《大新宋》 001 朕以为你还是尝试一下 景炎三年。 四月十五,碙洲的一处荒岛上,传出阵阵的悲泣声! 本就不大的荒岛,被几百艘各色战船围的水泄不通。 但每艘战船都降下了船帆,显得无精打采的样子,而且船上的每个人,都不断的朝着荒岛中心望着,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不停的张望着。 因为他们知道,那里有他们的希望,有他们的主心骨! 荒岛上一马平川,可能由于经常被涨潮淹没的缘故,竟然连荒草都没有几根,这样一来,在岛中央位置得那顶金黄色帐篷,就显得尤为夺目,四面八方被各色兵卒层层围住,帐篷四周人来人往,否显出无比焦虑和匆忙的样子! 大帐内的情景不足于外人道也! 有垂泪啼哭的,有默然绝望的,有悲痛欲绝的,更有的,就是在给再给自己寻觅后路的! 当赵石醒来之际,正巧有一只枯瘦如材的瘦离开他的手腕,听见一种异于普通话,而偏向江南俚语的口音说道:“启禀淑妃娘娘,臣等已经竭尽全力了!可是皇上由于先天体弱,再加上劳累奔波,前几日坠海又感染风寒,现在脉象已经不显,臣有罪!恐怕陛下……” 尖锐而又高昂的哭声骤然响起……!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正在莫名其妙的赵石突然感到脑子一痛,一股莫名的记忆涌上脑海,那股激流竟然让他昏了过去! 自己过马路时,看着绿灯亮了,正好手机响起,于是就按了接听键就开始过马路,谁知道被闯红灯的一辆轿车给撞飞了! 最后的记忆是看见开车的是个女司机,撞飞自己后,又撞上一辆行驶中的小货车,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回头一看,手机还在手里,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能醒来,还以为自己在医院,可是经过刚才那股记忆的冲击,赵石才知道自己穿越了! 不但穿越了!而且年纪也变小了,身份好像也尊贵了很多,就是狼狈了点! 他现在叫赵昰; 他今年才十岁; 他是个皇帝; 他在带着几十万人逃亡,他的身后又上百万人追他…… 赵昰顿时无语了,昰和石不过是第四声和第二声的区别,怎么叫都无所谓,赵昰也不在乎! 但作为宋末三帝之一得赵昰,是不是有些太悲催了点呢? 不过呢,自己附身于这个这个注定会死的赵昰身上,起码证明了一点,那就是他死了,我却活着! 既然老天让我代替你活着,那就尽量活的精彩一些吧! 慢慢的融合,渐渐的苏醒…… 悄然的将眼睛眯开一线,生怕被其他人看见,但是却发现,大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转动着眼珠,悄悄地将视线范围内的人观察了一遍! 什么? 那个满脸正气的居然不是文天祥,而是陈宜中,这厮现在紧紧站在自己那便宜弟弟的身边,一副痛心疾首的说道:“为今之计,首要之务,就是先稳定人心,如何稳定人心,不是厚葬陛下,而是要找立卫王为天子,那样大家才会有信心,皇上在,大宋就在……”。 尼玛,这是什么人,老子现在尸骨未寒,你就开始抱我那便宜弟弟的臭脚了! 先不动,继续听,先分清敌我再说…… 赵昰前世也不算是寻常之人!,很快的就调整好了自己所处的角色!穿越附身虽然奇异玄幻,但生存才是第一要务,否则岂不是浪费上天给自己的这次机会? 大帐内出现一团糟的局面,每个大臣都坚持自己的意见,先避风头的有;这种人不堪大用。主张为皇上报仇的有;嗯,这个人不错,先记着!还有主张议和的,这人的脑子被驴踢过吧!但是主张先立卫王赵昺的,一会就占了上风,并且相当的强硬…… 偷着瞄了自己的便宜老妈杨淑妃一眼,只有她在暗暗垂泪,偏偏没有人问及它的意见! 母凭子贵,儿子没了,那自然也就成了过气大军中的一员! 扯皮个没完,看来有人说,宋、明两朝,基本上是毁在文人手里,话虽然不是全对,但也不无道理! 该说句话了,要不一会剧情反转的太厉害真的害怕这些大臣们恼羞成怒,自己一个无兵无权的光杆皇帝,还真拿他们没辙! 整理一下原来赵昰的记忆,很简单嘛!一个从小都没出过皇宫的小皇子,唯一出宫的机会,竟然是逃跑,除了几个亲属和母亲杨淑妃,基本记忆中就没有什么 简直就是一张白纸啊,赵昰很喜欢!也很少有人去了解他这个儿童皇帝,大权早就被那几个官员们瓜分了! 赵昰原来的作用可能就是充充门面,还有最大的作用,就是被这些官员拿来愚弄百姓,做所谓愚民的精神领袖! 太悲催了! 赵昰叹了口气,继续往下翻找记忆,希望能找一些有用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东西……手机!! 还是自己那部土豪金!他怎么在自己脑子里?难道哪一撞,竟然把手机撞进自己脑子里面了? 这不科学啊!不过自己穿越这事更不科学,算了,不去想这么多,在脑海里的这部手机,该怎么用呢? 意念?思维控制?还是压根都没有什么用处,纯属自己精神分裂? 脑海里那部手机突然屏幕一亮,竟然开机了,随着开机音乐的停止,手机上显出了三行选项: 忠心值: 706点; 购物中心:里面只有一个选项,使用时间(100点忠心值换取24小时手机使用时间)。 升级:您暂时没有达到升级条件,请稍后再升级! 什么鬼? 看见购物中心除了一个“手机使用时间”之外,其他的都是灰蒙蒙的影子! 难道和后面的级别有关系? 真的搞不明白,姑且看看,且用且珍惜吧! 突然听到大帐内传来陈宜中的声音:“旁事不论,我们先商议将皇上龙御安置在哪里为好!” “官家还没有归天,太医可在尝试一下否?” 这是杨淑妃的声音,真是亲生的啊! “下臣已经尽力,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请娘娘恕罪!” 这是太医的声音,嘴里说着恕罪,但却没有害怕的语气,果然是过了气的娘娘! 赵昰终于忍不住了,此时身体、精神基本上都已经融合的差不多了,情况也了解过了,于是悄然坐了起来,冷然道:“朕以为你还是尝试一下比较好!” 太医大惊! 群臣大哗! 杨淑妃大喜,飞身上去抱着赵昰,再也不愿松开! 002 只有一个人 皇帝醒过来了,竟然醒过来了!! 那刚才扯皮了半天的事,算什么?于是礼貌性的问候了皇帝得身体状况是必不可少的。 刚才还不愿意尝试的太医,在大臣的示意下,也战战兢兢的来到皇帝面前,心惊胆战的又尝试了一下。 不禁心里暗暗称奇,明明官家才十岁但是这脉象,就犹如三十余岁的壮年人,知道这个因果,更是心惊胆战! 要不是礼仪问题,太医此时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大宋官家所谓的“与士大夫共天下”,可不是与与医者共天下。 皇帝不会杀士大夫,但是对于杀自己一介太医,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这包括儿子死而复生的杨淑妃! 想想刚才自己的不恭敬,汗就又流了下来! 但是此时哪有人去给一个太医计较,恢复了母仪天下的雍容,杨淑妃很冷漠的拒绝了百官的环绕,以官家刚刚恢复为由,迅速且蛮不讲理的将大帐内清空。 担心的望着赵昰,眼泪却是又掉了下来,刚才百官面前的坚毅,化作了绕指柔,紧紧的锁定在自己儿子身上! “母妃,我无事,现在只想静静!” 调整了一下语言,前世没有什么亲人,没有感受过亲情的赵石,现在变成被母爱缠绕的赵昰说道。 的确需要静静,仔细琢磨一下那部手机到底是个什么鬼! 担心儿子身体的意愿占了上风,杨淑妃按捺住和儿子聊天的欲望,依言将赵昰扶躺下,再掖好被角,就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儿子闭上眼睛! 暂时顾不得这么多了,赵昰随即将注意力集中到脑海那部手机上! 依旧那部手机,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忠心值变成了774点,十分满意这个结果,看来对我忠心的人还算不少,正想时,又增加了2点,变成了776点! 看来随着自己的复生,忠心的人越来越多啊! 赵昰很是得意,随即买了一周的手机使用时间,既然对自己忠心的人越来越多,那么用起来,也应该大方点! 看着忠心值变成76点,随即又跳到78点,赵昰放心的打开手机! 拍照;级别不够,请升级后再试! 通话;级别不够,请升级后再试! 上网;级别不够,请升级后再试! 应用,不用看了,上网都级别不够,剩下依附于上网功能的各个应用,就不用提了! 计算器功能,可以用…… 尼玛,感情你跟着我穿越过来当计算器呢! 正想着,忠心值又跳动了一下,变成了80点,此时赵昰才发现,数字的旁边,有几个浅色小字:收支明细; 什么鬼? 打开看看,原来是自己忠心值的来源与支出记录,不过一看,鼻子都快气歪了! 自己所谓快八百点的忠心值,竟然是来源于一个人! 郝巧:+50+50......+20+20......+2+2; 还以为是一忠心值就代表一个人对自己忠心,但没想到手机竟然这么玩! 再一想,尼玛,自己身为皇帝,全天下就一个人对自己忠心! 这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难道连文天祥、陆秀夫都不能相信了吗?不过赵昰不是笨人,人家文天祥、陆秀夫忠心的是皇权,并不是针对他自己忠心! 这样的人有有多少,甄别不出来啊!看来必要的个人崇拜要搞一搞的。 看看这个唯一对自己忠心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实在是在手机上玩不出花样的赵昰睁开眼睛,向杨淑妃说道:“母妃,郝巧是谁,我想见一见!” 见儿子睁眼就要见郝巧?蒙了一圈的杨淑妃愣了一会儿! 好巧?有多巧? 看见杨淑妃的模样,就知道误会了,又重复道:“郝巧,姓郝名巧!” 郝巧是谁? 杨淑妃又郁闷了一下,他哪里认识郝巧是谁! 抬头问:“谁知道郝巧是谁?” 众人皆是一片沉默,半天了!才有一个老宫女站了出来,犹豫了半天说道:“莫不是巧儿,就是上个月不小心弄湿了皇上的衣服,要被抛进海里,却被皇上阻止了的那个?” 杨淑妃好像记得有那么一回事,那次貌似在几个大臣面前吃瘪,恼羞成怒下昏了头下的命令! “那她现在哪?去找!带过来!” 几个宫女前去执行了,大帐内只剩下母子二人,抚摸着赵昰的头发,心里有千言万语也不知该不该说! 儿子还小,知道的多了不好! 等他大点再说,可是,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间才能到头啊! 想回苏杭,但是那边估计已经被鞑子强行占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拜祭父母啊! 赵昰需要静静地享受着这份亲情,上辈子,他做梦都不敢有这种奢望! 此时,他真的拿杨淑妃当做自己的母亲!静静地倚靠在母亲的身上,享受那份安宁,真的一辈子也不愿意分开! 可是安宁的时间总不会长久,前往寻觅郝巧的人,匆忙的抬了一个人回来! 向皇上和淑妃娘娘行礼,道:“启禀娘娘,郝巧找到了,已经确定就是了,可是这傻丫头,听人谣传皇上要崩,就决心以身殉主,找到时,已经在海里飘了半天了!” 偷偷看了赵昰一眼,口称:“奴婢有罪,奴婢万死!” 心里一沉,悄然看了一眼手机,忠心值正巧往上又跳动了1点,点开明细,依然是郝巧! 还没死,只是气息转弱了!赵昰终于明白为什么郝巧的忠心值上升的趋势慢慢被削弱的原因了! 不能再等了,赵昰从床上坐了起来!杨淑妃不解的搀扶着儿子,慢慢的站起来,缓缓的走到郝巧面前! 面容娇小,典型的江南美女,可以说是江南美女胚子,年龄应该比现在的自己大点,但应该不超过十三岁,头发上挂着海草,凌乱,脸上依稀有些泥水,浑身湿漉漉的,胸腹不见起伏,怪不得大家都以为其已经死了! 猛的挣脱杨淑妃的搀扶,扑在郝巧的身上,在胸腹之间按抚着,众人皆惊,刚想问你要阻止,却看见皇帝趴在郝巧的身上,用力的含着对方嘴,用力的吹着气! 这可是唯一对自己忠心的人,没有任何条件,赵昰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特别像救这个女孩! 但是他的举止震惊了所有的人,杨淑妃怎么也拉不起自己的儿子,正要喊人帮忙时。 却听见“嘤”的一声,郝巧睁开眼! 而赵昰,则是一脸惊喜得直起了腰! 003 朕谁也不信 依旧是堈洲的这片荒岛! 赵昰背着手站在海边的盐碱地上,郝巧双手拢在袖中,十分静谧的站在皇帝身后。 如果再往后看的话,那就是一片的忙碌,该启程了,或者说是又要逃了。 静静地望着远处的海天一色,赵昰露出了成人般的忧思! 手机时不时的接收着来自身后的忠心值,但这微弱的增长,赵昰觉得更是对自己的极大讽刺。 堂堂的皇帝,就算是一个未成年的小皇帝,竟然只有一个人对自己忠心,而且这份忠心来自于自己曾经无意的救过她一次。 刚才群臣议政,杨淑妃恢复了昔日的荣光,与陆秀夫、陈宜中等商议今后的行程,却是没有丝毫人在乎过自己的想法。 他们想去崖山,可那是宋朝最终覆灭的地方,就算是不太了解历史,也知道“崖山之后无华夏”这句话。 自己该怎么说,就算说了,谁会在意小孩的俚语! 口里说着效忠于皇上,但是赵昰翻遍收支明细,也找不到半点他们的忠心值,一群口是心非的人,他们要保住的,不是自己的权力,就是自己的名声,唯一没有的,就是自己这个皇帝。 皇权只是让他们实现理想的踏脚石,而自己,却只是无数石头中,最小的那一颗。 只怪自己当初没有太过于在意历史啊,除了几个历史名人,赵昰基本上对于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没有了庞大信息量的支持,以他十岁的年纪,基本上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必须要尽快上网,想要上网,就必须积攒够足够的忠心值,但只是凭借身后小姑娘贡献的忠心值,什么时间才能够升级。 怎么才能获得别人的忠心呢? 恐怕这是每个皇帝都在考虑的问题,不过没有自己迫切罢了。 文人是靠不住了,他们只忠心于自己所想的,那从武人身上着手呢?都说军人的心思最单纯,在上辈子他已经领教过了,对于看对眼的人,他们可以掏心掏肺的为对方着想,甚至过了多少年了,还在念念不忘。 真的有些想念上辈子认识的那几个军人了......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见郝巧正担心的望着自己,不由笑了笑,走过去将郝巧那被海风吹凌乱的头发整理一下,柔声道:“走,咱们回去!” 郝巧愣住了,而赵昰脑海的手机陡然提示:忠心值+88,。 真的很容易满足呢,赵昰想,此时的杨淑妃和群臣,已经全部移到了船上处理各种事务,除了派出保护赵昰的护卫,并没有人在乎,皇帝此刻在什么地方。 在宦官的带领下,内舱中找到杨淑妃时,她正在皱着眉头看一本奏折,看到赵昰过来,不急不忙的放下,轻声道:“官家今日去哪里玩了?可不要靠近船舷,你的身子骨太弱了。” 点点头,赵昰单刀直入的要求道:“母妃,我想要属于自己的护卫!” “天下人都是官家的护卫,如果官家想要,他们都可以为陛下去死!”杨淑妃有些不解,又问道:“是不是有人说些什么,被官家听到了?” 问着赵昰,眼睛却瞟向其身后的郝巧。 郝巧低着头,没看到。 “没有人说什么,是朕自己想要练兵!”赵昰觉得作为一个皇帝,做事不用绕来绕去。 杨淑妃双眉一挑,她是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现在直接在母亲面前称“朕”这个词,就知道自己儿子下了多大的决心。 必须要正视这个问题,这是儿子给自己的提示。 “想练兵,就去找你舅舅啊!他是处置使,手下有些禁兵还算不错!” 杨淑妃想了一下,随意说道。 “好!”赵昰面无表情,转身朝舱门处正在候命的宦官吩咐道:“去请处置使杨亮节,就说母妃召见!” 宦官犹豫着看了看杨淑妃的脸色,赵昰大怒,道:“朕的吩咐敢不听,莫以为朕不敢杀你?” 杨淑妃的头开始疼了起来,摆摆手,示意宦官照做,遂又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自从儿子醒了之后,虽然一直少言寡语,但是作为母亲,还是觉得儿子有些变化,好像沉稳的就不像十岁的孩童。 总以为皇帝还是个孩子,但是这么一眨眼,似乎长大了很多。 就让他任性一次吧,从小都那么懂事听话,做了皇帝,该有些自己的主张了。不过,朝臣那边,恐怕又要乱做一团了,该怎么安抚才好。 陈宜中要走,说是要去占城寻觅救兵,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左丞相是要逃了,彻底的放弃了赵氏江山,难道我们赵家就这么让他失望吗? 接下来,继任者该是谁呢? 只能是陆秀夫,威望才足够压服群臣,但是陆秀夫却又是个古板之人,皇帝亲自练兵,恐怕有的烦了。 想到这里,担忧的看了赵昰一眼,却见赵昰正帮郝巧除去衣衫上的灰尘,不由又皱起眉头,怎么儿子对这什么巧儿这么上心呢? 杨淑妃也调查过,确认郝巧在那次犯错之前,没有见过皇帝,怎么昰儿就对这个他青睐有加呢? 却不知,此时赵昰正在收割来自郝巧的忠心值,蚊子再小也是块肉,聊胜于无啊! “昰儿,你是皇帝,有些事情,亲手去做不太好。”杨淑妃慢慢的走过来,轻轻拉过赵昰的手,示意郝巧下去。接着又说道: “其实只要你吩咐下去,会有很多人帮助你分忧,皇帝,就该有皇帝的体面。做的太多了,反而不太好。” “帮助朕分忧......” 赵昰冷笑道:“若是都是真心为皇家分忧,我们何苦漂流在海上,蒙元那些鞑子怎么会过了长江。” “现在,除了自己,朕谁都不信。要朕相信,就要拿出真本事,拿出成绩,拿出他们做出的事情,拿出真凭实据让朕看看,否则,朕什么都不相信。” “治理天下,说起来,他们是天下无敌,做起来,却是有心无力,赵家的江山,难道真的是我们姓赵的自己败的吗?” “与士大夫共天下,赵家的江山败了,他们士大夫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看着十岁的儿子在那里慷慨激昂,杨淑妃露出担忧之色。 004 成立独立连 “传令,各营官兵,但凡十六岁以上,二十二岁一下,识字的留下,其他兵卒按照顺序安排上船......” 一个长须的虞候,按照上官的意思扯着嗓门吆喝了几十遍,大军才慢慢蠕动起来。 这是一个军的禁军,不到三千人,都已经如此难以调动,那么数十万的军团大战该怎么办,军制需要修改了。 赵昰心中这么想着,而且军人的识字的真心不多,已经如此这般的重复了三个军的甄别,才找到识字的士卒三百多人。 这是最后一次了,也不知道还能找到多少个。 无论是杨淑妃,还是群臣们,都已经给予自己最大的耐心了,今天是起锚前行的日子,目的地依旧是崖山,赵昰改变不了什么。 唯一改变的,就是原本该去崖山的,是自己弟弟赵昺,而这次,却是自己前去。 在思绪中,终于结束了最后一次甄选,四个军一万余人,才四百六十三个能识字的士卒。 在上辈子,这是不敢想的事情,因为当兵要求学历,低了还不行。 默然走到这四百余人的面前,小声的吩咐刚才喊话的虞候,自己终归是年纪小,嗓子还是童音,要不然,有些话自己说,效果说不定会更好一点。 “独子者,回船上本都候命!” “中间有父子者,回船上本都候命!” “中间有兄弟者,兄留弟走,回本都候命!” 又甄选下去二百三十一人,赵昰不由皱起了眉头,杨淑妃和群臣应允了百人之数,而且自己尝试练兵,也不想要这么多人。 小声吩咐了一声,虞候又大声喊道:“无亲无故者向前一步!” 这下不用选了,一下子站出了九十七人,就这些了,无亲无故,十六到二十二岁的兵卒,基本上符合了赵昰的要求了。 待到其他兵卒上船,荒岛上除了自己的侍卫,就是这九十七个人的时候,赵昰慢慢的走到这些兵卒面前。 百人之数,应该不用要传声筒了。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朕的直属亲卫了......” 赵昰脑海里组织着措辞,缓声说道:“除了朕,你们可以不听任何人的调遣,包括枢密院和兵部,谁要是来命令你们,就叫他们找朕,朕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子一怒。” “你们将有最好的待遇,最锋利的武器,和最光明的前途......” “你们只需要做到,杀光朕指定的敌人,杀光蒙元,光复我大宋河山......” 随着赵昰声音的激昂,忠心值增加的提示,越来越快,马上就要突破两千点的大关了,真的是人多力量大啊。 加快了语速,继续道:“你们想看见自己的同伴被敌人把头颅砍下来踩在脚下么?!如果不想!那就把敌人的头砍下来!杀光他们......” “但是你们也会受到最严格的训练,最残酷的训练,甚至会有人退缩,但无论怎样,那都不是在折磨你们,而是在保护你们,平时多留汗,战时少留血!为了光复我汉家江山......!” 赵昰说道最后,基本上是已经声嘶力竭了,虽然充满稚气的童音偶尔也会扯出一两声公鸭嗓音,但是却没有人笑,大家的情绪渐渐受到了感染。 最后,赵昰撕声大叫道:“朕以后就靠你们保护了,朕在这谢谢大家了。” 在高潮中,赵昰竟然朝着九十七个士卒,躬身下来行了一个礼,这情景,虽然让在远处船上观看的群臣直皱眉头,但是却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九十七人轰然跪下,齐声呼道:“愿为陛下效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强忍住嗓子传来的阵阵疼痛,赵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朕,现在宣布你们成立为独立连,朕希望,你们很快就会变成独立团、独立师、独立军......” “愿为陛下效死......” 还是那句话,赵昰心想,看来只是识字,文化水平真心的不高啊! 不过没劲了,不能说了,为了鼓舞士气,挣点忠心值,把嗓子弄哑了,可是不划算。 而在远处的陆秀夫,听见士卒高喊的声音,他不知道皇帝怎么会对练兵有兴趣,也不知道皇上这一套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皇上尚武,对于文臣阶层,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环顾了周围几个同僚,可能也有同样的担心,都隐隐露出忧虑之色。 赵昰不知道文臣们已经起了戒心,他的嗓子疼的不得了,说话已经很困难了,不过还是将准备好的腰牌,上面篆刻着“独立”两个字,亲手发给每一个士卒,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鼓励。 这是赵昰上辈子从书上看到的,拍肩膀表示发出一种友善的信号!表示一种接受、接近!熟悉、亲密、友好、信任、赞许,欣赏、认可等许多积极的人际关系信号,它是一种很重要的肢体语言! 果然如此,自从自己拍了第一个士卒的肩膀后,忠心值大增还不说,而且后面的士卒,有学有样的都躬下身子,让自己拍的时候方便点,不至于还要踮起脚跟。 同时,还有一个宦官举着托盘,上面放着宣纸和磨好的墨水,每个被发到腰牌的士卒,都要在上面留下名字。 上辈子赵昰就有着超凡的记忆,他对照着名字,尽量的记着每个士卒的名字和长相,这对于他下一步的训练,有着相当的好处。 看现在的情景,能被皇帝记着名字,对于这些士卒也算是一种荣耀。 终于完成了仪式,回到船上,九十七人将乘坐赵昰的龙船,从今以后,他们就是独立连,赵昰欣慰的看着昂首跨立在船舷两侧的士卒,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朝气,比他们刚刚被甄选之前的状态判若两人。 赵昰知道,现在这些人,真真正正的全部属于自己了。 希望自己能种下第一批种子,待到熬过这一段艰苦时光,能生根发芽,长出成熟的果实。 希望他们能熬过接下来的艰苦训练,更希望不会有人退缩,今天,就让他们歇息吧。 自己也累了。 回到舱内自己的房间,才发现,杨淑妃和陆秀夫二人,正等着自己,特别是陆秀夫,一脸的严肃,仿佛遇到了什么大事。 赵昰心里咯噔一声。 005 有宋则无蒙元 赵昰所知的陆秀夫,还是借着文天祥的光,才知道有个宋末三杰,是文天祥、张世杰和陆秀夫。 还有,就是知道一件事,就是眼前这家伙,背着自己的弟弟跳海,然后终止了宋朝的延续。 所以,赵昰一直都很回避这个人。 珍爱生命、远离忠臣! 因为他们为了自己的理想殉葬时,会背着你一起,不管你同意不同意。 但是作为皇帝,虽然现在还不能亲自处理朝政,但也知道,皇帝手下偏偏还是少不了这种人。 严重的强迫症患者,处女座。 腹诽着的赵昰,笑着朝二人行礼,先杨淑妃称之为“母妃”,后见陆秀夫称之为“老师”。 因为是陆秀夫是被指定教导自己的大臣之一。 陆秀夫很讲究规矩,接收了师生礼,然后随即也向赵昰还礼,行君臣之礼。然后,就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大学章句》是朱熹注释过的版本,陆秀夫指着一处: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陛下,最近一段时日,热衷于刀兵,可能是有所恐惧,然后心意乱了,今日,请陛下将此段默写百遍,以净其心。” 凭什么? 赵昰两眼一翻,就要发作,却看见杨淑妃在旁边紧张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由一软,道:“最近朕心烦意乱,可以宽延一段时日吗?” 一直在仔细观察赵昰的陆秀夫,早已经看到了刚才他的不耐,却还是摇摇头,道:“陛下刚才冲动了,这就是被刀兵之物沾染后的暴虐之气,不能克制,将来必成大祸......” “那老师认为,诗书文章,可否驱除鞑虏吗?” 赵昰毫不客气的问道,陆秀夫却轻描淡写的回道:“不能,蒙元虽强,但野蛮无礼,若是他们也学会诗书文章,根本就不会有这场战争,所以,之所以打仗,就是圣人的教化不到的缘故。” “谁说的?朕怎么听说,曲阜孔家,算是圣人之家吧,已经开始教化了多年鞑子,怎么说还没有教化到呢?” 陆秀夫此时却是脸上一红,终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那是儒家心里的痛处,平时都没有人敢提。 但是赵昰却是很轻易的就说出来了,你可以说是童言无忌,也可以说皇帝是一言九鼎,但偏偏就是反驳不了。 “今天必须默写完成......” 正好有人来寻,陆秀夫匆忙要走,但是赵昰偏偏不放过这个机会,抓紧时间说道:“陆丞相,记得你刚才说什么蒙元,希望以后不要说了,朕只知道,但有宋则无元,朕不承认忽必烈那个鞑子的什么国号,这是底限。” 陆秀夫脚下一窒,但却是没有回头,顿足而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杨淑妃特别紧张,在陆秀夫上任之前,他和群臣们商议国事,一般都是畏畏缩缩,群臣也有些颇为不买账的举止,说的好听,就是妇人之见,不好听,就是欺负他孤儿寡母。 自从陆秀夫任左丞相之后,加大了皇家的权力,大大提高了皇室的威信,同时也纠正百官,让他们各司其职。 所以,杨淑妃从心里对陆秀夫是感激的。 看到儿子如此对待左丞相,她心里又有些惶然,万一陆秀夫恼怒,不再支持他们母子二人,百官再恢复原来的态度的话,他们的日子可是不好过了。 但是惶然的同时,也有些小小的兴奋,这孩子,就算是他的父亲度宗皇帝,也没有这么大胆的和大臣们说过话。 “官家,丞相毕竟是百官之首,这样与他讲话,恐怕会引起丞相的不满......” “没有什么事情!” 看着陆秀夫远去的背影,赵昰心里清楚,越是陆秀夫这样性格的人,对他的态度越坏,他越能卖命的帮你做事,嘴里不由嘟囔了一句:“宋朝的大臣么,都被惯坏了。” 同时,这样的态度也是分人的,陆秀夫虽然是百官之首,但此时百官配不齐全,也没有什么兵马在手。 若是换成手握重兵的张世杰,赵昰估计又是另外一个态度了。 刚才嘴上的便宜是占到了,可是吃亏的仍然是自己,愁眉苦脸的拿起桌上的纸笔,百遍的《大学章句》那段话,还是要写的。 不过正好可以练练字,自己穿越而来,虽然继承了赵昰的记忆,但是却是没有继承赵昰从小练就的毛笔字,现在的字写的,连他自己都不满意,以后要是批阅奏折,还是一手臭字的话,会让百官笑话的。 船舱内,赵昰对着明亮的灯光,一笔一划的写着那段话,还真的像是陆秀夫说的那样,心慢慢的变得沉静起来。 而穿舱外的甲板上,九十七名士卒,依旧在坚持不懈的苦苦打磨着自己的身体,俯卧撑、仰卧起,齐步正步跑步走。 这些可都是陛下亲自教授的,陛下还亲自做了示范,更是激起了士卒们的热情,刚刚训练第一天,他们不把自己累成狗,估计是不会罢休了。 而此时,船队仍然在慢慢的行驶着,很快离开了碙洲岛,往琼州而去。 琼州,也就是赵昰上辈子的海南岛,船队要在那里补充淡水和粮食,大陆上,已经是鞑子的铁骑横行,很难找到补给了。 由于琼州隔绝大陆,所以相对的平静一些,在那里得到足够的给养后,就会直奔崖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赵昰甘心步入历史的车轮,任由自己被辗轧吗? 答案很明显,不会,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不习惯将命运交给别人掌控,在写着字的赵昰,嘴角抿着,露出了一脸的坚毅。 到了琼州,该是朕改变命运的时刻了。 放下笔,赵昰慢慢的走到舱门口,就要出去...... 就在此时,手机“叮”的一声,提示可以进行系统升级了。 006 新功能新体验 赵昰真的把鼻子都气歪了! 我现在需要的是上网,你给我拍照的功能是几个意思? 系统升级到LV1级,竟然给了一个拍照功能,难道让我穿越到南宋末年当驴友吗? 这可是整整一万忠心值,自己辛辛苦苦几天才做到的,一万忠心值,现在只有可怜巴巴的三十多点的忠心值。 而且系统好像嫌弃自己不够扎心一样,给了一个温馨提示,升级到LV2,需要十万忠心值。 要不是手机在脑海中拿不出来,赵昰都想摔了它。 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赵昰心里知道,纵然是再不甘心,也没有什么作用,本来就是意外的衍生物,有的希望,也算是好事吧。 只是,十万点忠心值,可是真心的不好挣啊,要找更多的人来忽悠了。 更何况,升级到LV2,就要十万忠心值,那么再往上升级,需要的忠心值是多少,估计要一百万都有可能。 要加快步伐了,赵昰顿时没有出去看训练情况的欲望了。 无聊的调动着手机上摄像头的焦距,实在是鸡肋啊,不过,还是对着刚才自己抄写的《大学章句》“咔嚓”照了一张。 清晰度杠杠的,随即赵昰就看到了购物中心那片灰蒙蒙的影子中,渐渐亮起一个图标。 “打印” 啥米,可以打印出来,有点意思。 飞快的选择打印功能,将图标拖到自己刚照的那张相片上...... “滴” 你的忠心值不够,请稍后再试...... 温馨提示:每打印一张,需要一百点忠心值! 最后那个大大的惊叹号,刺激的赵昰又一次的蹦了起来,你怎么不去抢,老子用一天手机是一百点忠心值,打印一张什么,也要一百点忠心值,那什么时候,能凑够升级的点数...... 这系统也真的是没治了。 还是出去转转吧! 看着汗流浃背的士卒们还在努力的训练着,赵昰走了过去,温和的说道:“大家休息一下吧,总是训练,对身体也不好......” “那个张庆是吧?你去厨房说一声,就说声今天加餐,每个人至少加三两的肉,光是训练,也要补补身子。” 顿时,手机的忠心值开始暴涨,不断地提示着,赵昰心里稍稍有些安慰,总算是努力没有白费啊。 转了一圈,照了几张相片,又回到船舱内,去打印照片去了。 当然没有打印刚才自己的那张写字的照片,随便找了一个刚才正在训练中的士卒照片。 打印设置的过程中,赵昰发现可以设置图片的大小,各种尺寸的图片文档都可以打印,只是价格不同而已。 一百忠心值是A4纸张大小的打印尺寸,打印A0尺寸大小的要五百点忠心值,而打印A10大小尺寸的只需要十点忠心值。 有必要分这么细吗?赵昰嘟囔了一声。 然后下定决心,确认打印。 稍后,一张打印好的照片就出现在手里,里面的那个士卒肌肉隆起,承受着绝对的压力,汗水从头顶滑落,在半空中闪动着亮晶晶的光芒,而背景则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咦” 陆地,一望无垠的大海那边,隐隐露出了一道浅浅的黑线。 到琼州了吗? 不该这么快啊! 拿起刚才那张照片,走了出去,站在船舷护栏旁,放眼看去,不是大片陆地,应该是一座岛屿。 杨淑妃刚刚和群臣议政归来,看到皇帝又站在船舷旁,不由一惊,上次就是那样无缘无故的掉入了海中,要不是救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幸亏又醒过来了。 怎么身边连个宦官宫女都没有,难道我母子二人现在就一点都不重要了吗? 刚才议政的时候,张世杰、陆秀夫丝毫没有照顾自己的情绪,自以为是的做着该做的主张,已经是一肚子气的杨淑妃,不由眼色开始凌厉起来。 “母妃!” 看到杨淑妃过来,赵昰恭敬的行礼喊了一声,接着说道:“前方是什么地方?” 说着,指了指越来越近的岛屿,这个杨淑妃倒是知道,因为刚才议政的时候,正好提及过,看到儿子这么恭顺,不由也心软下来,回道:“那是鹿洲,过了鹿洲,就算是除了雷州的境界,直达琼州了。” “母妃是否有什么心事,不妨说给儿子听听。” 察言观色,赵昰直接就看出了问题,于是就问道。摇摇头,杨淑妃没有回答,给儿子说有什么用呢? 张世杰说是雷州之地十分重要,没有雷州,就和碙洲形不成掎角之势,那么就有唇亡齿寒之嫌,于是不顾大军折损,派遣张应科、王用兵取雷州,但是都不顺利,张应科战死,王用投降蒙元,但是张世杰还要派遣兵马,要不是陆秀夫拦住,估计大宋的兵马又要少了很多。 赵昰见杨淑妃不说,也不勉强,反正说了也没有用,谁会在乎自己知道不知道呢,就算自己是皇帝也不好使,毕竟年纪太小了。 于是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卖乖道:“儿子忙活到现在,总算是完成了丞相布置的作业,心里也有些感触,所以出来透透气。” 杨淑妃点点头,吩咐道:“以后出来不要太靠近船舷,多带几个人才好。” 突然看见赵昰手中的照片,奇怪上面的清晰图片,遂问道:“官家手里拿的是什么,怎么看起来如此逼真?” 赵昰刚才没有把照片给那个叫做徐岩的士卒的原因,就是不知道如何解释照片的来源,此时杨淑妃猛然问起,于是硬着头皮回道:“是儿子自己画的,不知道能不能入母妃的慧眼。” 接过照片,看见精赤了上身的士卒,杨淑妃的脸稍微红了一下,随后就被照片的真实性给吓住了,不断比对着船外远方的景色,还有刚才那个士卒,现在依旧站在那里,只是凤驾过来,穿上了衣衫而已。 什么时间,儿子学会了作画? 杨淑妃疑惑的看了儿子一眼,挠挠头,赵昰老实的回道:“也不知道为什么,醒了之后就会了!” 苍天在上,杨淑妃惊讶的无以伦比,难道是上天眷顾了儿子,要中兴我大宋吗? 007 是生病还是受伤 “巧儿,来朕给你画个画,站好别动啊!” “好,在这等着,朕进去给你画……” “给,巧儿,朕画的怎么样?……你别跪啊!” 赵昰在哪乐此不疲的折腾着郝巧,虽然知道那不是因为崇拜而跪,但也心里爽的不行! 才穿越多少天,赵昰已经习惯了被别人简直要供起来的感觉,可能每个男人心里都会有一个皇帝梦…… 只不过我赵昰实现了,其他人就没这么好的命了!说起来,真的要感谢那个女司机! 如果再撞得狠一些,直接把自己撞的穿越在一个成年皇帝得身上就好了,自己不就可以天天当新郎、夜夜换新娘了……不过这样想是不是有些贱呢? 谁无缘无故愿意被撞,穿越也不行啊! 调整了一下心态,赵昰也想通了,做小孩就要有做小孩的觉悟,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大人们去做就行了! 自己在家调戏一下宫女,顺便训练一下护卫,不就挺好了吗? 反正自从那次见了杨淑妃之后,只要是出船舱门,后面就会密密麻麻的跟着一大群人,宦官、宫女,甚至还有奶妈,我的个天啊! 我已经十岁,不是一个九岁的小屁孩了!还吃奶,被穿越大众知道了,会笑话我的! 反正你爱跟就跟,我是不会吃的,挤出来也不吃! 赵昰心想,这还是个落魄的小皇帝,要真的成为中兴之主,那生活会变得什么奢侈模样呢? 赵昰很期待,到时间过得却是很慢! 本来前往琼州征集粮草给养,但是走的很慢,张世杰还在寄望于收复雷州半岛,但节节的败退,终于让他产生了放弃的心思! 往琼州的行程开始加速了! 此时已经是六月,已经穿越回来了近两月的赵昰,对于现在的形式有了大致的了解。 虽然无论是杨淑妃,还是群臣们都基本上和赵昰谈论政事,但不代表别人不和赵昰说啊!九十七个识字的士卒会时不时带回来一些消息,而经常同杨淑妃一起出行的宦官宫女,也被赵昰收买了几个,恐吓了几个! 九十七个打手啊!谁不怕,在大海上打死往海里一丢,谁去在乎一个宦官和宫女的存在,除了心腹的那几个恐怕杨淑妃也记不得几个名字或者模样! 就这样,赵昰从断断续续的消息中,推算出不少信息! 形势不是一般的坏!是很坏很坏的那种! 在岸上,大宋基本上就没有立足之地,如果有,可能福建那有一点点,是文天祥在那里勉强的支撑着! 广州,这个赵昰上辈子最向往的城市,在多次反复争夺中,已经成为了废墟! 大将已经为数不多了!能让士卒们佩服的,无非是张世杰、苏留义、凌震等这么有限的几个! 打的太惨了!怪不得士气不高!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必须要有一场血来惊醒这些已经陷入绝望的士卒们!赵昰心里想着合适的地方。 难啊!不能上网,没有具体的数据分析等等,再加上本就不熟悉历史得赵昰,根本就一筹莫展! 看来随着科技的发展,人就越来越退化了,上辈子太过于依赖网络的赵昰,终于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就算是比大宋多出近千年的阅历又如何,还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的操练这九十七个士卒,他们每个人的名字,每个人的基本情况现在赵昰已经了然于心! 通过忠心值,赵昰已经确定了他能的忠心,准备这次苦训熬过去之后,找几个特别忠心的、身手好的,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卫! 不过赵昰也慢慢的觉查出这个系统的好处来,至少,谁对自己是不是忠心,一查收支明细,就清清楚楚了! 谁也做不了假! 而且,除了自己铁杆的九十七士卒加郝巧之外,赵昰竟然感觉到其他几个人的忠心了,甚至连陆秀夫偶尔也会贡献个一点两点的,虽然不多,但总算有进步是不? 自己的节操在提高吗?赵昰得意的想着,其实是人家陆秀夫偶尔的思量涉及而已! 就这样,六月十五,正式到达琼州,黑压压的一片战船,引起了琼州百姓的一片慌乱但是大军也遭受到尴尬,琼州虽然是四面环海,但在雷州海峡处却是海道滩水浅急,艰于转运,几经测量只好取道杏磊浦为码头,却是遭到了鞑子的骚扰! 通过望远镜,赵昰但是见识了大宋时期的海战,无非是船撞船、接舷战,还有就是跳荡兵,用缆绳飞跳过去厮杀,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看到这一点,赵昰的心里突然升腾出一线希望! 抖了抖手里的望远镜,虽然不太清晰,不过可是货真价实的水晶磨制的镜片,造价高的让人不想做第二个,也只有皇家有如此奢侈了! 就这倍数也不算高,只是勉强使用了。 经过蒙元的袭扰,大家都陷入到习惯之中,杏磊浦到了,大家一起进入到忙碌之中,赵昰蹦蹦跳跳得来到船头,看着岸边一个个奔走的百姓,好奇起来,向在身后的杨淑妃请求道:“母妃,儿子想去岸上看看?” 为难的杨淑妃看着身边的百官,道:“官家,是非之地,还是不要踏足为好!” “都是大宋的子民,也是大宋的疆土,什么时间成了是非之地?” 赵昰有些蛮不讲理起来,不管怎样,自己都要下去,相信所有的人都能看出来,杨淑妃露出求救的眼神,环顾周围群臣,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陆秀夫眉头一皱,顿时想摆出师道尊严,谁知道张世杰站了出来,附和道:“也好,反正要在此地至少三天才能完全补充,皇上既然寂寞,不如让将士们清扫出一片地方驻跸,以排解船上生活的孤寂!” 这下,别说是赵昰,就连群臣也愣了神,张世杰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这些小事了!而且身为太傅,有教导皇帝的职责,总不能这样惯着皇帝吧! 但既然手握重兵的太傅说话了,那么谁还能说什么! 有些警惕的望了张世杰一眼,难道这老家伙觉察到什么了? 不管了,反正崖山那边我是不会去的,谁爱去谁去,不过这次借口,该生病?还是受伤好呢? 008 卫王监国朕留下 七星岭,位于琼州东北角,北面临海,大小十余峰,其中七峰独高,似“北斗七星”而得名,隔海和雷州半岛相望,若是海上有什么动静,则是一目了然。 地势易守难攻,便于藏匿,是个驻跸的好地方。 这个地方,是张世杰选的,首先用了几千兵卒,就那么的横扫过去,然后在最高临海处搭建哨楼,在下面建设简单房舍就算是成了。 茂密丛林中,有数不尽的木材可以随时取用,所以建设的很快,半天的功夫,就初具规模,而杨淑妃领着庞大的后宫集团,还有赵昰、卫王赵昺等人,已经驾临于此。 在船上的时间太久了,别说赵昰,所有人都觉得不适,开始上岸时,还觉得陆地依旧在抖动一般。 赵昰开始还是紧随着杨淑妃,而赵昺却是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由其生母俞修容扯着,蹒跚着,连路还没有走稳,看来也是晕乎乎的状态。 看到了赵昺,赵昰就明白了张世杰想要做些什么了? 想留卫王赵昺在琼州,带着自己去崖山吗? 原来张世杰也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可惜,现在其中一个鸡蛋已经有了思维,不会再被你摆布了。 张世杰会用什么办法留下卫王赵昺呢? 难道会用和自己一样的办法,装病或者是受伤? 或者最后该要离开的时候,直接宣布?如果这样做的话,会不会让皇家太丢人,而张世杰又显得太过跋扈呢? 赵昰估计是前者,赵昺病了或者受伤,才是最佳的办法,但赵昰知道了这些之后,就注定了张世杰不能达成自己的愿望。 赵昰受伤了! 不过没有连累任何人,就在杨淑妃正扯着自己手的时候,突然之间滑了一跤,后脑勺撞在了新砍伐的树桩上,于是,很爽快的就昏迷过去。 闭着眼,欢欣的收割着来自自己亲卫们,由于担心而转化成的忠心值,那可是不小的一笔收获。 虽然不能弥补在船上乱打印照片而消耗的忠心值,但也算是一种意外收获了。 就是稍稍对杨淑妃感到一点点歉意,这次是在杨淑妃自己手里导致的意外,杨淑妃几乎要哭成一个泪人了。 但什么办法,自己的意外一旦牵涉到外人,无论是自己的亲卫,还是宦官宫女和奶妈,都只有一个死的结果。 上次赵昰落水,杨淑妃直接下令处死了近二十人的跟随队伍,对于这些无辜的人,赵昰就算是心再硬,也不忍心连累。 达成目的就行了,至于杨淑妃,只要最终自己没有事,伤心总是会好的。 三天后,船队就要出行了,张世杰前来迎接的时候,脸色非常不好看,看着躺在病榻上的皇帝,更加是有些铁青之色。 现在赵昰只能躺着,只要直起身子,就头晕的要昏迷过去,更是不能上船,抬起来走两步,就要呕吐,眼见着要不行的样子。 杨淑妃几乎要跪下乞求了,他不能看见儿子再受罪了,感同身受的杨淑妃,就在那里,不断的向张世杰、陆秀夫等诉说着,希望能够宽延几日行程,等皇帝好些再走。 赵昰躺下的时候,倒是神志清明,挣扎着说道:“朕不能耽搁大军的行程,太傅和丞相,若是可以,朕就留在琼州几天,给朕留下一只船队,稍后,朕好些了,就去崖山与大军汇合如何?” 张世杰紧盯着皇帝,想要看出此刻赵昰真正的想法,他已经看出了事情的蹊跷,但是不敢相信,仅仅十岁的孩子,会对着一群老江湖们玩心眼,而淑妃娘娘,那个伤心的模样,也不像是作伪,他左右为难着。 赵昰又难受起来,闭着眼睛说道:“朕身弱,愧对朝野,预备下召罪己。同时,卫王良善,乃国之栋梁,且与朕乃兄弟之宜,且命其监国,主理崖山行宫建造事宜,遇难,便宜行事......” 这下子,众人无话可说了。 基本上除了直接说“朕若崩,卫王继位”外,基本上都托付给了卫王赵昺了,如果赵昰真的像是现在病恹恹的模样,估计卫王继位的可能性很大。 条件可谓之丰厚,除了奇怪赵昰那里来的这么文绉绉的语言组织之外,大臣们竟然挑不出任何毛病。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安排了。 杨淑妃肯定是要随着大军一起走的,如果不去崖山,还不如直接传位给赵昺算了,总要有个人压制才行。 经过多方谈判,杨淑妃有离开儿子的伤心,所以尽量要给儿子争取一些好处。 除了留下来二十艘几千石的大船之外,另外各种小舰艇,也留下了七十多艘,船工都配的整整齐齐,但是兵卒,却是不能留下太多。 崖山虽然四面环水,但是也暴露了它的弱点,就是四面八方,都要派兵驻守,经过一次次的消耗,张世杰手下的真正打过仗的兵卒,不超过五万人,剩下还有几万临时招募,现在依旧没有上过战场的新丁。 最多三千人,这是张世杰最后的底限,任由杨淑妃再次要求,也咬紧牙关不再松口,最后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告诉赵昺,他将会命令琼州安抚使赵与珞,与皇上汇合,并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危。 其实,连这三千人,赵昰都不一定想要,抛除张世杰不一定会给自己多么善战的兵卒不说,就说现在大宋将士的士气,就是一个难以解决的大事情。 但是,不要就太惹眼了,老奸巨猾的张世杰,还有能看透人心的陆秀夫,那个是好惹的,一下子就能猜出自己的心思,那样,就什么都完了。 跟着这群老狐狸,自己这只小绵羊,什么也干不出来。 不过琼州安抚使赵与珞,倒是让赵昰有些意外,据张世杰说,赵与珞竟然是宗室之人,有些期盼,留下的这三千人,自己再挑拣一下,剩下的就给自己的这个便宜亲戚吧。 是不是可以换取点忠心值呢?毕竟这年头,谁嫌自己手里的兵卒少啊。 赵昰在面色痛苦中,在心里笑了一下。 009 帝王像 翌日,大军就匆匆离去! 蒙元水师刘深的大军在不远处出现,为了不引起蒙元水师的注意,给正在养病的皇帝赵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世杰带领船队,在白沙津转了一圈之后,就直接往崖山而去。 走的是匆忙的,刚刚看不见船帆的影子,赵昰就从病榻上跳起,那里有半点病容。 惊得郝巧小姑娘不由捂住了小嘴,一副迷茫的萌呆状! 轻佻的捏了那张充满着稚气小脸一下,这个举止由十岁的孩童做出来,说不出的那种违和感。 终于自由了,历史没有大的改变,依旧是张世杰、陆秀夫带着赵昺前往崖山,唯一的点点小变化,就是自己没有死,而赵昺只是监国而已。 拿起了一直藏在袖中的竹哨,紧急集合的哨声急促的响起,九十七个士卒从四面八法迅速的涌了过来过来。 看着手机上的计时器,三分十八秒,集合完毕,勉强合格! 看来在船上月余的训练没有白白付出啊! 自己天天装了乖孩子,又要做教练,容易吗? 至少从今天开始起,不用装了。留下的就算是有些宦官、宫女和奶妈们,基本上大半也是自己再船上收服过的,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那三千大军,还有统领三千人的殿前都指挥使苏刘义,这个名字赵昰好像听说过,但是记不得有什么才能了。 不过能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赵昰从来不敢小看的。 要不,在装几天病,或者将其请过来,看看态度,反正张世杰已经走了,现在就算是去追,茫茫的大海去哪追,开始张世杰说去崖山之前,还要去占城看看呢! 还是快刀斩乱麻,直接了当的广而告之,自己以后做事也方便点。 看着在面前站着的九十七个士卒,眼光从每一个面庞上扫过,看着一张张坚毅的神情。 赵昰终于感觉到,不能再拖了,直接说吧! 练兵,一刻都不能缓,明年就是决战了,要在一年多点的时间,训练出一支能够扭转局面的军队来,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除非穿越时,带着军火库,否则就算是神仙也难以扭转局面,对于这一点,赵昰十分清楚,但是对于如何把蒙元拖入到更大的战争泥潭中,他还是有些想法的。 蒙元并不是不可战胜的,而在忽必烈带领下的蒙元,崛起的非常快,但是垮的也是非常的快,自己只要用一个“拖”字,就足于让其承受不住压力。 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明天直接让苏刘义过来比较好。 一夜无言,只是自由了的赵昰,折腾了九十七名士卒整整一夜,吹响竹哨紧急集合达到了罕见的十三次,罕见的忠心值增长速度减缓增长。 以后不能这样玩了,再玩就废了! 赵昰心里想着,顶着一双熊猫眼,和其他的九十七双熊猫眼一起,看着远处的苏刘义,在亲兵的簇拥下,渐渐的靠近。 在九十七名士卒的注视下,把自己的亲兵留在外面,苏刘义进入房间,刚想行礼,却直接懵逼了一下。 在赵昰的后方,一张大约三尺左右的画像,已经被装裱好,悬挂在皇帝的身后。 画像上的,正是赵昰本人! 身着绛纱袍、蔽膝、通天冠、黑舄图。这是皇帝在大朝会、大册命等重大典礼时穿着的服饰。 绛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 翘起的剑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高傲的微笑。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像是皇帝,但是也不像是皇帝...... 赵昰得意的看着苏刘义的表情,暗爽着,庆幸着,昨天竟然发现了拍照的美颜功能,简直是自拍神器。 太爽了,真的没有白白浪费五百忠心值啊! 打印的时候,赵昰的心都在滴血,就算是哄郝巧一天,也哄不出五百点忠心值,好像一个人每天达到了一个临界值,就不会再产生忠心值了。 个人每天产生的忠心值有上限,这让赵昰下定了扩充自己手下队伍的决心。 而身后的画像,来自于他上辈子的某个校长的灵感。 以后,但凡直属于自己的这个皇帝的军队,要多多发放此类的画像,就算是浪费一点,也无所谓了。 因为当画像挂起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身边人的忠心值,都蹭蹭的往上蹿,就连几个平时麻木不仁的老宦官,也贡献了不少忠心值。 自己的五百点忠心值,竟然已经回本了。 又是一个意外的发现,果然国人的智慧不是盖的,在古代照样管用。 “参见陛下!” 无形中有股压力,竟然让苏刘义弯下了腰,几乎要单膝跪地了。 气场不是盖的吧,赵昰得意的想,为了P图,他几乎忙了一夜,几次瞌睡的要命,要不是来回折腾自己的亲卫们,寻找一些乐趣,赵昰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按照上辈子的经验,他已经采取了最好的角度,最佳的光线,还有尽量忽略自己年龄小的事实,才出来这么一张照片。 容易吗? 以后决定每年都为自己照一张,然后做好,作为赏赐给大臣或者将士们使用,毕竟这种赏赐,又省钱,又能给自己挣忠心值,一举两得,至于打印所浪费的那些忠心值,肯定会有所值的。 “爱卿平身,赐座!” 真心的不知道自己的言辞对不对,但好像那个死去的赵昰的记忆里,是这么做的。 抬头再看了画像一眼,苏刘义觉得浑身上下不是那么自在,怎么回事,他自己也搞不明白。 “不知道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苏刘义才想起前几日,皇帝那病恹恹的身体,现在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想要问,但是又问不出来,索性单刀直入的问道。 “朕想了一下,想要借助爱卿的士卒,组建一支海军陆战队出来,爱卿可愿鼎力支持否?” “海军陆战队?” 苏刘义又觉得自己脑子跟不上趟了。 010 独立团成立了 海军陆战队? 什么是海军? 什么叫做陆战? 队是什么编制? 如果在南宋有标点符号的话,苏刘义现在眼里估计都是一个个问号。 可惜是在南宋,所以苏刘义眼里没有问号,只有呆滞的眼神,随后又转变成为询问的目光。 “请皇上明示!” 虽然比自己年龄小,但总归是皇上,不耻下问不知道能不能用在此刻,苏刘义现在也顾不得了,直接问了出来。 赵昰哪里知道什么是海军陆战队,就是觉得这个名字很酷,于是就随口说了出来,他只是想要训练特种兵而已。 所以也没有多想,回道:“就是两栖作战的特种兵。” 说完,点点头,觉得自己说的绝对没有错,于是就重复了一遍:“就是两栖作战的特种兵。” 于是,苏刘义更加眩晕起来,他只是问了一句,谁知道非但没有得到答案,还添加了更多问题。 不能再问了,再问下去,皇上还以为我是草包,不宜带兵就全完了。 皇上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于是马上站了起来,抱拳道: “微臣遵旨,但请皇上吩咐!” 啥米? 这么容易,我昨天又是各种担心,又是P图,千方百计的找了各种理由,准备了一大堆的好处准备说服你,你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答应了? 赵昰顿时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憋屈的难受,偏偏又不能说。 尼玛,难道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 好吧,你这么听话,朕心甚慰!不说了,满满的都是遗憾...... 所谓的海军陆战队,就这么建成了。 赵昰没有借鉴上辈子的经验成军,而是将自己一直训练着的这九十七名士卒,中间选了七人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卫。 至于选择条件,当然是由忠心值来判断的,选了忠心值贡献最高的七个人,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卫。 自己还小,跟随自己的人,忠心为主,能力则是次要的,好像每个皇帝都是这么干的吧。 剩下的九十人,则全部撒到了苏刘义的军队之中,没人按照能力,领三十到四十人不等,开始了赵昰先前教给他们的体能和队列训练。 当然,赵昰的胃口没有那么大,他只是想从苏刘义的军队里,找出合适培养的对象。 于是七星岭的深处,每天都会传出响亮的口号声,连野兽都被唬的远远的,寻常百姓,就更不敢靠近了。 赵昰,开始了他纨绔的皇帝生活。 每天七个锦衣肌肉侍卫散在他的四周左右,身后跟着个漂亮的不像话地小宫女,其余的宦官,基本上也就是侍候个起居,别的时候,赵昰根本不让他们靠近。 几乎每天在高处的山坡上,悠然的望着士卒们操练,在赵昰刻意的纵容下,他观看士卒们操练的事情,早就人尽皆知,所以下面操练的是热火朝天,偶尔想要见见皇帝的真容而走神的士卒,被教练员一脚踹倒,也没有恼怒的争吵。 能为了皇上挨打,也是一种荣耀,虽然是为了看皇上而挨打。 月余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赵与珞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有从白沙津赶过来拜见,可正好符合赵昰的心思,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要有一支完全属于皇帝本人的武装力量。 其实,他也没有完全纨绔,赵昰也想参与训练,但是十岁的身体,让他暂时不能训练,现在像下面那些肌肉男们一样苦苦训练,会影响身体发育,只能平时多加锻炼身体。 月余时间的功夫,赵昰也没有闲着,他征集了苏刘义的随军工匠,还有让苏刘义在琼州本地收罗一些工匠,准备做一些实际的东西。 火药,宋朝已经有了,还十分普及。 好吧,就是配方不是太完美,做个爆竹炮仗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但是用到军事上吗,就呵呵了。 完美的黑火药配方,赵昰的上辈子生活中,好像稍微有些文化的都知道,这个一定要改。 既然改了,就要利用起来,燧发枪,这个赵昰暂时没有那个本事,不是他不知道制作方法,而是现在工艺暂时还达不到。 那就只能做手雷了,这个简单,就地取材也好,烧制陶瓷手雷也好,倒是不困难,暂时先搁置,在将士们没有完全建立起战胜的信心之前,过度的依赖武器,到时候只能打顺风仗,胜了还可以,败了那就一败涂地了。 搁置归搁置,但是做出来军备,也是很有必要的,所以,在赵昰的指导下,新型陶瓷手雷产生了,不过都被库藏起来,非必要,绝对不会动用的。 一个整月了,按照事先的安排,将士们停止了训练,今天是甄选的日子。 虽然时间太短,但赵昰知道只能这样了,接下来,让将士们在厮杀中成长吧。 九十人的亲卫,每人从自己所训练的队伍中,挑选出十人为一组。 决定,组名暂时以一到九十的数字来区分,赵昰强调,但凡表现突出,立功卓著的小组,皇帝将亲自赐予名称。 也就是从苏刘义手下的军中抽出了九百人,苏刘义在身后满满的都是泪啊,手下缩水了三分之一,要不是皇上承诺有机会就补充给他,要不是将他的级别往上调了一级,苏刘义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至于军号的问题,让赵昰有些头疼,这个时代,不可能取名叫海军陆战队的。为了这个军号,他思索了很久。 独立团,最后还是定下了这个名号,谁让他身为皇帝已经承诺过了呢! 独立团,其中正军八百八十人,斥候一百一十人。此为定制,以后有牺牲、调任出缺之后,从军中选取补足,不增不减,为皇家亲军。 统领,自然是皇帝赵昰本人,若外出任务,则为组长号令马首是瞻。多组配合,则由皇帝指定的组长,暂时不设副职。 这个决定让苏刘义稍微有些失望,但随即皇帝的的决定又他兴奋起来。 他所属,被陛下命名为贪狼军,贪狼军的编制,是大宋普通军编制的一倍,在合适时补足,被定为独立团主要的兵源之首。 011 石碌铁矿是块肉 “郑虎啊,你说说,朕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躺在软塌上,旁边的巧儿正摇动着纱扇,可吹细风,可驱蚊虫,真是爽啊,拿起了一枚不知名的野果,赵昰懒洋洋的问了一句。 郑虎,是留下那七个贴身侍卫之一,虽然只是小兵卒出身,但赵昰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不但武艺出众,而且对于儒学之道也颇为精通,而且为人精明,绝对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出身。 但若是官宦家庭出身的话,为什么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兵卒呢? 要不是郑虎贡献的忠心值名列前茅,但凭借这么多的疑点,就绝对不会当选为皇帝的贴身侍卫。 赵昰不在意郑虎的出身问题,现在算是天下大乱,就算是有些书生或者异人投笔从戎又不愿意让人知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既然不说,那就不说,只要对于朕够忠心就行。 抛开杨淑妃和群臣们的羁绊之后,赵昰突然发现,真的可以做自己参谋的人,基本上没有了,苏刘义太过于守君臣之道,而且也算是个官场老油子和兵痞的联合体,坏倒是不坏,人也算是忠义,就是滑不留手,根本自己不做任何主见。 郑虎不同,好像是刻意表现自己般的,对于赵昰的任何问题,都没有含糊其辞过。 果然,听到皇上问道自己,结合最近皇上最近的表现,郑虎沉思了一会道:“回陛下,臣以为,陛下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口。” “说说你的理由?” “遵旨,陛下最近派遣独立团出去演练,首要不是以查蒙元水师的动向,次之不是往雷州查蒙元骑兵的动向,而是重点调查琼州各族人的分布,以及海上疍民的动向,臣是由此想到的。” 赵昰依旧是懒洋洋的模样,闭目享受着郝巧在身侧带来的微风,摇摇头,说道:“理由不够,再说。” “矿产......” 郑虎思索片刻,肯定的说道:“请皇上恕罪,前日皇上自言自语,正巧被臣听见,皇上说,石碌铁矿,可是露天的,为什么不去呢?” 赵昰心想,那是我故意让你听的,不让你听见,如何让你自告奋勇的去查呢?拍别人,还真的有些不放心。 不过还是“哼”了一声,郝巧在身侧摇扇的动作不由一停,随即又慢慢摇动起来,赵昰说道:“正好想要找个人过去看看,你既然听见,就是你去吧,带着徐岩那个斥候组,再带两个懂得冶炼之人,要是找不到,你们也就不用再回来了。” “遵旨,臣下稍后就去准备。” 郑虎单膝规定,行了一个大礼,便要下去,却被赵昰叫住,吩咐道:“此时暂时不要和外人说,找到之前,就你知道罢了。” “谨遵圣命,郑虎就是扑汤蹈火,也会找到铁矿。” “以你之见,找到后如何处置?” “该......” 郑虎这是真的没词了,该怎么办,自己读过书,习武艺,就是没有想到过怎么经营之类的东西,喃喃了半天,突然想到什么,大声说道:“皇上让如何处置,那就如何处置,盐铁是国家大政,那是臣一个武人所能左右的。” “算你聪明,也算你过关了!” 拿起盘子里的一枚野果,抛给郑虎,道:“赏你的。” 赵昰又转过头来,对正在摇扇的郝巧说道:“可以了,你出去看着,有些话,女孩子家听了,会长痘痘的。” 郝巧自然知道皇上是给他开玩笑,最近一段时日,没有大臣和淑妃娘娘在身边,皇上经常和他玩笑,她已经渐渐习惯,看到不想让自己听,于是听话的一路小跑,却是在房屋附近停驻,左顾右盼,做出一副放哨的样子。 见状赵昰会心的一笑,遂回过神来,道:“石碌铁矿,顾名思义,在石碌的附近,原来在宫中温书,曾有一本书上提过,北起石碌河,南至羊角岭,西起石碌岭,东至红山头,基本上就在这个范围之内,至于现在有些地方还是不是这个名字,朕就不得而知了。” 郑虎用心的记着几个地名,心里也暗自惊叹陛下的记忆力,要知道,皇上才刚刚十一岁啊。 却不知道,赵昰之所以知道这个石碌铁矿,并不是所谓的从古书记载中寻到的,而是他曾经到过那个地方去旅游的,那时候石碌铁矿已经被开采完毕,被改建成为了一个国家地质公园,也叫作铁城,赵昰上辈子去过,所以对哪里比较了解,还知道单是富铁矿,就占国内的百分之七十,硬是开采除了三亿吨,才将露天铁矿开采完毕等等。 不过现在只能用古书上看来的作为忽悠的依据,更况且,很多地名都是上辈子的称谓,谁知道那石碌,现在南宋末年叫做什么。 仔细的对照了一下地图,仅凭着一个羊角岭。郑虎判断出,应该在昌江县附近,那里属于昌化军的辖地,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却被赵昰发现,笑道:“爱卿也发现不妥了吧!” “昌化军,现在又叫南宁军,据臣下所知,现在哪里的情况,基本上忠臣义士都在白沙津对抗蒙元,但凡留下的,不是贪生怕死的,就是当地土著,对我大宋没有归属之心。” “可有官府?” “请皇上恕罪,据臣下所知,官府已经被以当地土著所组成的胥吏掌控,就算是有知县、县丞,或狼狈为奸,或被其架为傀儡的可能性,很大。” 赵昰原本是没有想从郑虎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但是没有想到这个郑虎,对于琼州的了解,竟然如此深刻,看来是做过一定的功课,才能如此熟悉。 因为按照军中的履历,郑虎绝对没有来过琼州,但是却对琼州的事情如此了解,那就不是一天半天能做成的事,否则,赵昰绝对知道的比郑虎多。 这种情况下,就只能是郑虎通过自己的表现,已经觉察到自己扎根琼州的想法,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了具体情况,才敢如此肯定的说出来。 如此一来,郑虎绝对是个做官的好手,当兵,就算是当自己的贴身侍卫都有些屈才,那就把这次机会当做一种考验,如果完成任务,不妨将其外放,说不定是牵制张世杰、陆秀夫等人的一股力量呢。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郑虎能上网,所以能迅速回答自己的问题,那问题来了,朕这个皇帝现在还上不了网,你郑虎就能上网,你想死了吗? 赵昰笑了,自己的脑洞还不是一般的大啊! 012 来自文天祥的忠心值 止住笑容,赵昰直起身子,正襟危坐的模样,让郑虎也端直了身子,准备用心听候皇帝的指示。 思索了一会,赵昰用缓慢的语气说道:“爱卿,想知道朕对于所属子民的理解吗?” “请陛下明示!” “朕心中,我大宋子民有几种,忠心于朕、忠心于大宋和忠心于我汉家江山的,皆为我大宋子民。” 郑虎静静的等待着,他心里知道,面前的这个皇上年纪虽小,但有异于常人的一种神秘感,思路奇特,这在平时的训练的各种指导中,都可以看出来。所以,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提出所谓大宋子民的定义问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赵昰说到这里,不由自嘲的一笑,遂继续说道:“虽如是说,但朕只认为忠心于朕、忠心于大宋和忠心于我汉家江山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宋子民。朕有责任要保护他们,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 “余下者,朕以为还有两种,其一曰,顺民,非我汉族者,身为汉族却不愿为国出力者,皆为顺民,顺民需要教化,所以要为我大宋而有所贡献,顺民满三年,为良民,良民两年,为大宋子民,同样可以受到朕的庇护。” “其二称之为:罪民,凡不受大宋教化的异族,或者背叛自己信仰的汉族,皆为罪民,对于罪民,我们没有必要十分客气......” 郑虎听到这里,暗自心惊,皇帝年纪虽小,但是至少要在琼州展开清洗啊,但是就咱们这一点人,够不够呢? “无论罪民曾经或者现在身份有多么尊贵,但凡我大宋子民杀之,无罪!” 最后,赵昰将这个分类,定下了基调,强调了这么多,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对于郑虎来说,皇上已经说了,凡是不听话的,就送去挖矿,只有挖矿的人才是顺民,不愿挖矿,那就是罪民,杀之无罪,这个涵盖面就广了。 盘算了一下,郑虎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是罪民想要改过自新,加入我大宋子民的行列,如何处置。” 赵昰冷着脸说道:“晚了,不过好好为朕、为大宋做出贡献,争取顺民的身份,倒是子孙可不受其影响,加入我大宋子民的行列。” 看到郑虎想要说话,赵昰抬手制止道:“乱世宜用重典,朕的大臣们,都在崖山,在福建打拼生死,所以,朕要留一片纯净之地,作为我们大宋将士的后方支撑,你照做就是。” 照做,就是要腥风血雨,看着皇上对于石碌铁矿的重视,肯定会在南宁军进行果断杀伐,但是就自己十几个人去,可以做到吗? 将这个疑问说出,赵昰却是早有打算,道:“待到独立团各组回来,我们再定下日程,七星岭这个地方,朕不会长驻,而铁矿,则是重中之重,探明之后,就地潜伏,同时打探官府情况,以及当地土著的分布,做好记号,朕会命人前去寻你们的。” 郑虎这才领命而去,待到他走远,赵昰涩然一笑,一个受到过各种高等教育灵魂,一个在自由民主国度里成长过的灵魂,穿越到宋朝,首先森严的等级制度和独裁加个人崇拜。 心里真的有些别扭,但......好像......又有点小兴奋! 郝巧依旧在外面放哨,但好像被树上停着,那正在唱歌的鸟儿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发现,现在皇帝正孤零零一个人在哪儿坐着。 闲着也是闲着,赵昰也无意喊巧儿进来,自己无聊着,开始翻看自己忠心值最近的收入。 收入是很可观的,花销是也是巨大的。 可观的收入,来自于被扩充城独立团的九百九十人,九十个组长,本就被赵昰进行了洗脑式的训练,他们所带出的士卒,又怎么会差呢? 而忠心值的花销,就是打印的花销了,对赵昰忠心的人越来越多,体验到帝王肖像对于忠心值提高,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于是,将自己的肖像,送往崖山,送给杨淑妃,赐给群臣等等,这一类的花销是免不掉的。 但总归是有结余的,随着贡献忠心值的人群渐渐变多,忠心值也越来越多,要不是盲目的进行一些打印什么的,估计已经够了升级的忠心值点数,不过就算是这样。 妥妥的积累了八万四千五百六十七点的忠心值,分别来自郝巧、独立团的官兵们、苏刘义、贪狼军的官兵,宦官一号、宦官二号......。 咦...... 赵昰吃了一惊,他竟然看见,从昨天开始起,文天祥断断续续贡献的忠心值,已经二百多点了。 什么情况? 就算是这具身体的前世记忆,也好像对于文天祥的印象极为浅薄,就等于基本上没有记住这个人,但是为什么文天祥现在突然向赵昰表示忠心起来。 难道是自己的人品突然爆发了,赵昰如是想,但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又猜测不出来一个结果,只好暂时作罢。 若是正在丽江浦驻扎的文天祥,知道皇帝把自己的忠心,当成是皇帝本人的人品爆发,也该哭笑不得。 宝宝心里苦啊! 几次三番的上表请求入朝卫护皇上,却总是被拒绝在外,自己孤军在外,从福建一路杀到广州,已经损兵折将,刚刚又收到了朝廷的诏书。加封自己为少保、信国公;但是这有什么用? 身边的亲信的人越来越少,兵也越来越少。屡屡遭受蒙元的围攻,李恒就好似蚂蟥一般,紧紧盯着自己不放。 皇上啊,臣忠心耿耿,为何您就不接纳我入朝,大家紧紧团结在一处,不是力量更大一些吗? 文天祥这一思量,那边赵昰又收到了他的忠心值,这是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正在哀叹,突然听属下报,刘子俊领军前来。 急忙出去迎接,两人本是同乡,在庐陵老家,两家就在一个巷子里居住,从小就极为熟稔。 不一会就进入了正题,刘子俊将自己所知一说,文天祥大吃一惊! 什么?皇上在琼州养病,那崖山朝廷给自己的诏书,是谁做的决定,一时间,文天祥心乱如麻。 013 成就与责任 自己从德祐二年出使蒙元被扣押,逃出之后,自己几乎就是独自在抗元,要不是自己的众多好友,可能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在真州,李庭芝以为他投敌,让苗再成杀掉自己,苗再成没有忍心,可文天祥无论何时,都没有怨恨,因为他知道,李庭芝和苗再CD是真心的为了大宋,现在也都战死了。 之后,却又遭到了朝廷有些大臣的猜忌,不让自己接触权力中心,把自己外放道江南西路都督,已经近三年的时间了,基本上没有朝廷的支持,士兵们别说饷银,有时候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怎么打仗,文天祥真心的感到很累,骤然得到这个消息,人猛然松懈下来,有种被大家遗忘的感觉。 喃喃自语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分别派系,现在正是众志成城的时候,为什么还这么傻呢?” 刘子俊听了,撇撇嘴,心道:“早就为你不值了,要不是咱们邻里之间、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情分,老早大嘴巴打醒你了。” 失神了一会,文天祥醒了过来,既然你不接纳,我就去找皇上去,猛地站了起来。 “召集人马,进驻潮阳县,我要去琼州?” “你疯了,那不是授柄于人?”刘子俊低呼了一声。 文天祥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之色,道:“大宋都要灭亡了,此时此刻,个人的荣辱算的了什么,我相信,将实情禀报皇上后,会得到公正的对待的。” 莫名对皇帝产生的一种期望,化为忠心值,又落入到一脸惊喜的赵昰收支明细里面,对于还未见过面的文天祥,赵昰也生出一种好感来。 忠臣啊,果然是忠臣。 感叹了一句之后,又陷入了繁忙之中。 赵昰最近很忙,忙的连系统升级都没有时间,十万忠心值已经够了,他想找个地方暗自升级,再熟悉新的系统,如果能上网更好,自己好好的查询一下这个年代的资料,以便做好充足的应对。 但是没有时间啊! 近九十个独立团的战斗小组,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在自己刻意的安排下,有的去了雷州,有的去了琼州的各个方向,最远的,甚至去了广西合浦那一片侦查情况。 月余的功夫,基本上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苏刘义帮着找的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做满了各种标记。 当然,这都是大概的情况,详细的暂时没有办法取得,时间不充裕造成的,但也只能这样了。 现在赵昰知道的,就是琼州基本上是由汉人和黎族人组成的,成分构成十分复杂,汉人自动迁移过来的不多,大都是被流放过来的官员,还有囚徒组成,所以比较难以驯服,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而黎族人,也分成了生黎和熟黎两种,前者大都居住在五指山一带,自称土著,对于外来者不屑一顾,也不配合,甚至是仇视。这种生黎,基本上处于刀耕火种的原始形态,有的峒甚至还是以狩猎为主要的生活来源,行为也甚是野蛮,比如说,斩脚峒这个名字,顾名思义就让人觉得可怕。 而熟黎,大都是沿海而居,或者和汉人、疍民合作的比较密切,甚至有些生活习惯已经成功的被汉人所同化,这种熟黎,对于汉人和疍民相当友好,但却又被生黎所排斥。 还有半生半熟黎,介于两者之间,就不用再说了。 将独立团收集回来的信息,与苏刘义前往官府调取的地方志相比较。官方数字九百零七峒,计六万余户,而收集的信息肯定不全,只是对于生黎做了详细的了解。 赵昰舒了一口气,好在石碌铁矿附近,极少有生黎出现,否则真的要费一番功夫,自己现在可用的人少,真的是损失不起啊。 该是走的时候了,七星岭附近距离雷州隔海相望,短期驻跸还可以,长久下去,若是崖山那边泄露了皇帝其实在琼州养病,那么还不都飞奔过来。 走,而且不能留下去向的痕迹,那就只能走海路了。 陆地上要穿越一座座热带丛林,这种行军,在赵昰上辈子有着发达科技的情况下,还免不了有伤亡,就别提大宋现在的防护水平了, 估计连蚊虫,都要让队伍折损过半,更不要说各种病痛的传播,那可是足以灭掉整个队伍。 赵与珞依旧没有消息,苏刘义已经派遣信使过去了,但是为什么还没有过来参见皇帝,难道是战事激烈,害怕连累自己,所以一直没有过来?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赵昰以为唇亡齿寒,赵与珞不能失败,只有在哪里坚守,才能完全吸引蒙元人的注意,自己好在南宁军哪里,闷声发财,积蓄力量。 命:第十一组至十九组独立团将士,押送手炮(也就是手雷)三千枚,前往白沙津助战,教会其使用方法之后,迅速往南宁军昌化地区与大队汇合,不得参与赵与珞的战斗,责令赵与珞保密,旨意曰:联络方法,在赵与珞死之前,不能告知他人。 赵昰果断的利用了皇帝的权力,下达了这个即使命令又是圣旨的指示。 随即下了真正的圣旨,皇帝曰:以独立团为主,散于七星岭四周,杀尽一切窥视大军之人,若有漏杖责三十,遣返贪狼军。 曰:贪狼军负责监督并协助将物品上船,就算是所造房舍也尽数毁了,可用木料拖于船后,待再次利用。 曰:独立团警戒任务完成,最后上船之前,灭七星岭生活痕迹,七星岭附近居民,带走上船,不走则死。 曰:两日内完成,朕在看着呢! 下达完旨意,也不知道自己是十岁,还是十一岁的赵昰,就找了一艘福船,再找了一件最大的舱房,交给郝巧带领着宦官宫女们,兴致勃勃的去打扫整理去了。 赵昰在六名贴身侍卫的拱卫下,来到船头,看着岸边熙熙攘攘忙碌的人们,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就这么充满信心的拼命干着,心里充满了成就的感觉。 但是在这种感觉中,又觉察到了一种沉沉的责任,朕要保护好自己的子民,至少以后不能让他们再受到异族的侵蚀。 014 升级和大局观 赵昰那本显得幼稚的脸上,又呈现出铁青之色,再度的扭曲了。 郝巧有些害怕的退了几步,看见皇上挥挥手,就连忙出去继续拦阻其他想要参见皇上的人。 在海上航行是枯燥无味的,特别是听苏刘义说,从七星岭向东航行,等于要绕琼州大半圈,才能到达昌化,向西航行倒是快点,但是太容易和蒙元水师刘深的水师,还有阿里海牙的水师碰面,逾期那样,还不如绕路。 只是经过万安军和吉阳军的驻地,就可到达昌化,这两个军,现在几乎形同虚设,水师更是残破不堪,对于皇家这支本就不大的船队,根本造不成威胁。 但是绕路也有绕路的坏处,这样一来,要近六天的功夫,才能到达昌化,这样以来,赵昰就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船队的事情他基本不管,大事现在都没有,闲着也是闲着,就升级吧! 在自己坚持不懈的搞个人崇拜的基础上,现在自己积攒的忠心值,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十七万多点,兴奋啊! 坚决的要升级,坚决的要上网,不要再过这种睁眼瞎般的生活。 于是,在航行的第三天,赵昰处理好一切事物后,没有等郝巧离开,就迫不及待的点击了升级的按钮。 可不要是通话功能,一定要是上网功能...... 可不要是通话功能,一定要是上网功能...... 可不要是通话功能,一定要是上网功能......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反正新书还在免费阶段),不算钱,结果呢? 赵昰的愿望达到了,果然是上网功能! 赵昰开通了上网功能,他的忠心值没有白费,只要能上网,那赵昰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千千万万个赵昰在战斗。 呃? 咦...... 上网需要流量? “呸!”我吐你一脸珍珠霜!谁上网不需要流量? 就算是皇帝上网,也要流量啊,动移公司,也没有余粮啊!你以为信号塔不要钱吗? 但是赵昰的上网流量收的不是钱,是忠心值...... 每一点忠心值,相当于1MB的流量......你还能有点人性吗? 上辈子用惯了包月上网的赵昰,现在基本上也是一脸懵逼,他只是知道,自己要是还是像以前那么上网的话,就算是皇帝,依然会破产。 再次查看了一下周边,依旧没有包月的选项,赵昰差点崩溃了。 通话功能不包括在其中,那就是断绝了自己微信、QQ和论坛所有和外界交流的可能,只能上网查一些资料。 这也就算了,一点忠心值换一兆流量的比率,这个自己还能接受,刚才怀旧听了一首歌,才6M,六点忠心值而已,作为皇帝,花得起。 但是你连版权被也算进来,我花了十二点忠心值,这就有些受不了了。要版权,我也比你出生的早行不,我...... 看了手机的日历,赵昰继续发飙道,才十三世纪的人听你二十一世纪的歌,你找我收版权费,有点过了吧。 但是奢侈之后,就是小心了,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能上网就行了,就不要奢望它很便宜了。赵昰果断的决定了问题的走向。 只是这个上网的费用,有些贵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承受。 最多以后不在看有色小电影,不再看视频,朕只是下载一些资料行不行,双倍,我认了,你们动移公司不是双向收费吗? 以前能忍,为什么现在不能忍! 不过突然发现,自己前几天还引以为傲积攒的这些忠心值,好像真的不够用,自己需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系统升级之后,自己还剩下七万多点,但是对比着下一步系统升级的一百万点,赵昰真的是没有信心了。 自己以后积攒下来的忠心值,到底是升级,还是查证各种资料,两难啊! 看似多,但是用起来,就不够了。大家都知道,拿宋史来说,是蒙元修撰的,真实性不说,要对照好多史料才能知道真正的结果,偏偏这些结果,想要下载,都需要付费,可没有赵昰用忠心值付费贵啊。 那就碰见史料就打印下来存档吧! 好嘛! 那打印支出的忠心值,又是一个庞大的数目。 赵昰真心的累了,比穿越之前还要累,上网的负担大啊,还没有什么套餐! 腹诽之后,还要正常的生活,赵昰找了几分关于矿产和冶炼之类的资料之后,渐渐的也陷入了平静之中,毕竟在这个乱世,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不是。 越走越近南宁军,途径万安军和吉阳军,这两个地界上,充满了混乱和自闭,应该是被本地人控制了的地方吧。 琼州,这片历代朝廷都放弃的地方,一般只是作为流放之地的作用,现在的人员成分,真的很复杂啊。赵昰想,自己先不用治理一国,先把这个地方,做成铁桶一片,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谈何容易,就在赵昰做着决定的同时,琼州安抚使赵与珞率领谢明、谢富、冉安国、黄之杰诸义勇,正在奋力的抵抗着阿里海牙的攻击,赵与珞知道,只要自己所守卫的白沙津陷落,整个琼州,都会陷落在蒙元人的手里。 自己不能放弃,皇上还在琼州岛,我们要尽力吸引一切窥视琼州的蒙元人。 赵与珞这么想罢,遂抽出腰间的长剑,最后一刻了,只要顶住这一波蒙元人,他们就会退缩,那么久可以再次为琼州争取几个月的缓冲时间。 殊不知,有些人,已经暗暗窥视着,等待着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他们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刻节外生枝,那么对面那个将军的许诺,就会实现,我们将踩在赵与珞他们的身上站起,琼州依然是我们的。 谁也别夺走,无论是宋人,还是蒙元,都别想夺走,琼州就是我们的琼州。 冷眼看着拔出兵器的赵与珞,几个人对视一眼,遂拔出自己的短刀,拔身上前,我们要立功,我们要琼州! 你们已经是失败者了,还不如成全我们,这些人想着,从四面八方聚拢,大家都知道,只要拿下赵与珞,琼州,再无天险!! 更是殊不知,每一个捕蝉的螳螂背后,都有一个黄雀在身后,而黄雀的后面,会有一个更好的猎手! 都在默默的等待着...... 015 都是两难和被坑了 此时的大宋,由于宋末三杰的锋芒,遮掩了很多英雄的壮举,赵与珞就是其中之一,他和陈惟中默默的替大宋守着最后一个粮仓,无条件的做出各种努力,就犹如工蚁般的任劳任怨,所为的,只是为了守护自己的本心。 其实白沙津距离七星岭不远,这也是赵与珞迟迟不前往朝拜皇帝的原因之一,太危险了,蒙元水师的统领阿里海牙,现在不断的给自己施加着压力。 而曾经自己的下属,原琼州知府马成旺,除了不断派人来劝降自己,连自己的多名下属,也接到过来自蒙元阵营的承诺。 有人向自己说了,但是若有人心动了呢?所以皇帝在七星岭的事情,一直被赵与珞秘而不宣,而自己也因此不能前往叩见。 摇摇头,赵与珞排除了这种想法,他知道,一旦自己这么想了,那么以后手下就没有可以令自己相信的人。 如此艰苦的条件下,他只能无条件的相信这群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 赵昰忽视了赵与珞在琼州的重要性,所以一直也没有注意过这样一个人,纵然是宗室,他上辈子也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但是他却作对了一件事,那就是派遣徐岩,带领九个战斗小组,向赵与珞输送所谓的陶瓷手炮。 徐岩,是贴身侍卫之一,算是经赵昰亲自调教时间最久的人之一,心思缜密,而且举一反三,已经是赵昰即将启动情报组织的首选人物之一。 徐岩外表粗犷,满脸的胡须,几乎将脸都遮住了,而且身高体重,这副外表当初不知道瞒住了多少人,连赵昰也没有想到,这外表威猛之下,还有心细如发的缜密心思。 徐岩知道这批陛下口中所称为“军火”的重要性,所以根本没有按照常规运送物资的方法来运输,而是隐藏在白沙津外滩的一处静水湾内,自己只身一人,带着印鉴,前往白沙津去找赵与珞。 没有想到,一身黎人打扮的徐岩,却被拉入到所谓的族人当中,有生黎,也有熟黎,更多的是墙头草的半生半熟黎。 懂些黎人言语的徐岩,听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白沙津有人联络黎人,准备向蒙元屈膝,而投名状,就是主张继续战斗的赵与珞等人。 默默的听着,陛下很有先见,让我们尽量的学习当地俚语,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但是陛下的旨意是,不允许他们参与白沙津的任何战斗,而徐岩也知道,那是陛下在意当初的第一批士卒,特别是他们九十七个,陛下不止一次的说,希望光复大宋河山之后,与他们九十七人共同畅饮,一个都不能少。 一个都不能少吗? 徐岩渐渐的将身子又低了一些,渐渐淹没在众多的黎人当中; 一个都不能少呢? 徐岩将陛下的亲笔谕旨,悄悄地贴肉收好,尽量更熟稔的和身旁的一个黎人交谈着。 心思矛盾,但是我又不能不作出决定,既然要做决定,就要做对大宋、对陛下最有利的决定。 徐岩做出了决定,但是此时在海中航行的赵昰,却是怎么也难以取舍了。 猛地来了一串忠心值,习惯性的打开一看,却是徐岩的贡献,这小子在搞什么鬼,这么远还表忠心呢,可能是在和赵与珞谈话吧。 此时他们已经过了吉阳县,在崖县的一处海湾处驻跸。 在没有解决经纬度的问题之前,大宋时期的远航,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远航,大多都是用海岸线控制船队的方向航行。 到了夜间,也只能沿岸找地方歇脚,趁着补充一些淡水以及给养。 就在这一夜,赵昰狠狠心,终于打开网页,恶补了下现在这个时期的相关知识后,就准备未雨绸缪的为今后的发展查找一些东西,却是犯了难。 不是找不到相应的知识,而是太多了,反而有些难以取舍。 脑海中手机中网络的存在,还是异于赵昰上辈子所熟悉的网络,没有任何聊天和通讯的软件,就是论坛,基本上也不让观看,但是有一点。 那就是这个手机网络,更像是一个大大的百科全书,你想要的东西,应有尽有,包括视频类的的娱乐节目。 更有甚者,竟然有各种热武器的制造方法,这一点,赵昰怎么也不会从网上看到的。 小到弓弩,大至枪炮,早期的火绳枪和燧发枪,后期的机枪大炮,在目录里清晰可见,你再搜索一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呵呵,居然说是权限不够,请升级后再试。 竟然有,只是没有权限。 赵昰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自己的这次穿越,真的不简单,就连脑海中的这部手机,也好像为穿越者量身定做一般。 但为什么要设置难度呢? 为什么要忠心值? 这一切的为什么,估计这辈子也不会知道答案,自己就像在游戏副本中拼杀,只能按照既定程序走下去,稍错一步,迎接自己的只能是死亡。 游戏角色死了,可以重生,自己呢? 也算是重生吗? 先从基本的做起吧,找了几本关于冶炼的书籍,还有关于火绳枪和燧发枪的图纸,暂时先这样吧,一口也吃不成胖子。 以后经常上来看看,多下载一些东西,就算是以后没有战争了,也可以用来富国富民,来强大自己的国家。 选择下载,突然闪出一个对话框,还没有看清楚,就没有了踪影。 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下意识的就去看忠心值的余额! 顿时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门上!要不是这具身体的年纪还小,一个脑溢血估计都少不了! 升级后,余额还有八万七千多点,但是现在呢?骤然被扣除了五万点的忠心值,尼玛,这是要抢钱的节奏吗? 五本书带两张图纸,你扣我五万点,就不觉得心里有愧疚感吗,好吧,你也没心脏这玩意! 心里流着血,点开收支明细…… 尼玛,自从穿越做了皇帝,已经很久没有骂人了,但赵昰今天还是又骂了一句! 一本书一万点忠心值,后缀: 版权费(千字百元),赵昰想到,这是要当大神的节奏啊! 而那两张图纸,是赠品! 伤不起了,下载需谨慎,无良的运营商无处不在! 016 上岸 苏刘义最近很是爽快! 简直有种放飞的感觉,他是著名诗人苏轼苏东坡的第八代子孙,从小就被打上了士大夫的烙印,不过他也不负众望,二十四岁就中进士,而今年近半百,在海上驰骋时,才有些先祖放荡不羁的味道。 皇上指定了他的职责,除了统领贪狼军外,最大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招揽义勇和船民。 船民,就是所谓的疍民,愿意归属大宋的就叫做船民,若是不愿的,呵呵...... 皇上说,乱世宜用重典,暂时短时期内,非黑即白,绝对不允许有中间灰色的存在,首鼠两端的,若在身侧,必须要遭到清洗,墙头草就要有墙头草的觉悟,总要有被人连根拔起的觉悟。 苏刘义觉得太对了,只是不明白,还不到十一岁的皇帝,怎么会懂得这么多。或许这才是天子的根本意义。 所以这一路,基本上杀过去的,无论盗匪或者疍民,不愿意融合的,只有消失在这海面之上,才是令人最放心的。 这句话用皇上那还有稚气的声音说出,连苏刘义都觉得脊背发凉。 所以五天的航行,基本上就是重复重复再重复这一个程序,那就是: 剿灭加军事征用,不服从者杀,以达到练兵的目的,然后融合新鲜血液,在寻找新的目标,剿灭加军事征用,...... 五天航行,无数次的重复,先不说后来军事征用的疍民和俘虏的海盗,这些都是以后的矿工,已经不用再重视了。 然贪狼军所属、独立团所属的士气,已经被彻彻底底的激发出来了。 大家在福船上依旧忙活着自己的事情,时不时抬起头,看看正在桅杆上,横七竖八挂着的那些企图反抗的人,将士的心里顿时升起成就感,而针对刚刚归顺过来的一些人,则是深深的震慑。 苏刘义舔了舔嘴唇,充满残酷的笑了笑,他也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是一个士大夫,更像是所向披靡的将军。 挥挥手招过自己的亲卫,吩咐了几句,随即就准备去拜见皇上,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去,想到前几日皇帝总是黑着脸,好像大家都欠他钱一样,把几个宦官使唤的团团转,苏刘义下意识的就尽量避开见到皇帝。 快到昌化,下一步计划的实施,还需要皇上来指定。在苏刘义的心里,皇帝虽然才十来岁,但是做事,现在却是不一般的老练,现在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事必躬亲,就比如最近屡屡召见懂得冶炼的工匠,那些工匠不知道是几千年才修下的福分,能得到皇帝的召见。 特别是哪个叫做陆荣的铁匠,竟然被皇上赐封为工部主事,加爵昌化男,这可是一步登天的节奏。 这个陆荣,祖宗坟头冒青烟了。 苏刘义想着,在宦官的通禀之下,来到了赵昰所在的船舱,显然是那些工匠刚刚离开没有多久,船舱居中位置的大案上,还零零落落的撒着各种苏刘义也看不懂的东西,据说叫做模型。 见到苏刘义进来,赵昰将手中的一本书,轻轻的放下,道:“快到昌化了?” “皇上英明,如果没有意外,今晚就可到达昌化县,请皇上指示下步该如何去做。” “什么英明,爱卿这几天一直在躲着朕,若不是到地方,爱卿敢来吗?”赵昰自嘲的一笑,也不顾还来不及诚惶诚恐的苏刘义,走到墙角的一处,指着一处问道:“昌江水势如何,船队可否逆水行舟,直达石碌?” 连忙走了过去,苏刘义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座精美的沙盘,就树立在船舱的左角,上面被各种颜色标注,很多地方都以各色小旗标注,不过,很多地方都是白色旗帜,估计是不明之地。、 赵昰所指,正是处于昌化的的昌江入海口,贪婪的看了几眼沙盘,连忙回过神来,苏刘义回道:“臣下还未了解,请陛下给臣两个时辰的时间,一定会清楚明白。” 点点头,赵昰继续说道:“让贪狼军押解好战俘和罪民,准备开始出发,明日决定如何出发,今日就不要给他们吃饭了,朕觉得,这群罪民吃饱了,容易找事。” 苏刘义心知所指的就是桅杆上吊着的那些人,前几日,个别海盗纠集疍民,闹起了小暴动,竟然伤了几个贪狼军的士卒,他们惯性的以为,朝廷不会拿普通的百姓怎么样,正所谓的法不责众,闹起事寻觅一些自己应该得到的利益,理所当然。 却没有想到大宋的皇帝,已经不像是在临安那样优柔寡断,他们面对的,却是一个铁血的帝王。 从者枭首,为众者戒。 为首者,倒吊于桅杆上,生不如死,所谓倒吊,是为了防止那些人屎尿失禁,弄脏了甲板,而倒吊,失禁了你自己先尝尝新鲜吧。 苏刘义听一个疯掉的海盗吆喝,说这种惩罚,是海盗们独有的惩戒方法,但是皇上怎么会使用呢? 但是不管怎样,却起到一定的效果,此时就算有人再次怂恿,也不会有人跟风拥趸,最可能的就是,把怂恿之人快速的控制起来,送交到朝廷手中。 至于饿他们一天,那是最轻的了,苏刘义知道其中的好处,连称“遵命”。然后下去命人将熟悉附近水域地理的海盗和疍民找出来,以备自己问话。 很快的就有了结果,有经常和黎人交易的疍民称,千料大船肯定是不行的,其余再小些的平底沙船或者可以作为运输只用,三五百石的船只,尤其在现在的雨季,来往肯定是没有问题,他们曾经为了交易,驾驶船只一直走到昌化江的源头,甚至到了五指山附近也是一路无阻。 结果很快的就传到了赵昰的耳中,遂决定,独立团留二十个小组保护御驾的安全,其余除去徐岩带走的九个小组之外,剩下六十一个军事独立小组,在海外游弋,顺便捕捉俘虏和尽量的收拢驯化疍民,并定期将俘虏送至石碌附近。 而贪狼军此时已经扩充至三千五百人左右,作为这次护矿的主力,带领首批矿工和苦力计一千四百余人,尽起小舟,从水路直达石碌铁矿附近。 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迈开了。 017 琼州是块磨刀石 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石碌铁矿附近一处山坳的简易房舍内,赵昰都快疯了。 人严重的不够用,自己总是想着石碌铁矿的含量,也计算了开采铁矿需要的人力,但是偏偏漏掉了一点,那就是燃料的问题。 琼州没有煤炭,就算是奢侈的上网查询,也只有儋县有褐煤,需要洗煤处理和提炼、烘干等工艺,才能勉强用于冶炼。 而另外可以直接使用的煤矿,就在自己曾经驻跸过的地方不远,也就是长昌煤矿,位于琼州府东北的方向。 赵昰表示十分的郁闷,用原始的木材烧制成炭加燃油的效果,不但出来的钢铁质量不能保证,而且十分缓慢,极为耗费人力,自己带来的这一千多个劳力,明显的不够用啊。 还不如在这里开采铁矿,然后运输至琼州府的附近冶炼来的划算。 要命了,难道真的要先平定琼州,达到自保,才能安安心心的种田吗?赵昰如是想,但心里却下定了决心。 召集所有工匠,朕要说几句。 听命之后,属下立即执行,去通传各种工匠,前来山坳叩见陛下。 过了好大一会,才汇集完毕,按照道理说,面见皇上,还不跑着过来,但是赵昰一问,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因。 自己抛出了几个关键性技术问题,显然吸引了工匠的注意力,简易的车床,已经由几个铁匠手工开始打造,矿山也开始开采,现在由于不熟练,导致了产量很低,几个铁匠都在那里钻研新技术呢。 被打断了思路,心里当然不高兴,但是觐见的是皇帝,他们又不得不来,所以心里十分矛盾,表情各异的在哪里矗立着,没有人讲话。 随后将手中一块明显是石头的东西,抛入正在燃烧的火盆中,拍拍手,赵昰说道:“这块石头叫做油页岩,在琼州这个地界,基本上随处可见,上次与大家说的,那个儋县的煤矿,就伴生这大量的这种东西,可以直接燃烧,也可以从中提炼燃油,听说还能提炼很多东西,朕就不知道的了,就等着在场的,朕的大宋子民去发现有没有其他用途。” 接着渐渐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昌化男爵,现在大宋的工部主事陆荣,以前与大家是同行,现在却成为了各位的大人,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遂好奇,注意力集中过来,借着这个机会,赵昰说道:“朕正在研究一种军中利器,而在船上朕提出时,陆荣给朕一个思路,让朕可以完成这个心愿,于国于民,功劳大焉,所以朕不吝封赏,若是届时成功,朕许诺,陆荣将为昌化伯,甚至可以做我大宋的工部左侍郎,这就是朕对于忠心办事的回报。” 下面传来一片嘈杂声,苏刘义想要上前制止喧嚣,却被赵昰所阻,他知道,大家需要消化这件事情。 本来不愿意说的,陆荣贡献给自己的,是手工钻孔的方法制造枪管,这是基于自己讲解了火绳枪的诸多要素,而对于火绳枪口径的限制,制定出的一个特别的制造枪管制造办法。 但是自己的离开,就要有个先进的典型来激励大家,工匠都是好工匠,浏览资料的时候,他已经了解南宋的手工业,其实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相当先进的水平,在铁棍上钻孔,不是没有过,只是没有人把他往火枪上联系而已。 这正是上辈子有人说过的一样,华夏发明了火药做出爆竹鞭炮,而西方人却造出了火枪。 他现在以皇帝的身份,诏令这些工匠们,一切的发明创造,都必须以军事角度为准则,相信经过激励的工匠们,总会给自己惊喜的。 关于冶炼的书籍,已经由郝巧进行手工抄写,有限度的分发给各个工匠一部分,陆荣得到的最多,但是作为对皇帝的反馈,陆荣的长子,进入到了贪狼军中受训,作为下一步进入独立团的苗子培养。 其实以火药开矿,以昌化河作为运输燃料,而昌化河根据赵昰的设想,又将成为水力锻造的主要作坊,除了燃料,这里真的是军工厂的好地方。 而黎人,沿河而居的,基本上都是和汉人参合而居的熟黎,五指山的生黎,除了交换生活必须品之外,基本上都不出来,而他们所交换的物品之中,铁器为重中之重,而恰巧这里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想来暂时也不会有太多的冲突可能。 基本上就这样了,朕要开始自己的征程了。 赵昰默默的想到,看看自己这还是很单薄的身躯,显得有些无奈。 如果再给自己几年的时间就好了,可惜,这个时间,历史不会给自己,蒙元人同样不会给自己,大宋的子民正在期盼着朕的厮杀,既然如此,我要大家见到除了太祖太宗皇帝之外,大宋的又一个马上的皇帝。 苏刘义,留守石碌军工基地,这是赵昰刚刚定下的名字! 贪狼军,全体负责石碌军工基地的安全事宜,朕这次出行,郝巧不宜跟随,交于苏刘义进行保护,不要少了一根头发。 同时,石碌军工基地的往来账簿,交于郝巧保存。 这样做的十分明显,却是没有人提出异议,大家心里都明白,郝巧也许限于身份,做不成皇后娘娘,但一个妃子的身份,是绝对跑不掉的。 大家唯一的意见,也就是苏刘义最大的担心,那就是皇上那么小,就要出去四处奔波,身子承受的住吗? 苏刘义想要让皇帝主持军工基地,而自己出去征战,但是却被拒绝,赵昰知道,现阶段除了自己,谁也领会不到自己的意图,哪怕说的再明白也不行,现实是大宋这个时代的限制,局限了他们思想的开拓性。 而自己皇帝的身份,又比任何人都多了一层自然光环的属性,这是大宋赵家经营了三百余年的声望与积威。 好了,准备好了吗? 独立团,随朕来吧! 朕将以琼州为磨刀石,将你们训练成大宋真正的战士,让蒙元的骑兵也在你们的长枪下低头。 018 发现野败 急行军,目标宜伦县,那是南宁军的治所! 本想把琼州南部梳理一遍之后,再带兵北上,支援赵与珞,但是却被徐岩遣人从白沙津带来的消息,完全打乱了行动的节奏。 梳理琼州西南,包括感恩县、东方县、昌化县等地,没有一两个月根本就不行,但是在白沙津的黎人,绝对不会给自己那么多的时间。 徐岩虽然混入其中,但在冷兵器时代,个人的勇武在人潮人海中,起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是站那让你杀,你能杀的了几个。 所以,赵昰果断的下达命令,急行军宜伦县,那里是南宁军的治所,还有一批大宋的军队,虽然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但聊胜于无啊! 等白沙津平静下来,自己再仔细梳理整个琼州。 此刻,赵昰在燕七的背上,十一岁的身体,的确经受不住急行军的折腾,其实大部分的独立团将士,都已经很累了,可是皇上没有喊停,他们只有往前奔走着,燕七是独立团最壮硕的好汉,体重近二百斤左右,平时的训练中,负重六十斤,仍旧行走如飞,此刻却成为了赵昰的坐骑。 在群山中驰骋,赵昰很有兴趣的看着周围的景色,却是没有喊停的意思,他知道,每一次的极限运动,都是一种进步,身为皇帝带出来的,应该是精兵,精兵就应该最艰苦的训练。 其实在燕七的背上,颠簸的依然是不好受,赵昰只能靠着转移注意力来减轻浑身的酸痛,凌晨四点左右开始行军,现在六点一刻,看看朕的将士,极限到底在哪里。 天空还灰蒙蒙的,只看到南边的天空中挂着一只像小船似的月亮,黄黄的颜色,损去了光辉。 东方也发亮了。半边天是紫红色的,赵昰想,这是太阳快露出头了吧,没有开通地图功能,所以他也不知道现在是在什么位置,只能靠着前面领路的郑虎,心想道,一个习惯了现代生活的人,在古代真的很难啊。 就这么走着,接着愈来愈亮的天色,赵昰贪婪的看着四周的景色,一切都是原生态啊,从小路被踩踏过的痕迹上看,就知道平时很少有人来往,也难为郑虎是怎么知道路径的。 突然,他被路边不远一处池塘边的植物吸引了。不由自主的喊道:“停!” 燕七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把赵昰给扔出去,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要是皇上在自己身上稍微出现一点问题,那么组长不用回去,可能在现场就会拔自己的皮下来谢罪。 连忙站定,打了一个唿哨,正在行进的大军,猛地停止下来! 终于可以休息了,几个将士摇摇欲坠的想要躺下休息,但是却听见皇帝的声音:“不要躺下,也不要停,围成圆圈,慢慢的走起来,不准躺下!” 下达了这个命令,赵昰明显觉得忠心值的增长稍微慢了一点,虽然只慢了一点点,让一直都在注视着增长幅度的赵昰已经感觉到了,不由哭笑不得。 剧烈运动后,不能立刻坐下、躺下休息,这在上辈子是常识性的问题,但是自己一旦使用起来,却遭到反噬,看来晚饭要加量,挽救一下了。 让燕七放自己下来,赵昰蹒跚着向池塘边走去,他觉得那种植物,自己好像在哪见过,很熟悉的样子。 燕七犹豫了一下,连忙跑到皇上前面,用树枝不断在在草丛里扫动着,所谓的打草惊蛇,就是如此吧。 海南地处亚热带地区,天气炎热的同时,植物、动物的种类特别多,尤其是毒蛇这种生物,几乎随处可见,所以不由得燕七不小心翼翼。 郑虎看了皇上没有立即出发的意思,马上吩咐开始准备开水和饭食,特别对于皇帝的膳食做了安排后,立即也向赵昰所在跑过来。 赵昰此时已经行至池塘,围绕着一丛貌似水稻的东西看来看去,不时的扒开上面的穗子,仔细的观察着,郑虎看见,不由有些奇怪,他明明看见,这从水稻看着粗壮,但穗子里却是空空如也,居然没有稻谷的出现。 皇上怎么会对种东西感兴趣? 郑虎不敢问,但赵昰却是说了出来,道:“郑虎,记清楚这个位置,等白沙津稳定下来,你亲自带人,将这野败挖掘回去,不得有损伤,而且,如在其他处,看见类似这种有穗无谷的稻子,都送到白沙津,找个地方安置,朕自有用处。” 原来叫做野败,皇上毕竟是皇上,自己吃了半辈子的大米,却不知道还有这种空心稻子,要它何用呢? 依旧是不敢问,但是却将四周的方位记下了。 “还有多远到达宜伦县?” 郑虎思量了下,回道:“启禀陛下,现在已经是宜伦县治下了,不过距离宜伦县城,还要四十里左右。” 四十里啊,真的是不远了,赵昰知道,现在还没有公里之说,而郑虎所说的里,竟然是用步来计算的,五百步为一里路,天知道是谁的步伐,自己现在走三步,估计都没有郑虎的一步远吧。 不去追究这些问题,赵昰想了一下,道:“朕问你,以你的经验判断,宜伦县南宁军现在的状况如何?” “臣下由于最近都在行走,所以对于宜伦有所了解,上次对陛下说,南宁军都统制熊申斌,一向是玲珑之人,估计是拥兵自重,待价而沽的意思。” 虽然明白郑虎所说的意思,为了继续锻炼郑虎,赵昰听后,依然让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形势不明,说一句实话,请陛下恕罪!” 郑虎慌忙躬身行礼,赵昰做个继续说的手势,不打断他的话语。 “其实,朝廷早已经断绝了各军的粮饷供给,没有了贪污的来源,用自己的钱养兵,必须都是自己的人,所以陛下的这次行动,据臣推测,应该很危险,还望陛下不要进入宜伦县城......” 见郑虎到现在也没有放弃劝谏自己的打算,赵昰也不恼怒,只是不理郑虎的话语,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天黑进城,先控制南宁军驻扎之地,凡有反抗者,杀掉就是,然后朕再见见那个什么熊申斌,” 开玩笑,自己的第一战,竟然不让自己参加,好久没有经历过血腥的赵昰怎么可能答应这个请求。 019 大宋天子在此 一支好的军队,需要不断的在战斗中磨合。 只有默契的配合,在战场上,才能尽量的减轻伤亡,赵昰最害怕的就是属下的伤亡,他不能忍受那种送葬的感觉。 即使是皇帝,没有人会让他送葬,甚至死去的人也会是甘心情愿,但赵昰依旧不能忍受。于是诏曰:看好身边的袍泽! 宜伦城外,一片漆黑处,已经布置妥当的独立团,静静的等待着信号的出现。 而他们苦苦劝谏的皇上,却已经进了宜伦县城,身边只带了一个组的十一人随行,现在在外候命的独立团将士,都在扎心的煎熬。 收割着一波又一波的忠心值,看了收支明细之后,赵昰觉得有些感慨,皇帝这个名号,在华夏被称谓了几千年,真的不无道理的存在,对于百姓真的是天生的号召力。 不过短短的数月功夫,就能让这群将士一脑门心思的都扑在自己的身上,当然不是自己穿越后的主角光环笼罩,而是因为“皇帝”这个称谓。 这么想着,走在宜伦县城的街道上,县城并不大,横竖两条十字交叉的长街,然后中间穿插着几条巷道,就构成了宜伦县城,城墙只是用木排搭建而成,却也没有人守护。 看来这里的确是战祸还没有波及到的地方啊! 感叹着,赵昰跟在郑虎的后面,朝东北角走去,那里是熊申斌在县城的居所,这是刚刚打探到的利好消息,作为一军统制,竟然离开军营,这该有多大的胆子呢? 到了,停下,赵昰走上前去,敲动门环,开门的是个满脸横肉,显得很彪悍的壮汉,上身蓝衫,下身却是大宋军士的筒裤。看到是个小孩,不由一愣。 心里冷笑,果然糜烂到这种程度了,不过却是满脸笑容,随手递过去一贯铜钱,小声道:“麻烦通禀医生,大元千户郑虎求见。” 说着,朝后面的郑虎努努嘴,后者则抱拳示意。 有些纳闷的摸摸后脑勺,那壮汉示意他们等着,随后就进去禀报熊申斌,但进门后,又纳闷的朝后看了一眼,这种做法,让赵昰觉得有些疑惑,事情不太对劲。 快速的走到郑虎面前,表情严肃的吩咐道:“发信号,让独立团进城,咱们现在就杀进去。” 心里却想着,第一次托大,这次玩大了。 遂从郑虎的腰上拿过本属于自己的手弩,这是他在石碌铁矿的时候,让陆荣按照自己的设计制造的,只有这一把,却是仿造上辈子的现在滑轮制作,使用起来轻巧而准确。 郑虎闻言大惊失色,急速的想要将皇上护在身后,但是赵昰那里管他这么多,事有不睦,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了,召集南宁军的兵马,这次行动就要失败了。 郑虎一个转身,却没有拦住皇上,却见皇上朝里冲去,连忙带人跟上,负责发出信号的是燕七,连忙取出火箭,点火举起,随即也跟着朝院子里冲去。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城外的独立团将士看见信号,那里还管这么多,一言不发,沉默的朝着宜伦县城冲去,也没有忘记放出一组将士,去观察南宁军驻地的情况。 赵昰总归是个头还小,当他冲入大门的时候,郑虎也跟了进来,两人一起看见,一个小个子,脸色黝黑黎人打扮的人,拿着火把就往房顶冲去,那里放着一口大缸,眼见着小个子黎人就要把火把抛入缸内。 郑虎不由大悔,真的应该听皇上的,立即冲进来。 那口水缸明显的就是类似于烽火台的东西,点燃后火光冲天,南宁军驻地的官兵就会冲杀过来,届时,就算是城外的人冲进来,也是前功尽弃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皇上右手一扬,那黎人便手捂咽喉,从梯子上掉了下来,火把重重的砸在正在抽搐的人身上,翻了几个滚,落入到下水道中,灭了。 好准头,想不到皇上还会这手。 当下郑虎挽了一个刀花,眼角扫到皇上十分熟练的张弦又放入一支弩箭,不由感慨了一声,房间内就传来一声怒吼,还夹杂着女人的惊叫声。 “不攻只守,等待大军!” 赵昰说道,说着将手弩对准房门,而郑虎已经醒悟过来,将其余是个独立团的将士分别安排到各个角落。 随时等待着迎战出来的敌人。 “大元千户郑虎在此,谁敢冒犯,还不出来迎接。” 赵昰喊了一声,却显得更加紧张的挪动了一下脚步,但是瞄准的房门,却是始终没有转移。 但是,他们注意到了正方,冷不防的偏房内,却无声无息的冲出了六七个人来,院内顿时乱做了一团。 这时候赵昰倒是退到了大门内侧,背靠门站立着,近战的话,还是免了吧,估计自己连一下子都挨不了。 不过却也没有闲着,紧盯着房门,遂又大喊道:“大元千户郑虎在此,你们竟敢动手,难道就不怕我大元铁骑屠了这宜伦城吗?” 终于,一声怒吼,从正房内蹦出了一个人来,赵昰抬手就是一箭,却被早有准备的对方躲了过去,身手不错。 人站定,一个杀马特造型的人,袒胸露怀的出现在赵昰面前。 “蒙古人?” 郑虎大惊,顾不得面前的对手,急忙退往赵昰的身旁,同时吹出集合的口哨,让正在厮杀的独立团将士们不由一愣。 心里暗自叹息一声,赵昰的心陡然冷了起来。 原来厮杀了这么多年,我大宋子民已经失去了应有的血性,只是一个异族人而已,就引起了郑虎的如此震动。 虽然有担心自己安危的成分在其中,但是又何曾没有,谈虎变色的原因在其中存在呢? 我大宋子民,真的被杀怕了吗?只是见到一个蒙古人,就手忙脚乱起来! 使劲的推开护在他身前的郑虎,往前走了几步,大声喊道: “大宋天子在此,熊申斌,你这杀才还不出来跪下领罪,难道还要朕进去那你出来吗?” 一时间,满院寂静,赵昰又喊了一遍,声音穿透墙壁,传向四方! 020 缠斗 巴图图勒嘎,蒙古人,忽必烈大汗赐给阿里海牙三十六护卫之一。 作为一个纯正的蒙古人,被大汗派给一个畏兀儿人做护卫,巴图图勒嘎已经是感到憋屈了,而且这次,却被阿里海牙派到这个荒岛上进行交接纳降的事宜,他就更不满意了。 又不敢真的违抗军令,只好捏着鼻子来了。 好在,琼州的美酒不错,女人也不错,而要投诚的熊申斌尤其不错,不但给了自己足够的诚意,而且给了自己足以开心的钱财,还是南人知情识趣啊。 南人知情识趣,却是怯懦的,刚才一个小孩在外面冒充我蒙古千户,楞是被吓的不敢出来,难道南人,就没有看见,自己出来之后,所有冒充我大蒙古的人,都已经开始后退了吗? 不过那个小孩又出来了,很讨厌,这般大的小崽子,已经高过了车轮,按照咱们蒙古的习俗,已经可以杀了。 嗯?那小孩说的什么? 大宋天子在此...... 大宋天子是谁?南人的名字,不都是两个字或者三个字吗? 巴图图勒嘎身为忽必烈亲自安排的护卫,当然对于南人的文化,是懂得一些的,现在的大元贵族,要是不懂得一些汉话,或者是一些知识,会被人笑话的。 但是大宋天子,这四个字的名字,真的让人很难懂...... 这个时候,熊申斌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指着那小孩撕声大喊道:“是前宋的皇帝,上次送粮食到碙洲时,我远远的看过一眼。” 前宋的皇帝? 听说是个小孩,对了,天子,不就是皇帝吗? 有人也称忽必烈大汗为天子呢? 巴图图勒嘎的眼神锐利起来,刚刚还未出鞘的弯刀,悄然在身后亮起,熊申斌看来是铁了心的要做汉奸了。 指着赵昰再次撕声的大叫道:“熊大带人缠住他们,熊二上房点火,只要火起,咱们就有大功在身,抓住了一个皇帝,大家想想有多大的功劳。” 这番鼓动,果然让众人心动,又从房内涌出几人,现在两边的人数倒了过来,熊申斌和巴图图勒嘎这边反而占了上风,有十五个人。而这边,算上赵昰,才十二个人。 赵昰的眼神尤其凌厉,却是没有丝毫的恐惧,转头向郑虎说道:“今天你负责那个蒙古人,能生擒最好,不能生擒就杀了,若是你被他杀了,呵呵,他还是死定了,但是我会把你们埋在一起,在黄泉下,你也要帮朕把他给朕再杀一次。” 郑虎的心颤抖了一下,没有想到皇上这么狠...... 真的要把我和这么个蒙古人埋在一起,那么死了也不用见列祖列宗了,没脸啊! 想到这里,郑虎晃动了一下手里的朴刀,大喝一声,就往巴图图勒嘎处杀去。 这下他放心了,因为他也听见身后,传来隐隐整齐的脚步声,那是独立团,已经进城了。 独特的步伐韵律,只要是大宋子民听了就会心生安宁,敌人听了,却会闻风丧胆,这是百余年后,一代大帝赵昰驾崩后,有人回忆起大宋军人的步伐,所形容的。 现在提前用上,倒是也不差,每个独立团的人听了,都会生腾出一种勇气,这是大众的力量! 很默契的留下两人护驾,是燕七和田贵,这两个壮汉就像是门神般的矗立在那,很有千军万马也不怕的感觉! 举手射翻了正要上房点火的熊二,再上第三支弩箭时,赵昰已经显得有些吃力了,毕竟局限于年龄,臂力不行啊。 他特制的手弩,为了保证十五米的有效杀伤射程,用的是鞣制后的水牛后腿筋,已经是这个时代的极限了,没有了高弹性的材料代替,所以笨重是免不了的,如果不是滑轮装置,估计以赵昰的臂力,就连一根弩箭也上不了弦。 刚才射翻熊二的那一支弩箭,就因为臂力缘故,并没有造成致命伤害,而是射在脸上,穿脸颊而过,带来的惨叫,更给院内增加了十分诡异的气氛。 还熊大、熊二,那么光头强在哪? 赵昰嘟囔着,眼光四顾,观察着院内的战况。 其余独立团将士,基本上拦截住一个或者两个敌人厮杀,短时间内势均力敌,倒是不用担心,但是郑虎,却明显有些不敌的状况。 毕竟郑虎的身板和战斗经验,都不如对方,巴图图勒嘎开始就是以作为护卫的目标给予训练的,而且在长期跟着阿里海牙指挥的过程中,主帅阿里海牙不免遭遇险情,还不是全靠亲兵护卫保护,所以这些人的战斗力要比普通的士卒高了不少,要不是郑虎倚仗身体灵活,再加上最近极限训练造就的耐力,恐怕早已经遇难了。 由于了一下,赵昰有心想用手弩帮郑虎一下,就算是不亲自出手,让燕七、田贵上去帮忙,也能达到胜利的效果。 但随即,赵昰就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开什么玩笑,且不说皇帝的金口玉言,出口成宪,就单凭要激励起已经被蒙元几乎消磨殆尽的血性,就不能出手。 别说自己不愿意,就算是郑虎,估计自己帮忙之后,他战后也不会好过,自杀谢罪的可能都有。 姑且看看吧,就在这会的功夫,外面恢复了一片寂静的状态,看来独立团已经基本控制了周边,无声无息中,赵昰的身后多了不少人影。 熊申斌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战场,所以依旧在用无赖式的打法进行缠斗,游走着的他们,在独立团将士的紧密配合下,挪移的空间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被人数比自己还要少的人包围。 但巴图图勒嘎不一样,久经战阵的这个蒙古人,早已经从赵昰那有恃无恐的神情上看出了不妙。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但这次明显是来宜伦县城寻乐的,他只是带了两个随从,其余人在南宁军的驻地,也有同等级别的人在招呼,所以巴图图勒嘎心里很着急。 只有抓住那个小孩皇帝,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或者,只有杀死那个小孩皇帝,自己的家人才能得到更荣耀的优抚。 但是,面前的这个汉人真的很烦,像是发了情的公马一般,死命的纠缠住自己,不能任由事态就这样发展了。 凌厉的几刀将郑虎逼迫的手忙脚乱,抽了个空子,将手中的弯刀,向赵昰所在的方向抛去! 弯刀技法:回旋刀...... 021 战斗结束 回旋刀,不是关键,被早有准备的燕七伸手就抓了过来,这种弯刀技法,平时玩乐中表演也就算了,在实战操作中,几乎没有太大的作用。 但是巴图图勒嘎的用意那里在这里,只见他迅速的从腰间猛地抽出一条大约拇指粗细的链子,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又不知从哪里取出个黑乎乎、上面布满了凌乱的凸起尖刺的圆锤,挂在链子的末端,扣死! 流星锤? 赵昰有些好奇了,或者叫做链子锤? 看来这个蒙古人的身份,也不会太简单了,更加坚定的活捉的念头。 但是这个念头升腾起来的时候,院子里的形势已经扭转了,在巴图图勒嘎挥舞的如同风车般的流星锤,给独立团的将士带来很大困惑。 无差别的大范围打击,就连熊申斌的手下,当即也被打翻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几乎人人都被逼到了墙角,院内的混战状态竟然被巴图图勒嘎一个人给制止了。 但是制止了以后,除了蒙古人之外,其他人都陷入到了绝望当中,熊申斌更是被吓的面如土色,几乎直接给跪了。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无论是墙头上,还是门边、房顶,站的都是人。 不是自己的人,会是谁? 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啊,熊申斌的眼珠子乱转,想要找一个脱身的办法,真的后悔刚才的反应太快了,直接当着皇上的面,就出卖了陛下? 怎么办? 要不杀了这个蒙古人,说不定,皇上还会饶我一命,毕竟南宁军还离不开我,皇上现在正值确认之际...... 且不说熊申斌怎么想的,郑虎现在陷入到了危机之中。 皇上旨意,是让我杀或者活捉这个蒙古人,但是现在近身都困难,就算是满胸的勇气,也使不出啊。 用朴刀接连挡了几下流星锤的攻击,自己胸口发闷头直晕不说,朴刀也受不了啊。 “当啷”一声断了,伸手接过燕七抛给自己的另外一把朴刀,拄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想要平复自己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笨,往下三路上招呼!快点结束。” 后面传来赵昰的提示的声音,郑虎精神一震,皇上一直在看着我呢! 方才的劳累,仿佛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郑虎大吼一声,却是滚倒在地上,单手拄地,骤然就来到了对方的脚下,用刀横扫双膝,同时快速的在四周腾挪着,躲避对方流星锤的共计。 一旦近身,流星锤的威力就大大的减小了威胁,而巴图图勒嘎的目的,只是想要逼开众人,但被郑虎这么一弄,顿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混战了有一会了,就算是巴图图勒嘎身体壮硕,但体力也有些吃不消,眼见着自己武器渐渐失去威力,遂停下挥舞,则张牙舞爪的向郑虎抓来。 郑虎急退,巴图图勒嘎也不追击,从怀里取出牛角号,急速的就要吹响...... 谁知刚放到嘴边,就觉得手一震,弩箭打在牛角号上,一个拿不住,牛角号掉在地上。 这才感觉到绝望,如果能吹响牛角号,那么巴图图勒嘎还可以继续坚持一会,因为他知道,凭借手下的能力,接到信号后,最迟一刻的时间就能赶到这里,届时凭借蒙元大军的威名,说不定还可一战,现在真的没有太大的希望了。 怨毒的回头瞪了熊申斌一眼...... 就是你,说有什么稀罕东西献给阿里海牙将军,这下,你把我献给了宋朝的小皇帝......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巴图图勒嘎将上身脱得精光,舞动着流星锤,没有再顾及其他人对自己的伤害,直接奔着赵昰而来。 除了郑虎,没有人可以再拦着自己,就拼着挨上一刀吧。 死了也就死了,大元没有屈膝投降的人,巴图图勒嘎如是想着,猛然就往赵昰冲去。 就这么十几步的距离,挨上一刀,只要能杀掉宋朝的小皇帝,自己就算是死,也可以光宗耀祖,足以让忽必烈大汗记住自己了。 但是事与愿违的是,郑虎看到形势危及了皇上,不由大怒,索性将自己手中的朴刀丢在地上,蹂身而上,找了一处破绽,直接扑在其身上,抓住他的双腿就地一滚。 本来就已经精疲力尽,只是憋着一口气的蒙古人,随即被拖倒在地上,正在挥舞的流星锤,失去了控制,在半空中打了个转,落在郑虎的屁股上,顿时是一片血肉模糊。 巴图图勒嘎嘶叫一声,像极了绝望的独狼,翻身就要摆脱郑虎的纠缠,以完成自己的使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才正跪着的熊申斌却摸到了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往巴图图勒嘎的脖子上捅了过去。 “留着他的命!” 那匕首好像接到命令一般,改捅为收,但是执着匕首的手却是连同手柄直接击打在蒙古人的太阳穴上。 巴图图勒嘎身子一顿,惊讶的忘了熊申斌一眼,却是慢慢的弯身倒在地上。 熊申斌将匕首掷在身后,十分自然的屈膝跪倒,道:“谨遵皇上谕旨,臣只是将其打昏,没有要其性命。” 看着刚才还在大呼小叫,将自己出卖给蒙古人的熊申斌,赵昰心里有些奇怪,难道对方就这么有把握,在当着众多人的面出卖了皇帝之后,还有活命的可能。且听听他怎么说。 这一战算是皆大欢喜,轻伤不断,重伤基本没有,最重的也就是郑虎,估计有一段时间不能坐下。 没有人员伤亡的战斗,才是真正的胜仗。 郑虎一瘸一拐的请示了赵昰后,然后去进行善后工作去了。 该捆的捆,该关的关了,黎明时分,就是去南宁军收编,或者是灭掉这个编制的时候,今晚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估计有些人是捞不到休息的时间了。 首先,南宁军驻地那边,需要派人去监视吧。 熊申斌虽然这个人皇上暂时没有将其论罪,但是在独立团的眼里,这个人基本上已经算是死人了,因为从平时皇上的言谈之中,很鲜明的表示了对于汉奸的痛恨,并称其为最不可原谅之人。 估计能活多久,就看皇上要利用他做什么了。 拿着幸灾乐祸却没有丝毫同情的眼神看着熊申斌,这个南宁军曾经的统制,心里愈来愈慌乱了。 022 善后事宜 在极度配合的熊申斌引导下,南京军的收编事务,得到了完全彻底的进行,甚至熊申斌竟然将不好收服,心思杂乱的人,自己都说了出来,引起了大家的一致诧异。 其实熊申斌在统制军马上,还是有一定手段的。 翌日清晨,领着独立团的将士进入南京军驻地,首先下命令将所有的蒙元来人,全部拘捕,并交付给独立团指定的人员。 然后交接账簿,交接人员花名册,交接军需,交接...... 都不知道熊申斌怎么想的,这一番配合下来,连几个独立团的老人,都想饶过这个南宁军统制。 不过这只能是皇上说了算,而熊申斌的性命,也只能由皇上一言而决,谁也干涉不了。 而此刻的赵昰,正在南宁军中军所在,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赵昰和郑虎两人。 皇帝没有说话,而郑虎额头上的汗却是越来越多。 “知道朕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赵昰冷冰冰的问道,但是没有等郑虎回答,就继续说道:“朕很痛心,事先安排好的程序,竟然被一个蒙古人的出现,自乱了阵脚,若是当初朕未让你们发出信号,那么怎么办,朕可能就给俘虏到大都了。” “陛下,臣下担心陛下安危,忙中出错,不敢奢望陛下恕罪,但求戴罪立功!” 郑虎猛地跪倒在地上,让赵昰更是火上添油。 自己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郑虎大声道:“又是跪,朕说过什么,就是这么一跪,我们大宋子民才会失去血性,失去了抵抗的勇气,甚至敌人来割自己头颅的时候,还要把脖子仰起头来,方便敌人下刀,你是不是想气死朕......” “你是奴才吗?你是朕的臣子,在那里跪来跪去,还不快点给朕滚起来。” 还没有回味出奴才的含义,郑虎听见后面的话,慌忙站了起来,由于起身太快,一个踉跄,差点没有又坐在地上,幸亏平时的身子骨打磨的好,才没有在皇帝面前失仪,否则还真的又多一项罪名。 但是从皇上的言谈中,没有怨自己完成任务的狼狈,也不是质疑自己的能力,而是责怪自己,曾经那么一会见到蒙古人时的慌乱。 仔细的回忆起当时的那一刻,虽然是以关心皇上的安危为主,但是曾经的一瞬间,自己绝对是有那么一丝恐惧。 这种恐惧来源于哪里呢? 是被众人已经恶魔化的蒙元骑兵,或者是关于屠城的传说,又或者是,整日跟随着队伍,无尽的逃亡呢? 郑虎突然想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恐惧...... 对啊,我为什么要害怕蒙古人?我甚至今日还抓了一个,后面的大牢中,还关押了七个,他们也是人,但也只是野蛮人而已。 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郑虎顾不得君前失仪的罪责,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自己怕的,竟然只是听说过的一些东西。 紧盯着郑虎的赵昰,看到他此刻的样子,淡淡的说道:“想明白了!” 不敢在跪下,郑虎抱拳深深一礼道:“启禀陛下,臣下明白了,臣当时的确是有些害怕,但是经陛下提点,才觉得,自己害怕的毫无道理,竟然害怕一些传闻中嗜杀的野蛮人,臣以为,大宋只要杀的够多,他们也会害怕的。” 点点头,赵昰说道:“也不一定杀的多,他们会怕......” 低头沉吟,想想自己的决定是否符合人道主义精神,算了,这是在大宋,只有朕的大宋子民,才有资格让朕谈论什么所谓的人道主义。 道:“好了,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 ...... 郑虎认真的听着,脊背越来越发凉,不由用眼角偷偷瞄了一眼皇上,心道,陛下真的只有十一岁吗? 但是这想法只能是想想,是半点也不敢流露出来。 赵昰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自顾沉醉在只属于自己的回忆之中。继续说道:“其实,有些事,你没有必要自毁名声,自己亲自去做,朕给你留了那个背黑锅的人,熊申斌嘛,朕觉得,他会很情愿的做这些事情的。” 这才想到,皇上为什么会对于熊申斌,那么的有耐心,若是熊申斌去做这件事的话,估计无论是大宋,还是蒙元,都不能容纳于他,但是他还不能不去做,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阳谋了。 郑虎躬身行礼,表示此事不会玷污皇上的声名,肯定也是必须的,要有一个汉奸去做才行。 赵昰点点头,道:“朕不会再见他了,但也让他宽宽心,对他说,只要认真办事,纵然是他死,也绝对不会死于朕的手里。” “陛下,至于熊申斌被刷下来的那些兵卒该怎么办?” 思索了一下,道:“大宋乃礼仪之邦,怎能不问而罪、不罪而诛,这个事情马虎不得,需要个几天时间,派出三个小组,出去组织最近的村民、各黎峒熟黎,然后择日在宜伦县举行共讨大会,筛选一下......” 停顿了一下,赵昰想起上辈子的某个特定时期的事情,于是继续说道:“但凡被南宁军欺压过的百姓,无论汉人、黎人,皆可上前诉冤,已经查证,则按照大宋律法,从重从严的查办。” “筛选过后,杀一批以平民愤,放一批让其放心。中间那一批吗?朕觉得,石碌铁矿那里极度缺少劳力,就让他们劳动赎罪吧,给他们说,五年为期,能活下来,那就放其回家,表现好的,甚至可以作为大宋子民,享受同等待遇。” 郑虎臣听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这都是军士出身,受过一些训练,其中部分身手还算不错,若是在矿山上逃了,恐怕会给其他人造成影响。” “这有何难,有逃跑者,抓回后斩去双脚大拇指,然后加倍劳动时间就是了,在这之前,若有特别桀骜不驯的,也按照如此办理。” 斩掉双脚大指,那么双脚就抓地不稳,以后在山区,基本上跑不快、爬不高,基本上正常的活动能力少掉一半,这是从那本书上看的呢? 赵昰皱着眉头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来,索性不想了,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着他。 比如说,如何应对盛怒之下的阿里海牙。 023 附庸军 应对盛怒之下的阿里海牙的事情,随即又被往后放了放。 随着审讯,等到把这次前来宜伦城的巴图图勒嘎等蒙元来人肚里的油水都诈出个干干净净之后,独立团不由不要面对一种严峻的形势。 那就是,此次偷偷潜入到琼州的蒙元兵马,远远不止这一路。其中巴图图勒嘎所知道的,就有临高、澄迈、琼州、文昌,甚至昌化、吉阳军的宁远、崖县等等地方,都有所谓的宣威使者前去接洽。 已经对于琼州固守的赵与珞一部,构成了保卫之势,只要是拿下白沙津,那么琼州就是蒙元的疆域了。 阿里海牙想用最小的代价,直接以势压人,这样的压力下,只要接触到这批所谓的宣慰使者,最坏的结果就是如同熊申斌一般,直接倒向蒙元,反正手握兵马,你大小要给个官做做,再说了,无论做大宋的统制,还是做蒙元的千户,在他们眼里,有区别吗? 最好的结果,那就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只要赵与珞失败,他们可能反而是倒向蒙元最快的哪一个,这批人尤其可恨,因为他不发作,你还真很难看出其的本质,当你看清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这么说来,赵与珞千万不能出现意外,赵昰于是迅速的做出布置。 还是那个条件,自己最缺的是人,无论是劳力,还是兵卒,赵昰都缺乏的厉害。 独立团九十组的将士,除了徐岩带走了九组之外,其余的八十一组共计八百九十一人都在这里,加上自己的贴身侍卫七人,再加上自己,依旧只有八百九十九人。 这点人搞个定点突破,或者是斩首行动,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放在全琼州而言,估计连一个县的地方都守护不住,更不要说去面对阿里海牙的大军,还有占有大部分比率的琼州土著了。 这真的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比较。 赵昰才发现,琼州的存亡,自己不是关键,关键的却是已经在琼州岛上经营了十数年的赵与珞。 无论是声望,还是民众的认可度,身为琼管安抚使的赵与珞,都有天然的优势,怪不得历史上,赵与珞不死,琼州一直都安稳如故,甚至还是当初碙洲的后勤基地,没有琼州提供的粮草,碙洲单单凭借张世杰,守护不了多久的。 那为什么,经营琼州十数年的赵与珞,怎么那么轻易地就被人出卖并且车裂而死呢? 浪费了一点点忠心值,在网上查证了一些资料,依然一无所获,历史终归是历史,一些逝去的细节,已经淹没在浪潮之中。 但是突然想起徐岩给自己的密信中,提到所谓:与珞大人抗争蒙元艰难之时,仍旧想尽办法,为崖山行朝筹备粮饷...... 问题估计出现在这里了,赵与珞为了向崖山行朝提供粮食,对于琼州百姓搜刮的太狠,以至于得罪了当地的土著,他们试图结束被搜刮的日子。 百分之八十的原因在这里了,赵昰拍拍手,燕七随声而入,抱拳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命令他们加速整理军马?很快就要出发了。” 燕七面露难色,还是听从命令,前往各组传讯了。 整军,真的不好整理的,南宁军不算家属,全部士卒共计二千余,其中经过走访审讯,斩首四十七人,发配石碌铁矿九百三十九人,剩下一千一百七十六人,竟然奇迹般的过了审查,这能说熊申斌还是有些能力的? 按照独立团的甄选办法是不行了,南宁军的大头兵们,大部分是不识字的,而识字的,大部分不是因罪被斩,就是发配铁矿。 只是挑选一些没有什么亲人、或者是牵挂较少者,也挑出了六百人的整数。 这些人要被打散,分别进入各组,作为附庸军来用,意思是什么呢? 赵昰交代的很清楚,平时做一些脏活累活,打仗的时候,要冲在前面,死就死了,但是想要成为正规的大宋军队,则要通过军功来换取。 斩杀蒙古人首级一,可获得贪狼军特训的机会,从此达到进入大宋子民的序列。斩杀蒙元军卒三人至五人,视首级族别而定,也可获得这样的机会。 也就是说,只有勇猛的杀敌,才是他们摆脱附庸军的尴尬地位,谁让你们有一个已经投敌的统制大人,皇上这样做,已经是很仁慈了等等一类的话,被独立团将士一遍又一遍的朝着附庸军的耳朵里面灌输着。 总而言之,那就是不要怨怼皇上,要怪,就怪你们的前统制熊申斌大人吧! 同时要求了饭前睡前,面对皇帝所在的方向进行朝拜等洗脑的动作,也都在加速进行中,但是给他们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短的让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成果有多大。 他们是绝对忠诚的,但是这些人,在战场上万一倒戈一击,那么自己这边就全完了。 但是赵昰却是不管这些,通过忠心值系统,这几天他已经零零碎碎的接收到了陌生姓名的忠心值收入,甚至,还有熊申斌的,这厮贡献的还不少,难道他知道朕有这忠心值系统,所以特别表现给朕看的? 赵昰笑着摇摇头,熊申斌那样做了,就注定了他的结局,若是因此而饶过,那么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投敌,然后看见势头不对,顺便立功回来,还继续做他的官。 此风不可长啊! 赵昰就是因为有了忠心值的系统,所以他才敢这么去做,他不要求每个人都对自己忠心耿耿,但大部分的榜样作用,已经足以起到效果了。 出兵,直指白沙津!! 出兵,从临高、澄迈一路直线过去,无论这两个地方的官府和守卫将士,有没有问题,都要从附庸军做起。 出差别的甄别,出差别的对待,将这几个县城的官府人员全部抽走,让其变成无官府管理的状态,让那些土著当下出头鸟,回头看朕再来收拾你们。 赵昰行进在队伍中央,冷面如水,的确已经不像个十一岁的少年了。 024 历史拐了一个弯回原地 远处一道白色的波浪齐刷刷地向海岸涌来,好像一匹匹飞驰的骏马,又如一条暴怒的白色巨龙。 “哗”的一声,重重地撞在岩石上。 如同山崩地裂,接着便粉身碎骨了,随后潮水又无奈地退入了大海。 好一片悲壮的景象,虽然它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但它却从远古开始一直一刻不停地向岸上奔涌,似乎想要冲破岩石,走出寂寞而又热闹的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在积蓄力量,准备发起下一轮的冲击。一垄垄的海浪依然向海边涌来。 但却是温柔了许多。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海面一下就变得安静起来。 远处依然是天苍苍、海茫茫,大海与天融合成广阔的穹庐,早已分不清哪是天涯哪是海角了。 赵昰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海边,对面就是雷州半岛,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感到一阵阵的杀意。 宜伦县距离琼山县虽然不进,但也不到两百里的路程,虽然一路翻山越岭,三五天也就到了。 但是一路上收编临高守卫一百五十人,收编澄迈守卫一百八十人,独立团连同附庸军,已经快要突破二千人的大关。 感觉到危机,郑虎向皇帝劝谏,不能再招收附庸兵了,一旦超过独立团将士的总数太多,将来会很难控制,赵昰也感觉到收到的忠心值,已经和新增兵源的比例有些失调,遂作罢。 至今为止,已经来到琼山县五天了,可是对面依旧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于是趁着天气晴朗,今日到海边一处凸出的高地,旁边即是白沙津,一片忙碌之色,那是民夫们正在构建阻碍蒙元人上岸的障碍。 战争一触即发的样子,郑虎带着侍卫在远处放哨,而在赵昰身后跟着的,则是琼州安抚使赵与珞。 赵与珞今年四十七岁,但是面容宛如六十余岁的老翁,两鬓已经是雪白之色,眼中的血丝很重,猛地一看,几乎快成了赤红的眼睛,真的有些威严之色。 时值七月,正是金秋之色,但是琼州地处亚热带,几乎没有冬天的天气,此时也是十分炎热的,也就是在海边的树荫下,才能感到阵阵的凉意。 赵与珞已经失去了劝谏的心思,连着几日来,他再不停的请求皇上移驾崖山,最坏的结果,也要向吉阳军那边转移,以便随时出海。 他的坚持,只是为了赵家的大宋江山的一种坚持,说的坏一点,那就是尽人事而听天命,在他内心深处,也不太看好最近的局势,不过不敢说出了而动摇军心罢了。 赵与珞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就是不知道自己将会是怎么死去,所以,他不想让皇上也身陷险境,如果万一有所不测,那他就算是死,也无法面对赵家的列祖列宗,还有太祖、太宗皇帝。 但是这一切,都随着赵昰亲自派出一组将士,经由堈洲上岸,潜行如广南西路,然后绕路往广南东路,前往崖山求救之后,他才彻底的绝了这份劝谏的心思。 不过又在忧心其他事情,正在出神状态下,突然听见皇上好似在给自己说话,猛然醒悟,现在可是在伴驾,幸亏就自己与皇上两人,若是让外人看见,岂不是又要参自己一本。 急忙作辑道:“皇上恕罪,刚才臣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陷入其中,还请陛下见谅。” 赵昰健赵与珞倒也坦然自认错误,并没有遮遮掩掩,所以也极为欣赏这种性格的人,也不以为忤,遂再重复了一遍道:“朕觉得,阿里海牙反应没有这么迟钝,若说是夏日炎热,北人不耐,所以不战的话,那么现在正值秋季,倒是进攻琼州的好机会呢。” 赵与珞见皇上如此问,思索了一下,遂回道:“启禀陛下,据臣所知,上月底,湖南制置司张烈良及提刑刘应龙,起兵响应崖山行朝,雷州、全州、永州与潭州属县之民周隆、贺十二等咸应之,大者众数万,小者不下数千。估计那阿里海牙,正在焦头烂额的忙着剿灭,所以顾不得琼州?” “哦,我大宋又斥候细作在广南西路动作?” “启禀陛下,无,蒙元不分青红皂白杀戮甚重,在广南西路几次屠城,派出的细作无一生还。” “那消息怎么穿回来的?” “因月初,张烈良和刘应龙曾经传书给微臣,请臣响应,被臣拒绝了,只是提供了部分军需,没有公开声讨......” 听着赵与珞的声音越来越低,赵昰隐隐有了怒气,这就是朕的臣子,守望不相助,怎么能成得了大事。 冷然道:“为何?” 赵与珞额头上的汗都滴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天气炎热,又或者是皇上的威压太重...... 低头深深一躬,赵与珞本就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不过这件事关系到皇上,说话的言辞,还是要斟酌的。 “臣知罪,请皇上惩戒,不过请允许臣戴罪立功,打了这场仗,阻止蒙元人上岸再行议罪!” 赵昰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放过这件事,于是又说道:“朕没有怪罪于爱卿,只是问具体原因。” 赵与珞为难了一会,心一横,喃喃低语道:“因为皇上您在琼州啊!” 声音虽小,但是一个字也不少的传入道赵昰的耳朵里,让他顿时心里乱了一下,虽然脸上没有改变任何表情,但是赵昰知道,自己的心乱了。 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 自己是皇帝,而且还小,没有强大的自保能力。 上辈子那段历史中,赵与珞应该参加了张烈良和刘应龙响应崖山行朝的那次举动,更可能,就是由于如此,阿里海牙才会杀入琼州,车裂赵与珞等人。 而自己穿越而来,赵与珞因为自己的安危,并未响应这次行动,按照道理,阿里海牙对于琼州应该只是怀柔,寻求从内部分裂,达到不费刀兵而占领琼州。而在宜伦县遇见的巴图图勒嘎,就是执行这项命令的人之一。 那样,无论是作为皇帝的自己,还是安抚琼州的赵与珞,可能有更多的时间经营琼州,说不定届时力量会更强大一些。 但是,历史拐了一个弯,又回到了原处,自己无意的一个举动,导致了巴图图嘞嘎被生擒,其他几个据知被被派去宣慰使者的县城,自己也按照计划前去围剿并捣乱,不让其达到目的。 如此一来,阿里海牙的怒火又要冲着琼州而来了。 赵昰心中苦笑,都是自己找的,好好地在石碌铁矿种田不好吗? 025 朕准备安抚地方 杏磊浦属徐闻县,与白沙津隔琼州海峡相望! 应该是琼州海峡中,雷州和琼州相距最近的一线,据赵与珞说,大概只有四十里的样子,这个距离若是乘船,一路上又是顺风顺水的话,一个时辰基本上就可以到达。 所以警戒的非常严格,在高处基本上都搭建了竹楼,筛选出视力出众者,每天早晚巡视。 至于夜间偷袭,赵与珞说,那只是停留在理论上,琼州属于岛屿,四周礁石林立,暗礁尤其众多,夜间行船,基本上和找死没有区别。 “那么,蒙元水师,会不会选择咋别出登陆,然后经由陆路掩杀过来呢?”这些都是网上查不到的资料,只能靠最了解琼州的赵与珞询问。后者则苦笑着回道: “启禀陛下,琼州自古以来,就是天涯海角的流放之地,我大宋自开过以来三百余年,来琼州钓鱼的官员如同过江之鲫,除了罪囚,还有就是教而不化的黎人,不通商贾,往来基本上都是以货易货,哪里来的的人手开通埠口,臣下在琼州十数年,也只听说过这一个可以交通大船,其他或许有,或昌化、或感恩,小船还可,大船是绝对不行的。” 顿了一下,赵与珞继续说道:“陛下,自古以来,开辟港口,无一不是拿人命去填,礁石分布,水文地理等等,全部都要靠人力探测,若是阿里海牙选择别处登录,无疑是拿自己士卒的性命不当一回事,这样得人,又能做出什么大事呢?” 赵昰听见如是说,心里顿时明白了不少,根据资料显示,琼州本与大陆相连,最初断陷成岛屿,一段时期内频繁的火山喷发,所以形成独特的地貌。 一千五百多公里的海岸线,众多沙白、水平的海湾、沙滩、珊瑚礁石和海蚀地貌。能作为港口的地方真的不多,至少在野猪皮完蛋之前,是没听说过有什么别的港口。 随即放心下来,从随身携带的行囊中,拿出两样东西,是望远镜和手弩。 先将望远镜递给赵与珞,道:“此物名叫千里眼,虽然看不到千里之遥,但是可以比平时多看个五六倍远的距离,你选择亲信亲自去用,战后就赐予你,但是万万不能落入敌手,危急关头,宁可毁掉!” 赵与珞躬身接过,按照赵昰所教授的方法,将细的这头放在眼前一看,顿时远处的景色近了不少,心里大喜,深知这东西,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遂谢恩,并小心的将望远镜放入了怀中。 “这是朕亲自设计的手弩,只是朕年纪太小,使用起来还是有些吃力,就将此物赐予爱卿,希望爱卿能够好好保护自己,因为只有这样,爱卿才能好好地保护朕。” 看着手弩,赵与珞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感恩之情,本来就泛红的眼睛,也亮起了泪花,因为皇上此举,就是对于辛苦了这么多年的肯定,自己终于得到陛下的承认了。 说一句实话,做官做到琼州安抚使,基本上也等于变相的流放了,当年得罪了贾似道,在琼州一任就是多年,贾似道倒台了,以为自己有了出头之日,谁知道遇到了国难,自己又成为了被遗忘的人。 本以为这辈子,也就是战死沙场的命了,谁知道皇上来到这里,给予了这么大的信任和支持,那么自己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要保证皇上的安全。 这个时刻,赵与珞完全已经忘记了皇上的年龄,更是刻意的没有听清楚皇上自称年幼的话,因为在他的心目中,面前的这个陛下,要比先帝度宗,还要更像一位明君。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的召见就基本上结束了,赵昰收割着赵与珞所贡献的忠心值,十分满意的回到为自己安排的临时行宫之中,也就是琼州府衙门的所在。 琼州府衙门位于琼山县,地势较高,视野开阔,有溪流在不远处流过,而在其东南边,有一片湖称为南湖,似是一面宝镜。附近环绕三座名为抱珥、文龙、三台的小山峰,形似一把交椅,衙门就坐落在这把交椅之上。 是个风水宝地啊,在高处看了一会,赵昰回到屋内,而郑虎等人已经在那里等候皇上的归来。 徐岩被晒的漆黑,却透着黑红之色,看看郑虎等人脸上还没有褪去的笑意,赵昰就知道刚被几个人戏谑过,也没有在意,战友之间,本就不应该严肃又古板。 “爱卿辛苦了!这次做的不错!” 等众人拜见完毕之后,赵昰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顿时就让徐岩的忠心值以+50+50+50......的速度迅速的涌了过来。 古代人的满足感真的很容易达到啊,在上辈子,就算你每个月给人家十几二十万的工资,忠心值也不定有这么高,不信,看那些蹦来蹦去的高管们,哪个工资低,而哪个能做的很久。 而现在大宋,自己的一句话,比发奖金都管用,比如说刚才的赵与珞,比如说眼前的徐岩。 刚才还在戏谑徐岩的几人,也不由自主的脸上露出羡慕之色,被皇上亲口夸奖之后,连骨头都会轻上几分呢! 上辈子老于人情世故的赵昰,看每人脸色还能不知道什么事儿,反正伤悲字听说一个词叫做“雨露均沾”的。 今日忠心值收入高,大家就都高兴高兴吧。 于是随意的坐在主位,向大家摆摆手,道:“都是自己人,随便一点,今日就算是有什么逾越的,朕也不加怪罪,都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找不到的,坐地下也成。” 赵昰这么一说,果然,每个人脸上的颜色就都好多了,当然不敢和皇上说的那样,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来,那是重臣们才有的资格,至于自己,心里能没有个数吗? 但既然让坐下,也不能忤逆了皇上的意思,干脆,六个人就一起坐在了地上。 赵昰一怔,随即释然,并不在意,说道:“今天试探过了,朕要是真的上了战场,估计赵与珞会自己把自己的头颅送给朕,所以,朕暂时也没有打算去凑这个热闹。” 众人想,皇上要是非要上战场,不但赵与珞,就连我(们)估计也都要抹脖子拦阻了。就听皇上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帮赵安抚使安抚好地方了!” 026 不能徐徐图之 安抚地方? 听见皇上如是说,徐岩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难色,最近他混迹于黎人之中,倒是知道很多内幕,有些事,他真的是连相信都不敢相信。 琼州,好像很久之前,就不是大宋的琼州了。 也难为赵与珞,能够坚持十数年的时间,而且方才听皇上说,赵与珞至今依然能够守住本心,效忠于大宋王朝。 但是有更多的人,对于大宋王朝,并没有什么归属感,他们在等待着有奶的那个娘。 辜怀山,其祖辜玑曾任前唐礼部尚书。谪贬琼州任军民指挥,携带家眷落籍琼山,数百年的经营,辜家已经成为了琼州望族。 符昌,其祖符有辰,仁宗天圣三年奉命渡琼,任清化军指挥使,抚黎有功,封万户侯,落籍文昌,卒于军所。其子宗系、宗铭、宗举、宗安各任官职,分管琼、崖、儋、万四州清化军;现在符家也成了琼州望族。 卢华庭,其祖卢多逊,北宋太宗年间,曾任兵部尚书、朝宰相,因事逆太宗,流放崖州,全家亲属随行,现在卢家也是琼州的望族之一。 唐梓山,其祖唐震,历任台阁、太傅、光禄大夫等职,是大宋武勋之一,淳佑贬琼任琼州刺史,落籍琼山攀丹村,亦是琼州的望族之一。 ...... 这只是徐岩调查的一部分而已,本来以为是黎人作乱,但是没有想到吗,真正作乱的,反而是一些汉人,更重要的,是大宋子民。 当然,这一切,已经要向皇帝奏报了,但是皇上能够下定决心吗?换位思考了一下,徐岩觉得,自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赵昰觉得也不算头疼,有兵在手,一路推过去不算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用霸道手段,行王者之事,这是乱世中必须的选择。 想的太多了,反受其害。 赵昰刚把这个想法说出口,周围虽然都是军人出身,也觉得十分不妥。徐岩遂站起向皇上劝谏道:“陛下不可,此事当徐徐图之,这些家族在琼州经营,少则数十年,多者几百年,已经根深蒂固,纵然是黎人,也隐隐受其控制了相当一部分,若是应对不妥,恐遭其反噬......” 郑虎也抱拳站起,道:“陛下,臣属也多次外出,了解了一些情况,据知,赵安抚使现在手下所属义勇,十有七八是各个家族提供的支持,若是以暴力对待其家族,臣惶恐,这些义勇或者回家还好,要是有所内讧,赵安抚使就无人可用,皇上,那样一来,我们只能保护皇上离开琼州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昰的双眼不由了眯了起来,果然是这个道理。 之前赵与珞明面上有安抚使的官职,出身是赵氏的宗室,虽然是远支宗室,但也和皇亲国戚挂上了钩。 所以,琼州的各个家族鼎力支持,才有赵与珞控制琼州一说。 但如今大宋羸弱,而蒙元又步步紧逼,这些家族就起了改换门庭的想法,反正无论是汉人做皇帝,还是蒙古人做皇帝,家族始终是要存在的。 典型的有奶就是娘的做法,在他们的眼里,在他们家族眼里,他们的选择没有错,为了家族的延续,做什么都值得。 但是,在赵昰眼里,却是深深的触犯了他的逆鳞。 朕是皇帝,朕至少暂时还是你们的皇帝,这种做法,是任何有正常思维的皇帝都不能容忍的。 赵昰慢慢的站了起来,转过身去,哪里有一扇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府衙的南门,那里没有院墙,因为龙潭水从一侧蜿蜒而过,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不过通过窗棂,看到龙潭水川流不止的流淌着,偶尔飘过几艘小船,上面则满载各色货物,向着下游而去。 转过身去,赵昰是不想被几人看见自己因恼怒而扭曲的面容,朕不能容忍...... 但是,就算是身边没有带着文臣,但凭借几个军卒出身的侍卫,都能看出其中的难度,若要是具体的分析,从大局着想,按照道理,是应该徐徐图之的。 但是,朕却是没有时间再慢慢的整理了,明年,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那么就是大宋的末日,张弘范会彻底攻入崖山,朕的母妃、朕的弟弟、朕的大臣,还有朕的子民们,都要非常凄凉的死去。 那自己穿越而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见证那一刻的苦难吗? 陆秀夫背着自己的弟弟投海自尽,许多忠臣追随其后,十万军民跳海殉国,难道自己穿越带着手机,专门是为了拍下那悲惨的一幕? 绝对不可能...... 所以,不能徐徐图之,朕要以雷霆之势,在短时间内整顿琼州。下定决心,朕是皇帝,朕的意志绝不会被屈服。 当赵昰转过身来的时候,本来还有些幼稚的脸庞上,显出坚毅之色,道:“传朕口谕,命琼州安抚使赵与珞,为琼州安全计,特邀各地乡绅,七月二十四,在会宾楼相聚,共商大计,届时会公布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七月二十四,就是七天后,皇上真的要行动,众人正要劝谏,但是看见年幼皇帝脸上的一片铁青之色,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徐岩,最近两日,你利用身份,将朕似乎在琼州的消息,慢慢的放出去,不要说得太真,也不要太假,但是注意,不要暴露了自己,好好保护好自己。” 赵昰思索着每一个细节,慢慢的分配着任务。然后对郑虎说道:“你通知下去,每组出五人,轮流在海岸线,特别是渡海口附近暗自巡逻,不要打草惊蛇,但是,必须要生擒传讯的人,朕要知道,到底是那几家通敌,难道一家忠心于大宋的都没有了吗?” “燕七,你负责哪一组,不用出人巡逻,但是在赵安抚使发出邀请函之前,就将会宾楼上下渗透,到时候,朕的安危,就全系在你的身上了。” 燕七轰然站起,没有再想着劝谏什么,慨然受命。 “好了,就这样吧,还记得有一条,赵安抚使请客那天,朕要会宾楼隔绝一切消息,没有朕的同意,连一只老鼠,都不能给朕离开会宾楼一百步的范围。” 027 准备和大家的准备 会宾楼的老板姓董,右腿比左腿短了一截,因为右脚没有了,有的人说是被狼咬掉了,有的人说是被人砍掉的,具体的没有一个合适的说法。 而且大家都不知道他老家是哪儿的,老董也从来不讲自己的曾经,但如果经常走南闯北的听见他说话,就会明白,老董掌柜,应该是四川那边的人。 四川好啊,四川人会吃,所以老董来到琼州近二十年的时间内,会宾楼一度成为全琼州最有名的吃食之地。 楼算不得高,两层的竹木结构小楼,已经是琼州建筑能力的极限了。 纵然是两层,人多的时候,也不敢让二楼人太多,所以接到安抚使赵大人的订单之后,老董很发愁。 预计二十三家人,这还说不好每家会来几个,格老子的,这是要拆楼的节奏吗? 老董看着自己那颤巍巍的小楼,不由苦笑着,要不是安抚使大人的吩咐,估计他都要骂大街了。不行,五十个人顶天了,一定要找赵大人说清楚,否则楼塌了怪谁,都是贵人啊! 腹诽着,老董看着伙计将二楼的竹帘撤去,然后将桌子都拼凑起来,组成一个圆形阵仗,一个宴会厅就形成了。 如果放在赵昰的上辈子,这个条件简直就是地摊的模样,但在此时的琼州,除了家宴之外,已经算是顶级的配置了。 晚上就要开席了,老董忙活完场地布置,就一瘸一拐的忙乎别的了,这么多的贵客,菜蔬一定要可口才是。 老董不知道,在他走之后,不断的有人前来查看各种布置,甚至角角落落的都找了一下,最后终归是满意而归。他们会回去禀报家主,没有什么设计,估计赵与珞是真的有些害怕了,所以来请求支援的。 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会宾楼附近的每条巷道旁边,多了很多的乞丐和商贩,正在冷冷的注视着他们,却任由他们而去。 ~~~~~~~~~~~~~~~~~~~~~琼州和崖山的分界线~~~~~~~~~~~~~~~~~~~~ 与此同时,崖山的行宫内,却是灯火通明,杨淑妃坐在高处,看着群臣们在哪里争执,心里一阵的无奈。 自己生的儿子,却没有想到是如此性情,难道一点也不知道韬光养晦的意思吗? 消息传来,皇上在琼州高调露面,并准备册封赵与珞为福王,现在本章已经送至崖山,就等着宗正寺用印,然后就这么定了下来。 崖山行朝上下一片喧嚣,就连杨淑妃,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此时在想些什么,好在只是消息到了,本章还未递交,否则更是一团乱麻。 这算是什么? 张世杰暴跳如雷,崖山行朝这里,帮你苦苦隐瞒,但是你却是一巴掌扇在脸上,丝毫不顾及别人疼不疼。张世杰本事武人出身,倒也不算什么,陆秀夫的涵养就够了。 在哪里沉默不语,仔细的体会着皇上的心思,琢磨着皇上是不是被奸人蒙蔽,才做下这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这都是次要的,救不救,或者说是怎么救,才是今晚最主要的议题。现在还能留在崖山行朝的,无一不是忠贞之人,要说不去营救圣驾,那说不过去。 但是怎么救,放弃崖山行朝吗? 这里可是因为皇上,聚集了近二十万的勤王军民,有的人要是知道,自己不愿千里之遥,来到崖山护卫的,竟然没有皇帝,只有卫王,那么朝廷的威信,将不复存在,以后哪里还有机会聚拢心向大宋的子民。 但若是不救呢? 呵呵,这个议题没有人敢提出来,否则就会成为众人围攻的对象,不忠之人,在哪里也无法立足,所以,就连杨淑妃和卫王赵昺,也不敢露出丝毫这般意思。 邓光荐为礼部侍郎,最近听说行朝就要将其调为礼部尚书,但也不知道皇帝并不在行朝的事情,今天乍一听说,不由得心思一懵,忠臣的心思便道出了别人不敢说的话: “如此行为,岂不为昏君否?” 这句话一出,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虽然声音小,却是掩盖住了众人的喧嚣,讲这句话停留在大殿之上。 也可能,大家都在等待着这句话吧。邓光荐说出口,就知道有些不妥,但此时已经被众人的眼光推涌到了尽头,再也无法收回了。 邓光荐倒是没有什么,他心无杂念,所说的也是实情,这种情况下,赵昰的所作所为,真的有些胡闹了,不过此时已经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突然心里想起自己的同乡,心思一动,继续朝着杨淑妃奏道: “信国公文丞相,现在潮汕附近,不如诏令其前往琼州勤王,信国公属下众多,其中杜浒、邹洬、刘子俊、陈龙复、萧明哲、萧资、张唐、熊桂、吴希奭、陈子全,能文能武者甚众,肯定能让皇上安然无恙,而且能够给崖山民众一个解释。” 邓光荐乃是文天祥的同乡,同为吉安庐陵人,当然知道对方的处境,真的能让文天祥接触道皇上,或许对于一心为国的他,是一件好事。 但是这个建议,却得到了满朝文武的一致沉默,文天祥这厮,真的和大家有些格格不入啊。 大家心照不宣的阻止他接触朝政,宁愿支援他的声望,在地方上血雨腥风,但是此时这个机会,大家是给他,还是依然坚持不让其接触政治权利中心呢? 这是一个选择题,大家都在权衡着利弊,要是让赵昰看见,不由就是嗤笑,原来,我这个皇帝,还是你们的筹码而已。 ~~~~~~~~~~~~~~~~~~~~~崖山和琼州的分界线~~~~~~~~~~~~~~~~~~~~ 当然,此时的赵昰不会知道这一幕,除了没有收到崖山众人的忠心值以外,他现在的一门心思,都在今晚的宴会上,布置了七天,应该不会有意外了。 今天,他想要琼州一统在自己的手中,虽然不是太靠谱的事儿,但要掌握琼州,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任由着郑虎等人,在自己身上绑着一层又一层的防护衣衫、软甲,琼州天气湿热,实在是让人透不过气来,但是如果自己不听从劝谏,不做这样的防护,又参与不了这样的活动。 会宾楼,是赵昰这次穿越后的第一次举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他不能假手别人,只能自己把握。 朕是皇帝,今晚,就让朕来改变一切吧。 028 会宾楼上鸿门宴(上) 是夜,会宾楼内灯火通明,无论是主人,又或者是客人,都把酒言欢,大家很有默契的不谈正事,只聊风月。 赵昰站在赵与珞的身后,冷眼望着每个人,稍显丰盈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早已经没有威严,现在面带如沐春风随和的微笑。 猜测着,估计赵与珞不是第一次组织这样的宴会,所以大家都很自然,而又相互熟稔的打着招呼,行着酒令,仿佛海的另一端,并没有蒙元大军,也没有家族覆灭的危机感。 酒过三巡,赵与珞站起身来,将酒一饮而尽,大声道:“今天召集诸位,是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相信各位知道之后,就会感到不虚此行。” “难道赵大人的小妾,又给赵大人添了一个大胖小子?”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来,硬生生的将赵与珞的满脸笑容堵在了脸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或者是,赵大人不会说今天的宴会,皇上将亲自驾临,准备为我等封侯拜将吧。” 这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尖锐而高亢,耳膜都震得有些生疼,赵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自己给了七天时间,这些该要联合的,终归是已经联手,准备和赵与珞撕破脸了。 难道说,上辈子的历史中,赵与珞就是被困于类似的酒宴? 赵昰不动声色,继续观看着,赵与珞说不出话,但是有人却是忍不住了,冉安国豁然站起,指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大声斥责道:“卢俊,这里哪有你小子说话的份,你什么身份,竟然敢出言调侃赵大人?” 卢华庭慢慢的站起身来,阻止了儿子卢俊正要反击的势头,傲然的说道:“那老夫有没有这个资格,现在老夫问,你又是什么玩意,在这地方,有你说话的份吗?” 冉安国不由语塞,他现在是以义勇的身份抗击蒙元,其实在之前,他只是一介农夫,不过颇有一把力气,再加上作战勇猛,所以在义勇之中,被奉为头目。要是没有蒙元大军压境,估计冉安国连面对卢家家主的资格都没有。 赵与珞终于恢复了从容之态,这种情况,皇上作为一个可能,也对他说过,但当时他并不太相信,有的家族,他们之间的交往已经十数年,难道真的那么容易翻脸? 事实告诉赵与珞,翻脸真的是很容易。 卢华庭,也算是自己当年入琼时,鼎力相助的人之一,无论钱财还是人力、物力,只要开口,基本上就没有达不成愿望的,但是现在儿子阴损自己,不但不加以责怪,还要火上浇油。 皇上真的很有先见之明啊!但到底是什么,可以足以让卢华庭给自己翻脸呢,环顾四周,赵与珞突然发现,之前明明十分熟悉的这些人,竟然渐渐地有些陌生。 赵与珞突然没有将皇上在此的消息说出的勇气。 唐家老二,叫做唐雷,此时也开口说道:“不要再拿皇上在琼州,而且就在琼山县这种三岁小孩都不相信的话,来搪塞我们大伙了,在琼州,还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能瞒着我们这些老家伙。” 说到这,“呵呵”干笑了两声,辜家的辜怀山,也得意洋洋的斜坐在椅子上,轻蔑的接着说道:“老夫亲自来,就是想看这出戏,谁知道被卢家的小子给打扰了,年轻人啊,真的是沉不不住气。对了,赵大人,你是不是想说,你身后站的那个兔爷,就是皇帝?” 智珠在握的辜怀山,手抚长须,颇有些羽扇纶巾、运筹帷幄的感觉,自己也很得意,好似揭破了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赵与珞已经无力吐槽这些家族人的眼光了,也可能是皇帝放出风声的时候,故意露出的破绽,正所谓真话说的越真,越是没有人相信。 除了自己,还有暗藏的那些侍卫,谁敢相信,少年皇帝,就这么施施然的站在自己身后呢? 既然一切尽在皇上的掌握中,那就顺其自然吧,于是赵与珞也不揭破,遂道:“那样说,也不是为了增强大家抗击蒙元的信息吗?皇上在琼山,若是大家都知道的话,就会奋勇杀敌,谁不想光宗耀祖呢?” 看到赵与珞竟然默认,各家族的精英们,也是不由出乎预料,总以为其要狡辩一番呢,然后自己再拿出各项证据,让这个安抚使颜面扫地,那下一步的计划,将会稳妥很多。 卢华庭紧盯着赵与珞身后的少年赵昰看了一会,舒了一口气,道:“既然赵大人不拐弯抹角,那么我们也就单刀直入,有话直说了。” 环视一圈各家族,得到了默许,所以继续说道:“面对大军压境,一味的抵抗,也不是办法,死的都是琼州人,作为琼州的土著,也很痛心啊。” “再这么打下去,我们的耕地将无人耕种,我们死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看看,最近一年,增加了多少寡妇,除了便宜那些没有钱的懒散汉,对于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对啊,下个月底就该收稻了,可家里大都是老弱妇孺,难道让稻子烂在地里吗?那你赵大人在筹措粮食,我们家可是一粒米也拿不出来了。” 说话的是符天理,他是当代符家家主的嫡子,也就是下一任家主的继承人,从小就骄纵,刚才调侃赵与珞小妾生孩子的,就是他。 等待符天理讲完,又有几家出来,纷纷诉说自己家里的难处,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不想打仗了,说完后,卢华庭出来总结道: “我们大伙知道赵大人是忠臣,也不想有碍大人的清誉,所以想着,暂时假装屈服,暂时与大元虚与委蛇,反正他们是北方人,在南方呆不长的,等他们走了,咱们再想着恢复大宋山河,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拐了半天弯,原来梗在这里呢? 赵与珞、冉安国、谢明、谢富和黄子杰等义勇出身的,都骤然站起来,冷然的瞪着对方,此时的赵昰,反而是最不显眼的那个。 “大家不要冲动,都在一起共事多年,有事好商量!” 有人出来打圆场,但是有人却是不买账了,桌子一拍,唐雷站了起来,大声吆喝道:“你们朝谁耍狠,看什么看,有本事,你们打回临安去。没有本事别在这里干瞪眼。” “谁能打得过大元的军队,扬州的李庭芝死了,重庆的张钰死了,现在宋朝上下,也就剩下张世杰一人,怎么对抗大元的骑兵,不如早些归顺,省得战祸殃及琼州,琼州使我们大家伙的琼州,若有损伤,也是我们大伙的损失,你们一些外地人......”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嘡啷”一声,大家伙看去,却是上菜的老董掌柜,失手将满盆子的菜肴打落在地上。 唐雷眉头一皱,刚要喝诉,却看见老董掌柜直接向他走来。 嘴里喃喃的一遍又一遍问道:“大帅死了?大帅死了?” 029 会宾楼上鸿门宴(下) ““老董,你搞什么鬼?” 唐雷带的护卫闪出拦阻过去,唐成原来与老董也喝过几次酒,关系似乎还过得去,所以只是想要拦住其靠近二老爷,不想伤害他。 但是却未想到,自己刚伸出手去想要去推搡,便觉得右臂一紧,莫名其妙的觉得身子一轻,便飞出了窗外,掉在后院的一处草垛子上。连忙翻滚起来查看,除了头稍微有些眩晕,其他并无大碍。 不由心里骇然,固然有自己没有防备的因素,但这速度,估计就是自己有防备,也是一样的下场,唯一的区别是,自己如果反抗了,对方可能会控制不了力道,那么自己就不是落在草垛上,而是铺满青石的平地。 但没有选择,唐成还是跺跺脚,继续朝楼上奔去,保护二老爷,是他的职责,但是当他到楼上后,却是不敢乱动了。 老董那条短腿绷的笔直,左臂扣住唐雷的咽喉,竟然将其举了起来,倚靠在柱子上,就见唐雷的双脚乱蹬,就是挣不脱老董的掌握,只得将双手去抓对方的手指,企图能减轻自己的压力,但却是呼吸越来越急促起来。 赵昰不由一愣,和赵与珞等人默然后退了几步,心里不由好笑,他们竟然成了配角,现在已经很少人注意他们了。 大家的目光都被老董的举止吸引,真的是收网的好机会! 朝郑虎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悄然来到窗前,将西侧窗口的灯笼取了下来,拿着径直走到皇上身边,而赵昰从怀中取出一本类似账簿的东西,慢慢的翻看着,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西侧中间的窗口灯笼被拿走,就代表了开始行动的信号。 各组将士,沿着既定的路线,走着固定的方位,有条不紊的向会宾楼集合。中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快到会宾楼时,才发现,旁边的民居房舍里,竟然涌出一群群的黑衣大汉,已经将会宾楼包围了。 这个结果不是没有预想到过,想着皇上的吩咐,各组组长做了个隐藏的手势,暂时观察一下动静,以这点距离看,就是对方先动手,独立团的将士也有把握将其截下来。 而会宾楼内,谈判的双方都是哭笑不得,在双方眼里这次都是一举定乾坤的鸿门宴,竟然被老董一个人搅和了。 赵昰这边明显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一边乐的看热闹。 而琼州乡绅这边,想要将老董制服,将事情拉到原来的轨道上,但是投鼠忌器,有唐雷在人家手里,想动手,害怕伤了唐雷,更伤了家族之间的和气。 “董掌柜,有话好好说,想知道什么就问,不要动手啊。” “老董,你疯了,还是不想活了,在琼州敢动唐二爷,信不信转眼你的会宾楼就会成为平地。” “求求你了,放了唐二爷吧,你看,二爷都翻白眼了。万一出点事,大家都不好不是......” ...... 各种讲道理、威胁、哀求,在此刻轮番上阵,而老董始终不理,只是问唐雷:“大帅是怎么死的......大帅是怎么死的......” 唐雷心里暗骂,你掐着我的喉咙,我怎么说。 还是赵昰的暗示下,赵与珞走上前去,柔声说道:“老董,你先松手,想知道什么,本官告诉你,难道还信不过本官吗?” 因失神而散开的瞳孔慢慢的收缩起来,渐渐地恢复一些神志,老董看看正在吐白沫的唐雷,颓然放下手,唐雷轰然落地,那边唐成连忙将其扶回自己的阵营。 摇摇头,赵昰心想,真心的没有时间浪费啊。 估计对方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没有了意外出现,看着老董很温顺的随着赵与珞到了大厅的一角窃窃私语,对方难道竟然没有人和自己这边交涉了。 稍微恢复了一点的唐雷豁然而起,指着赵昰这边大声喊道:“今天你们谁也别想出这座楼,会宾楼从此在琼州就没有了。” 老董回头看了唐雷一眼,没有理睬,继续询问着赵与珞,关于自己关心的事情。 赵昰站了出来,郑虎等人连忙跟上,而在房梁的燕七,在楼梯夹层里的田贵等等,都打起了精神,准备随时发动,皇帝这是在冒险,他们是真心的不同意,但执拗不过皇上,只能大家多注意,关键时刻,宁愿牺牲自己,也不能让皇上损伤哪怕一根头发。 “朕在这里,说吧!” 指着赵昰,几个人同时发出一阵哄笑,卢俊尤其突出,怪笑道:“还朕,你以为真的是皇帝吗?” “我们这都入土半截的老头子,还真的会被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骗了?” “皇帝在崖山,我们都打听清楚了。” “你是皇帝,我就是皇帝他爹......” 这已经是找死的范畴了,还没有等这个人说完,一块鹅卵石飞了过来,封住了他的嘴,大家竟然没有发现是从哪里飞过来的。 “还敢动手,我今年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对方气急败坏,几乎就要下令动手了。但是他毕竟是个小家族,主导权并未在他手里,卢华庭站了出来,道:“赵与珞,明人不说暗话,大元水师,明日就会渡海而来,此时投诚,还能显出一番诚意,我卢华庭以家族的名誉发誓,可以在阿里海牙将军面前为你求情,以你宗室的身份,肯定会受到优待的。” 赵与珞也冷冷了看了他一眼,并未搭腔,而是和老董继续交谈着,不时两人看一眼赵昰,老董的眼睛越来越亮。 赵昰微笑,转头对郑虎说道:“朕就知道他们不信,所以今天专门穿了龙袍,来侍候我将外面的衣服脱了,热死朕了。” 郑虎连忙上前,侍候赵昰脱衣服,毕竟不是专业的,而且粗手粗脚的,快速之下,几乎是将赵昰的外衣拔了下来。 稍有狼狈的赵昰瞪了郑虎一眼,伸展了一下手脚,施施然坐在郑虎刚刚为自己搬来的椅子上,微笑道:“朕知道你们现在还不信,但是没办法,没有那么多米国时间陪你们唠嗑,下面,朕来宣布几件事。” 说着,又将那本账簿拿了出来,平摊在腿上,打开了一页,随意的道:“七日朕撒出消息之后,你们二十三家,共计有十七家派人渡海,已经全部被捉了,看来我大宋真的不得人心,作为朝廷顶梁柱的乡绅,都开始出卖朕了。” 030 垂死挣扎都不能 各家族的人顿时愣住了,面前的这个小孩,难道真是皇帝? 在几千年被帝王统治的惯性思想下,几个稍微小的家族,甚至都开始萌生出了退意。 但是想想会宾楼外的布置,心里有稍微安稳了一些,卢华庭站出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自称是皇上,这是大罪,大家伙一起上,将其擒住,送往崖山领赏。” 这个决定,正中了大多数人的想法,无论面前的是不是皇帝,都不能承认,反正已经撕破脸,连蒙元明天即将渡海的事都说出来,那么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家不用谈了。 卢华庭说完这句话,他身后的卢俊手伸进嘴里打了个唿哨,突然外面就开始乱了起来。 “抓住他们......” “杀了他们......”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指着赵昰所在的方向,发出了不同的指令。 燕七、田贵等十余人,分别从不同的地方蹿出,护卫在皇上的身后。赵昰的脸阴了下来,勉强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恼怒,咬牙说道:“把卢华庭杀了。” 话说出口,可是赵昰身边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动。 害怕了吧,众人得意的想着,就算是皇帝,此时也不能命令他人了。 谁知得意的笑容还没有露出,卢华庭就觉得脑后一阵阴风,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头颅“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还弹跳了几下,后脑勺最后落地,露出满是不可思议的脸。 然后一刀又将卢俊砍到,却是没有杀他,一个身影闪出,几步跑到赵昰的面前,单膝跪地,道:“皇上,臣徐岩前来缴旨,臣幸不辱命,请皇上恕臣迟来拜见之罪。” “爱卿辛苦了,平身吧。” 徐岩立马站起,侧身闪在一旁,却是手握钢刀,面对着各家族的众人。这小子时间不长,竟然混到一个家族的护卫,看来朕没有看错人啊,赵昰欣慰的想到,刚才进来就看到了徐岩,于是早就有了这个打算。 所谓的斩首行动,在上辈子人人都很熟悉,但是在大宋,还是新鲜事物,估计在场的人,只是知道打蛇打七寸,却不知道相同道理的斩首行动。 自己装了半天傻,出了很多笑话,才成功的将这些家族的所谓精英聚拢在一起,现在想要算计自己,有点难啊。 楼下传来熙熙攘攘的人流声,有的都快要上楼了,护卫们对视一眼,遂分处四人守卫楼梯口,那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 而郑虎则是从怀里拿出一个陶瓷手雷,就着灯笼的烛火点燃,随手选了个窗口丢了出去,看运气了,看是哪些倒霉蛋吧。 “轰”的一声巨响,彻底的震慑住了楼上楼下的人,也给独立团的将士们发出了进攻的讯号。 老董更是锦上添花,跑到临近后院的窗口,朝外大声吆喝道:“大帅死了,你们这些龟儿子都出来杀人了。” 片刻后,从龙潭水的两岸房舍内,蹿出一群人来,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则是独眼,有的没有了舌头,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但是统一的,手里都拿着兵刃,吆喝着、一瘸一拐着,往会宾楼而来。 会宾楼二楼,一众家族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原本写好的剧本,怎么就改了剧情,原想着,对方表明了自己这边只来八人,还有一个小孩,而自己这方呢? 二十三个家族,连同护卫,已经达到了五十四人。 五十四比八人,怎么也能占上风吧,拖延一点时间,下面早在民舍里埋伏好的,还有五百人左右,怎么都够了。 杀了赵与珞等人,义勇之中,原有的班底十有七八都是自己的派遣出去的属下,还有部分黎人,到时候登高一呼,大家放下武器,迎接蒙古大军,还立了大功,封妻荫子,家族中兴的指日可待啊。 但是冷不防出了一个奸细,上来就把在中间穿针引线的卢华庭给干掉了,剩下的人,要么不能服众,要没有什么主意,五十二个人竟然都呆在了那里,对了,还有半个人,卢俊此时甚至连痛好像都不觉得了,在哪里目瞪口呆看着事情的发展。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大叫道: “别管老少,大家一起上啊,不干掉他们,今天咱们谁也活不成。” 众人恍然大悟,以唐雷为主,拿着板凳等物就要冲上来。 “啪、啪” 赵昰鼓了两下掌,指着卢俊说道:“果然是人才,一会,朕会让你死慢点。” 卢俊心里发凉,一个劲的鼓动着众人冲上去,就在犹豫时,赵昰又出声了,道:“有些家族没有私通蒙元,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你们退下,朕至少答应,不牵连你们的家人。” 又分化了一批,而此时,楼下已经进入到了混战的状态,为了害怕误伤,老董亲自下去控制着他的那群老伙伴,生怕伤到了皇上的人马。 谢富、谢明、冉安国和黄子然,也都操起了手头可利用的家伙,准备杀敌,而赵与珞却拿出赵昰赐给他的手弩,上弦置箭,对准了前方。 “还不让他们住手吗?要知道,朕的人今天死一个,明天就会消失一个家族,你们要不要赌呢?” “不要相信他,只有赢了,咱们才能活,他好像真的是皇帝。” 辜怀山涩声说道,语调里充满后悔,辜家完了,在场的家族,基本上都完了,这个小皇帝,扮猪吃虎,一直神神秘秘的在传自己在琼州,然后再露出各种破绽,以及礼仪上的不符,故意让自己这些老家伙看的。 若只是赵与珞召集开会,各家族派人来参加就是,要不是这次抱着铲除赵与珞,和顺便看笑话的目的,家主一般是不会出动的。 就比如自己,怎么就这么好奇呢? 辜怀山这样说,但是现在已经失去了分寸的众人,怎么可能听他的,光是外面的喊杀声,都已经乱了他们的心神。 特别是一些参与,但是只是跟从的小家族,心里一直在盘算着自己的参与程度是不是能让皇帝原谅,已经渐渐熄灭了反抗的心思。 不过还是有凶悍,往前冲了几步,随即就被赵与珞射到,就算是跑到了身边,又怎么能过的了独立团将士的那一关呢? 片刻之后,随着老董带着一群残废之人冲上二楼之后。 鸿门宴结束,赵昰完胜,他可不会学项羽那么优柔寡断,明天一早,还要迎接蒙古大军呢! 031 可以抽奖了 大局已定,剩下的善后工作,赵昰也没有听从赵与珞所说的主意,什么叫做缓缓图之,什么叫做民心思安,万万不能牵涉太多等等。 赵昰不那么想,那里有这么多时间呢? 刚刚将各家族的人绑了投入大牢,那边以早期来到琼州,也算是半个地头蛇的老董这帮人为带路,分出了二十个小组,连夜一路冲下去,以家主未到会宾楼的家族开刀。 比如雷家,家主没有来,那就是还有主心骨,不早些拿下,等其得到了风声,那么收拾起来就比较麻烦,因为每个家族都控制着部分黎人,这些人可是及其容易被煽动,并且是悍不畏死的。 暂时,必须保证黎人的反应不大。 至于老董,一半是赵昰猜测,一般是赵与珞的讲述,已经知道了其的真正身份,其实也没有什么,老董口称的大帅,就是原重庆知府,宁远军制置使张钰,老董他们这群人曾经参加过开庆元年的钓鱼城保卫战,也就是蒙古大汗蒙哥受重伤死在钓鱼山下的那一战。 在战斗中受伤,也不愿意接受军中的抚养,老董原始都头,很有一些威望,就带着愿意走的一些弟兄们,一路南下,但又受到官府的欺压,索性就到了琼州这个世外桃源开了一家酒楼。 而这群老伙伴,或者种地,或者养殖,或者做渔民,干脆就在琼州等死,但是自己没有死,却等来了张钰死的消息,心里大为激动,他们都曾经和蒙古人作战出生入死过。 对于蒙古人自然是恨之入骨,那么面对着差点没有投向蒙古的这些乡绅们,更是半点好感也无,所以听闻皇上遣自己等人带路,于是想都没有想,就带着二百多人开始出发了。 安抚好琼州内部,自然就要把眼光投向海面之上。 经过审讯,明天的确是阿里海牙大军来的日子,要不也不会选择在今晚动手,而向新主子交一张投名状。 虽然早有准备的赵昰也有安排,但还是觉得太急促了。 封锁了消息,连夜来到白沙津,现在义勇的军心可是不能乱,万一各个家族派来的义勇,觉得自己可能会受到牵连,而当场逃跑或者投敌的话,事情那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将秘密武器陶瓷手雷,逐渐的分发给信得过的心腹将士,当然,这是独立团将士的标准配置,每人六枚是绝不可少的,幸亏原来的送来的三千枚手雷还未启用,要不,还真的来不及制作。 点火装置落后了点,要是由撞击式的触发装置就好了,直接做上防水处理,然后当水雷用。 赵昰遗憾的想着,突然脑中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 这时候提示什么?赵昰心想,却是思维进入脑海,看到亮晶晶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类似于摇奖机的图片,指针指向十二个空格,上面却是空白的,估计是只显示选中哪一个格子的内容。到底都是什么呢? 下面还有一行字:“为庆祝您获得一千八百八十八个忠心值的贡献者,特赠送奖品一份,请随机抽取!”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您有一次抽奖机会! 啥米,还有这福利,早知道,朕就只重数量,不重质量了。 不过也有可悲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穿越至今,身为皇帝,只有一千八百多个拥趸,这粉丝数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忠心值用来升级,而忠心于自己的人数,可以参与抽奖,这真是一个利好的消息,赵昰在心里双手合十,老天保佑,千万是一门大炮,还有用不尽的炮弹,那么别说阿里海牙的水师,朕一直可以轰炸到大都去。 其实潜意识中,赵昰已经完全接受了皇帝的这个身份,在自称为朕的口头语下,藏着一个富有野心的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或许赵昰心里也知道,但就是不愿意承认。 满天神佛的保佑一通,赵昰还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憩,躺在床上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大家都知道,抽奖,姿势很重要。 默默想了一会,赵昰终于用思维触动了那颗小小的按钮。 心里激动啊,当指针转动的那一瞬间,赵昰心也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一时间也心乱如麻,看着指针,心里却是一片茫然,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或者是现在的这个情况下,什么东西才是自己的必需品呢? 指针在疯狂的转动,好像被马达带动了一般,一分钟过去了,竟然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仿佛在故意戏弄赵昰。 呆呆的望着旋转的指针,赵昰竟然有种眩晕的感觉,这尼玛也有点太坑了吧。到底是什么,给个准话,不带这么撩人的。 赵昰的皇帝脾气就要升上来了,此时却发现指针明显的慢了一下来,一点一点的挪动,最终,定格在西北方向的一个格子上。 集中注意力,赵昰看去,格子中渐渐显出了一行小字: 恭喜,您抽到了一次购买武器的机会,现在购买请点击...... 啥,不是奖励实物,是奖励机会? 不过购买武器,还正是刚才赵昰的首要选择,希望系统不要拿一些刀枪剑戟来忽悠朕。要不然朕......还真没有办法怎么着这个手机! 习惯性的用意念点击了“立即购买”,结果闪出了两个选项: 一、冷兵器;二、热兵器; 赵昰微微点头,还是很有人性化的。继续点击“热兵器”选项,这下闪出好多选项,竟然让赵昰一愣。 枪械、火炮、单兵特种武器、飞行物器、坦克......甚至还有潜艇和导弹,而且每个大分类的下面,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分类,尼玛,这是要做军火商的节奏吗? 赵昰瞬间兴奋起来,这样一来,别说是阿里海牙,就是张弘范、伯颜和忽必烈来了,自己都不用害怕了。 慢慢的积累忠心值,直接组建一支现代化军队,横扫过去就行了。 别慌,那潜艇和导弹的标价上怎么那么多零? 一、二、三......竟然九个零,前面一个五,这没错,什么,竟然要五十亿点的忠心值,尼玛,现在地球上才多少人,还不等的朕天荒地老。 一向有选择困难症的赵昰开始犹豫起来,要不先从手枪开始浏览一下,就在此时,系统突然闪动起来,中间出现一行大字: 您还有三十秒的选择时间,超过将视为自动放弃...... 您还有二十九秒的选择时间,超过将视为自动放弃...... ...... 算了,不用选了,找自己用过且用着顺手的买吧!赵昰抓紧了时间,快速的翻动着页面,去寻找自己的目标。 032 赵昰的计划 琼州的清晨,永远是四季如春,没有春露秋霜,而在此时大宋时代,未曾开发过的琼州,更是显得空气清新,颇有种让人精神一震的感觉。 赵昰并没有参与到抵抗阿里海牙的阵营之中,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要是上战场的话,估计人人都没有什么安全感,所以索性不去。 却带着七大侍卫,来到了远处的高地,这里植被茂盛,适合隐藏,更难能可贵的是,在这里可以俯视整个战场。 而整个白沙津,已经陷入到了战备状态,顶在最前方的是义勇,第二层是独立团的附庸军,而独立团作为监军和预备队的作用存在,留守后方,保护着赵与珞的安全。 那个低倍数的水晶望远镜,已经赐给了赵与珞,此刻的赵与珞正拿着紧张的望着海的远方,已经有很多次,蒙元都是从这里进攻过来,而蒙元与琼州土著所商议定的地点,也是在这里。 一个时辰的海路,也就是说蒙元水师随时都会过来,大家都在紧张的准备着,大都是一夜未睡,几乎人人顶着双红色的眼睛。 瞪了半晌,意兴索然的赵昰终于忍不住让身边的郑虎,拿出自己昨天晚上抽奖所购买的武器。 真是日了狗,这把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竟然和自己上辈子用过的那一把枪的手感一样,难道也是穿越过来的,还是系统自动判定了自己上辈子的使用记录,所以按照自己的使用要求传送过来的。 不要说每把同一型号的枪都一样的手感,那是新手才那么认为,其实枪和指纹一样,每把虽然是统一流水线出来的枪支,经过不同的人使用,会有不同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只要是老鸟,都忘不掉的。 昨天戏剧性的抽奖,三十秒的考虑时间真心的不够,所以他尽量找了自己使用过的武器来购买,一把钱才二十万的忠心值点数,赵昰还能承受。 但是这坑爹的系统,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坑人机会。 枪不贵,真心的不贵,换成钱,在上辈子二十万块钱,也买不来这把枪,现在不出一分钱,仅仅依靠忠心值,就能换出这把钱,真心的很值。 但是......子弹贵! 一发12.7毫米的子弹竟然要五万点忠心值。 这是赤果果的坑人,赵昰悲愤的想到。 自己费尽心思,千辛万苦才积攒了四十五万忠心值,现在一下没了大半,好在购买之后,购物中心又显示了一个图标,上面一个子弹的图片,表示以后可以长期购买的样子。 要不是这样,估计赵昰肯定会暴走,花二十万买一把枪,却要等着抽奖那么靠运气的东西去找子弹,还不如买把刀靠谱呢。 赵昰最终在页面关闭之前,扫了一眼手枪的价格,一把沙漠之星才两万忠心值,而子弹也不过是二十忠心值一枚。 赵昰真心的被伤到了,要不是那个三十秒倒计时,要不是第一次抽奖没有看清楚,要不是自己瞌睡,要不是自己年龄小...... 满满的都是泪啊! 所以拿着巴雷特的赵昰,并没有十分欣喜的表情,而且还是板着恹恹的臭脸,弄得七大侍卫这会都不太敢出声了。 在郑虎的帮助下,赵昰架起了巴雷特,朝着大海的方向,用光学望远镜,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 赵昰知道,郑虎心里肯定充满了疑惑,但是却不敢问出来。当皇帝就是好,什么都不用解释,而且好像无论出现什么事,都是天经地义的一般,这把巴雷特至少在大宋,肯定是没有人认出的,就算是狙击了对方,除了自己,谁也不会知道是他做的,就连身边的七大侍卫也不会知道。 望着远处的海面,很平静,难道昨天有漏网之鱼已经过海告密,所以阿里海牙正在做准备? 胡思乱想中,赵昰指挥郑虎帮忙上好支架,子弹上膛,然后再一张柔和的毯子下面趴了下来。 年纪小,就是麻烦,自己的力气还不足于摆弄这么大的枪支,就这样,关于巴雷特的后座力自己是不是自己能承受的,还是个未知数,希望真的是自己上辈子用过的那一把,因为自己那把制退器至少是加强版的。 想到这里,赵昰不由的又骂了一句那坑爹的系统,时不时给个惊喜,总是惊大于喜,让自己脑子一抽,就买了一个这玩意,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承受能力。 但又能怎么样呢,巴雷特也有狙击的好处,希望今天阿里海牙的脑子也抽上一抽,出来甲板上透透气,那么自己一枪斩首退敌,估计会留下一段佳话。 渐渐的,巴雷特的瞄准镜内,出现了一点白色的影子,有船来了,赵昰精神一振,而时刻留意着皇上动向的侍卫们,也专心起来,但是海上没有动静啊。 过了大约有五分钟左右的样子,郑虎他们终于看见了远方飘来的那一片片白帆,不由心下骇然,皇上的眼力要有多强,竟然能提前发现敌人的踪迹。 低头看了看一脸专注的皇上,谁也没有说什么,但对于皇帝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赵昰这会可是顾不得这个,他连忠心值反馈过来的信息,都已经顾不得看了,随着船队的越来越近,他利用光学瞄准镜,一艘船接着一艘船的搜索着可疑的目标。 现在不是上辈子的海军,还只是近海水师而已,水师的作战方式,无非就是接舷战和跳荡作战,接近目标时,先用弓箭射,然后再船撞船,接着就是利用缆绳等物品,跳到对方船只上直接操刀砍人。 这种近身水战,对于统领水师的指挥能力要求相当高,没有旗语,全靠喊,传令兵的传输信息,还有就是用自己船的撞角,去撞敌人船只的船身,真的很难,赵昰了解过这些之后,都有些不可思议,这样在大海上怎么大战? 但是赵与珞告诉他,是真的,现在的水师,特别是蒙元水师,基本上将水师当成运送兵马的工具,真正的海战能力并不强,只要阻止其上岸,那么他们只能望洋兴叹。 这也是赵昰为什么要来狙击阿里海牙的原因,成功率很高,只要让他找到类似阿里海牙的人,就能以进行斩首行动,以达到减缓蒙元进攻琼州的目的。 033 大敌来临 近了,已经很近了。 对方已经有类似斥候的人,已经爬上了桅杆,极力的向岸边眺望着。终于看出了好似不对,岸上是剑拔弩张的守卫,而不是迎接他们的乡绅。 赵昰一动也不动,精神上已经进入了空灵的状态,只是不断的调整着角度,寻找着可疑的船只,现在蒙元的水师一片混乱,总要向统帅禀报吧,跟定几个正在急奔的蒙元士卒。 他们竟然放下了小舢板,急速的向后方划了过去。 赵昰心里一喜,有门,船队的进退,还不是阿里海牙说了算,这些类似于报信的人,肯定去找阿里海牙去了。 锁定了几个目标,紧紧跟着,视线向远方延伸过去。 阿里海牙,畏兀儿人,勇力过人,早年曾为忽必烈杀虎、只身到深山探宝。随忽必烈攻宋,围攻鄂州时率先登城,被流矢穿颈。 与阿术一起围攻襄樊。宋军来援,阿里海牙率军死战,杀宋将张顺、张贵。又派水军焚毁连接襄阳、樊城的浮桥,使宋军孤立。 并亲率波斯人亦斯马因用回回炮攻破樊城,屠杀全城军民。随后劝说襄阳守将投降,胜利结束襄樊大战。 阿里海牙随伯颜在鄂州大破宋军数十万。随后留镇鄂州,攻占各州县。同年进军潭州,大战七十余日破城,阿里海牙重伤。 激战攻破静江(桂林),屠城。 这是一个聪明而又残忍的统军大将,凡遇战事,好身先士卒,这一点正对赵昰的意思,既然喜欢身先士卒,那么这次的渡海,肯定也是亲自前来。 你在哪? 你在哪? 快点出来,要不爸爸要打屁屁了...... 快点出来吧,宝贝,出来让爸爸好好亲亲你...... 赵昰的嘴里呢喃着,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的刺激生活之中。不断的转移着角度,寻找合适的人,合适的机会。 但是他这种状态,竟然引起了侍卫们的恐惧,皇上怎么了,拿着一个铁棍,嘴里嘟囔着什么和念咒语似的,难道皇上会仙术? 众人面面相觑,急忙集中精力,更好的保护好皇上,听说仙人在施法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断的。 而在此时,蒙元船队的正中央位置,静静的停泊着一艘福船,上面设施及其豪华,而且船行驶的也比较慢。 居中的船舱内,阿里海牙正在难受的想要呕吐。 作为统帅,特别是作为手下有水师的统帅,竟然会晕船,这一点让人知道了,肯定是会大吃一惊的。 所以在海上,阿里海牙都是在船舱内养着,基本上不去甲板,作为一个北方外族人,晕船不是很丢人的事情,之所以这样,只是害怕影响了军心和士气。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么在岸上准备狙击他的赵昰,注定要失望了。 琼州意外的变化,算不算是意外呢? 已经有几个万户派人前来禀报军情了,而心腹大将脱温不花,则是亲自从前军坐船赶了过来,此刻就坐在阿里海牙的对面。 看着痛苦满面的阿里海牙,万户脱温不花小心的说道:“前几日,琼州土著信誓旦旦的要投诚于我大元,而且会杀掉赵与珞等顽固不化的抵抗之人,但是看来他们计划失败了,不如我们回去整军,过几日再来。” “为何?” 阿里海牙可是不想再遭二茬罪了,继续说道:“琼州穷恶之地,刁钻之民,有什么难处,趁着我大军气势高昂,不打一场,骤然回转,以后这琼州都没有办法来了。” “前几日盛传,取琼州如同探囊取物般的容易,所以大军的这次筹备不足,原想在琼州补给,但是现在看来,对方严阵以待,恐怕要费一些手脚,大军可是耽误不起啊。” 脱温不花苦苦劝阻,因为身为天天面对底层军官的蒙元万户,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远远没有实际中糟糕,这次渡海征服琼州的人,大都抱着积累军功而来,大宋眼看着就要灭了,南方再无战事,那么不趁早立点功劳,以后上哪找去。 所以一些贵族子弟,也厮混进了此次的渡海大军之中,反而挤掉了很多能征善战的将士。 但是这些,又不能当着阿里海牙的面说出来,太得罪人了。 不能说的透彻,所以阿里海牙根本不听,执意至少要先遣出十余艘船,试探性的登陆,看看岸上的反应。 没有办法,脱温不花只有出去调配船只,自己的属下肯定不能第一批送死,前段时间有批新降的汉人水师,大约有十余艘船的样子,正好符合阿里海牙的要求,就让他们去吧。 岂不知,脱温不花差点就死了,就在他走出船舱的一瞬间,赵昰差点没有扣动扳机,要不是认出了他穿的衣服,死的人一定是脱温不花。 赵昰叹了一口气,舒展了下已经酸痛的胳膊,心里纳闷,阿里海牙在船舱里面孵蛋吗?怎么一直不出来。 继续等,狙击手最需要的是耐心,自己上辈子,也算是半个狙击手吧。 看样子要出兵试探性的登陆了,赵昰心里一喜,布置的这个局,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战斗。 在此时大宋时期的抢滩登陆战,可是很绝对的一场战争手段。 白沙津这里,作为琼州唯一被开发出来的深水港口,蒙元的军队不熟悉具体方位,这么横冲直撞过来,先用投石机令其损毁一批,然后就是船大水深,靠岸抛锚之后,船就等于死物,再也没有了什么用处,只有步卒跳上岸,还要占领一部分地方,为后面的军队提供掩护。 这样一来,要两倍的兵力,才能保险登陆的稳定性,可是偏偏阿里海牙用添油战术,派遣这么小猫两三只的,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这边还有秘密武器,那就是陶瓷手雷,集团上岸需要扎堆才能保证集中力量,而陶瓷手雷,正是喜欢人多的地方。 相信,在前面协同赵与珞指挥的徐岩,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展示的机会。 再说了,手雷能把阿里海牙引出来吗? 赵昰扭过头来,依旧将注意力锁定在大海,目光深沉。 034 引蛇出洞 当一阵阵的爆炸声传到耳中的时候,赵昰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阿里海牙只要是这次随军来了,就不会没有丝毫反应。 赵昰更是注意刚才那艘福船的反应,并不在意身侧的战斗,把握又大了一点,因为他看见很多人,在爆炸声中,纷纷回望那艘福船! 有门,赵昰兴奋起来了,从光学瞄准镜内,紧紧盯住那艘福船,就算不是阿里海牙,也是敌军的统帅之一! 另外,在白沙津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陷入了血战之中! 船桨不断的拍打着岸边,仿佛驱赶牛虻的尾巴,阻止了陆地上的反击之后,那统领开始组织兵卒们发疯一样冲向陆地,身后就是新投靠的主子在看着呢,脱温不花说了,若是不能再岸上占领一席之地,那么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为了保命,而却又失去性命的情况,在时刻的发生着。 这些人,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种族,也不知道现在是为而战,只是随着领头的那几个人,拼命的往前冲着。 为什么和蒙元人战斗没有这么多的勇气呢? 本是同根生的汉人,原来都曾经是大宋子民的人,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来攻打自己的同胞? 不用光学瞄准镜就能看到这一切的赵昰,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好受,但是为了这一仗的最后胜利,他只能忍着! 快了,瞄准镜内,不断的有小舢板向那艘福船靠近,稍后,又满面惊慌的乘着舢板离去,甲板上依旧没有人出来的迹象。 不应该啊! 赵昰可是不知道阿里海牙晕船的消息,只是在心里疑惑着。 郑虎等侍卫,始终不明白他们的陛下,到底在做些什么,稍微担心的望着白沙津的战斗,直等到稍有失败的迹象,他们就会强行带着皇上离去,哪怕是先回石碌那边先隐藏下来也行。 哪怕是被皇上砍去脑袋,也不能让陛下陷入险地,这是作为侍卫的他们心里底线。 在白沙津,义勇们十分熟练的抵抗着蒙元船队的登录,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反而这次看来,倒是最难的一次。 因为他们在船上看见了蒙古人的编队,手执弯刀,只要有掉头回转者,上去就是一刀砍翻,弄得兵卒们丝毫不敢回头,只顾的朝岸上冲击着。 刀林箭雨中,对方始终有几个悍卒钉在前面,作为坚守阵地的支柱,然后顺着缆绳蜿蜒而下的其他兵卒,从他们身侧跑过,想要直接占领几个高地。 区区几千义勇,要守护很长的海岸线,是十分吃力的,蒙元水师的统领,早就看出了这几个弊端,然后将十余艘船一字摆开,做出遍地开花的姿态,让琼州守军不敢分兵救援。 而重点攻击的,则是海甸河的入口位置,说是海甸河,其实算是内海的一种,只是特别狭长而已,只要战船驶入海甸河,那么在一定的位置上,则可以两则一起上岸攻击,让守军顾不得首尾。 所以,在海甸河的入海口位置,赵与珞设置了大量的漂浮障碍,比如说破旧的渔船、横木等等,永绳索捆扎起来,形成了一道障碍,以大宋现在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些了,至于填海,赵与珞根本就没有做精卫的心思,因为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此次统领蒙元水师的首领叫做高达,乃是在鄂州投降蒙元的一个制置使,也算是大宋的一个高官,颇有一些能力,早就看出了这般障碍物,对于他们的战船阻碍作用不大,所以吸引了岸上守军的注意力后。 自己亲自率领三艘大船,命众人划桨,企图用速度带动冲力,直接将障碍物撞开,那么船只进入海甸河,岸上就难以防守了。 这个计划不错,而障碍物在剧烈的撞击中,也散开了架子,高达不由大喜,急速的招呼其他船只,一起驶入了海甸河中。 河道越来越狭窄,但是也遇到了难处,河道虽然狭窄,但是也相对较浅,大船吃水线深,慢慢的就行驶不动了。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往里面进了,大船距离河岸,大约只有两三丈的模样,这样的距离,有足够长度的跳板,那么上岸就不成问题。 一挥手,高达命令所有的士卒,包括水手在内,全部往岸上冲,就要抛弃船只,只要能冲上岸坚持片刻的功夫,他们的蒙古新主子,就会发现机会,马上全部船只就会冲上前来。 徐岩脸色深沉,皇帝的交代,依旧在耳边响着,要他尽量的闹大点动静,吸引敌军的注意力,所以刚才他有限的派遣了一组独立团的人,用陶瓷手雷袭扰敌军战船,没有想到,不但没有起到作用,现在反而要上岸了。 皇上那边依旧没有信号传来,证明动静不够大啊! 徐岩心里一横,遂向赵与珞告罪,然后自己亲自统领着三组独立团将士,带着五百余枚陶瓷手雷就跑了过去。 高达正在沾沾自喜于自己的统帅能力,心里在盘算着,能够得到多大的奖赏时,厄运来临了。 扎堆上岸并进行冲击的人,在几十个人不断投掷的什么东西下,已经乱了阵型,开始四处逃窜起来。 那是什么? 高达的瞳孔收缩着,他不是没有见过类似的火药武器,但是......好像威力没有这么大啊!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终于惊动了阿里海牙,强忍着胸中的那种烦躁,压下去想要呕吐的欲望,脸色发白的听着属下的禀报。 脱温不花又回转过来,脸色也不好看,不远的距离,他亲眼看见,那个叫做高达的汉人,在一声巨响中,飞到了天上,然后又重重的落在地面上,就再没有见到他动过。 射击箭?火药包?火蒺藜?手砲? 威力没有这么大啊,早已经摸透了宋人的火器,脱温不花认为是个笑话。 那是霹雳炮?还是震天雷? 又不可能这么小,没有想到在小小的琼州,竟然出现如此可怕的武器,宋人原来肯定是没有的,要是有,早就拿出来对抗大元了,还用等到灭国了才用? 脱温不花如此向阿里海牙禀报着,后者则是眼睛一亮,新式武器? 心中的烦闷似乎都好了很多,要是能献给大汗,那么我大元开拓疆土,似乎会更容易了。 掠夺是草原民族的习性,遇见好东西,都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阿里海牙决定亲自看看看,岸上所谓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到底是什么,值不值得献给大汗。 于是命令船只向前行驶,而自己稍作修饰一番,在众将的簇拥下,来到了甲板上。 035 一枪退敌 船在行驶,而赵昰的瞄准镜已经锁定而立那个人。 特制的古铜色盔甲,这么热的天,这厮竟然还带着牛角状的头盔。 削去两鬓的杀马特造型,彰显了其异族人的身份,就是脸色白了点,按照道理说,经常领兵的将领,不应该有这样的肤色啊。 所处的位置居中,竟然没有人敢超过他半个身位,凭栏而立,正向着白沙津位置张望着。 被吓到了吗? 赵昰嘴里呢喃着,同时右手悄然的打开保险,将十字架套在了对方的脸上,不是你还有谁? 对方似乎很激动,牛角号的声音骤然响起,蒙元的水师大军乱做一团,却没有丝毫想要退缩的迹象,难道要进攻了吗? 在一旁一直观察的郑虎不由眉头一皱,那是蒙古人进攻的号角声,作为曾经和蒙古人作战过的他,对于这个号角声十分熟悉,刚想要提醒皇上,但是看见皇上专注的神情,只好暂且等一会。 等一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还没有等他结束这种想法,就听见皇上身前爆出一股浓烟,随之传来一声巨响,竟然将他的耳朵震得嗡嗡发响...... 有刺客!! 众人大惊,急忙将赵昰紧紧的包围起来,迅速的向四周张望着。 没有动静,只听见后面传出皇上的声音,道:“一群蠢货,想把朕给闷死吗?” 豁然回头,看见皇上满面痛楚的想要站起来,但是好像是右臂失去了力气,使不上劲,只是挣扎了一下,又坐了下来。 “估计是脱臼了,你们谁会治,帮朕给接上。”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什么暗器,将皇上的肩膀弄脱臼,不过这种常见的现象,倒是都会接上。 还是郑虎向前,伸手接上赵昰脱臼的肩膀,其他人依旧在向四周警戒着,不安的气氛弥漫在四周,皇上竟然在他们的保护下遇刺,肩膀还脱臼了,更让他们愤恨的是,他们至今没有发现半点端倪。 看着侍卫们的神色,赵昰轻叹了一声,道:“没有刺客,朕无事,但今日之事保密,就算是安抚使那边,也不要随意透露。” 接着就吩咐郑虎,在自己的指点下,分解枪械,然后打包背在身上,准备起驾回琼州。 心里暗叹着,自己终归是年纪小,十一岁的年龄,承受不住巴雷特的后座力量,只是一枪,就导致了肩膀脱臼,这还是有制退器的情况下,要不自己的整个肩部,估计都要粉碎性骨折了。 不过想到刚才的那一幕,心里还是暗爽,虽然不知道船上此刻会引起什么样子的冲动,但是心里却是明白,这次蒙元水师的攻击,注定是要终止了。 将镜头回放至十分钟之前,阿里海牙远远的看见海甸河岸边发生的一幕,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看不到陶瓷手雷的形状,但是却被其的威力下了一跳,和大宋作战多年的阿里海牙,对大宋所制作的火器十分熟稔,几乎每一种都有涉猎,但又嗤之以鼻,小一点的单兵火器,最多会把人震伤和烧伤,但绝对不致命,没有什么好怕的。 大型的比如轰天雷、霹雳炮,威力很大,但是太过于笨重,全依赖地势或者是投石机,才能够使用。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火器,阿里海牙兴奋起来,可能是每个武将对于武器,都有超乎寻常的嗜好,此刻的阿里海牙,仿佛早就忘记了晕船的痛楚,只是命令船只快些前行,今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琼州登陆。 好久没有这么迫切的心情了,就连攻打静江三十余日,也没有攻下来,阿里海牙也没有这么着急,只是以静江百姓“民性骜嚣,易叛难服,不重典刑之,广西他州不可言以绥徕”,下令屠城,并杀所俘马暨等宋官。 杀人,已经麻木了,已经很难有什么事情让他再次激动起来,但是今天却是出了意外。 连声催促中,阿里海牙已经让亲兵去拿酒过来,准备庆贺一番,趁着酒劲一举夺下琼州岛。 当亲兵将装酒的皮囊递给阿里海牙时,看到了最为诡异的一幕。 阿里海牙接过酒囊,笑着转身,就要拧开盖子的时候,亲兵看见,自家主帅的头颅,竟然没有一点迹象的不翼而飞了。 鲜血混着烂肉,糊了亲兵一身和一脸,当时就懵了,半晌才发出类似女人的尖叫,几个万户、千户会转头来,看到的是朝天喷出的血浆,再有就是主帅轰然倒下的身体。 怎么回事,所有的人都拔出刀,虎视眈眈的朝四周张望着。 而刚才被血浆和烂肉糊了一脸的那个亲兵,此时又是一声,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随即不动,被吓死了。 于是阿里海牙的死,彻底的成了一团迷雾,很久以来,都成了蒙元大军中的心头大石,可是随着此类诡异现象的不断增多,大家都才明白,是宋人在捣鬼,但就是不知道,这种杀人的办法。 主将在临战时身亡,而且是诡异离奇的死去,这个对于军心的影响是不可逆转的,仗是不用打了,大家只能回去,想办法怎么面对忽必烈大汗即将降临的怒火吧。 而此事始作俑者的赵昰,已经走在回琼山县的路上,从义勇们阵阵的欢呼声中,赵昰知道,自己狙击对了,刚才那个必是阿里海牙无疑。 就是代价大点,竟然是五万忠心值才杀一个人,要是万一杀了个小兵卒,那不是亏死。 而且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身体根本扛不住巴雷特的后座力,至少要经过锻炼,自己十六岁之后,才能继续尝试,但是万一中间需要用它呢? 要不要找一个对自己最为忠心的人来培训下,下次让他开枪呢?赵昰想到这,看看身边正在背着巴雷特的郑虎,此人倒是合适。 但是,子弹真心的贵啊,要是用来培训新人,那是真心的心疼到流血啊。 这次,他一共才购买了两颗子弹,十点万忠心值,他身上还有十余万点忠心值,真心的不敢花了,在琼州的建设中,谁知道要下载什么? 留点备用吧,摸了摸在怀中泛着体温余温的最后一颗子弹,赵昰安慰自己,再等等,再等等,一切都会有的。 036 蝴蝶扇动的翅膀 赵昰又一次的改变了历史。 首先是自己的复活,使景炎三年得到了延续,没有变成祥兴这个令人听起来就觉得悲惨的年号。 其次改变了自己的环境,在合适的时候与合适的地点,加上合适的机会,脱离了文官的束缚,自己以十一岁的年纪,迅速有了自主能力。 最后,就是一枪击毙阿里海牙,使这个在他上辈子历史中,得以善终的侵宋屠夫,提前结束了他那可恶的一生。 历史总是一环扣一环,一点点细微的改变,就能让整个大局产生不同的分支,比如说,原来有阿里海牙在广南西路的封锁,形成了蒙元大军对于崖山的包围,但现在呢? 好似半圆形的封锁,除了海面,在陆地上又裂开了一道口子,事情变得一些都不可测来。 形不成合围之势,阿里海牙不可替代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现在整个广南西路,基本上是群龙无首,蒙元大军各个万户,那是谁也不服谁,就算是脱温不花跟随阿里海牙的时间最长,但是同为万户,谁怕谁。 蒙元大军的不团结,导致了对于大宋投诚过去的官兵掌控力减弱,一时间,广南西路的形势竟然成了半瘫痪状态,再也没有人提及进攻琼州岛了。 以现在的交通状况,估计等忽必烈重新任命官员,再来广南西路实施管辖,赵昰觉得没有半年的时间是不够的。 而现在整个江南,比阿里海牙分量更重的人,几乎没有了! 蒙元的所谓军神伯颜,现在西北正在西北平复诸王之乱,与宗王昔里吉、北平王那木罕大战于斡耳寒河,没有分身之术! 而张弘范则是汉人,统领汉军还可以,让他统领蒙古人,那是不可能的,没有几个蒙古人会鸟他! 刘整之子刘深,呵呵,无论是从声望或者出身,还不如张弘范呢! 所以整个江南,基本上成了汉人与汉人交战,蒙古军没有人来约束,却成了旁观者,唯一的异族,或许有些能力和声望的,也就是在福建围剿文天祥的西夏人李恒,这个屠夫知道自己不受皇帝忽必烈待见,所以根本也不往广南西路和东路来凑热闹! 反正功劳已经够了,他也不想西夏复国,无欲无求的就想抓住文天祥了事! 可是文天祥却是像消失了一般,任由李恒翻遍了整个剑南道,都找不到文天祥的下落! 最靠谱的消息,就是文天祥率众剿灭了海盗陈懿和刘兴以后,就逼着海盗驾船出海,不知所踪了! 难道是学他们的皇帝,出海逃亡了!这不像是文天祥的风格啊!和这个对手打了几年仗,都彼此了解对方的作战风格! 更何况,你们的皇帝不是在广南东路的崖山那边吗?你出海做啥? 实在是猜不出来,于是福建这边的百姓都遭殃了! 李恒乃是原西夏皇族之后,本性就有些残忍,找不到文天祥,为了泄愤,竟然屠了几个村落,一时间,成了可以止婴儿夜啼的凶人,但也惹怒了几路人马! 这几路人马都有谁呢? 首先就是他们的自己人,塔出和唆都,这两个人,现在基本上已经是福建、江西实际上的半个主人了! 蒙元暂时实施的是行省制度,江西行省的宣慰使是塔出,福建宣慰使唆都,他们以宣慰为名,虽然也是残忍好杀,但是忽必烈给他们的旨意是收拢民心,但是经李恒这么一闹,蒙古人嗜杀的名声又传出去了。 你李恒明明是西夏人好不,却把屎盆子盖在蒙古人身上,这是塔出和唆都不满的原因。 其次惹怒的,就是漳州的陈吊眼了,这个人也算是个传奇人物,蒙古南侵,陈吊眼聚众在红竹尖起义,至今已经有三年的时间,现在属下号称五万人。一直公开和蒙古人叫板,李恒杀戮的地方,距离云霄不远,那可是陈吊眼的老家,乡亲们来寻陈吊眼说起惨状,惹起了陈吊眼的恼怒,发誓要讨个公道。 但是李恒已经被塔出和唆都联合起来,将其赶到张弘范那边去对付崖山去了,因为李恒本来就是张弘范的副手,理由很充分。 这一切都是后话,暂时不提,但赵昰的这一枪,的确是给了琼州至少半年的安稳时间,同时也给崖山减轻了压力。 但是,这一切的真相,除了赵昰本人,谁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郑虎看见皇上遇刺,脱温不花看见主帅莫名其妙的头没有了,就像是被回回炮当头打了一炮那样。没有人知道完整的过程,所以也根本无从联系起来。 于是各种流言都出来了,各种版本都有,天谴说的有,刺客说的有,内部清洗说的有,等等等等,多不胜举。 不过怎么传,对大宋都有利,毕竟对方的主帅死了。 所有的因果赵昰知道,他也不在乎以后所谓的流言蜚语,只是随意的一笑,就进入到了收集忠心值的大事中去。 要稳固得到忠心值,那么就要琼州安稳太平,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清算那些所谓本地乡绅,或者是土著的影响力。 就在阿里海牙毙命的时候,老董带着的独立团将士,在抓捕清缴二十三个家族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了一半。等到战斗结束,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抓捕任务,只是放在那里,因为皇上还没有说该怎么发落。 按照赵昰的中心思想,那就是黑猫白猫一起抓,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将琼州的所谓大家族,一下子击垮,让他们再也没有话语权。 琼山县衙门已经人满为患了。 几乎每间屋子里,都有人被关押着,话说监狱牢房,天还没有亮,都已经满了。 赵昰刚从外面回来,不由眉头一皱,这简直成菜市场,还没有等他说什么呢? 辜家家主辜怀山已经认出在在酒楼上自称为皇帝的赵昰,直接喊道:“小人冤枉啊,小人年老耳软,受卢华庭蛊惑,小人愿捐出所有家财,以供皇上复国之用,只求免死。” 不知道琼山县令是怎么安排的,也可能额有昔日的情分,所以基本上家主都被安排在县衙闲房间里关着,倒是没有受什么罪。 辜怀山这么一喊,大家都反应过来了,一时间,卢家成了过街的老鼠,变成了别人推诿罪过的代替品,大家竞相要捐献家财以求免死。 037 暂时平静期的计划 高达死了,但是他手下的兵卒却依旧的往前冲着,偶尔有人回头,却是发现他们的主子,蒙古水师开始掉头返航了。 竟然连个收兵的信号都没有发过来。 那我们还怎么打,逃吧! 想要逃走时,却发现晚了,海甸河越走越窄,他们已经到了浅水区,调转船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心的后悔刚才的勇猛。 和蒙古人交战时,那股怕死的念头去哪了呢? 果断的投降,反正已经投降过一次了,在投降一次也没有心理压力,到那边不是当兵呢? 跪下,抛去武器,手举过头顶! 然后就是默然不语,等待着宋军前来交割,然后领盒饭,换衣服,枪尖暂时朝蒙元。 有了一个是这样,那么就有了成千上百的人变成了这样。 刚才还在激烈争斗的战场,此时却成为了一个闹剧场所,尼玛,打过不少仗,能打成这样的局面,真心的少见。 赵与珞叹息了一声,心想,大宋就是这样亡国的吗? 虽然胜利了,但是依旧莫名的心酸,而且胜利的简直是莫名其妙,眼看着敌军气势汹汹的一举压上来,大家已经做好了殉难的准备,结果,你给我看这个。 这一幕,如同影像般的重复在赵与珞的脑海里播放着,怎么也不能忘记那一幕,要是蒙古人投降,也给赵与珞带不来这么大的心理冲击。 已经过去几天了,赵与珞始终闷闷不乐,始终没有大胜的那种使命感,反而对于随意投降的那些兵卒,有了深深的厌恶。 经审讯,他们大都是大宋原来的军队,随着主官投降蒙元军队的。 这一点,让赵与珞又难受了一点。 他在等待皇上的旨意,经过会宾楼的聚会,和白沙津战斗的安排,他已经不将皇上当成一个小孩了。 谁见过这么妖孽的小孩...... 皇上恕罪,微臣不是在诽谤陛下,而是您真的太让人震惊了。 没有看见皇上安排什么,但是事情总能得到圆满的结局,开始赵与珞还拒绝皇上召见二十三个家族的人员,害怕有危险。 但是皇上却利用了儿戏般的谣传,就将各家族的戒心打掉,然后乖乖的出来几乎被一网打尽,但是行动迅速弥补了这个缺陷,二十三个家族家主,除了卢华庭死掉了之外,剩下的没有一个人跑掉。 而眼看着就要全体殉国的局面,蒙古人却莫名其妙的撤兵了,要是说和皇上没有丝毫关系,赵与珞从心里是不信的,只是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其中有什么联系而已。 杀死敌军四百二十三人,伤兵五百余人,而俘虏,却达到了三千七百人。 还有十余艘装备完好的战船,水手和舵手都不用配备了,填补了琼州无大船的这项空白,现在如果有机会,倒是可以沿海袭扰一下蒙元了。 但无论是降兵,还是被抓的各家族成员,皇上暂时竟然没有旨意出来,说是要怎么处置。 反而一天到晚的游山玩水,带着侍卫们,去了甲子镇那一片地方,说是寻找什么煤矿? 黑石为煤,这点赵与珞知道,但是煤,要比现在要处理的各种事务更重要吗? 如果赵昰听到这个疑问,就会肯定的回答道: “的确比一切更重要。” 他上辈子的海南长昌煤矿,就在甲子镇附近,这一点赵昰浪费着忠心值专门查询了一遍,而且煤的品质还可以,也可以炼焦升级使用。 不搞定这些,石碌铁矿的产出,就等于看见宝山却摸不到那样。自己的工业计划怎么实现,那么多忠心值,换来的冶炼书籍等等,不都浪费了吗? 浪费是可耻的,所以,寻找煤矿要亲身而为。 至于抓到的人和俘虏的人,缓缓再说,反正琼州不愁粮食,先不说即将收割的,就说抄家抄出来的那些粮食,几万人一年都吃不完。 其实赵昰也奇怪,琼州不是穷山恶水吗?怎么那么多的粮食呢? 文昌县令陈惟中,给了赵昰一个很简单的解释,那就是琼州四季如春,一年可种稻至少两季,还不用怎么管理,收割之后,甚至不用撒种子,掉落的谷子,就可以生根发芽,再长出一茬稻谷来。 再加上琼州地广人稀,所消耗并不算大,所以存粮甚多,这还是征收了几次的结果,那是当初赵昰在碙洲时,琼州征收粮食,作为朝廷以及大军的粮饷支出所用。 真的是个好地方啊! 赵昰拼了命也想不明白,上辈子的历史中,为什么大宋上下,就没有人想到在琼州安营立寨,作为根据地来抵抗蒙元大军呢? 幸亏自己的穿越,才给大宋留下这一线生机啊。 留在琼州,绝对是一个最佳的选择,不过,其实当初赵昰还想过台湾,也就是现在大宋时的琉球,不过没有人愿意听自己的而已,虽然自己是皇帝。 来往了几天,赵昰终于确定了煤矿的位置,他也不是专业的,但他是皇帝啊,只要是发现,让人来挖就是了。 看着他对于俘虏和家族之人没有任何处理决定,大家还以为赵昰会网开一面,毕竟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力和兵力。 但是赵昰自从听到赵与珞所叙述的经过之后,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主张,那就是,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但一个也不能浪费。 这次找到煤矿回去,就可以分配了。 让独立团将士们,一个挨着一个审讯,并作出记录。 但凡投降蒙元后,反过来杀过自己同胞者,那就定性为叛民,永不释放,在石碌铁矿,挖矿至死方可罢休。 没有杀过自己同胞者,为罪民,来甲子镇挖煤、炼焦。 反正以现在的生产能力和防护条件,也不是什么好活,但相对于铁矿,似乎又好过了一点。而且多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干满五年,且表现不错的话,可以考虑将其恢复至顺民的位置,那时待遇基本上就和大宋子民差不多了。 虚无缥缈的乌托邦,但总是给了一点希望不是。 赵昰就这样想的,而且也决定了这么做了,但是当他回到琼山县衙之后,一切好心情顿时没有了,乱哄哄的像个菜市场,不过只是皱个眉头,没说什么。 但是由辜怀山带头,突然响起的一片求饶声,让赵昰的心情,彻底糟糕了。 038 非白即黑 赵昰坐在大厅上首,而那二十三个家族的代表,却是跪在他的对面。 脸上满满的都是不服,各家族的精英神态各异,但是又充满无奈,皇上说了,他不喜欢抬着头说话,所以他们只能跪着了。 “朕冤枉了你们吗?” 赵昰冷冰冰的首先开口问道,本来他不想如此,直接处理了便是,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 但是被闻讯赶来的赵与珞拦住,正所谓的师出有名,至少要让这些人明白自己所犯的过错,才能够让人心服口服,否则人人思危,对于稳定琼州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才来这么问罪这么一出。 “小民不敢称冤,但皇上不罪而捕,小民心里有些惶恐!” 为首者回答道,为首者叫做王弼清,乃是王氏家族现任的族长,会宾楼那次没有到场,而且和蒙古人也没有纠葛,所以颇觉自己是无辜的。 王姓,乃是琼州第一大姓,而其祖上最为出名的是王居正,曾任文华阁大学士兼枢密使,是李纲的女婿,与主战派岳飞,力争抗金护国,被奸臣秦桧诬告陷害,在奉旨南下途中客死海南。 其大儿子王斗魁定居琼州,一共育有九子,被后人尊称为“九子王”。 其后代散落居住琼州北部、西北部和东部地区,乃是不可代替的琼州第一望族,影响力极大,听说和生黎部落也有着来往交易。 嘴里说着不冤屈,但此时感到最冤屈的就是王弼清了,简直是飞来横祸嘛! 在家里没招谁惹谁,上来就把家给抄了,什么罪名也没有,现在全家都被压在这里,王弼清要是心里没有一点火气,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满脸不服的的对方,赵昰听了就在身侧站着的赵与珞,为自己解释了来人的身份,以及背景,这次清洗中的表现等等,不由轻蔑的一笑,道:“朕首先问你,那天会宾楼,你为何不来?” 王弼清不由一窒,正想着怎么回答,有听皇帝问道:“唐、卢、辜家私通蒙元,这事你敢说事先不知?为何不向安抚使禀报。” 赵昰根本就没有想着让王弼清回答,接着继续说道:“其实,朕知道,你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受到祖上余萌的限制,不敢公开做出来一些事情而已,反而在哪里装聋作哑,乐的享受其成,朕相信,若今日是蒙元上岸,那么第一个献出忠心的,必将是你们这种人,做的要比那些败类还要彻彻底底。” “你敢拍着胸口说,不是朕所言的这样吗?” 一句句诛心之语被赵昰这个小孩皇帝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说了出来,王弼清不由满头大汗,竟然是丝毫不错,皇上真的只有十一岁? 原本王弼清以为,是赵与珞在后面当推手,借由皇帝的名誉做出了这一番动作,只要当面见到皇上,那么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当面再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模样,那么王家的灾祸就可以避免了。 到时候,王家依旧是王家,依旧是琼州第一大望族,自己则可以替代赵与珞,说不定有个从龙之功,从此王家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听到皇上这么说,就知道,王家,说不定这次真的要糟糕,因为这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是一个味道,但是由一个帝王说出,那代表的意思,就不一样了。 看家王弼清哑火,旁边作为儿女亲家的黄家家主黄成义,马上接道:“在陛下面前,草民不敢谎言狡辩,但家人多是无辜,而且很多人有功名在身,太祖太宗曾说,与士大夫共天下,不杀士大夫之言。还望皇上法外开恩。” 这句话,不但说出了黄成义的想法,而且说出了在场大部分家族的心声,舍卒保车已经势在必行了,牺牲一些不重要的家族成员,然后保住精英分子,家族以后还会兴起的。 冷笑着看着正在窥视自己神态的众人,赵昰知道,只要自己稍微开一点口子,那么这些家族自然就会出来领罪,甚至受死,那都是被家族舍弃的旁系成员,至于真正的家族子弟,自然就不会有事了。 但是赵昰会开这个口子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遂继续说道:“大家以为朕这次召集你们过来,是来议罪的吗?” “朕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真这次召集,是告诉你们,不忠于大宋朝廷的,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彻底的败亡!” 赵昰将“败亡”两字咬的很重,说罢,也不出声,只是示意后面的郑虎继续接下去说,由一个皇帝宣布他们的下场,真的有些便宜他们了。 郑虎早就得到了皇帝的授意,站在一侧说道:“诏命,王、黄、卢、唐......等二十三族,私通蒙元,企图颠覆朝廷.......皇上感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不取其命,但必倚劳动赎罪,特命,二十三族,其三族之内,所有男丁十二岁以上者,皆流放石碌采矿,遇赦不赦,十二岁一下男丁,组成童子营,由安抚使赵与珞接替监管、重新教化,二十三族的妇人,打入划入教司坊,以待分配。” 这个决定,事先赵与珞是不知道的,听到之后,都觉得有些狠了,更不要提正在跪着的二十三族的族长们,更是面如土色,不停的颤抖着。 怎么了? 大宋的皇帝,不都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吗? 怎么轮到了这会,就这么下黑手,这可不像是传说中皇帝的作风,刚想哀嚎几句,博得皇上的一丝同情,但是抬起头来时,却发现皇上已经走了。 只剩下一堆兵卒在那,等待着他们起身,然后再分别看押起来。 赵与珞紧跟在赵昰的身后,道:“皇上,这样惩戒,是不是他过于纠枉过正了点,毕竟作为与百姓沟通的乡绅,离开他们,对于下一步的安抚很有不便。” “朕没有功夫和他们磨牙,没有乡绅,再扶植起来几个就是,我看老董他们就不错,此时乃是乱世,必用重典,绝了一些首尾两端之人的念头,朕要的琼州,非白即黑,没有中间的灰色,不过,最近一段时日,爱卿可要受累了,你可选几个识字,而又不错的人出来,朕加封做你的副职,那样也可以帮你减轻一些压力。” 赵与珞的性子,本来就比较温顺,听见皇上这么说,遂也不再多言,不过是一些琐碎事务,自己辛苦点就是。 039 文天祥来琼州了 赵昰的确是没有时间和那些家族磨牙。 他现在是皇帝,皇帝呢?总是很忙,乱世中的皇帝,更忙。 很多事都需要筹备,甲子镇的煤矿要开发,而石碌的铁矿也要开发,正愁没有更多的人口来用的赵昰,那里会放过这些家族。 他们就算是战乱时期的牺牲者吧。 赵昰这样想着,清洗的工作已经展开了,由独立团为首的甄别人员,分别对于俘虏和各家族成员进行了严格的甄选,先选出来的,先送到甲子镇矿脉附近,开始修建房屋和各种作坊。 炼焦作坊,冶铁作坊、精炼作坊...... 简直需要的太多了,而且苏刘义也遣人送信过来,第一就是诉苦,劳力不够,第二就是出铁的质量不高,因为褐煤的发热量不足,导致了铁矿的提炼出了问题,精铁难以成就。 必须迅速地建立水上通道,暂时以海路为主,将矿石运到甲子镇进行冶炼,这样一来,石碌那边的守卫力量可以适当减少,因为是以采矿为主,不再负责冶炼,那边的工匠基本都要搬到甲子镇,所以苏刘义再留在石碌,就显得有些屈才了。 想了一下,决定向赵与珞说一声,准备让冉安国去石碌负责采矿的管理,因为冉安国这个人,家人皆死于蒙元人之手,且和家族人不太对付,让他过去,可以更深的挖掘这些俘虏和家族人员的劳动力。 苏刘义这个人,骨子里还是有那种士大夫的优越感,有些事不屑于去做,也不敢做,怕坏了名声,还是回到朕的身边吧。 朕身边缺人,但是更缺忠心值啊。 自从兑换了巴雷特,赵昰总是觉得自己穷,不是没钱,而是没有忠心值了。 本来四十多万忠心值,兑换巴雷特和两颗子弹,就耗费了三十万点忠心值,只剩下十八万多忠心值,这几天盘算着开矿,盘算着怎么利用有限的时间,发展的更快一点,所以上网的次数多了点,竟然浪费了三万多点忠心值。 耗费的飞快,但忠心值增长的势头,却是渐渐的慢了下来,赵昰仔细总结了一下,只有独立团的增长势头依旧如故,嗯,郝巧的增长也是正常,多了赵与珞等人的忠心值,附庸军的增长液趋向平稳,本来这么增长下去,每天一万点忠心值满满的了。 但是,赵昰总觉得那点不对,趁着晚上睡觉的时候,仔细的看看收支明细,才发现,越来越少的,竟然是从崖山行朝过来的忠心值。 赵昰总算是知道了自己不安的原因,自己的存在感,在崖山行朝越来越低了,大家是忘了朕的存在了吗? 还是已经转变了效忠对象,开始对自己的弟弟赵昺效忠,怪不得前一段时间还能有信使过来,催促自己回归行朝主持大局。 而最近一个月,竟然连封信都没有,难道连杨淑妃也不思念自己了吗? 赵昰的心里顿时就有了一种失落感,这种失落感纠结着他,就是他要快速发展的原因之一。 自己竟然成了一个被遗忘的人! 难道历史真的又回到了以前的轨迹了吗?还是张弘范攻下崖山,全行朝的人殉难或者被俘,自己在琼州就算是发展的再好有什么用呢? 这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就算是能上网又如何?就算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又能如何? 这又是赵昰想要快速发展的动力。 自己是穿越而来挽救大宋的,而不是穿越过来随波逐流的。 处理好各家族的人员之后,赵昰没有顾及自己还依然瘦弱的身体,而是急切的投入到了建设的大流之中。 好在他是皇帝,凡事不用亲手去做,有什么可以做的,说出来即可。 首先就是诏命苏刘义,押送矿石第一批矿石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所有的工匠和机械,先由小船经昌化河转运至海上,然后再由战船护卫回来。 几百里的水路,应该很快。 而琼山县这边,铲除了二十三家族之后,由老董掌柜的,领着他的那些残废老兵,组成了民事局,只要不是瞎子,那么就下到各村落以及黎家峒,去宣扬皇帝在琼山驻跸的消息。 同时,赵昰又忍痛用忠心值打印了自己的皇帝肖像,在整个琼州,只要宣布效忠于大宋的村落和黎家峒,都赐予一张,以巩固自己在大众心里的印象,趁着,或许会有忠心值的收入。 但是对于赋税一途,赵昰却是有些干瞪眼了,还按照大宋之前的税赋吗?好像琼州的税赋很少,和产出不符,而且前一段征收太过于频繁,再加上各个家族已经被自己送到石碌采矿,此时的税赋应该怎么定呢? 赵与珞也没有办法了,因为他之前为了征收军粮,许诺的太多,都不好意思提及关于税赋的事情。 但是无论大军的开销,还是平时开矿的口粮都要有,眼看着就要收割稻子了,没有税赋,赵昰也无法养活这么多的人口啊。 抄家虽然得到了很多,但坐吃山空这个道理,赵昰还是明白的。 还是缺少专业的人员啊,赵昰就算是上网,也找不到合适的办法了。况且为了打印自己的大肖像,忠心值又耗费了几万点,这样下去,恐怕连购买上网时间都不够啊。 难,在巡视甲子镇煤矿和冶炼工地的赵昰,心里依旧觉得为难。 这时候,赵与珞突然派人禀报了一件事,终于让愁眉苦脸的赵昰露出笑容。 文天祥来了,已经到了白沙津上岸,正在朝这边赶来拜见,终于有专业人士帮忙了。 赵昰如此想到,历史终于还是改变,应该在福建被俘的文天祥,竟然跑到了琼州,来到了朕的身边,那朕还会放你走吗? 不过即使这样,也不由心下不解,为什么文天祥会改了性子,懂得迂回过来找自己呢? 又是谁泄露了朕再琼州的消息呢?这一切都要见到文天祥之后才有答案。 转过身,拍拍手,道:“你回去告诉文丞相,让他在琼山县衙等待朕回去,朕出来许久,也该回去,晚膳就让会宾楼送来一桌,在县衙偏厅,朕要为文丞相接风洗尘!” 040 年龄太小是硬伤 文天祥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三千余兵马,还有很多士大夫出身的抵抗蒙元先锋。 邹洬、刘子俊、陈龙复、萧明哲、萧资、杜浒、赵孟溁、张唐、熊桂、吴希奭、陈子全......等人都随之而来,赵昰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些人手,组织成一个临时行朝都没有问题。 而且都是有着战斗经验的书生,称之为所谓的文武双全,也不是没有凭据,只是赵昰还是有些担心,因为在偏厅的众人中,除了文天祥少数几人之外,向自己输送忠心值的人很少。 这大概都是忠心于文天祥,或者是仰慕文天祥的结果吧,对于自己的这个小屁孩的皇帝,还是不太感冒。 个人崇拜主义太严重啊,赵昰心里叹息道,他都忘了自己的渴望的是什么了。难道不是个人崇拜吗?不过换个人,心里怪不得劲。 这要怪,只能怪大宋现在这种奇怪的制度,官职到达一定的程度,就可以自己开府建衙,自己招募幕僚,有自己一定的班底。 这群人,估计就是这么来的吧。也难怪对于自己没有什么忠心可言,中间还隔着一层呢。 不过自己总算是占了一个皇帝的优势,只要对方有所表现,自己将其征辟过来,那么忠心值的事情,很快就能恢复过来,只要自己表现出明君的姿态。 所以,今天赵昰一直很有礼貌的样子,和平时的杀伐果断,简直是判若两人。 有了这群人,就不怕崖山行朝那帮文武百官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返回中原,也有了凭借。 冲着崖山方向,赵昰露出一种讽刺的笑容,这么多天了,竟然连陆秀夫和张世杰都没有贡献过一点忠心值,看来真的打算要改朝换代吗? 待到诸人坐定,赵昰却是站起身来,面朝大众,深深鞠了一躬,抱拳道:“诸位卿家一路辛劳,不远千里的前来护卫朕,在此,朕先感谢各位了。” 众人一惊,连忙全都站了起来,全都还礼,齐声道:“陛下,折煞臣下了,请陛下收回。” 收回什么,赵昰没声好气的想到,朕本来就是过来收买人心的,不过总算达到一点目的,至少忠心值又多了几分收获。 “不然,朕心中有数,当初病居琼州,情势危急,所以只留下三千余护卫大军,朕天天惶然不可终日,每日都在奔走,这次众卿家过来,朕终于可以好好睡个好觉了。” 赵昰继续演着苦情戏,他知道读书人都喜欢这口,而且喜欢扩大自己的存在感,自己作为皇帝,都将其抬举到这个地步了,你能不激动吗? 果然,君臣相依,欢聚一堂,下面的气氛,果然就缓和了很多。 赵昰完全不像孩子那样拘束,而是表现出很健谈的样子,让文天祥迷惑了很久,三年前在福州,他是见过几次皇帝的。 那几次,皇帝总是畏畏缩缩的躲在杨淑妃的身边,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这不到三年的功夫,皇上竟然变成了这般侃侃而谈,一点也不怯场的样子。 看来,苦难会磨练一个人的话,终归是不假,皇上长大了,虽然只有十一岁,但已经有了明君之像,大宋有希望了。 在交谈中,赵昰看似无意的试探,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原来,刘子俊首先知道自己在琼州的消息,是谁告诉他的呢? 直学士,礼部侍郎邓光荐。也是文天祥的同乡,兼好友。 他知道文天祥的名气太大,受到很多朝臣的猜忌,所以看似无意的,将皇帝在琼州养病的消息,留给了刘子俊,然后经由刘子俊的嘴,说给文天祥听。 他们三个都是同乡,当然知道彼此的性情。 邓光荐还暗示了,崖山行朝似乎也有这个意思,大部分朝臣,都默契的支持着一件事,那就是建两个行朝,形成掎角之势,琼州一个,崖山一个。 等于说是行朝分别由赵昰、赵昺两兄弟,一个皇帝,一个监国,那么就会让蒙元摸不清头脑,也分不出主次,再次分兵的话,蒙元的兵力不足,那么就有了大宋的机会。 然后在刘子俊的劝说,和邓光荐的暗示下,文天祥只能接受这个建议。 于是陈懿、刘兴就成了牺牲品,这两个人一会投靠文天祥,过几天又叛逃,最近传出,陈懿和刘兴准备投靠蒙元,这次却真正的激起了文天祥的怒气,正好出海没有船只,那你们就死吧。 陈懿和刘兴是海盗出身,快船倒是不少,文天祥集合了优势兵力之后,趁着机会将其堵在岸上,斩首二人示众,然后胁迫着海盗们,坐船来到了琼州,倒是一路上没有出什么岔子,这也是李恒莫名其妙的找不到文天祥的主要原因了。 大家谈的兴高采烈,特别是老董将酒菜全部搬过来,又识趣的搬来了十余坛老酒之后,气氛达到了高潮,这可是皇上赐宴,还是和皇上一起吃饭,这个荣耀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所以大家都兴高采烈,包括文天祥也忍不住矜持,感动的都要流泪了。 可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赵昰眼神中的丝丝怒气。 组建两个行朝,两套大臣班子,所谓的让蒙元摸不清主次。 朕要问,你们分得清主次吗? 怪不得自己身为皇帝,一直收不到崖山那边来的忠心值,原来都想着效忠自己的弟弟赵昺了。 一个更容易控制的皇帝吗? 现在还好说,毕竟是危急关头,但是一旦有了反攻北伐的迹象后呢?你们会效忠于谁? 这一点,赵昰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时候,估计抱自己大腿的人依然是现在的人,那些人会计划着让自己监国,然后让赵昺做皇帝。 能者多劳嘛! 让自己领着大军北伐,然后他们在哪里坐享其成,那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呢?赵昰心里徘徊了一圈,暂时把怒火藏在心里,还不是发作的时候啊。 尼玛的,自己的年龄,依旧是硬伤,怎么才能弥补呢? 只有通过不断的胜利,才能树立起自己的绝对威信,不过此时最重要,赵昰依旧在犹豫,是不是也往崖山那边掺点沙子呢? 毕竟江西一系在自己身边太多人了,很容易形成一股势力,比如说文天祥、刘子俊等大都是江西人,这可能也是他们被崖山行朝排挤的原因之一吧。 041 子不语,怪力乱神 文天祥看着忙碌的工地,显示出一阵阵的惊讶,他没有想到,在没有文臣的辅佐下,皇上竟然想到这么多的事情。 石碌有铁矿,伴生的还有铜矿等等,竟然是皇帝在宫中的藏书中偶尔看到的,自己也算是博览群书,当初还是宝佑四年皇帝钦点的状元,怎么都没有读过类似的书,真的有些羞涩了。 但是甲子镇有煤矿,这一点皇上却说是偶尔在外游玩时发现的,文天祥也只能信了,他只是寄望于,皇上乃是天子,危难之时,自有天助。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信条,在文天祥无法解释所有的事情之后,轰然破灭,所谓的敬鬼神而远之,在这里不复存在了。 他现在祈祷着满天神明,都要来护佑大宋,再帮助皇上几次。而赵昰,正是要达到这个效果,而且还有更震撼的东西让他看见,不过揉揉隐隐好似还在做疼的右肩,看来还要受次罪啊! 走到一处空旷地点,抬头看看对面大约三里路的矮山包,就是这里了! “文丞相,能否连同一起,将这块大石头挪到那里?” 赵昰指着一块大约半人高的巨石,可不轻的火山岩,又指了指旁边的鼓包,示意了一下,其实不用文天祥做的郑虎他们足可以胜任,但赵昰只是想要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点的印象而已! 面对举手一劳,又是皇上的钦命所出,文天祥自然不会有问题在外面征战了几年,力气倒还不小,和郑虎两人,就没费多大力气,就将那块半人大小的火山岩搬到了指定的位置。 这时,赵昰好像是变魔术般的从身侧行囊中,拿出了一身蒙古兵卒的衣衫,包括帽子,亲手穿在那块石头上! 在文天祥和郑虎等人还在懵逼的时候,赵昰却是拍拍两手的灰尘,朝着对面山包努努嘴,说道:“走,陪朕去那边看看!” 一脸不解的他们只好跟上,不是的回回头,看看那块穿着蒙古兵卒衣衫的石头,百思不得其解啊! 皇上这是在做什么? 得不到答案的众人,心里和猫抓的一样,直痒痒! 琼州山清水秀,倒真的是个游玩的好去处,再加上独特的火山岩,摆出了千万般造型,赵昰觉得,真的可以和上辈子的云南石林有的一拼! 只是缺个好导游,有些遗憾,赵昰想念上辈子那些叽叽喳喳像是喜鹊般的导游了! 望山跑死马,眼看着两三里的路程,曲曲折折的竟然走了一个多小时! 小身板还是不行啊!缺乏锻炼!赵昰觉得自己每天不用睡懒觉,要早起来锻炼身体了! 就这样想着,边和文天祥以及侍卫们闲谈,一边走着,慢慢的也就到了赵昰刚才中意得地点,简直是一处天然的最佳狙击地点。 这里茅草横生,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加上左右两侧高,中间凹下去,更是能极好的掩护自己的行踪! 朕的眼光不错,赵昰心里表扬了一下自己,点个赞先! 随即下来就是郑虎做过的流程,其他侍卫也见过,但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那么文天祥更是一头的雾水,加上一脸的懵逼,这是弄啥哩? 活动舒展一下手脚,赵昰从容的在铺好的软垫上趴好,指了指对面,道:“诸位爱卿,可还看到刚才穿了衣衫的石头人吗?” 手搭额头,大家极力望去,却只能看到一丝模糊的影子,隐约可见的样子! 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也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最终还是回道:“隐约可见!” “那大家就盯着那个石人,千万不要眨眼!” 沉下身去,再用一块软垫折叠了垫在肩头,抵住枪托,很自然的将眼睛放在光学瞄准镜后面! 赵昰有着上辈子的使用经验,这个距离打固定靶,简直轻松的不要不要的,真心的不用费什么心思! 就是肩膀疼,今天多了层软垫,应该不会脱臼了吧! 屏住呼吸,固定枪托,悄然打开保险,对准那块石人,轻触扳机…… “嘭!” 依旧是一声巨响,硝烟弥漫,而侍卫们也又摆出那副防卫的姿态,尼玛,怎么又有刺客! 早早的把皇上包围起来,好像重复了那天的动作! “都给朕滚远点,以后这种声音不是遇刺,不能再这样了” 脸色有着苍白的赵昰,轻轻揉动肩头,没有脱臼,但还是真心的很疼! 郑虎等侍卫散开,才看见文天祥正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望着前方,赵昰斥责道:“朕让你们看清目标,结果呢,你们谁看到刚才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看人家文丞相,做事多专注!” 不过生气归生气,能把堂堂文天祥惊讶成这样,赵昰心里还是蛮有成就感的!装逼的感觉很不错,以后多来几次! “文丞相?文丞相……” 喊了数声,倒是把赵昰吓了一跳,别吓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郑虎上前将手在文天祥眼前晃动了几下,才将文天祥的魂魄唤回来。 连称有罪,但是却是眼神散漫,半天也没有聚起精神! 没有再打扰文天祥,总是要人家平复一下心情,过了一会,眼见着郑虎他们已经收拾妥当,就说道:“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 郑虎他们不明觉厉,但是文天祥却是连连赞成,要是不让自己去现场亲眼看看,他是绝对不相信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默默无语的跟在后面,文天祥现在的世界观崩溃的很厉害。 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心思,那么自然走的就很快,刚才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现在半个小时不到,就来到刚才立石人的地方。 文天祥冲上前去,现在该轮到七大侍卫懵逼了! 穿衣衫的石人不复存在了!现场留着遍地的石屑,连拳头大小的石块都找不到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一地的衣衫碎片,还带着灼烧过的痕迹! 向后延伸看去,茂密的矮树林,被开除一条小路,残枝败叶凌乱的,十分随便躺在那里,好像铺了一条小路,消失在树林深处! “阿里海牙……嗯,应该就是阿里海牙,就是这样死在朕的手里!” 赵昰一脸的深沉,丝毫没有顾及其余八人的一脸懵逼样! 042 证实给你们看 “阿...里...海...牙...死...了?” 文天祥咬着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崩出来般的说出来,不由的是惊喜交加啊。 大宋对于阿里海牙的恨,不下于对于忽必烈和伯颜等人,那可是大宋噩梦的开始啊。 大宋固守多年的襄樊,基本上就是毁于阿里海牙的手里,就是阿里海牙与刘整,统领大军,用回回炮攻下樊城,继而开始屠城示威,接着才能劝降吕文焕,襄樊相继失守,荆襄自古用武之地,汉水上流失去了控制,蒙元大军才能顺流长驱,才开始大宋如今的局面。 现在皇上居然说阿里海牙已经死了,得到这个消息的文天祥,怎么能不惊喜交加呢? “皇上,此事可是当真?” “君无戏言,前些时日的事情,他们几个都在场呢?” 文天祥越是紧张,赵昰越是做出一副从容之态,说罢指了指郑虎等侍卫,示意可以问问。 现在该轮到七大侍卫抓狂了。 我们特么知道什么,上次“嘭”的一声,吓得我们半死,皇上您可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拍拍手就带我们逛山找煤矿去了。 今天又是“嘭”的一声,又吓我们一跳,接着带我们来看石头,还让问我们,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 不过抓狂归抓狂,皇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侍卫们都是读过书的人,不是莽夫,从刚才的细节推敲,事情的大致情况,基本上也就弄得差不离了。 郑虎背的,应该是一具类似于弓弩的机关,就是这机关,那天在海边,远距离把阿里海牙打死了。 皇上在这装那个啥呢?不过作为侍卫,改装的狗腿也要装装。 郑虎是做不出来,有人马上就出来圆场了。侍卫之一的吴迪,看到文丞相向他们看来,自己老大的脸皮薄他是知道的,马上走出道: “前几日,阿里海牙率领大军前来,皇上观战,突然就取出这个机关,也是刚才这么的响声,然后皇上就带我们离开了。” 说出了这句话,好像是提醒了大家,这么远的距离,那么要有多好的眼神才能看到目标,皇上又怎么这么肯定是阿里海牙? 再看郑虎背着的那所谓的机关,几十斤的重量,黑乎乎的,怎么就能打到这么远的距离? 种种疑问围绕着大家,都齐齐的望着赵昰。 虚荣心一瞬间满足了,赵昰很随意的挥挥手,示意郑虎将巴雷特再次组装起来,这次面对的则是正在熙熙攘攘忙碌的工地。 将光学瞄准镜的前后盖打开,示意他们轮流凑上去看。 在皇帝面前固然失仪,但已经被好奇心笼罩的他们,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告了个罪,就趴下,顺着瞄准镜就往前看去。 这一看,顿时都挪不开眼睛了,文天祥首先看的,侍卫们干着急,却是不敢去催促堂堂的丞相,只好纷纷的将求救的幽怨目光抛给皇帝。 赵昰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静静的看着文天祥那发抖的身躯,的确需要时间平复一下心情了。 文天祥所看之处,正指向的是一处正在修建的房舍,木质的地板,上面随意的放着工匠们的午饭,吃的大米,佐食是海鱼炖菜,可能是吃腻了的关系,有个工匠偷着将鱼头丢掉,却被发现,挨了监工一脚,于是将鱼头又捡了回来,在水中涮了几下,丢进碗里继续吃。 突然觉得镜头正在拉近,那工匠长的是尖嘴猴腮,典型的南方人模样,有点像是占城人,又有点像是广南东路的人,对了,好像和自己刚刚斩杀的陈懿相貌差不多。 镜头继续拉近,几乎能看见满嘴的黄牙,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米饭,舌头一卷,一口饭咽了下去,吓得文天祥猛然抬起头来,却看见皇上在自己身侧蹲着,正在眼前的这个机关上,正在旋转着什么。 这就是可以拉近距离的机关吗? 怪不得皇上可以肯定死的是阿里海牙,文天祥心里再无怀疑,状元出身的他自然有着文人的矜持,心里再依依不舍,也勉强站起身来,将位置让了出去。 在赵昰的纵容下,郑虎和吴迪等侍卫,欢呼雀跃着向巴雷特而去,而此时,赵昰却带着文天祥往旁边走了几步,拉开了一点距离,接着凝视着文天祥。 赵昰知道,此时的文天祥肯定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出来。 “陛下,此为何物?” “枪!” “还有吗?从何而来?啊,臣失礼了,请陛下责罚。”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于鲁莽,文天祥问过之后连忙告罪,但依然带着希望的眼神看着赵昰。 “暂时仅此一把,至于从何而来,朕要是说,是上次朕堕入海中,龙王给的,爱卿可相信?” 赵昰回答的很儿戏,半真半假,可不是吗?赵昰不掉进海里,自己怎么穿越回来附在他身上,重新再活一回呢? “臣相信!” 文天祥回答的斩钉截铁,倒是让赵昰一愣,他压根没有想过让文天祥相信,也没有打算说实话,因为实话说出来,更是没有人相信了。接着听文天祥继续说道: “臣以为,这就不应该是人世间该有的武器,杀人于千丈之外,就算是回回炮如何犀利,才射程几何?五百步而已,已经让人心惊胆战,襄阳吕文焕投降蒙元。” 文天祥的思路似乎很乱,估计是受到思维上的冲击所造成的,急切的又道:“幸亏不多,若是落入蒙元之手,恐怕大宋将永无翻身之时。” 赵昰轻飘飘的说道:“落入也没有关系,他们也没有子弹,子弹这东西,就算是朕用着也心疼,就刚才那一枪,就算是百万贯钱财也换不来啊。” 一听这么贵重,文天祥不由眉头一皱,问道:“何为子弹?” “自己看吧。” 赵昰将方才的子弹壳拿出来,黄色的子弹壳,在太阳下,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还散发着硝烟的气息。 “好像是火药?” 在鼻子下闻闻,文天祥疑惑道。 “是火药,但是现在大宋造不出这样的火药。” 赵昰叹息了一声,无论是火药,还是子弹,又或者是底火,那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至少几年之内,是不要想了。 043 该怎么建立情报网络 赵昰又和文天祥谈论了很久,一直到大家都感到有些饿了,这才领着意犹未尽的众侍卫回去,就算是那样,大家依旧是依依不舍。 看到这种情况,赵昰索性指挥着郑虎,将光学瞄准镜卸了下来,责令大家不许碰撞或者摔到之后,让他们把玩几天,才算是罢休。 赵昰是故意这样做的,自己开过这枪之后都有些后怕了,以后几年之内,在身体长成之前,他是不打算再使用了,但是总不能闲置吧,危急关头,用来作为斩首行动,或者是在两军对垒中射杀蒙元主帅,那对战局是逆转性的改变。 所以,他在把瞄准镜卸下来之后,就已经在观察合适的使用人选了。 他之所以现在就向文天祥暴露这一点,有很多的原因在里面。 虽然自己是皇帝,但是毕竟年纪小,这是硬伤,改变不了的现实,但是自己的灵魂可不小了,他不希望,文天祥也把自己当做小孩子那样看待。 在陆秀夫和张世杰面前装小卖萌也就算了,如果在文天祥面前也是这样,那么真的是生无可恋了,那时自己依旧不能做主,因为自己小呗。 所以树立自己的应该有的皇帝尊严,再适当的增加一些神秘感,在赵昰看来,成了一件十分有必要的事情。 做了这一步之后,自己就要慢慢的用迂回的办法,解除文天祥的兵权,将其带来的兵卒打散,重新建军,然后再固化的流程,那就是洗脑,让其成为属于自己的军队。 只有这样做,君臣不想疑,自己再用忠心值调整,还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现在是战时,不能同心协力,不能劲往一处使,那就是自取灭亡,看看之前派出的各支队伍,那个不是各自为战,最后却被蒙元各个击破的。 李庭芝在真州、扬州可谓勇猛,但是耗也耗死了。 张钰在四川可是连蒙古的大汗蒙哥都打死了,耗了几十年,怎么样,还是耗死了。 襄樊掎角之势,号称铁壁铜墙,在城下死了多少蒙元人,但是到最后怎么样? 面前的文天祥,在福建已经杀了个几进几出,怎么样,人越打越少,现在还剩下三四千人,估计不来琼州找自己,还是免不了被抓的命运。 所以,慢慢的将所有的力量整合起来,是必然的结果,那么整合以后交给谁呢?要是交给别人,无论再忠心的人,赵昰估计就是傻子。 兵权只能抓在自己的手里,更何况,自己好像还有一个职务,叫做天下兵马都元帅,元帅不掌握兵马,谁来掌握。 但是,文天祥的这批手下,已经在文天祥手下近三年了,好收拢吗? 肯定不好做,而且这个工作只能由文天祥自己去做,才能让人无话可说。而今天,就是给文天祥的个下马威,而且是一记相当神秘的下马威。 论功劳,这次朕连阿里海牙都打死了,最近几年,你们谁的战绩有朕大,没有制止文天祥传播这个消息,就是为了让其在军中为自己立威。 赵昰知道,文天祥是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办的。 理顺了这边的事情,就要开始着手关于情报网络的事情了,在信息极为不流畅的情况下,情报的传递,也成了头疼的事情,至少这种事,上辈子的赵昰,是没有经历过。 记得上次购买巴雷特的时候,还看见有无人机售卖,而且是太阳能的无人机,再次有抽奖机会的时候,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也不贵,也是二十万忠心值,但天知道,这个坑爹的系统,还设置的有什么障碍。 但短期内,不能当睁眼瞎吧,该有的原始性质的情报网络,也要建起来。 这个吴迪不错,该狠的时候杀人不手软,该八面玲珑的时候,也能挺身而出,就让他负责吧。 但是具体的斥候和细作,从哪里选出呢? 动用独立团的人,赵昰舍不得,这些都是朕洒下的种子,不到关键时候,怎么能让他们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呢? 附庸军?也不行,因为训练的时候也算是严格,现在身上军人的色彩越来越足,拿出去,明眼人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人。 贪狼军?还没回来呢,就别再惦记了。 想来想去,想到了正在做苦役的二十三个家族的成员了。 仔细想想,自己做的还是武断了点,其实还是有的家族表现的不错,不如给他们个机会? 为什么赵昰会想到琼州的世族人呢?因为你一家大小都在朕手里,可以一言决生死的现在,无论派出去哪个家族人员,他都会有牵挂,放不下父母,放不下妻儿,有这么多放不下,那么就会用心的去做事。 然后可以根据其所做的事情难度大小,给他建立功劳簿积分,达到一定的积分后,就可以选择性的放回他的家人。 而且这些世家子弟,交友广阔,在雷州、广南西路、广南东路,甚至在福建都有生意来往,路熟人熟,再也合适不过了! 想到就要去做,赵昰的性格就是这般,马上找到吴迪,将事情安排下去,首先嘱咐的,就是要选择牵挂多的人来安排,其次,要分开安排,最好是互相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那么万一出事,也不会一人出事,牵出一窝来,最后就是,要建立一套暗语系统,只有吴迪和当事人知道,最好是一个人一套暗语系统! 看到吴迪面有难色,于是随意的从旁边拿过一本《论语》,随意的说了句:“反攻蒙元需同心协力!” 然后按照页、行、第几字为准,迅速的将这句话用数字表示出来! 吴迪震惊了,竟然有这种办法那么以前的藏头诗、隔字读什么的,那都弱爆了! 皇上竟然能想出这个办法来,真的是天才啊!吴迪此时甚至有了崇拜皇帝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赵昰莫名其妙的收到吴迪贡献的大量忠心值,竟然有四百多点,不由欣喜的同时,也觉得这么简单的东西还要自己插手的无奈 吴迪兴冲冲的去选人了家族的人员还没有押送往石碌矿山,因为要等苏刘义押送铁矿石过来,再将其送往石碌矿山。 趁着这个机会,快点挑人吧,至少被挑中人的家族,去石碌矿山够,可以安排稍微轻便的活,这是皇上说的! 044 进展 做皇帝,有个最大的好处。 就是只管说,不管做,赵昰觉得这一点实在是不错。 凡事不用亲力亲为,只需要说出来,臣属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完成,而且完成的结果,甚至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他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安排合适的人去做就行了。 而且,赵昰发现,其实发现合适的人,也并不难,现在的形势下,能力不重要,忠心才是最重要的。 你只要把事情安排给忠心于自己的人去做,他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达到你的目的,甚至说是可以不择手段。 先不说赵与珞这个内政人才,也难怪在赵昰上辈子的历史中,会那么快失败并被杀害,因为他并不是打仗的材料,但绝对是个处理内政的绝佳人才。 赵昰顺理成章的接管了义勇的队伍,那么赵与珞腾出了手,主要负责甲子镇煤矿的建设工作,还有就是安抚琼州的各处黎民,这一点,赵与珞展现了他长袖善舞的施政方法。 经过清洗二十三家族本应产生的动荡,在赵与珞的十余日奔走中,被化解的无影无踪,而且,有多处黎民,还愿意出来帮助朝廷,兴建甲子镇的各种建设。 一个新兴的工业城镇,竟然奇迹般的有了雏形,现在就等着石碌的工匠们过来,基本上就可以生火冶炼了。 其次,赵昰向有自己的情报组织,吴迪接到任务后,充分扮演出一副穷凶极恶的角色,在二十三家族中游走,软硬兼施,各种的试探,终于在黄、王、陈、符、李、林、吴、张、刘、杨、周、郑等十二个家族中,寻找了近二十人作为准备派出的细作。 偏偏没有动曾经对皇上出言不逊的辜家、唐家和卢家,已经展现了吴迪对于人心的认知,赵昰对于这点,觉得十分的满意。 最好的消息,则是苏刘义押送着矿石,已经到达了白沙津附近,苏刘义已经亲自前来,送上了一些礼物说是要呈献给皇上,顺便请旨,请皇上允许他们船队驶入海甸河,因为那样一来,有距离甲子镇最近的卸货路线。 据苏刘义说,首次运来的矿石大约有近八万斤,都是那边的冶炼铁匠不愿意下手,说是用褐煤炼铁,是糟蹋东西造成的,并且也请了罪。 赵昰也知道这个道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苏刘义按照他自己的意见去处理。 然后在郝巧惬意的服侍中,慢悠悠的打开一些礼物,仔细把玩着。 对,郝巧也回来了,赵昰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带兵前往宜伦县,然后转战琼山、白沙津,一直是那七个侍卫在侍候自己。 已经苦不堪言的赵昰,终于可以享受下正常小孩应该享受的生活了。 想起了郑虎他们的服侍,那简直是噩梦,郑虎他们也算是识字的人,在老百姓眼里基本上可以说是知书达理了。 但是在赵昰眼里,却是粗陋不堪。 你见过打洗脚水只用热水不掺凉水的吗?当你说过之后,下次就是只有凉水没有热水了。 你见过给你打饭,手指头插进米饭里给你端上来的吗?说过之后,下次依然如此。 关于梳头可以将脸梳的变形的,倒茶可以把嘴上烫出水泡的,那就不说了。 反正赵昰如果还是从前那具身体之前的灵魂的话,不喊人将其拖出去暴打,那也会被郑虎他们折磨死,好方便自己穿越。 好在,这种日子过去了,有了郝巧,以及其他宫女的存在,赵昰才觉得自己又恢复了皇帝的身份。 更何况还有宦官,就不说宦官了,赵昰听讨厌这个人种的,早晚让他灭绝掉。 惬意的喝了一口郝巧倒得温度适中的茶水,就是作料放的多了点,有些腻味,天知道,在宋朝喝茶,竟然还要放各种香料,那是喝茶,还是喝汤。 对了,在大宋的这个时代,应该叫做喝茶汤。 就是先将茶叶晒干或者烤干,捣碎成末,用生铁锅煮沸,但也不可以煮得过火,要控制在三沸之内,期间加上各种香料。 赵昰很不习惯,而郝巧也将各种香料尽量不放,但是喝着依然不顺口,但此时能挑嘴吗? 摇了摇头,首先拿起了一根铁管,大约三十厘米长,外径近20毫米,而内径七八毫米的模样。 这是自己授意铁匠研制的枪管雏形。真正的无缝铁管,但是硬度已经能和无缝钢管媲美。 有陆荣监制,首先是锻铁成钢,然后就是将其打造成成条状,固定在车床之上。 当然,车床已经很接近赵昰上辈子的简陋车床,纯手工制作,有螺纹固定装置,固定好之后,再有另外一个由水力带动的配套车床,由金刚石为尖的钻头,两个车床固定好位置后。 就是由水力带动车床,钻头转动,在条状的铁棍上钻孔,很难,钻孔后再孔内外抛光处理,就形成了枪管的雏形。 陆荣说,制作很不容易,熟练的工匠,用水力的情况下,三日一根铁管,已经是极限了。 叹了口气,这只能做手铳啊! 长枪管就不要想了,金刚石虽有,但硬度高的铁条价值更高,这么先将就着吧,手铳也是火器呗。 在赵昰心里,基本上没有将其当成是“枪”,最多只能算是“铳”而已,打猎的东西,打打蒙元鞑子也是不错的。 条件限制,工匠的工具限制,还有工匠的数量也跟不上啊。 自己堂堂的皇帝,竟然被憋屈成这个样子,盘踞在孤岛之中种田? 还是慢慢的来吧,眼看着已经绝望的局面了,自己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快点将各种作坊建立起来,先让独立团装备一批手铳,上阵的时候,也多了一线保命的希望啊。 时间,自己需要的是时间,还有什么办法,将明年即将的崖山之战拖延一下呢? 赵昰决定,还是要找文天祥,再了解一下关于崖山行朝的情况,文天祥明白自己的意思,最近一段,主动将大军托管,而自己带着他的开府所属,去各处帮助赵与珞安抚黎民去了。 文天祥懂事,但是现在却不是他做内政的时候。 赵昰想着,是不是该给文天祥加封一下官职了呢?但是玉玺印鉴,现在全在崖山行朝,自己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045 巧儿的心思 巧儿叫郝巧,但自从进了宫之后,就仿佛没有了姓氏,整天被“巧儿”,“巧儿”的喊着,有时候喊得急了,听着就和“雀儿”差不多了,因此没有少受嘲笑。 受嘲笑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并不是从临安过来的,当初兵荒马乱的,淑妃娘娘带着益王、卫王,还有满朝的文武坐船到福州,那有空隙安置那些宫女、宦官。 只能在福州再行置办。 巧儿记得,当初自己的头上插着一根草棍儿,娘牵着她,就在街边站着发呆。 他和娘都很饿,但是家里的弟弟,和病着的父亲更饿。他们家从鄂州一路逃到福州,父亲已经不堪重负了,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个时候,走过来几个嬷嬷,递给娘一串钱,拉着巧儿就走,等待巧儿反应过来,回头看时,却见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爹娘和弟弟,时日长了,甚至连他们的模样都忘了,只记住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姓郝,叫郝巧。 郝巧很安静,除了干活,几乎都不说话。 那一天,她不小心将水撒在了淑妃娘娘身上,差点没有被丢进海里,是皇上救了她。 从那以后,巧儿的心里,就只有皇上一个人了。 没有打仗的时候,爹好像说过,大宋的子民都应该忠心于皇上,巧儿记着呢。况且皇上还救过巧儿。 皇上落水了,听说是很难救过来,巧儿很伤心,她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觉得做什么都没有了意义,她觉得应该陪着皇上去死,娘好像也说过,爹死了她也不独活,说这种做法叫做殉葬。 但巧儿准备死的时候,却被救了上来,当睁开眼时,却看见皇上的嘴,刚离开自己的嘴唇。 这是做什么,除了爹娘,没有人亲过自己呢。 巧儿觉得稍有些羞涩,但心里依旧是欢喜的很呢。 从那以后,巧儿就天天陪在皇上的身边,这段时日,是巧儿最满意的。 皇上变了,以前的陛下,好像每天都带着惊恐的眼神,但是现在呢?巧儿却在皇上的眼里看到了坚强。 皇上有主见了,那些大臣们但是碍手碍脚的,皇上很不高兴。 皇上装作受伤,一点都不像,所以巧儿看出来了,但是巧儿什么也不说。巧儿想,如果没有这些大臣,自己会不会和皇上可以呆的更久一些呢? 但是巧儿失望了,皇上将自己抛弃在石碌,自己领着人走了。 没有皇上的日子很煎熬,巧儿每天都在思念中,按照皇上的吩咐,监督着矿山的一切,并且将一些变化记下来。 皇上知道自己识字,而且还读过书,所以才将这些事交给她,巧儿以后要多读书,才能多多帮到皇上。 也幸亏是读书,才能度过这段煎熬的日子,皇上终于让自己回去了。 第一眼看见皇上,巧儿差点没有哭,但是巧儿忍住了,不能让皇上看见巧儿软弱。 真的想和皇上说,以后都不要抛弃自己,但是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呢? 就这样吧,静静的看着皇上,已经足够了,自己只是一个宫女,皇上毕竟是皇上。 每天看着皇上早出晚归,满满的都是急切的样子,巧儿很心疼,巧儿学会做了很多点心,每天换着花样给皇上吃,在默许之下,皇上的膳食,都要经过巧儿才能端上来。 皇上似乎很放心巧儿,就连和臣属们讨论一些事情,都不会避讳巧儿。 可是,他们谈的是军事啊! 皇上居然也让巧儿听,但既然没有让巧儿离开的意思,那巧儿就不走,走了谁给皇上斟茶倒水,谁给皇上送上温暖的手帕,话说,琼州好热啊。 他们竟然要训练怎么去偷蒙元人的战船。 皇上说,敌人少一艘战船,我们就等于多两艘战船,这是什么道理,巧儿不明白,皇上懂得真多! 他们晚上要去做什么模拟训练,看来今晚,皇上会回来很晚,皇上的身体很弱,怎么能受得了,不行,巧儿要给皇上做顿好吃的,让皇上补补身子,晚上才会更有精神。 皇上,这会巧儿就不侍候您了,巧儿做饭去了。 赵昰拿起桌上的水杯,正要喝时,才发现杯子空了,环首四顾,却不见了巧儿,也不以为意,随意的拿起茶壶,给自己续上一杯,继续说道: “这个决定,依旧是以独立团将士为主的行动,朕觉得,除了夜间行动的训练之外,大家还要学会操纵船只,用尽少的人,去驱动战船,才是我们这次训练的主要目的。” “大家要分析一下,福船,至少需要多少人才能驱动,车船,至少需要多少人才能驱动,另外还有海鳅、鱽鱼船、双车船和四车船等等,大家应该比朕知道的多,所以一定要分析透彻,去之前做出详细的计划,什么情况下需要放弃,什么情况下,可以摧毁敌船而逃,都要做出计划来。” “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所以只能用计划来增加成功的可能性,以后每次行动,你们发起人,都要做出计划来送给朕,朕批阅之后,才能行动。” “朕说过,朕想着有一天,光复华夏之后,你们一个也不少的,依旧陪着朕,那才是朕想要的结果,所以,独立团的人命金贵,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朕绝对不允许你们行动。” 太煽情了,一遍浏览着自己忠心值收获的速度,一遍心里暗自叹息着,不过其实赵昰心里也真是这么想的。 上辈子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就是看着刚才还在一起抽烟打屁的伙伴,转眼死在自己的怀里,那种悲切心情,简直是太糟糕了。 特别是在大宋如此糟糕的局面下,虽然明知不可能,但赵昰还是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这不是邀买人心,而是在麻醉着自己。 看着这九十七张面孔,赵昰心里挣扎的想到,到了最后,还能和朕一起唱胜利歌的人,到底会剩下几个? 赵昰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心情糟糕起来,挥挥手示意散会,自己回到内室的软塌上,沉默的躺下来,慢慢的想着。 046 意外的变故 忽必烈最近觉得十分的焦躁,总是感觉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因为这种情绪,他今日已经杖毙了三个宦官,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在不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忽必烈眼前的缘故。 自己真的老了吗? 六十四岁了,到了患得患失的岁数了吗?但是许衡、姚枢这几个老家伙,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大,怎么没有发现有这种状况。 想起了许衡、姚枢,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原来曾是和尚的刘秉忠,这个和自己亦师亦友的家伙,仅仅比自己小一岁,但却死了三年多了。 对了,上次刘秉忠死之前,自己好像也有类似的情绪出现,忽必烈突然想到,不会又有老臣即将死去吧? 这种不祥的念头,虽然随即就被忽必烈忘却,但是那种念头,催促忽必烈来到御书房,翻开堆积如山的奏章,随意的浏览着。 张弘范的奏章,现在他能上奏什么事情,难道前宋的那个伪帝已经成擒,他上奏报班师回朝吗? 那也是好事啊,忽必烈稍微有些兴奋的打开奏章,最近十余年,由于灭国太多的缘故,所以这些事,已经不太能让他太感兴趣了。 但是接下来的看到的内容,却让他提起了精神。 阿里海牙死了! 死因是被人刺杀,刺杀者已经伏诛! 张弘范肯定不敢把真相说给忽必烈听,听了之后事情都大条了,据说呼声最高的,就是阿里海牙死于天谴,因为杀戮太重,异族人不得天意的原因。 所以,只能推给那个被吓死的亲兵。 当然,阿里海牙的死,并不能让忽必烈感到伤心,最多就是自己怯薛军中出来的人而已,这种人很多,但是阿里海牙的死,被张弘范说,改变了江南灭宋之战的格局,这一点,不由得让忽必烈重视起来。 这种说法,是不是有些太夸张呢? 忽必烈的头,不由的剧烈疼痛起来,毕竟是上了年纪,不能和当初比了,继续看下去,张弘范请求,调动在湖广镇守的探马赤军,交于李恒统领,准备在十一月强攻崖山。 探马赤军从兀鲁兀、忙兀、札剌亦儿、弘吉剌、亦乞烈思五个蒙古部落的各千户、百户中,挑选矫捷有力的士兵组成,一般作为镇戍之用,在鄂州正好有着那么一只,正好是阿里海牙南下时,留作镇戍之用的。 十一月攻崖山,灭宋,冬日会不会太冷...... 忽必烈拍拍自己的额头,自己总是被北方的天气所迷惑,因为从未去过江南,所以没有很直观的现象,奏折上不是说,南方临海无冬日吗? 张弘范统领汉军,的确没有调动探马赤军的权力,这也就是他这份奏章的原因吧。 忽必烈放下奏章,如是想,却是忽略了张弘范在奏章末尾的几行字,那就是:“骤闻谣传,宋伪帝在琼州,阿里海牙将军才渡海遇刺,据臣推测,纯属子虚乌有之事,还请圣裁。” 该结束了,江南是鱼米之乡,是大元的粮库,大军西征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对于南方,投入的精力太多了。 忽必烈在奏折上写了一个“准”字,就放了回去,有了自己的批注,中书省知道该去怎么处理的。 赵昰在如今大宋时代的通讯条件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忽必烈和张弘范所做的这个决定。 竟然要在年底之前结束对崖山的进攻,毕其功于一役,在赵昰的认知里,崖山之战将会与明年初展开,二月,崖山行朝彻底失败,宋亡。 更不会想到,因为要隐瞒阿里海牙的死因,而正好也帮助了隐匿自己在琼州的消息,如此以来,琼州会不会能得到更多休养生息的时间呢? 所以,此时九月的日子里,他依然在工地和琼山县之间穿梭着,白天去视察每个作坊的进程,顺便解决一些能解决的技术问题。 而到了晚上,则会观看独立团轮流的演练,所演练的对象,正是从蒙元水师上次攻打白沙津所遗留的船只。 已经进行了数场演练了,独立团被分成三班,其中一班,为正常的戍守,警卫琼山县周边的情况,也就是保护着皇上的安全。 其余两班,就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如果甲方为夜间偷袭盗船的角色的话,那么乙方就在船上镇戍,防备对方偷袭。 无论甲方,或者乙方输,谁第二天早上不能吃早饭,就要参与平日的训练。 训练是残酷的,奖励却不丰盛,偷袭胜利三次的乙方,只有组长能得到皇上亲手所画的“帝王相片”。至于皇上为什么把自己的画像称为“帝王相片”,大家没有追根问底的意思,但是无论是哪个独立团将士,都真心的想得到一张。 那可是一辈子的炫耀资本,能光宗耀祖的本钱啊。 而且皇上会在上面署名,这是皇上亲口说出来的,君无戏言兼金口玉言说出的话,能不相信吗。 所以大家都玩了命的想要争取这份荣耀,每个组长,都大放豪言,承诺了无数东西,以换取组里战士的拼命效力。 但无一例外的,进攻方都是失利,太难了。 大家本都是占有,经常在一起训练、生活、打闹。甚至都彼此熟悉对方的战斗风格,要是能偷袭成功了,那才叫做见鬼呢! 大家想尽了办法,三个组内部团结一心,甚至分别申请制作了自己的独门工具,赵昰也是默许大家去执行,他要的是一群会动脑子的战士,而不是只知道拼杀的莽夫。 于是,各种新奇工具都纷纷出炉: 三棱抓钩,赵昰在上辈子用过,用来攀援时的最佳工具。 潜水器,这个赵昰是真心的第一次听说,据知是一个叫做刘佳的战士想出来的,用牛皮缝制,做防水处理,吹气进入使其鼓起,可以浮在水上,然后下面悬挂石块,使这个所谓的潜水器沉在一个固定的深度,然后可以由五个战士分别抓住周围,既可以划水前行,又可以使战士沉在水中,则用吸管呼吸,据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船只。 刮刀,据说可以快速的在船上挖出可供人通过的洞口,但是被赵昰裁定不准用于演练,因为毕竟是演习,不是真的偷袭,没有那么多的船只来实验。 还有很多赵昰意想不到的东西,虽然一次次失败,但是赵昰却是越来越高兴起来。 因为,很多将士,都知道用脑子去打仗,而不是蛮力了。 047 最后一次演练 是夜,明月高高的挂在天上,一艘大船静静的停泊在海面之上,在月光下,船在水中的倒影,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船帆已经降了下来,有几处亮着灯,有几处却是有着走动的人影,那是正在巡逻的兵卒。 海面平静,偶尔的波澜,也只是晃动着海水,仿佛碎了一地玻璃,闪着粼粼水光,煞是迷人。 岸上四更的梆子已经敲过好大一会了,也就是凌晨二三点的样子,在船上巡逻的兵卒,早已经伸起了懒腰,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发亮了,应该是又度过平静的一夜。 再巡最后一次吧,一队三个小兵,施施然挥舞着手里的兵刃,轻轻敲动着船舷,在夜里,似乎只有这样,可以排解心中的烦躁。 殊不知,就是这敲动船舷的声音,掩饰了很多事情,在他们刚刚站立过的地方,片刻就出现一颗包着头巾的脑袋,左右迅速的看了看,一个漂亮的鱼跃翻身,竟然似乎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将身影隐匿于甲板上的阴影之中。 边观察着船上守卫的情况,边从怀里拿出石头状的东西,反方向掷入船尾的海中,那东西像飞碟般的旋转着,朝海的以免,竟然泛出磷光,虽然微弱,但是在夜间的海上,依旧清晰。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在他信号打出的五分钟左右时间,在信号方向的船舷上,几乎同时露出了二十多个脑袋。 也是同样的动作,鱼跃上船,但好似十分熟悉这艘船只的构造,二十余人分别响着自己的目标而去。 刚刚经过的那一队哨兵,同时跟了两人过去。 其余的,又迅速封住舱门的,用两副类似十字架的工具,分别上下封住舱门,这样一来,除非破门,里面的人很难打开。 有奔向轮舱的,那里是降下船帆时的一个动力所在,虽然是纯人工操作,但是水手房就在那里。 有奔向船舵的两人,待到信号发出,他们就会将船掉头。 有其余的全部奔向船帆的所在,只有升起船帆,在大海中才是逃生的保证。 三人巡逻小队行知船中,与另一侧船舷行来的另一支小队,无声的打个招呼,交叉而过,谁也没有发现,身后竟然跟了两个人。 最后的那个,更是懒得回头看,刚刚交叉而过,如果后面有人,同伴自然会提醒的,刚想再伸个懒腰,双臂刚刚展开,就觉得自己的嘴被捂上,一道凉意在咽喉动脉位置闪过,于是就停止了挣扎,静静地被人撑着,慢慢的放在甲板上。 如法炮制了中间那个,几乎同时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已经觉察到不妙,没有回头,就要拿起悬挂在胸前的哨子吹响。 可是哪有想的那么美,他刚一抬手,跟着的另外一人,就冲过去,一刀看在脖子上,不甘心的颓然倒地。 成功了,每个人都露出欣喜之色,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迅速的行动起来,争取在没有惊动太多人之前,做好一定的准备,只要船行驶出港口,那么船上的其他人,怎么炮制应该都简单。 转舵、升帆! 成功就在眼前,可是最后一步,升帆时,刚刚拉起缆绳,就发出一阵清脆的铃声,在即将黎明的夜空,传出了很远很远。 “马蛋!” 刘佳气的骂了一声,将裹着头发的湿巾一下子抓下,直接摔在了甲板上。老子不服,难道蒙元水师的船帆上,都悬挂铃铛吗? 这次真冤啊,明明眼看着就要成功地。 在岸上,赵昰听到了清脆的铃声,放下光学瞄准镜,面无表情的朝着郑虎点点头,后者命令:“点火!” 声音刚刚,早已经堆积好,中间加了油页岩的篝火就被点燃。 熊熊的火光告诉船上的独立团将士,演习结束,集合了。 不一会,划着小船的甲乙双方就已经集合完毕。 六百余人,有的带着不忿,有的带着得意,有的幸灾乐祸等等各种情绪而来,笔直的站在赵昰的面前。 “组长集合,其他人回去休息!” 赵昰的话,就是圣旨,尽管刚才已经有人打算朝着皇上喊冤,但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听到命令后,依然是回营房休息去了。 本来是打算一起开会总结,集思广益的,但是赵昰年纪在哪放着,没有扩音器,同时和几百人说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只能给组长们开会总结,回去各组再次进行总结。 “说说吧,今天进攻方失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赵昰下了开口令,第一个当然是刘佳出面,得到允许后,刘佳站出道:“臣下不服,那有蒙元水师在船帆之中裹上铃铛的,臣下觉得,今天我们进攻方可圈可点,首先利用了潜水器,无声的靠近船只,然后精锐上传清扫障碍,夺船封门后开始掉头的同时,所有进攻方上船,开动船只之后,在集中优势人力逐个击破,那时在大海上,就由不得守方的反抗。” 赵昰凝思了一会,道:“被驳回了,自己不小心,还能怨的了别人?” “至于在船帆裹上铃铛这一条,朕以为做的对,袭扰偷盗蒙元水师的船只,这个行动可不是一次而过,而是要长期执行的行动。蒙元水师不是块木头,丢了一次两次没有反应正常,丢的多了,做出防备,设下陷阱,这更是正常军人应该做出的反应。” “经过一次次演习,要是不设一些陷阱,那才是失职的行为,朕以为,今日守方做的不错,早饭加餐!” 刘佳心里一阵气苦,对方早饭加餐,可都是加的进攻方的餐,看来又要挨饿了。谁知皇上接着又说: “攻方这次表现也不错,早饭也加餐,吃过之后,上午的训练取消,你们组长在一起合计一下,将最近你们发明的各种工具结合一下,讨论个有用没有用,报给朕,朕下旨批量制作。” 各个组长互相对视,呼吸急促起来,皇上这么做,那就是要投入实战,那就是有仗要打了! 在琼州憋了这么久的时间,看来终于可以去开开荤了。 048 情报分析所得 大宋需要英明的皇帝来带领着子民,来光复大宋的富庶河山。 何为英明的皇帝,那就是平时少语言,为大臣们创造了平静做事的环境;就不要再多事的皇帝。 比如说“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太祖就是英明的皇帝。 再比如宋仁宗,忍住包拯往你脸上喷口水,忍住不去修皇宫,又很尊重我们各级官员,那就是个英明的皇帝。 作为英明的皇帝,要有勇于背黑锅,和自觉背黑锅的勇气。 不下雨时,你要下罪己诏,承认是自己的错误; 地龙翻身,你要下罪己诏,承认自己犯下了惊天动地的错误; 有人造反,你要下罪己诏,承认是自己治理国家不当。 但是,从来都没有人去想过,大旱三年关皇帝什么事?地震关皇帝什么事,至于有人造反,尼玛,估计是个皇帝,都不希望自己属下的臣民造反,而且是最不希望的那个。 但是真理却永远在读书人的嘴里出现,所谓皇帝的君无戏言只是读书人来堵嘴的一个工具,至于金口玉言,喜欢听的就是皇上英明,不喜欢听的,那就是乱命,应该给予坚决的驳回,如果驳不回去,那就是昏君无道,会天下大乱。 所以,在如此道理下,所以说,此时的崖山行朝是一片祥和。 卫王监国,乃是最英明的监国亲王。 因为卫王很少说话,也说不清什么话,八岁而已,正在换牙的年纪,一张嘴就满嘴跑风,那就不要说话了。 会说话的人有,杨淑妃啊,但是说话没有力道,妇人之见,大臣们一般不会将其放在心上的。 这才是崖山行朝一片祥和的真正原因吧。 有的大臣甚至想,有皇帝,是我们士大夫阶层在打理政事,而没有皇帝,依然是我们士大夫阶层在打理政事。 那么,有没有皇帝,有区别吗?只是这种想法,只能在心里YY一下,至于说出来,那是没有人敢的。 皇权羸弱如此,应该才是大宋最终衰败的原因,赵昰不是没有联系过崖山行朝,阿里海牙进攻琼州前夕,也派人前去请求救兵,政事堂研究了几天,阿里海牙死了,兵也退了,此事就没有了下文。 但是要是有人提及皇帝,大家言谈中依旧是忠心耿耿,不过大家都很忙啊,崖山行朝的宫殿在建设,需要人手来管理,张弘范率领大军虎视眈眈,需要防范,周围的百姓人心惶惶,需要安抚,大家还要筹措粮草,要不卫王和淑妃娘娘吃什么。 想到了粮草,才想起了琼州,好像琼州有很久没有往行朝运送粮草了。 想起了琼州才猛然发现,我们的皇上在琼州呢? 各种的尴尬,要粮食的借口没有了,只要派人去要粮食,势必要接皇帝回来,那倒是也没有什么,但皇上依旧借口不回,又君无戏言的要兵卒,怎办? 崖山行朝也没有多余的兵卒啊,面对张弘范的近三十万大军的三面包围,张世杰绝壁不回派出一个兵卒,就连民夫也不会浪费,最近一段时间,张世杰不知道听从了谁的建议,下令一千多艘宋军船只以“连环船”的办法用大绳索一字形连贯在海湾内,而且将战船皆涂泥,并在每条船上横放一根长木,以抵御蒙元军队的火攻。 赵昰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嗤之以鼻,一个随时准备逃跑的军队,居然用这种连环船,限制了自己的机动能力,那不是找死吗? 而且,皇帝在琼州,你准备在崖山死守,保护谁呢? 保护皇帝,他不在这啊,保护监国的卫王和淑妃娘娘,你们不会跑吗?何况,又不是没有跑过。 但是,大家依旧默契的保持着沉默,或许安慰自己或者说给别人听,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给皇帝坚守最后一块陆地,是为了反攻北伐做准备等等,大家都这么认为,大家都相信了这种说法。 我们在尽忠......大家如是说。以陆秀夫和张世杰为首,还算是真的对大宋忠心得人,却是有苦也说不出来。 陈宜中带了一个好头啊! 说是去占城搬救兵,就此一去不返,据人说,已经在占城安家乐业了。 开了这个口子,从此逃兵逃臣就没有缺过,大宋此时的景象,大家都看在眼里,却在心里计较这自己的算盘。 于是有人请命前往某某处召集同乡的,有的请命去某某招降亲朋的,有的请命去某某筹措粮饷的,各种的借口,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出去之后,就渺无音讯了。 所以至今为止,陆秀夫和张世杰约定,不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外出,这就造成了,就是连往琼州派人,也不敢了。 当然更不敢明说是派人保护皇上,皇上在琼州呢! 估计这样一说,人跑的更快,皇帝都不在这,咱们在这干熬啥!至今为止,赵昰在琼州,只是一个小圈子的人知道,大部分臣民,都还被蒙在鼓里,或者说是没有人关心谁是皇帝。 赵昰和赵昺都是小孩,很多人分不清而已,这也估计就是赵昰现在依然没有暴露行踪的原因。 赵昰慢慢的翻动着最近几日送来的消息,已经九月底了,初建的情报网络,现在基本上已经开始有了消息的回笼,为了表现自己的能力,以增加筹码,使家族的待遇会更好一点。 所以,前几批送来的消息,质量还是不错,至少赵昰推测出了很多原来想不通的事。 大宋糜烂如此,官员无心到如此地步,估计要不是百姓怀着对蒙元的排斥和对于屠城的惧怕,崖山行朝连那点人也聚拢不起来。 真的有些烦躁,赵昰站起身来,扭过身,却看见郑虎整个人都在晃动,不由上去就是一脚,虽然才十一岁的他并没有什么力道,但郑虎却是应声而倒。 手里的铁棍“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竟然将木质地板砸了一个窟窿。翻身起来,郑虎连忙请罪。 赵昰冷着连说:“接手这杆枪,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决定,男子汉的,决定了的事,就不能改变,这才举了多久,你就在哪里晃,刚才还把东西摔在地上,要真的是巴雷特,朕今天就杀了你。” 原来,经过询问,郑虎也巴不得的接收训练,准备使用巴雷特,但是没有一点操枪经验的郑虎,耍起大刀看上去虎虎生风,但是拿着巴雷特,还不如拿根烧火棍呢! 所以赵昰让你陆荣,打造了一根与巴雷特重量差不多的铁棍,而且除了支架之外,其他与巴雷特基本差不多,用来训练对于枪的手感。 今天是第一天训练,郑虎是真顶不住了。 049 转移视线 经过多次演练,独立团的盗船小分队终于出发了,这是以练兵为主要目的的行动。 每次出动两个分队,每个分队十组独立团将士,外加附庸兵。总数大约一百六十人左右。严格规定,只偷盗千石左右的船只,大船不要,而且太过于危险,在赵昰的眼里,自己手里的兵卒,每一个人的性命都比黄金还要珍贵百倍。 不珍贵行吗? 现在琼州上下,总共才有多少兵马?掰着手指头就能算明白。 嫡系是独立团,满编满额现在是九百九十人。 然后是贪狼军,在石碌矿山那边留了一千五百人左右的防护力量,现在由冉安国统领。苏刘义带回来一千七百人左右的样子,三天两头厚着脸皮前来向赵昰要求补充兵源。 附庸军,算是扩充到了一千人左右的样子,这些兵卒还未立功,暂时没有获得赵昰的充分信任,是不能补充进贪狼军的。 文天祥带来的三千多人,除去伤兵和筛选掉的人,最后留下了二千八百人左右,现在正在队列训练,以及忠君爱国的教育,暂时不会往外分,而且现在分有些急了,会让人说皇上剥夺文丞相的兵权,那样君臣就有了生分感,对于长久之计不好。 最后,就是本地义勇了,忠心程度应该是毋庸置疑,何为义勇,就是自愿自觉组织出来的武装力量,人家没有要军饷,管饭就行,在琼州风里来雨里去的抵抗了多次蒙元水师的进攻,要说不相信人家,那就会令人寒心了。 这批义勇大约有三千人左右,不过话说回来,人家自愿抗击蒙元,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乡,但是你要是想让他加入到军队里面,会有多少人退缩呢? 这个谁也不知道,也没有人敢去尝试,万一你邀请人家不愿意,又害怕伤了和气,然后给你来个拍屁股走人,那怎么办? 只能靠潜移默化了,让他们自觉自愿的参加到大宋的军队序列之内,才是王道。 将手头可以利用的一切力量全都算进来,也就是一万多人的武装力量,这还要将石碌矿山的守护力量算进来,若是不算,连一万人也不到。 相对于蒙元在江南布置的近百万大军,简直是不值一提,就算是比较张弘范率领的围剿崖山的约三十万大军,那也是力量相差悬殊。 没法打啊,人家三十个打你一个,还得剩下一个看衣服的。 不能打,那就做海盗吧,引起蒙元军队的轻视,就不会引发大军前来征伐,所以盗船是一个选择。 但是动静还不能闹大了,暂时拿千石以下的船只试手吧。 但是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绝对不适合赵昰的身份,所以当看到文天祥那张恹恹的臭脸后,才知道,自己行为有失王道了。 在上辈子,赵昰可绝对不会这么想,只要达到目的,管他用什么手段呢! 但现在还小,总要顾忌一些别人的想法,失去拥趸的行为,赵昰是不会去做的。 现在忠心值很重要,暂时失去了文天祥的拥护,就等于失去了一大笔忠心值的收入。 怎么才能让文天祥分心,不去想这些事情呢? 突然想起了被派出去的细作,王家的王朋传回来的消息,王朋是带着货物去的泉州,传回的自然是蒲寿庚的消息了。 蒲寿庚投降蒙元,开始被封为昭勇大将军、闽广都督兵马招讨使兼提举福建广东市舶。但就在今年,又被加封了。 今年八月,蒲寿庚任福建行省中书左丞,镇抚濒海诸郡。等于说权力大的没有边了,几乎是整个南海上的事情,蒲寿庚都可以过问。 这个人最容易招仇恨,况且是大宋有名的忠臣文天祥了。 想当年,蒲寿庚拒绝赵昰进入泉州驻跸,就等于走上了叛宋降元之路,而杀大宋赵氏宗室三千余人,那就等于明刀明枪的举起了反叛大旗。 当然,现在杀去泉州,为赵氏宗室报仇,为大宋雪耻,那是不可能的,当年张世杰攻伐泉州,有陈吊眼和许夫人配合,还没有攻下来呢。 自己这区区万余人,能做什么用。 但不能杀去泉州,就不能报仇了,蒲寿庚靠什么发家的,海上贸易啊。 蒲寿庚系大食人后裔,祖上从大食到占城做生意的商人。后来祖上从占城迁到广州,在蒲寿庚小时候他父亲又举家从广州迁到泉州。 蒲家做的是大宗香料贸易,甚至垄断了泉州香料的海外贸易,所以蒲氏家族在在泉州地区影响力非常大。 但是别忘了,现在的远洋航行是怎么回事,没有精准的定位系统,没有经纬度,在广阔无垠的大海上,根本不能离开海岸线太远,所以现在的远洋航行,不过是以海岸线为参照物的一种航行。 任何远离海岸线的行为,都是在作死。 从大食一路贴着海岸线航行过来,在占城歇脚并补给,然后再往广州、泉州而去,恰好,路过琼州的外海。 也就是说,如果在上辈子的三亚,也就是此时大宋吉阳军的宁远,或者临川镇一代,如果可视条件好,登高甚至可以看见大食人的远洋船队,当赵昰将这一切都仔仔细细的分析给文天祥之后,后者愣愣的看了皇帝半晌,才涩声问道: “陛下之意,是让微臣去做海盗吗?” “丞相说笑了,首先,丞相要留在琼州辅佐朕,朕年纪还小,很多事还理不清楚,所以需要丞相帮助,朕不过以为,咱们现在水师力量单薄,与蒙元水师相比,太过羸弱一些。” “所以,朕觉得,咱们需要练兵,但是练兵总不能找蒙元水师去吧,那不是练兵,是找死,所以就看上了这个路子。” “毕竟是商贾而已,是不是有些殃及无辜?”文天祥的书呆子病又犯了,喃喃的问道。 赵昰回道:“无辜?蒲家沾染皇室的鲜血而做了蒙元的高官,说其无辜,何其好笑,大宋对他蒲家不薄,授其官职,让其主持市舶司,才来的惊天财富,不思回报于朝廷,反而在危急关头投降蒙元,残害我大宋宗室。”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朕难道还眼见着他们逍遥不成,就这样决定了,我让郑虎跟着,就让杜浒带队去吧!” 文天祥总觉得那点不对,但又说不出什么,只好暂时这样了。 050 赵昰的新设想 由杜浒带领着义勇军,前往琼州之南截断从大食而来的水路,伺机客串一把海盗,夺取运往广州、泉州等地的大食货物,同时,也可将运往大食等地的华夏货物截下来,等于阻断了这条海上的丝绸之路。 同时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招安或者剿灭盘踞在这条航线附近的各路真正的海盗。尽量的整合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阻扰这条航线的正常航行。 赵昰觉得是有必要的,这个时候依然任由蒲寿庚一系的商船,还惬意的畅游在这条航线,那才是真正的犯错。 还不如用这条航线聚拢一些钱财呢。 在琼州,粮食不缺,有一年两季的稻谷丰收。肉食也不缺,有丰富的海产和山中的野兽,蔬菜更是不缺了。 真正缺的,是通行的货币,甚至连用来流通的金银也储备不足。 可能是张世杰认为赵昰早晚都会去崖山行朝,没有想过他会留在琼州这么久,所以,走的时候,留下的资源有限,现在就算赵昰想找几块水晶磨制镜片做望远镜,竟然都找不到。 这还是皇帝吗?过的连土财主都不如。 赵昰如是想,愤愤的看着几个侍卫大朵快颐的吃着牡蛎,朕亲手烤制的牡蛎,上面一层厚厚的蒜蓉,可惜没有粉丝,因为红薯和土豆至今还在南美野地里没有被发现呢? 可是朕为什么吃不成!味道真好啊! 赵昰贪婪的深深闻了一下味道,继而又用筷子将烤架上的牡蛎调转了一下方向,就算是不能吃,过一下手瘾也好。 吃了朕的东西,看朕一会怎么操练你们。 上辈子的赵昰最是喜欢吃烤制的海鲜,特别是这种牡蛎,每次都要吃好多,穿越之后正好在海边,现在又在琼州,牡蛎等海鲜自然是不缺,但是赵昰高估了自己还不到十二岁的身体素质。 第一次吃烤牡蛎,就图个过瘾,结果上吐下泻的,弄得整个琼山县都剑拔弩张,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就连在山沟里面安抚黎民的文天祥,还有在甲子镇监工的赵与珞,都收到消息赶了回来。 都觉得是有奸细投毒害皇上,但赵昰明白,自己吃坏肚子了,这副小身子骨,还承受不住海鲜这种高蛋白的食物,肠胃受不了啊! 无奈又嘴馋,只好过过手瘾,正好烤好一炉,文天祥求见,上来稍微躬身见礼,这是赵昰坚持的结果,此时的礼节尽量从简。 看见文天祥,赵昰用盘子盛了几个烤好的牡蛎,很随意的递上去,示意文天祥不要客气。 犹豫了一下,看着几个侍卫的嘴也在嚅动,也就没有再谦让,用筷头挑起了一块沾满蒜蓉的嫩肉,递进嘴里,刹那间就被那股鲜味征服,瞬间就开始吃第二个了。 看着文天祥,赵昰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朕的手艺肯定没有落下,应该很好吃。 “文爱卿,找朕何事?” 听到皇上问,急忙结束了自己的咀嚼,硬生生的将刚放进嘴里的牡蛎肉咽进肚里,烫的皱了一下眉头,回道: “陛下,杜浒已经去了近半月的功夫,今日有消息传来,也有斩获,但并不丰盛,因大食人的商船,速度普遍高于我们的战船,且船高且陡,很难攀援,义勇军有些伤亡,臣恐得不偿失,所以恳请他们返回。” “嗯,船只的模样有画回来吗?” “回陛下,有的,杜浒看似粗豪,实则心细,已经将船只的大概模样描出,有两种船,陛下请看。” 说着,递过两张早已经准备好的纸张,赵昰接过。 呵呵,大食的商船,现在已经开始用战船护航了吗?要真的是蒲寿庚的船只,这小子还真的挺小心的。 两张纸片上,分别画着两种船只模样,一艘船很宽,如果杜浒画的精确,那几乎就是5:2的长宽比例,吃水比较深,尾高首低,上甲板两侧成格子状。除了主帆,还有二面三角形的小上顶帆。 这是典型多装载的商船,而且对比赵昰在网上查询的资料,这种船,还是相对这个时代较为落后的商船,还没有大宋的福船工艺好。 但是另一艘船,就引起了赵昰的注意。 看不出实际的长度,两头翘,有两层甲板,二桅,前桅略高、略大,挂三面大三角帆,后帆挂两面三角帆。 能不能截下来一艘研究一下呢? 随着石碌铁矿的深度发掘,以及人力跟上之后,石碌除了铁矿之外,另外伴生的铜矿,也被开发出来,虽然量小,但现在多了也没有用,工匠跟不上啊。 所以赵昰就动了心思,人不够,火器凑! 现在面临着蒙元的重重压迫下,唯有火器,才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当然不是火枪之类的产品。 而是赵昰想要海上的火器使用,用火炮、火铳武装的战船,是不是可行呢? 远处用炮,近处用火铳,就是不给你展现武力值的机会,死的越憋屈越好,而且这样可以尽量的避免自己这边的人员伤亡。 火炮,赵昰已经派了几个作坊正在制作中,海战上,炮的威力不用太大,大家都是木质船身,反正砸中就漏水,在海上船只漏水,就宣告了你的死期了。 火炮正在制作中,那么船只就成了重中之重,大宋以平底船为主,大家努力在独木舟的形状下刻画着各种模样的船只,无论大小,赵昰无奈的发现,基本上都是平底船。 但是平底船缓冲火炮的后座力,想想都要捂脸的感觉。 不要一发炮弹打出去,自己的炮不见了,船也漏了。 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赵昰需要多找一些船只对比,寻找一个合适的船型装载火炮,尽可能多的装载火炮,哪怕就一艘呢! 或许这个大食人的战船,可以提供一些参考价值。 本来赵昰还准备在网上,费些忠心值下载几张战船图纸,自己打造呢! 谁知道权限不够,郁闷了,自己的忠心值,怎么增长这么慢啊!! 真难,慢慢的沉浸入心神,看着忠心值的点数,无奈的叹息到。 051 忠心值以及再次抽奖机会 看见皇上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已经得到足够信息的文天祥叹息了一声,示意侍卫们不要打扰皇上想事情,自己遥遥一礼,便告退了出来。 要传出消息,让杜浒尽量得到那艘船,皇上估计有什么用处,至于是什么用处,文天祥想不明白,但既然皇上要求了,照办就是。 赵昰此时已经陷入到了计算之中,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魔怔了。 其实按照上辈子的那种性格,赵昰是不喜欢借用外力的那种人,只相信自己,是他职业的一种习惯。 蓦然穿越回大宋,虽然心智坚定的他,依然想要靠着自己的双手打拼出天下,但是意外跟随过来的忠心值系统,让他有了一种熟稔感。 无论是系统,还是手机,或者是自己灵魂深处的记忆,可能是为数不多能证明自己曾经在另外一个世界活着的证据。 再加上生活中的习惯,说一句心里话,其实这个忠心值系统,也就被赵昰当成闲暇时间可以娱乐的工具而已,偶尔可以观察别人对自己的观感,也是一种乐趣。 努力的升级,然后上网查证资料,打印照片等等,都是上辈子延续过来的习惯,打内心深处赵昰其实并没有将这个系统太当回事,毕竟,人,一定要靠自己。 但自从购买了那把巴雷特之后,赵昰蠢蠢欲动的心,就一发不可收起来。 这是贪婪,这是欲望,这是堕落...... 一切的一切,赵昰都知道,但依然正在等待着下次升级的惊喜,以及抽奖的机会。 谁能不动心,抽奖买了柄巴雷特,自己只开了一枪,就改变了整个战局,这种诱惑,试问谁能抵挡。 赵昰几乎每天都会看几遍忠心值的增长情况,今天的忠心值,已经达到了最高点的八十三万,距离升级不到十七万。 但是抽奖的机会呢? 开始赵昰觉得,第一次抽奖机会,是庆祝一千八百八十八个忠心值的贡献者,那么第二次抽奖机会,会不会是两千八百八十八个忠心值的贡献者;会不会是三千八百八十八个忠心值的贡献者...... 但是八十三万的忠心值都等回来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抽奖的机会呢? 要不是心志坚毅,赵昰差点没有一个一个的去数数,来寻找其中的规律,顺便告诉大家一下,赵昰原本就是轻度强迫症的患者。 到底是多少人,为自己贡献了这八十三万忠心值呢? 对了,不止八十三万,谁也算不清是多少,因为中间他购买上网时间,查询下载资料,还有打印照片,这些加起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 赵昰快疯了,这坑爹的系统,真的很要命啊! 努力,再升一级看看!赵昰为自己鼓劲道。 不过这样的钻研之下,赵昰倒是弄明白了很多事情,那就是忠心值是有上限的,大约没人每天五百点左右,而且不是时时存在,每天固定的数值。 上限五百点忠心值,也不是每天都十足十的给满的,而是在别人心里想着,或者准备为你效忠的时候,才会贡献给你。 比如说一个挖矿的人,尽管十分忠心于自己,但是他一天到晚的干活,根本都没有时间思考的情况下,就不会有忠心值贡献。 赵昰记得,就连巧儿,那天心无旁骛的帮自己抄书时,期间一点忠心值都没有贡献给自己。 也就是抄完朝自己笑时,一瞬间忠心值就达到了一百多点。 验证过后,赵昰现在就是做的最多的,就是刷自己得存在感,比如经常去工地慰问工匠,并解决一些实际的生活问题啊。 再比如,在兵卒们训练是,去做训话并勉励一番啊。 甚至和会宾楼的掌柜老董他们那班子残疾退伍军人聊天,都能获得忠心值。 所以,赵昰像是辛勤的小蜜蜂一般,飞快的穿梭在各种地方,留下了百般足迹,不过也有好处,除了忠心值之外,赵昰真的得到了很多人的拥护。 在大家眼里,皇上虽然年纪小,但是所作所为,都有明君之相。至少很亲民,比那些乡绅士族还要亲民,大家都接受了这个皇帝,虽然年纪小点。 赵昰很高兴,但是还是有种心结打不开,那就是达到多少忠心值贡献者,才能再次抽奖啊! 正在想这个问题呢,突然一大波忠心值涌了过来,怎么回事? 张开向你贡献了三十五点忠心值、马顺你贡献了六十七点忠心值、桂平你贡献了二十二点忠心值...... 几乎是瞬间,忠心值总是达到了八十九万啊! 赵昰有些眩晕,有些一夜暴富的感觉,从来没有一次性增长近六万忠心值的现象发生啊。 要不你再刺激朕一下,直接过了百万,让朕升一级怎么样。 赵昰热泪盈眶的想着,感动啊,那个好人,正在向朕效忠,真的要好好地赏赐一下才好。 突然,又看到了一副熟悉的画面,让赵昰更加生出,这一批人,一定要查出来重用的感觉。 轮盘又出来了...... 为庆祝您获得八千八百八十八个忠心值贡献者,特为您准备了礼品,请随即抽取。 下面依然有一行小字:您有两次抽奖机会! 尼玛,发了,居然有两次抽奖机会,赵昰一拍大腿,吓得周围的七个侍卫顿时警惕的观察四周,没有啥啊,皇上在做什么? 居然有两次的抽奖机会,赵昰顿时生出了:有钱了有钱了不知道怎么花的地步,要不要抽一次,放弃一次呢? 呸! 放弃个毛线,再来二十次,朕都不会放弃一次! 不过朕有两次抽奖机会,朕骄傲啊! 好系统,不说了,以后有朕吃的,就少不了你一口汤喝。睁开眼,道:“朕累了,你们先先下去吧,朕想静一静。” 马上开始撵人出房间,万一一会抽出门加农炮,朕都没有办法解释。 等到郑虎等人出去,关好门之后,赵昰迫不及待的躺在床上,抽奖的姿势依旧要正确,否则中不了大奖。 这次倒是没有犹豫,反正有两次机会,赵昰毫不犹豫的启动了第一次抽奖。 指针飞快的转动着,没有琳达琳达的响着,继而转慢,渐渐的就要停止了...... 看着这次指针停的的速度,赵昰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 052 奖品和礼品的区别 指针停下,礼品弹出,赵昰顿时感觉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像有一种要暴走的冲动! 这次的奖品竟然不需要购买,直接就发了下来,按照道理,应该高兴才是。但是你知道是什么礼品吗? 大家都应该见过,没见过,你就去找,很容易的,特别是在夏季,一个空旷而又人潮熙熙攘攘的地方,有一群大妈大婶们,就带着这东西,载歌载舞,刻画太平盛世的景象。 对,没有错,就是发出声音那个,经常发出“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会引起人抽筋发狂的舞动着那个。 对了,这礼品的全名就是:拉杆音箱广场舞音响户外便携式插卡扩音器...... 简称:便携式音响。 尼玛,这是要让广场舞跳到大宋的节奏吗? 赵昰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系统,你这是要搞哪样啊,就不能正经点、正常点。 早就知道一个姿势不能同时用两次,上次躺下来抽奖,是武器,这次躺下来抽奖,是音响。 用老董掌柜的话说:我要这有锤子用吆! 起来吧,乖乖的换个姿势吧,礼品已经摆在了窗前,仔细一看,竟然是太阳能的,还挺人性化,你给我个充电的,打雷下雨我还活不活了。 两个麦克风,还是无线的,你让朕找人说相声呢? 没声好气的踢了一脚,坐在床沿上,还有一次抽奖机会,咱们坐着抽奖吧。 这不靠谱的系统啊,刚刚不是才夸过你吗? 给点脸,好不? 也不祈祷了,赵昰觉得祈祷了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启动抽奖,指针旋转...... 咦! 这次有门,真像是第一次旋转的节奏,这次朕要买手枪,最好有无限子弹那种,朕就别着手枪,一路打到大都去。 快速的旋转吧......指针! 渐渐的慢了下来,定格,礼品弹出。 老赵同志对老伴说:要啥自行车...... 赵昰已经不是欲哭无泪,已经是麻木不仁了吧! 要啥自行车,要啥自行车,系统,你给啥自行车...... 礼品当然是:自行车; 当然比范胖子的好,还是越野变速的。 生无可恋了,朕现在最需要的是武器,而且是远程的,威力大的,可以扭转战局的。 难道你让朕骑着自行车,开着音响,一路上唱着“月亮之上,我在仰望......”领着一群跳着广场舞的大兵们去打仗吗? 要是胜利了,敌人也是被笑死的。 系统,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洗洗睡吧,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打开便携式音响,居然还有电,扭开麦克风开关,赵昰大声的喊道:“巧儿,快点给朕打洗脚水,朕要休息了。” 吆喝完毕之后,赵昰傻了! 被震傻了,距离音响太近了,难道这个音响是穿越而来带点外星基因吗?赵昰整个人真的是不好了。 他的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涌进来的七大侍卫,看着他们的一脸懵逼,而又十分警惕的样子。 巧儿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她刚才正在大约三百米左右的小溪中,为赵昰洗衣服呢,被声音震得手一抖,衣服顺着小溪的溪水飘走了。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顾不得去捞衣服,就跑了回来。 自作孽不可活啊! 半天的功夫,赵昰才从迷茫中清醒过来,耳朵轰轰响着着,其实吆喝到最后,自己喊得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惯性的喊完为止。 两耳依然很难听见什么,巧儿着急的扯着皇上的衣服,惊惶的喊着,赵昰看见巧儿急切的模样,想要安慰性质的笑笑,但是这种笑容,到了别人的眼里,竟然成了诡异的笑容。 真是日了狗了! 赵昰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只是十一岁的小孩,这一次绝壁的就傻掉了。 就这样,过了半晌的功夫,终于平静下来,尽管耳朵还轰轰响,但是至少已经能够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赵昰缓缓的道: “朕略有所感,由心而发,就不要让外界知道了!朕无事,大家先下去,巧儿留下来陪朕一会。” 郑虎等人面面相觑,还不让外界知道,刚才这么大的声音,瞒得住吗? 皇上,您也给我们找个借口搪塞过来询问的人吧! 但是看见皇上明显不想说话,而且闭上了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示意巧儿按摩一下,就没有了动静。 只好退了出去,至于怎么说,天知道。 就不相信咱们不说,有人敢逼供的,七个侍卫心里发狠的心道。 房间内恢复了平静,尽管耳朵还是麻木,但是已经冷静下来的赵昰,慢慢的看着这两样礼品,心里突然有了明悟。 第一次是奖品,第二次是礼品,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区别吧。 奖品需要购买,而礼品不需要,直接给实物,但是有没有用,系统应该不会太操心。 不过系统应该不会给完全无关的东西吧。 这两个奖品能开发出什么用呢? 赵昰的眼睛一亮,直起身来,弄得巧儿有些措手不及,还以为自己手重弄痛了皇上,刚想请罪,被赵昰制止,随即说道:“你没有错,朕好了,以后别有事没事的就想请罪,你是朕身边的人,就算是做错了,朕也不会太过计较的。如果总是请罪,那就生分了。” 这几句话,又让巧儿多贡献了百十点的忠心值,赵昰随即找到音量开关,看看刻度,还不是最大的音量。 朕发达了! 转忧为喜,赵昰有些手舞足蹈,险些开始跳广场舞了。 之前自己开会或者讲话,都只能小范围的来,大范围的还要找人代替自己喊,以后不用了,聚拢几千人开大会,朕坐那慢慢讲,所有的人都应该能听见吧。 那会为朕带来多大量的忠心值。 简直弹指之间,就能升级的节奏啊!还有,就是战船指挥,咱们用暗语指挥战船,敌人听不懂的情况下,既可以扰乱蒙元水师的心神,又可以指挥战斗。 还有...... 果然,系统不给完全没有用的东西。 赵昰看了看旁边的自行车,它有什么用呢? 053 各有用处 陆荣看到自信车时,幸福的就要昏过去了。 这位昌化男爵,任工部主事的陆荣同学,虽然皇上的赐封还没有用印,但已经是大家眼里的贵族了。 用赵昰的眼光看,自行车就是鸡肋。 但是从陆荣这种工匠出身,以专业的眼光看,那就是艺术品,是至宝,要是加上玄幻元素的话,那就是仙器啊! 陆荣看到自行车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觉得自己的上半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真的恨自己生不逢时啊。 赵昰看着如痴如醉的陆荣,此时已经不顾的君臣之间的礼仪,蹲在自行车的旁边,仔细的抚摸着,好像看见失散多年的妻子。 “皇上,臣下请问此为何物?” “自行车!” 赵昰并没有责怪陆荣不识礼数的举止,甚至起身,找了一个平坦处,骑着自行车溜了一圈,虽然身高和力气还有点小,但是调到合适的档位,竟然骑着好不费力气。 “可惜了!” 陆荣喃喃的说道:“只是用在这上面,真的有些可惜,若是用在车船上,能省多大的力气。” 贪婪的望着变速齿轮的位置,眼光再也挪不开了。 赵昰看了看自行车,不,严格的意义上,这应该是辆越野性质的登山车,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但他毫不怀疑陆荣的专业眼光,将车子推了过去,道:“研究一下?” 当然有配套的工具箱,赵昰将工具箱打开之后,陆荣又是一阵失神,上辈子现代化的工具,也不是此时大宋人可以随意接受的。 赵昰刚想到这个问题,就见陆荣动了。 将自行车放倒,双手纷飞,竟然让赵昰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陆荣仿佛使用过这套工具,而又拆解过自行车一般,不到半个小时,竟然将一辆完整的自行车,拆的零零散散,变成了一堆的零件,自己则拿着变速器的齿轮、链条,仔细的看着,浑然忘了自己这个皇帝的存在。 尼玛,谁是穿越者? 赵昰此时杀人灭口的心情都有了。早知道就不喊陆荣这厮了,拆成这个样子,自己是没有本事装起来,陆荣也难说,一辆好好的自行车就这样废了,本来还可以骑着装装那个啥呢! 心惊胆战的问道:“还能装起来吗?” “回陛下,绝无问题,要不臣将其组合起来?” 听到能恢复原样,赵昰放下心来,本来也不是太大的事情,在琼州,也没有多少地方供他骑自行车,有什么用呢? 小手一挥,示意不用了,随即让陆荣将其运回去仔细的研究,尽量的研究出能够实用的技术,那才是现在大宋需要的。 至于让陆荣仿造自行车,提供交通工具,赵昰不会没事找事的安排这个活计,不仅钢铁的硬度达不到,而且橡胶这玩意去哪找,等驱逐了蒙元,再派人去南美洲那一片看看吧。 再此之前,就不考虑自行车的事情,等陆荣研究完,如果还能骑的话,朕没事的时候装装逼就行了。 赵昰这么想着,就去忙其他事情了。 几天之后的南海之上,六艘海鳅船围困着一艘两头翘的大食战船,在广阔的大海中绕起了圈子。 杜浒接到了文天祥的传讯,知道了皇上的意志,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皇上完成心愿。 于是亲自带了四艘海鳅船和两艘鱽鱼船,将这艘战船从商船的身边引开,并且越引越远,此时的这艘大食战船,已经成了孤军奋战之势。 琼州属下的战船,大都属于中小型的战船,以海鳅船和鱽鱼船为主,大概都是十五六米到二十米左右的长度,唯一的区别,就是鱽鱼船比较狭长而已。 海鳅船是车船,鱽鱼船用船桨,都配有单帆,是因为布料的原因,大宋没有类似于帆布的布料,船帆大都是由蒲草或者竹篾编制而成,做不成大帆。 本来只是内河船只改造而成,船帆只是一个动力的辅助,所以肯定没有大食的战船速度快。 不过今天杜浒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天空万里无云,竟然没有风,只有炙热的天气,和一望无际让人绝望的大海。 而且经过接触,有两艘海鳅船上装置的床弩,都射中了那艘大食战船,从而牵制了对方的速度,若是不砍断这两个床弩所连的粗绳,那么就算是到了天涯海角,这艘大食战船,都要带着他们。 “拖垮他们!” 杜浒向着自己的同伴打着信号,表达了这次跟随的主要目的,一定要达成皇上的愿望。 自己已经收服了二十余支海盗的队伍,共计九十多艘各类船只,三千余人,他们都愿意效忠于皇上,完成了这次任务,自己就可以回道琼山县,去向皇上邀功了。(此时赵昰才知道,自己的自行车和便携式音响,都是从哪里来的了。) 而且这次准备活捉这艘大食战船的主要组成人员,就是由海盗的精英力量组成,个个精通水站,要不然杜浒也没有这么大的雄心壮志,凭借他带来的义勇军,绝对达不到这个水平的。 不断的接触,不断的骚扰,对方已经没有弩箭射下来了,估计是消耗干净了。 杜浒的左右,站着蒋卫和蒋东两兄弟,他们是盘踞在永兴岛一代的海盗,据说是前唐末年,其祖上曾经追随过黄巢,后来黄巢失败,他们被围攻,没有办法,这才出海做了海盗。 至今已经绵延了十几代,早就有了归乡的念头,这次杜浒前来招降,面对着悬殊的对手,加上两人的小心思,当即就定了下来。 这次听说要见皇帝,为了立功,兄弟二人已经豁出去了。 精赤着上身,兄弟二人,老大蒋卫是近战高手,做海盗时,第一个跳到对方船上的就是他,老二蒋东,则是箭手,远程保护哥哥的安全,再加上投掷鱼叉,也是百发百中,所以蒋卫在冲锋杀敌的过程中,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偷袭,因为弟弟在保护他呢! 几个人对视一眼,对方没有了弩箭,而且现在天气无风,全靠船桨,已经大半天,看来是跑不动了。 关键时刻到了,蒋卫领着二十余人,默默的将大刀背在身后,拿起一个个抓钩,下一次接舷,看时间对了,就跳上去大开杀戒吧。 054 俘获和知识的种子 萨利赫,在大食话里,是正直的意思。 所以萨利赫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正直的人,会受到真主的保护。 但是没有想到,马上就要到了自己非常向往的地方时,却受到了一群苍蝇的骚扰,而且是群疯了的苍蝇。 当被牵制着,慢慢的从商队里面分出开始,萨利赫就觉得不太妙,现在距离商队越来越远,已经看不见商队了,他才感到一阵阵的绝望。 自己怎么就这么大意呢? 萨利赫今年刚刚三十岁,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这次本不该来的,但是三个孩子的压力太大了,他必须有笔意外的收入,才能供得上孩子的生活。 所以才接受委托,来这遍地黄金的东方古国,作为商队的护航,听说东方的那个国家不太平,造成了海盗泛滥,不过从占城出发之后,到了现在,萨拉赫依旧没有发现海盗的踪迹。 这次的钱真的很容易赚啊! 但正在盘算这次的收入,抛出所雇用兵卒的费用后,自己还能得到多少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杂牌船队拦截他们。 所谓的商队护航,并没有多少战船的跟随。 战船狭小,所带的补给不多,在远航的过程中,基本上要靠商船支持,而商船为了保持货物的比例,所带的补给也不会太多。 所以注定了,这支较小的商船队伍,只有萨拉赫一艘战船护航。 不过每个商船,也有一定的方位能力,但不如战船灵活而已。在他们的眼里,一艘战船就足够了。 大食战船,吃水线浅,一般居高临下,刚一接触,光是靠着拍杆,就可以让敌人闻风丧胆,更不要说,东方古国的战船一般吃水线都比较深,这样比较起来,很难攀爬到自己船上,自己只有打人的份,哪有挨打的道理呢。 但这一切道理,碰到一群疯子时,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了。 萨利赫在国内的水军中呆了三年多的时间,随着那群蒙古疯子将哈里发裹进毯子里用马踩死之后,他就失去了那份曾经十分荣耀的差事。 估计这群商人,看中的就是这份履历吧。 萨利赫此时已经来不及再后悔什么,箭已经射光了,船上可以扔的东西,也差不多了,攀援下去砍断绳索的人,不是掉入海中,就是被对方的神箭手射死,看来砍断绳索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了。 怎么办? 在自己参加过的海战中,可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萨拉赫快要疯了。 冷静的看了看自己的猪队友们,个个都是面带惊慌,一副没有主心骨的样子。不由叹气,要还是自己当初的同僚一起出来,那里会遇到这种情况。 偏偏这群商人为了省钱,都是随意在街上找的闲汉,打杂可以,打仗没戏。要不然怎么这么快就把箭射光,那可是每桶三十支,储备够每人两桶的。 这么多弩箭,你就是一根一根的扔,也得好大一会吧! 恼怒的转了几圈,对方的船只已经靠近了,这个距离,已经能看到他们正在晃动着绳子,绳子的一端帮着四抓钩子。 萨利赫当然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还抵抗吗? 又不是国战,有必要为了那群肥头大耳的商人拼命吗?更何况自己已经完成了护航的任务,那队商船,估计早就借着海盗追自己的功夫跑远了。 “谁会说东方话?” “你是吧!” “降帆!” 吩咐水手降帆之后,萨利赫对着那个自称会说东方话的护卫说道:“你去喊投降,请他们上船!” 于是那个胖胖的护卫,跑到船舷边上,向下喊道:“不鸟打,我们头娘!” “嗖”的一箭,贯穿咽喉。 下面的海鳅船上,蒋东骂道:“打不过还要骂人?你不死谁死?” 听到刚才传话的声音,他哥哥点头赞同道:“竟然骂娘,我哥俩最恨别人骂我老娘了。” 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尴尬之中。 帆都降下来了,还能说什么? 又累又饿的萨利赫,最后还是交出了这艘船的指挥权,皆大欢喜的回航吧。 此时的赵昰,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天天被陆荣烦的不行不行的,可是礼贤下士的模样还是要做一做的。 虽然陆荣做起来一套一套的,可以轻易的将自行车分解并装上,那是凭借他对于机械的一个熟悉程度,尺寸在陆荣手里,只要用眼一瞄就大概知道多少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再加上惊人的记忆力,想做到自由装卸不难。 难就难在怎么理解这些零件的用途,还有一些零件的材料问题。 刹车是什么原理? 这所谓的轮胎是什么材料? 这所谓的车条的韧性和刚性怎么会这么好,是怎么冶炼的? 什么叫轴承,里面所谓的钢珠是怎么套进去的? 打死赵昰,他也没有想到,一辆自行车在大宋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疑问,在他本来的心里,本来就都是最基本的东西,甚至是他都不屑去学的东西。 但是经过陆荣这么仔细专研之下,会产生这么多的疑问,要命了! 因为有很多问题,是现在大宋工艺根本无法解决,也无法解释的问题。幸亏只是自行车,你来个电动车,朕还不得累死,要从什么叫做电开始讲起? 不过,尽管很不耐烦,但赵昰内心还是知道,一辆自行车可以给大宋的工业带来多大的进步。 齿轮、轴承,这可都是上辈子近代的产物,特别是哪个变速装置,更是上辈子二十年代的产物,而今一下子穿越到大宋。 能带来多大的进步,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就是钢铁的质量,和特种钢的冶炼问题,只有解决了源头性的钢铁质量、种类问题。 陆荣所提的各种问题,才能得到解决,大炼铁的时代快要到来了! 赵昰心里暗自想到,一边想,一边在网上搜索陆荣所提出的问题答案,尽量结合现在的工艺,以最简单的方式讲解出来。 种子已经种下,下面做的,就是尽量让这颗种子,不受到外力的伤害。 055 六年之约 看着北方,赵昰面无表情。 自己刚刚十一岁,而忽必烈已经六十四岁。就算是高寿,也只是活到七十九岁,如今为止,还有十五年,但是十五年之后的自己呢? 朕那时才二十六岁,但凭借时间,自己都会胜利,当然赵昰不会将胜利寄托在时间上,还有不到五十年,朱重八就出生了,总不能便宜了那个马脸的花和尚。 好像是忽必烈死了之后,蒙元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吧,不对,死之前就已经走了,一个帖子上说,自从太子真金死了之后,忽必烈就开始放弃治疗了。天天不问朝政,每天胡吃海喝的,硬生生的把自己给作死。 太子真金是什么时间死的呢? 六年之后死的,那时自己十七岁,应该可以反击了吧! 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好歹赵匡胤也是武将出身,基因怎么这么差呢?自己也经常勤奋的锻炼自己的体格,但好像效果不大。 自己再努力点,希望六年之后,自己能够亲自上战场,一个御驾亲征的皇帝,给军队带来的士气,可不是一般的效果。 尽管在闲谈试探中,赵昰看出了有很多人都没有太大的胜利欲望,总以为大势已去,只要能偏安于一隅就可以了。 典型的儒家教育的结果啊! 退,再退,还退,一直到无路可退。 那样是不行的,消极的,赵昰不会重复那种日子,而且,赵昰有着充分的信心,可以驱逐蒙元。 因为有朱棣这个参照物,赵昰觉得,驱逐蒙元甚至毁灭他们,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人家朱棣名不正言不顺,手下少兵缺粮,处于四面包围之中,还硬生生的将天翻了过来。 自己这个继承了三百余年皇家余威的正牌皇帝,怎么可能做不到。 话说,老赵家好皇帝没有出几个,但是论到人缘和在百姓心里的存在感,赵昰觉得在历朝历代很少有朝代能够比拟。 也就是登高一呼,就会有人出来为他送死那种,不过有段时间,确实是被文官带偏了。 正在漫无边际的想着,赵昰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臣杜浒,受诏前来,请皇上赐见。” “进来吧!” 赵昰恢复了笑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心想,杜浒声音不小,不知道配上音响,效果怎么样。 杜浒走进房内,却是不像别人一样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却是环视四周,发现房间内除了必要的书案、桌椅之外,竟然空旷的没有其他东西。 心里暗暗称奇,却是低身一礼,道:“不知皇上召见微臣何事?” “无他,只是想见见丞相所说的大将之才!” 赵昰笑道,杜浒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不算太高,但却是极为壮实,这是一个粗线条的人,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圆宽的肩膀高挺的胸脯,结实的像是一棵树,嗯,可以这么说。 不知怎么回事,赵昰这次见到杜浒,竟然有种见到树的感觉,上次为什么没有呢?难道是人多没有注意? 但是这么一说,杜浒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没有在皇帝面前的觉悟,却是抬起手挠起了后脑勺,让赵昰有些忍不住的笑意。 “听说这次俘获大食战船,你的功劳很大,不过差点回不来,迷路了?” 杜浒更是尴尬,没有想到皇上虽小,但竟然连这样的糗事都知道,真的是有些丢人。 原来当初只顾着追击萨利赫的那艘小型战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辨认方向,等到大势已定,待到要返回时,杜浒和众人傻了眼,天上无日月的天气,竟然连方向都分不清楚,那怎么回转陆地? 蒋卫、蒋东等一众海盗出身的汉子,平时也就是看日月或者是经验做出大概判断,罗盘也会用,但这次匆匆忙忙的追击,大家都记得精锐尽出,却是忽视了很多细节,就比如带没有带罗盘...... 搜罗了半天,大食战船上的罗盘......大家看不懂,通译又不在,对方唯一一个会说汉话的那个人,被蒋东一箭射死。 于是大家坐蜡了,别说是杜浒,就连蒋卫、蒋东这群天天在海上厮混的前海盗们,都知道这样下去的结果,那就是大家一块饿死、或者渴死,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最后,还是杜浒在大食战船上发现了一笼子鸟,这才解决了问题。 其实杜浒看似粗豪,但心却细,想到,鸟总是会飞,所以比人看得高,于是将那笼鸟放了出去,如果是鸟一直围着自己这几艘船盘旋,那就是距离陆地远,但是如果鸟往一个方向飞,那么就证明陆地在哪! 这也是赵昰召见杜浒的主要原因之一。 其实当听到这个做法之后,赵昰也是一阵后怕,那还是距离陆地近,如果再远一点,估计这个办法也是白来,看来加强航海知识的培养,是下一步要进行的课目之一。 但不是现在,蒙元还在陆地上虎视眈眈呢,现在赵昰开始培养航海知识,那才是一个笑话,首要的,还是牵制蒙元水师的注意力。 所以,粗中有细的杜浒,就被纳入赵昰的视线范畴之内。 一个如此有想象力、脑洞大开的将领,不好找啊! 赵昰暂时身边不缺人,更不缺听话的人,真正缺少的,就是在适合的时机,做出合适的判断,并随之行动的人。 就从杜浒知道皇上想要那艘船只之后,没有请示,没有迟疑,只是使用了自己觉得合适的办法,结果达成了目标,赵昰最欣赏的,也是就是这一点。 最近沿海太安静了,就连独立团派出的分队,接二连三盗船的动作,都好似没有人理会,赵昰觉得需要有人折腾一下。 杜浒,或许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若是通过考验,或许可以吸纳进独立团也说不定。这么想着,赵昰悠然问道:“朕有几种新式的武器,想要测试一下,不知道爱卿可否达成朕的愿望呢?” “万死不辞,皇上所说何事?” “无他,想介绍一些人,让爱卿们亲近亲近!” 赵昰拍了拍手,郑虎带着十余人鱼贯而入,面带笑容的看着杜浒。 056 夜袭 深夜,无风。 秋日,本就应是风平浪静的季节,只是这夜色,让无垠的海显出丝丝诡异。 磨合了八天,演练了八天,不妨来一次大的吧! 对面显出一片庞大的阴影,那是蒙元水师在徐闻县驻扎的船队。 这八天,探子和斥候的消息不断传来,对面的这支船队,有一百余艘船,大部分都参与过上次阿里海牙进攻琼州的那次航行。 阿里海牙死之后,暂时归刘深节制,但是像是脱温不花这样的老牌万户,怎么可能把刘深放在眼里。 更何况,刘深最大的后台阿术和史天泽已经死去,要不是早些年跟着这两人立下不少功劳。估计刘深还是脱温不花等人的属下呢! 在脱温不花这些老牌万户眼里,刘深就是属于志大才疏的幸进之徒,没有必要给其脸面,所以平时刘深只是在崖山西侧的水域里,带着自己本部,并不常来徐闻蒙元水师这。 而在赵昰的授意下,独立团将士接二连三的盗船,则被脱温不花等人,当做是汉人怕死逃亡的一个把戏,看不起汉人嘛! 水师的外围基本上都是汉人投降过去的水军,那么为了保险起见呢,独立团盗船,也基本上是从外围开始,这就给蒙元人造成了一个假象,或许是巧合,这也是为什么屡屡盗船,敌军却没有反应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次来,可不是盗船那么简单了。 郑虎面沉如水,利用光学瞄准镜的红外功能,一直扫描着这支船队的动静,已经来往几次,要是说对方一点防备也没有,郑虎他们是不相信的。 按照皇上的说法,即使做不成,也不能冒险,所以,一直潜伏在这里许久了,大家依然都没有动静。 将士们紧张而又兴奋的看着郑虎的一举一动,据说皇上赐予的这副神器,可以让黑夜中的一切无所遁形。 杜浒也熟悉了这副瞄准镜,十分相信这种功能,不过怎么将其的功能最大利益化呢? 杜浒沉思着,这是他和独立团将士的第一次合作,他的身后,还有号称水鬼的二十余海盗精英,不过现在已经被编入了义勇军之内,暂时由杜浒节制。 赵昰的任务就是,现制定一个小目标,一次性摧毁蒙元水师至少二十艘战船! 杜浒却是不这么认为,他认为,目标可以再大一点。 因为这样的行动,做一次少一次。 蒙元虽然是蛮夷,但却不是傻子,不会在同样的坑里摔了一跤又一跤,所以每做一次,都要起到最大的作用。 怕什么,我们有夜里依然可以看清敌情的神器。 怕什么,我们有潜水器,这时的潜水器内,装的可不是人,而是实实在在的炸药,每个潜水器至少四十斤的炸药,听说是皇上亲自指定的配方,威力比以往翻几倍。 实实在在的二十个潜水器,二十个装满炸药的潜水器,难道目标就是二十艘船只吗? 杜浒觉得不满意,看看独立团的将士,再看看自己属下的这群刚刚整合的海盗,叹了口气,姑且听之吧。 过了四更天了,也就是凌晨的三点之后,这个黎明前的黑夜时刻,是人体最渴望睡眠的时刻。 皇上说过,大家也测试过,的确在过了四更天之后,更容易陷入深度睡眠模式。郑虎仔细的观察了下对面船队的动静之后,便顺着桅杆滑了下来,活动下已经僵硬的身体,低声道:“个人按照潜水器的标注,两人一组,将潜水器送到指定的位置。” “记住,潜水器最长的延时爆炸时间为一炷香,最短的是半柱香,大家不要拿错了,否则咱们同袍一场,估计要永别了。安装之后点火,就迅速的回来。” 说罢,郑虎从怀里取出火折子,迎风电话,将一炷香点燃,说道:“现在开始计时,由杜统领记下各人拿的潜水器时限,两炷香后,我们就会离开,过期不候。” 一炷香的时间,大约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两个人利用潜水器到达蒙元水师船只下面,大约需要一炷香的时间,然后点火返回,卡的刚刚好,至于有没有意外发生,此时的郑虎已经顾不得了。 要以大多数的人安全为第一要务,挥挥手,恰到好处的制止了刚要说话的杜浒,道:“杜统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香已经点燃,就不要耽搁时间了,这次就按照之前商议的去办,若是杜统领有什么意见,请在下次行动之前提出,一旦行动方案制定出,就绝无更改的可能。” 看着脸被憋得有些发红的杜浒,郑虎不由暗自佩服皇上的先见之明,要想杜浒他们快速融入集体,还是要让他们在吃亏中明白规矩,那样会更深刻一些。 杜浒无言,只好拿起纸笔,记下每一对即将出去的组合,所拿的各个潜水器型号,并且嘱咐不要走得太远。 潜水器,是独立团组长刘佳所创,上次说过,以牛皮支撑,吹满气后封闭做防水处理,原理是利用吹满气后的浮力,从水中接近敌船,好处就是可以在下面悬挂重物,控制吃水的深浅,但是经过赵昰的提示并改装之后,却变成水雷的雏形。 潜水器吹气之前,置入炸药包并根据想要爆炸的时间,适当调整引线的长短,引线则用树胶混合毛发等物封闭,虽然没有橡胶那么防水,但是短时间内不被水熄灭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而且这种简易水雷安装方便,到了敌船下方之后,将所悬挂的重物丢弃,那就会自动吸附在船只的底部,位置对的话,比钉上还要牢靠。 这都是在赵昰的建议下,一次又一次通过无数次检验的结果。 威力不用说,能不能掀翻一艘船不好说,因为没有财大气粗的拿船只实验,但是将船炸个不可修复的口子,应该还是没有一点压力的。 无奈的看着拿着潜水器的人一个个离去,杜浒心痒难耐,真的想自己也去,但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他的位置,有心扩大战果,但也没有人听他的,这些皇上直属的独立团将士,好像只会按照计划办事。 看着抓耳挠腮的杜浒,郑虎心里笑着,这也就是皇上口中,所谓的熬鹰吧! 057 确定的庆祝日 在郑虎所在船只不远处的西南方向,赵昰在黑夜里,瘦小的身影矗立在船头,正出神的往徐闻县海港的方向看着。 除了郑虎之外的六大侍卫,此时跨立在皇上的四周,时刻注意着夜空中的动静,他们不知道皇上在等待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他们唯一需要做到的,就是保护皇上的安全而已。 其实通过脑海中手机的超强摄像功能,赵昰将镜头推近,几乎是清清楚楚的将整个行动都看在眼里,除了听不见布置任务的声音之外,每个人的动作,无一不反馈在他的脑海中。 还是需要磨合,两个人之间,一个组之间,甚至是整个行动分队之间,都是需要磨合,配合的相当生涩,几乎没有连贯性可言。 目标没有明确,每个人在海中不时地露头观察自己所处的位置,分辨自己的目标,难道这帮子蠢货,竟然没有制作出行动之前的沙盘模型吗? 杜浒还好说,刚刚进入还在考察阶段。 但是郑虎和刘佳你们跟着朕这么久了,难道朕教给你买的东西,全都喂了狗?要是赵昰在那艘船上,此时早就是小脚丫子伺候了。 这样会耽误时间,你耽误时间,但是引火装置可是不会耽误时间,万一出现伤亡,回头你们带头的组长,三个月都不要想有好日子过。 在赵昰心里,这还是一次演练,容不得伤亡。 可能是上辈子的精兵思想太过于普遍,所以对于伤亡的容忍都是有限的,身为雇佣兵,人不可能多,只能走精兵路线,以少胜多,那更是经常地事情。 不过暂时现在的大宋,是冷兵器时代,不过赵昰有信心,如果有时间,他很快会将这个时代结束,将历史拖入自己熟悉的热兵器时代轨道之中来。 自己需要的是时间,蒙元偏偏不会给自己这么长的时间去发展,比如说步步紧逼崖山,那就是一个明证,如果百分之百证明自己大宋的皇帝在琼州,估计肯定会四面包围这里。 不过总是没有包围崖山容易一些的。 灭国之功,不惜让张弘范和刘深等人做出一切事情,真的有些可笑啊。当年张弘范的父亲张柔,曾经在大宋和蒙古联合灭金的蔡州之战中,被大宋名将孟珙所救,但是这才隔了多少年。 张柔的儿子就进行了这次的灭国之战。 若有机会,朕让你们张家世世代代,永不超生。 赵昰只是闪过了这一丝的念头,继续观察着自己属下们的动作,首先组长的配合能力较强,刘佳和他搭伙的那个海盗就不错! 那个海盗叫什么? 对了,叫杨东,喜欢钓鱼,水上的功夫极好,就是喝酒差点量,据说一喝酒就浑身起疙瘩,然后就是奇痒无比。 两个人配合的就不错,杨东的方向感很好,两人几乎一路上都没有露出水面,就看见两条空心管子在水里乱窜,目标却是丝毫不乱。 史鹏坤和李留松那组也不错,虽然有些生涩感,但毕竟没有配合过几次,这样的表现也不错,就这样边看着,一边给将士们打着分数,有着手机的存储,赵昰将会留下第一手的资料,以后若是有事,就有了人手以备自己筛选。 第一个潜水器安装完毕,两个人点燃引线,正在急速的往回游! 第二个...... 第三个...... 看了看时间,基本上在预测的时间之内,不过还是有改进的地方,可以用滑板了,用绳子拖着滑板,带走将士们走人。 也就是每人身上在不影响行动的情况下,绑一根绳子,安装潜水器之后,点燃引线,然后在固定的时间,不管你装好没有装好,就开船拖着你走人,跑出爆炸范围之外再说。 点点头,赵昰这样想着,随机准备在行动后的总结中,提交给大家讨论一下。 到时间了,赵昰看看手机。 六大侍卫正无所事事,左顾右盼的,不知道皇上在看什么,反正他们是看不见,突然觉得脚下一震,皇上面对的方向亮了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的轰鸣响起! 整个徐闻县海港的上空都被照的如同凌晨时初亮的那一刻般。没有别人形容中乱哄哄的一团糟的模样。 因为一切都还来不及乱,大家要么还没有睡醒,要么已经在睡梦中升天。 现在放眼看去,整个海港的上空,就犹如放烟火一般美丽,每次爆炸都不甘示弱的展现出它们的绚烂,光彩夺目的光芒腾空而起,宛如在黑色的幕布上释放出华丽的翡翠流苏,天空万紫千红,千姿百态的繁花穿过无边的黑暗让人眼花缭乱,惊心动魄! “返航吧!” 看到郑虎和杜浒所处的船只已经启动渐渐就要远去,赵昰平静的吩咐道,然后问了一声:“今天是什么日子?” “回陛下,今天是景炎三年九月十八!” “9.18啊,真巧,以后这一天就定为庆祝日,可燃放烟花爆竹以示庆贺!” 吴迪连忙记下,并准备回去之后,向文丞相备案,皇上亲口御示的节日啊,竟然就在自己的见证下产生,吴迪心里不由一阵激动。 回去先休息一下吧,赵昰觉得自己已经是头晕脑胀,不知道是用脑过度,还是用手机摄像头观察的时间太长,又或者是自己年纪小,已经承受不了这个强度的熬夜,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轰......” 最后一声巨响响起,那正是刘佳和杨东这两个憨货送出去的那个潜水器,多装了近二十斤炸药,还以为朕不知道,仗着自己的水性好,送去停泊在中央位置最大的那艘战船的船底。 就不怕死,明天不给他们吃饭,先饿一天再说。 赵昰这样想着,慢慢的在晃晃悠悠的船舱里,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是的,赵昰在这次爆炸的冲击之下,竟然做梦了。这是他穿越后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也许是灵魂的融合问题,也许是其他的原因,赵昰一直都没有做过梦,美梦、噩梦统统的都没有做过。 但是今晚,就在这摇晃的船舱内,竟然开始做梦了,他梦见上辈子,作为雇佣军的他,像是猎豹般的穿梭在丛林中,显得务必惬意。 才想起一个问题,自己是雇佣兵,怎么会被一辆突如其来的车给撞死呢? 058 张弘范尝试性进攻 徐闻海港的这次袭击,除了始作俑者的琼州一系外,在其它所有人的心里都引起了轩然大波,破坏战船二十余艘,其中沉十一艘,需要大修四艘,余者皆无修理的价值了。 更不要说住在船上的水手、桨手和兵卒。 好在身为长官,但凡千户以上,除了战备时期,就没有在床上住着的习惯,所以他们逃过了一劫,但百户下的小头目,竟然死伤六十多人。 算的上蒙元最近一段时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了。 对于这支水师来说,也算的上伤筋动骨了,一共不到二百艘战船,一下子损失二十余艘,这是什么概念。 是耻辱! 脱温不花将手里刚刚烤好的羊腿扔在地上,把亲兵倒是下了一跳,只听着万户说道:“都是刘深那小儿,竟然借着围攻崖山的机会,将精锐调走,留下一群老弱病残,才会让人抓住机会,大家伙想想看,会是谁干的。” 属下的几个千户,低眉顺眼的像几个小媳妇,他们知道万户大人的脾气,他们虽说是千户,惹火了,也是挨刀的命,此时他们开始怀念阿里海牙还活着的日子了。 至少有气,撒不到自己身上不是! 还能有谁呢? 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对面琼州的赵与珞,屡劝不降,上次大帅还死于征途,死的还那么奇怪。 第二个怀疑的,就是崖山行朝,不过他们怎么可能溜过来,不是已经被大军团团包围了吗?就算是海路上有漏网之鱼,还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第三个怀疑的,就是广南西路的余孽了,被阿里海牙杀的太狠了,特别是静江,竟然是屠城啊,那里的民风剽悍,若有漏网之鱼,不报复才叫奇了怪呢。 各自有各自的猜测,反正也没有什么风格,夜间偷袭在大宋这个时代,本来就是个脑袋别在裤腰上的赌博之举,夜间偷袭水师,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经过多次打探选择地点,杜浒他们这次选择的偷袭地点极为刁钻,而且坚决不选择靠近白沙津方向的杏磊浦,这样就造成了疑团,到了很久之后方才解开。 按照一贯得要求,这次行动要写出总结,分析出得失,无论行动的大小,都是如此,必须有一次又一次的总结,才能不断的进步。 九月转瞬间就过去了,无惊无险,而琼州仿佛成了世外桃源一般,再也没有看见有任何侵扰,让一直处于紧张中的琼州百姓,也得到了片刻喘息。 但是崖山行朝,却是陷入了一片紊乱,蒙元大军的试探次数越来越多了。 张弘范此时已经接到了忽必烈的批示,允许其年底发起攻击,并鼓励“为新年贺......”。 才想起,至元十五年已经即将过去,这是陛下在催促自己了。 眺望着崖山行朝的水师大寨。因为天暖四季如春,秋露化为水雾,所以这里经常都笼罩在一片白色的雾中,不知不觉众人的脸颊就被打湿了。 强风吹散雾气之后,就看得到如同漆黑的城墙般耸立在海上的浩大船队。无数的红旗迎风飘扬,其威严之阵容就宛如浮现在水面上的海底龙宫一样。 连绵方圆数里的水上营寨,恐怕最少也要上千艘战船吧,自己刚刚到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本来听斥候回报,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亲眼见到的时候,却为张世杰出阵阵的叹息来。 大宋由如此强大的水师,却要受制于人的搞起了防守,果然是守城守的习惯了,没有了城墙,竟然用遮天蔽日的船队搭建起了城墙。 当下也不多说。只是努力筹谋着怎么进攻崖山行朝细节,只有一次次的试探,才能确定最后决战的策略。 干脆派自己地弟弟张弘正亲自率领着三百余艘战船前去邀战。只是在外围转了一圈。就被弓箭射回。 用弯刀强逼着大宋的降兵和百姓往前逼迫,但是在大约一百步左右地时候。就遭到弩箭地攻击。 好不容易。在折损近二十余艘船地情况下,才临近水寨。 但是宛若城墙地战船堡垒上。又突然伸出了无数根又长又粗地棍棒抵住来船。然后在远处很是悠闲地用弓箭射杀在甲板上地蒙元军卒。 蒙元大军只能拿弓箭给予还击。但是大部分人只能拿着武器在那里干吼。也没有办法。 待到刚要退地时候。宋军却是突然闪出一道道缝隙。然后几百艘小船鱼贯而出。在那里游弋着射箭追击。待到元军想回头。但是瞬间又钻进了营寨中。不见影踪。 周而复始。连续几次。第一次地攻击在无奈中狼狈逃了回来。张弘正地肩膀还被射了一箭。幸亏只是擦破了一层油皮。并不碍事。 改变战术,命令将战船绕行至另一面的出海口,摆成燕尾阵,在崖山外面泊定了,又向各军中皆暗暗传了号令。等到夜间三更时分潮水初兴的时候,听号角起进攻。 天还是一片漆黑,随着观察水势的人过来禀报,主舰上一声令下,两行战舰乘着潮势,如鱼贯一般从入海口冲击崖山行朝的战船堡垒。 但是入海口这么一处兵家重地,又是崖山行朝撤离的唯一通道,张世杰怎么可能没有防备,两岸床弩的助攻,扼守入海口守将的灵活多变,再一次让张弘范无功而返。 再改火攻,早就受到火攻教训的大宋水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位于水上阵营最外侧的战船,早就事先在船体外壁涂上了一层厚厚的冷泥。 就是这么简单的改动,一阵浓烟中,船上伸出的数百支又长又粗棍棒,将火船——地抵住,由于棍棒上也缠有裹满淤泥的布条,所以并不引燃,元军的火船于水上堡垒相隔大约二十步左右在那里自己燃烧。 ...... 一次次的攻伐,虽然没有取得实际战果,却也给崖山行朝带来了一定的压力,根据朝臣们推测,虽然崖山天气炎热无冬,但冬季开展海战也是不利,最早也要过完春节,才会展开行动的。 所以都没有心理准备,十月了,大家都在做着过冬的准备,甚至杨淑妃此时,也想去琼州接回自己的儿子,只有儿子坐在宝座上,她才能安下心来。 059 所谓的新式武器 崖山行朝的纠结,并没有影响琼州的一切进程。 赵昰深深明白时间远远大于金钱的这个道理,现在的大宋就是在和时间赛跑,一个不留神,就会陷入轮回,而且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偷袭的成功,并不能给赵昰带来丝毫的轻松感,甚至还给他带来一丝丝的绝望。 苍天啊,你既然让我穿越,为什么所留下扭转乾坤的时间这么短,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崖山海战就要爆发了,救是肯定是要救的,如果不救,那就等于彻底的失去了人心,那么以后再怎么发展,也会举步维艰,因为现在这个时代的思维就是这样的。 救,拿什么救,必须尽量的制造出足可以震慑敌人的武器。 枪,就不要想了,底蕴不够,就算是用最原始的钻孔法得到的那些枪管,短的只能做成手铳,五十米的有效杀伤距离,后置火药、铅弹,装填速度,随着熟练程度的增加,十秒至二十秒不能,但目前只时装备到了独立团组长的级别。 也就是说只有九十七把手铳,产量低的吓人,而且占用人力太多,九十七把手铳做成之后,赵昰就下旨停了,开始制鼎。 大家没有看错,是制鼎! 三足鼎...... 完全的青铜制作,因为赵昰突然想起了上辈子在电影中看到的一种武器。 没良心炮,也叫飞雷筒。 利用发射药将炸药包投掷出去,射程大约一百到三百米。杀伤半径二十米左右,一炮射出,落地处的敌人不被炸死即被震昏以至完全丧失战斗力。 缺点是没有什么准头,射程太近,但是相比于大宋此时的武器,基本上已经足够了。 而且,赵昰的职业,注定了他对武器的兴趣十分浓厚,在电影上看见之后,就回去下了大功夫查询各种资料,十分简单的样子。 甚至在在地上挖个坑,就可以实施这种抛掷作业。 唯一的缺点,就是此时的大宋并没有这么强度的钢铁,要求太高,不要小看油桶的强韧度。 只能用厚度代替,然后再用铁箍加固。 好在只是类似于迫击炮的抛射装置,若是制作火炮,以现在大宋所处时代的工艺和技术,还是需要很久才能生产出来。 不过胜在简易,可攻可守。 用于防御的话,蒙元水师想要抢滩登陆,那不付出一定的代价,是绝对接近不了海滩的,在港口附近的土中,计算好角度,然后挖坑埋进去,不但可以有效的隔绝后座力,而且威力更大。 可攻,那范围就大了,别说三百米,就是二百米,也是蒙元弩箭攻击不到的位置,反正抽冷子给你来一炮,不用多准,就往人多的地方投掷,那个结果也是呵呵了。 配上车轮和支架,而且可以拉到想去的任何地方。 重量吗? 口径为一尺的这种飞雷炮,也就是三百斤重,不过杀伤半径低了点,一般以两尺左右为最佳,转换成上辈子的长度单位,就是六十一毫米左右的样子,威力很大,按照赵昰的目测,应该不止二十米,但是威力一般般。 因为发射药用黑火药正好,但是抛掷出去的炸药包,依然用黑火药,那威力就明显小的多,做实验的一头牛,距离爆炸中心稍微远一点,被震翻之后,大家正在观看成果时,却又哼哼唧唧的站了起来,等了一天,居然和没事的牛一般。 赵昰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于是加入碎石,太重,投掷的距离太近,有误伤的可能,而且混入碎石之后,抛物线也随之变化,根本没有办法预测落点。 最后定型为加入少量的铁钉,以追求杀伤力。 至于威力再大一些的火药,暂时也只能在黑火药的范畴内进行改进,无非进行提纯的加工,也就是将原料按照比例配置好之后,用磨盘碾碎,然后用水浸湿,做成一块一块的饼状。 晒干之后,用磨细碾,用筛子筛过后,放在圆桶里不停地翻搅。翻搅的时候,在沙滩上取一些大小如拇指的鹅卵石放于桶里,一起翻搅。待到火药成粉末状再将石头分离,这样生产出来的火药,威力更大。 类似于这样的一类的改造,威力提高的有限,但也不敢加大药量,飞雷筒这玩意,算是一柄双刃剑,伤人亦可伤己。 精确度差,那是基本上没有精确度可言,只能打大致方向,还时左时右的。 发射太慢,一次发射,你要给筒身降温,否则以黑火药的德性,呵呵。 报废率太高,好在可以回炉重新铸造。 误伤率也不小,反正没有事,赵昰不会往飞雷筒阵地去溜达,那边一个固不好,震动了旁边的那个飞雷筒,天知道它往哪个方向发射。 不过,胜在技术含量低,此时可以高产,等到成熟产品出现之后,将其融化重新铸造成农具也不错。 怎么说技术含量低呢?你想想,对于筒身虽然要求坚韧度大,但是远远不及火炮的要求高。 用的时候,在铁桶底层使用少量火药作为抛射药,使用木板甚至是土层作为隔层,再在上面放置炸药包,点火装置固定在铁桶上,铁桶起定向作用。 使用时,先点燃抛射药,靠抛射药火药气体的力量将炸药包沿铁桶的方向抛出,在炸药包离开汽油桶的同时,也点燃炸药包的引信,计算好引信燃尽时间使其在落地的瞬间起爆炸药包。 这一点,赵昰也是抓瞎,只能靠着陆荣这班工匠,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来逐渐定下合适长度的引线,合适重量的火药等等,因为这些东西,赵昰上辈子的那个时代,已经进入了全网络的时代,早已经隔绝了这样的工艺。 能知道这些,已经是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忠心值,赵昰正心疼的掉眼泪呢。 但是说到忠心值,赵昰看到数字,突然想起,貌似自己可以升级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次的升级会给自己的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但愿是喜多于惊,千万不要惊大于喜啊! 面对着坑爹的系统,赵昰突然感到有些不自信起来。 060 又被系统套路了 一百零七万忠心值,静静的矗立在哪里,末尾的几个数值不断的变化着,表示着一直增长的势头。 赵昰又躺在了床上,每到升级的时候,他必须一个人去面对,以免出现一些耸人听闻的事情,自己还要灭口。 默默的注视着这个数字,赵昰终于选择了在“是否升级”的选项中,选择了“是”。 赵昰的鼻子又歪了!因为并没有升级的迹象,而是在屏幕上又出现一行字: “你确定要升级?” 问号是红色的,就像是很惊讶一般,赵昰顿时呆住了。 似乎,今天的系统有些调皮?继续选择“是”。 还是没有升级,又出现一行字: “难道您不想驰骋于战场之上,杀敌于弹指之间吗?” 有点意思了,赵昰停顿下来,仔细想着上辈子的腥风血雨,真的有些怀念啊,随即又回过神来,自己才十一岁,升级最重要,杀敌?现在把敌人按在地上,说不定自己也砍不下对方的脑袋,想这么多做什么? 点击“否”,继续升级才是王道,万一出现逆天的功能,自己就省心了。 依旧没有升级,而是又弹出一行字: “本系统由于刚刚自主升级,特增添新的功能,为了回馈宿主,特推出免费试用的活动,活动截止日期为今日,请问您是否试用?” 赵昰很冷静,“否”,老子就像自己升级,你升级关我什么事? 还是两行字: “试用期过后,若要购买此项活动,则需要五千万忠心值,请您慎重考虑!!!” “请问您现在是否立即试用?” 三个叹号、五千万忠心值、现在免费啊! 赵昰似乎有些动心,明明知道这个坑爹的系统不是太靠谱,但还是有些动了心...... ......要不,试一试? 赵昰犹豫了起来,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真的免费吗?万一扣忠心值怎么办? 看了看自己那忠心值后面的一长串数字,赵昰不由心一横,能扣多少点忠心值,试用一下又不会怀孕。 已经被纠缠半天,弄得头昏脑涨的赵昰,鬼使神差的在“是否立即试用”后面选择了“是”。 忠心值的数目没有边,依旧在稳固增高,果然是免费的,但怎么没有动静,试用的是什么? 闭着眼在床上躺着的赵昰,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系统提示,正在纳闷,一向警觉的他,突然听见自己的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自己耳边竟然传来呼吸声,那证明有人存在! 什么时间进来的,想要做什么,难道是刺杀朕的吗? 赵昰才想起自己的皇帝身份来,难道蒙元人知道自己在琼州,来刺杀自己以免后患? 不能喊人,距离太近了,听呼吸的动静,就在自己枕边,距离不超过自己三十公分。 咦! 这种呼吸的频率好像是在睡觉,一点起伏也没有,也没有任何移动的动静。 赵昰慢慢的往床边挪移,到床边的那一刹那,猛地翻身下床,向着床的那头看去...... 难道朕是在做梦? 怎么床上躺的,像是上辈子的自己——赵石? 肯定是做梦,这绝壁是做梦,玛德,两辈子的人,可以同时出现在一起吗? “啪” 赵昰照着自己的脸上来了一耳光,真疼,不是做梦吗? 脑海的那部手机有动静,反正床上的那个没有声响,赵昰向手机看去。出现了一段话: 替代傀儡X101型,根据宿主记忆制作而成,拥有宿主记忆中一切技能,可以操作宿主记忆中一切机械产品,拥有自我修复功能!注:头部不可脱离身躯,否则即死,且会对宿主带来一定的精神伤害。 日,这正是朝思暮想的东西啊,赵昰激动了,正是由于自己年纪小,又是皇帝的身份,所以做起事来被限制的厉害,如果有了这个什么“替代傀儡”。 岂不是自己在这里处理着各种事务,另外一个自己却可以驰骋沙场,实现自己的野战之梦吗? 而且面貌还是上辈子的自己,一点违和感都没有,简直太完美了。 贪婪的望着躺在床上的自己,真是英武非凡啊! 就是有点不对,怎么光着身子,难道系统就不配套赠送点衣服什么的,这具成人的身躯,露着昂首挺胸的那个啥,让现在只有十一岁的自己,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虽然床上躺的也是自己。 好像感觉到赵昰的思想,手机屏幕上又出现了几个选项: 火力手爆破手 狙击手突击手 下面一行小字:系统将根据您的选择,为“替代傀儡”匹配免费的衣服。 犹豫了一下,赵昰这四个角色都干过,甚至还兼过“医疗兵”和“通讯兵”不过以目前的状况,火力手和爆破手就免了,也没有那么多的火力进行利用啊。 狙击手和突击手,想到了郑虎。赵昰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突击手”,经过特殊训练,掌握精确射击、伪装和侦察技能的射手称为突击手。 算是和郑虎相辅相成,顺便还可以带带郑虎的作战技能。 选择了“突击手”又有选项: 突击步枪+冲锋枪; 突击步枪+轻机枪; 突击步枪+狙击枪; 突击步枪+霰弹枪; 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一项:突击步枪+冲锋枪;随后又出现选项: 是否佩戴手雷? 是否佩戴近战武器? 是否配装医疗包? 是否...... 不一会,上辈子的赵昰,也就是赵石回来了,痴迷的看着床上躺着的自己,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真的要的就是这样。 就这样看着,赵昰泪流满面,真的又回到那种刺激的日子里了,好怀念,好怀念的。 但总觉得哪点不对劲,但赵昰找了半天也没哟发现,突然耳边传来五更天的梆子声...... 天快亮了,还是先升级再说...... 咦? 朕的忠心值呢? 刚才还是一百零七万的忠心值,不但空空如也,而且在该显示忠心值点数的地方,竟然显示着一个负数:-32158 点! 怎么回事,这一进一出的,就是一百一十万忠心值,去哪里了。 看收支明细,赵昰竟然想到了惨笑这个词,原来,自己又被套路了! 替代傀儡免费,不错!衣服免费,也不错! 可是自己被两项免费弄昏了头脑,后面的竟然全是收费项目,偏偏自己又追求完美,配备的及其豪华! 这坑爹的系统,传来一声提示,手机屏幕上又显示出一行字来。 061 前世今生 “温馨提示:由于本产品在开发时受太阳黑子影响,故宿主与替代傀儡之间,只能同时有一个活跃体,即当宿主活跃时,替代傀儡则陷入沉睡,反之亦然!以中指向手背成九十度进行切换;” 日,赵昰马上自行脑补了一个场景,自己正在操纵替代傀儡进行厮杀,突然发觉有大臣找自己有事,马上对同伴说:稍等,我先睡会,然后一扳中指,就倒下睡着了。 那边处理过事务,想到自己还在打仗呢,马上对巧儿说:朕累了,要休息一会,然后一扳中指,嗖,咱们继续打仗...... 想到这里,赵昰不由使劲的给了系统一个深深的中指,尼玛...... 说的直白点,赵昰和替代傀儡只能同时有一个活动,有点类似灵魂转换的意思,是高科技呢?还是仙侠? 反正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赵昰对于这种事情,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就是自己费尽心思积攒的忠心值,突然由一百多万,变成了负三万多,真的有种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这种负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提示音又响了起来,赵昰已经懒得去看了,这坑爹的系统一提示,准没好事,说好的免费试用,让朕连压箱底的忠心值都没有了,要不是上次买了一个月的上网时间,恐怕短期内上网都成问题。 不过仔细的想了想,系统除了坑自己的忠心值之外,似乎也没有害过自己,上次的巴雷特,现场就解决了琼州陷落的这个问题。 便携式音响解决了自己的讲话问题,就因为那个,得到的忠心值并不少。 自行车看陆荣的痴迷程度,估计会开创整个大宋的工业化先河,至少轴承和齿轮这两个超越时代的零件,会给大宋带来很大的变化。 当自己开始恢复做梦,几次梦到上辈子打仗的场景时,又恰到好处的送来了替代傀儡,忠心值也没有花到别的地方,几乎自己的替代傀儡已经几乎武装到牙齿上了。 姑且看看,且看且小心吧! 赵昰集中精力,朝手机看去,发现一行字和搭配的视频图标,写着: 为表示对您使用缺陷产品的歉意,特为你准备了一段视频作为补偿,请您查收! 啥视频?赵昰疑惑中打开,短短几分钟的视频,里面有丛林中的战斗,高楼大厦中的阴谋,几个昔日伙伴的布局,凌晨街头的自己,还有最后定格在自己被撞飞的那一瞬间。 赵昰颓然的坐在床上,仔细抚摸着上辈子自己的面容,所有的事情全明白了,就连穿越后总感觉缺失的一丝记忆也回到了自己的脑海中,原来是这样的,原来自己是这么死的,也是这么穿越的。 上辈子,赵石原始血狼雇佣兵团的队长,接到份来自于黑人洲小国家的委托,那个小国家发现了古墓,经过发掘考证,应该有一万余年的历史了,可偏偏在这个墓穴里,发现了类似于现代芯片的东西,引起了一些国家的窥视。 当然,这些都是存在于黑暗中的事情,表面上依然风平浪静。 这个小国家自觉保不住那块芯片,所以就委托了几个佣兵团,合作起来,将其护送到自己的宗主国,也就是大靠山那里。 任务虽然很艰难,最终还是完成了。 到了那个国家,赵昰他们觉得安全了,所以就放松了心神,谁知道受到了接二连三的追杀,合作的几个佣兵团基本团灭,剩下赵昰也和同伴失去了联系,于是他很小心的将芯片镶嵌在自己的手机内壳,对外,则准备了一块仿真的假芯片。 成功的将假芯片装作意外脱手,赵昰以为成功地瞒住了敌人。 谁知道,幕后的黑手,竟然就是这个所谓的大靠山宗主国,因为这个宗主国受到了其他几个大国的逼迫,想要让这个宗主国共享芯片,大家一起研究,好处平分。 为了独吞这块芯片,于是就上演了灭口行动。 就算是赵昰将假芯片脱手,也没有真正的安全,这是必死的结局。 于是一个国家操纵的杀局就呈现在赵昰的眼前,监控中自己过的马路......恰到时机的红绿灯控制......手机响起没有人说话却遮挡了自己眼角的视线......女司机的刹车突然断了,根本刹不住车...... 赵昰也觉得自己上辈子被一辆女司机驾驶的车辆撞死有些丢人,所以有些回避这个问题,甚至都不去想这些事,直到如今,才明白,自己死得不冤枉。 国家机器要自己的命,谁能保得住。 惨然一笑,原来如此,估计是那片芯片在自己死的那一瞬间激活,带自己的穿越到大宋这个时代,这时,系统算是重启了。 但是为什么要自己收集忠心值呢? 赵昰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那个黑人洲,好像喜好图腾膜拜,比如说金字塔、狮身人面像等等,有很多传说,但这些传说,无一不是崇尚信仰之力的结果。 而忠心值,算不算是一种信仰之力呢? 或许那个文明古国的膜拜,就是类似收集这种忠心值收集的信仰之力,两者有没有关系呢? 赵昰思索了一会,听到外面传来的鸡鸣声,才醒悟过来,已经过了五更天,快亮了,如果有人进来看见床上躺着的这个所谓替代傀儡,那事就大发了。 但是想要十一岁的赵昰拖动床上三十四岁的赵石,那是毫无可能的事情。 没办法,只能转换一下角色吧! 躺在床上,使劲的拧了一下自己的中指......疼,还不到九十度。 早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赵昰嘟囔着,再一使劲...... 嗷...... 面带疼色的赵石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奇的看看四周,在转过身来,拨弄一下赵昰的细胳膊细腿,怅然想到,什么时候,才能用自己得本体来作战啊! 起床,活动一下手脚,上辈子的感觉又回来了,刚想多体验两下,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哎,来不及了,下次吧! 遗憾的摇摇头,打开个衣箱,钻了进去,将箱盖轻轻的合上,脚步已经到门口了,听脚步声,是巧儿。 屏住呼吸,使劲的扳自己的中指。 又是“嗷”一声,赵昰从床上坐起来,惊得刚进门的巧儿险些把洗脸盆的水全部倒在身上。 放下脸盆,连忙跑了过来,急切的问道:“陛下,您没事吧?” 赵昰挠挠脑袋,尴尬的回道:“朕做噩梦了!” 062 到泉州 金秋的十月,是个丰收的季节,不但对于陆地,对于海洋也可以这样形容。 海洋的各种鱼类已经完成了繁衍的任务,人们可以肆意的捕捞了,当然最高兴的还是那些疍民,他们整日在海上生活,靠的就是就是这个季节,以自己的辛劳,来换取生活的必需品。 但是最近疍民们发现,海面上漂浮的杂物越来越多,特别是季风来临之际,从南方会飘来很多他们以前只能去想象的东西。 比如成袋的香料,比如说是整箱精美的瓷器,偶尔还能飘过几块锦缎,庆幸着可疑为家人多添几身新的衣衫。 但在庆幸的同时,他们又会离这片海域更远一些,因为他们知道,这些漂浮物品种,透着无比的血腥之气。 他们只是疍民,一些在水中讨生活的疍民而已。 天上掉扫帚,在地为汉、在水为疍,天生就被抛弃的角色,秉承有便宜就要占,见了大船快滚蛋的原则,捞起了那些他们认为的奢侈品后,就逃之夭夭,换个地方继续捕鱼去了。 他们刚走,便开过了几艘战船,巡视了一圈,相互之间打着旗语,护卫着二十余艘商船往东而去。 杜浒站在船头,手里拿着一副眼见着不是大宋时期能够描绘出的海图,通过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远处的海岸线。 刚过了南澳岛,再往前行就是东山岛了。按照皇上提供的这副海图上看,距离泉州还有五百余里的水路。 顺风顺水的话,三两天也就到了。 杜浒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让自己带领着兵马突然要往东来,难道皇上不知道整个福建,都已经被蒙元占据了吗? 叹了口气,回到了舱内,海上的生活是枯燥无味的,还有得熬啊! 杜浒这次的任务是,伪装成大食人的商贾船队,进入到泉州港,然后,会有人指引他下一步的行动的。 而且杜浒知道,下一步指引他行动的人,就在他的船舱之内,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皇上要将他锁进一个类似于棺材的木匣子里,留着透气孔,每晚将食物送进去,第二天就会变得空空如也。 里面是什么人? 或者说里面到底是什么? 杜浒不得而知,就是偶尔会听见里面传来均匀而又悠长的呼吸声,甚至偶尔还会打呼噜! 真的很奇怪,但是杜浒却是没有丝毫的好奇心,钥匙就在他腰间,在皇族威严的再三要求下,特别是在丞相的恳请下,杜浒只有守护自己的承诺,坚决不会在泉州之外的地方打开这个木匣子。 这次杜浒带走了琼州近四分之一的兵力,原来文丞相招募的福建籍的兵卒,尽在其中,还配备了八百人的那个什么附庸兵,总算达到了四千人,加上操控船只的水手、舵手、桨手,杜浒此次统领的大约有五千余人。 自己是第一次独自带领这些人进行行动,杜浒很激动,同时十分感激皇上能够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船,是偷来、抢来,原来隶属于蒙元和大食商队的船只。 货物已经被卸下了大半,其中十艘大食装载型商船内,堆积了近乎极限装载量的油页岩,以至于气味非常的难闻,只有上面覆盖上厚厚的一层香料,才能让船只显得香气四溢。 其余的船上,看着吃水线很深,但里面实实在在装载的全部都是兵卒和多余出来的水手。 皇上说,要干,就干一票大的,这一票到底有多大啊! 杜浒很渴望的想到,不由又回头看了看那个木匣子,里面到底是谁? 为什么皇上说,见了这人就等于见到皇上,说出的一切话,都要像是听圣旨般的去遵从? 就在这种枯燥无味的胡思乱想中,泉州就要到了。 泉州,又称为“刺桐”,自上古起始就属于百越之地。 大宋立国,设八闽之地,泉州属其一,辖晋江、南安、同安、惠安、安溪、永春、德化等七县。而此时澎湖已正式划归泉州,隶属晋江县管辖。 大宋迁都临安之后,泉州设提举市舶司并归转运使。一时间,昌盛起来,经过大宋近百年的经营,泉州与日本、高丽、占城、渤泥、真腊、暹罗、麻六甲、蒲甘、天竺、细兰、波斯、大食、弻巴罗、层拔等五十七个国家和地区有海上贸易关系。 这些地方的商贾运来犀角、象牙、珠玑、玻璃、玛瑙、香料、胡椒,然后再将大宋出产丝绸、瓷器、茶叶运回。 杜浒只是听说过,却是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当凌晨到达泉州港的时候,杜浒实实在在的被泉州港口的气势所震慑到了,所谓的“四湾十六港”,嘴上说说可以,但是若是用眼望去,就算是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一点遮挡物没有的情况下,那基本上也是一眼看不到边际的船帆。 皇上的什么计划,能成功吗? 当杜浒知道十艘船上装满了油页岩之后,就基本明白了皇上的基本计划,但是这么多的船只,怎么烧,又不是火烧连营,这些船可是会跑的啊! 走上甲板,吩咐道:“将他们几个带出来,那几个蒙元人,也让熊申斌给牵出来!” 稍后,满脸温顺的萨利赫带着几个手下,在四周环伺之下,带着无奈的笑容走了出来,杜浒看着比哭还难看的他们,皱着眉头对通译说道:“让他们真心的笑出来,稍后有一个人出了纰漏,就全部处死!” 通译狐假虎威的翻译着,顺便帮助萨利赫他们纠正一下错误的笑容方式。 然后就是巴图图勒嘎等八个蒙古人,像狗一般,被熊申斌用绳子牵了出来,也不知道熊申斌用了什么办法,这八个蒙古人,竟然真的像狗一样温顺。 在杜浒的示意下,熊申斌带人将拴在八人脖颈上的项圈取下,又拿出几身崭新的蒙古衣衫,让他们自己穿上,虽然没有人在意,但是八人却是一点点的反抗意识都没有。 只是在脱衣服的时候,密密麻麻分布在全身的伤疤,让人侧目。 就连久经沙场的几位老兵,也不由得眼神闪烁着看往别处,心里对于熊申斌的防备,又增添了几分。 “开始了,大家打起精神,稍有不慎,咱们就全撂这里了!” 杜浒敲敲船舷,提醒道,自己也紧紧屏住呼吸,看着笑盈盈的萨利赫,慢慢的走向船头,摆出一副船长的派头。 063 上岸及准备 到泉州了吗? 刚起床的赵昰正在和石锁叫劲,这个时候却停了下来。 每天清晨,将自己累趴下,那是必修的功课,特别是有了替代傀儡之后,感觉到自己和上辈子的区别,虽然有年龄上的天然缺陷,那也是赵昰不能忍受的。 所以每天的训练是必须的,而且训练的强度,连七大侍卫也有些惊讶,都觉得皇上奋发图强的决心之大,已经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看到皇上停下来,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自从杜浒带着他们缴获的战船和商船离开之后,皇上就会时不时的发会呆,但绝对持续不了多久。 赵昰和替代傀儡之间,无论是那个处于休眠期,但都会有一定的相互联系,但是不能物品转换,意思就是,赵昰此时手里的石锁,是绝对不可能骤然转换到替代傀儡的手里。 所以,赵昰能够实时监控到杜浒船队的情况,就连杜浒几次徘徊在木匣子四周,在打开与听从皇命之间纠结的情景,赵昰其实透过出气孔,也观察的一清二楚,幸亏杜浒抑制了自己的好奇心,否则赵昰的信任列表里,又会少了一个人。 杜浒最近一段时间,贡献的忠心值并不少,但是对自己忠心,却没有自制力的人,还是不堪大用啊。 “朕有些累了,今天先歇息一天,午饭之前,就不要喊我了。” 皇上突然丢下了这句话,出乎了大家的预料,在赵昰关上房门后,还没有回过神来。 泉州港,看见来了一只商船队伍,打着大食的旗号,但是甲板上,却是有着大食人、蒙古人......还有汉人? 还以为是去大食经营的汉人回归,但是看看旗号,分明又是大食旗号,心里不由觉得奇怪,但时还是打着信号让船队暂停,让商船派人来市舶司办理靠岸手续。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杜浒按捺住紧张的心情,准备亲自陪着萨利赫一起,去办理靠岸手续,为了大宋,生死有命吧! 刚想上前一步,却发现不知不觉之间自己身后站了个人,穿着他没有见过的奇装异服,浑身挂了不知道什么什么的零零碎碎,带着布帽,却将脸涂成黑色,而且不均匀,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涂了什么颜料。 什么人?杜浒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站在舱门附近,能无声无息中靠近自己的,肯定就是木匣子里面的那个人。 怎么这么奇怪的装扮? “给我找一身大食人的衣服!”赵昰说道。 边说,边将自己脸上的黑色油彩,仔细的挂掉一些,包了起来,油彩太多了,这系统也真的舍得,恨不得给自己糊上一层。 赵昰心里想着,十月的天气乱穿衣,虽然在南方的天气热,但由于受到海风的影响,还是稍微有些凉意,找来了一件大食人的袍子,往身上一披,然后用布裹着头部,这个活他上辈子干过,所以知道该怎么去做。 不一会,一个满脸涂着油彩的大食人就出现在眼前。 “朕......” 好在及时的刹住车,要不,忠心耿耿的杜浒估计要和自己拼命了。 “我是流落在吕宋的大食人,今日乘船前来寻找亲朋的。” 赵昰淡淡的吩咐一句,随后就示意杜浒前行,因为再不派人前去勘合上岸的文书,港口若是起了疑心,跑都不要跑了。 杜浒走了出去,看似跟在萨利赫的身后,却是在扶着萨利赫上小船的那一会,讲一个拴着类似纽扣的项链,挂在了萨利赫的脖颈上。 萨利赫脸色一阵苍白,似乎连动也不敢动了。 这玩意他见过,在琼州见过的,是他们那个小皇帝拿出来的,挂在了石头人的脖子上,就见那个小皇帝将手里的木块按了一下。那个石头人的上半身就不见了,自己的脑袋有那石头人硬吗? 萨利赫心里哇凉哇凉的,简直都不能走路了。 亮亮黑色的遥控器,也就是被萨利赫认为是木块的东西,让通译告诉他,不惜一切代价进入港口,而且至少要有十艘要靠近中心位置。 随机,萨利赫和另外一个也挂上遥控小炸弹的大食人,还有赵昰,就上了小船,向岸边划了过去。 几个蒙元人打扮的彪形大汉,狐假虎威的站在船头向岸上张望,看着像是狮子,但其实比狮子狗还要温顺。 他们是用来吓唬岸上市舶司的小吏以及官员的。 借口很充沛,那就是大食商队这次满载香料而来,另外,这批货物是伊利汗国的一位贵族的货物,而且船上有回回炮手阿老瓦丁、亦思马等人的家眷,不得上船检查,故才派出蒙古勇士镇压,以证明此事的真伪。 将身份提高,是因为泉州多得是大食商人,有的人甚至常年这里定居,说的太普通了,恐怕会和哪一个商家碰头,那样就完全露馅了。 当时大家商议了半天,还是将身份弄得神秘一些,那么反而会引起泉州的敬畏之心,再加上市舶司办事的,大都是汉人,对于蒙古人和大食人,暂时有着天然的惧怕心里,那样以来,办事就容易的多了。 事情很顺利,在自己的生命和诚实之间选择,萨利赫自然的选择了自己的生命。 既然珍惜自己的生命,办事的效率和手段上,就会熟稔很多,吓唬和行贿并行,在送上的礼金,竟然是黄金的情况下,所有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赵昰一直旁观了整个事情的发展过程,他懂一些大食语言,虽然上辈子的大食语言与此是大宋时期的大食语言有些出入,但是大致听懂,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看到事情成功,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比自己想象的要简单很多,大宋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多曲曲弯弯的道道,身份和血统高于一切,对于这件事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岸上,一副绿衣大食打扮的赵昰,冷静的看着船队整齐有序的靠岸,最靠近岸边位置的,正是那十艘装满了油页岩的货船。 突然间,赵昰眼角扫到之处,看见几叶小舟徘徊在船队的附近,并且对于货船的某处指指点点,不由暗自叫了声,不好! 064 行动开始 “今晚必须动手了!” 赵昰面无表情的对杜浒说道,后者一阵惊讶! “为何?” “不为什么,你们的皇帝怎么给你们说的,要绝对听从我的命令,快点准备去吧。” 杜浒刚想犟嘴,却被赵昰身上散发的冷意所逼迫,嘟囔了几下,下去吩咐去了,本来要在泉州城内埋些火药,然后尽量引起泉州的恐慌的,但是急切之下,这些事情都顾不得了。 赵昰仔细回忆着那几叶小舟的举止,有八成的把握,他们乘坐的商船,恐怕是有了暴露的危险。 每家的商船应该都有自己独特的标志,这一点是大家的共识,所以在来之前,几乎每艘船都做了清理,应该是没有了,但是有没有暗记,那就不好说了,还是大意了。 战果要缩小了,有些不甘心,稍有强迫症的赵昰,对于计划之外的变化,表示深痛欲绝。 在街上闲逛着,身上的大食衣衫是赵昰天然的保护衣,随意逛了会,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赵昰停了下来,直接往泉州城的方向走去。 一个大宋特色的城市,港口在城外,距离城墙大约有三里多地左右,两侧是军营,不时的有兵卒出出进进,在泉州城与港口之间不断巡逻。 这样有些不好办,可能是蒲寿庚投向蒙元,残杀赵氏宗室以后,引起了广泛的愤怒,漳州的陈吊眼、大埔畲洞许夫人、闽北戴巽子、黄华、廖得胜等等各个民间团体,时不时的就会出来捣乱,让泉州增加了城防的警觉。 苦笑着摇摇头,没有想到这也能给自己带来一定的阻碍。 不过赵昰没有想过会放过这次机会,刺杀蒲寿庚,肯定是不成的,自己的弹药有限,虽然出现过的物品,在购物中心都能买到,但是这具身体毕竟是替代傀儡,而不是本体宿主,是没有办法直接补充的。 虽然自己身上的武器可以打一场小型战争,但毕竟在大宋这种靠人命堆出胜利的手段面前,个人的勇武和锐利的武器,就成了一个笑话。 没有觉得现在满身的热武器,就觉得天下无敌。 赵昰清楚的知道,在城市中,来个千把人,耗也会把自己耗死在这泉州城里。做事,还是要讲策略的。 仔细的观察着街道两边,这座城市,就算是上辈子,他也没有来到过。因为一旦飞机满天飞的时候,港口也只能沦落成货运中心了。 泉州是一个奇怪的城市,街道两侧但凡奢华的建筑,基本上都充满了大食特色,店铺内有六成以上也都是异族人在做事情。 赵昰分辨的出,并不全是大食人,也有上辈子所谓的印度人、马来人、欧洲人,甚至还有黑人的存在,让他差点没有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回去。 拐过弯,就看见了自己想要见的人,在街角站定,装作欣赏带着波斯风格的壁画,眼角看到,那几个人匆忙的进入到了一处宅院之中。 当然,赵昰并不是没有目的的闲逛,而是遥遥的跟着刚才他发现的几叶小舟上面那些人。 看到那几人进入了宅院,在四周绕了一圈,找了一个僻静处,探身抓住墙沿,试了试还算结实,一个翻身,就骑在墙上,正好是一处花园,没有丝毫的犹豫,顺了下来,隐蔽在灌木之中,开始观察周围的动静。 宅院内台榭结饰,装饰一新,在花园的另一头,一群肤色各异的人,端坐楼台亭榭,把酒歌舞,琴瑟琵琶,声调铿锵,宛若云外之音。 赵昰抬头看看天色,这也只是下午五点左右,这些人怎么就开始喝酒了。拿出了小型的单筒望远镜,并取出一个特制的耳塞,塞入耳中,这是新产品,可以经过望远镜的调节,有效的吸纳远处的声音。 “......蒙元强势,宋室完了,人性趋利避祸,在大厦将倾之际,自当以个人、家族及地方的利益为依归....若非蒲大人见识长远,此时泉州只怕是城破人亡,有那有这歌舞升平......” 那人说道这里,从摆成花状的果盘中拈起一枚红果,怡然送入口中。 蒲寿庚在这?赵昰的心里一震,难道自己的运气这么好,如果在,这奸贼肯定必须死。但是很快就失望了。 其中有个汉人官员打扮的人便随口问道:“田大人,听说蒲大人去了福州,接受大元朝廷的册封去了,不知道是什么官?” 被问者鄙夷道:“这都不知道,还当官,也就是说,以后整个福建,就是蒲大人的了。” 感情这个也不太懂,看来不是什么上台面的官员,赵昰有些纳闷,纳闷的是,为什么那几个人会来这个宅院,难道是自己进错了? 当然不是进错了,在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领下,那几个人出现在酒宴前,随后,管家上前附耳说了一些什么,这赵昰可听不见,再高的科技也没有办法。但是从他们频频往码头方向指引的动作上看,肯定是发现了自己过来的船只出了问题。 “什么?你说有七艘船疑似蒲大人家的商船?” 那个田大人豁然站起,继续说道:“怪不得蒲大人临走时交代,他们的商船已经延期很久没有到达泉州了,我这就去告诉叔叔,让他封锁港口,一定要把贼人抓住。” 到时间了,赵昰再无迟疑,默默拿出手枪,并且拧上了消声器,放在顺手的位置,然后将自己的大食衣衫脱掉,拿出虎牙军刺,悄然的潜了过去。 天快黑了,再争取一点时间,杜浒那边也该快准备好了吧。 杀,在一瞬间,已经冷却的血,又犹如昔日一样沸腾起来。宅院内的护卫并不多,谁也不希望自己玩乐时的丑态被人围观,况且,泉州城防坚固,已经很久没有外敌侵入的记录了。 大家在七嘴八舌的追问着消息的细节,言谈中,赵昰知道,那个所谓田大人,竟然是原泉州知州田真子的侄子,叫做田春,主要是负责港口治安的。 怪不得谁都不找,来找田春,不过白日喝酒作乐,也不是什么能干的官员,多半是靠他叔叔上位的小官。 又近了,赵昰屏住呼吸,他此刻已经出现在一个护卫身后,看看肤色,竟然像是上辈子见到的菲律宾或者是印度人,难道大宋已经开始流行菲佣了吗? 晒然狞笑,双手交错,其中一只手捂住对方的口鼻,一使劲,轻微的骨头断裂声响起......好久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 一时间,赵昰陷入了陶醉。 065 开始了 开始了! 那就要快!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战斗也是如此,赵昰没有任何迟疑,稍稍错步,一个肘击,将听到动静刚刚转过头来的护卫的喉结打进脖子里,一时间死不掉,捂着咽喉,在地上“赫赫”喘着粗气,抽搐着,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儿。 隐瞒不下去了,赵昰也没有想过逐个击破般的清扫周边,范围太大了,尽是浪费体力,这里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呢! 在大家的眼光都向自己聚集过来的时候,赵昰已经掏出手枪, 将稍远距离的护卫、家丁、客人之流的不知道身份的八个人逐一点名,全部眉心开花,一个都不能留! 田春已经惊呆了,他还没有质问出声,已经十余人不见了性命,这人是杀神吗?他曾经参加过杀戮,就是蒲寿庚一次性处理三千余的赵氏宗室成员时,动手的就有他。 “饶命!” 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一个比自己早求饶的同伴,刚发出声音,就被匕首捅进了嘴里,连同声音一起被憋了回去,没有见过这么锋利的匕首,带着锯齿的刀身,刀尖竟然从脑后透了出来。 终于还是没有敢喊出来,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惊恐的望着对方,因为对方竟然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 血从指缝中滴下,落在桌面上,就在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宅院小花园内,就只剩下赵昰和田春两个活人。 本来鸟语花香、风雅无比的花园,变成了修罗场,散发着阵阵血腥的恶臭,快要呕吐的田春却是连动也不敢动,更不要说去吐了。 “田大人是吧?” 赵昰轻轻地问道:“你叔叔在哪?” 因为在这会,赵昰终于想起了田真子到底是谁,都做了什么事情?一个汉奸而已,要说蒲寿庚的背叛让赵昰很生气的话,那么田真子这个正宗的汉人投向蒙元,就足以让赵昰愤怒了。 做什么不好,做汉奸...... “他......他和蒲大人...不,蒲寿庚这个狗贼一起去了福州......” “现在泉州谁做主?” 赵昰表示失望,但也决定了派郑虎过来,泉州将作为郑虎训练实战的地方,至于子弹,赵昰已经麻木了,买吧,筹够了忠心值就买。 让这些汉奸在世界上多存在一秒钟,赵昰都觉得是一种罪过。 “现在做主的,是蒲寿庚那狗贼的儿子,蒲斯文,和万户夏璟、孙胜夫。不过他们今日也不在泉州城,达鲁花刺林纯子大寿,他们去永春县了。” 赵昰听后,一阵庆幸,基本上主官都不在的泉州,所以那些人才来找这个田春汇报工作。 看模样,一个被惯坏了的二世祖,也翻不出大的浪花来。所以赵昰此时真的有那种想要领兵攻城的冲动。 但随即又被自己否定,就算是攻下来,也未必守得住,自己这边人太少,泉州城内的异族人太多,难以控制,随时都可以里应外合,把自己这点人一锅端了。 不符合整体利益啊! 天色已经黑了!杜浒该准备好了吧。 看了看天色,就在田春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时,就觉得脖子一凉,然后对方举步就向外走去。 欣喜着站起身,却觉得脖子似乎很僵硬,难道刚才被吓着了,努力的想要活动一下,却觉得一片湿热从胸口传来,连忙摸了过去,却再也抬不起手来,刷刷如同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响起,田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刀结果了田春,赵昰并没有走出大门,而是顺着原路,依旧翻墙而过,回道了已经渐渐人少的街道上。 该走了,该回码头上了。 此时的赵昰已经穿上了刚才的大食人的衣衫,脱掉不是为了方便,而是为了不让衣服上沾上血,那样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疾步朝城门走去,准备好金银,做好行贿的准备,赵昰发现泉州真是个商贾的城市,只要有钱,几乎什么都能做到。 出城门,码头还有三里路左右,一马平川的,几乎可以看见船头上一直有人再朝这边张望,是在等待自己吗? 不好,身后传来号角声! 赵昰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田春的那处宅院中肯定还有仆人、护卫,自己忘了清场了,至少也要检查一遍,将他们逐个打昏也费不了多少事。 自己退步了吗? 赵昰加快了脚步,因为在号角的指引下,两侧军营里已经有了些许动静。 幸亏是个通讯落后的时代,在上辈子,自己是插上翅膀也难飞了,以后不能再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几乎是小跑,后面已经传来了吆喝声,不理,继续前行。 一支弩箭破空而来! 赵昰警觉地走起了走出了“之”字路线,以躲避后面射来的弩箭,心里判断着蒙元军队的战斗力,反应这么快,看来那股彪悍还没有被消磨掉啊。 “杜浒,我的箱子呢?” 箱子,就是指他睡得那个木匣子,长武器和弹药都在里面呢,赵昰不可能随时带着几十公斤的弹药到处走。 看到杜浒拍拍面前的东西,赵昰放下心来,大声吩咐道:“开始吧,按照之前的计划,放火后往东南方向直行。” 杜浒兴奋的双手直抖,拿着赵昰提前给自己的信号枪,按照之前教授的方法,逼着眼睛,朝天上扣动了扳机。 一道红色、亮丽的光线在港口的上方划过。 看到信号,每艘船留守的兵卒,迅速点燃了各处的引线,几乎在几分钟内,就划着舢板飘向指定的船只,上面挂着的灯笼,就是他们前进的方向。 那十艘准备好的货船上,集思广益之下,全部都装着火油、煤炭、油页岩,还有部分火药。 就是为了能够尽量的升腾起火焰,以阻挡来自泉州的追兵,至少不能让他们轻易地上船追击,只要给自己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忙忙的大海之上,想找到十余艘船只,那简直和做梦差不多。 火,需要时间来增强! 人,需要夜里起航集合,还不能亮灯,那等于为追兵指引方向,那更需要时间。 追兵近了,幸亏没有骑兵,泉州的地形,也不允许骑兵驰骋。 “你们先走吧,稍后我去找你们!” 赵昰淡淡的从木匣子里拿出冲锋枪,扳倒点射的位置,节省点好啊,毕竟都是忠心值,试了试感觉,很不错! 066 港口的畅想 “不行,我们不能丢下您!” 看着正拿着好似烧火棍,还正在陶醉的对方,杜浒突然有种想要哭的感觉,你以为自己是赵云吗? “你们也要能丢下我才行!” 赵昰轻蔑的回答道,挥挥手,示意他们快点走,一副别耽误哥哥过瘾的派头。 开什么玩笑,冲锋枪子弹六百发;突击步枪子弹二百发;手枪子弹一百发;呃,刚才打了八发子弹。还有手雷十二枚,近战能力不算。 这套装备老子可以挡住一个团,你看这些人冲的哇哇叫,能靠近哥哥一百五十米之内,哥哥让你们姓赵,国姓啊,臭美吧。 一百五十米之外,你拿什么打哥哥,貌似弓箭的最大射程有超过这个距离的,但那是最大射程而已,等射到这里,估计都可以挠痒痒了。 赵昰想着这一边倒、基本类似于屠杀的战斗,虽然没有什么意思,但总能过过瘾,至少可以有限度的让自己回忆起上辈子的战斗经验吧。 最重要的是,杀汉奸,杀蒙元人、杀异族人,对于赵昰来说,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简直是乐意效劳的不要不要的。 本体的年龄小,要过瘾不知道需要等多少年,趁着这个试用的替代傀儡,从心理上过把瘾吧。 把提前准备好的资料抛给杜浒,说道:“小子,万一今天追不上你们,那你们就先干着,怎么做,在哪干,上面都写着呢,别辜负你们皇帝对你的看重啊。” 杜浒实在时不明白眼前这人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就见其言谈举止中,根本没有拿皇上当回事,难道是皇上的长辈,长辈也不该这样有违伦常吧。 毕竟“三纲五常”在约束在大宋子民的行为,所以赵昰这种离经叛道的做法,引起了杜浒的轻微不适。 收起那卷资料,杜浒对于面前这个人的观感已经降至最低,一个无君无父的人,在大宋时代所受到的教育中,是不可接近的。 楞了一下,赵昰没有想到杜浒这么容易就听从了命令,但是追兵已经近了,放下了冲锋枪,拿起了自己选择的突击步枪“斯太尔AUG步枪”,这种步枪,在近距离,基本上可以当做狙击步枪使用,特别是调到点射的位置,精确度极高。 这种枪,就一个字“爽”,全枪不算子弹的话,仅有三点四公斤这么重,另外随时可以更换枪管的长度,另配有脚架,除了弹容量,基本上可以作为轻机枪使用。 追兵现在最少还在三五百米之外,用突击步枪点点名吧! 没有理会怒气冲冲而走的杜浒,赵昰将眼睛凑到瞄准镜前,好吧,咱们先打超过一百六十斤重的胖子,谁让你胖,吃那么多等于浪费粮食,为大宋省点粮食吧。 丝毫没有害怕的心里在作祟,赵昰显出很兴奋的神情。 用着斯太尔AUG步枪,在瞄准镜下: 那个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儿,你需要休息了...... 那个明显是蒙古人,因为你有一双罗圈腿的人,你也需要休息了...... 额呵,看来就是当官的,最小也是千户吧,看见你砍自己人脑袋的姿势很帅,你也休息一下吧! 虽然赵昰上辈子只是雇佣兵团的队长,而不是团长,但是那万金油般的作战素质又显现出来了,这一瞬间,赵昰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他们在为某个酋长杀死政敌、或者说是他们在某个小国,看着被米国挑拨的动乱下,自相残杀中的凄惨,自己还要在里面再加上浓浓的一笔。 早已经麻木了,麻木了...... 所以自暴自弃,也是一种态度,所以上辈子不小心的就死于一场简单的阴谋。可能是自己早已经厌倦了那种生活,早想死了吧。 可是,一片小小的芯片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自己这辈子,要做个汉人,要做一个屹立在世界之巅的汉人! 那才是祖父的期望,赵昰这时才想起,祖父他老人家,是在东南亚郁郁过了一生,自己死之前还不是汉家国籍的人。 而重新回到汉家国籍,是祖父临死前唯一的期望,哪怕是付出一切代价,也是祖父愿意去做的,而自己,就是在这种教育下长大的男人,所以重回祖国怀抱,是他最想要去做的。 但是,到死也没有达成愿望,没有想到,自己能够重活一次,要是不能让这个民族站在世界之巅,自己还不如就在那场车祸中死去。 赵昰忘情的扣动着扳机,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已经射杀了多少人了,泉州城内的主官不在,几乎百户都成了最大的军官,所以十分混乱,大家各自为战,又给赵昰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火,烧起来了,十艘商船满载的油页岩、煤炭和猛火油,一旦火起,那就不是声势的问题了。 给点阳光,你就灿烂;给点海水,你就蔚蓝...... 现在的情况是,给点微风,我就渲染; 十艘燃着熊熊烈火的船只,辐射了近五百米的海岸线,然后经过微风的轻抚,传播到了近七十艘船的距离。 这可是一片火海啊! 谁能想到,清风会带来如此效果? 不是说:暖风吹的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吗? 谁也没有想到着曲曲微风,竟然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上辈子没有打过这样的仗,真的是没有经验。 赵昰看着沿岸的的火龙,心里知道,自己肯定是追不上杜浒的足迹了,因为自己也被困在这火龙的内圈。只能往泉州城内,往海上走,那就是找死。 不被烧死,也被淹死。 现在整个泉州港,港口的水面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群,赵昰淡笑了一声,继续扣动着扳机,现在突击步枪的二百发子弹,基本上要空了。 重来没有对自己的射击有疑问,自己至少杀了快二百人了! 但是为什么这些人都不怕死呢? 收拾一下自己的木匣子,准备找个方向突围的赵昰,突然感到自己的压力又大了一点,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多人不怕死吗? 那为什么很多汉人,和蒙古人打仗的时候就怕死,一旦投降了蒙元人,就不怕死了呢? 毛病在哪? 赵昰一边杀人,一遍考虑着这个问题,此时,他已经不再考虑去追杜浒的事情了。 067 撤退 将身前的弹壳全部扫进海水里,虽然以现在的工艺还仿制不出这样的子弹,但给蒙元人造成一定的神秘感,也是很有必要的。 自己要突围,要不弹尽粮绝之下,替代傀儡就要交代在泉州了。 虽然是试用品,虽然对于赵昰本体不会带来很大的伤害,但从内心里,觉得这样做的意义不大。 为了一个区区泉州,不值得伤害替代傀儡。 将已经打完子弹的突击步枪背在身上,拿起了冲锋枪,又开始了一轮新的射击,一遍射击,一边开始收拾挎包,这也是花忠心值买来的,赵昰已经对于这种一面倒的屠杀战斗,失去了兴趣。 二百余人的伤亡,给泉州的蒙元兵卒带来了一定震撼,很多人已经失去了冲锋的勇气。 大家可以自行脑补一下场景,海上是冲天的大火,有个人站在火焰中间,拿个棍子,朝哪个方向指,那个方向的兵卒就觉得自己身边正在奔跑冲锋的同伴,突然像是被棍子猛地夯了一下,然后就颓然倒地,再也不见动静。 这种情况,好像只在传说中才能出现吧。 对方绝壁不是人,那还冲啥,找死呢? 黑暗中,没有长官的压制,冲锋的人越来越少,最后竟然只有零落的几个,弄得赵昰还要瞄准半天才能找到一个。 这场仗是没有办法打了。 马蛋,刚才还夸你们不怕死,现在就找不到人影了,赵昰腹诽着,做着撤离的准备。 在火光冲天的场景内,方圆几百米照的和白天差不多,但就是这样,赵昰寻找目标还是有些困难,刚才勇猛拼杀的劲头呢? 不过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泉州的兵将定性为“不是人”的范畴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不怕死的往前冲,主官也不在,临时的主官,就是那个田春的,也不知道去哪了。 遗憾的叹了口气,赵昰已经将弹药收拾完毕,挺沉的,但几十公斤,还是不是事,将挎包背在身后,遗憾的是炸药没有购买,而手雷对于战船的伤害,几乎接近为零,还是不要浪费了。 举着冲锋枪,踩在跳板上,轰然登上码头。 顿时周围一静,估计大家都在想,这厮想要做什么呢?怎么就上岸了,不趁着我们不冲,你还不坐船走人,那么不都皆大欢喜了? 坐船走啥,一个人怎么驾驭船只,乘坐小舢板那是找死的行为,赵昰可不愿意将自己的安危托付给茫茫的大海,还是脚踏实地点比较好些。 此时,十艘大船所引发的火焰,几乎封锁住了整个入海口,杜浒的脑子反应快,应该会借机抢劫一些船只,到了大海上后,就会打开自己所给的那个指示,会让他们去琉球发展,随时待命。 路线和方向,都已经指示好了,就在琉球最南端的一个冲积型平原,那里适合发展农业,也有一定的矿产,赵昰记得上辈子去过,叫什么雄的城市,很适合作为一条退路,而且那里的人烟相对稀少,由于少山,所以当地的土著也很少在那一片发展。 暂时这个秘密,只有赵昰知道,当然此时的杜浒应该也知道了,不过扩散不出去而已,那里将作为一个秘密的发展基地。 崖山海战一役,赵昰肯定是要参与的,届时万一琼州引起了蒙元的注意,琉球那里,倒是另外一个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赵昰冷眼扫了一眼身后,那个木匣子是不能带了,但是他已经在木匣子那里设置了陷阱,三枚手雷,会让对那木匣子产生兴趣的蒙元兵卒,付出应有的代价。 已经有弩箭稀稀拉拉的飘了过来,不错,是飘,距离太远,到了赵昰的附近,已经失去了动力,基本上就是飘过来的。 冷眼看了一眼,赵昰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要走进黑夜,那就是他的天下。 不过有一点他很担心,在琼州的本体,已经睡了近一天了,再睡一夜,把文天祥吓着了怎么办? 刚才只顾着过瘾,却是将这茬给忘了。 明天必须起床了,赵昰已经感觉到,巧儿已经到了自己床头好几次,甚至有两次还试探自己的呼吸,不要吓坏了小姑娘。 赵昰寻觅了一下方向,朝东方走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黑暗的那一瞬间,打开了夜视仪,将冲锋枪也背在身后,拔出手枪和军刺,他要去军营寻觅马匹,在交通不畅的大宋时代,没有马而靠自己的双腿,估计到了崖山,战斗也就结束,大宋也要灭亡了。 泉州兵卒一片哗然,任谁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要往军营里面闯荡,开始还推测会往西走,因为那边的商船众多,店铺林立,军营只是占了一小部分,而东侧,全部都是军营啊,因为蒲家专用的船坞在哪里,所以防备十分森严。 所以大家已经在码头西侧布置好了防线,但是没有想到对方却反其道而行之,转而向东,不由着急起来,万一蒲家的商船再次受到损失,那么等蒲大人回来之后,大家将会直接面对其的怒火,谁都知道,蒲大人狠起来,可是要血流成河的。 赵昰当然不知道,泉州洛阳镇附近的乌屿,是蒲家的御用船坞,他虽然带着夜视仪,看见了大批量的商船,但此时怎么敢再耽误时间,并没有冲着商船,而是直接往军营去寻找马匹了。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黑夜是赵昰天然的伪装,更是带着夜视仪的他天然主场。 避开灯火通明之处,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慢条斯理的解决一个又一个的兵卒性命! 能用刀的,绝对不开枪,一切以节约为主。 黑暗又掩饰了赵昰所留下的痕迹,将一具具尸体拖到黑暗中,那么这一片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撬开俘虏的嘴巴,打听到了马棚的位置。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人三马,已经悄然离开了军营,一路绝尘,往东而去。 068 这事可以搞一搞 没有导航的自驾游,真的很郁闷,赵昰骑马一直往东而去,到了一块石碑,看了以后,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永春县界。 还好,身后看不见追兵,然后开始往北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再转而向西走去。 没有地图,没有参照物,况且半夜三更的,连问路的念头都被打消了。 赵昰只是知道自己一直在大道上奔驰,过了两条不算宽的河,桥很简易的哪一种,另外还有几处冒着黑烟的地方,难道是工业区,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意淫了一下。 第一匹马倒下不久,第二匹马也没有坚持住两个小时,现在就剩下一匹马了,而且看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左右,他已经马不停蹄的泡了近七个小时了。 寺庙,透过即将天亮的那一抹亮白,看见右侧的山上好像有一座寺庙,需要休息一下了。 停驻,下马! 拿出军刺,照着马屁股上就是一刀,对不起了,就不拍马屁,改刺马屁吧!看着马跑远就上山,居然是一座空着的荒废寺院,真的是天助我也。 想想也是,就这兵荒马乱的,庙跑不掉,和尚还是要跑的!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都一样,赵昰轻易的就找到了大殿之中的佛像,虽然是落满了灰尘,但是金身犹存。 无论是什么时代,佛像的肚子永远是空着的,因为在塑佛像时,要先在佛像背后留一空洞,开光时,由住持高僧把经卷、珠宝、五谷及金属肺肝放入封上。称“装藏”。 也就是装上五脏的意思,这一点上辈子赵昰就知道了,扒开那薄薄的一层,果然看见一个空着的地方,却是没有东西,应该是被逃难的僧侣取走了。 在尽量不破坏外观的情况下,钻了进去,寻个舒服的姿势,从医疗包内取出一支祛除虫鼠的药水,洒在了身上,然后才定下神来,扳动自己的中指。 天亮了,赵昰一脸憔悴的从屋内出来。 在房檐下盖了一方薄毯的巧儿,还在皱着眉头发愁,是在担心朕的身体状况吗?赵昰露出微笑,轻手轻脚的将薄毯往上拉了一下,盖着巧儿那修长的脖颈。 十月,在北方已经是冬季,该下雪了。 但是在琼州,却是丝毫没有感觉到凉意,但是早晨的风还是要警惕一些。 信步走下台阶,觉得自己腰酸背痛的。 不由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睡的,精疲力尽啊。 用替代傀儡,虽然用不到本体的一点力气,但是精神的耗费是不可避免的,看上去赵昰是睡了一天一夜,但是在泉州,连打仗带跑路,也是马不停蹄啊。 就算是做梦做这么久,那也休息不好啊。 打了一个哈欠,闭上嘴,却看见一脸惊喜的郑虎,这家伙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起床的,穿着的整整齐齐,连一丝皱褶都没有,难道有什么秘诀? 看见郑虎刚想给自己行礼,连忙摆手,指了指正在熟睡的巧儿,然后二人出了远门,走了五十米左右停驻,郑虎连忙道:“陛下,快十二个时辰了,臣下们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差点没有去昌化去寻找文丞相。” “以后你们会习惯的,最近朕经常做梦,而且在梦中会有仙人教朕一些本领!” 这句话由个是十来岁的少年说出,就算这个少年是皇帝,说的也是半真半假,搞得郑虎是半信半疑,多半是不信的,也就是不敢出言反驳而已。 “文丞相还没有回来吗?” 细算了一下,文天祥自从来到琼州之后,除了开始那几天,基本上都是在琼州各地巡视,收揽民心,不过从忠心值的收入上看,文天祥此行的效果很不错。不过要撕裂和军队的关系,也没有必要做这么绝吧。 “是的,陛下,文丞相的大名冠绝大宋,许多黎人都听说过文状元的大名,所以以见一面为荣,成像也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找人将文丞相寻回来吧,回来后,将安抚使赵大人也传过来,还有苏大人,朕要讲一些事情。” 郑虎随后就派遣人去办理这件事了,赵昰回到院子里,看见巧儿这丫头还睡得深沉,不由暗想昨天肯定是熬到了很晚,可惜自己一直在赶路,没有通过本体感觉琼州发生了什么。 经过这一次出行,赵昰终于算是找到了一点感觉,从前的那个赵石又回来了。此刻他对于现在的局势,又有了新的看法。 他看到了蒙元正在进入虚弱期,真的进入了虚弱期。 蒙古籍的兵卒,其实在江南很少,而且大部分作为长官的护卫而存在,在战场上,蒙古兵很少见。 相反,现在正在围攻大宋的,则是以原来在中原的汉人为主,以江南的降兵为辅助。 而蒙古籍、畏兀儿籍、回回籍、色目人等等,基本上都是高层官员,他们的直属护卫基本上就是作为监军的效果而存在。 据文天祥上次说,临安城陷落之后,最后一只蒙古精锐,也被伯颜带走,去西北平复叛乱了,文天祥作为被扣押的使节,是被伯颜所看重的人,所以得到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连蒲寿庚这样的大食杂种,都可以做福建行省的左丞,那基本上就是福建行省的最高长官,况且,达鲁花刺竟然由汉人来担任,这在之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次泉州之行,赵昰获得的信息量非常大,这是哪个田春告诉他的,永春县达鲁花刺乃是原泉州一个寻常的指挥使,叫做林纯子,地地道道的汉人。 这事有点意思,折射出什么呢? 当然是蒙古人不够用了,看来,该让吴迪派人去收集一下江南各地的异族人的官员名录了。 自己或许可以借助替代傀儡过过瘾,搞搞斩首行动,甚至独立团是不是也可以分批派出去,搞搞小型刺杀什么的。 应该没毛病吧,不过独立团是自己嫡系,有了伤亡可不好,但是只负责清理州县一级的蒙古人,应该风险不大吧。 这事应该可以搞一搞,赵昰得意的笑了,不过笑容中带着一丝狠意,把刚刚醒来的巧儿下了一跳。 069 郑虎=郑虎臣 “什么?广州竟然还在大宋手里?” 赵昰抬头看着吴迪,这是近日传送回来的一些情报,其中就有李恒攻广州之说,于是才知道除了崖山之外,广州依然在大宋的控制之中。 不过如果没有援兵的话,很快也就要易手了。 在一旁应召而来的苏刘义,不由脸颊抽动了一下,本来不愿意插手情报事务的他,也不得不站起来说道:“陛下,广州是陛下失足前收复的,当时行朝将广州府提升为祥龙府。那守护之人叫做王道夫,倒是与臣是旧识,为人极其方正守礼。” 王道夫、凌震,这两人正是请报上提及的守城之人,凌震是广东制置使,王道夫是广东转运使。 就是两人的精诚合作,所以大半年来广州才能力保不失,但是最近一段时日,却是发生了变化,在江西、福建造下杀孽的李恒,被派来攻打广州,最近形式很是不妙。 这代表什么呢? 蒙元急了? 正在收缩进攻战线? 广州算是崖山的最后一道防线了,崖山行朝会不会去救援? 诸多问题摆在大家面前,苏刘义仔细思索了很久,摇摇头,道:“陛下,行朝不会去的。” “为何?” 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行朝那些有学问的大儒们都不知道吗? “行朝自顾不暇,正在遭受张弘范、刘深等所属的攻打,而且......张大人用兵保守了一些。” 迟疑了一下,苏刘义还是说了出来,张世杰在军中的号召力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用兵趋于保守,这也是大家的共识,就算是自己现在不说,有了情报收集能力的皇上早晚也会知道。 “行朝不救,咱们去救!” 衡量了半天,赵昰下了决心道。其实是刚才上网搜索,广州陷落,尽然被蒙元得到了三百多艘战船,先不提广州能不能守住的问题,那三百艘战船,是绝对不能落入到蒙元人的手里。 因为转过头来,那些战船可能就是用来对付崖山的利器。 朕要船,为了发展,更需要人力,真的守不住了,就全员撤出广州,留给蒙元人一座空城,都到琉球开荒,为下一步反攻积蓄力量。 当然能守住更好,现在崖山行朝就是一块香气四溢的大肥肉,任凭是谁都想扑上去咬一口。 也就是崖山的存在,各地民间的抗击蒙元的组织,才能被暂时忽略,也正是琼州现在依然安宁的原因之一。 用上辈子玩游戏的说法就是,崖山行朝的存在,就是一个超大的嘲讽系统,一直在吸引着蒙元人的大部分注意力和精力。 但是怎么救,让谁救? 自己眼前就这么一点人,也就这么一点将领,真的想亲自去啊。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赵昰还是意淫一下,不过转眼就看到了眼光正在充满了希望的郑虎。 心里微微一动,摆摆手,示意大家先行离去,却是留下了郑虎独自一人。 “你想去?” 说不想去是违心的,说想去,可自己现在的职责是保护皇上,更何况,皇上给了自己那柄神器,自己天天练习,但是至今还没有开过荤呢。 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点头,还是在摇头,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好似对皇上有些不敬,连忙施礼谢罪。 “想去就说,不想去,朕就再找人去。” “想!”郑虎脱口而出,说出来后不禁有些后怕,看看皇上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好,既然想去,朕刚才考虑了,给你的人不会多,十组独立团战士,已经是极限了。” 十组,也就是一百一十人,相当于上辈子一个连的兵力,在冷兵器时代,的确少了一点。 “但是,朕会划拨给你们陶瓷手雷,还有那飞雷筒,看陆荣那边造出来多少,也可以尽量拨给你使用,但是却没有时间教授你们,你们只能带着实验工匠一起走,但是必须保证这一批人的安全。” “谨遵圣喻!”郑虎低头遵命。赵昰继续说道:“一旦事不可为,那要果断放弃广州,你的责任就是尽量的调动人手,争取将广州所有的船只给朕开回来,人能带多少回来,那就带多少回来,朕届时给你按船只和人手计算功劳,就算是有的船开不走,也要弄沉他,决不能让船只落入到蒙元人的手里。” 郑虎继续领命,赵昰也不让他回答什么,还说:“飞雷筒和手雷,能用尽量用完,飞雷筒要一个不少的带回来,不可用于守城,万一被人围住跑不回来怎么办......” 郑虎抱拳慨然道:“臣会下令炸毁飞雷筒,然后和敌人同归于尽。” 赵昰满意的点点头,道:“这件事做的漂亮了,朕便赦免了你的欺君之罪,此时朕帮你拦下了。行不行,郑虎臣,郑大人。” 郑虎臣听了之后大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皇上恕罪。” “起来吧,朕不是还没有怪罪吗?”赵昰好笑的说了一句,继续说道:“不过此时公开后,你就不能留在朕的身边了,驰援广州这事,如果做得漂亮,朕就会再成一军,名曰破虏军,与贪狼军编制相同,你来主持,若是完不成任务,那就到独立团当个组长到死吧!” “臣遵命!” 郑虎,不,以后就叫郑虎臣了,郑虎臣没有想到,自己不但没有获罪,而且皇上还许诺了自成一军。 这可是自己最大的机遇了,郑虎臣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能够恢复本人的姓名,他犯下的,可不是一般的罪过,而是杀了贾似道,虽然贾似道已经被流放,但也不是自己区区一个县尉可以去杀的。 动一个被流放的官员,特别是曾经权倾一时的丞相,这也算是一个忌讳,会引起官员那种兔死狐悲的情绪。 所以当初诛杀郑虎臣的呼声很高,但是却也有人同情郑虎臣,用李代桃僵之法,将其替换出来,隐藏在军中,却被赵昰选中做了侍卫,而且是排名第一的侍卫。 骤然被皇上揭破身份,郑虎臣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知道皇上怎么能看破自己的身份,若是文丞相看破了还好些,但皇上毕竟只是十一岁的小孩啊。 郑虎臣不由想起皇上看似开玩笑的一句话,那就是“在梦中会有仙人教朕一些本领!” 难道是真的? 看着一脸胆战心惊的郑虎臣,赵昰暗笑,心想第一天朕就知道你的本来姓名了,忠心值系统,可是不会说谎的。 070 权当散心了 等待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尤其是在大宋此时交通不畅、通讯不畅的时代。 赵与珞不用找,就在甲子镇那边工匠作坊中待着,现在等于算是主持了工部的一些事情,与陆荣合作,再安抚周围的民心,是有一定作用的。 其实文天祥也没有做错,以他的声望,去拉拢招揽黎人的民心,也起到很大范围的作用,但是,当你想要找他回来商议大事的时候,却是很难寻觅到其中的踪迹。 也不知道几天才能回来,郑虎臣在琼州又呆了三天,就匆忙带着十组独立团将士出发了,驰援广州很重要,特别是郑虎臣是带着大杀器,也就是那柄巴雷特去的,赵昰忍住心痛,用忠心值买了五发子弹,那可是二十五万点的忠心值啊。 又空了,赵昰泪流满面,怎么这忠心值就像是上辈子的钱一样,死难挣,却经常一下子就花光了。 这坑爹的系统,你就不能大方点吗?哪怕搞个聚划算,或者双十一的活动也行啊,赵昰没有想到,在大宋,自己竟然成了剁手党。 五发子弹,其中一发让郑虎臣在自己的指导下,开了一枪找找感觉。 还不错,至少没有脱靶,只是计算风速、光线等等,没有再交给郑虎臣,以郑虎臣现在数学的基础,估计也很难教会。 四枚子弹,能把李恒杀掉更好,万一不能,也至少要四条万户以上的性命! 这是圣旨,也是关于郑虎臣以后前途的一种考验。 不过关于巴雷特会不会落入敌手,呵呵,赵昰也不担心,没有子弹,没有人会操作,你练光学瞄准镜都打不开,落入敌手,纠结死你。 本来赵昰还想让替代傀儡也赶到广州帮忙的,至少在夜间,潜入军营刺杀个将领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但是通过网上搜索两地之间的距离,赵昰就取消了这个念头,竟然近八百公里,也就是一千五百里的路程。 按照现在的交通条件,就算是给自己快马,估计一个星期也不一定能到。 因为路也不熟啊,马也要喂,人也要休息啊! 放弃了这个打算,郑虎臣也走了,赵昰按部就班的进入了正常的处理事务阶段,还要焦灼的等待忠心值的增长。 但是夜里替代傀儡的行动,也要进行啊! 所以赵昰很累,精神很累,毕竟得不到充沛的休息,没有了马匹助力,只有靠自己的双腿,每天夜里靠着天上的星辰走路,就这样有一会没一会的走着。 当然,赵昰没有让替代傀儡回琼州的打算,但是利用替代傀儡,来了解一番大宋的河山,也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脱离了危险之后,赵昰赶路很随意,有时候真的瞌睡了,就找一个安全的地点,或者是客栈进行休息,在里面修整个一天一夜的,也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至于钱,以赵昰上辈子的身手,会缺钱吗? 是夜,琼州的赵昰安然入睡,巧儿在外室休憩,也睡得十分甜美。 是夜,在福建的赵昰已经开始启程了,目标,漳州城! 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一处小客栈里居住时,赵昰好像听说,漳州现在已经陷落于蒙元之手,现在蒙元的招讨使傅全、万户府万户阙文兴,都曾经是大宋之前的官员,投降蒙元之后,对于民间的抗元组织打压十分严重,几乎到了宁杀错不放过的地步。 赵昰也打算宁杀错不放过,至少不能让这些无耻之徒如此的逍遥。 漳州并不大,特别是经历过战祸的漳州,更是显露出破败颓废的模样,所以城墙上,在巡逻的兵卒也显得极其无精打采,他们估计也是在欺压百姓时,才能显露出威风的一面吧。 城墙并不高,也就是两三米的样子,没有费多少力气,甚至连连绳索都没有用上,赵昰边攀援着城墙的缝隙,直接进入到了漳州城中。 漳州曾经几经易手,在大宋和蒙元之间来回折腾,所以城墙残破了点,蒙元更是只会破坏,从没有想过怎么去建设什么的民族,所以有这个结局,也不让人意外。 文天祥也曾经占领过这个城市,更是在这里,吊死了叛变投降蒙元的大宋将领吴浚,吴浚降元,还敢来游说文天祥,真的是不知死活。 在陌生的地方,最快捷的方式,当然是抓个舌头,然后所有想知道的事情都可以解决了。 没有遵守之前不杀这个兵卒的承诺,赵昰很轻易的就拧断了对方的脖子,随意的丢弃在一处废弃的房屋之中。 辨明方向,朝城中心走去,沿袭大宋的规矩,一般官员都要居住在衙门的后院,以方便随时处理事务。 听刚才那个兵卒说,原来的漳州州衙,现在居住的是万户阙文兴,招讨使一般在军营之中处理军务,这一点是不会有意外的,因为漳州居然有一个蒙古籍的达鲁花刺,作为监军存在的达鲁花刺叫做特木伦。 这个特木伦竟然是个百户,但是在一次的战斗中受了伤,右臂没有了,所以被安排在漳州做达鲁花刺,手下倒是有五十余人的蒙古士卒。 赵昰想,要不是有这个特木伦的存在,估计阙文兴和傅全,也不会那么积极的剿灭民间的抗元组织,做出那么多让人愤恨的事情。 既然如此,今日算是碰到了大鱼了,在泉州,还在为没有能杀掉蒙元人而遗憾,没有想到,在一个小小的漳州,却能解决这个遗憾,真的很不错。 赵昰的心沸腾起来,看看腕表,十一点钟零一刻,明天天亮之前,自己必须要离开漳州,并找到一处隐蔽的地点进行休息,否则琼州那边又要忙乱了。 应该够的,漳州多山,不行了就找个山洞,封起来自己躲避其中就行。 想定了这个问题,赵昰不由热切起来,先去漳州州衙,解决了阙文兴再说,那里的防备应该是最为松懈,毕竟在城中,而且夜里是大关城门,一般人都会认为自己是安全的。 阙文兴正在睡觉,肯定喝酒了,还喝的不少,当赵昰站在阙文兴床头,就闻到了冲天的酒味! 071 杀人 阙文兴是被吊死的!就吊死在自己的房间内,舌头被刺穿,因为上面硬是悬挂了一副白布,上面写着“我是汉奸”四个大字。 傅全也是吊死的,连同和他一起睡觉的小妾一起,被吊死在客厅中的房梁之上,耽误了一点时间,这个傅全竟然没有住在军营,却偷着睡进了姘头的房屋内,那个姘头是有夫之妇,丈夫就在外面的客厅跪着,而自己却和一个汉奸在内室干一些无耻的勾当。 奸夫**该死,那姘头的丈夫也死了,自己的老婆和别人通奸,却只能跪那听着的男人,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一点血性也没有,大宋不需要这样的人。 最后一个目标,漳州的达鲁花刺特木伦,麾下可是有近五十个蒙古士卒啊,不过听俘虏说,大半都是有伤残的士卒,应该不可怕,拍拍背后的冲锋枪,但愿用不到你。 达鲁花刺的住所,才是漳州最豪华的地方,这里应该是某个商人的住宅吧,极尽奢华,但也有些坚固。 院墙用石灰抹过,一片雪白,正门是大红之色,镶嵌着金黄色的门钉和门环,绕着宅院走了一圈,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位置进去,看来当初那个商人,在修建自己宅院的时候,将防盗的因素也算计进来了。 很有眼光,却是给赵昰带来了一些麻烦。 眉头一皱,老子是大宋皇帝......的替代傀儡。 怕什么,既然偷袭有些麻烦,咱们就直接来,不过直接来的后果会很严重,逃起来很难,不过打不了让琼州的本体多睡一会吧。 看到左角有一棵大树,攀援而上,俯视庭院内,一片寂静,居然连巡更的人都没有,看看距离,想要跳过去是不可能的,有七八米这么远,而且没有树枝延伸过去,看来是为了安全,专门修剪过的。 拿出了一个手雷,去掉保险,一个探身,将手雷投掷入了庭院之内,自己则隐身于树的另一端,静静的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轰隆”一声,爆炸声震动了整个漳州城,这时赵昰有些后悔了,习惯了上辈子的打仗方式,但从来没有想到,手雷在此时的大宋城市,竟然会造成如此大的声响。 远处还好一点,有的住户虽然亮起了灯,却没有人敢出门探望,可能是蒙元进行了宵禁,害怕惹上麻烦,所以不敢出门。 因为赵昰一路上,已经遇到了几波巡更的士卒,不过没有人发现自己而已。 寨园里乱了起来,赵昰眼睛都不眨的观察着里面的动静,特木伦是独臂,右臂没有了,这个特征很明显。 可是没有条件啊,如果条件充沛,赵昰觉得可以把里面的异族兵卒全部杀光,一群残废而已。 不过这群残废的反应很快,几乎在三四分钟的时间,就已经集齐了队列,并牢牢的保护着一处房舍,不言而喻,目标就在那里了。 默默的取下冲锋枪,打开保险,并拨到点射的位置。 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光靠手感,应该就能干掉目标。摇动着已经发酸的脖颈,紧紧盯着那个地方。 有人进去了,但是很快又出来了,更多的人进去了,好像是在劝阻什么,对于手雷的无知,导致他们根本找不到对手的所在,甚至有人往天上看,看是不是天下打雷,打中了宅院的什么。 但是满天的星辰让他失望了,然后就是再漫无边际的寻觅。 没有人朝赵昰所在的方向看,因为太远了,如果是弩箭的话,他们可能会朝树上看看,但是手雷,手雷是啥? 有人阻拦着特木伦走出房门,看来这个特木伦也是脾气比较暴躁类型的人,在房间内摔摔打打,弄得是一地狼藉。 其实现在开枪,赵昰就有把握打死那个独臂人,但是他不喜欢万一,万一不中,今晚就没有机会了。 赵昰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补枪的机会,他不要万分之一的失败率。 护卫们终于按捺不住特木伦了,这个独臂人,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典型的蒙古发型,而且那双罗圈腿,也证实了他的蒙古身份。 还是骑兵呢,赵昰喃喃自语道。 举起了冲锋枪,将准星瞄向房门,三点一线,好久没有这么瞄准了。 科技的发展,到底是给人类带来进步呢?还是退步? 终于要出门了吗? 你为什么还拿着弯刀呢? 你这柄弯刀,到底喝了多少宋人的血? 冷笑着,赵昰将特木伦套进了准星之中,眉心,是最好的位置,比心脏保险,上辈子赵昰曾经杀一个人,一枪打中心脏,却没有想到那厮的心脏在右侧,千万分之一的机会,都被自己遇到了。 那次也是最凶险的一次,赵昰为此也差点没有命,不过从那次意外发生之后,赵昰瞄准,一般就是眉心了。 就不相信,你们的大脑会长到屁股上,这样的话,人也没有必要杀了。 出来了吗? 挥舞着弯刀,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你吓谁呢? 找到合适的角度,左右没有遮挡,也不会发生突然冲出一人挡住子弹的情况! 时间刚刚好,“呯”的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 世界安静了! 那个叫嚣着的特木伦还是一脸的凶悍,但眉心的那个红色的血洞,像极了一张大笑的嘴巴,在无声的嘲讽着! 等到特木伦轰然倒地,大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达鲁花刺死了!一定是南蛮子做的! 看着围做一团的那群老残废,正在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发泄着自己的愤怒、恐惧、悲伤等等各种负面情绪,赵昰心里一动! 记清楚方位,迅速的溜下树,在围墙边计算好方位,已经快来不及了,赵昰已经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正朝这边跑动! 拿出了两枚手雷,想了下又拿出一枚,打开保险,沿着围墙跑动着,依次将三枚手雷投进了刚才看好的问题! 不再看战果了!身子一晃,就跑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拐了一个弯,眼看就要出巷口,却是猛然看见一串身影,有人要进来,赵昰身体一闪,又进入旁边的一条小巷子! 是死胡同,围墙也挺高,赵昰拿出手枪,拧上消声器,看来只能杀出去了! “喂,把手递上来!” 墙上探出了一个身影!将手伸出,一双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看着赵昰!! 072 意外结识陈吊眼 琼州,琼山县,琼山县衙! 赵昰很早觉得就起了床,伸了一个懒腰,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想到这么巧,自己在行动的同时,也有人想做着类似的事情,就是刺杀蒙古的达鲁花刺特木伦,但是这些人并没有自己的很决绝,而是采取了徐徐图之的策略。 竟然在特木伦住所附近,租用宅院与其比邻而居,平时观察对方的起居以及生活习惯,昨夜的事情,自然也落入了对方的眼里。 在关键时刻帮了自己一把,将自己隐藏在院内的地窖里,那地窖,也是平时他们的隐身之所。 从开始的互相试探,甚至还动手过了几招,到最后要求分享火器,被赵昰拒绝后的恼羞成怒,赌气式的冷若冰霜。 最后达成了和解后,又迅速进入了友情的升华,大家在理智范围内互相介绍自己的身份。 赵昰,当然是赵石。 对方有四人,陈三官、罗半天和梅龙,最后一个自称为陈大举! 陈三官是一个腼腆的小伙子,长相白净,皮肤细腻像是个大姑娘,但据说打起架来,就属他不要命。 罗半天,属于程咬金和李逵类型的结合体,兵器却是一个棒槌,较量腕力赵石自愧不如。 梅龙则是畲族人,自由在山里长大,以打猎卫生,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最后一个陈大举,那就值得回味了,赵昰早已经备份了他的资料,是反攻蒙元时,被列为可以争取的那群人中,名列前茅的人物,因为陈大举,就是陈吊眼。 赵昰没有想到,自己刺杀一个区区的州级达鲁花刺,就能遇见一直抗击蒙元到最后的人。 陈吊眼,即陈大举,从景炎元年起义抗击蒙元,曾经协助过文天祥攻击漳州,协助张世杰攻击泉州,一直冲杀在抗击蒙元的最前线,在上辈子的历史中,一直到南宋灭亡三年后,他依然在反抗。 不过最终还是被耗死在山中,不屈而死。 这是一个值得收服的人,而且收服陈吊眼,那么畲族的许夫人,还有很多民间抗击蒙元的组织,都会自动前来靠拢。 赵昰正愁着怎么着手,甚至有了让文天祥亲自出手的想法,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遂又决定等崖山海战之后再行商议,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却结识了这些人。 陈吊眼有任侠之气,举止十分大方得体,这可能也是他的人格魅力之一,他坚信,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个说法。 特别赵昰隐约透露出,自己是朝廷的人,甚至经常会见到文丞相时,他就受到了这些人的一致欢迎。 从陈吊眼的举止里,似乎很想得到朝廷的承认,但又碍于脸面却又无法明说,赵昰觉察到这一点,也许是陈吊眼故意让他感觉到的,不由心里一笑,只要有欲望,那就好办,最令人害怕的,就是那些无欲无求的人。 好消息还在后面,陈吊眼在云霄县,在那附近纠集了近三万余人的队伍,当然,这支队伍的成分相当复杂,畲族、汉族、客家人、汉人什么都有,而且有富户、佃户、贫农、渔民等等。 但是偏偏陈吊眼依靠自己的家族还有平日结交的朋友,渐渐的将其整合起来,漳州别看有万余人的兵马,竟然是不敢轻易前去窥视。 这也是陈吊眼那里能日益壮大的原因,惹不起陈吊眼,就去剿灭其他较小的民间抗元组织,那么不是将人都往陈吊眼那里撵吗? 而且,陈吊眼还有船,虽然不多,也大部分不是战船,但是胜在机动能力强,赵昰想到了广州。 他们详谈了近一夜,知道凌晨三点才散去,为了安全起见,赵昰将自己一个人封闭在地窖之中,做所谓的休息,并向陈吊眼等人解释,自己已经习惯了昼伏夜出的节奏,白日,尽量不要打扰自己的说明后,才扭动中指,思维回到了琼州。 巧儿见皇上起床,就忙起了准备洗漱用品,服侍皇上进行洗漱,梳头,整理衣衫。 皇上昨天睡前说过,如果今日起床早了,就去甲子镇工地那里去看看进展,再看看到底钢材的质量,现在陆荣改进到什么程度了。 当皇帝真累啊! 夜里忙着杀人锄奸,白天还要处理各种事务,朕才十一岁啊,这不是摧残儿童吗? 痛苦并快乐着的赵昰东奔西走着,而在东北方向的崖山,战斗也渐渐陷入了白热化了。 张弘范率领的水陆两支大军,已经抵达了崖山外海。 崖山入口被称之为崖门,是因为在这处狭长的水道的左右两侧有高山对峙,看起来宛如一道黝黑的巨大铁门。 背后亦有险峻之高山屏障古想从陆上攻击的话,实在是不太可能。惟一的作战方式只有从海上发动攻击一途而已。 “大约有战船二千艘,真是可惜。” 张弘范望着前面庞大的水上阵营,不由喃喃自语,二千艘战船啊。大元若是拥有这么一支船队,肯定能发挥出无比强大之作战力量。 然而看着情况,却不得不将它们葬身海底。 “大帅!” 虽然是亲弟弟,但是在军中,张弘正依然要这么称呼。 “这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呢?毕功于此一役,从此江南所有资源皆为我大元所有,想要多少战船没有呢,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张弘范没有回答。因为他所惋惜的并非只是战船而已,还有那些指挥、操纵战船的人才。 终究自己只是将才,而非帅才,不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种境界。不过张弘范依然有自己的办法。 张韩,张世杰的侄子,此刻已经前往崖山劝降,虽然只是一个渺茫的希望,但是张弘范还是想试一试。 而且还有一层关系,张世杰原本是涿州范阳人,曾经在父亲张柔麾下做过事。倘若不是出现一些意外的话,说不定张世杰此刻应该不是置身防守崖山的一方,而是在攻打的一方。 在张弘范的命令之下,张韩以使者的身份前往崖山行朝。张世杰深切地打量着二十年不见的侄子。 073 忠心与叛徒 “仲畴最近可还安好?” 仲畴,是张弘范的字,张世杰此时称呼,似乎还有些挂念旧情的样子,这种情况不由让张韩心内一喜。 “年轻的时候我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然而因缘巧合却造成了今日这番局面。我心中毫无愧疚,现在大家各为其主,就不要再谈什么旧情了,毕竟,现在是国统而战,你不该来的。” “这是大势所趋,叔叔,你看吕文焕、吕师夔、杨镇,甚至连德祐皇帝都已经归顺大元,如果您肯接受的话,一定......” 张世杰摇头,木然道: “只要归顺就可以得到富贵。这点我早已知道。只是老夫无福消受......” 表情及声音忽然变得极为严厉。张世杰继续说道:“回去。别再来了。下次来的话我一定杀了你。” 张韩失望的走了,这次的失败,注定了他与功劳无缘,从叔叔身上再获得一次富贵的机会也没有了,心中不由一阵的怨恨。 最近一段时日,张世杰已经接待了无数次的劝降,有亲朋好友,昔日的同僚,甚至还有来自于皇族的压力,当然不是崖山行朝的杨淑妃和卫王赵昺,而是远在大都,最近一段由福王刚刚被贬至平原郡公的赵显。 蒙元也是疯了,竟然用一个平原郡公的书信,就要劝降张世杰。 不但是张世杰,还有陆秀夫、邓光荐等等,但凡有些名望的大臣,都收到来自不同地方的劝降书信,有的不怕死的,还直接前来,面对面的进行劝降,张韩,就是倚仗着自己是张世杰的子侄,才敢亲自前来的。 真是不胜其烦啊! 张世杰揉了揉已经发酸的眼角,对着身侧站着的孙安甫说道:“人人都是自不量力,今日的懦弱家人,让你看见,见笑了。如果人人都像是孙公一样深明大义,何愁大宋中兴无望呢?” 孙安甫,张世杰旧识,也算是同窗好友,今年崖山行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孙安甫在唆都的命令下,以使者之身份出发向张世杰招降。 但是当孙安甫见到张世杰之后,却说道: “蒙元势大,我本无缚鸡之力随上官投之,虚与委蛇,在唆都麾下任一刀笔吏,但是前一阵子看到唆都在兴化军城之虐杀我大宋子民,实在令人痛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借这次唆都让我来劝降的机会,愿重归大宋,为大宋而尽力。” 于是孙安甫就这么在阵中被安置下来,还时常追随在张世杰的身边充任秘书的角色。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张大人何苦忧伤如此,下官觉得,看开点,这事也就不算什么了。” 孙安甫劝慰道,却是眼中精光闪烁,张世杰的心境变了,以他对张世杰的了解,张韩此次就难逃一死,就算是亲儿子,张世杰也杀了,偏偏一个侄儿被警告了一番后,又放走了。 难道他是在为自己的退路做准备? 还是再给自己的子孙亲朋铺路? 捏捏缝在内衣中的身份文书,看来,是时候回归大元了,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功劳在身了,知道了崖山行朝水源的位置,只要切断水源,崖山行朝的水军大寨,就是一个笑话。 而且,最大的秘密就是,大宋的皇帝竟然不在崖山,而在琼州,好一手偷天换日、一叶遮天。 大军在这里吸引了江南近六成的兵力,但是围攻的却是一个虚假没有皇帝的行朝,要不是最近一段时日,经常跟在张世杰的身边,这个秘密,他也不会知道。 看来长时间的考验,张世杰已经对自己失去了警惕了。 但此时,正是自己该走的时候了,若是出去晚了,天大的功劳被别人得到,那么自己连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原来这孙安甫,压根就是来捞功劳的,并不是真正的忠心于大宋,他忠心的也不是蒙元,压根是为了自己的富贵,忠心的是自己而已。 这一点张世杰没有看出来,当然,赵昰就算是上网查询,也不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就知道崖山行朝的水源突然被切断,具体怎么被切断的,天知道,蒙元将其归功于天命,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曾经这么卑鄙过。 在琼州,文天祥直接回到了琼山县,为什么这么快,因为他本身就在赶回的路程之上。 因为杜浒带着兵卒走了,自己终于算是交接完成,下一步,就是向皇上畅所欲言,实现自己胸中抱负的时刻。 傍晚,琼山县衙,刚从甲子镇回来的赵昰,脸色亦是不愉,钢铁的质量,还是达不到真正可以铸造火铳的标准,气泡太多,炸膛率偏高,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冶炼时的纯度问题、火力问题,都是需要解决的,在琼州,森林资源还可以,矿产资源也行,但是冶炼的环境确实不是太好。 甲子镇的煤炭,就算是炼焦,火力还是达不到啊。 怪不得在资料上,都是将石碌铁矿的矿石运输出去冶炼,但是杜浒那边现在安定下来了吗?带去的工匠是不是正在按部就班的建设着新的营地和作坊? 煤矿去探测了吗?替代傀儡没有去琉球,不知道杜浒那边能不能看懂地图...... 正在想着问题,抬头突然看到了同样正在想问题的文天祥,不由的一脸惊喜,稍作洗刷,便吩咐巧儿准备酒菜,他要和文丞相谈论一些问题,同时,让接替郑虎臣首席侍卫的胡巍,前往甲子镇请赵与珞回来,还有在七星岭驻守的苏刘义,也要喊回来。 这次尽量的集思广益,有很多事情,需要拍板决定了。 当然在此之前,出于对于文天祥的尊重,还是将杜浒的去向,以及作用做了说明,同时请文天祥吩咐自己府下所属,尽量的去治理琼州的各州县,以安稳琼州的民心。 文天祥欣然答应,对于皇上这种不冒进,而是先寻退路的举止,他是打心眼的感到佩服的。 天下是赵家的天下,官家的心稳,大家的心思才能稳当,而目前,面对千疮百孔的大宋江山,只有人心稳了,才能徐徐图之。 074 商议的目的还是商议 又经过一夜的劳累,翌日,赵昰带着没有黑眼圈的疲惫,召集了大家商议各种事情。 借用替代傀儡的身体,已经和陈吊眼达成了协议,以陈吊眼所属的水上人马,沿着海岸线前往广州驰援,目的已经不是打仗了,而是去试图挽回更多的船只和人力,然后,陈吊眼会带着船队,绕个圈子,来琼州拜见皇上。 当然这个消息,是不能在会议上说的,说出来,赵昰就成了未卜先知的神仙。 这次陈吊眼可以带领近五千由渔民、疍民组成的队伍,前往广州驰援,对于操纵船只、水上作战,还是有一定心得体会的,而届时成功之后,对于琼州兵力的补充,也是一个大的逆转。 若是自己真的有一支近三百艘大型战船,数百艘小船的水师队伍的话,配合上飞雷筒,再加上陆荣即将研制成的新型车船,对于习惯于陆战的蒙元兵马,未必不是一种威胁。 当然,替代傀儡也是一路随行,但是在广州,将会去协助郑虎臣,去增加刺杀李恒等蒙元高级将领的成功率。 文天祥、赵与珞、苏刘义、邹洬、陈龙复、刘子俊等十余人,参与了这次商议,他们在江西、福建等地积累了丰富的与蒙元作战的经验,值得参考。 议题是赵昰与文天祥共同制定下的,也算是君臣之间的第一次合作,就是: 崖山行朝的远景如何,优势与弱点、若遇险情,该不该救,如何救,救之后该如何? 文绉绉的命题,就犹如朝廷开科取士的一片策论,正好符合面前所有人的心态。 邹洬、刘子俊、陈龙复、萧明哲、萧资、赵孟溁、张唐、熊桂、吴希奭、陈子全...... 包括文天祥和赵与珞,虽然与蒙元抗争日久,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都是士大夫出身,说一句通俗易懂的,那就都是读书人。 唯一有武将潜质的杜浒,还被赵昰派去了琉球寻求发展,看着下面坐着的一片青衣儒巾,赵昰叹息着在心里摇摇头。 果然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唯一不能否认的,就是这群人的忠心,对大宋的忠心,也可以说是对于自己信仰的忠诚。 但说一句现实的话,那就是口中有江山、胸中有乾坤、腹内有珠玑,但是偏偏就是手足无力,施展不得。 要不是看在上辈子历史中,这群人的悲惨遭遇,赵昰会说他们,说起来天下无敌,做起来却是有心无力。 但是自己手下偏偏都是这种人,幸亏他们不是自己的官员,而是作为文天祥开府所招募的幕僚,现在大部分没有官身,所以是一片的羽扇纶巾。 不过虽然是说起来天下无敌,做起来有心无力。 但是在讨论中,却是将崖山的优劣、地位,还有怎么救援什么的,说的头头是道。 邹洬说道:“崖山虽是天险,但是固守也成了坟墓!几十万大军围你几个月,只要断绝你淡水和粮草,不需多久,旬月即可轻易破之。” 这一点赵昰听在耳中,却是记在心里,而且还想起了上辈子历史中,崖山因为缺乏淡水,军卒们要饮用海水,直接引起呕吐而丧失战斗力的事情来。张世杰不会愚蠢到选择驻扎之地时,不去考虑淡水供应问题。 既然张世杰不愚蠢,赵昰依稀还记得一个野史中记载,好像是有人出卖了水源之地,引动了蒙元军队的攻打,以至于断绝了淡水供应。 是谁出卖了呢? 赵昰不惜流量的损耗,在互联网上搜索,但是却是没有任何结果。 上辈子的宋史,是蒙元修撰的,怎么会留下如此龌龊的伎俩?代代缺失,再加上野猪皮的再次篡改,历史已经找不到真相了。 这件事要早点着手才好,但是在崖山行朝,自己却是一点势力也没有,唯一的倚仗,估计就是杨淑妃,但是杨淑妃敢直起腰说话吗? 至于张世杰和陆秀夫那些老臣子,怎么可能会相信自己的话,还是那句“年龄是硬伤啊。” 崖山行朝一定要救,这是这次商议达成的共识,因为在行朝内,有着国朝的精英集团,官员和读书人,是国朝的基石。 这是众人商议的结果,但是赵昰的眼光越来越冷,他不在意国朝的基石什么的,他在意的,是大宋灭亡时,殉国的十余万百姓,还有就是那两千艘左右的战船,就这么毁掉,或者是便宜蒙元人吗? 这些才是大宋的基石,至于读书人,有着上辈子记忆的赵昰觉得,读书识字是必要的,但是要将写文章与写诗,作为选举官员的衡量标准,这种事,上辈子已经很久都不提倡了。 学会读书识字,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去做学问,当大儒或者是大学问家,第二就是能够利用自己能读书识字的这项技能,去学习真正实用的各种技能。 前者可以用来欣赏,后者却是可以拿来利用。 对于这些赵昰分的十分清楚,他并不试图去改变眼前的这些人,他只希望,能够培养出真正能明白自己想法的人。 比如郑虎臣、比如自己的独立团将士,或许,还可以是陈吊眼、许夫人,以及那些存在于真实世界中,明白只有真正的实力,才能带来真正尊严的人。 赵昰认为这些人不是不存在,并且相信,这种人会有很多,只是没有人人将他们联合或者召集起来而已。 这是几天夜里,他利用替代傀儡,和草莽出身的陈吊眼沟通中了解到的,这也是他产生新的想法的原因。 而眼前的这些人,只能作为幕僚使用了。 看了看慷慨激昂正在进行着分析的文天祥,赵昰觉得,或许文天祥,还能属于自己可以争取的那一部分人。 姑且试一试吧,赵昰有些焦躁了,他突然想到,如果让这些读书人谈论起来,肯定不是短时间可以结束的事情,这场商议恐怕又要进入到了漫长的争议之中了。 不过幸好,吴迪面带惊荣,匆匆求见赵昰时,说了一件事,终止了大家的讨论。 广州陷落了! 这么快,广州就陷落了,郑虎臣才到广州多久啊。 说完这件事后,吴迪用眼神提醒皇帝,意思是有内情禀报,于是赵昰果断的结束了这次商议。 075 御驾亲征 漫长而又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商议终于结束了,其实在商议开始不久,赵昰已经是闭口不言,心里甚至有些后悔召集这次商议。 不会有结果的,当商议救援崖山行朝的事情,变成了今后朝政走向的商议时,赵昰彻底的失望了。 尼玛,还没有一点反攻的苗头,甚至还没有一点反攻的本钱时,你们就开始幻想着收复河山之后,如何如何的治理江山,是脑洞大,还是直接的脑残呢? 广州失守的消息,直接终止了商议。 赵昰开始了一言堂的决定,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救”! 如何救,那就是御驾亲征! 为何救援,尼玛还用说吗? 蒙元为什么要猛攻广州,不惜血本的要攻陷广州呢?那不是为了达成合围崖山行朝的态势,也免除了蒙元大军在围攻崖山行朝时,在身侧有威胁的存在。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就是这个道理。 广州在大宋手里,张弘范攻击崖山行朝,就不能全力以赴。 只用两天,就准备好了一切! 火药要多带,要足够飞雷筒的使用,飞雷筒虽然暂时不多,但此次郑虎臣带去救援广州时,带着的那一批飞雷筒,现在隐匿在中山附近的一处村落,十组独立团将士都在那里。 唯一出意外的,就是吴迪单独向赵昰禀报的事情。 那就是郑虎臣失踪了,安排好隐匿的独立团将士之后,带着陛下所赐予的大枪,失踪了,临行前,说是去取敌酋李恒的人头。 这也是赵昰有些心急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让他下决心的,那就是陈吊眼前往救援广州的船队,已经到达了潮阳海门寨附近,这个距离已经很接近广州了。 若是让陈吊眼的船队掉头,那么以后再想说服这个草莽出身的人,就不容易了。但是如果不让陈吊眼回转,有没有援军的话,那么等于让这个船队去送死。 一群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的义勇,或者称之为义军,去和训练有素且经过多年杀伐的正规蒙元军队战斗,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能让人心冷啊! 就犹如赵昰如今可以容忍书生空谈一样,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一点也不能让人心冷。 所以要御驾亲征,再多的人劝阻也没有用,但凡劝阻之人,全部留在琼州负责安抚民心,督促农事,争取为大宋创造出一个真正的后勤基地。 于是,赵与珞与众人纷纷落马,唯一没有反对的,竟然是文天祥,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文天祥,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们的皇帝,出乎意料的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站在了一众书生的对立面。 六十余艘战船开出后,琼州变成了只能守,不能向外共计的地方。 这是朕的全部家当了,赵昰看着在自己龙船四周游弋的各式战船,心里想着,成功了,自己便可获得在广州的三百余艘战船,从而扩大了声势。 若是失败,估计自己连琼州都不能待了,非要去琉球蛰伏一段时间,但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盘算着这次自己作战的本钱,赵昰如是想。 六十余艘大型战船,一百多艘由渔船改造成的小型战船。独立团的所有将士,苏刘义麾下的贪狼军,这次几乎是倾巢而出。 现在琼州只留下了赵与珞之前的义勇军,还有文天祥的那一帮子的文人出身的幕僚,虽然还正在招募黎人作为军队的替补,但是短时间内使用不上。 不过琼州的防备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被淘汰下来的飞雷筒,几乎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白沙津附近的关键部位。 两三百米左右的射程虽然不远,但是对于想要登陆琼州的人,那将会是一场噩梦。 再也不会有上次阿里海牙即将登陆的那种压力了,这也是赵昰可以放心离开的原因。 不御驾亲征,不足于鼓舞士气,自己在琼州的话,将士们会有一种退路的感觉,但是和皇上一起上战场,就不一样了,不管看见看不见,统领们都会说,皇上在看着我们呢,大家努力杀敌吧。 赵昰静静的看着波涛汹涌、不断翻滚的海水,听着吴迪在进一步的给自己汇报最新的军情。 “皇上,我们必须过了穿州之后,才能转而向北,否则很容易遇见蒙元的斥候快艇,现在崖门附近,已经被蒙元的船队堵塞了,他们的目的已经不是攻入崖山行朝,而是切断行朝的一切退路。” “臣下们制定的路线,就是一路往东,由十字门进入大溪山入内海,直达官富场,那里曾经是我大宋的盐场,属于东莞县,沦陷之前为转运南粤香料的集散港,此地民心淳朴,生活富足,亦忠于我大宋,可补足我军队所需的粮草,更有天险,易守难攻。” “届时,皇上可驻跸与官富场,我们独立团则率领大军,直奔秀山,也就是珠江的入海口处,伺机夺取船只,尽量扳回敌我悬殊的势头。” 摇摇头,赵昰说道:“大军在哪,朕就在那,真不会缩在后面......” “陛下请三思......” 一直默然不语的文天祥,和吴迪同时开口道,但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坚持,此时,赵昰是一步也不会退的。 “可曾发现有其他船队吗?” 其实赵昰想问的是陈吊眼的军队,按照替代傀儡的感应,陈吊眼应该在一天前就到了官富场附近,不过此时白日,替代傀儡在船舱内睡觉,却是不知道陈吊眼船队的动静。 吴迪奇怪的望着皇帝,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船队呢? 现在海面上,除了蒙元水师,估计就是自己的这支船队了。但皇上的言语中,明明指的不是敌人好吗? 难道自己听错了。 不过幸亏赵昰也没有准备让吴迪回答,依照现在的侦查和通讯手段,还有吴迪那成立不久还远远不成熟的情报网络,不知道是很正常,若是真的什么都知道,赵昰就要重新考评吴迪的办事能力了。 一切,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赵昰看看渐渐西下的斜阳,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这种双重身份的日子,可真是不轻松!! 076 夜间的袭击 是夜,一片漆黑。 广州城的陷落,始于李恒的屠城令,这个早已经被忽必烈禁止的行动,在华夏最南端的繁华城市里再度亮相。 不过,所谓的屠城令,所谓的三日不封刀,虽然极大的鼓舞了蒙元军队的士气,但是到了城破之日,却成为了阻碍大军继续往前推进的障碍。 蒙元士卒们,已经陷入到了城破之后的狂欢,失去了再取战果的意思,在广州城内肆意发泄着自己多余的精力。 惨剧时有发生,李恒终于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李恒心里当然不会生出什么慈悲的念头,他懊悔的是,自己没有想到广州会如此快的陷落,而且,汉人退的是如此果断和坚决。 在他的印象里,还以为汉人会一直坚持,直至剩下一兵一卒,才会放弃城墙上的坚持,但是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占据一定的上风,汉人就退了,还退的非常快,以至于李恒还没有反应过来,屠城已经开始了。 夜深了。远处的村庄传过来闪闪的火光,隐隐约约还透出一阵阵绝望的嚎叫和狂野兴奋的兽吼。 惨剧开始了,广州城内一片火光,相对于广州城外陷入了一片混沌。 夜色笼罩下。慢慢的从暗处闪出一道道的黑影,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议论着。 “妈的,鞑子又在造孽了。为什么广州城的守军不再坚持一下,那么我们就可以里应外合,退这么快,我们都来不及救援。” “就你牛是不是,还里应外合,就咱们这点人?” “那也不能就这样让这些狗鞑子胡乱糟蹋咱们大宋人吧?” “那么多废话,这不是凌都统和王提刑让咱们出来了,还能便宜了这些狗鞑子。” 在夜里,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一会儿,伍长们都纷纷从暗处走了出来。召集自己的手下。聚在一起交代任务。 “凌都统有军令了,大家注意听好啊!”一名伍长低声说。 “是不是要杀鞑子”。还没有说完,被一个年长一些的兵卒迎头一个巴掌。“杨东,小声点,找死是不是?你不要命也不要连累大伙。” 挨打的小兵捂着头,嘀嘀咕咕委屈的说道:“我也没有大声说话啊。” “你还说,找打啊!”那个叫杨东的年长兵卒又举起了手。 “够了,别闹了!”伍长看事情越来越乱。小声阻止道。“耽误了凌都统的军令。你们担当的起吗?” 看见没有人出声了。伍长满意的说:“这还差不多,凌大人有令。大家以伍为单位,悄然接进鞑子抢掠的地点。诛杀落单的鞑子。” 说完,抬头看着自己的几个手下,加重语气道:“记住,只是诛杀落单的鞑子,一有风吹草动,大家立刻顺小路跑上白云山上,等鞑子不追了,在回营地集合。” 就这样不同的版本确实相同内容的小会。在广州周围的无数次重复着,很短的时间内,参与的人纷纷散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苏赫巴兽在蒙古语中,是猛虎的意思。 苏赫巴兽是一个百夫长,他今天天真的很高兴,自从大汗下了“止杀令”以来,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听说大汗对这个“止杀令”很重视,那个在兴化国屠城的元帅唆都就是因为违抗大汗的圣旨被调到安南打仗去了,那是去打仗吗?就是去送死啊。那么热的地方,我们蒙古人能受得了吗? 本来以为有了这个“止杀令”。就再也没有机会享受了。还是副都元帅好啊。看我们辛苦,特地给我们找乐,连大汗的圣旨都不顾了。 这样的长官才是我们蒙古汉子跟随的英雄,唯一遗憾的,这个副都元帅是个西夏的狼崽子,不是我们蒙古人。 这样想着,苏赫巴兽晃晃悠悠的从一家民居里出来。提着裤子。站在门口,身后一片血腥,一个老人的头被砸的稀烂的趴在地上。显然是死了。 而在内室。透过已经掀开的门帘。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女子白花花的身子在床边耷拉着,血不停的从身下溢出。 苏赫巴兽遗憾的望了望房内,心里想: 这些汉人的女人真是漂亮,身材也是顶级的,本来可以多享受两天的,谁知道性子也太烈了点吧。 摇着头,嘴里喃喃的嘀咕:“不就是被人睡了吗?至于自杀吗?难道她们不知道她们天生就应该属于我们蒙古勇士的?” 嘴里嘀咕着走向院门,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自己进来的时间明明没有关上院门,因为就是不关院门也没有人敢过来打扰他痛快。 看着现在已经紧闭的院门,多年征战沙场的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妙。 忙拔出弯刀向后看去,只见后面屋檐的黑暗处走上来四个双眼充血的宋朝士卒,显然是看到了屋内发生的事情。 “这里怎么会有宋兵?”苏赫巴兽虽然惊讶,但并不慌乱,连大声喊来人都懒的张嘴了。 才四个而已,来十个又有什么用。像这样的汉人。来多少也不够我杀。 托大的苏赫巴兽狞笑着看着向他慢慢走进的宋兵,一个闪身向左一晃,手里的弯刀却砍向右侧那个比较年长的兵卒。 此人正是刚才和杨东争吵的兵卒,毕竟当兵的时间比较长,早有防备。横枪架住,谁知到蒙古人刀利人劲,全力一刀下,长枪应声而断,弯刀顺势看在他的肩胛处,深及见骨。 痛的低呼一声,左侧的杨东着急了,猛的抢出,用枪做棍,横扫过去。打在了苏赫巴兽脖颈上,苏赫巴兽一声闷哼,往后退去,中间的两个兵卒合身而上,两柄长枪又直刺了过去。 苏赫巴兽不退反进,一个跨步拉近距离,躲过了长枪,“刷刷”两刀将二人砍倒在地上,这士卒眼睛快滴出血来,不顾一切的和杨东扑了上去。 苏赫巴兽又是一退,正想再来一次,只见对方抛开手里的东西,扑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刚想把他甩出去,只觉后心一凉,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脸色青黑的人手里拿着把滴血的腰刀。似乎刚从自己背上拔下来吧。 苏赫巴兽不相信的愣在那里,回过神来刚想大呼来人,只听那面色青黑之人说了一句: “去死吧!” 刀光一闪,苏赫巴兽的人头落地。犹自争着一双不相信的眼睛。 077 撤退是为了更好地进攻 诸如苏赫巴兽之死的这一幕,在广州城附近的郊区,发生了很多次这种袭扰性质的夜战,而且不止是这一夜,从广州城陷落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了。 赵昰也没有想到这一幕,更不会想到,这一幕的始作俑者,还是他自己。 郑虎臣带人前来救援之前,赵昰将自己所知道的游击战术几乎是用了近两夜的时间传授过来,并说一定要以人为本,不要计较一地一城的得失,特别是广州城内,经过了两次易手,城中的百姓已经不多了。 真正留下的,却是一些胡人的商贾,这些人却是在蒙古人眼里享受一定的特权,不值得为了他们而牺牲。 所以广州城不是陷落,而是在有计划的自我放弃。 在蒙元攻城的同时,就已经在有计划的撤出居民于船上,有计划的将一些军需物资装上船只,更是有计划的分批将船只开走,现在就停在东莞盐场附近,随时准备着入海。 而在凌震和王道夫的带领下,按照赵昰所传授的方法,将军队打散,以伍或者是十人为单位,仿照麻雀觅食方法而创造的游击战战法叫“麻雀战”。 因为麻雀在觅食飞翔时,从来不成群结队,多半是一二只,三五只,十几只,忽东忽西,忽聚忽散,目标小,飞速快,行动灵活。 麻雀战主要在山区实行。利用山区地势复杂、道路崎岖,根据当地军民熟悉当地情况。当敌军进入根据地后,他们像麻雀一样影踪无常,时聚时散,到处杀伤敌人。 利用原广州驻军熟悉广州周围地形,利用河道、小径、村庄和山地等地形。以伍到十人为单位。自由杀伤落单元军。以此来逐渐削弱元军的实力和士气。 这个计划得到了王道夫的极力肯定和支持。并发扬出去,也是他们愿意撤出广州的主要原因,被动的守城,已经让士卒们丧失了士气,还不如采取这样的方式,主动出击才行。 要让蒙元军队,在广州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让他们把广州看成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样可以更有效地牵制蒙元军的精力,让崖山行朝更加安全一些。 当然,郑虎臣并没有告诉王道夫和凌震,自己是从琼州过去的,只是说奉命前来支援,所以他二人还以为郑虎臣是从崖山过来的呢。 特别是对于郑虎臣带来的陶瓷手雷和飞雷筒,更是赞不绝口,对于不能用于广州守城之战上,表示十分遗憾,但是郑虎臣执意不肯,他说根据皇上的吩咐,这些东西要用之关键的时刻。 要是用于单纯的守城,这点火药和手雷,估计连两个时辰都坚持不了。 大宋官员的服从意识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郑虎臣证明了自己是皇上特使身份后,赵昰几乎所有的意图都得到了执行。 当李恒进入广州城,还正在懊丧无法追击宋朝人的时候,王道夫、凌震一行已经安排好一切,带着船队过了金洲,在前往东莞的路上。 为了安全起见,大家是一起在荔枝湾上船,沿江南洲绕了一圈,入夜时,已经由粤江故道行至到了西樵山。 这一段河道出名的难走,既然蒙元军队没有追上来,就没有了冒险夜行的必要了。不过船队还是没有靠岸,只是在江心停泊下来休息片刻。 为了避免引起远方元军的注意,刻意的没有点灯笼等明火,站在船头,望着黑压压的西樵山,听着江水流动的声音和远方传来的“哗哗”声参杂在一起,显得极为凌乱,像是现在众人的心情一样。 远处传来的“哗哗”的声音就是西樵山上最有名的就是“云瀑”了,“云瀑”,乃因水汽飞溅,常成云雾,飘出洞外而得名。西樵山是一座古火山,因山体为坚硬的粗面岩,裂隙多,易于储水,故易成为流泉飞瀑,形成大自然美妙音乐。 纵然是在江心,也能听到从山上“哗哗”飞流拍水那苍凉的声音,一下下像拍在人的心里。 看着周围那一张张凝重的脸,有的人还带着一丝的迷茫,凌震想到,是该对大家说去向的问题了,想着就想王道夫看去。 谁知对方也在看向自己,两个人眼光相遇。都是微微的颔首,王道夫清咳了一声,起身道: “诸位,我们明晨由南海县沿西江、北江直到番禺莲花山,然后再穿过粤江,经萝岗直入东莞,在那里会有人等着我们会合。我们会师以后再图大计。” 参与这次商议的虽然也算是有一定身份的人,但是主战的骨干,现在都在后方的广州城附近潜伏,伺机在夜间多多杀敌,所以在剩余的人中,眼睛里面也大都呈死灰色,如果赵昰此时在这里的话,就会从自己上辈子的经历中,认出这种眼神,就是在那种逆来顺受、无所谓生死的样子,眼神就是这种颜色。 “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这是庄子说过的话,清晰的表达了现在的这个场景。 凌震转身看了看,才想起郑虎臣已经失踪了,要是郑虎臣在这个地方的话,他还可以借助皇上的圣旨鼓励一下大家,但现在自己该怎么做?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求助一样的看向王道夫,只见他还在那里自顾说着,安排一路上的行程,浑然没有注意众人的表情。 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大事,片刻,王道夫就安排完了,环顾四周问大家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却只得到了几声稀稀落落的回答,张镇孙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连忙抬头注意看向众人,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但他本是文官,固然是文采出众,但是轮到激励人心,却是不知从何说起。环顾了四周一下,发现军中之人也是很少,只好把眼光又看回到凌震身上。 两人相对无言,索性不去理会。 第二天刚放亮。船队既拔锚而走,一路不停,顺着西江、北江往东走,正午十分就到了莲花山,穿过粤江,直往东莞而去。 就连王道夫和凌震,也不知道,这次会在东莞遇见谁,可能是出于对于皇上特使的信任吧,说有人接应,那肯定会有的。 就连郑虎臣也不会想到,这次接应他们的,竟然是皇帝。 078 朕的第一战 大海是广阔的,就算是感受到自己替代傀儡的方位,却也是无法确定在哪,只好用这个身份,与陈吊眼一起,参与到了所谓的麻雀战之中。 在广州,没有什么优势,只能通过游击战术,袭扰蒙元军队,正面战争,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出现的。 在赵昰的带动下,广州本土的驻军,与陈吊眼的杂牌部队,不约而同的做着同样的一件事,那就是,今天从蒙元军队身上拔根头发,明天去掐块皮肉,晚上在让你睡不好觉之类的,总有让蒙元人感到痛的那一天。 那赵昰,此时想做些什么呢? 赵昰在改正自己的错误,上辈子他去过广州,而且广州的各个区县他基本上都去过,在他的印象中,广州就是一座四通八达的城市,以广州为中心,连接中山、番禺、越秀、海珠、荔湾、天河、白云、黄埔、南沙、顺德、佛山、东莞等地,交通简直好的不要不要的。 所以,广州在赵昰的印象中,几乎和一个平原型城市差不多,就是河流多一点,但是胜在河道都很窄,只有一条香江还算过得去。 但是与王道夫、凌震回合之后,通过这些人的介绍,赵昰才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就比如说,古时候的黄河河道,并不与上辈子时的河道相同,期间有改道的时期。 而广州也是一样的,广州地处于珠江的入海口,是有冲积型平原形成,但是上辈子等于八百年后,肯定与八百年前冲积形成的平原不一样啊。 此时的广州,顺德是孤岛、秀山是孤岛、中山依然是孤岛,东莞与广州府城的中间的水路,就有百十余里,除了增城在内陆,其他基本上都临海。 尼玛,广州在大宋的此时,就是建立在水上的一个城市。 东方威尼斯吗? 有了广州这个地形,张世杰居然回去选择崖山,他是瞎子吗?赵昰想到。不过面对自己的这个低级错误,赵昰不得不改变自己的部署。 因为这个地形太适合打麻雀战了,特别是拥有了飞雷筒和手雷的自己,简直就是天然的主场。 蒙元不会只从陆地进攻,在广州城破的时候,肯定会有蒙元的水师来缴获,或者接收广州的这三百艘战船。 而赵昰的目的,就是如何成功的进行一次围点打援,以广州为诱饵,再次割下蒙元水师的一块肉。 还是那句话,敌人损失一艘船,我们就等于多了两艘战船。 反正陆地上我们暂时占领不了上风,那就在水上扳回来吧,赵昰这样想,也是这样做了。 清晨,珠江出海口处,赵昰迎着朔朔的海风站在船头,静静的看着海浪涛涛的排在岸边的礁石上,激起一阵阵白色的泡沫。 退了下去,又冲了回来,一次一次的重复着,永远也不会停止。 这个地形不错,上横档地处珠江入海口处的正中间,如铁锁一般拦在在珠江中。当赵昰亲自指挥一支船队抵达这里的时候,他被这江中险要之地吸引住了。 配合着珠江东岸的沙尾半岛和西岸的白沙山,形成一个三足鼎立的形式。恰像一只铁锁,要牢牢钳住那势如脱缰之马的珠江。 “这个地形用于做诱饵,还是不错的!” 当初赵昰心坎里便发出这样一声惊叹之后,便浮出这么一个念头,但是他依然在琢磨着,率领一支船队,那是上辈子也没有做过的事情,对赵昰来说,这是两辈子的第一遭。 两百余艘的战船,虽然大都双车船和四车船等常用的中小型作战车船。 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临时征集过来的渔船临时改成战船,这种船船头方小,尾阔底尖,尾阔可以分水,头小底尖,虽然使阻力大为减少。 但是限于船身只五丈左右长,所以只能乘几十人。实在是不能和那些千石大船相比。 所以只能利用地形了。 来到这附近以后。怎么才能造成蒙元水师的大意,赵昰无意间,想起了火烧赤壁起来。 当然,现在并没有《三国演义》,所以火烧赤壁这个典故几乎没有人知道,但是上面曹操那种愚蠢的行为,自己为什么不能借鉴一下呢? 反反复复在甲板上徘徊,反反复复看着那熟悉的睡眠,苦苦地思考着对策。思来想去,觉得可以赌一把。 召集几乎快要报废的船只,以十条船为一方,连成一体,碇于江之中流,并严加规定,任何一方,没有命令,不得启碇。在这雄伟的方阵基础上,又准备了百余艘“鱽鱼船”,作为临时机动之用。 然后在沙尾、白沙山和上横档处布置了大量的独立团将士和附庸军,配置了充足的飞雷筒、霹雳炮和床弩,以便攻击近岸的蒙元船只,有效的打击元军。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元水军过来了,等待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尤其是等待敌人的时候。 凌晨的空气总是清爽的,在海上还带着一股咸咸的腥味。赵昰就这样等着,一点一点的等待时间的逝去。 等待的时间越是漫长,消息就来的越是突然,旭日刚刚脱离远方海的水平线,负责眺望敌情的斥候就打出发现敌情的手势,大家于是紧张的往远处看到。只见遥远的海平线上隐隐约约出现芝麻大的小点点,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大。 赵昰深吸了一口海风,对气喘嘘嘘前来报告的亲兵说:“擂鼓,鸣号。准备战斗吧!” 一声凄厉的号角夹杂着一阵“咚咚”的鼓声把士兵们从紧张中惊醒,纷纷跑上自己的位置。人人的心里都悬的紧紧的。 我们是诱饵,就要有诱饵的觉悟,废弃船只连城的方阵上,闪出不怕的人群。 我们是伏兵,就要有伏兵的隐忍,放心吧,我的隐忍,是为了更多的杀死敌人。 我们是为了皇上而战,如今,皇上就在我们身边,皇上就在那最危险的地方,我们只有勇敢,才能保证陛下的安全。 赵昰托大的站在诱饵船阵上,惬意的喝了一口茶,再想,如果郑虎臣不讲巴雷特带走该多好。 如果那样,朕岂不是可以在万千战士面前,展示自己的神勇吗? 079 好像并不壮烈 梁雄飞原本广东经略使徐直谅所属部将,徐直谅想投降蒙元,却又因赵昰在福州称帝反复,然后让梁雄飞没有了退路。 然后彻底的投向了蒙元,时至今日,梁雄飞已经凭借他的水战经验,成为了蒙元军中的翘楚,这次得到广州城已经陷落的消息后,刘深派他随同哈拉歹一起,前来协助广州城的城防。 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接收广州所有的船只。 面对崖山行朝的二千余艘战船,刘深还是有些胆怯了,只有更多的船只,才能使他鼓起勇气。 梁雄飞和哈拉歹的船队驶到赵昰所布置的船队约五里处便止步不前,派出小舰游弋过来,观察方队的情况。 这时梁雄飞也乘小船来到了哈拉歹的主舰上,一起商讨宋军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突然,哈拉歹像发现了什么,他在船舷边来回走动着。渐渐地,他的圆眼眯缝起来了,接着哈哈大笑。梁雄飞也看出了名堂,明白哈拉歹为什么笑,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哈拉歹的是欢喜发狂的笑,梁雄飞则是会意的微笑。而后面赶来的招讨使吴天耀不知哈拉歹他们笑什么,仍在皱着眉头专注地看着江面上。 哈拉歹轻蔑地一扁嘴,大声说:“果然是书生治国,百无一用。有这么多战船,也不难对付,我们只需一把火就将他们烧走了!” 梁雄飞也跟着说:“难道他们不知道,战船最需要的就是机动能力,这样一来,优势全无,竟会这种过错。” 哈拉歹笑着说:“这是你们的朝廷是不行的,就会空谈?其实他们都是自高自大的,谁也不服谁,认为你吃的亏我不一定就会犯错在这个上面。其实汉人败就败在一盘散沙上,不协调,不统一,各顾各这一点是他们致命的缺点。” 梁雄飞和吴天耀都赞同地点头称是。他们计划妥当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座船上布置去了。 大战在午时左右展开,首先由蒙元水师里面分出了大约百余艘较小的车船,慢慢的向方阵驶来。 船队越来越近了。没等有人指挥进行战斗,突然从那船队上,射来束束火球,如同满天的流星,一齐向方阵落了下来。想那战船虽说外壳的要害部位也有铁质包裹,但船舱、棚顶,都是薄木板的,经过许多时日的暴晒,都成焦干的木片了。这干柴遇上了烈火,那还不熊熊地燃烧起来了,加上阵阵的海风,风助火势,只一会工夫,前沿方阵,就成了一片火海。 趁水手们忙着救火的机会。蒙元军队的火箭部队逼近了前沿,向里面的方阵猛发火箭。方阵的船都是铁链串连在一起的,就这样,只要是一只船上落下火球,瞬间整个方阵,硝烟弥漫,烈焰腾空,成了一片火海。 就在珠江江面成了一片火海的时候,船队在哈拉歹的指挥下,凶猛地扑杀过来。而由吴天耀、梁雄飞指挥的小型船队,则从两侧横杀了来。在元军火烧和四面夹攻的情况下。 大宋战船好像连分散逃走的机会也没有。 许多水手,被元军砍死,没有被砍死的,也因纷纷跳江,再也没有浮起来,被溺死在江中。 这个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随着一声响箭,一道蓝光冲天而起。接到自由攻击的信号后。埋伏在沙尾、白沙山和上横档处布置的的独立团将士和附庸军,凭借充足的飞雷筒、霹雳炮和床弩,开始攻击靠近自己的蒙元战船。 几乎在一刹那,靠近这三个地方的元军船只立刻也腾起了火光。一阵阵的穿云利箭的呼啸声和一道道参差交错的火光在两军交战处相互辉映,一声声被烧或者被射中的惨叫不断的用各族语言响起。 同一时间,哈拉歹、梁雄飞和吴天耀几乎一起发现这种情况,立即命手下船队后撤。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哈拉歹还好些,在江中位置,只承受小小的下横档上步军火力的进攻,而两岸射来的火箭、霹雳炮等火器大半被梁雄飞和吴天耀承受,其中吴天耀最惨,刚刚下令后撤,就见一枚霹雳炮被抛了上来,几个亲兵赶忙去救,却一起被炸的粉身碎骨。 这个时候哈拉歹、梁雄飞还不知道吴天耀已经被炸死,只顾着招呼手下后撤。 由于千石大船基本上都在后面,没有被殃及池鱼,还来的及退出战场,往出海口处驶去。但是首先分出了的那大约千艘较小的车船,却是黏着在一起,在也分不清是敌是友,是蒙古人还是汉人了。大家一时间也顾不得厮杀,自顾逃命了。 赵昰的中军在方阵较为靠后的地方,脸色惨白中,露出浓浓的苦涩,心道“罢了,这一场火,虽然暂时阻止了蒙元水师的暂时攻击,但是自己的水军也会消耗的差不多吧。” 转头吩咐道:“传令下去“分” 吴迪抱拳称是而去。 一阵凄婉的号角在空中响起,水军船只方阵的第二层上的舵手闻听号声,脸上带着不忍之色举起手中的斧子。看着在方阵前方还在挣扎和厮杀的同袍战友,眼中的泪流了下来,在一阵阵号角催促中,砍断了与前方战船系着的铁索。用竹篙将第一层战船使劲的推远一些。 大部分第一层的将士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推离了大方阵,还在努力的救火或者和跳上传来的元军厮杀,有一部分正在救火的士兵正要跑回方阵那器具的。看见了这种情况,眼里露出了阵阵的绝望,当看见手握利斧、眼含热泪的昔日同袍,随即就释然了。 转身,也不顾得救火,随手掂起些什么,义无反顾的向蒙元人冲了过去,消失在水火交融的气雾里,一会儿就不见了。 “皇上,皇上” 一阵阵急促的喊叫将赵昰从悲伤中惊醒。又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正在火中厮杀和拼命的将士,他们已经飘离了方阵,慢慢的远了。 转过头来,就看见吴迪正在焦急的看着自己。 “什么事情?”赵昰尽量的把语气放的平淡一些。 “皇上,你该回去了。” 吴迪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但是自己也不知该从何劝起,只好直接说了。 080 继续海上的战斗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而君王更不应该身处于危险的地方。 倒也不是因为太过于危险,大部分因素,就是作为皇帝的身份,容易让将士们分心。 赵昰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离开了。 这次打的是狙击战,而不是歼灭战,让蒙元水师看见广州在海上抵抗的决心就是了,这次蒙元水师的主将,吃了亏后,肯定是要回崖山搬救兵,至于能不能搬来救兵,那就不是赵昰所能考虑的事情了。 赵昰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水战依旧在持续,第一层的战船已经被推到一边,以逸待劳的船队,迅速的就冲了过去。 看上去气势汹汹,但是却都是妆模作样,当哈拉歹和梁雄飞组织起自己的战船准备迎头痛击时,却发现冲上来的宋朝战船,却都在往岸边靠拢,这是什么战法? 难道是想弃船上岸吗? 狞笑一声,下令全军追击,但是刚刚追击到一定的距离,大约还有百十米的时候,岸上突然传出那种熟悉的“嘭、嘭、嘭”的声音。 上当了! 最前列的几艘船上落下了几块大饼状的物事,准确的砸在甲板上,顿时发出剧烈的“轰隆”声,但见那艘船上的士卒,都犹如喝醉酒般的在甲板上剧烈的颤抖起来。 走路歪歪斜斜,都不成直线,特别是靠近爆炸中心位置的那几个人,犹如青蛙般五体投地的趴在那里,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呈现酱紫色,七窍流血,真的是很惨的样子。 这是什么武器? 刚才火起的时候,也曾经听过这种声音,见过这种武器发威,但是当时正在兴奋中,蒙元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此时才发现,这个武器的厉害之处。 就连赵昰也忽略了飞雷筒的震慑作用,当然了,那是他上辈子在电影上的一个偶然发现,自己却是从来都没有用过。 因为在他的战争中,已经早淘汰了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而且赵昰还忽略了飞雷筒的另外一个绰号,那就是“没良心炮”。 这种靠着发射药将炸药包抛射出去的所谓火器,靠的可不是像是陶瓷手雷以碎片杀伤敌人,而是靠着抛射出去的炸药包,在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来杀伤敌人。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炸药包不能夹杂石子或者铁片,那样会使炸药包重量增大,缩短抛射距离,万一出现抛射不出去的现象,那就笑话大了。 所以纯粹的炸药包,以冲击波伤人,被炸到的敌人身上往往找不到任何伤口,却发现他们的七孔一直在流血,其原因就是被震死的,这么大口径的炸药在你的上空爆炸,不被震死才怪。 而且对于宋朝此时的战船,杀伤力非常的大。 现在可都是木船,甚至连铁钉也没有,基本上靠木榫加固,还在船体内增加横向的支撑木。 这样的战船,对于飞雷筒的防护,几乎为零。 也幸亏是黑火药,要是这个时代能生产出黄色火药的话,估计一个炸药包一艘船,都不带喘气的。 即便如此,炸到的船只,在被震得晕过去的士卒刚刚恢复一些意识时,就会发现,不止他们的身体在倾斜,他们所乘坐的战船,也在歪歪的向一侧倾斜。 不由发出阵阵的惊呼声! 难道不会游水吗? 对,此时的所谓水师,并不注重水中的功夫,讲究一个不被淹死就行了,所重视的,依然是面对面的厮杀。 战船,在某种程度上,只是运兵船而已。 看见如此的情景,哈拉歹和梁雄飞不由陷入了绝望,这还怎么打,人家往岸边一停,挑衅式的意思,就是有本事你追过来。 但是又不敢追,追到附近,就会面临着岸上的打击。 不理他们,直接往广州城的方向去吧,大家想到,不在这纠缠了。 可那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啊,广州河道密布,都距离岸边不远,走两步就要损失一艘战船,这种损失,估计到了广州城下,自己麾下的水师建制就可以取消掉了。 钝刀割肉啊! 不过,他们还没有遇见最恐怖的事情,还没有看见那群更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那就是陈吊眼所属的水上人马? 这支有渔民、疍民组成的水上人马,既不能称之为水师,也不能称之为水军。但是却有着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本事。 在替代傀儡的努力下,他们此时也来到了附近的水域,默然的看着正在胶着的水上战斗。 “再等等吧,我们等到天黑再上,现在的局势我们就是冲上去也没有什么用处。” 陈吊眼观察好一会的形式,在一个岛上说道,此时他们的渔船战队,就在岛屿的另一侧,因为船只太小,反而没有人被人发现。 看着陈吊眼没有动静,疍民出身的庞远急道:“寨主,要不然属下先过去试一试?” “不行,必须天黑”,陈吊眼摇摇头道:“你召集一下人手,我先要见见这些疍民勇士!” 看到陈吊眼做了决定,庞远忙遵命而去。 片刻人都聚集在陈吊眼座船的周围,这些都是大都是云霄附近的疍民,平日里熟悉水性和沿海水势。现在人人的眼里露着悲壮,看着陈吊眼。 陈吊眼环顾四周后,很沉重而又艰难的说: “弟兄们,今天你们就要出征了。你们是要去跟这些野蛮人开战。他们杀了咱们多少同乡,多少好友,多少亲人,大家是心里有数的,所以此去是一场血战、恶战、死战,有死无生。所以心甘情愿就可以去,去完成这光荣的一战。否则,你们可以自愿退出,我不会勉强大家的。” 正满怀兴奋,等待战场上一显身手的这些人,都嗷嗷大叫起来: “我不怕死!我要为死去的家人报仇!哪怕死了,我也要报仇!” “寨主,下令吧!不打垮狗鞑子,决不生还!” “士气可用,只是可惜了这些热血为国大宋子民。”陈吊眼遂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抱拳行礼。 “一切拜托大家了。” 陈吊眼知道,这群没有经过训练,只凭着一腔热血去打仗的渔民或者疍民,这次第一次和蒙元水师交战,能回来的,不过十之三四而已,大部分人,可能都会葬送在这片水域之中。 想着昨夜赵石和自己说的那些话,陈吊眼沉默了。 081 迟迟的来 火整整烧了一天,到入夜的时间才慢慢的熄灭。 当哈拉歹、梁雄飞领着刚刚逃离火海的船队又出现在附近时,海面上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偶尔传来的撞击声告诉大家水里飘着一些东西。但已经是视力不可及了。 小心的他们滑行到上横档附近时,忽闻一声唿哨,随着卷起的浪潮。 庞远指挥着的小船队穿插进来了,这船队由上百艘渔船改装而成的战舰组成。 每组由三只船联成一起,居中的船上满载遮挡物,左右相连的两只空船,底舱用来埋伏水性极好的渔民,手执斧凿。时刻准备冲上前去凿沉敌船。甲板上站的是训练较好的技击之人,可以一当十。 是夜,珠江江面正笼罩着黑暗。 就在一片昏暗中,一场残酷的厮杀在水中、船舷边展开了。刀与刀碰撞发出“铛铛”声,压过了哗哗的水流声。双方都杀红了眼,拼命挥刀,咬牙痛骂。 属于大宋阵营的骂道:“杀死你这狗鞑子!” 而属于蒙元阵营的士卒,也用汉语回骂,在这血肉的拼搏中,庞远这才恍然悟到: 蒙古人原本都是些旱鸭子,他们的水军都是在襄樊附近训练的,基本上都是些汉人,这完全是汉人和汉人之间的拼杀。 想到这里,庞远又是愤怒又是痛心,他挥刀大喊:“弟兄们,杀这些狗汉奸呀!” “杀汉奸!” “杀这些投靠狗鞑子的死汉奸!” 在愤怒而又狂野的叫骂声中,渔民和技击之士越战越勇,使不少元军成了水中之鬼。 正在这时,又有一队元军轻便船队驶来。 是前来接应哈拉歹、梁雄飞的。 庞远一见敌众我寡,立时操起大斧,大声喊道!“弟兄们,下水!” 于是,一队人舞着巨斧跳到水里去了。不一会,只见不少轻便船只突然像冒了气似地瘫软了,速度明显变慢了。只听船上惊呼:“船穿孔了,冒水了……” 此时夜深,赵昰已经睡去! 皇上毕竟年纪太小嘛,大家都理解的护卫在皇上的周围。 而在陈吊眼所处的那座岛屿上,赵昰却是操纵者替代傀儡却是坐了起来,慢慢的走出门,来到了陈吊眼的身边。 此时的陈吊眼,正在用赵昰给他的瞄准镜,看着海上的战局。 眼见着庞远的人越来越少,陈吊眼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差。 这些人都是投奔他而来,自己却要看着他们死去,为什么不能拼一把呢?赵石大哥为什么要隐藏实力,为什么要让这些人牺牲? 正当他心里充满疑问时,赵昰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陈吊眼差一点将瞄准镜丢在地上。 看着两眼微红的陈吊眼,赵昰皱着眉头问道:“怎么?突然慈悲起来了?” “都是勇敢的人!” 陈吊眼片刻就恢复了平静,说道。 “那是他们的宿命,就犹如你我一般,早晚一天都会走上这一条路的,只是他们比咱们先到而已。” 赵昰一如既往的显示出与他相貌般配的冷静,继续说道:“我要离开了,去办一件大事,今晚过后,蒙元会处于一个防守阶段,而咱们也一样,都要防守,不要进攻,守住战果即可,不可再无谓的牺牲。” “但是现在依然在牺牲?” 陈吊眼指着庞远正在战斗的地方,稍有点激动的说道。 “那是有价值的牺牲!”赵昰拍拍陈吊眼的肩膀说道:“必要时,如果牺牲的是我,我将不皱眉头的希望自己被牺牲掉。” 陈吊眼无语。 “我需要一支快艇,送我去广州城,而你,我已经利用特殊的方式联系了皇帝,你明天去中山觐见就好。” 陈吊眼无语,挥挥手,自然有一艘快艇飞驰过来。 鱽鱼船,一种渔船改造出的快船,在内河利用车船的原理,每小时可以由四十里的速度。 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快船了。 “不要迟疑,你是办大事的人,以后你就会明白,他们并没有白死,所有的人,都不会白白的牺牲。” 言尽于此,再说大道理,出身于草莽之间的陈吊眼也不会理解,赵昰心里真的有些着急,他去广州,是去找郑虎臣。 而且他已经能感觉到郑虎臣的大概方位,本事,都是赵昰交给郑虎臣的,如何狙击,什么位置适合狙击,郑虎臣的经验全部来源于赵昰。 如此以来,是不是能找到郑虎臣,赵昰已经不是太担心了。 赵昰很讨厌这种战争,信息不畅,自己可能永远是马后炮。所以他想快速的饿结束这场战争,而最快速的办法,在这个时代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对方的主将。 不要看所谓的穿越小说,好像他真的穿越一样,把历史分析的很透彻,说是《三国演义》那种小说毕竟是演绎,那有什么主将一死,全军都崩溃的道理。 赵昰上辈子也看了不少的穿越小说,很多小说都批判了《三国演义》的那种行为,认为主将死了,依然能获胜。 但赵昰却是看见了,死了一个阿里海牙,蒙元水师就退了的案例。 再看见,没有主要管理者的泉州,自己算是杀了个通透,最后依然是一团乱麻,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麻烦。 才想出,在冷兵器时代,个人魅力,在战争中,还是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最现实的就是,主将死了,整个大军都要乱了。 这个理论,在上辈子的佣兵生涯中可能不适用,但是在如今的大宋,却是实实在在可以利用的。 现在赵昰将斩首行动,看的有些重视了。 而且,赵昰这次,已经正视了广州城,他觉得,将广州城当做一颗钉子,牢牢的楔在这里,远远比所谓的崖山有用。 退可走、进可攻。 特别是自己眼中的东方威尼斯-广州,靠着自己的设计,完全可以守护住,那不是可以减轻琼州的压力吗? 减轻了琼州的压力,琼州就可以变成广州的后勤基地,自己就可以将广州变成一个磨盘,慢慢的将蒙元消耗在这个磨盘之中。 在快艇中,赵昰如是想,距离白云山,却是越来越近了。 082 没经验的郑虎臣 郑虎臣已经近两天没有吃东西了,静静的趴在山顶的一处草丛里,从这里居高临下,可以俯览蒙元的中军大帐,当然,是在光学瞄准镜的帮助下观察的。 若是仅仅凭借肉眼,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蒙元主帅很小心,就算是广州城破,依然没有进城,反而依旧住在白云山南麓的一处山坳里,这里四通八达,便于通讯,而且随时可以上四周的山头,观察广州城附近的动静。 也幸亏在山坳扎营,否则,以郑虎臣的经验,还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观察狙击位置。 不过虽然对于郑虎臣是个绝佳的狙击位置,同样对于蒙元的斥候,也是个很不错的观察位置,在这个地方,郑虎的背向就是广州城墙。 之前广州城没有失陷的时候,蒙元斥候经常在这个位置观察战况,以便随时禀报中军大帐,做好作战部署。 幸亏是广州城破了,郑虎臣才能找到这么一个位置,杀死了原先占据此地的斥候后,郑虎臣这两天几乎已经扎根在这里,要寻出蒙元主帅李恒的踪迹。 有了光学瞄准镜的先知先觉,无论是白天或者是夜里,郑虎臣总能提前发现前来换班的斥候,并将其杀死,也幸亏只有两天,所以蒙元大营,此时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斥候,已经死了四个了。 郑虎臣依然在等,中军大帐的帐门都快被他看出个窟窿了,依然没有办法确定那个是主将李恒。 他没有见过李恒的画像,也没有听说有人形容过李恒的容貌特征,所靠的,只有皇上交给自己的一些经验。 但凡蒙元主帅,特别是异族人,必然是奇装异服,不一定穿着豪华的盔甲,但是头盔一定是有自己特点的。 还要根据周围人的礼节来判断,根据行走时,其他人与其的距离上推测等等,郑虎臣自认为脑子还算好使,但是真正进入到狙击的角色时,才发现狙击的艰难。 而且皇上说过,子弹宝贵啊! 不能轻易开枪,又造成了郑虎臣的患得患失,总是害怕自己的判断出错。 皇上是怎么办到的呢,皇上不过才十一岁,就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在庞大的船队中,寻到阿里海牙的座船,而且还可以找到阿里海牙本人,一枪毙命。 自己已经四十多岁了,难道真的已经过了皇上所说的黄金年龄? 郑虎臣十分清晰的记得,在一次训练中,皇上带着一种惋惜的眼神看着自己,摇着头,说道:“以爱卿的用功程度,若是再往前推十五到二十年,就好了,如今已经过了这个职业的黄金年龄,以后进步不会太大,要不,朕再成一军,让你主持可好?” 当时郑虎臣不相信,但是到经历了两天的瞻前顾后之后,现在真的有些相信了,所幸的是,此次广州之战,无论自己成功与否,皇上都会让自己主持“破虏军”的成立。 但之前,郑虎臣更想完成这次任务,以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 黑黝黝冷冰冰的巴雷特,被他暖热了,又等的冰冷,拿起放下了无数遍,郑虎臣纠结着自己的选择。 拿出在自己怀里已经暖热的大饼,就着已经不多的水吃了几口,自己已经没有多久的等待时间了,皇上说了,在有人巡逻的情况下,在同一个地方呆三天以上,那就是愚蠢的表现。 敌军是不可能不觉得自己的人少了几个,而敌人最大的忍耐限度,也就是三天左右,如果在自己所处位置观察的斥候,一连几班都没有回去,下一步,自己面临的,可能就是包围。 叹了口气,刚想将眼睛凑到瞄准镜前继续观察,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有种被毒蛇盯着了的感觉,很不好受,在少年时的家乡,他也有过类似遭遇,正在乡间的小道上走着,突然看见一条盘着的毒蛇,于是吓得连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喊救命,都只是张了几下嘴,没有喊出声。 一直到那毒蛇无趣的溜走,郑虎臣才瘫坐在地上,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此时的感觉几乎是一模一样! 难道有毒蛇,不对,皇上给的驱蛇药已经洒在四周了,按照道理,应该不会有毒蛇的出现。 难道自己被蒙元的斥候埋伏了? 郑虎臣不动声色,继续往前张望着,却是不再看巴雷特一眼,而是左手装作挠痒的同时,右手悄悄的将光学瞄准镜关闭。 然后就要偷偷拿出手雷,猛的又不敢再动了。 那种被毒蛇盯着的感觉,此时已经移到自己的右手位置,仿佛已经看透了自己想要做什么似得。 郑虎臣感觉到,自己只要拿出手雷,估计就是自己的死期到了。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郑虎臣被憋屈的心胸有些烦闷,一口气差点没有上不来,赶快咬了下自己的舌尖,保持清醒状态。 你丫倒是上啊,要死要活鸟朝上,这样消遣人,谁受得了。 全力防备自己的左后方,因为感觉中,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就是从这个方向传过来的。而且,刚才似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草在摇动。 拼了! 就是有些对不起皇上,辜负了皇上的厚望。 郑虎臣泪流满面,准备迎接最后的那一刻,反正自己就算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全力防备,突然,自己的右手边稍稍一暗,一只冰冷的手搭在郑虎臣的脖颈上,同样冰冷的声音传来,道:“你死了?” 死你麻痹...... 正想暴然而起,那只冰冷的手,稍微用力,郑虎臣则像是被拿住七寸的长蛇,颓然的又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皇帝交给你的本事,就学成这样?”冰冷的声音传来,带着无尽的失望。 啥米? 自己人,不过好像对皇上不是太尊重的样子。 莫非是在咋我,郑虎臣不说话,脑力全开的想着这个问题。 “我现在松开你,不要想着报仇或者是反击,否则后悔的是你自己!” 冰冷的声音提示道,说完之后,真的慢慢的松开了抓住郑虎臣脖颈的那只手,郑虎臣揉了揉几乎被冻透了的脖颈,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凉,简直就不像是活人嘛! 抬头看了看,却是一个光着头的黑衣人,好像是在哪见过,但是又觉得没有一点印象,是谁? 083 现场教学 “你们皇帝让我来看看,怎么快三天了,还没有回去?” 赵昰轻描淡写的说着,不过也没有忘记给自己的本体拉点忠心值过去。果然说了这句话之后,正在沉睡的本体,就收到了来自郑虎臣的大量忠心值,当天的配额一下子就完成了。 “皇上让你来的,有什么证据?” 摇摇头,郑虎臣看着对方的举止不由心里一凉,随即就看见对方熟练的拿起巴雷特,几下子将巴雷特拆了一个七零八落,连子弹都退了出来。 然后又闭着眼,飞速的将巴雷特又按照原来的程序三下五除二的安装成型,将子弹上膛,原地蹲式举枪,朝着蒙元大营飞速的浏览了一圈,将枪放在地上,道:“这算不算是证据?” 怎么不算,简直不能太算了。 郑虎臣激动起来,可是比皇上还要娴熟的手法啊,自己学了这么久,连人家的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 此时的郑虎臣,在相信赵昰的同时,也失去了方寸,都没有想想,赵昰的本体才多大的年龄,而面前的这个人三十余岁,正值壮年,能有一样的操枪手法吗? “出了什么问题,你在这个位置多久了?杀了几个人?” 赵昰皱着眉头问道,刚才举枪无意浏览蒙元军营时,他发现在中军大帐的位置旁,有几个人频频的朝这个方位指手画脚,按照他的警觉性,立即就知道出了问题。 “总是不能确定目标......” 这么大的年龄了,被一个比自己年轻的人质问,郑虎臣觉得有些难堪,但是也要尊重皇上派来的人啊,于是扭扭捏捏的回道:“在这里已经两天零两个时辰,杀了四个斥候,但是至今没有大队兵马围过来。” “蠢!” 赵昰只是庆幸自己来的正好,再晚最多三个时辰,这里肯定会被包围,而郑虎臣没有跑掉的可能。 只是距离太远,蒙元斥候不敢确定,或者是确定了,蒙元的主官不相信会有如此行为。 因为这个山顶,距离广州城近,但是距离蒙元军营远,按照这个时代的惯性思维,是没有人相信会有人距离这么远观察军营的,视力根本达不到啊。 所以迟迟没有来,但是负责这队斥候的百夫长之类的蒙元小官,肯定会按捺不住疑问,至少也会带人来看看。 而且不会直接过来,而是会从两侧包抄过来,瓮中捉鳖,依照郑虎臣只是往前方观察,连自己身前身后都不带设置陷阱的状况看,牺牲率几乎就是百分之九十九。 就算是自己来了,所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拿出辅助的望远镜,只是比巴雷特上的光学瞄准镜稍微低了那么一点,还是要完成这次教学啊。 以后还希望郑虎臣当教官,替自己教导其他狙击手呢,怎么可能有一枪不开的教官呢? “举枪,瞄准,告诉我可疑目标!” 看了一眼郑虎臣,赵昰想到,有皇帝做你的观察员,你这个狙击手,估计是全时空最牛的狙击手了,虽然只打了一发子弹,还是固定目标。 感激的看了对方一眼,虽然很熟悉这种气质,但是依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能够给自己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还是让他来完成任务,这一点,不承情都不行啊。 也不敢多话,连忙将眼睛凑到瞄准镜的一端,并打开光学瞄准镜的开关。 “在下首先怀疑的就是,李恒根本就没有出来过,但是两天两夜不出大帐,连出恭都不去,这就有些费解了。于是,就从进出大帐最为频繁的人来判断起,目前可疑目标为三人。” 郑虎臣解释着,继续说道:“其一,就是刚出来那白胖中年男子,在广州这么热的天,依然带着皮帽子,李恒为党硕人,在下以为他在掩饰自己的秃顶,所以才这样的,而且,他所过之处,所见之人,皆行大礼,却无回礼的举动,所以判断为其一。” 赵昰默默的注视着,听到郑虎臣讲完之后,冷然道:“这个放弃,应该是李恒的总管之流,常年在外征战,哪有白胖的道理,而且你看他虽胖,但是却无胡须,明明是阉人才有的现象,李恒是阉人吗?” 郑虎臣心里一紧,接着说道:“其二,乃是刚进入大帐之人......” 还没有说完,赵昰便打断了他的话语,解释道:“刚才的那个是蒙古人,从衣服都看出来了,而且应该是亲卫之流,看他谁也不在乎的模样,应该是忽必烈派给李恒的亲卫,用来保护并监视李恒的。” 郑虎臣无语,只能继续说道:“还有一个黑瘦的小个子,罗圈腿,穿着不太显眼,但在下越看他,越像是咱们汉人,所以将他列为第三号目标,不过自从三个时辰前进入大帐,至今还没有出来。” 历史上没有照相机,所以上辈子的历史,赵昰根本找不到历史人物的照片,就算是有画像,抽象主义的画法,天知道像谁,所以要认准目标,必须用心。 除了用心之外,一个狙击手的直觉,也很重要。 直觉? 郑虎臣懵逼了一下,那是什么东西,连赵昰也解释不清楚,只是说:“你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他,也许就是他了。” “那三个人我一眼看上去,都像李恒,所以才犹豫的。” 郑虎臣喃喃的说道,让赵昰有些心塞。不过自己的直觉一向是可以的,就从郑虎臣刚刚的叙述中,他就觉得,那个黑瘦小个子,百分之八十的就是李恒。 仔细回忆着李恒的履历,赵昰和郑虎臣一起,目不转睛的盯着中军大帐门口。 稍后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恰在此时,白胖中年人和黑瘦小个一起走出了中军大帐,看上去要去巡营的节奏,就在出大帐的那一瞬间,那白胖中年人有个搀扶的动作,却被毫不在意的给甩开。 白胖中年人讪笑着,丝毫没有觉得耻辱的模样。 “就是那个黑瘦小子,你有三分钟的瞄准时间,爆头!” 郑虎臣近三天的观察不是没有一点用,至少这三人经常出入中军大帐这一条,就可以给赵昰判断的理由。 郑虎臣此时心在颤抖着,个子小,目标也就小一点,李恒,你怎么不吃胖点呢? 将十字架放在对方的眉心位置,皇上一向都说这是个好位置。 正好李恒有个停顿询问的短暂插曲,就是这个机会了。 这次没有等赵昰下令,郑虎臣已经扣动了扳机...... “轰隆” 巨响响彻山坳,一波波的回音震荡着人的心灵。 084 狙杀与继续教学 李恒自认为自己非常的倒霉,没招谁没惹谁的,在福建打的好好地,自己不过是屠杀了几个村子,为将士们找个乐子,鼓舞一下士气。 谁知道,被塔出和唆都联手给撵到广南东路这边,协助攻打崖山,那也就算了,偏偏张弘范这个汉家子也看不上自己,这不,又让自己来攻打广州府。 你张弘范围崖山快半年了吧,怎么就不见你来攻打广州。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就是让我们党硕人来做,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们党硕人,当初我们党硕人建立的西夏,和蒙古、大宋都打的死去活来的。 没办法,没地位,只能听命令,谁让人家汉家子张弘范是都元帅,而自己只是副都元帅呢?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那就打广州呗,反正在哪里杀汉狗不是杀,权当杀张弘范吧,谁让这小子疏远我。 没有怎么想,李恒就颁布了“屠城令”,反正自己玩,没人管,手下得了好处也不会乱说,就把广州给屠了吧,李恒一向宽待属下,认为让属下屠城,就是给他们最好的福利。 谁知道,屠城也不顺利。 广州城的汉人居然不多,大半都是色目商人和回回商人。 这两种商人,别看是经商,但从其种族上,李恒就自认惹不起,于是又咽下自己吐出的唾液,象征性的找些汉人聚集地,杀了完事,但是没油水啊! 吃叼嘴的部下们不干了,要继续南下清扫村镇,那就去吧! 李恒想,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派出了一部分人去接受船只,一部分人去清剿村镇。 这下大家应该都没有意见了吧。 可是呢? 船开跑了,李恒才醒悟出来宋人是有计划的撤走,而不是自己攻打的结果。 清剿村镇呢,又受到了阻碍,很多人出去了,却没有回来,损失惨重啊。两天下来,损失了近一千五百人。 有损我李恒的形象,什么时间自己的战损有这么高了? 攻陷广州城,虽然宋人有放水的嫌疑,但是才死了几个人,五十七个人,伤三百余,这才是正常的战损。 但是清剿一下村镇,两天战损一千五,还不如要了李恒的命呢,这是耻辱啊。而且,战损的基本上都是他的嫡系,不是嫡系,能赶上第一批去发财享乐吗? 这一点,又在李恒的心里划了一刀。 这几天,他一直闷闷不乐,也不太愿意出中军大帐,因为要处理的事情多,一直要到哈拉歹和梁雄飞来和他做交接,自己才能再回到围剿崖山的队伍序列之中。 所以他已经下令了自己嫡系的清乡活动,转而派协从军的一些人继续清剿村镇。 自己也保持低调,听说有人在大汗面前攻击自己嗜杀,最近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养母上次来信,说了大汗最近心神不宁,已经远远不像是以前那个大汗了,现在的大汗,竟然相信儒学,开始相信什么天人感应,相信什么三纲五常。 “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这是以武力夺得天下的人,应该说的话吗? 你和你弟弟阿里不哥夺天下那会怎么不说这些,你杀死那么多黄金家族成员时怎么不说,现在开始说了,而且很坚决。 而且,太子真金就是按照这个标准培养的。 李恒的头很疼,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鸟尽弓藏了,最好的下场,也就是被大汗安排一个危险的活,然后为国捐躯,李恒什么没有经历过,这一点他能看出来。 所以他保持低调,一定要将时间拖后,说不定过了一定的时间,自己就可以解围了。 郁闷了两天,终于解开了心结。 今日,他就要和自己的管家白胖一起,去巡视军营,该挽回一些人心了。自己的种族已经不在了,那么就要尽量的保存自己。自己存在,种族或许还会有的。 他和李黑是堂兄弟,两个人都是凄惨的,至少在他们心里是凄惨的。 李黑被阉割了,成为了宦官,原来的黑子,也变成了白胖之人,几经辗转自己才将其要到麾下当个总管。所以李恒所属,只要知道内情的,都不会怠慢了自己的堂兄,像是尊重自己一般,尊重兄弟。 李黑当然不会像是兄弟一样对待李恒,他是罪官之子,被阉割后准备送到宫里或者是哪位王爷府邸当差,被李恒救了,然后就一直跟着李恒东奔西跑。 但是就在刚才,自己正在听候李恒吩咐的时候,李黑突然看见,自己堂兄脖子以上的部位,突然没有了。 好似化作了血雾,喷了他一头一脸一身! 有刺客...... 李黑的心里颤抖起来,缩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害怕自己脖子以上的部位,突然离开自己。 “目光不要离开目标,观察周围的动静,确信目标的死亡!” 赵昰干涩的嗓音突然说话,让正准备起身收拾行囊的郑虎臣心里一惊。连忙又恢复了刚才的动作,反复观察着李恒周围人的反应。 兵卒们在从四面八方赶来,而在李恒四周的人,则每个人都是呆若木鸡,甚至不敢探身去看,唯一只有那个白胖子,正抱着没有头颅的尸体在哪里干嚎,好像是亲爹死了一般。 “目标确认死亡,任务完成!” 现在赵昰可以下这个断语了,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至于死的是不是李恒,他并不是很在意,在意的是郑虎臣到底能得到什么经验。 自己毕竟欠缺大宋时代的生活经验,老是自己按照以前的经验去揣摩大宋时期的人,的确有些......似乎......好像与时代有些脱节。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别扭呢? 看见整装待发的郑虎臣,显示出慢慢自信的表情,赵昰不由笑了一下,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道:“好了,给你上下一课,那就是如何逃跑。” 看着从容的对方,郑虎臣才听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由苦笑,自己的经验还是需要学习啊。 “过广州城之前,不得杀人,以体力为主,躲避为辅助,过了广州,再教你如何设置陷阱,把这伙蒙元人都留下来。” 郑虎臣那里会有什么意见,只有听从的份了,看到对方身影一动,就连忙跟了上去,跑出一段距离了,才叫苦不迭,日了,自己还背着一支大枪呢! 085 塔出的推测 翌日、凌晨。 从沉睡中醒来的赵昰,依旧感到一阵阵的疲惫。 一夜的即兴教学,的确消耗了他不少脑细胞,不过唯一令人欣慰的是,郑虎臣的体力还不错,而且上手特别快。 以后不能总是这么做了,精力不济啊! 不过疲倦之后赵昰还是有一种得意的感觉,昨夜,郑虎臣被彻底震撼的模样,此时他依然历历在目。 自己教学,当然是基于冷兵器之下的野战方法。当时的追兵大约七十余人,可能是一个斥候百户匆匆召集而来的队伍,在自己刻意的纵容之下,距离百十米左右,他才领着郑虎臣开始逃亡。 没有用任何的热兵器,虽然他背着冲锋枪,手里有充沛的子弹,足以把这七十余人全部留在白云山麓,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而是利用地形,领着郑虎臣开始了逃亡之旅。 地形,赵昰来找郑虎臣时,已经观察的差不多了。 下了山,并未直接回广州,那是找死的行为,若是不带郑虎臣的话,赵昰还可以尝试一下,但是带着郑虎臣,就不行了。 广州城外的郊区,现在已经陷入了混战状态,王道夫和凌震留下的死士,不顾一切三五成群的绞杀着落单敌人,而蒙元兵卒此时根本不敢单独行动,也是以建制展开反击。 在这个区域里穿插,有点像是悬崖走钢丝的感觉,所以赵昰带着郑虎臣,下山之后,直奔增城的方向而去,从增城再南下东莞。 这一路上,那支蒙元的斥候百户是紧追不舍,野战也是他们所擅长的,而且但是体力比较而言,说不定平均素质还要较高一些。 但是从增城南下开始起,赵昰就展开了反击。 反正郑虎臣已经累得要翻白眼了,在稍作休憩的同时,赵昰教授郑虎臣开始制作各种陷阱以便于杀敌。 填鸭式的教学,当然所教授的方式也是千变万化。 削尖的木材或竹枝以弹力或重力穿透杀伤,或是以巨石、巨木的压顶而下,可致人于死或伤重不治。 而由单纯的巨物攻击配合穿透攻击而成组合式陷阱,而此类的陷阱虽是以致人死地为目的,但中伏的人在一时三刻却也未必就会死掉。 但中伏之后的呻吟与惨状,不但令中伏者极度痛苦,旁观者纵然心中不忍,却也无法救治,在无奈中耳闻其哀嚎,借此动摇军心、瓦解其战斗意志,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界。 特别是在类似于今夜的摆脱追兵的行动中,此类陷阱最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而包围作战中,故意让敌人知道已在各大小通路设下此种陷阱,也会收到心理作战之效。 郑虎臣学的用心,赵昰教的是酣畅淋漓,两人将这股追兵当做了试验品,什么双套分尸、空中飞人、鳄鱼嘴、木箭罩、狗头斩、怪手、横扫闷棍、老虎嘴、吊网、倒挂金钩、打头针、诡桥……等。 还没有等赵昰过瘾呢!追兵已经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被杀的差不多,还是心理已经胆寒了。 意犹未尽的两人回到东莞陈吊眼预设的一处安置营地,劳累了一夜的他们,交代了一声,倒头就睡。 郑虎臣倒是睡得昏天黑地,苦命的赵昰睁开了双眼,心不苦命苦啊! 谁让这个天下是自己的呢? 不行,真的要休息一天,要不长此以往如此做的话,朕驾崩的机会比较大一些。 打定了注意休息,于是不再操心什么国家大事,这几日来,广州附近不会恢复平静。 没有正规的对抗作战,大家充分执行了赵昰谕旨上的吩咐,那就是坚决不与蒙元军队进行正面对抗。 只打游击战,而且打了就跑,往众多岛屿中一钻,很难再被发现踪影,但是如同蚕丝般的河道,从这边进去了,可能从另一端出去,又绕到敌人的身后,痛击之后,再行消失,让蒙元人痛不欲生却又报复无门。 这种打仗方式,会让对方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如果李恒没有死的话,那么他就正在吐血,现在李恒死了,那么该塔出吐血了。 塔出,唐兀氏、布兀剌子。 纯粹的蒙古人,屈居李恒之下,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和能力不如李恒,而是他太年轻,今年不过三十四岁的年纪。 正值壮年,以前总是以为自己被那些老家伙压制着,不得升迁,好不容易升任江西都元帅,但是却又被调来协助张弘范灭宋。 作为客兵,屈居与李恒之下,做了攻打广州城的副手,叫什么? 李恒是蒙古汉军副都元帅,他以江西都元帅的身份,做了副都元帅的副手,你说郁闷不,这次李恒下“屠城令”,广州一撮而就,塔出就进入了广州城,没有寻觅到杀戮的机会,却是陷入到了一滩浑水之中。 几乎是一夜未睡,因为每个时辰都会传回战报,而且基本上全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那种战报。 没有细数,不经意之间,光是塔出从江西带来的嫡系,已经损失了三百余人,更不要说不是嫡系的李恒所属。 塔出懵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仗打成这个模样呢? 他想不明白,但是更想不明白的是,天刚亮,就传来消息说,在自己后方的李恒,竟然遇刺身亡了。 原本压在自己头上的那座大山垮掉了,塔出应该高兴才是,但是怎么就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呢? 来报讯的人,形容副都元帅的死状实在是有些恐怖了。 半边身子和头颅,就这么的消失了,怎么这么熟悉,塔出是蒙古人,接触到的一些机密事务比较多。 马上,他就联想起阿里海牙的死状来,形容起来几乎是一模一样,对外宣称暴毙的阿里海牙死的模样,塔出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但是李恒呢? 马上下令将李恒的尸体送到广州城,塔出要亲自看看。 然后,是不是可以奏报朝廷,伪宋可能有远程攻击的机关消息,这一点得到证实之后,应该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功劳吧。 但是如果事情都如同自己推测的一般,那么自己的安全怎么保证呢? 一向希望拼杀在前的塔出,不由自主的生出惧意。 086 岛上的休闲时刻 赵昰可没有哪个闲功夫去理会塔出的犹豫,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在上辈子香港的地界上。 不过没有一点熟悉感,虽然他上辈子无数次出现在这个城市。 此时,这里只是一座荒岛,你根本看不出有一点相似的痕迹,包括山山水水,虽然已经是十月的天气,但这里依然恍如春季,半带着探索的心理,赵昰迫不及待地带着侍卫到处走走,在绿草如茵的海湾草地上漫步。 这是一个腰形海湾。屏障也似的山峰,环绕着海湾之上的这一片沃土,有村有舍有庄稼,还有这挨海边的绿草地。 此时海水是平静的,全不像之前一路所见的那般凶猛、激昂,就像是一路跑累了,来这里偷闲歇息一般。 沿岸竟然还开着红艳艳的花。像着火了一般,一片一片的,将海滩染红了。 而且这里的沙滩很宽,沙子细软如绵花。 海风拂过脸颊,一层层薄沙打着转儿轻轻飘起,海水冲上沙滩,发出“哗哗”的声响。 远处天蓝海阔,沙白水净,加之近处岸边绿林葱茏,,面对如此美景,又看看在身边跟着的侍卫,不由是中煞风景的想法,如果是几位美女此时和自己一起在沙滩漫步多好。 可惜...... 朕还小啊,低头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赵昰想,估计至少要等到自己十六岁之后,才能够想这种问题。 那至少还要四、五年,这个期间一定站稳脚跟,才能有后续自己那种三宫六院的奢望,这算不算是一种激励呢? 正在恣意的畅想着,突然身边传来一声惊异的欢呼声,扭头一看,却是胡巍发现了一只正在沙滩上爬行的海龟。 直径快要一米了,乖乖,赵昰的口水流了下来,今天的午餐,就是它了。 听皇上说能吃,胡巍拔出刀就要杀了! “别,先把他翻过来,然后赶快烧水去。” 赵昰连忙制止,开什么玩笑,想吃骚哄哄的海龟肉吗? 上辈子也算是个吃货的赵昰,当然知道该怎么整治海龟才好吃。 必须先将其放进温水里泡十分钟左右,让海龟把尿液排出来,那样肉质才会显得鲜美。 在赵昰的指挥下,众人又召集了一个组的独立团将士,干脆在这里埋锅做饭吧。 战火现在主要集中在秀山、东莞、番禺和顺德附近,哈拉歹和梁雄飞的水军退兵后,这里反而是十分安全的地方,所以也不用担心什么。 更何况,外面还有斥候在放哨,大家不妨放松一下。 海龟的头不能吃,被胡巍找了个机会一刀而下。然后将海龟翻过来,没有剪刀,不过在场的众人都是用刀好手。 将刀从海龟的尾部伸进去,开始往乌龟的头部贯穿直线而出,直到到海龟的颈部位置。 让人把海龟的内脏全部掏出来,把里面洗干净。还特别交代一定要把海龟油全部挖走,因为龟油比较腥气。 接下来就是大量的烧开水,用开水烫一下乌龟的全身,本来是需要泡几分钟呢,可是找不到这么大的锅,只能反复的用开水冲淋,直到把它表面的一层薄薄的膜给除去。 最后就是撕去表皮后,剁成大块,用凉水加少许酒浸泡几分钟后就可以炖煮了,香料不缺,但种类也不是太多,现在只能凑合了。 赵昰亲自操刀,让人杀了一只鸡备用。 然后将海龟肉在热水里焯一下,充分除去血腥,捞出,用凉水冰一下,然后加入姜丝、大蒜、料酒和盐,腌制二十分钟。 没有料酒,胡说,不是有花雕酒吗? 用着基本上效果一样,然后烧热油,将海龟肉放进去翻炒,这就不是赵昰能干动的活了,自然由胡巍来操作,然后加入水,将备好的鸡,撕成几片放入锅中,然后盖上锅盖。 剩下的就是等了。 皇上居然会做饭,大家虽然没有人说出来,但是却是心里也充满了好奇,别说君子远庖厨了。 在大宋,就算不是读书人,男人做饭的现象也不多见,但皇上居然无师自通。 一两个小时之后,起锅,加入刚刚在岛上皇上领着他们挖的一些野菜,最后放入葱花和香菜,大功告成。 先给在树荫下乘凉的皇上盛了一碗,看着吃的香甜的皇上,大家心里痒痒的,馋的慌。 看见如此表情,赵昰指了指锅所在的地方,说道:“朕就这一碗了,剩下的你们分分,不够吃的话,烤几张饼子,将就一下吧。” 得到允许的众人不由欢呼,向皇上告了一声罪,然后就兴高采烈的去吃海龟肉了。 皇上做的,一辈子说不定也就这一次,必须要珍惜啊。 看着吃的香甜的众人,赵昰不由一阵的郁闷,其实他还想吃,但是不敢吃,十一岁的年龄,肠胃还很弱,吃海鲜......还是尝尝鲜吧。 多吃,以大宋此时的医疗技术,就算是皇帝,死于拉肚子也不稀奇。 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者,死于拉肚子,那就是太稀奇了,上辈子看了无数部穿越小说,没有听说有死于拉肚子的主角。 吃过饭,休憩了一阵,就是例行的军事会议。 这种会议,可不是像是在琼州那样召集那些文人商议的那样,只有独立团将士才能参加的军事会议,是赵昰专门制定的一种制度。 就连自己的侍卫,也只有旁听的资格,却没有发言的可能。 九十个组长皆参加了会议,这次赵昰上岸,吃海龟是一种消遣,但真正的目的,还是这次的例行军事会议。 广州有没有守卫的必要性,是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 因为赵昰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如果岸上一个据点都没有,崖山海战之后,如果都退守琼州和琉球,虽然是为了修生养息,恢复精力。 但是长此以往下去,会不会让所有的人丧失斗志呢? 而且,一逃再逃的行朝,会不会引起民众的怨怼,影响百姓对于抗击蒙元的热情,甚至让大宋子民对于朝廷丧失信心呢? 这是赵昰通过替代傀儡,在陈吊眼这里了解到的。 陈吊眼就不明白,明明有一拼之力,跑什么跑,在不断的逃跑中,可以壮大自己的力量吗? 力量是在不断的战斗中增强的,逃跑只会对士气有致命的打击。 当然,陈吊眼不知道这些话,是讲给皇帝听得,否则纵使草莽出身的他,也不会如此的大放厥词。 087 心中所想和军事会议 陈吊眼虽然讲话大胆,却也不是无的放矢,自然有一定的道理,也正好说在了赵昰的心里面。 这也是赵昰不想回崖山,与行朝中的大臣们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他刚穿越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开始了下意识的和海上行朝进行了剥离。 宁愿自己人手少一点,慢慢的发展,也不能陷入到那个漩涡之中。 他相信张世杰和陆秀夫那群人的忠贞,但是却是不相信他们的能力,也可以说,赵昰对于整个士大夫阶层就有了一种不信任。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驱除鞑虏可是比造反还要艰难的一个历程,靠士大夫阶层的空谈,那是绝对不现实的。 特别是与文天祥回合之后,赵昰等于整理了自己穿越前几年的历史。所以他知道了一些事情。 景炎元年十一月十四日,蒙元阿刺罕部攻克建宁府后,是张世杰主导选择了扬帆出海。带着自己这具身体以及杨淑妃等众人逃亡海上。 这一举动直接影响了福建路广大民众对抗击元军的热忱,并且也放弃了运用诸多有生力量。 这个举止,让江南的各地抗元义军没有了主心骨,并且各自为战导致的后果更是可想而知的。 而文天祥正是这次撤退的最大受害者,本来一片光明的战局,彻底的丧失了主导权。 随即,便出现了各种守将投降元军的消息。 赵昰无意责怪于这些投降元军的守将。因为,皇帝都逃跑了,你坚守城池算你仁义。但是你投降敌人也是无可厚非。原因并不在于这些守将,而是无国可报,仅此而已。 这一点是文天祥隐晦中提出的,文天祥杀了不少投降蒙元的将领,但是也透着深深地无奈。 内耗,永远是大宋心中的痛。 为何文天祥迟迟回归不了崖山行朝,就连拜见皇帝都不允许? 为何赵昰在琼州这么久,只是有人来象征性的催促,但却没有实际行动迎接皇上回归行朝? 在初步建立的情报组织收集的各种资料中,都称张世杰现在可谓是大权独揽,左丞相陆秀夫基本上如同虚设,只是处理一些闲杂事务。 张世杰对右丞相兼枢密使的文天祥更为排斥,原因很简单,如果文天祥到了行朝,张世杰作为枢密副使其权利、声望自然不及文天祥。 为了往后的日子能够好过点,那吗张世杰必须阻止文天祥前来朝见。要不是邓光荐这个老乡,估计此时的文天祥,也犹如赵昰上辈子的历史那般,已经在孤立无援下在海丰五岭坡被蒙元所俘虏。 这一切,都是造成赵昰想要与崖山行朝割舍的原因,很简单,行朝没有了,自己再建一个就是,但如果自己被控制住或者没了,那么一切都是空想。 在赵昰的引导下,独立团各组组长对于广州存亡的利弊进行了详细的分析,甚至对于崖山行朝的反应也做了推演。 赵昰很欣慰,自己当初选择识字的士卒作为自己的班底,是正确的,这些连秀才都不是的士卒,在常年征战和逃跑的过程中,还是一张白纸。 没有沾染上兵痞的习气,因为作为一个读书识字的人,总是要有些廉耻之心。 更是没有士大夫阶层的那种空谈主义论调,因为士大夫阶层根本还没有接受他们,作为天生自带优越感的士大夫阶层,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当兵之人,就算是识字的当兵之人,也不会放在他们心上。 对于自己当初的选择,真的是很庆幸啊。 刘佳站了起来,作为赵昰最欣赏的组长之一,刘佳出身于一个纺织家庭,父母皆在苏州的一处纺织作坊里做工。 所以家庭比较殷实,也有条件读书,父母本来想着让他多读书,以后能有个功名什么的。 但是刘佳考了两届都名落孙山,这时蒙元打了过来,在逃亡中,刘佳父母失陷在战祸之中,在激愤之下,他参加了军队,但是没有想到,自从军以来,天天逃跑,却是没有正面和蒙元军队交过手。 这让他十分郁闷,若不是皇上将其征辟至独立团,估计有一天他也会离开军队,或许下南洋做个商贾,或者找个清净的地方隐居。 这是刘佳真实的想法,曾经在一次闲聊中,向皇上坦然承认过。 不过这一切,都随着赵昰的穿越而改变了,刘佳进了独立连,又称为独立团的组长,算是天子亲军了。 而且看着皇上制作出新式的火器,体会出皇上反攻的心思,于是,刘佳兴奋了。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追随的皇上,于是读过书,并且出身手工作坊家庭的他,凭借自己的见识和手艺,为整个独立团出谋划策,并且在他的带领之下,他的作战小组,现在应该处于九十个组中,除了斥候组外前三的水平。 刘佳设计的潜水器,已经被赵昰责令甲子镇各作坊进行深度研究,按照赵昰的想法,这就是水雷的雏形,就是看今后的发展了。 作为排名靠前的组长,刘佳是坚决的反攻支持者。 他想上岸,他想反攻北伐、驱除鞑虏,为父母和兄弟姐妹报仇。所以他今天站起来了,向皇上深深一礼,随即道: “广州实则易守难攻,有水路策应,其实蒙元攻入广州不易,现在不趁着敌人立足未稳而反攻占据,待到蒙元站稳脚跟,张弘范就没有了后顾之忧,那么崖山行朝就危险了。” “况且,只要我们在广州站稳脚跟,打起皇上的旗帜,那么惠州、博罗、清远等地的肯定会有心向大宋的人站起来相应,如果广州在手,张弘范等人想要攻打崖山行朝,简直如同痴人说梦一般。” 赵昰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悠然说道:“最近一段时日接到消息,张弘范攻击崖山行朝的次数日益增加,而且广州也的确被蒙元占据,所以,朕希望多知道一些情况,这几日大家只顾着杀敌,却忘了收集情报。” 赵昰拍拍手,站了起来,看到众人也随之站了起来之后,做出最后的决定: “朕下令,明日开始,每组每天必须生擒敌人一人,以供审讯,好全面了解蒙元到底是何居心,三日后,再行决定是否夺回广州。” 088 要在广州竖大旗 日暮,赵昰望着广州的方向,让人差一点以为皇上能看到广州城的城墙。 如此深沉的目光,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是的,我看见了...... 看见那夕阳映红了残破不堪的广州城,城墙上的旗杆被砍断,黑边白底绣着宋字的金龙旗仿佛再也支撑不起无数大汉民族的荣光,从墙头上跌落。 看见了,大宋士卒混杂着蒙元士卒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断墙残壁上,广州城的城墙摇摇欲坠,鲜血染红了青石板,顺着破碎的夹缝滴落在地上,染红了早已酱黑的黄土地。 城中再也看不见能站立的汉人了,屈膝讨饶也只能看到片刻的阳光,妇人以色娱人换来半顿温饱,小儿在断壁残垣下瑟瑟颤抖着等待死亡...... 推盏交杯在畅饮的永远是异族,大宋子民呢? 赵昰豁然转身,面色严肃的走进船舱内。 独立团战士的办事效率是很快的,只用了一天,抓回来的俘虏就超过了百人,遗憾的是百人中的异族人只有八人,其余的竟然全是汉人。 通过供词,赵昰得到了很多令人伤感的消息,他已经忍不住了。 曾经在琼州时,也没有感到有很急迫的心情,想到自己徐徐图之,慢慢的发展科技树,然后凭借热武器,再行驱除鞑虏,恢复大宋河山。 但是,看完所得的供词之后,他却忍不住了。 大宋子民,就犹如被打断了脊梁,在不进行治疗,以后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自己还在这里想着徐徐图之,慢慢发展。 等自己这些有限的人发展起来,估计大宋子民也不再是大宋子民,而是一群麻木的奴隶,再也没有人生出反抗的心思了。 麻木是一种绝症,甚至需要几代人的鲜血才能够觉醒。 看来自己的计划要改变一下了,原本的计划,赵昰是想先训练一批人出来,在崖山海战时作为一支奇兵出现。 到时候只要是控制住张世杰和陆秀夫等人,就可以带着船队扬帆海上,在琼州练兵,同时还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那就是琉球。 琼州距离大陆太近,有些危险,那就索性把琉球作为基地,然后在慢慢的袭扰沿海,甚至待到自己的水军成立之后,可以沿着长江西进,打击沿江诸城,甚至以水路隔绝大江南北互联。 到时候只要控制打击不让蒙元的水军发展起来,那么就算隔三差五的去袭扰一下大都,也是不错的一种消遣方式。 但是听着似乎还在广州城上空回荡的哀嚎,看着大宋子民的一具具尸体,赵昰明白了,那样只是臆测,真正的,还是要竖起一杆大旗,上面只要闪动着一个字“宋”,就可以让很多人看到希望。 就是广州吧! 只要广州在手,张弘范就不敢毫无顾忌的攻打崖山,广州和崖山护卫犄角,才能像一把剪子般的,绞掉一块又一块的蒙元血肉。 而且李恒刚死,对于群龙无首的蒙元军队,是一个打击。 要快,等张弘范反应过来,再派主将过来,就要多费一番功夫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广州在自己手里,那么在崖山,张弘范就不会摆出那个最让人恶心的“连环船”的一字阵型。 焦山之战被人用火烧了一次连环船,固执......不,是偏执狂的张世杰,竟然又在崖山摆出一次,这叫什么,叫屡教不改啊。 赵昰这样想着,却万万没有想到,在不远的崖山,迫于张弘范的压力,张世杰已经做出了决定。 是夜,崖山。 茫茫的大海碧波万顷,皎洁的月光散发出柔柔的淡银光芒,犹如层轻纱般笼罩在了海面。 翻涌流动的海水拍打在大宋的战船上,哗啦啦地溅起了一层层白色的浪花。 崖山西南凹进的海湾处,矗立着临时修建的行宫。简陋的行宫,就不是昔日繁荣的王朝所该拥有的威严,在静静月夜下的崖山中,充彻着孤寂与迷惘。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在火把的映照下,几队禁军列队跑进了行宫。 各处堆好干柴后,用火把将干柴点燃。不错,他们要烧毁行宫,不仅行宫,就连崖山处的房屋和据点都要一并将之烧毁。 屯军崖山,有人建议应该先占据海湾出口,保护向西方撤退的路线,但是连连溃败,张世杰为了防止士兵逃亡,否决了建议,并下令尽焚地上的宫殿,房屋和据点。 随后下令近千艘战船只以“连环船”的办法用大绳索一字形连贯在海湾内,并且安排杨淑妃和卫王赵昺的“龙舟”放在军队中间。 张世杰用这个举动向蒙元做出了誓死防御的表态,但他却还不知道,大宋近二十万军民的最后生路,却即将葬送在了他的手中。 战船以“龙舟”旁边的奇石为中心,呈正方形布列在崖山西南海湾外的海面上,千艘战船降下了白色的船帆,一眼望去,只能看见无尽的黑点。 龙舟甲板之上,卫王赵昺坐在杨淑妃身旁,听着海水冲击在木质船身所激起的‘哗哗’声,低头,抬起双手在有点脏的蛟龙服上蹭蹭,压下衣衫上的皱褶。 许久,才仰起头,看向了海平面上皎洁的圆月。 “母妃,什么时间,哥哥才会回来?” 正在沉思状的杨淑妃不由一愣,才想起,自己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儿子了,倒是收到几次书信。 书信中,杨淑妃觉得儿子的确是长大了,懂事了。 除了书法还有些稚气,但是在措辞中,杨淑妃已经能感到对于自己的关切,并且几次提及了要来崖山接自己去琼州的意思。 “很快的,你哥哥快回来了,或许,你哥哥快过来接咱们了。” 杨淑妃喃喃的说道,不知道他是在回答赵昺,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但是想到现在行朝的情况,想到张世杰的独断,想到提及皇上时的冷漠。 刚刚激动的心情,又迅速冷了下来。 孤儿寡母的,纵然是皇族,也要看人的脸色,我儿什么时间能够长大亲政,那样的话,日子就会好的多。 但是亲政之后真得会好一些吗? 想起了贾似道,想起了与士大夫共天下,想起了张世杰的的那张黑脸,杨淑妃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089 计划反攻广州城 “战争,便是战而求胜,但必须又要有失败者。” “没有人愿意成为失败者,不想死,不要成为奴隶,我们只能胜利。” “朕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家乡父老乡亲曾予朕如此大的期待,他们说,待朕将蒙元打出江北,赶到塞外,他们会犹如迎接英雄一般迎接朕,会带朕到宗庙面前对列祖列宗说,子孙没丢你们的脸。” “当朕死后,也将被后代所敬仰,后代会以朕为榜样,不抛弃自己的民族,不放弃自己的国家,就这么一代一代,一代一代地走下去,就这么走下去,我们大宋便能永世延续。” “然而朕之江山,大家的家乡早已被铁蹄所踏灭,蒙元烧毁了我们的房屋,杀死了我们的父老乡亲,还有那在屠刀下绝望无力的兄弟姐妹,朕又有什么脸面为自己苟活寻得什么牵强的理由。” “战斗与否,已经不再是英雄专利,而是衡量一个民族血性与尊严的标准!” “终日谈论忠义,而今日!就是实现的时候!为国为民,纵粉身碎骨,宁死不弃!若抛弃百姓与国家,看着百姓受人奴役山河任人践踏,我们又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 在音响的助威下,本来有些稚气的声音,此时也显得肃穆,在场的所有将士,也被赵昰这一声声怒吼似得讲话而感动。 所有人的原本阴霾密布的双眸中,重新燃起了如火般地光泽。 来吧!蒙元禽兽! 毁我家园,辱我妻女,杀我族人,到最后还想灭了我们的国家,奴役我们的民族,那么,即使我们到了末路,也必让你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赵昰缓缓的伸展双臂,坚毅地目光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大家仿佛看到了挥舞着银斧的太祖皇帝。 “天若有道,就不会亡我大宋,朕将和你们一起重振家国!” 字如千钧,这么一瞬间,将士们感觉热血重新在全身流淌,朦胧的雾色之中,只剩下所有人的齐吼在空中回荡:“决死!复仇!” 赵昰决定收复广州,广州的位置太重要了!就像是插在蒙元大军肋下的一柄钢刀,让他们既能感觉到痛,却又没有办法拔出来。 而且,蒙元兵力不足,至少在广州的兵力略显单薄,除了李恒本部的两万余人之外,还有客兵两万,四万人的大军,听起来吓死人。 但是在四面漏风的的广州城,还是显得有些少了。 而且合计一下自己手中可以利用的力量,似乎并不比蒙元差,相比之下,应该还占有优势。 陈吊眼带来了五千余人,虽然大都是水上的力量,也没有经历过正规训练,但是赵昰观察到,他们的单兵素质很强,单打独斗不会弱于蒙元残部。 王道夫和凌震二人带的人就多了,近三万人的武装,装备优良而且齐全,若不是当初郑虎臣劝他们放弃广州,就算是李恒攻下广州,也会实力大损。 自己带的这些人就不用说了,贪狼军加上独立团,也有五六千人的武装,这是赵昰唯一放心的武装,自己亲手锻造的兵团,若是不自信,那么赵昰也不用打这次仗了,而且自己的嫡系唯一的弱点就是没有太见过血,没有经历过几场大战磨砺的军队,是不合格的军队。 就让他们在这次战火中成长吧! 这稍微算一下,就已经四万余人了,更可怕的就是文天祥。 至从到了东莞以后,文天祥就带着一都的人马离开了,说是要去招募军队。昨天回来了,不但带回了自己的弟弟文壁,而且所获得的成果有些吓人。 文天祥去了海丰县,找到海丰士族范良臣、庄应祥、郑复等,却得知文壁在惠州雌伏。 看与约定时间还早,就率领一都人马,一路荡平碣石、甲子等沿海贼寇。 翌日到达惠州,趁其不备,一举得手,昨天又推荐文壁为惠州知府,范良臣、庄应祥、郑复等辅佐。 就在海丰县、惠州府等地就近招募义勇,只用了七天的时间,招募了近三万义勇,其中还有骑兵五百,当然,骑兵是当地的士族襄助,算是借来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不由自主的都吸了一口凉气,赵昰心道:“这文天祥可真的是个人物,不愧是抗元的一面大旗。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只是七日的时间,就招募了三万义勇,要是再给他长些时间和多些准备,及充足的后勤给养。他还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动。 文天祥不能入朝,受到百官的排挤,是不是也是这个恐怖的原因呢? 这样一来,稍微扩大一点,那就是,自己的兵力是蒙元在广州的两倍,有什么理由不打这一仗。 这么多人,就算是守住广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蒙元继续他们不守城的原则,而且广州两度易手,已经让蒙元军队失去了耐心,凭借自己的骑兵锐利,所以在广州根本就没有设防。 不但没有设置防御,而且还大肆的破坏各种防御设施,差点连城门都拆了,连着几日,城门都没有关闭过,这是赵昰利用替代傀儡,亲自潜进去调查的。 说蒙元有警觉性吧,赵昰趁着潜进去的机会,杀了几个落单的千户,但是第二天再潜伏进去,大门依然不关,只是军营附近加强了防备。 要说蒙元没有警觉性也不对,至少对于军营的防备,那是很森严的,特别是夜间的岗哨布置,让赵昰也觉得棘手。 不过广州城内驻军较少,可能是蒙元军队不屑于住在城中的原因,大约只有万余人左右。 其余的,大都驻扎在白云山一带,防备森严,特别是李恒死了之后,斥候的侦查范围无论是数量,还是侦查延伸范围,都很密集,赵昰无从插手。 但是只要关上城门,这不到三万的大军,只能干瞪眼,现在主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在进入广州之前,吸引李恒遗留的那近三万大军的注意力,使他们暂时不会救援广州城。 090 蚕食 守城的蒙古人,还能算是真正的蒙古骑士吗? 站在城头,塔出悲愤的想到爷爷在临终时对自己说过的这一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离开了马儿的蒙古健儿,就犹如离开水的鱼。 但是这句话此时偏偏就应验在自己的身上,让他悲愤欲绝,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早日能回到生他养他的草原上,继续驰骋,继续杀敌,塔出相信,自己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将会是一个合格的战士。 但是自己这个合格的战士在做什么,居然学着那些懦弱的宋人在守城。 出去打草谷的士卒们都已经撤回来了,塔出承受不了那像是钝刀子割肉般的打击,连日来,累积损失蒙古勇士三百余人,还有新降军近两千人,这还是打草谷吗? 还是在被宋军打草谷? 李恒部,已经彻底等于群龙无首,这个党硕杂种居然平时治军颇为严厉,自己想要接收他的力量,被拒绝了,没有大汗的圣旨,也至少要平宋都元帅的命令,他们才会确认自己的归属。 而在此之前,居然不受控制了。 核心的大约八千李恒嫡系人马,现在正在漫天遍野的寻找刺杀李恒的真凶!足迹最远处,竟然到达了增城和清远两地,若不是往西就是张弘范那汉家子的势力范围,估计这群疯子也会扑过去。 报仇还有意义吗? 塔出想不明白,但是就是李恒一部的不受控制,让他陷入了守城的漩涡之中,才是他心里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张弘范分割李恒一部。 塔出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已经连发了两封急报往崖山蒙元大营而去,现在等待的,不过是一个结果而已。 但是塔出等结果,不代表大宋也要等结果。 李恒一部的表现,早已经陈列在赵昰的面前,包围广州,蚕食李恒一部的精锐,这是赵昰做出的一个决定,他要用李恒一部的鲜血,来浇灌和养育自己的将士。 天色放晴,万里无云。 而此时,骑马行走在山路上的李黑却是一张铁青的脸,让人望而生畏。所以身后的兵卒都不愿意靠近他,连平日与他关系比较融洽的几个千户都不轻易的上他身边。 李黑的心情可是没有天气那么晴朗,自己估计也就堂兄这一个亲人了,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到自己被阉割,堂兄都没有放弃自己,这些年以来,堂兄给了他威望,给了他权柄。 但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堂兄死在自己面前,而且是死物全尸! 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让李黑陷入了疯狂,借助多年来,自己在李恒军中所累积下来的余威,他带动了李恒嫡系的复仇之路。 我不管什么大汗,也不管什么蒙古人,什么塔出,什么张弘范,那张弘范在堂兄的眼里,算是一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被我们灭掉的金国的一只苟延残喘的狗而已,为什么他能当上元帅,而我堂兄立下汗马功劳以后还要屈居与其身后。 李黑就这样一路的胡思乱想着,带着的三千骑兵已经到了佛冈附近,再往前走,就要进山了,这时前哨过来请示是不是在此安营,待到明日一早再行军。 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偏西了,大概寅时已过,寻思着就在佛冈暂时住下,至少还有一个小镇可以安营扎寨,明天就要回转了,再往前走,就真的犯了忌讳,李黑虽然愤怒,但并不愚蠢。 士卒们一阵暗喜,要知道今日从广州出城,过从化地界一直走到现在的佛冈,路程虽然只有一百多里,大家又都是骑兵,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南方的天气太热,虽然是在冬季,也不是他们北方人能承受的住的。 再则一路基本都是山路行来,对马匹的损伤还是比较大的,虽然马蹄上都钉的有马掌,但是山路上的小石块还是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李黑没有想那么多,看见手下都去选址扎营了,自己也慢慢的下马,在路边找了块平坦一些的石头,做下来,朝远方看着。 郁郁葱葱的山上显得一片宁静。观音山终年云雾缭绕,白色的云气笼罩在绿色的山头,有些仙境的模样,让塔出焦躁的心里缓解了不少。 片刻,千户巴图亚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行礼说道:“总管,事情有些蹊跷!” 李黑头也没有回,问道:“什么事情蹊跷?” 巴图亚回道:“本来佛冈是一个集镇,这里应该有几百户人家的,上次属下从韶关赶回时也路过,这里的宋朝贱民虽然对我们有些敌意,但还算是安分的。但是方才属下去佛冈集镇之上,竟然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了。” 李黑这才把头回过来,皱着眉头问道:“一个人没有了,有什么蹊跷的,我大军一至,那些蝼蚁小民望风而遁,不过是怕殃及池鱼罢,有什么好奇怪的。”语气中隐隐带有责怪的意思,仿佛怪巴图亚大惊小怪一样。 听到塔出的怪责之意,巴图亚脸有些红了,忙分辩道:“总管有所不知,集镇上的人不在了,但是一切东西都没有带走,粮食、衣物等都还在原处,好像等我大军享用一样。所以属下觉得不符合常理。” 猛地一听,李黑也有些奇怪,广州城被攻陷之后,李黑奉命去接管财务,但是进去一看,几乎没有一粒存粮,就算那些没有逃跑的胡商大户,家内的粮食也被宋军收罗的仅仅够自己食用,宋军走后,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都烧了,连水井都重新被填上,让大军进城两天才安稳下来,颇让李恒头痛了一段时间。 这也是李恒坚决没有进入广州城的主要原因,生活太不方便了。 但是这次什么也没有带走,再一想,没有带走是没有人组织吧,这些集镇上的小民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想法,大概是远远望见大军将到,一时间不及收拾便逃上山去了吧。 当下也没有在意,对巴图亚挥挥手道:“你回去让他们小心点,不要吃他们留下的东西就是了。其他的该怎么办,你看着吧,没有事情不要过来烦我。” 巴图亚遵命行礼而去。 091 伏击(上) 入夜,李黑住在自己的帐篷内隐隐睡去。 这个是作为游牧民族养成的习惯,真正的游牧民族可不会住房子,认为真正的男子汉就应该谁帐篷,骑骏马,挥刀杀敌才是最痛快的事情。 住进房子他总觉得有些憋屈,四面是冰冷的墙壁,抬头看看是黝黑的房梁,哪有蒙古包住着舒服,躺在毛毡上,睁眼就是圆圆的帐顶。就像是睡在长生天的怀里一样安全。 所谓李恒的嫡系,正因为带出的军队也极像他的风格,几乎没有人住在佛冈集镇上的房子内,大都是搭开帐篷而住,反而住人的房子里面都被马匹所占据。 游牧人是极为爱惜自己的坐骑的,特别是骑兵,更是把马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都要紧,南方太潮湿了,如果让马露宿在外边,经了露水可能会生病,所以集镇上的房子里面都被慢慢的放进了马匹。 当斥候将这个消息带回给躲在远处的赵昰等人以后,大家也极为觉得不可思议,面面相觑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们早在两天前就赶到这里了,把居民疏散走了以后,看地形就计划着把元军引到佛冈这个小集镇居住时。 先放一把火,消耗掉掉他们的大部分元气之后,在想法激怒骑兵后,将其引诱至飞来峡,利用当地的险峻地形用兵伏之。待到进入伏击圈后,在图一举歼灭。 想尽了一切办法,故意布置了各个疑阵,想要引诱蒙元人进入圈套。 谁知道都是自作多情,一个疑阵都没有用上,蒙元的骑兵已经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了。 难道,这支军队的首领是个蠢货? 大家都这么的想着。 商议了很久,还是决定按照计划进行,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再回头,可能刚刚鼓舞起来的那一点斗志都会完全丧失,更不要提以后的反元大业了。 但是既然蒙古的骑兵都睡在蒙古包里,分散的很开,不易用火攻之策。那么只有对付马匹了。 更何况在这个地界上,蒙古人绝对不会想到会有人来袭击他们,因为在他们的心里,自己就是这块土地的主宰,这些可都是他们已经征服过的地方,而且周围都是他们的兵马。 要是快的话,随时一路骑兵半天即可到达,在已经把大宋打怕的基础上,本来就不应该有人敢过来。 再则,李黑能领着这么多人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临时起意。 既然是临时起意,那么谁还会提前布置埋伏他们呢? 一切都是笑话,大家都放心的洗洗睡吧。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赵昰他们动员了近三万士卒,当然不会半途而废,只是计划变了一下。 变成了袭击蒙古马匹聚集的地方,打击他们的机动能力,延缓蒙古骑兵的速度。相信这样更容易完成的多。 决定后,大家都去分散行动了,而赵昰、文天祥和王道夫等人被保护起来送到飞来峡附近的隐蔽处。 四更时分,是一个人最瞌睡的时候,就连在外值哨的蒙古兵都呵欠漫天了, 这个时段,一圈黑影慢慢的在佛冈外围聚集,大概有一千多人的样子,正是派出来放火的。 大都是陈吊眼麾下的游侠,或者是在东莞附近招募的习武之人,身手很是矫健,都是攀山越崖的能手,此时,正如猴子般敏捷地在山林中跳跃着向佛冈集镇靠近。 佛冈本来就是依山而建,有很多小路和曲径与集镇相连。不过在山林的笼罩下,不易被人看见而已。 顺利的解决几个巡营的蒙古小队后,千余人分成了百十个小队,从四面八方往集镇靠来,都是轻身打扮,身背强弓利箭。 口里衔着钢刀,手里拿的都是引火之物,走到外围后,稍作停顿,便从每队分出一两人人来,往集镇中间摸去。而其他人仍然站在原地等待。 一盏孔明灯冉冉的在西方升起,大家不约而同的都卸下长弓,把箭搭在了弓弦之上,旁边一人引起火来,点着了已经包裹好油布的箭头,一声唿哨,数百只火箭直往佛冈射去。 射箭之人并不停歇,也不顾箭落何处,只是不断的抽箭搭弓,旁边之人引火烧着,然后把箭射出去,一直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直到把所带火箭射光为止,然后就抛下长弓,接过引火之物,换人再射。 不到一刻钟,配合的两人俱都将自己手中的火箭射了出去,在措手不及之下,元军陷入了一片慌乱,四处火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本来火势也不会有那么大,但是赵昰在集思广益之下,大家也考虑过了,为了更好的达到效果,在集镇上的居民都被疏散后,他们特地将干柴和火药藏于民居的房顶,一些不易燃烧的地方也被用油浇了一下。 也怪元军大都习惯在帐篷居住。没有注意检查房内的变化,更没有想到会有人过来偷袭。所以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李黑在一片嘈杂声中被惊醒。睁开双眼,外边已然是通红的一片,不由大惊失色,胡乱的穿上铠甲,系着腰带便出门观望。 这时巴图亚跑了过来说到:“总管,我们遇到了不知是哪一路人马的偷袭,但是他们并不进攻,只是在外围放火箭烧佛冈,不知总管该......” 还没有等他说完,李黑便挥手止住了他的话语,问道: “大约有多少人?” 巴图亚犹豫了一下,回道:“现在还不清楚,但是从火箭的密集程度上看,大约有一千人左右。” “不要去管他,天亮再说,你可带人沿营巡视,守住即可,不可出击,另外集中人在营内灭火。” 李黑说罢,就想转身回大帐继续休息,和李恒一起那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有见到过,对方的诱敌袭扰之计,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集镇中心方向传来几声剧烈的爆炸声。 惊得李黑和巴图亚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正是圈养军马的方向,紧接着传来马匹已经失控的啸声。 李黑不由的生出一股怒气来,对巴图亚道:“你先带一个千人队,不,两个千人队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遇见不是我们的人,杀无赦!” 092 伏击 (下) 在火光中,除了火焰的忠心,四周的荒野上是一片漆黑。 巴图亚领命而去,李黑眯着眼睛看着营外,寻思着到底是何方神圣。 营外有传来一阵的擂鼓和喊杀的声音,正在救火的元军顿时放下了手中的救火器具。拿起武器,向大帐望来。等待着大帐下命令出击。 心里一阵烦躁,抬腿将身边的一个木桶踢翻,李黑大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救火。” 众人只得又放下武器,拿起来水桶等物,忙着扑火去了。过了一会,集镇中央又传来几声剧烈的爆炸声,几千只惊马呼啸而出,一路上东奔西踏把救火的元军冲的是凌乱不堪后,直往营外驰去。 巴图亚随后满脸烟熏之色狼狈的跑了过来,刚近身前,就能看见他右臂被什么砍了一下。一块肉翻卷着耷拉下来,流着一股一股的血。疾步跑到塔出面前,抱拳跪下道:“总管,不知何时佛冈内潜伏着宋军,由于天黑,没有看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属下已经将他们全部消灭干净了。” 听到巴图亚这样说,李黑怒极反笑,指着向营外一路呼啸而过的惊马,一脚把他踢倒在地。“已经杀干净了?那么这些马是怎么回事?” 闻听责问,巴图亚竟然不敢起身,趴在地上颤抖着向塔出讲明原因。 原来,巴图亚领着两个千人队赶到火场,并没有看见有什么人影,就是一阵大火迎面而来,弄得他焦头烂额的。四处稍微看一下,没有什么人。 就命令赶快救火,就在这个时间,有一群大约百十人左右的黑衣宋军,送暗处直杀过来,由于为了救火,大部分兵丁都将武器暂时放下了,一时间手忙脚乱的损失了五六十人,就连巴图亚也被迎头一刀,要不是他闪的快,躲过了要害的话,恐怕就不是右臂被砍一刀那么简单了。 忍痛之下巴图亚指挥手下将这伙人杀戮一空。谁知道有些人竟然身藏火药,见势不妙,受伤之人不顾自身性命,都往着火处扑去,才引发了最后的更大的爆炸声,以至于部分战马受惊而出,那就不是人力所能阻挡的了。 李黑一听也颇感头痛,现在天正黑,营内被烧的一片通红。 更显得野外的阴森莫测。此时派人出去收拢军马。谁知道外面还埋伏的有多少人。如果不收拢惊马,可是有几千匹啊。 虽然手下的骑兵大都是一人三骑。但是这么大的损失也是让人心痛的。 狠狠心,咬咬牙,他出还是做出不出兵的决定,多年追随李恒征战的经验让李黑做事一向稳妥,堂兄的嫡系是越来越少了,自己手下也就是这么不到一万人。真的要全部牺牲,为堂兄陪葬吗? 挥手招来一个护卫,将巴图亚扶下去包扎。 然后命令五个千人队上马随时候命,一是防止有人冲营,以便反击,二来待到天亮,可以在第一时间冲出去围剿这些逆贼。 剩下的人,组织救火和收拢还在营内狂奔的惊马,以便稳定局势。 李黑此时的心情还是很平静的。 快五更了,营外仍然没有什么动静,营内已经安定下来了,呵欠满天的士兵一边睡意朦胧的发着癔症,一边机械的做着手头的工作。 但是那两个千人队依然保持警觉,四处张望着,希望能发现一点异动,就好冲上前去,大杀一番。 营外埋伏的弓箭手和技击之人都叹了一口气。不约而同的心里骂道:“鞑子还挺聪明的。” 本来希望这次放火,激怒那些暴虐的蒙元士卒,趁他们摸黑冲出来,可以趁机射杀几个,那可都是钱啊。 因为这次的突袭,皇上下了一道手谕: 杀异族者一人,赏银五两,杀一匹马,赏银一两,缴获一匹马,也是赏银五两。 朝廷为了这次袭击真的是花了大价钱,可是鞑子不争气,竟然没有一个出来的。不由的让众人大失所望。 鞑子能这样沉住气,看来只能实施第二套方案了。 以独立团组长为首,带头的人手挥了挥,示意大家散开,开始布置陷阱、机关起来。 天刚刚亮,晨雾还没有散去。 看见周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几乎一夜没有合眼的元兵慢慢的放下心来,就等着主帅下命令休息一下。千万不要那么着急赶路了。 很多老兵痞都摇晃着身子,慢慢的找了一个较为松软的地方,斜斜的躺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间,就听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几声痛呼,靠近寨墙的几个人倒了下来,身上还插着燃着火的利箭,紧接着一阵风穿过的声音又在身边响起,埋伏在外面的人有开始动手了。 一阵的气苦,跟着李恒打了那么多年仗,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欺负到头上,脑子一热,就想直接全部人马压上去,但又想是在夜里,随即熄灭了这种想法。 命令小心戒备,并向四周射箭,试探一下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在正规军队面前如此放肆。 其他人开始准备,轮流休息,等待天亮之后,返回广州,李黑不知道自己的这次冲动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结果,是被军法处置吗? 但是他已经不在乎了,只是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以自己这支队伍为诱饵,试探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刺杀了李恒吗? 李黑知道,自己赌对了,这次袭击自己的对手,肯定是刺杀堂兄李恒的那一方,只是他们不给自己决战的机会,那么尾随在自己身后的伏兵,就无法杀过来,一举歼灭这伙人,为堂兄李恒报仇。 你们不决战,我们就回广州,甚至回到张弘范身边,那样你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李黑想到,心里呐喊道:你们快点出来吧。 我带着堂兄的兵将和你们一起进入地府,那时候我们在九泉之下再战,看看你们用堂堂正正的战争,真的能战胜堂兄吗? 你们这些懦夫,只会用刺杀的手段,这次,老子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神机妙算! 黑暗中,李黑在黑色的帐篷里,阴森森的笑着,已经浑然不像个阉人。 093 互为诱饵 赵昰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兆,这是基于他上辈子长期在战场上的直觉。 主将死了,蒙元的这支军队不应该陷入到混乱之中吗? 但是越打,赵昰越觉得迷糊。 用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新军,造成了围困广州城的假象,证明了进入广州城的蒙元兵将并不算多,否则不会收缩防御,在广州城内,连平日的抢掠都没有了。 这一点还可以解释。 但是死去主将的李恒一部,却丝毫没有见到乱象,居然还是井井有条、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日常训练。 这是令人感到奇怪的地方。 但真正令人奇怪的是,李恒死之后,那个所谓的总管,竟然可以调动军马向四处扩散,发动了所谓的为李恒报仇的行动。 现在蒙元皇帝好像是忽必烈吧! 并不姓李啊,怎么这兵马就突然成了私人的,张弘范还管不管,难道广州城的蒙古主将塔出也不管吗? 当这一切从俘虏的嘴里说出来之后,大家都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文天祥、王道夫一脸的果然如是,蛮夷就是蛮夷,果然是无君无父啊! 读书人瞬间就在这件事中找到了优越感,但是作为赵昰呢,却看出了一丝蹊跷,但是纵然有蹊跷,也要打,小心点便是。 反正是伏击,在实力没有壮大之前,赵昰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要和蒙元军队正面作战。 此时赵昰正在飞来峡,他在等待。 飞来峡又名禺峡、中宿峡、清远峡,位于北江中下游,是北江三峡中最险要的地方,这里峡江迂回曲折,两岸各有三十六峰,夹江相对,起伏连绵。 绝对是一个设伏的好场所,在东岸的数座山峰上,正潜伏着凌震、王道夫一行。 这里的地形显得十分的微妙,进入山谷后,是一个葫芦状的坡地,另一个出口就是北江江边了,沿江有一条路,贯穿南北,在正北方向大约十五里左右有一座桥,架通北江,过了桥以后又是山谷,穿过山谷再往前二十里就是清远县城了。 上万大军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的看着谷口的方向,说的是上万,但是经过正规训练的,连一半都没有,这也是赵昰只想着打伏击的主要原因。 一定要激怒蒙元主将,大家都期待着。 天亮了! 晨雾散去,又迎来了一个朗朗乾坤! 经过一夜的煎熬,蒙元士卒早已经疲惫不堪,只有总管李黑犹如打了鸡血一样,依然斗志昂扬,在哪里催促着收拾行装,准备开拔。 不过消息还是蛮振奋人心的,毕竟是要回广州,不用在山沟里乱钻了。 但是从凌晨天刚亮,总管李黑收到了封密信开始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总管李黑面色变得十分阴沉,三千精兵,竟然被作为了弃子! 李黑面前有两个选择,其中一个,就是他带着着这三千精兵去死,另外一个,那就是他自己去死。 但就算是李黑死了,几个千户也要带着这三千人,去飞来峡,拖住伪宋官军至少要一天的功夫。 届时张弘范的弟弟,张弘正将会带着三万精兵前来,将整个广州周边一举扫平,而且到时候,英德、清远等地的守军,看到信号后,也会出兵,前后夹击,毕功于一役。 那么张大将军就可以专心致志的对付崖山行朝了。 那可是灭国的功劳啊! 在张弘范眼里,自己也许就是一块小小的踏脚石,李黑这样想着,但是既然接到了指示,那也要照办了。 自己这可是疲兵啊! 死就死吧!反正有三千余人殉葬,那是皇帝也没有的好事。 于是李黑改口下达命令,三千人一起出动,先将那些夜里像是苍蝇的小贼清扫干净再说,一群躲在黑暗中的蟊贼。 三千人以受伤的巴雅尔、三个千夫长为首,率先杀了出去,出了大营,在远处看见人影交错,正在往林中遁去。 蒙元兵卒齐声骂了一句。俱都引马往前追去,大喊着发誓也要将这些蟊贼杀个干净。 刚冲近林边,在前面的有几十匹马带着措不及防的元兵,哀鸣着倒了下去,原来已经挖了长五尺,阔一尺,深三尺,坑中埋着竹枪的陷马坑。不由更加恼怒,却不敢往树林里追去。 谁知道布置的有什么别的机关没有,当即绕林朝人影追了过去。 那人影交错着,从另外一端的空地上跑将出来。爬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快马,立即往西飞来峡的方向疾驰而去,却早已经被蒙元的斥候盯上,衔尾追着,边给大军指引着方向。 “过来了!” 不知道是谁低呼了一声,大家顿时紧张起来,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特别是一些没有经过战争的新军,脸色瞬间变的雪白起来。 为了不暴露有埋伏的情况,逃回来的人头也不抬,直往谷中驰去,待到蒙古军的斥候小队也到了谷口,只看见一股烟尘已经到达江边,往北而去。 斥候小队的队长,急切之间,指派四人分别向山谷两端探去,不等汇报就向后军发出安全的信号,示意后面快些赶到以便追击。 李黑开始犹豫起来。 看着郁郁苍苍的山上起伏的林海,想着对方逃跑都不带绕圈的举动,稍微有些经验的人都会知道,飞来峡里,肯定是有埋伏,就这样进去,有死无生。 做为弃子,就要有弃子的觉悟,没话说,冲吧! 看着几个斥候分别奔入了林海,李黑想着,是不是派人潜在两侧搜索一下,反正接到的命令是拖住宋军十二个时辰,猛地杀进去,肯定坚持不了那么久的时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拖延一二。 于是又派了两个百人队沿两侧搜索起来。 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的赵昰看到对方这么一个慢吞吞的模样,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做什么呢? 让郑虎093臣取出地图,飞来峡介于佛冈镇和清远县正中间的位置,背面是英德府,南下就是广州。 如今附近最大的军事团体,就是蒙元张弘范一部,赵昰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在广州闹这么欢快,为什么张弘范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难道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吗? 094 心理上要取得优势 等着一个机会,将隐患一扫而空? 张弘范还真的有这个心机,否则灭宋这种功劳,不会落到他一个汉家子的头上,赵昰脑海里翻查着关于张弘范的介绍,事无巨细的揣摩着每一个细节。 谨小慎微,是张弘范的一个特点,在每一件事情上,都能看出别人看不到的隐藏点,襄阳之战,他向伯颜建议阻截大宋守军的粮道、逐渐缩小包围圈、从水路阻断襄樊之间的联系等等细节,奠定了襄阳之战的胜利基础。 当然有人说,他也能看出来这些,但是有没有想过,襄阳之战进行了多少年? 历时六年啊,能想到,早就想出来了。 伯颜、董文炳、阿术、刘整、阿里海牙这么多所谓的名将,都没有看出来,竟然被张弘范看出来? 这说明了,张弘范的战略大局观看的比较透彻。 或许,他早就怀疑了,崖山行朝没有朕的存在,还是不想在灭国之战中,出现那么一丁点差池? 现在没有太多的考虑时间了。 眼看着李恒部所派的斥候队伍,已经要进入伏击前锋所在的位置,看来,伏击是打不成了。 赵昰暗自叹了一句可惜,就要发信号开始正面作战,三倍于敌人,还要埋伏吗?要不是害怕兵卒们受到的训练少,而对方又大都是骑兵。 他本来就像堂堂正正而战的。 突然想到什么,悄悄地发出了炸桥的信号,北江之上唯一的桥梁,炸了之后,就不用再渡河了,不过大宋这边没有什么关系,都是步卒,翻山越岭即可。 但如果对方是诱饵的话,肯定是受不了这个刺激,非要追上来不可。 片刻,“轰隆”几声巨响,李黑愕然,听到斥候回报的消息之后,脸色一片铁青。 没有再向两侧探查,下定命令,毫不犹豫的向另一端追去,看上去是对于昨夜骚扰之人恨之入骨了,但李黑等知情人却是有苦难言,军令所迫啊。 若是宋军真的炸了桥,那就是想要逃跑,那么张大将军给自己下的命令,就是拖住宋军十二时辰的这个任务,就完不成了。 自己就等着回去军法处置吧,先不要说别的,擅自调动兵马报私仇这一项罪名,就够他李黑死几次的。 不要说是大将军授意的,没有证据啊。 只好没有调遣军马的调令,他李黑调动军马,那就是不合法的,这没地说理去。 没有办法,里面就是刀枪火海,也要进去。 负责守护葫芦口的苏刘义,笑眯眯的看着三千骑兵消失在沿江谷口,挥了挥手,一阵乱石参杂着圆木从峰顶上滚落下来,瞬间将葫芦口封了一个结结实实。 然后命其副手王定义警戒谷外的动静,若有敌不可出战,只用守住被封之处即可,如蒙元引兵来攻,用弩箭和滚石挡住其前进道路,山谷东侧虽然坡势较缓,但是也绝不立于蒙古人攻击的。 当这边封锁山谷,李恒一部就已经知道,马上报给李黑。 李黑闷声不吭。大家这才想到是中埋伏了。 但是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在广东这个地界上,谁能聚集这么多的军队,来对抗他们。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刚刚被炸毁过的桥梁附近,还好,没有完全毁掉,石桥注重的就是坚固,而且赵昰也没有打算重新修桥的打算,没有桥梁,太不便民,赵昰只让在旁边做个样子而已。 但是就算没有炸掉,暂时短期内也不方便骑兵通过,因为上面已经堆积青石,想要搬开这些青石,那么就要承受来自山上给予的打击。 李恒一部刚到,在大桥附近埋伏的人马开始发起了伏击,首先是一阵的乱石砸了下来,将本来就不宽的江边堵了个水泄不通。 三千骑兵被迫摆成了一个长长的蛇形阵势,一边是险峻的山峰,一边是奔腾呼啸的江水,元军骑兵的素质纵然再好,也不禁慌乱起来。 埋伏在这个地方的是凌震,接到赵昰的严令,所以他并不让手下的士兵冲击,而是不断的用礌石和弩箭射杀元兵,试图将元军赶到河床之上,以便使其丧失骑兵的优势。 李黑想要展开队形,但是无论怎么想已经都晚了,举目望去,狭小的江边,不到数里之路,竟然拥挤着三千骑兵。 连跑一个冲锋都不成,不禁懊恼起来。 但毕竟是久经沙场,李黑也是有一定的军事素养,片刻就有了对策,命手下巴雅尔率五百人留在此与宋军周旋,其余的人马返回,全力攻击谷口。 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力求早日破开谷口的障碍,以便大军稍后撤出迂回。 第二个好处,就是可以打断宋军的部署,更有效的拖延时间。 一场惨烈的搏杀开始了,李黑亲自引两千余人在山谷内往外冲杀。 最惨烈的地方,当属大桥的东侧,由于桥被炸掉,前无去路,他们又负责断后,又见不到敌人在哪,只能在哪里兜着圈子的等待挨打。 元军拥挤成一团,不少人已经连人带马都下到河床上去,不时的有人不小心跌入北江之中,瞬间就被咆哮的江水卷走。 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巴雅尔只得下令部分元军弃马,徒步向山上冲杀。期望能够利用他们所知道的南军不堪一击来挽回局面。 大约几百人密密麻麻的往山上奔来。手里举着弯刀,嘴里“嗬嗬”怪叫着。 那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那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眼见几百人冲过来,连反应几乎都没有了,要是不是身边的同伴搀扶,几乎都要瘫倒在地上。 看着个个悍不畏死,面目狰狞的蒙古士兵,大家都突然生出口干舌燥的感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毕竟是新兵啊! 从心理角度,已经被蒙元士卒撕开了一道口子,虽然离得还是比较远,但是慌张之间,有人开始投放毒药狼烟,企图用烟熏火燎之势将元军的这波冲击阻挡下去。 哪有那么容易,只见那些元军,纷纷撕下一片衣衫,挡在口鼻之间,仍然吆喝着向上重来,这边阵脚顿时大乱,要不是还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估计大宋这边的阵营早就被冲散了。 望远镜内看到这一切,赵昰心里暗自惊讶,还是积威之下的后果,自己这边的宋人,对于凶名昭著的蒙古人,明显的是有些心理压力。 当下将刘佳喊了出来,令他带着自己哪一组,同时抽调一千人,去布置第二道防线,然后加大毒药狼烟的投放数量。 心里想着,憋死你,就是不给你正面作战,你可以挡住口鼻不至于被呛到,但是总是要睁眼看清前面的地形吧。 随着山势的陡峭,元军的冲击的势头慢了下来,随着狼烟的渐浓,退了下去。 095 要过江 眼见着冲不上去,自己这边的人也不算多,巴雅尔索性也不攻山,命令骑兵把马匹全都赶到裸露的河床上,转化成步军摆开阵型,与宋军相持起来。 李黑那里也没有什么进展,也一样把马匹赶下河床,与其施展不开在这里碍事,还不如放开,腾出空间与宋军决战,元军将领们都这样想。于是都抽出弯刀,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但是赵昰会和他们决战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 开什么玩笑,让一些战场新丁,去和天天在刀口上舔血的滚刀肉去决战。 估计刚刚接阵,就会被冲散,就算是勇敢些、乐观些,不会被冲散阵型,那么见血之后呢? 第一次杀人和第二次杀人,看着只是相差一个人的距离,其实从心理角度上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何况对手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杀人了。 人数优势,无论是在冷兵器时代,还是热兵器时代,没有十倍以上的差距,那就不算优势。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夕阳如血,照在飞来峡的上空。 近七个时辰了,李黑显出一种疲惫的感觉,望着一侧是滚滚的江水,一侧是险峻的山峰,突然生出一种脱力的感觉。 在不断的居高临下的袭扰之下,他们甚至连埋锅做饭的功夫都没有,偶尔拿出怀里放着的肉干,南方天热,大部分都已经馊了,不加热,根本就无法入口。 他已经放弃了渡河的打算,将巴雅尔也收了回来,和自己一起专心致志的攻打葫芦口。 但是,居高临下之下,对方根本不露面,只是一味的滚石、檑木,偶尔穿插着的弩箭,使他们毫无办法。 好在,大将军交付自己拖延十二个时辰的任务,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了,李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合围的兵马快些过来,好将自己从这尴尬中解脱出来,他现在是宁愿被军法从事,也不愿意再做这样的无用之功。 看着巴雅尔向自己走来,李黑就知道是向自己请战来了。但是已经冲了无数次了,要是能冲过去,以我们蒙古勇士的骁勇,早就过去了,还用在这里困着吗? 眼见巴雅尔忽越走越近,李黑心里的决定也坚定了起来。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李黑已经快要等不下去,黑夜即将来临,一到夜晚,蒙古骑兵的弓箭优势也会大大削弱。 宋军有一些颇有武艺的人肯定会如同昨夜的袭扰一般,无声无息的杀死在休息中的勇士,或者摸近以后,往人群中投掷毒药狼烟,趁乱杀死一些人,昨天已经吃过一次亏,今夜难道还要提心吊胆? 等到巴雅尔走近,拜见过总管以后,便是流露出愿意带领死士去杀出一条血路。 李黑下意识的摇摇头,道:“不要再枉费心机了,大将军的合围人马,最早也要明天清晨才能赶到,如果在一味的强攻这里,到了夜间,此处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人受得了,马儿也受不了了.....” “所以我决定大家要冒险过江了!” “过江?” 巴雅尔大惊道:“怎么过,现在我们一条船也没有,不过就算是有船,我们也不是水军,也驾驭不了啊?” “没有船,我们游过去!” 李黑肯定的说:“到天黑以后,我们将马儿赶下江,然后用一些熟悉水性的勇士牵着马尾带着绳索过江,过去一个是一个,过去以后,将绳索固定好以后,全军留五百人断后,剩下的人分次扶索过江。” “游过去?” 巴雅尔回身看看滚滚的江水,两眼一阵晕眩。 心想,难道总管得了失心疯不成,夜间过江,白天过也不行啊! 当下抱拳跪下道:“总管,你再给我一千人,八百人也行,我这次一定会把宋军赶下山去。那样我们就不用过江了!” 蒙古人出身基本上在北方,对于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 巴雅尔宁愿把生命交给手中的弯刀,去拼死力战,也不愿意交给这涛涛未知的江水。 不过巴雅尔又说出来一个理由,就是大军在坚持一夜,不是说最早明天清晨援军就来了,到时间里应外合,就可以达到歼灭宋军的目的。 李黑何尝不想这样,但是时间越拖越久,对于现在的他们就会更加不利。 本来蒙元骑兵以机动性见长,但是却被人困在这样狭长的地带,骑不得吗,冲不了锋。 没有速度就限制了他们的一切,还有就是他们以射为长处,但是宋军就是猫在山上的丛林中不露面,你冲上去,他们却是用弓箭将你射回,实在不行就放毒烟,把人熏回来。 就这样前进不得,后退是江水,这样拖下去,早晚会被宋军一口一口的吃掉,至于援军,李黑突然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自己觉得自己是张弘范撒出的诱饵,但是宋军可能也拿自己当诱饵呢? 宋军摆了这么大的一个阵势,还怕援军吗? 宋军难道就没有一个聪明人,感觉不到自己将要被保卫吗? 绝对不会,但是明知道自己已经咬了诱饵,不想着趁着援军未至赶快脱钩,反而和自己在这里慢慢的打消耗战。 其中的信息量太大,李黑都不敢往深处去想了。 人家既然不怕你又援军过来,甚至援军过来之后,说不定也会变成一盘菜,那么自己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呢? 万一援军吃亏,难道自己还要等着张弘范将自己罪加一等,然后做替罪羊吗? 之所以要冒险过河,也就是想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让大家知道这个情况才是最主要的。 想到这里,李黑狠狠心道:“不用多说了,今天夜里巴雅尔负责警戒,老夫负责守住渡河之处,宋军若是来攻,不要管他,只管用弓箭压制住即可,不要与他恋战。等到我们都渡河后,你们再跟上。” 看见李黑做出决定,巴雅尔遂不在多言,抱拳领命而去。 望着滚滚的江水,又回过头看了一下已经渐渐变黑的山崖,李黑才心里默念着,堂兄到底是不是死于这批人的手里呢? 096 战事原委 夜里的骚扰在李黑有准备的情况下,几乎是无功而返,相对的宋军倒是折损了几十人。 蒙元士卒这次学聪明了,只要有声音发出,再也不盲目的杀过去。只是朝发出声音的地方射箭,不提防间,这边偷袭的人,伤了许多,又退了回去。 天色已经黑透,只有北江还闪动着微微粼光,不顾江水寒,李黑就派出了一个百户队扶马过江。 一时间江边上是人仰马嘶的,煞是热闹,山上的人早就发现了,受到斥候的回报之后,都沉默着。 身边的人大声的议论着:“鞑子要跑了,不能让他们跑掉,我们杀下去吧。” “怎么杀,说的容易,黑灯瞎火的,谁看的见谁,不过也没事,看不见路,他们能往那跑?” “这样让鞑子跑了,真的不甘心......” 听到身边的人这样的议论,凌震和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从心里笑了。 李黑是在队伍下江一半以后才恨恨的被几个亲兵护卫下江。 下去前还是满是怨毒的看了山上一眼,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心里想道:“我一定会回来把你们这些宋狗杀个干净的。” 尽管江水很冷,李黑的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常年的征战,还有清心寡欲还是造就了他良好的身体素质,慢慢的扶着绳索,忍受了一会也就习惯了。 不一会就到了江心,正在生气的他,突然听到从上游处传来一声声巨响,抬头看时,发现一些巨木顺着江水迅速的冲了下来,在李黑的眼里渐渐放大。 耳边响起亲兵们绝望的叫喊声。 李黑,疫! 这个在历史上本来就不应该出现的人物,应该像个兵卒无名无姓的死去,但却因为死在宋帝的亲手布置之下,所以在史书中被提到了那么一句。 凌震等人,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半夜过江,还以为他们怎么也会等到明天放亮之后才会行动。 所以差一点没有掘开堤坝的时间,幸亏又炸药啊。 才能瞬间炸毁刚刚修建的堤坝,而且混合在江水中的滚木等等,成了蒙元士卒的噩梦。 “皇上看见这一幕了吗?皇上去哪儿了?” 不少人心里都充满了疑问,这是近几年来,第一次成建制的杀伤蒙元军队,而且据说是精锐的骑兵。 有多久没有这么扬眉吐气了,大家第一时间,就是想向皇上报捷。 但是赵昰早已经离去了。 确切的说,皇帝已经睡下了,而另一个赵昰,却是趁着黑夜,偷偷进入了广州城内。 在一处废弃的房舍中,赵昰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虽然替代傀儡不会有累的感觉,但是,在潜入的过程中,精神长期保持高度紧张,也算是一个很消耗脑力的事情。 要借用这个身躯一天的时间,那边,自己弱小的身躯,已经在郑虎臣等人的护卫之下,往惠州的方向赶路,他睡前交代过,没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打扰自己休息,自己因为策划谋夺广州,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精力,需要长时间的休息,很长时间。 好好地整理一下思路,也是休息时必须要做的事情。 有人说过,古代为什么老是“堂堂之阵”的,因为没手机,没手表,军人自觉性又差点,玩不了复杂战术。 所以说伏击、埋伏啊什么的,基本上都是浮云,所以赵昰从开始就想要把事情简单化。 蒙元人的引诱做的太明显了,什么时间总管就可以调动大军了。 如果蒙元军队都是这样的情况,大宋败的岂不是太冤枉了,不但是赵昰,就连熟知蒙古人习性的文天祥都看出了有问题。 所以,无论是佛冈夜里的袭扰,还是飞来峡的伏兵,那都是掩人耳目而已。 有肉送到自己嘴边,没有道理不吃的,而且这块肉也太好啃了,一个没有实际威信的总管率领,就算是诱饵,那也照吃不误。 主要是赵昰有吃了诱饵,再摆脱鱼钩的打算。 佛冈袭扰,主要是以陈吊眼手下的游侠为主,撑死了五六百人。 飞来峡的上万大军,吓人不吓人,但除了一千人受过基本的军事训练之外,其他的全是新军组成。 要不然,一万对三千,只包围不冲锋,不去和对方硬碰硬,那是为什么? 造成一个声势浩大的印象,相信相关的斥候,肯定会将大宋这支主力在飞来峡的消息传送回去。 那样就好了,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飞来峡的是时候。 广州城,就是我们大宋的了。 就像是张弘范想要攻打崖山必须先平定广州城一样,赵昰也是这么想的,想要尽量少牺牲而夺下广州城,那么就必须先调开西侧张弘范大军的注意力。 要不就这么一点距离,自己刚刚进入广州,那边就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那么请问,自己是来收复广州的呢?还是找死的呢? 自己需要至少一天的时间来巩固城防,也就是说,必须让张弘范大军的注意力离开广州一天的时间。 当然,赵昰也不是先知先觉,至少他现在不知道,李恒一部,在飞来峡基本上已经全军覆没,就算是跑掉一些虾兵蟹将的,那也无关大局了。 否则,他今晚说不定就会展开行动,打开城门,对于他来说,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就是有些担心,在飞来峡附近的那万余人的撤离问题,他们必须通过重重山路,绕道增城、博罗等地,再回到惠州修整,这一路上的损耗,会不会有些大呢?赵昰这样想着,权当是一次拉练吧。 有了飞来峡的一战,再有一次长时间行军的磨砺,相信这批新军会很快成长起来的。 赵昰很期待新军的成长,更期待的,那就明天凌晨的信号。 自己将信号枪给了吴迪等侍卫,就等着张弘范大军直扑飞来峡的时候,那就是文天祥兵困广州城的时候。 就是希望凌震不要犯傻,为了给大军攻陷广州去争取什么时间,那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面对张弘范麾下的大军。 那万余人,就算是靠着地形,也不够看。 赵昰静静的想着,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 黎明即将到来! 097 开始攻城了 说一句心里话,广州城并不难收复! 蒙元擅长野战,却是拙于守城,初期每攻陷一座城市,都以拆毁为乐,因为拆毁了城墙,就等于失去了防御,那么他们的骑兵将所向披靡。 但是进入江南之后,蒙元渐渐发展成型,也有了国土观念之后,就知道光是拆毁城墙是不够的,因为打下来,还要守得住,难道总是用骑兵守城,或者是让骑兵每天东奔西跑的去救火吗? 明显是不现实的,为了弥补这个缺陷,特别是进入江南之后,他们也尽可能的怀柔,然后就是迅速收拢降兵的人心,选择用降兵守城,而只是派遣少量的蒙元军队,作为监军使用。 再后来,索性有的不重要的县城,连监军都不用,直接用降兵守城,设置达鲁花刺做最终的决定就行了。 但广州不一样,刚刚易手不过十数天的广州城,现在是混乱不堪。 为了保证迅速结束战斗,所以又是启用了李恒、塔出这两支算是蒙元嫡系的军队,所以攻坚尚可,但是用于守城,那就有些不够看了。 所以塔出进入广州城后,大肆的破坏城防,除了城墙之外,基本上的防御设施都被破坏干净。 连大门都没有留下,被蒙元兵卒卸下来当柴烤肉了。 也就是说,广州基本上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当然,这方便蒙元骑兵的机动性,就算是暂时失守,那么凭借骑兵的速度,没有大门的情况下,大宋也守不住,这是经过两度易手之后,蒙元将领们总结出来的一个经验。 但恰恰是这个经验,给赵昰带来一定的便利。 蒙元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广州城被当做柴火烧掉的十六个城门,早已经在东莞打造完毕,随时可以通过水路运送过来,如果人力得当,两个小时将城门完全安装齐备,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赵昰开始也没有想到广州竟然有这么多的城门,经过王道夫介绍,才知道,在此时的大宋,广州竟然分为三个城池。 三座城池连在一起,又相对独立,三城之间,有厚实的城垣与宽阔的濠涌河相隔,城门便成了相连的通道。 中城和东城,靠行春门连通;中城和西城,靠朝天门连通。 东城是新建的城区,还处于建设阶段,算是平民居住的地方,中城最古老,也算是行政区域,基本上官府衙门都在这里,不过这两座城池,现在基本上成了空城,除了塔出的军队在中城驻扎,少量散兵在东城驻守之外,基本上没有了宋人的存在。 西城保持的是最为完成,因为色目商人和回回商人基本上都在这个区域,是繁华商贸区,也是众多寺观的清修地,宗教林立,无论是大宋或者是蒙元,都没有多少骚扰,少量的大宋人也托庇于此。 即将黎明了,赵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左右,信号还没有发出,证明独立团的斥候组,并没有发现大批兵马往飞来峡的方向行进,或者是没有走远。 有得等了。 要不先睡一会,即将黎明前的黑夜,是个睡回笼觉的好时间。 朦胧中,赵昰感觉到自己的本体已经快到东莞,而且一拨拨开拔的军队,正在向广州行进过来。 正在感觉这种比较玄妙的感觉,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声,睁开眼,伴随哨声,一道红色的光影,由北至南,落入到了广州城内。 开始了...... 快速的走到一处墙角下卧倒,飞雷筒的攻击是无差别的,早知道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就应该挖个防空洞,那样会把震荡减少到最低,现在做什么都完了,虽然这里距离河岸比较远,但是万一有飞雷筒超常发挥,万一射到这附近,那就够自己吃一壶的了。 文天祥、陈吊眼估计是等的着急了,信号弹还没有落地,赵昰就听见沉闷的“轰隆”声,飞雷筒开始发威了。 三千多个炸药包,近二百个飞雷筒,要在黎明到来之前,将炸药包抛射进广州城。 反正已经没有了大宋子民,那些色目、回回商人,赵昰也没有将他们真正的放在心上,先大规模的减轻蒙元的战斗力再说。 赵昰在那里满天神佛的祈祷飞雷筒不要超常发挥的时候,文天祥站在濠涌河中的一艘战船上,激动着看着正在轰鸣的广州城。 濠涌河分为东濠涌、西濠涌和南濠涌,其中东濠涌发源于白云山南麓的麓湖一带的小河涌,沿越秀山一直南下,至大沙头西部汇入珠江。 而西濠涌和南濠涌则是大宋挖掘的人工运河,民用则用于交通,军用可成为护城河,贯穿整个广州城,的确是水战中绝佳的位置。 当然,说是绝佳的位置,那是要有远程的飞雷筒才行,光凭借弓箭,可能会被城墙上的守军作为靶子逐个攻击。 黑暗中,蒙元大军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根本没有想着防御的他们,以为派出了岗哨,就万事大吉了。 没有想到的是,岗哨早已经被进城的赵昰和独立团的斥候组所击杀,现在广州就如同一个赤果果的女人一般,暴露在大宋的军火之下。 “传令下去,加快节奏,天亮后立刻进城。” 文天祥下令说道,反正皇上说了,飞雷筒就是一个大范围杀伤性武器,根本没有办法校准目标,只能用数量带动质量。 质量是什么意思,文天祥不知道。 但是哪怕一个炸药包只能杀一两个蒙元士卒,那么就是大胜,也能尽可能的减轻自己这边兵卒的伤亡。 皇上发明的这种火器好啊! 实在是痛快,文天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他几乎都想长啸两声,不过后遗症也是巨大的,此时大部分的大宋士卒,两耳已经听不到声音了。 这也是非要天亮攻城的主要原因,赵昰早已经考虑到了这个因素,天亮就可以通过各色旗帜,按照既定的路线进入广州城了。 旗语,是赵昰的另外一个想法,不但可以在此时用于天亮攻城,而且以后的大宋水师,也可以推广下去,作为水师的主要通信手段。 098 生擒塔出 塔出快要疯了! 正在睡觉的他,突然被一阵阵巨响惊醒,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塔出没有住在帐篷里,而是住在中城的原广州府衙里面。 广州府衙在中城的中央位置,飞雷筒那点射程,根本达不到这个距离。 所以塔出和他的亲卫营,根本没有经受一点损失,但是其他兵卒可就遭难了。 大部分兵卒居住在学宫附近,还有一部分自己搭建帐篷,居住在校场之上,但是校场一般都在靠近城边的地方。 受到伤害最多就是这群人。 一片鬼哭狼嚎之后,负责统兵的千户急忙派人前来向塔出请示转移营地,塔出才知道广州城真正大乱的原因。 但是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还没有见到任何敌人,就已经造成了如此大的声势,要说广州城外此时有千军万马,兵卒们也是相信的。 现在已经派遣出数十支斥候小队,但却是没有丝毫消息传回来,因为根本出不去,四面八方的飞雷筒,几乎是无差别的攻击,很多斥候刚走到城墙边,还没有上去,就被震死了。 这仗打的有点憋屈。 东方渐渐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天要亮了! 塔出毕竟是久经沙场,此时已经在广州府衙附近的空地上,聚集了五千余人的队伍,排着方阵,等待着天亮就冲杀出去。 杀出去,当然不是为了报复,而是战略性撤退,因为此时的人心已经散了,睡梦中被惊醒,有的连兵器都没有找到。 至于马匹,就不要想了,在如此的动静之下,马匹已经惊了,没有一段时间的安抚,根本不堪一用。 就现在能集合在一起的五千余人,缺盔少甲,兵器不全的模样,摄于外面的声势,塔出也没有打算去硬拼,他只是想带着这些人,西去找张弘范大将军补充给养。 至于广州,等稍事休息后再杀回来,还不是属于我们大元帝国的。 命令麾下个千户控制好自己所属的兵卒,尽量的将兵器凑齐,大家聚集中城靠近西门的位置,就等着天亮的那一刻。 塔出的马儿倒是没有事,毕竟是大宛良驹,虽然被剧烈的响声弄得有些烦躁,但还能控制。 就这样,带着几个亲卫,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的游走着,用安抚或者恐吓、吼骂,来稳定着军心。 而此时,赵昰身穿一身蒙古百户的服侍,就在队伍的西北角,正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天亮了,炮声听了。 塔出的一声令下,蒙古士卒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冲向朝天门,只要冲过朝天门,过了西濠涌,那就是西城,再杀个通透,冲出正西门,就算出了广州城了。 果然是久经沙场的兵卒,虽然经过半夜的袭扰,也没有战马的加速,但是冲出城门的那一刻,竟然是丝毫不乱。 塔出统领兵马还是有自己的手段,赵昰想到,一边跟随者兵卒们往外冲杀,一边渐渐的向在马上的塔出靠近。 只要这家伙存在,蒙元兵就乱不了。 要是乱不了的话,怎么尽可能的杀伤敌人,不过又是一场驱逐战而已,起不到震慑的效果,那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冲出朝天门,没有看见敌人,只看见濠涌河上朦朦胧胧的好像有什么? 还没有看仔细,就是一阵箭雨袭击过来。 敌人居然是从水路上过来的,只能继续往前冲了,过了桥,进入了西城,就算是濠涌河上再多的敌人也不怕。 塔出一马当先,进入西城,可能怕在城门处受到拥堵,所以马速稍微加快,竟然和亲卫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机会来了,赵昰的眼睛一亮,遂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西城算是商业区,乃是色目商人、回回商人聚集的地方,倒是没有遭受到太大的破坏,不过是曲曲折折,商铺林立,地形稍显复杂一些,塔出纵马西行,拐了几个弯,后面的亲卫们就看不见了他的身影。 塔出也是驳马快行,还没有展开速度,就醒悟过来自己现在不在野外,而在广州城内,不能太快,与大队失去联系,连忙驻马,在一处买香料的商铺前,等待大队到来。 就在此时,赵昰却是出现在他的身后,冷不防之下,跃身上马坐在了塔出的身后,没有等他做出反应,一把冰冷带有锯齿的利刃,就放在了塔出的咽喉上。 塔出如今才三十岁出头的年龄,多年的征战造成了他极度的警觉性,猛然受到袭击,竟然不顾咽喉上的利刃,伸手就去拔腰间的弯刀。 于此同时,另一支胳膊弯曲,用肘部猛击对方肋下。 对方不会杀自己,只是想擒拿自己而已。 一瞬间,塔出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如果要杀自己,刚才的袭击就不会一刀而下,自己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既然想捉活的。 塔出怎么可能让对方如愿。 赵昰也没有想到塔出竟然会不顾自己性命的反击,收腹错身躲过肘部的一击,然后架在塔出脖子上的虎牙军刀急速下滑,削向塔出的五指,逼他收手。 另一支胳膊却是环在塔出的脖颈上,勒住对方的咽喉,使他身体后仰。 塔出也算是很有搏击经验的老手,见如此,反正大队人马即将跟上来,只要拖过片刻,他可以让这人生不如死,看见被控制,索性双脚离开马镫,双手紧紧抱住赵昰的左臂,猛地向一侧倒了过去,想要将两人一起滚落马下。 但是还没有使劲,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上“嗡”的一声传来巨疼,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赵昰当下也不迟疑,躲过缰绳,打马向正西门疾驰而去。 这下亲卫们郁闷了,他们找不到自己的主将,只看见了一路的烟尘,难道主将怕死了? 不会啊! 跟了塔出好多年了,主将的凶悍,亲卫们是知道的。 但为什么不顾一切的就这么走了呢?亲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他们还没有什么,只有加快速度去追随主将的脚步,但是其余的兵卒不由的一阵喧哗。 级别最高的主将先走了,是抛弃我们而去吗? 本来就是靠着塔出个人能力才聚集起来的这些兵卒,可不是临时指派千户所能压制住的。 没有人压制,而这里又是商业的聚集地,有的兵卒开始泛起了小心思。 099 进入广州 赵昰、文天祥等人顺着北门就进入了广州。 虽然只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众人也不得不暗自佩服蒙古人的破坏能力。 特别是赵昰,他想到上辈子有人用两个词语来形容游牧民族,那一般就是“蝗虫”和“寄生虫”。 走到一个地方吃光一个地方,然后再走到另外的地方吃光他。 专门破坏,不事生产。 只知道索取不知道创造,美其名曰逐水草而居,当水草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时,牧羊人就变成了战士,收割其他人的生命。 一边心里念叨着,一边感慨的望着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城市。 其实穿越之后,赵昰并没有来过广州城,就算是稍微有些印象,那也是王道夫和凌震为他描述的。 广州城在王道夫、凌震撤出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但是这个空城毕竟是有房舍的,而如今来看,房屋基本上被拆了个干净,就连西城色目、回回商人的店铺和府邸,也是显得千疮百孔。 城里原来沿街两排在冬日依然枝叶茂盛的柳树也不见了,可能是被元军砍了烧火做饭了吧。 大街小巷满是人或者马的便溺,显得十分的凌乱不堪。 这次收复广州显得颇为顺利,塔出被生擒之后,蒙元兵卒就好像变成了无头的苍蝇,本来军纪就不是太严明,这次屠城也没有进行下去,所以大家心里早就憋屈的慌了。 看着主将抛弃自己而去,失去控制的蒙元兵卒又恰巧在相对繁华的西城,那么一来,那些本来享受太平的色目商人和回回商人就倒了血霉。 打、砸、抢、杀,这是蒙元军队的老本行,原来有主将管着,大家还能保持一定的克制,现在主将都不要咱们了,还客气啥,先抢了再说。 说一句实话,塔出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五千人,就在西城呆了不到一个时辰,那西城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一向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商人们,在此时总算感受到了平民的苦楚。 也省的赵昰再去收拾这些异族人了,正愁着找不到借口呢。 乱兵洗劫了西城,却是失去了逃跑的时间,只有带头的几个千户,看着势头不妙,赶快带着自己的亲信出城前往张弘范的中军大帐报讯去了。 其余的蒙元兵卒大约有三千余人,被困在了城中。 因为塔出进城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破坏城内的布防,他们认为城墙是挡住他们蒙古勇士前进的障碍,要不是人力达不到,差点就连城墙也拆了,但是以前所布置的箭楼、枪池等防卫措施都被破坏了。 所以文天祥率大军从北面杀了过来,而陈吊眼率军从东莞杀来,此时隐藏于东圃和番禺茭塘的王道夫,也率众一万杀出,措手不及之下,蒙元士卒只好投降了事。 当正午时分,赵昰的本体从东莞赶过来之后,文天祥、陈吊眼和王道夫等人早就在广州府衙等着他,大家齐聚一堂,无非是为了广州防务的事情。 大部分人,理所当然的主张立即迎接崖山行朝回归广州,毕竟在海上不是长久之计。 关于这一点,包括文天祥也十分的向往,但是也抱有太大的希望,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没有那么简单。但是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大家都在等待赵昰的到来,此次飞雷筒震死、震伤蒙元士卒近三千余,俘虏三千余蒙元兵卒,生擒塔出,虽然从表面上看似乎不关皇上什么事情,皇上也似乎好像没有做过什么。 但是大家都知道,每一步好像都和皇上的先见之明分不开。 这个年仅十一岁的皇上,仿佛真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要不怎么会知道广州城守不住,怎么会知道塔出的轻敌,再往前看,皇上是从哪里推测出,李恒一部不过是张弘范的诱饵,为了将他们引出一网打尽的诱饵呢。 一切的一切都在大家心里充满了疑问。 赵昰只顾看着沿路被蒙古人破坏的地方,一点也没有想到大家都在等着他,心里感慨着蒙古人的破坏本领。 从进城一直到广州府衙所在的位置,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 到了广州府衙,没有经过通报,早已经等候在门口的军士把他直接请到了大厅众人议事的地方。 刚刚接近大厅,就听到了一阵争吵声,不觉的有些诧异,在他心目中,陈吊眼虽然出神草莽,但是比较理智,而文天祥和王道夫,在最近相处的一段时光里,也觉得都是一些谦谦君子,应该不会当众喧哗吧。 想到这里,就连忙的走了进去,才发现王道夫和文天祥两人脸色都是红红的,不禁一阵的头痛。 皇上虽然不是龙行虎步,但是进来后,大厅也变得一片肃静。 赵昰没有理会刚才两人争执的原因,走到主位坐下,便道:“刚才朕进来,看见城门已经安装完毕,朕心甚慰,大家勤于军务,朕打心眼里是佩服的。” “但是只是装上城门,就算是做好防务了吗?你们倒是有心情在这里争执,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多做点事情。” 赵昰就是不问为什么两人会争执,他不想做一个裁判,去裁决两人的对错,两人都是士大夫阶层,有时候,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越讲理,自己处理事情来,就会越麻烦。 索性不去处理他们之间的矛盾,皇帝是做什么的,是处理国家大事,不是解决你们恩恩怨怨的。 看到陈吊眼还颇为老实,只是一个劲好奇的瞄着自己,心里不由暗自乐呵,自己用替代傀儡时,可没少给这小子洗脑,按照陈吊眼贡献的忠心值上看,比文天祥差不了多少。 遂布置下去,文天祥负责广州城北的防务,为了延缓蒙元骑兵的威胁,要尽可能的在靠近城墙的一千步左右的位置,无论方便不方便马儿通行,都要挖出沟沟坎坎的,不用很规则,也不用有规律。 把坑挖出来就行,限制敌人的马速,是最要紧的问题,只要没有了速度,暴露在飞雷筒之下的蒙元军队,简直就是做噩梦。 而王道夫,则被派遣往广州之南整理河道,无论你是用火药炸,或者是用沉船的方式,都尽可能的阻塞河道,特别是珠江的入海口的位置,尽可能的不要让蒙元水师的大船进入内河。 100 军制 将文天祥与王道夫这两个文人分开,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然后再向陈吊眼征询,才知道王道夫还是有些排挤文天祥的意思,但是陈吊眼却是不明白朝堂之上的沟沟坎坎,只是隐约听王道夫多次提及了张世杰,而且认为文天祥应该回南剑州,为朝廷守好福建门户。 以备朝廷返回福州建立行朝,其实文天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以为,既然皇上都没有让自己回去,那么王道夫就纯属于多管闲事。 就这么一点小事,又牵涉到了派系之争了。 到底张世杰在顾忌文天祥什么呢? 他不是已经大权在握,并且拥有重兵了吗? 幸亏靠的并不是这些人啊! 赵昰长叹了一声,就忙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去了,这些读书人,要不是现在大宋普遍的识字率不高,这些读书人,他是一个也不想用了。 要想达到反攻的目的,必须要自成体系,赵昰将王道夫和文天祥分开,单独留下陈吊眼,其实就是这个目的。 要建立新军了! 郑虎臣的破虏军已经许诺给他了,现在还没有一兵一卒,这个要解决。 而陈吊眼手下以游侠组成小型队伍,所构成的战斗力,也进入到了赵昰的眼里,他想要建立特种兵小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 既然是新军,那就要区别于大宋之前的军队。 其实赵昰早已经在下手了,成立独立团,先不说赵昰从上辈子带来的低级趣味,就说独立团,其实就是撼动大宋此时军制的最好基石。 其实大宋此时的军制非常混乱,特别是是被逼迫到海上之后,各种建制基本上都被打破了,弄得军营里兵非兵、将非将的。 而且各种官职错综复杂,弄得本来心思缜密的赵昰都飘飘欲仙的。 大宋的军队编制由大到小依次为军、将、部、队。 按常用实职,驻屯大军的军队主官由小到大依次是:训练官、部将、准备将、副将、正将、统领、统制、都统制、制置使、宣抚使。分别对应赵昰上辈子所谓的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旅长、师长和军长,乃至军区司令等等。 部队人数和编制一般不固定,相同编制的部队人数能相差几倍。通常训练官为一队首长,每队五十人。 队下还有拥队、押队、旗头等名称,士兵也分几等,还有随军民夫。 这也是赵昰成立独立团的主要原因,至少自己听着舒服不是,反正自己是皇帝,既然弄不清楚,那就不去了解了。 索性趁着这个烂摊子,成立新军,而独立团,就是一个新军的雏形。 自己要成立新军,就必须以能读书写字,但又不至于只会读书写字的人为主,赵昰心里很明白,找大老粗当兵有好处,但是对于以后的长久之计,却是助力不大。 所以,自己的嫡系军队必须都识字,这是最起码的要求,正所谓的宁缺毋滥,也要打好基础。 往下推,次一级的军队,军官必须要能识文断字,而且除了训练以及指挥的职责外,还要有教授自己属下识字的职责。 再往下推,就只能成为附庸军,待到会识文断字之后,才能再次得到晋升。 然后就是蕃兵,这是陈吊眼给予的建议,特别是许夫人的畲民、琼州的黎人中抽取,作为合作的一个开端。 虽然赵昰一直想要弘扬的是大汉民族,大宋子民,但是对于这些支持自己的少数民族,也不能忽视,关键时刻也要他们的支持。 大宋此时已经没有了名将,赵昰只能靠着自己的上辈子的经验,还有一个草莽出身的陈吊眼,来商议这件事。 不,陈吊眼此时应该叫做陈大举了,入朝为官再叫绰号,特别身为皇帝,喊臣子绰号,是很失礼的事情。 赵昰不会和士大夫阶层去商议军队的事情,因为如果那样,估计会争议到大宋真的灭亡,也没有什么结果。 进入广州几天,由赵昰所定的大宋军制,就已经初具雏形了。 排名第一的当然是嫡系独立团,定编九十组,其中十组为斥候组,归皇帝直接指挥。 此时不宜扩编,而且还要有缩编的可能,因为需要大批量的基层军官来教导队伍,暂时人数不变,由各军甄别识字的士卒前来独立团轮岗。 意思就是从各军如果抽出一百能够识文断字的士卒过来,那么就打散分入独立团之内,而独立团则会抽出一百人,分入各军进行教导。 排名第二的是新宋军,如苏刘义的贪狼军,郑虎臣即将成立的破虏军等等,都属于新宋军的一股力量,每军定编三百组,视功劳而奖励编制,但是以五百组为上限。 大概意思,就是每军不能超过五千五百人。 排名第三的是蕃兵,由支持大宋的少数民族组成,编织不限,但是必须编组,以利于调动。 排名第四的是预备兵,这个预备兵,可不是预备役的意思,而是由各军受伤失去作战能力的老兵为主要骨干,然后搭配上超过四十岁以上的老兵所组成的精干队伍,由教授、训练新兵的职责,而且平时负责地方治安,择优可任地方官吏。 大概的意思是,以后收复失地之后,这些预备兵有可能会负责当地治安、招募兵勇,甚至可以作为一地主官的可能,也是给作战的兵卒们吃一个定心丸,就是说打仗不要怕受伤,受伤之后,朝廷依然会大用。 最后,就是赵昰成立的新型兵种,工兵。 顾名思义,工兵,就是做工的,平日修建城防、构筑防御工事、修桥铺路、运送粮草等等,都要去做,没有人数限制,没有作战任务,只是按照布置下来的制作量数工作按量计算工钱,多劳多得。 算是这样制定下来了,会不会引起士大夫阶层的诟病,赵昰却是不在乎,乱世之中,一言堂的作用很大,不愿意的可以离开啊。 如果还拿着自己年纪小的缘故说事,呵呵,你可以去崖山啊,那里都是年纪大的,就一个年纪小的傀儡。 而朕,绝对不会做傀儡的。 101 建军和铸京观 当了皇帝,你就会知道,天天千头万绪的事情,会让你抓狂,其实上辈子赵昰是一个很懒的人,虽然不能称之为四肢不勤,但是绝对没有操过这么多的心。 除了任务,赵昰上辈子真的没有操过这么多的心。 那就全当是做任务吧,几乎是耗光了脑细胞的赵昰如是想。 咱们就做一场如何快速增长忠心值的问题,这个问题对于赵昰来说,很重要,上次替代傀儡的亏空,再加上一直的纠结于广州战事,所以忠心值的增长变得缓慢起来。 至今不到十万的忠心值点数,够做什么用呢? 快速增加忠心值的办法,建立军队、收拢民心,暂时赵昰只想到这两种办法。 可是收拢民心这一条,暂时没有多少大宋子民让他收心,那只有从建设军队开始着手了。 命,独立团出动五十个组,在广州周边进行警戒任务,发现军情立即禀报。 命,贪狼军由苏刘义率领,固守广州城防,并且负责广州城内的治安状况,说一句实在话,也没有什么治安可言,因为根本就没有多少人。 命,尽量收缩兵力,放弃增城、佛冈等地的防务,收缩回来,军队等待整编。 赵昰没有听从文天祥和王道夫安定人心的建议,首先开始甄别兵源。开什么玩笑,现在安定人心,没有防守的力量,没有完全的把握,连赵昰自己都觉得不安稳,还要去安定人心吗? 首先,在皇帝称号的威压下,尽可能的将军队打散重新分配。 补充贪狼军建制,原先苏刘义所属的贪狼军,一直保持在四千人左右,这次优先从军中优选出识文断字的士卒,将其补充完备至五千五百人。 而苏刘义被免去开府仪同三司、殿前都指挥使的官职,兼管民船义勇的差事暂时也被取消,为贪狼军统制,刘师勇副之。 建立破虏军,郑虎臣任统制,建制五千五百人,组长以上全部都要是识文断字之人,有功名则善战者优先。 刘佳,去其独立团二十七组组长的职务,由田生信代为组长,刘佳本人为破虏军副统制。 成立定远军,凌震为统制,燕七去其独立团三十六组组长的职务,为定远军副统制,编制五千五百人。 三军暂时就这么定下来了,一万一千五百人的新宋军,暂时赵昰不打算扩编,人越多,需要的将领越多,现在赵昰最缺的就是有经验的将领。 至于让文人统领兵马,对不起,赵昰没有这个打算,好不容易剥夺了王道夫、文天祥的兵权,怎么可能还给他们。 也不是说文人不能统领兵马,问题无论是在经验、操守、还是品德方面,他们都欠缺的太多太多,没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做事瞻前顾后的。 不能说他们不忠心,只是能力很少能达到而已,所以在赵昰的心里,无论是自己的嫡系,还是新宋军,都不能让士大夫阶层参合进来。 但是他们还是可以参合预备兵和工兵的安排。 比如说,整军完毕之后,就有王道夫和文天祥各自领着工兵,分别在广州城的四面八方修筑防御工事,尽可能的给下步即将到来的进攻造成障碍。 至于蕃兵,此时不多,赵昰已经全权授命于陈吊眼负责与许夫人等联系,一旦答应,欢迎他们前来广州助战。 做完这一切,三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这下大家心里都感到奇怪,先不说张弘范怎么没有动静,怎么练凌震在飞来峡也没有丝毫动静了呢? 难道凌震不顾自己的嘱托,在哪里为广州拖延时间,所以被张弘范给灭了,而且张弘范知道广州城再次易手,想要安心的攻打崖山行朝,难道不应该派大军压境吗? 赵昰就算是有着上辈子的经验,但是苦于缺少情报的支持,所以他也推算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是给了自己修正的时间。 整军完毕后,那么就是处理俘虏的问题了。 三千余俘虏,早已经由独立团的将士全部甄别完毕了,其中蒙古人八百七十三人,这个没有话说的,全部斩首示众,让新军参与进来练练手。 汉人中,其中北地汉人,一千一百人,斩去双脚大拇指,然后押送至琼州挖矿,因为在甄别的过程中,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拿自己当做汉人来看,想来也是的,北地汉人,原属于辽,辽亡归属于金国,金亡归于蒙古,虽然也会说汉话,但是远离大宋太久了。 按照赵昰上辈子的话,那就是没有了治疗的意义,就让他们去体会一下挖矿生活吧。 至于剩下的,被称为新降军,就是临安陷落后,跟随主将投降蒙元的士卒,这些人虽然麻木不仁,但是总归对于大宋还是有一定的归属感的。 从中选择出一部分作为附庸军,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投降后,手里没有沾上大宋子民血的人,要相互揭发,不能有漏网之鱼,这些人又选出了八百余人。 剩下的有几百人,对不起,去挖矿赎罪吧,只是免去被斩掉双脚大拇指的这一层痛苦而已。 赵昰必须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做完这些事情,比如杀掉蒙元俘虏,比如说斩去俘虏的双脚大拇指使其不能快速奔跑等等,这些行为在士大夫阶层的眼里,简直就是不能容忍的,特别是他们不会允许一个皇帝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如果在崖山行朝,赵昰做这个决定的话,肯定会有御史什么的冲出来碰柱子以死相谏,所以这些行为,必须在与崖山行朝合并之前形成定例,并且要有人支持自己,才能继续的执行下去。 就在文天祥与王道夫分别在广州城南、北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广州城内的校场之上,响起了轰天的叫好声。 在近两万官兵的注视下,八百七十三个蒙元士卒,分别被各自抽出的新兵用刀砍下了脑袋,然后连同之前在城中被飞雷筒震死,或者被剿灭的尸体一起,前往白云山顶铸京观。 所有的士卒都热血沸腾了,杀蒙元人以祭大旗,铸京观于白云山以警示蒙元,这是大宋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102 忠心值暴增 “从你们的眼中,朕看到了恐惧。朕知道蒙元人的凶残,但不要让他们的凶残吓住了你们,因为朕也震撼于他们的毫无人性。” “也许有一天大家会丧失勇气,我们抛弃亲人,忘记朋友。但绝不是今天!这一刻鞑子攻破我们的城池,杀害我们的同胞,但是我们大宋的结束绝不是在今天!” “从今天起我们要还要奋战!因为这片美好土地是我们大宋的,所以我请你们一定要坚持住,胜利一定属于我们的,属于我们大宋。” 放下手中的麦克风,赵昰偷着抹了一把汗,这段剽窃上辈子一部电影上的宣言,经过他的修改,的确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特别用移动音响扩大音量之后,赵昰那还带着童稚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广州城,所有人都听到了皇上的召唤。 大家都仰望着城门楼的方向,因为皇上就在那里,虽然距离所致,大家看不清皇上的身影,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对于皇族所升腾起的敬仰之情。 而赵昰期盼的就是这个时刻,就在杀光蒙元战俘,自己的讲话完毕之后,就感到海量的忠心值,迅速的向自己涌了过来。 差点没有数据阻塞啊! 如果每个人每天可以贡献的忠心值上限为五百点的话,那么近两万官兵,能为赵昰贡献多少忠心值,就算是大都达不到上限,那也是很直观的数据。 脑海中手机屏幕上的数据再不断跳动着,就是看不见停止的迹象,闪动之快,赵昰甚至都要看不清具体的数据了。 已经是六位数了...... 赵昰几乎想要仰天长啸,第一次如此快速的增长,让他有了种暴发户的感觉。 看到最左边的数字变成了“9”,赵昰的心跳加速起来,马上就要突破百万大关了,尼玛,买子弹,买两发,用一发、扔一发。 明知道是在扯淡,但赵昰还是忍不住的这么想着。 这次我要升级,鬼才相信你那什么所谓的免费试用,有了替代傀儡,是可以让自己过一把瘾,可是白天做皇帝,晚上当特种兵的日子,那是人过的吗? 朕又不是机器,就算是机器,朕也要保养吧。 有了替代傀儡不错,但是自己成了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工作狂,这种苦,只有赵昰能够体会到啊。 一定要升级,就算是一点功能不增加,也要升级。 “呸”! 乌鸦嘴,功能还是要增加的,不要好不的灵、坏的灵了。 数字不断的跳动着,不过跳动的频率明显的变得稍微慢了一点,有点强弩之末的味道? 赵昰不甘心,站起身来,拿起麦克风,大声嘶吼道: “朕在这里,朕会一直在这里,朕的安危,需要大宋的勇士来保护,朕的梦想,需要你们才能实现,朕现在想听听,大家有信心吗?” 沉默,可能不适应这种洗脑的方式吧。 赵昰继续说道:“朕希望听到你们的声音,朕的勇士在哪里,喊出来,让朕听见!” 这一下子,赵昰算是戳到马蜂窝上了。 陡然间,山崩海啸般的声音响彻在广州城的上空,开始还有些凌乱,但是到了最后,却是越来越整齐起来: “陛下的梦想,就是臣下前进的方向,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的梦想,就是臣下前进的方向,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的梦想,就是臣下前进的方向,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果然,又一次的忠心值高潮涌了过来,看来大家刚才还是没有尽心尽力啊,赵昰这么想到,那就让忠心值来的更猛一些吧。 一遍一遍的效忠声,震动了广州城,正在城外带领着工兵营构筑各种防御工事的文天祥、王道夫等人,疑惑的朝着广州城的方向张望。 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广州城内到底出现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山呼万岁中,也感到了片刻欣慰,不由鼓励着工兵,继续劳作起来。 不过要是知道,皇帝在广州城又是杀俘虏,又是铸京观的。 恐怕非要痛彻心扉一番不可,在他们的心里,总是希望自己辅佐的是一个仁君、明君。 但是杀俘、铸京观,是仁君、明君能做出的事情吗? 赵昰岂能没有想到他们的这种观念,所以在一开始,就将他们调到城外去构筑防御工事,对于这些士大夫阶层出身的人来说,你将具体的事情交给他们,再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他们还是可以完美的完成任务的。 但是不能放任他们自己去做事,那么在他们的想当然之下,什么荒唐事,可能都会做出来。 赵昰通过上辈子的经验,和穿越之后的观察,早就将这一点看清楚了。 就比如赵括的纸上谈兵...... 再比如那个马谡失街亭...... 往近了说,就比如在崖山那个张世杰,连环船连用两次,连猪都知道其中的利弊了,第一次被人家烧的火光通天的,葬送了长江天险。 这次还用,明显的是将蒙元人看成一头猪吗? 可是这头猪已经看出来你的缺陷了,你还在沾沾自喜,死不悔改,所以说,有些事,特别是打仗的事情,读书人负责打个杂,做个思想工作等等就行了。 上辈子听说一部电影的名字叫做“战争,让女人走开!” 这辈子赵昰觉得要说:战争,让文人走开!不要文不文武不武的,像是什么样子。 就在赵昰的腹诽过程中,又一次的高潮已经接近尾声,已经过了百万大关,正在往两百万大关冲刺,七位数,前面的停滞在1874的上面,后面的三位数的闪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稍显有些遗憾,看来过不了两百万的大关了。 同志们还没有尽力,赵昰遗憾的想到,也许还是怨自己年龄的原因,很多功劳明明是自己再操作的,但是人们下意识的还是将功劳归于那些年龄偏大的人身上。 估计在大家的心里,比如文天祥、王道夫、凌震,甚至是陈吊眼,估计也比自己的功劳大吧。 不去想了,满满的都是泪啊! 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升级去,自己能够直接得到的好处,才是真的好处。 103 见叛徒 “朕想歇息了,收拾个安静的地方出来!” 下了城门楼,赵昰便吩咐道,看着周围一群粗壮的汉子,不由稍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年龄,别人都在玩耍,自己却要和这群大兵一起生活。 上辈子依然如此,难道这就是命。 但是这稍微的惆怅,就被自己马上就要升级抽奖的事冲到了九霄云外,天大的事情,也没有自己升级抽奖重要了。 但是他还真的遇见了比自己升级更重要的事情了。 几个人正在收拾房间,突然听人来报:崖山特使孙安甫请求觐见皇上! 什么崖山特使,这会想着过来见自己做什么,朕还要升级和抽奖呢,不见。 脑子一抽,赵昰张嘴就回绝了,自己是皇帝,当然有权力决定愿意见谁不见谁的问题。 别慌,孙安甫......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赵昰调动着自己已经下载下来的各种资料对比着,对,就是这个孙安甫...... 就是这个孙安甫将崖山水寨的淡水源头告诉了蒙元张弘范,以至于引起崖山水寨缺水,将士们不得不饮用海水,导致了将士们腹泻呕吐,从而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也算是压断崖山行朝的其中一根稻草吧。 有点意思了。 这个人现在还没有投降蒙元吗,或者说,这个孙安甫本来就是蒙元的细作,还没有被发现,那他到广州来做什么呢? 上辈子的历史中,可是没有这一出啊。 那......要不见见? 赵昰犹豫了一下,随即就想到,孙安甫这次来广州,是为了求证皇帝是否真的在广州而来。 估计这次返回崖山的过程中,就会转而投向蒙元的张弘范。 想到了这一点,赵昰随即暂时熄灭了去升级抽奖的事情,关于那件事,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做,应该会效果好一点吧。 “宣!” 继而赵昰走进了广州府衙的偏厅之内,除了贴身侍卫之外,仅有一个侍女将茶水端了上来。 这个侍女,还是在东莞捡来的,赵昰没有想到,加上巧儿,自己倒是有捡女孩的运气。 不过也是文天祥、王道夫执意的结果,他们总是认为,皇帝身边有一群武将环绕不是好事。 赵昰也只得由着他们,不过女孩的确是比那帮子大老爷们靠谱的多,至少今天的茶水煮的就不错,端上时不冷不热,正好入口。 赵昰就在正位坐着,等待着孙安甫的觐见。 只是片刻功夫,就见有两个人匆匆进入偏厅,其中一人站定,单腿跪地,而另外一人则是又往前走了两步,躬身一礼,两人同时说道: “臣孙安甫(张达)参见陛下!” 后面的是一员武将,赵昰不由感到一点兴趣,穿越到大宋至今,他还真的没有见过一个纯粹的武将。 以文抑武的后遗症很明显,武将需要走在后面,单膝跪地,而士大夫只用稽首一礼即可。 很小的一个细节,文武差别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不过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张达,毁家纾难,率义勇护驾,受封为潮州右都统,其妻陈璧娘也算是一个知名的女中豪杰,张达数月后战死,陈璧娘怒骂蒙元之后,殉夫自刎。 越过孙安甫,赵昰看向张达,明明是个武将,却为何是面如冠玉,一副气宇轩昂的读书人模样。 可能这就是人家被才女陈璧娘看中的原因吧。 再看孙安甫,就觉得猥琐了很多,有四十多岁的年龄,法令纹很深,像是用刀雕刻出来的一般,而且脸色蜡黄,有些瘦弱。 可能是先入为主吧,赵昰首先就有些不喜。问道: “朕在琼州日久,今日北狩广州,陆丞相让你们来有什么事情?” 赵昰表达的十分明显,而更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赌气,意思就是说,我在琼州那么久了都没有人理我,那么我刚来广州城,怎么就来找了? 还特别的点名了陆丞相,意思是陆秀夫吗? 孙安甫连忙告罪,仔细观察着皇帝的脸色,不由谦逊的说道:“启禀陛下,是越国公让臣下过来,请皇上回行朝主持大局的。” 听到是张世杰,不由就想起了文天祥,难道又开始嫉妒了?不由冷哼一声,道:“朕在广州城很少,也不是不知道崖山的情况,难道越国公想要陷朕于险地吗?” “不敢,不知陛下从何而言之,越国公只是感到皇上已经远离行朝多日,原本因伤不能坐船归来,而如今已上陆地,殊不知,杨太妃已经思念陛下许久了。” 这个孙安甫的口才并不好,赵昰不知道张世杰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人来邀请自己回去,但是回去明显是不现实的。 马上孙安甫就要叛变,崖山水寨断了淡水源头,自己去无异于去自投罗网,都不知道张世杰怎么想的。 又看了看在后面一脸恭敬的张达,也稍稍露出不解之色,赵昰更是好奇孙安甫的来意了。 难道只是试探自己在不在广州城? 那来看自己在不在广州城,到底是张世杰的意思,还是孙安甫为了投降蒙元增加更多的筹码呢? 真的不让朕省心! “广州初定,朕先留下,两位也下去歇息吧,会有人安排你们的。” 赵昰决定不再和这两人浪费时间,一个是嘴里没实话,另外一个则是嘴里无话,大宋的武将,都被文官给吓怕了。 回头倒是可以找个机会接触一下这个张达,自己手里真的很缺这种单纯的武将,包括自己的独立团成员的前身,最多是低级军官,所了解的不多。 如果张达可以拉拢过来的话,首先可以免除一个悲剧故事,那就是陈璧娘殉夫,其次可以充分了解现在大宋军队真正的内情。 对自己是有帮助的,想到这,赵昰抬头朝着张达笑了笑,却没有让孙安甫知道。 而孙安甫则是一副的漫不经心,自顾的走神着,丝毫没有在乎自己在皇上面前是不是失仪。 感觉到皇上看向自己,连忙躬身,试图再说两句劝说的话,赵昰却没有理会他,此时房间已经收拾妥当,先办正事要紧。 104 终于升级了 依然是躺在床上,依旧是心潮澎湃! 好久没有升级了,几乎快要忘记了这种感觉。 总是感觉到升级为LV3的感觉很难一样,一百万耶! 上次好不容易凑齐了一百万的忠心值,但是却被所谓的免费试用给骗走了,也不算骗吧,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心愿吧。 现在替代傀儡还在木匣子里乖乖的躺着呢,如果需要,赵昰分分钟就可以出去,找个机会把张弘范给暗杀了,但总不能一直那么的干吧,单枪匹马的能挣多少忠心值,还是建制军队,扩充实力,忠心值来得快。 躺在床上,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其实在赵昰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将这当成了游戏。 就算是一个人的战争吧,赵昰觉得凭借自己上辈子的暗杀能力,在大宋锻炼几年之后,凭借个人经验,独自一人也可以杀蒙元个手忙脚乱。 而手机中的升级和抽奖,就算是一种奖励吧。 为了防止系统再次诱惑,平静下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点击了“确定升级”的按钮,看着系统少了一百万点的忠心值之后,赵昰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升级了! 有什么新功能,是不是间谍卫星的功能呢?那样自己就可以了解整个广东附近的战局,岂不是可以预知敌人的动作,那叫做什么呢,是不是叫做知此知彼、百战不殆...... 赵昰集中精力朝着屏幕看去...... 尼玛? 为什么每次系统都不能让我顺心顺意呢?赵昰突然有了心理崩溃的感觉。 “交友功能”? 这是什么功能,难道是可以联系上辈子的好友,好向他们请教自己做了皇帝,该怎么逆袭吗? 让那些损友来教自己,还不如自己上网自己查呢! 忍着自己的坏脾气,赵昰勉强的将“交友功能”所谓的属性看了一遍,似乎还不错,再看一遍吧...... 似乎有用处,赵昰的心情好了一点。 所谓的“交友功能”,简单的说,就是一个新型的交友APP,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赵昰也不介意这样介绍。 这款所谓的APP就是可以单方面结交朋友,总的意思就是,如果你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你想要交友的那个人的话,这个人就会成为你的“好友”! 好友的意思很广泛,最文学的解释,那就是好友就是可以默默倾听你的心声的人。 但是这个功能恰恰相反,如果这个人成为了你的好友,那么当时他心里想什么,基本上都可以在手机屏幕上以文字的形式展现出来。 可惜,只能是在两人见面时使用,距离有限制,离开五十米之外,就接收不到对方的心里想法。 这简直就是读心术嘛! 赵昰的心里兴奋起来,这是他活了两辈子,都不敢想象的能力啊! 就算是购置了再多的心理学书籍,多么的刻苦钻研,人都不能完全猜测对方的心理。 但是在这一刻,完美了! 谁说系统总是不能满足自己的意思,自己穿越附身于赵昰身上,毕竟是皇帝之身,天命之子。 赵昰此刻是有一些忘形了! 简直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读心术嘛! 以后在朝堂上一坐,朝臣们想要说什么,自己只要拿着摄像头笼罩一番,你是真心为国家,还是有私心,那不是一目了然吗? 而且,还有一种逆天的功能,你可以控制好友的日常行动! 大概就是以心理暗示的手法,影响一个人的行为,很简单的操作,那就是在自己的手机和对方通话,当然了,对方是听不到的,也感觉不出来,就是会慢慢受到影响。 尼玛,这不是用意念使唤人吗? 不过,还是有一点缺陷,那就是控制好友的行动,每次只能指定一人,你想换一个人控制,就要放弃上一个控制者,而且只是简单的影响,并不是完全控制。 特别提示:此功能对于意志坚定者无效! 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发生了,赵昰此时冷静的可怕。 如果没有一点限制,那还是系统吗? 此时,赵昰对于系统的敬畏之心,好像稍微减弱了一点,仔细回想一下,自己从知道这个系统开始,虽然给自己造成了一定的心里障碍,但是总体来说,没有给自己带来坏处吧。 大都是隐晦的给了自己好处。 这个系统有蹊跷,他就是来帮助自己的,但是帮助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赵昰不知道,但是他心里明白的就是,暂时,系统对于他的帮助是巨大的。 知道升级后的功能后,果然,就是升级之后的抽奖奖励。 现在自己的拥趸有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人,正巧合适自己抽奖两次,想起来振奋人心,但是细思起来,却是有点让人丧气。 全大宋多少人口,只有不到两万人对自己是忠心的吗? 上次抽奖时,觉得自己拥有八千八百八十八位拥趸而感到高兴,但是进入广州,建制了上万人的军队后,对于那点数字,自己就觉得波澜不惊了。 按照这个规律,自己在一千八百八十八个拥趸的时候,可以抽奖品一次,自己拥有八千八百八十八个拥趸的时候,可以奖励抽奖机会两个。 注意了,这不是一个概念,一千八百八十八的时候,是奖品,而八千八百八十八个的时候,是礼品。 奖品和礼品,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次有两次次抽取奖品的机会,赵昰一瞬间,觉得自己赚大了。 礼品和奖品不同的区别,他是知道的,奖品可以选择,但是礼品呢,却是给你什么,你就要什么。 这个可以选择,是奖品的福利啊! 不由不让赵昰正视这次机会,自己可以选择的东西,应该不会太差吧。 赵昰这么想着,启动了抽奖程序,熟悉而又使人感到又爱又恨的轮盘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依旧的十二个空白格子,红色的边框。 下面还是那一行字,只是数字变了变:“为庆祝您获得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个忠心值的贡献者,特赠送奖品2份,请随机抽取!”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您有2次抽奖机会! 赵昰幸福的泪流满面,啥都不说了,轮盘转起来...... 105 抽奖也疯狂 这次系统倒是没有难为赵昰,指针旋转不久,便停了下来。 不用再撕心裂肺的等待了,是个好的开始,这次怎么也不会选择哪个该死的巴雷特了,子弹忒贵。 五万忠心值,只是杀死一个人,有些不太划算。 现在站的角度不一样,赵昰再也不是刚穿越而来时,那种斤斤计较的心思,眼界要放的远一些,为了更多的忠心值,光凭借杀掉一两个敌酋,是不划算的,而且自己短时间内也不能亲自动手,造不成震撼力,给自己带不来任何好处。 这次要选,一定要选择大范围杀伤性武器,或者是探测性的机械,比如无人机什么的。 不过,自己的余额...... 赵昰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忠心值点数,昨天暴发户的那种心思,已经无影无踪了。 指针此时已经停在了西南方向的格子上,而格子中,渐渐显现出一些字迹,赵昰集中精力看去: 恭喜,你获得了一次超市购物的机会,现在购买请点击...... 并在后面备注:首次购买,由系统统一进行折算,不扣除忠心值点数。 等等,让朕冷静一下,系统是不是欺负朕穿越之后,不能逛超市了,所以来讽刺一下? 居然是逛超市的机会,你系统还为我结账,到底要搞什么鬼? 上一次的免费试用,已经给赵昰留下了心理阴影,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有白吃的午餐和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有了上次的经验,赵昰就没有那么冲动了,想想看先,每次系统都不会无的放矢的设置障碍,上次自己的选择困难症,在时间的逼迫下,急匆匆的选择了巴雷特,明显不是自己最需要的。 这次要由系统买单的话,目的是什么呢? 曾几何时,赵昰一直在纠结系统的目的,猜不到,也推测不出来,但是唯一一个可以肯定的就是,那就是自己无论自己积累多少忠心值,都会被系统以最快的速度榨干。 这次系统竟然要买单,赵昰颇为感到有些意外,但更不敢相信。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但凡自己购买过的东西,都会出现在购物中心的界面上,然后可以用忠心值购买。 原来梗在这里呢,还是扩大内需,促进消费啊。 也不知道系统要这么多的忠心值做什么? 赵昰既然想到了这一点,心里的疑虑稍微减轻了一些,既然第一次消费由系统买单,那就多买点,话说已经好久没有抽烟了,都已经忘记了抽烟的滋味。 点击“立即购买”,进入了超市之中,一个类似于某宝的网站,上面的商品琳琅满目,种类简直偶读数不过来。 看都不带仔细看的,赵昰已经瞄到了右上角的倒计时,果然只有九十秒的购物时间,上次就没有注意。 点开、全选、加入购物车...... 点开、全选、加入购物车...... 点开、全选、加入购物车...... 虽然不用动手,但是脑力劳动,也是劳动啊,赵昰一会儿的功夫,都不知道自己选择了多少商品,也不知道自己都选择了什么。 反正任何东西此时拿到大宋,都是无价之宝吧。 呃,大宋时期的古董不算,但是超市也没有古董卖啊。 咦......迷彩服,这个要,先来个五万套,尼玛,居然有数量限制,五万一大关。 果然有无人机,虽然是民用的,也先来五百架! 对讲机,专业性质的对讲机,先来五千部...... 袜子......买!运动衣......买!鞋子......买! 此时的赵昰,就像一个许久没有逛街的怨妇般,疯狂的往购物车里填充着各种商品,甚至香水、睡袋、笔、本、纸张都没有放过。 此时的大宋根本没有什么生产力,靠研发,靠慢慢发展,见鬼去吧。 这次朕直接将大宋的生活水平提升了八百年! 一边填充着商品,一边看着右上角的倒计时,朕当个皇帝容易吗? 在最后三秒钟的时间,赵昰飞快的点击进入购物车,全选、结算! 完成了,警惕的看了看自己的忠心值点数,果然没有边,还增加了十位数的数字,看来又有臣子向自己表达忠心了。 赵昰长出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买这么多的东西,一列火车皮都不一定能够拉完,系统给自己发到那个地方去了。 该不是系统要黑自己的运费吧? 十分有可能,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呢,正在担心这个问题,突然手机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由于数量太大,货物将会在今夜零时到达,请准备好场地接收。 再看看忠心值,依然没有变化。 难得系统厚道一次,朕会下旨嘉奖的。 无惊无险,已经到了晚间六点,快点抽奖吧,抽奖之后吃饭,还要准备场地接收货物呢? 赵昰默默的点开“再次购买”的确定按钮,指针又疯狂的转动起来...... 千万是武器,千万是武器,千万是武器!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好像是系统收到了赵昰祈祷一般,指针停的地方,还是西北角的那个方向,显现出一行字来: 恭喜,您又获得了一次购买武器的机会,立即购买请点击...... 尼玛,还这么人性化,来个“又”字,这一个字好啊,道尽了赵昰的心路历程,但是赵昰是谁,是皇帝耶! 赵昰并不笨,两辈子都不是很笨的人。 他上次没有经验,没有分清“一次”和“一件”的区别,这次,嘿嘿! 赵昰不由笑了起来,这次系统可是懵不到我了! 点击“立即购买”,选择冷兵器——远程武器——军用十字弩,这个设备上次赵昰见过,买的也不贵,才两千忠心值的点数,当时由于没有考虑到建制装备,所以就没有考虑。 而此时朕有钱.....不,有忠心值了,还是财大气粗的这种,那就不一样,嫡系一定要装备上,但是要大范围覆盖,肯定要两百架左右吧,咬咬牙,买了。 在点击热武器,自动步枪,看看价格,日了,竟然要两万忠心值点数一柄,再看看自己的忠心值约,算了吧。 退一步算了,半自动步枪,五千忠心值,再看看自己的忠心值余额,还有五十七万忠心值的点数。 拼了,就是它了,先来一百柄,老子先组织一个突击连出来。 赵昰一咬牙,反正时间也到了,就是它吧! 点击购买! 完成,突然一愣,自己买这么多枪,忠心值都没有了,子弹怎么办? 106 朕要找人出气 又成了穷光蛋,但依然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赵昰有些疑惑,难道穿越之后,智商被年龄平均了吗? 上辈子也喜欢花钱,本来雇佣兵,不但是个赚钱的行业,而且更是一个烧钱的行业。 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每次挣了钱之后,都要更新自己的装备,达到下次能够活着的目的。 为了装备哪怕花的身无分文也毫不在乎,但是至少能够达到目的吧,但是穿越后呢? 总是在子弹上面较劲,真没意思,上次买巴雷特忘记了看子弹的价钱,才吃个闷亏,每发子弹竟然给朕要五万忠心值,但是那毕竟是远程武器,用到的少,所以还可以忍受。 但是这次买军用十字弩,没有买弩箭也就算了,先自己打造也行,凑合着用呗,反正迟早换装。 但是犹豫了半天,买了半自动步枪,却忘记了子弹的问题,就不可原谅了,这个可是一百柄半自动步枪啊。 虽然便宜,虽然是老款,但是总是要消耗弹药不是,每发子弹十点忠心值,真心的比着巴雷特的子弹不贵。 但扛不住数量吧! 就算赵昰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也可以算出来,一百柄半自动步枪,齐发一轮,那就是一千点忠心值。 掰着手指头算算,要是打一次打仗,要开多少枪,要花掉多少忠心值呢? 人家都说打仗是个花钱的事,但凭什么只花朕自己的钱,不,是忠心值,这个比钱还要更重要的东西。 没有办法,赵昰只好在购物中心又买了两千发子弹,妥妥的两万点忠心值就没有了,看着余额还有五万多点,赵昰也是醉了。 刚才快两百万点的忠心值,现在竟然剩下五万多点,这花钱的速度也是没谁了。 不行,朕要发泄。 把那个孙安甫撵走,零点左右,自己购买的各种货物就要到了,会引起很大的动静吧,让一个奸细在城里不好。 当下伸了一个懒腰,出了门,吩咐道:“宣,孙安甫觐见。立刻、马上、快!” 不到半个小时,孙安甫就急匆匆的从远处小跑了过来,一脸的欲求不满在加上便秘的表情。 走进,孙安甫行礼参拜后,赵昰将脑海中的手机摄像头对着孙安甫,轻轻确认,瞬间,孙安甫此刻的想法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孙安甫也是醉了,刚刚想和皇帝说说话,皇帝不理自己,该吃饭了,自己在眼巴巴的等着呢,皇帝却在马上吃饭的时候宣召自己觐见。 行礼后退一步,腹诽着,果然是小孩家家的,活该被人玩于鼓掌之间,简直不知所谓,难道没有想,人家大老远从崖山绕路过来,还没有吃饭呢,饿的肚子疼...... 看着乱七八糟的话语,赵昰几乎惊呆了。 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多的废话,不是急着把你找来,好撵你走吗? 这算是什么事,你就哔哔歪歪的心里说了一大堆。 放心吧,会让你吃饭的,要不咱们在试一试心灵控制的功能,于是赵昰在手机上,写了一句: “请安静一点,心里不要太急躁!” 像是回信息般的,给孙安甫发了过去,然后观察对方的表情,貌似有点效果啊。 孙安甫看着皇帝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看,不由莫名其妙的上下左右看看自己的服侍......不脏,没毛病! 难道是脸上出了问题,那个地方脏了吗? 看到反馈回来孙安甫的信息,赵昰才觉得自己貌似太过于着相了,急忙定定神,说道:“朕需要爱卿即可回去一次,稍后用过膳后就要走。” “陛下,臣是奉越国公之命,请陛下还朝的,要是就这么回去,越国公会怪罪下来,臣下可是担当不起啊。” 果然是没有将自己这个小孩皇帝放在心上啊,赵昰心里叹息道,随后却看见孙安甫的心里回馈中,却表示出十分欣喜的字迹。 孙安甫正是想自己回去,然后直接回归蒙元阵营,反正有足够的功劳在那里放着呢。 无论是崖山水寨的淡水源头在哪? 还是真正的皇帝其实在广州城,这两个消息,无论是在哪一个,都足于让自己富贵荣华一辈子了。 于是不动声色,道:“朕有紧急军情要告诉越国公,爱卿可知道为何朕会如此快的收复广州城吗?” 孙安甫心里一紧,却是不敢问,于是旁敲侧击道:“那肯定依赖于皇上的洪福齐天,陛下乃天之子,总有大运在身的。” 摇摇头,赵昰小声说道:“朕最近有高人的指点,得到了一种极为厉害的暗器,叫‘死一地’,就是造价颇为高昂,想请爱卿回去,将此物样品先让越国公看看,有没有利用的价值,如果有,越国公就要筹措钱财了。” “死一地”? 这个名字有些吓人了,赵昰随意起的,就要它的震撼力。 但是的确震撼了孙安甫的心灵,不过,随即心里又狂喜起来,又是一桩功劳啊,于是表现出不信的模样,道:“陛下千万不要受人蛊惑,言过其实了。” 孙安甫认为小孩都受不了激将法,所以表现的轻描淡写,做出一副打死我也不信的表情。 结果,皇帝果然如他表现的一样,在吴迪的跟随下,当着孙安甫的面,亲自在内室的一个木匣子里,拿出了几个圆滚滚的东西,然后到了院子的一角。 将其中一个圆球状的物事,递给吴迪,当然后者已经会操作了,也不见有什么准备,手里的圆球状物事砸想院子中央部位的一座古树。 当然,吴迪在扔出手雷之后,就急忙拉着赵昰和孙安甫,躲入墙角位置,大约三十米左右的距离,在安全范围之内。 亲眼见到手雷将一棵古树,连同周围的假山、巨石炸的千疮百孔,这种效果是很明显的。 孙安甫脸色苍白,身体摇摆的厉害,从硝烟的气味中,他知道应该是火器,但这是什么火器,威力如此之大。 怪不得广州城如此容易就易手了。 不过随即心里便是一阵的狂喜,这个消息,如果告诉张弘范大将军,那是多么大的功劳啊。 估计自己至少就是万户侯了...... 不行,还有样品呢,这个功劳就是万户侯也配不上啊。 于是,孙安甫看向手雷的眼神,变得开始炽热起来。 107 意外的插曲 手雷爆炸后,看着孙安甫不断转变的心思,赵昰心里不由一阵好笑。 这可是替代傀儡配备的手雷,就剩下这三枚了,威力之大,以此时大宋人的见识,肯定是没有见过,会惊为天罚的。 有效杀伤半径达到十五米,也就是广州府衙的院子够大,就这样,赵昰还带着着人躲到了死角的位置。 带着玩笑般的心情,赵昰故意将孙安甫落在外面,虽然是安全距离,但是飞溅四射的碎石和木屑,还是成功地将孙安甫脸上弄了几道口子。 但是通过所谓的“交友功能”,赵昰甚至看不见孙安甫有疼痛和痛苦的想法,满满的全是震撼! 当然,还有贪婪。 随后就简单了,赵昰亲自用一个檀木的黑匣子,里面铺满锦缎,慎重的将两枚手雷放在了锦缎之中,合上盖子,在贴上封条、用印。 转身说道:“孙爱卿,请你用最快的速度,将此物送给越国公张爱卿,同时告诉他,迅速的筹备钱财,这是朕通过胡商买来的海外利器,那胡商急着回转家乡,所以在广州待不了多久的时间,所以尽快尽快,最好在三日之内就要做出反应,否则就晚了。” 吩咐的同时,用心灵暗示的办法,不断的提示着孙安甫,一定要亲手将此利器交给张弘范大将军。 看来这个孙安甫的意志力也是一般,单凭做汉奸这条就证明其意志力不咋地,所以不知不觉就陷入了赵昰为他刻意准备的陷阱之内。 竟然忘记了张达的事情,在赵昰的安排之下,匆忙间,就带着护卫的队伍,乘船直往中山的方向而去。 乘坐小船,从中山那里复杂的水道,可以直达信安县,不过至于是回崖山水寨,还是直接投奔张弘范,这就不得而知了。 想来是后者,至于孙安甫会使用什么手段脱身,相信这个老汉奸,自然有足够的办法。 如果能成功就好了,赵昰想象着,张弘范召集众将商议军情,此时孙安甫送去了秘密武器,大家准备研究研究,当打开盒子之后,看见手雷,自然要拿出来品鉴一下吧。 赵昰早在不知不觉间做了手脚,看上去铺满的锦缎,却是一个陷阱,将手雷保险固定在盒子底部,只要拿出手雷,保险就会自动脱落。 三秒钟的爆炸延迟,“嘭”,画面太美,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不过这只是意外的收获,对于其的成功率,赵昰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在战争中,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 尤其是孙安甫在张弘范心里的地位有多高,是事情成功的最大关键,如果很高,送来的东西自然不用查看,但张弘范也不知道这个人存在的话,那就麻烦了,最多炸死孙安甫和几个蒙元士卒而已。 不过总归自己没有吃亏不是,权当是平复自己被系统套路后的发泄吧。 这个恶作剧似得构思只是一个插曲,打铁还要自身硬,怎么组建自己的弓弩兵和步枪突击连,眼下就成了重要的问题。 别看是两百弓弩和一百半自动步枪,算是这个时代的尖端武器了。 军用十字弩,有效射程两百米左右,可以连续发射三次,才用上弦一次。而且弩箭在上辈子的配置,就是大号的钢针,只是对于重量、硬度、穿透力有一定要求罢了。 这个用于野战和守城,效果是绝对不错,而且弩箭可以重复回收使用,操作也相对简单,绝对的一个远程利器,缺点就是精确度欠佳,虽然配的有简易瞄准镜,但射程一旦偏远,或者是遇到大风天气,所射出的弩箭就会产生弧度,基本上没有准确可言。 只能集团性的进行阻截,所以用于广州城防比较好。 那一百柄半自动步枪,七点六二毫米口径,一次性十发子弹的弹容量,虽然每开一枪就要上膛,但是胜在精确度高,弹着点集中,当初赵昰购买时,就想着这一点。 若是给大宋这个时代的人配自动步枪,很有可能把扳机扣到子弹射完为止,而且没有精确度可言,先用半自动步枪热身吧。 快速的组建这两支队伍,是重中之重,指望现在的新军守护广州,那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但是有了如此先进的武器,赵昰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有了领先八百年的武器,就能包打天下吗?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想想骑兵这个建制上辈子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才逐渐退出战争的舞台,因为那时间重机枪和坦克的出现,实在让骑兵无能为力了。 但是在之前,火器出现了很久的时间,骑兵还不是以其快速的机动能力,和凌厉的冲击能力,一直排在各个兵种的前列吗? 一百柄半自动步枪顶什么用,要是在平原上,人家也就是消耗几百个骑兵就冲到你的面前了。 一旦陷入近身战,用热武器的兵种就成了笑话。 对于这一点,赵昰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刚刚送走孙安甫,这边连饭也不顾的吃,就开始整顿自己的独立团。 此时的独立团构成:八十个战斗组,十个斥候组。 每组有组长一人,十名组员其中包含公选的副组长,在组长不在时主持大局,同时还有五到八人的附庸军。 附庸军的作用,就是没事做杂活,冲锋在前、撤退在后的兵种,而且还有更重要的功能就是,当独立团正规将士有调动或者损失时,由附庸军补齐。 因为每个附庸兵都要跟随他所在的战斗组进行训练、作战、生活,是最容易融入该组的人选。 再加上有这个盼头,所以每个附庸军无论做什么,都会十分积极。 毕竟大家都知道,只有独立团,才是皇上真正的嫡系,以后前程光明着呢,你没有看见刘佳组长、燕七组长,现在都成了一军副职,升的那么快,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皇帝的圣眷吗? 要组织步枪突击连和弓弩连,赵昰的首选,当然还是自己的嫡系人马? 这下,当消息传出后,独立团又开始沸腾起来了。 108 整合 独立团要大换血的节奏啊! 至少要抽调三百人成立特种营,那么空出来的三百个名额,就是快肥肉啊。 有那个附庸兵不想去做正规军,从此摆脱做杂活的痛苦,而且独立团正规兵卒的待遇很好。 当然不是军饷上的优越,此时的大宋所有官兵,基本上都是志愿兵的模式,是没有军饷拿的,所谓的待遇,只能从武器的配备、平时的给养供给、训练方法的特殊,和其具有的光明前途上来说。 不是赵昰不发军饷,因为根本不知道该发什么? 国家都快没有了,所有的职能部门基本上都停止了运转,当然也包括各地的钱监,都停止了铸造钱币,而且沦陷区的钱监,都被蒙元接手,去铸造他们的钱币去了。 所以大宋内部所流通的钱币不多,金银也只是少数储存,更多的就是以粮食价格为标准的以物易物,基本上被蒙元又打回了原始社会。 而大宋之前颇为流通的交子、会子等纸币雏形,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笑话。拿出去当擦屁屁都嫌硬,更不要提现在还有谁相信这个。 所以赵昰他们平时赏赐人,一般都以布匹、粮食,或者一些宝石作为赏赐之物,所谓的要钱没有,要破烂一大堆,就是此时的写照。 赏赐都发不下来,军饷更是不要提了。 不过时值乱世,大家能吃饱穿暖就行了,别的奢望也没有,唯一的念想,也就是国家不能忘,对于大宋的期盼还是有很多人存在的。 军饷是下一步赵昰所要考虑的问题,而此时,最重要的就是选择特种营的兵源问题。 没有什么说的,按部就班,为了不影响独立团特有的编制问题,所以不能整组抽走,只能每组抽取几个人,将这三百人拼凑起来。 至于优先将武器配给斥候组的事情,暂时被赵昰自己否决了,等等吧,等积攒够了忠心值,再给斥候组配备专业的武器装备,毕竟斥候需要轻装上阵,拿的东西多了,到时候跑不动,都是给敌人送菜呢。 八十个组,八百八十人,就要抽出三百人出来,的确有些狠了。 几乎是近一半的力量了,赵昰担心了一下,就随机释然了,就是因为训练的时间段,割舍起来才不心疼,训练的时间长了,行为模式就会产生惯性,到时候纠正起来反而麻烦。 自愿报名不可取,还是自己一个个跳出来吧。每个组不超过四个人为最基本的底限,多了就影响战斗力了。 在赵昰的指定下,很快的就选出了三百人,其中组长有十一人,副组长十九人,正好凑够了三十个战斗小组。 无论是组长,还是副组长,此时都是特种营的战斗组长了。大家也别有意见,都是一视同仁,组长们注定了会很辛苦,因为每一件武器,都要有组长开始学习起,学的不好,还不如组员的,独立团有淘汰制,下一轮被挑战失败后,就当不成组长了。 每组十人,比独立团的战斗编制,少了一个人,差别不算大。 挑选特种营还算是很顺利,但是附庸兵进入独立团,可是要展开了一番苦战,组选、调查、甄别,最后报告要送到赵昰那里圈阅,估计今夜的独立团,是不要想着能好好休息了。 有一点赵昰把握住了分寸,就是一个组,组长副组长之间只会选走一个,省的没有骨干大换血,新任组长要一阵子熟悉,那样才会让战斗力下降。 不对,今夜谁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了。 抽出的三百人,并没有领到自己期盼的,皇上所说的武器,在用过餐后,接到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戒严城南校场。 就连城墙上,都不允许有其他人出现,所有的人都被清扫出这个范围,而且就连这三百人,也不能接近,只是在几个街区外进行警戒。 不解释、没有理由,做皇帝就是这么任性。 适当的保持神秘感,在这个迷信的时代,是绝对必须拥有的技能。 要迎来自己逛超市所买的东西了。 赵昰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接收,因为所有已经购买过的东西,以及其的配件,都会在购物中心的栏目中显现出来,当初觉得很多,但是刚才用餐的时候,赵昰又看了看,还是没有多少。 仔细想想,随即也释然了。 短短九十秒的时间,就算是你一秒勾选一件产品,那也只有九十件产品。 就算自己偶尔一次性勾选一页,那也就是十种商品,但是为了购买对讲机、无人机等等产品,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呢? 所以他数了一下,自己不过购买了八十多种商品而已。 不过有几大宗商品,比如说迷彩服五万套、军警靴五万双、睡袋五万个等等,还有就是五百架无人机、五千个对讲机,也算是大宗的商品。 其余的商品,几乎就是小件了,只要是赵昰觉得可以用到,就先买下来,然后想着,等到需要时,再积攒一些忠心值的点数,在购物中心里面再买就行了。 比如说纸张、笔、本子、袜子、香水、香皂、洗发水...... 不是现在必须品的,就先随意买一点,以后再说,呃,话说,香烟买的就不少,此时的赵昰已经后悔了。 自己光想着过烟瘾呢,殊不知烟瘾就是心瘾,只是心理上在作怪而已。 此时他的只有十一岁的身体,好吧,过了年就十二了,那也不能抽烟啊。自己这小身板十来岁就抽烟,是绝壁的找死行为。 所以还有几千条的香烟,赵昰想想都想死。 居然还有避孕套,曾几何时,就算是上辈子,赵昰也没有看过超市有卖这玩意的啊,为什么系统提供的超市里面有呢? 难道是让自己计划生育? 计划个锤子! 按照会宾楼老董掌柜的话,就应该这样说,只要稍微安定一些,赵昰还准备鼓励生育呢,计划个锤子! 没事的时候吹气球吧! 赵昰在这里想着,等待着零点的到来,继续翻查着自己购买的物品,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109 莫名其妙的欠债 赵昰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就是只要不牵涉到军事武器用途,好多东西,在购物中心卖的相当的便宜。 就比如说香烟,自己最爱抽的那种,一点忠心值一条? 这价钱也是没谁了!上辈子要上百元......一盒啊! 那些迷彩服,一点忠心值可以买十套,还可以不同型号的搭配。 无人机、对讲机还算值点钱,对讲机一百点,无人机三百点忠心值的价格,按照赵昰的心里承受范围,绝对是物有所值的。 你想啊,但凡系统提供,那绝逼都是太阳能的产品,不会让你买回来用不着。 这个价格在上辈子,想都不敢想啊。 其他的产品,基本上就等于白给一样,就连军警靴,一点忠心值还一百双呢? 越看购物中心的价格,赵昰心里越不是滋味,感情自己开始觉得系统挺大方的,不是那回事啊! 要不是无人机和对讲机还值点钱,赵昰就会感觉到,自己又被系统套路了的感觉。 万一当时自己的脑子一抽抽,没有去买无人机和对讲机,那岂不是自己辛辛苦苦等待的抽奖机会,被系统用几万点忠心值的东西,就轻轻松松的打发了? 好险啊! 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赵昰心有余悸啊。 零点快要到了,此时的广州城陷入了寂静之中,赵昰的心情也不由的紧张起来,货物会以什么样的一个形式出现呢? 是猛地出现一堆货物,还是像是下雨一样,从天依次降落呢? 对此很期待,但是动静不要太大啊! 要不然就算是皇帝,虽然不用给别人解释,但是被人看成妖魔鬼怪了,以后还能不能当圣君了。 赵昰在期待中,零时零分已经降临了。 居然没有动静,难道是系统延迟了?赵昰狐疑起来,之前的抽奖,几乎就是立即出现在身边,这次虽然数量大了一点。 朕不是给了你七八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吗,还延迟? 过了十分钟了,不太对劲...... 过了十五分钟了,赵昰焦灼的看了看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表,这只是他上辈子的习惯性动作。 真急人啊,难道系统要赖账...... 想到这个问题,赵昰才将注意力回收到脑海中的那部手机上。 却是看见手机屏幕上,静静悬浮着一个红色的按钮。 旁边有一行字不停的闪烁着:是否接收货物 尼玛,原来梗在这里,还要按一下确定按钮,赵昰心里想到,刚想点击“是”的确定按钮,却好似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从校场上又往后挪动了几步。 刚才由于心里捉急,所以竟然快走到了校场的正中央了,得亏没有货物,要不自己岂不是第一个被货物压死的人了。 还是穿越时空被压死的,真丢人。 走到自己认为安全的位置,赵昰毫不犹豫的点击了“是”,一瞬间,自己身体好像有种被抽空的感觉。 没有见到校场上出现货物,但是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却是不断的闪动着红色的光芒...... 这是神马情况? 赵昰不由一惊,连忙集中精力朝着手机屏幕看去,却发现手机屏幕上,闪动着一行深红色的大字: 由于您严重透支忠心值,所以造成系统失衡,请迅速补充忠心值...... 朕没有花费忠心值啊! 赵昰一脸的莫名其妙,连忙打开“收支明细”看去,却发现了一项奇怪的费用: “仓库租用费” 什么情况,朕租用的什么仓库,怎么会透支忠心值? 透支......赵昰不由感觉到一阵眩晕,竟然透支了五十二万点的忠心值。 想想自己吃饭时的忠心值点数,自己竟然一次性花了六十万点左右的忠心值去租用什么仓库...... 仓库呢? 你过来,朕保证不打死你! 想到了仓库,就突然从手机中飞出了个小盒子状的物体,迅速的变大,几乎是瞬间,就将赵昰的意识笼罩在其中。 眨眼的功夫,赵昰就觉得自己置身于一座大型的仓库之中,自己所购买的商品,琳琅满目、整整齐齐的摆在货架之上。 而且脑海中,同时也接到信息,立刻就明白了这个仓库的用法了。 相当于玄幻小说中的空间戒指一般,自己花费六十万忠心值,算是租用了这个无形之中的仓库。 使用期限为一年,取出物品的方法,就是用意念决定取出的物品以及数量。 算是比较实用,就是忒贵了一点。 而且商品一旦取出,就不能再次放入,外界的东西,也不能转移进仓库之中,如果想拥有双向的功能,需要用四倍的价格,才能够拥有。 也就是二百十四万的忠心值,赵昰连想也没有敢想。 话说回来,自己是什么时间同意租用仓库的呢?明明没有啊! 突然想到,刚才自己点击“是否接收货物”中间的那个“是”时,界面的右下角,貌似有个对号:“√”。 难道又是上辈子的那种老一套的恶意软件陷阱? 赵昰心里顿时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也太坑了吧。没有忠心值,你就不要给朕仓库了呗。 居然让透支? 点开“收支明细”,打开详情,竟然还有信用功能,还有一个月的免息期,不过一个月后,要一次性还清,没有什么分期之类的,具体为什么没有分期,居然说自己的信用度不够...... 赵昰此时也是醉了! 一个月不还清,就要次月双倍奉还,再次月四倍奉还,三个月不还,被评为信用极差,可能宿主就会被抹杀!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你还是现在就把朕杀了吧,何必等三个月,你个死高利贷系统,居然利息翻倍,三个月翻四倍,貌似高利贷的驴打滚、利滚利也没有你狠吧。 此时的赵昰已经无力吐槽了! 摊上这么一个坑皇帝的系统,做皇帝比做长工还惨...... 认命吧,一个月之内,必须要挣够六十万左右的忠心值,而且赵昰已经看透了,这个系统就是个大坑,有多少忠心值都不够他消耗的。 话说,系统要这么多忠心值,或者说是这么多的信仰之力,做什么用呢? 赵昰两辈子的人生,都不会相信,有平白无故的事情。 这个系统也不例外。 110 想法 但此时是考虑闲事的时候吗? 不管系统出于什么问题,总是要把眼前的难关过去再说。 而如今,自己已经很现实的成了负翁一族,黑心的高利贷是不放过自己的,如果不能在一个月内填补上这个窟窿,那么接下来就是自己无法偿还的债务。 这感觉,两辈子为人了,都觉得感觉不太好,很不好。 有种抓狂的感觉,你想要忠心值,等朕慢慢的给你积攒不行吗? 为什么总是有一种杀鸡取卵的感觉呢? 其实六十万的忠心值,虽然不算少,但是真的要说多的话,也不尽然,因为赵昰尝试过一次百万以上忠心值的收入。 多乎哉、不多也! 如果此时来一次封赏,或者再来一次大调整,或许勉强可以达到这个数字,一下子清账了。 但是赵昰随即便清醒过来了,看着购物中心的各种商品,还有租用了一年的仓库,他决定,不能用这种模式去得到忠心值。 那样会使自己变得有了一种惰性,以后难道一需要忠心值就开始大肆封赏,调整军队吗? 那好像......好像是昏君才会做的事情。 用国家的官职、荣誉、岗位,去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自己还穿越回来做什么? 那样做,是妥妥的当昏君的节奏啊! 赵昰并不想为自己的行为上纲上线,但是也不屑于去做那种取巧的事情。 而且,只有不断的发展,才能不断的获取更多的忠心值,然后利用忠心值,向系统换取更有价值的东西。 然后再寻求发展,获取最大限度的忠心值,再....... 如此以来,形成了良性循环,别说还我河山了,哪怕就是统一全球都没有问题。 所以,放着光明大道不去走,却去做昏君才做的勾当,赵昰是绝对不会那样的。 还有一个月的功夫呢,怕什么? 赵昰庆幸着,幸亏自己提前兑换了半自动步枪的子弹啊! 要不,连训练都没有办法训练。 第二天,赵昰一早就起床了,先分别找到库房,将军用十字弩和半自动步枪首先入库。 而后,命人去白云山找文天祥,以张达代替其督查构筑防御工事,而文天祥则收拢全军上下所有铁匠,在广州西城开炉制造弩箭。 尺寸和重量的要求,都已经化为了文字,要求就是尽可能的多打造弩箭出来。 纯金属制作,有没有特别的工艺要求,赵昰相信,短时间内能造出军队需要的数量,绝对没有问题。 至于没有足够的生铁怎么办? 好办,现在广州城,乃是军管职称,出去军需,所有的铁料都要提供出来使用,而不属军中之人,军中会设置安置点和就餐处,一个月内,禁止广州城,除却军队之外的一切用铁可能。 以独立团而主导广州城的治安。 但是特种营,那就惨了! 赵昰的六大贴身侍卫,手里拿着蘸了盐水的鞭子,在四周游弋着。 两百弓弩兵,举着十来公斤的军用十字弩,朝前方努力瞄准着,挥汗如雨。 而一百火枪突击兵,倒是清闲,每把半自动步枪的重量,就算是加上刺刀,也不过八斤左右的样子。 但是立姿举枪,枪上还要悬挂一块大青砖是什么意思? 旁边赵昰的贴身侍卫边巡视,边吆喝着: “标尺、准星和目标,三点成一线,都不要动啊,青石落地,最少三鞭,这是皇上所说的话。大家都注意了!” 此时,三百人进行了严格的训练。 此时,再也没有人羡慕这三百人被选出做特种营的优待,他们只看见,这三百人,每天就像是像狗般的被撵了出去,然后再像是羊羔般被赶了回来。 赵昰已经下了苦功夫了。 这几天,他什么都没有做,全部盯着了特种营的训练。 心里的野心在滋生着萌芽,他要更多的忠心值,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要用一场胜利的战役,来获得臣民们的忠心。 本来出身于擅长于单兵作战的雇佣兵,赵昰已经习惯了那种战术和方法,知道其中的优势。 但是此时,却要抛弃原来的单兵作战的模式,去培养集团用兵的方法,更是要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将自己原来的单兵作战方式,慢慢的传授给自己的嫡系。 但这个,是赵昰就算是在上辈子也没有接触到的范畴,上辈子,他接触到的,已经没有集团作战什么的了。 所有的,就在定点清除和斩首行动之间,大规模的作战,只是存在于相对落后的国家,还在使用,但是这些国家,偏偏都是赵昰没有接触过的。 幸亏有网络,虽然是纸上谈兵,但毕竟要比自己去摸索要快的多。 自己只有十天的时间来训练士卒,十天之后,他将会发动一次主动出击,来彰显自己的能力和作战方式。 顺便......震慑一下崖山那边,张世杰那个老家伙,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派个人过来,所谓的请自己返回行朝。 他想做曹操吗? 还是以为大宋离了他,真的是过不下去了。 利用一场大胜,给张世杰一点压力吧,赵昰对于张世杰的印象虽然谈不上很坏,但是也不是太好了。 有了网络的存在,赵昰仔细的研究了一番张世杰的生平。 却发现,所谓的“宋末三杰”,这个越国公,好像真的有些配不上,不是德行或者操守上的配不上,而是能力。 当然,赵昰并不是想着过河拆桥的,自始至终,赵昰还是觉得,大宋能够存在到这个时候,张世杰功不可没。 但是统御兵马、指挥作战的能力,似乎远远比不上当年在吕文德麾下的骁勇善战,打安东州、援救鄂州等等,几乎是战无不胜。 而如今呢? 阮思聪当年嘴里的所谓“奇才”去哪儿了? 难道是年纪大了,不过五十余岁而已。 这里面有问题,但是问题出在哪,赵昰是真的想不出来,他本来就不擅长于政治,所谓的帝王心术,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但是除了这一点之外,赵昰却是知道,张世杰有些自负了,或许说,就是自己的这个小皇帝,还不被其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就让他看看朕打仗的本事吧! 111 海战 崖门附近,震天的鼓声震碎了本是古井无波海面的平静。 张弘范将崖山行朝逼迫的烧毁行宫,转移至海上后,罕有的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平静,但不知为何,今日清晨,又开始指挥蒙元水师对发起了猛攻。 行朝水寨的南面,蒙元长弓所射的箭羽,带着破空的疾风朝行朝水寨横扫而去,如同天空中下着暴雨一般,压的大宋士卒根本抬不起头。 射了将近半个时辰,上百艘小船从蒙元水师中迅速冲出。 那小船正是为了破行朝水寨而专门设计,船头上装着倒勾的矛头,船上装着火药以及引火之物,在蒙元士卒的驾驶下快速地朝行朝水寨靠去。 眼看着只有百余步左右的距离,一直沉静的行朝水寨突然响起急促的锣声,无数火箭从船阵齐射而出,跳动的漫天火焰拖出条条乌烟,让划船的蒙元士卒觉的眼前一暗,被火箭被射中的小船瞬间便成了一艘艘火船,随后在“轰隆”的爆炸声中震起了滔天的海浪。 飞速蔓延的火势下,船中的蒙元士卒被烧成了火人,哀嚎地跳入了海中灭火,有倒霉者刚从水中冒头,身上的火虽然灭了,可是又被箭雨活活地射死在海面上。 刺骨的冷意在全身蔓延,鲜血被搅入波涛,蔚蓝的海面上浮尸遍起,却是也变了颜色,淡淡的血腥味开始蔓延。 “该死的南蛮子!” 蒙元士卒拼命地摇着船桨,几十艘小船终于穿过了箭雨的封锁线,船头的倒勾猛地撞在了行朝水寨的船身,紧紧地固定在涂满淤泥的大宋战船上。 “快快快,点火。” 小船上的蒙元士卒点燃了小船上的引火物便纷纷地跳进了水中,拼命的向自己的水师所在游将回去。 被点燃的小船卷起了几尺高的火舌,“轰轰”地爆炸声不绝于耳。 行朝水寨早有防备,在船身上涂满了淤泥和挂有水桶,而且是连环战船,除了爆炸时震地大宋战船一阵摇晃外,卷起的火舌却烧不上大宋的战船。 在远处观战的张弘范见火攻无效,便朝身边的副将看了一看。 副将会意,将右手中的令旗朝行朝水寨一挥,蒙元水师便驶出了几十艘大船朝宋军冲出。 密密麻麻的蒙元士卒站在军船的甲板上,左手执盾牌组成一道盾墙抵挡大宋的箭雨,盾牌的缝隙中能看到一双双如狼般闪着寒光的双眼,他真正紧握右手的弯刀,准备一靠近宋军就冲上去砍杀。 “放!” 羽箭卷疾风,如雨般地从空中朝蒙元士卒集结的攻击阵营里疾落。 虽然这边箭雨不断地抛射,但元军的盾墙太过密集,只有零星的元军被射中,丝毫不能阻挡元军战船冲来的步伐。 “哐当”一声巨响。 两军的战船都是一番震荡,回过神来时,蒙元士卒已经撤开了盾墙,一个个如狼似虎般朝对面战船上的宋军扑去。 宋军的前排长枪兵见状也立马迎了上去,两军的士卒猛地撞在了一起,相碰推挤,手起刀落、枪竖如林,立即鲜血飞溅,展开了激烈的近身肉搏战。 “低等的南蛮子!” 元军呼喝着嘴里呼喝着日常最常念的话语,如发疯一般不断地挥刀砍杀。 这些长年征战的蒙古人,或许从他们小时候起,便被培养成了战争狂人,在四处征战的岁月里,他们俨然已经成为了恶狼的化身,所过之处,无不浮尸遍野成为一片死地。 面对这些凶残的蒙元士卒,宋军的长枪兵很快便被杀退,见状,主持防御的战将增加了兵力,又有两排紧握长矛的大宋士卒轰地一声迎了上去。 “杀光鞑子!” 宋军的长枪兵前后轮番突刺,组成了一堵密集的长矛方阵,每移一步便超前突刺一次。 冷森森的长矛不知洞穿了多少蒙元士卒,收割了多少无耻的生命,但是长久在北方养成彪悍习性的蒙元士卒,让他们依旧不顾生死地扑向了大宋的阵营。 也许在他们眼中,宋人就是温顺的羔羊,如果宋军变成了懂反抗的羔羊,那么,他们便是更加凶猛的恶狼! 当元军用血肉之躯突进了长枪方阵,原本长枪的优势瞬间变成了劣势。 急突而进,弯刀在大宋士卒的身体上掀起了一阵阵的血浪,鲜血洒在豺狼身上,令如豺狼般的蒙元士卒更加的兴奋。 天空不断有巨石飞来,岸上早已经架起了回回炮,陨石般在行朝水寨上空坠下,被砸中的大宋战船甲板上,瞬间便会多出个大坑,若是小船被直砸穿船底,汹涌的海水瞬间涌入隔水舱,将损坏的军船直接拖进了深海。 两军厮杀了近半个时辰,宋军的长枪兵阵终于被杀的崩溃了。 适合在平原作战的方阵,在没有距离、没有纵深的战船上发挥不出它原有的威力,当近身作战时更变成了难以扭转的劣势。 更多的大宋将士,自觉的又冲回了厮杀的战场中掩护劣势尽显的长枪兵,而后方的弓手也朝空中抛出层层箭雨,想要打断蒙元大军的攻势。 蒙元想要得到灭国之功,大宋将士却带着护国之责。 双方都杀红了眼,机械式地重复着砍杀周围一切的敌军,没有了丝毫理智,杀与被杀之间,只剩下冲撞与搏杀! 从日升一直厮杀到日暮,最后才在蒙元鸣金收兵中结束了这一日的攻防。 “将军为何收兵?只要再些许时间,说不定便能攻破宋军的水寨。” 副将不解的朝张弘范问。 “算了,攻杀一日,算是发泄本将军的怒气,毕竟是私怨,我军将士伤亡的过多,会引起有心人的弹劾。” 张弘范看了眼副将,随后看向广州的方向道:“再攻几天,把崖山这里的宋军压制住,本将军才有机会为弘正报仇。” 带着恨意,张弘范再次瞪了一眼广州城所在的方向,再将视线转回方才的战场之上。 残破军船,无论是蒙元战舰还是大宋战船,都头对头的停靠在一起。 甲板上阵亡将士,已经分不清是大宋人还是蒙元军。 尸体交叠相错,砍卷的弯刀,被劈成两半的盾牌,箭枝凌乱地插在船板上,军船上还燃起了几处火团在熊熊燃烧,鲜血如溪流一般在木质甲板上沿着低处向海面流去,涓涓有声,染红了一片海域。 112 那次爆炸 时光倒回到前日,有蒙元斥候,看到靠近西熊洲附近的海面上,好像有条小船在波涛中飘荡。 海面上激起了一道白色浪涛,虽然没有太大的风浪,但操舟之人好似并不擅长于此一样。 小舟在不意之下整个翻覆,被抛入海中的那名男子看起来也不善于游泳。 虽然死命地抓着木板不放,但是在波浪的拍打之下还是渐渐地下沉。 当蒙元斥候看到之时,那名男子的头部已没入水面,于是便驾船前去看个究竟。 虽说是南方,但是泡在冬日的海水之中,还是让这男子的嘴唇冻成了铅色。一经询问,竟是个令人意想不到之人物。 “我叫做孙安甫,曾在唆都元帅大帐之中执掌文书。现有紧急军情禀报大将军” 不久之后,孙安甫就被带到了中军所在的位置。 虽然是唆都之人,但是张弘范每日日理万机,要处理几十万大军的日常事务,哪里有空闲时间见他,不过既然说是有紧急军情,那就让自己的弟弟张弘正和儿子张珪走一趟。 如果那孙安甫真的有价值的情报,自己再见他也不迟。 见到孙安甫时,张弘正看到对方手里紧紧的抱着一个锦盒,十分用力,以至于手指都变得有些苍白。 “说罢,什么情报?” 张弘正和张珪的一脸轻视,他们并不敌视大宋,所重视的,无非是灭国的功勋而已。 所以他们同样敬仰忠臣义士,痛恨的同样是背叛小人。 但是当孙安甫说出他知道的三条情报之后,叔侄二人开始有些不淡定了。 首先是,真正的皇帝并不在崖山行朝,是在广州城,而且这次广州城的收复,和那个小皇帝有很深的关系。 其次,就是崖山水寨赖以生存的水源之地,竟然就在信安县境内的一座山谷附近,是一条隐匿于地下的河流,平时不注意根本没有办法发现,但是如果一旦切断这条水源,那么整个行朝水寨,将会陷入到缺乏淡水的险恶处境。 相比于前两条情报,最后一条情报的震撼力,就削弱了很多。 据说,小皇帝从胡商手里购买的新式火器,威力很是巨大,而且可以大批量的购买,锦盒内,有着小皇帝带给张世杰的样品,十分的珍贵,小皇帝交代再三,一定要亲自交给张世杰的手里。 对于宋军所谓厉害的火器,张弘正和张珪不由嗤之以鼻,当年的大汗一直打到了那个什么多瑙河河畔,也没有见到那些满身黄毛的野蛮人有什么厉害的火器。 而宋朝的火器,在他们的眼里,和大炮仗有什么区别,可能会吓一跳,但是要想打死人,那就不要拿出来了,会笑死人的。 叔侄二人根本没有将此当回事,前两条情报,在他们的心里,要有分量的多,张珪匆匆就去中军大帐的位置,想父亲张弘范禀报这件事。 而张弘正百无聊赖之下,拿着锦盒上下掂量着,似乎还是有些分量的。 就要打开,孙安甫当然不会同意,这可是皇帝吩咐交给张世杰看的东西,在他的心里,在整个蒙元大军之中,只有张弘范大将军有这个资格打开盒子。 张弘正那里将他放在心上,一个推搡,便将孙安甫弄了个屁墩,顺手见锦盒就拿了过去。 不屑的看了看上面有着皇帝私印的封条,随手将其撕了下来。 打开,发现两个椭圆状,上面更是有坑坑洼洼纹路,像是苦瓜般的东西,不过是纯粹的黑色,在本就不太亮的帐篷内,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有点意思了! 如果赵昰此时可以看到蒙元大营的景象的话,肯定心里会有些着急,因为此时的张弘范,在听到张珪的禀报之后,十分重视,此时正由中军大帐向着孙安甫所在的位置走过来。 如果张弘正稍微有些耐心,或者如果张弘正在盒子里不将手雷拿出来,而是仔细的观察一番,也许整个历史进程,都不会一样了。 但是武将出身的张弘正,怎么可能经受的住新式火器的诱惑。 而且这两个所谓的新式火器,卖相非常的好,很有诱惑力。 “要不我先拿出来一个看看,剩下的给哥哥再看?” 张弘正心里想着,却也是这样做了。 拿出了其中的一个球状物体,竟然还会冒烟,真稀罕...... 这可能是张弘正最后的想法了,而此时的张弘范,距离孙安甫所在的位置,只有不到两百步的距离。 蒙元几十万大军,虽然分为南、北、西这三个方向驻扎,但是战线拉得还是太长了。 没有合适交通工具的大宋时代,真的是很遗憾了。 边沉思、边走路的张弘范,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轰”! 只是片刻的东西,又是一声“轰”的巨响,几乎只是相隔了两个呼吸的时间。 敌袭? 张世杰应该没有这个胆子主动进攻吧。 抬头看去,张珪首先发现,正是自己刚才询问孙安甫所在的那个方向,此时升腾起两股浓烟,正在四处扩散着。 间歇时,从浓烟处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亲卫们急忙围在了张弘范四周,但是张珪却是年轻,也是颇有主见的一个人。 早就领着一队人,迅速的向爆炸处行进过去。 越近越心惊,这是什么武器,难道就是刚才那孙安甫所说的新式火器吗? 方圆四五丈的距离内,呈现出圆形的爆炸范围,但凡在这个范围之内,就没有见到任何活动的生物。 无论是人,或者是牛羊,都变成焦黑一团,在哪里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先不说活物,就算是刚才所在的帐篷,此时除了压住四角的青石之外,其他的已经不见了影踪,只有呈条状的一根根破皮条,到处都是。 “叔叔呢?” 张珪此时才想到这个问题,四处查看,终于在十余步之外的距离,叔叔张弘正静静的在哪,等着一双不见眼珠的双眼,脸皮焦黑,嘴张的大大的。 好像在控诉着什么? 但是为什么只有头颅,叔叔的身子去哪里了? 张珪身子一晃,不由感到一阵阵的后怕来。 113 张弘范的试探 张弘范此时已经赶到,看到那个场景,不由朝天上望了一眼。 万里无云,冬日的太阳温柔的照在海上,反射出万道光芒。 这不科学,这种如天塌地陷、惨绝人寰的场景,记得曾几何时,张弘范在老家见过,一场雷雨,引发了天雷,将一户为富不仁的乡绅的卧房炸开,直接将乡绅与几名妻妾全部劈死。 好像就是这个样子,但是旱天雷这种现象,真的是只听过、没见过。 灭宋......难道真的是天怒人怨吗? 张弘范下意识的又看了看天空,才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什么时间开始变得神神叨叨了,于是静下心来,仔细听取属下的各种汇报。 死了八个人,包括孙安甫和张弘正。 伤者十九人,最主要此时正是用餐的时间,刚刚换完班的巡逻士卒,正在用餐,其中死伤的就是打饭回来吃的士卒。 看着儿子正抱着自己弟弟的头颅,眼泪是“噗噗”的往下掉,张弘范知道,自己由于身在官场的原因,平日与儿子交流甚少,倒是叔侄二人的关系十分不错,看到儿子如此伤心,而且死去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张弘范不由也感到一阵的悲哀。 但是悲哀迅速的被冷静多代替。 那个什么孙安甫不可能作为死士,专门过来谋害自己,那些文人没有这么大的魄力,不足于成事,在张弘范的心目中,如果换成是文天祥,倒是有这个可能。 孙安甫的身份倒是没有问题,那么就只有两个怀疑的对象了。 广州......或者是对面的行朝水寨。 他们可能是发现了孙安甫的身份,故意做了一个假象,来给自己制造麻烦。 不过到底是那一边呢? 张弘范也不敢肯定,因为他根本就不清楚,这个孙安甫去过广州城的事情,怎么去判断。 但是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不是为了报仇,而是这种什么火器,真的太可怕了,他要知道,到底是广州拥有,或者是对面的行朝大军中拥有。 拥有多少数量,能不能批量配置? 这一切都很重要,真的宋军拥有大批量的这种武器的话,张弘范个人以为,这场仗几乎是没法打了。 所以他在试探,才有了对行朝水寨发动的一次猛烈攻击。 张弘范要敌人精疲力尽,要敌人最终承受不住战争的压力,然后,他就可以从中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经过一天的激战,张弘范终于可以判断出,行朝水寨并没有这种火器,于是目光开始投向广州。 他此时兵力充足,兵卒士气高涨,他有时间,更有足够的本钱,来进行两面作战。 而在张弘范的心里,隐隐约约的觉得,广州城那边,似乎比行朝水寨更难对付,想到了李恒的死,想起来自己在飞来峡的扑空。 心里顿时觉得沉甸甸起来。 吩咐自己的儿子,前往信安县寻找宋军水源之地,无论是真是假,总是要试一试的。 然后,命副将继续保持对于崖山水寨的压力,但是又不能过于施加压力,省的张世杰看到事态不妙,继而将驻守改为流亡,那么单单凭借水师的力量,大元灭宋的时间将会大大的延迟。 那么自己对皇上的承诺,就成了一纸空谈。 绝对不能造成那样的结局。 张弘范决定自己亲自率领八万大军,前往广州城探一探虚实,如果真的如那个孙安甫所说的,宋朝的伪帝正在广州城,那么不妨将广州城抹去。 事不宜迟,稍稍准备了一下,便率领包括探马赤军的八万大军,在爆炸后的第八天,从陆路直接向广州城杀来。 当然,在广州城的赵昰,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所以,独立团的斥候组,从来就没有放松过对蒙元大军的监控,由于有了望远镜这个逆天的存在,所以并没有惊动蒙元斥候。 当张弘范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往南而去的时候,斥候便知道有些蹊跷。 边派人回去禀报,边继续跟了下去。 赵昰此时,正在组织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实弹射击。 狠狠心,每个人十发子弹,赵昰难得的大方一回,可是一千忠心值啊,自己刚刚穿越回大宋的时候,才多少忠心值,几百点的忠心值。 还是节省着点吧。 一百名突击队员,身穿迷彩服、教穿军警靴,全部都是合适的尺码,一切都要向突击队员倾斜。 白云山的一处山谷,先由弓弩手警戒,然后实施实弹射击。 正准备开始,赵昰接到了这个情报,心想,果然还是来了,不过也太快了点吧,本来想着十天之后,赵昰会领着人马主动出击,在半路上设下埋伏,打个措手不及。 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设伏就来不及了,而且没有想到张弘范会亲自前来,在赵昰的心里,想着最多是派张弘正过来广州。 但赵昰却不知道,张弘正已经被自己无心之下,给炸死了,张弘范现在手下也是无人可用。 而且,不亲自发动攻势,不亲眼看着宋军的抵抗,张弘范怎么判断事情的真相呢? 张弘范的行军路线应该是新会、清远,然后直接摆开阵势北下,直击附庸于广州的番禺、南海二县,然后以大军合围广州城。 赵昰的脑海中,迅速出现了一张军事地图,并将最佳的路线和攻击方式列举出来,以张弘范的经验,肯定会选择最佳的攻击姿势。 而自己这边,正规编制的官兵不过两万,有着的,是大量没有受过训练和没有战斗经验的义勇。 还有,从斥候组的人种,抽出的通讯兵、无人机驾驶员,还正在进一步的训练中,时间不够,不足于使用啊。 没有办法,谁让这一切的一切,只有自己才会操作呢? 等第一批熟练操作的人员出来,自己就会好过一点,而且,也可以从外面招募人过来操作了。 第一批,必须用自己信得过,而又忠心的独立团将士。 将手里的纸条,慢慢的碾碎,撒在草地上,赵昰的脸色恢复了从容。 来就来吧!不就是一战吗? 张弘范,朕要让你在广州,消耗掉最后一丝锐气。 “开始执行实弹射击,成绩最优者选前十名,朕亲自奖励其香烟一条!!” 114 战壕 用香烟作为各种比赛的奖励,又是赵昰脑洞大开的一大发明。 自己兑换了这么多的香烟,而且价格如此便宜,还可以持续购买,还有比这更廉价而又珍贵的奖品吗? 所以,在突击队开始训练伊始,赵昰就刻意的用香烟代替赏赐,原因没有别的,首先是稀罕,其次是最主要的,赵昰最近没有钱。 香烟也不愧为男人克星的那种说法,不到十天的功夫,首先就在突击营开始流行起来。 皇上赏赐的仙药,可以提神、可以强身、可以健体,甚至传言,可以延年益寿,不过皇上只是笑笑,不承认。 而且,抽烟的这种习性,已经有了开始向突击营外扩散的趋势,不过总源头在赵昰这里,短时间内倒是不怕。 赵昰并不排斥抽烟的这个习惯,他本人上辈子就是一杆大烟枪,他认为,抽烟这东西,对于人体的危害并不算是什么,只要勤加锻炼,足以抵消所带来的危害。 只要有相对的自制力,就绝对没有问题。 就比如说,赵昰在上辈子,执行狙击任务时,可以几天几夜的一根烟都不抽,因为抽烟所产生的异味,会暴露自己埋伏的位置。 在香烟的诱惑下,第一次实弹射击,效果的确很好,这也是最基本、最容易掌握的一个环节。 当士卒们熟悉开枪的感觉之后,那么最困难的环节就要到来了。 令行禁止,是最主要的。 如果时间充沛,赵昰可以用队列和体能训练,来巩固士卒们的执行力,但只是短短的训练了十余天的功夫,那么就有些困难了。 只是会开枪,那不行。 就算是对自己再忠心,在强大骑兵冲击的威势下,做不到令行禁止,那么也只能打打顺风仗,也就是自己这边只能在占据绝对上风的基础上,士卒们才会斗志昂扬。 若是稍微出点变故,赵昰便会看到兵败如山倒的场景。 难啊!赵昰有种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感觉。为什么留给自己的时间会这么少呢? 赵昰暗自叹息,只能再次寄往于自己所购买的一些商品。 总结一下,自己的优势,首先迷彩服在山区,简直是量身打造的隐匿利器,其次,远程攻击,以现在的速度,如果大家都按照训练中所教授的方法。 那么可以在三百米外开始发动攻击,三百米的距离可以将十发子弹打完,如果造不成蒙元大军的溃乱,那么这个时间足以让蒙元骑兵冲刺到自己的阵营内。 最后就是军用十字弩的补充,两百米左右的距离,不下于步枪的设计速度和弹容量,应该可以造成一定的麻烦。 而且可以用无人机侦查敌情,用对讲机在山区虽然信号弱了点,但是此时的大宋,没有那么多的金属丛林来屏蔽信号。 这一切做的铺垫,那就是赵昰可以利用无人机观察战场的情况,在一定范围内,甚至可以利用对讲机,彻底的指挥到每个组。 这点优势,在上辈子的局部战争中,不算是什么,但是放在此时的大宋,张弘范应该会很惊讶的。 赵昰思考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具体怎么解决骑兵冲击的问题,不将这个问题解决掉,广州始终是处于危险之中。 一百把步枪,每枪十发子弹一轮,就算是全部命中不同的目标,才能杀伤一千蒙元士卒。 据情报上说,张弘范此次带了足足有八九万的蒙元士卒,光是骑兵就超过一万五千人,每轮打死一千人,简直就是毛毛雨了。 手持热武器的士卒,只要被敌人近身,那就是一个字“死”。 边看着正在讨论实弹射击心得体会的士卒,边急速的在网上搜索着各种案例,差距太大了啊。 上辈子所参加的每一次战斗,几乎都是科技上的对决,至于怎么对付骑兵,涉及的少之又少。 毕竟骑兵已经被淘汰了太久太久了。 什么阵型,能对付不计后果、不畏生死的骑兵冲击呢?延缓马速,是个不错的做法,自己让文天祥在广州城周边到处挖坑,就是为了延缓骑兵的冲刺速度。但面积太大,是个浩瀚的工程,而且到处挖坑,人家不会躲过去吗? 想到了这里,赵昰心里不由一动,对了..... 战壕,是个不错的选择。 战壕,是有散兵坑演化而来的产物,可以有效的拖延敌人的进攻速度。赵昰上网搜索了一下,果然如此。 战壕的使用在保护士兵的同时,间接导致了单场战役的时间大大拉长,从而导致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凡尔登战役打了十个月,索姆河战役打了四个多月。 自己不用拖延这么久,哪怕是一个月,估计张弘范都和自己拖不起了。 让人迅速将王道夫和文天祥二人都找了过来,带着广州城附近的地图过来。东起东莞沙河,西至胥江这近两百里的战线上,构筑第一道战壕,务必在一天之内完成。 此时全面授权二人,在广州周边,招募工兵营的人手,无限制的招募,但凡进入工兵营的人,除了每日的温饱之外,另外每人每天五斤粮食。 第一条防线,是试探性的防线,并不指望其能阻止敌人的前进。 最要紧的,就是第二道防线,集中在慕德镇、石门店、金利镇附近,此条防线作为广州之门户,共计在几十里的地方,构筑四条战壕,前三条战壕每条战壕间隔十米,专门用于延缓骑兵冲刺只用。 最后一条战壕,间隔第三条战壕一百米左右,而突击营的步枪兵和弓弩手,就集中在这条防线上。 第四条战壕,将是他们主要守护的地方,前面两条战壕,骑兵越过第一条之后,那么就已经慢了下来,只有十米左右的距离,马速根本提不上来去越过第二条防线。 那么还有第三条战壕,根本就是骑兵的噩梦,那么剩下的,就会是远程武器的天下,步枪兵和弓弩手,在这个距离上,可以从容为他们点名的。 115 真的要一夫当关? 最后一条防线,作为备用的防线,当然是沿着广州城挖掘而出了。 赵昰下定决心要挖四道战壕,最后以濠涌为最后防线,万不得已时,大家都撤入城中,居高临下,在失去骑兵冲刺的优势之后,蒙元大军此时又缺少远程攻击的能力。 就是欺负你没有远程攻击的能力,回回炮还在崖山那里呢。 还欺负你水师不够用,也都在崖山那里呢? 如果你想将回回炮和水师全都调到广州城来,呵呵,时间不允许,张世杰只要是得到消息,自然也不会允许的。 文天祥和王道夫听赵昰安排时,一句话也没有说。 安排完毕之后,不由面露难色,王道夫不由躬身说道:“皇上,几万工兵,若都是这么发放粮食,广州城恐怕要闹饥荒啊。” 赵昰淡定的说道:“无事,朕早就预料着有这么一天,十余天前,朕已经命张达前往南澳岛,安抚家属之余,趁着招募水手,兵卒,然后直接往琼州,朕已经写了手谕,赵与珞会在短时间内,将粮草筹备好,另外,此时天下水师齐聚崖山,咱们广州这一百余艘船只,倒是可以纵横海上,暂时还是不用担心的。” “工程量太大,时间不够用啊!” 文天祥计算了一下工作量,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急忙说道。 “张弘范距离广州,大概还有两日的路程,这个期间,只用把第一道防线构筑完毕即可,质量不限,就是想引起蒙元的轻视而已。” “但是第二条防线,就要用心构筑了,不妨集中力量,或者采取分片包干之法,具体责任到每支工兵队伍。” “何为分片包干之法?” 文天祥和王道夫同时疑惑的问道。 “所谓的分片包干,那就是将每条战壕分为相同的距离若干段,每一段,都指定具体的工兵团队去做,这样可以尽可能的缩短工期,而且,如果战后,战壕有了问题,我们的士卒有了损伤,在那段出事,就要追究负责构筑战壕工兵团对的问题。” 点点头,王道夫和文天祥对视一眼,觉得可以这么做,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但时间总归还是不够用啊!”文天祥喃喃的说道。 赵昰淡淡的说道:“时间会充足的,爱卿们只用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即可,其他的,朕会安排妥当的。” 当然会安排妥当,赵昰的心已经蠢蠢欲动了。 好久没有使用过替代傀儡,自己是不是再用一次,这东西有瘾啊! 一旦使用过,就不舍得放手,而且,巴雷特自从郑虎臣成立破虏军之后,也收了回来,此时正在和替代傀儡放在一个地方。 子弹还剩下三颗,不要让他生锈了。 想到这里,不禁有看了看收集中的忠心值余额,只有十三万忠心值的余额,自己还妥妥的欠着系统六十万忠心值呢。 幸亏系统没有负数,也幸亏系统没有自己赚一点忠心值,系统就回收一点忠心值。 赵昰不由腹诽着,如果那样,自己是妥妥的不能过这关了,因为子弹当初只是买了两千发,刚才实弹射击一次,一半都没有了,如果没有忠心值购买子弹,广州城就不要想着能守住了。 没话说,先储备一些吧。 一万发子弹,妥妥的十万忠心值就没有了,看着不到五万的忠心值余额,赵昰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自己挣得也不会少啊,怎么这么不经花销。 是自己大手大脚,还是系统太坑了? 一定是后者,系统太坑了,只要朕将蒙元赶到长江之北,就要好好地研究一下这个所谓的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现在......真的没有时间。 安排好具体的事务,然后就回到广州城,用过膳就是静静的等待天黑了。 为了方便出行,替代傀儡被赵昰存放在城门楼的一间房子里,原本这房间,是值守的军官作为临时的休憩之地,但是被赵昰存放替代傀儡之后,就暂时不住人了。 替代傀儡在一个极为类似于棺材的木匣子里,只能从里面锁上,外面是没有任何机关打开。 而且也没有交代人特别看守,因为赵昰与替代傀儡之间,有着那么一丝丝的精神联系,如果有人想要撬开木匣子的话,自然瞒不过赵昰的感应。 那时候只要将意识、精神,通过扳手指的方法传入替代傀儡脑海中,那么是谁打开木匣子,谁死。 赵昰也不过就算是打个盹而已。 是夜! 夜间的广州城是寂静的,由于赵昰不建议城中居民暂时搬入,所以广州成了军管之城,所谓的军纪森严,在大宋时期的军队里,夜间是严禁出入或者是喧哗的。 因为由于信息的传播不畅,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造成营啸,何为营啸,那就是军中哗变。 在赵昰查找的资料中,被噩梦惊醒的士卒,下意识的一声惊叫,都有可能造成营啸。 所以开始觉得“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的军纪有些苛刻的赵昰,看到关于营啸的消息之后,也同意了严格执行。 所以,广州城,在夜间是宁静的,除了固有的岗哨,甚至连灯火都看不见几处,站在城墙上,俯视全城,赵昰此时已经附身于替代傀儡之上。 静静的看着这座城市,难道这就是上辈子风靡全国的北上广之一吗? 既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迅速的被城外山上传来的野兽吼叫所破坏。使劲的摇摇头,赵昰抛开了那种想法。 已经重活了,就将上辈子的事情,慢慢的忘了吧。 有了这个念头,赵昰遂不再迟疑,伴随着打更的梆子声,从城头上一跃而下,朝着清远的方向潜行过去。 该买一辆摩托车的,那样会生很多力气,广州距离清远,赵昰查过,有一百二十公里,换算成大宋的单位,就是两百余里,还没有高速。 自己是不是有些冲动了呢? 这一去又要两天的功夫,自己单身一人,要拖住近十万大军的行程,此时的赵昰,也有些佩服自己的勇气。 还真敢想啊! 116 还是有些托大了 八万大军是一个什么概念,或者是八万人在一起前进,又是一个什么概念。 说实话,赵昰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的人了,但是当他在山顶上,看到张弘范所率领的八万余大军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巴雷特的光学瞄准镜,最远近三公里的观察距离,竟然看不到头。 反正距离还远,赵昰索性站了起又爬到一棵大树上面,拼命的观察着。感叹,这才八万大军,怎么就一眼望不到尽头呢? 就犹如雨前搬家的蚂蚁,络络不绝的行进着,尽然看不出有什么章法。 赵昰毕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冷兵器时代的战术,更是没有学过兵法什么的,只是在网络上稍微的恶补了一下,当然看不出一点点门道。 暂时就是觉得,张弘范带兵很有一手,至少大军在行进的过程中,丝毫不见混乱,而且到了吃饭、晚间休息,都有一定的章法。 赵昰已经跟了大军近一天的时间了,竟然找不到机会下手,甚至连潜入大营都很难做到。 斥候一拨接着一拨,白天基本上都撒出二十余里的路程,晚间更是实行连环巡逻的方法,让赵昰根本没有办法下手,一下手,就要暴露自己的方位,那么等待着他的,将是骑兵无限制的追杀。 相对于狙杀阿里海牙和李恒的那一幕,是不可能在这个场景复制的,大军集团前进,纵深连绵十余里,再加上前后左右派出的斥候,根本靠不进有效射程之内啊。 自己还是太过于托大了!这是轻视古代人的严重后果啊。 有枪了不起吗? 到了夜里,又一次的试图潜入军营失败,让赵昰陷入了短暂的反思之中。 用巴雷特,也只能杀一些小人物,估计能杀一个千户就已经了不起了,千户相当于团长级别,用巴雷特射杀,真的有些可惜了。 子弹真心的很贵啊。 若是用冲锋枪或者突击步枪,只能在三百米之内的范围内射杀,但是蒙元斥候或者是骑兵,大都是集团出动,而且机动性很强,自己又没有马匹,只要被发现踪影,替代傀儡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虽然伤不了本体,但是说明书中注明了,若是替代傀儡死亡,那么本体就会受到精神伤害。 在大军临城的情况下,自己出现了什么状况,那么就会动摇军心,所以还是不行的。 按照这个行军速度,张弘范的前锋,明日就会到达胥江,过了胥江之后,就要面临着自己布置的第一道防线。 虽然第一道防线,不会有很明显的阻击,只是为了迷惑蒙元大军,让他们轻视战壕的作用,但是那里距离第二道防线只有几十里的路程,会给大宋士卒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的。 自己必须在蒙元大军兵临第二道防线时,回归本体,虽然本体弱小,但是总是可以增长士气吧。 而且,赵昰也想检验一下,自己花费大量忠心值武装起来的热武器军队,到底在此时的大宋,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左思右想,赵昰还是没有想出合适的办法来拖延蒙元大军的前进。 虽然说白天他借助休息的间隙,已经回归本体做了相对的布置,但是总不能老是昏昏欲睡吧。 现在火烧眉毛了好不? 当清晨的曙光照亮大地,而蒙元大军的军营内,也升起了缕缕炊烟,尼玛,大清早就要吃烧烤吗? 愤愤不平的赵昰腹诽道,不过眼前却是灵光一闪,对了,粮草? 八万人不可能都是蒙古人,应该大部分是大宋投降过去的,或者是北地汉人,蒙古骑兵,赵昰知道是从来不随军携带粮草,他们赶着牛羊,走到哪吃到哪,甚至长途奔袭中,怀里揣着肉干,带着水囊,一人双骑或者是一人三骑的情况下,可以连续行军几天。 吃喝拉撒都是在马背上进行的。 但是除了蒙古骑兵之外的人可不行啊,要有粮草随军,正所谓的大军未到、粮草先行,自己在前后左右试探时,很清楚的看到了蒙元大军的粮草大军。 就在大军的左后侧位置,而且守卫的还不算是十分森严。 大概以为出了广州和崖山之外,别的地方都已经被他们蒙元征服了,所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至少少量的斥候,像是在游玩一般的有一拨没一拨的游弋着。 而且,不会有太大的风险,自己虽然没有手雷了,但是却是有烟雾弹和燃烧弹,不正是为袭扰蒙元的粮草大军而量身定做的吗? 就是怎么进去,要费一番功夫。 必须白天进去,晚上的守卫会很严格,这是赵昰总结出来的结果,张弘范治军算是不错的了,特别是夜间管制,不说是泼水不进吧,至少赵昰不要想着全身而退了。 打定了主意,赵昰就不在犹豫了,进入粮草大军很难,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因为他们的来往车辆太多了,要向各营输送粮草,特别是该要埋锅做饭的时候,更是频繁。 那种木质的马车、牛车,别说藏一个人,就算是藏一匹马,说不定也不会被发现。 在一侧找个地方观察车辆的规律,赵昰也渐渐的看出了一些门道。 蒙元大军看似没有规律,其实还是有规律可循的,至少这蔓延十数里的大军,其实算是一个方阵。 长方形的方阵,由十八个小方阵组成,其中每两个方阵并行,每个方阵按照赵昰的推测,大约五千人左右。 那么八万大军就是十六个方阵,其他的算是辎重方阵,由少量的蒙元士卒和民夫组成,分别处于大方阵的左后侧和中央的位置。 首先方便供应粮草,其次是便于支援。 赵昰的目标,就是最后的那个辎重方阵,警惕性最差,中间的辎重方阵其实他也观察了,可能是由于距离中军,也就是张弘范所处的方阵太近的缘故,蒙元比较重视。 而且中间的辎重方阵,就算是成功的引火成功,也不好跑啊。 不像是既定的那个目标一样,只要火起,自己就抢几匹马,急速的离开,根本就不给蒙元大军一个反应的时间。 然后找到合适的隐匿地点,将替代傀儡保存起来,自己就可以回归在广州的本体之中了。 只要是意识不再替代傀儡的身体里,就算是替代傀儡损害的无法修复,也不会对本体造成任何的伤害,说明书中就这么说的。 117 进入辎重营 悄悄的接近,不能露出一丝踪迹。 赵昰选中的是一截平坦地段,悄然的将身体隐藏于草丛之中。 然后手脚并用,努力的挖了一个浅浅的土坑,将自己掩埋起来,动作要迅速。 这是粮草转运车辆回转的必经之路,由于四面空旷,没有一点遮挡物,所以每个车队走过来时,都会显得很轻松,基本上没有任何警惕。 就算是有警惕又有什么用呢? 每个车队大都只有十个人看守,带头的应该是十夫长吧,基本上都是骑着马而洋洋得意的四顾,其余的都是民夫,面带菜色,走路都有气无力的,那里还顾得上别的什么动静。 车队路过,正巧一辆车从赵昰藏身的上方路过,车轮掩盖住一切,赵昰轻轻起身,很容易的就攀援在车的横梁之上。 就这么摇摇晃晃的,进入了粮草大营之中。 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扭断了一个蒙元士卒的脖子,换上衣服,赵昰就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营之中,没有人盘问,没有人发现。 大营内更是松散,到处散落的都是零碎的粮草,有民夫在哪里艰难的清理着,仔细的将米粒几乎是一颗一颗的捡起来,用布包好,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这一点粮食,说不定关键的时候可以救人的命啊。 虽然在辎重大营,但是民夫们也从来没有吃饱过,每次运送粮草,押运粮草的士卒,好像并不是为了保护粮草的安全,而大部分的精力,却是在监视他们不要偷偷的将粮食藏起来自己吃。 好几个人,都因为偷偷的抓了几把喂马的豆料,而被蒙元骑兵给活活的用马拖死,从那之后,就算是把粮食放在他们面前,民夫们也不会伸手了。 但是真心的很饿啊。 狗子将那一小包米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才想起应该警觉一些,让那些兵卒们看见,他们可是不管自己是不是从地上捡起来的,而是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拖死自己。 这就是辎重大营民夫的命运吧。 但是刚刚观察四周,狗子边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有一个兵卒,正好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好像是盯着自己将那一小包的米粒放入怀中。 完了! 全完了! 狗子好像已经预测到了自己的结局,不是一刀两断,就是被马拖死在这松软的土地上。 真的不甘心啊。 闭上眼睛,狗子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就这样吧,也挺好,爹娘死了,妹妹也被蒙古人给杀了,全家就剩下自己,这样一家可以在地下团聚的结局,也挺好。 但是狗子等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 睁开眼,却看见那个蒙元士卒已经从自己身边走过,往草料的所在走去。 怎么回事,堆积草料的地方,是蒙元士卒绝对不会去的地方,那里草料堆积如山,捂在一起,发出刺鼻的气味,如果不蒙上鼻子,那种气味会让人流泪不止。一般情况下,只有民夫才会去。 狗子越看越不对劲,那根本就是不像是蒙元兵卒,没有罗圈腿,虽然可能不是骑兵,但是怎么会把皮甲穿翻呢? 原本的左开襟,穿成了右开襟,腰间的弯刀也换了方向,衣服也不算是合身。 狗子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已经想到了,十有七八是有人混进辎重大营了,在这个时候谁会混进来,不言而喻,肯定是宋军了。 要马上向长官禀报,混进来做什么,搞破坏呗,烧大军的粮草,狗子不用仔细考虑就能想到。 但是转身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告诉那些鞑子,爹娘死在他们手里,妹妹也是受尽了侮辱而死在蒙古人的手里。 自己为了活命,为蒙元人干活,就已经够丢人了,难道还要出卖自己的同胞吗? 狗子内心在痛苦的挣扎着,赵昰在角落观察着他的动静,这个民夫有问题,至少是可能看出了自己有问题。 手里握住无声手枪,只要狗子做出了不利于自己这次行动的选择,赵昰就会马上开枪。 从来都没有听过枪声的大宋时代人,无声手枪那小小的“噗”的声响,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狗子在选择,而赵昰在等待他选择。 虽然赵昰不是滥好人,但不介意少杀一个大宋的子民,至少是曾经的大宋子民。 狗子脸色一会变得苍白,一会儿变得殷红,咬牙,往赵昰前去的方向走了过去。而后者则轻轻的将无声手枪收入到了怀中。 拐角处,两人见面,狗子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在等待着自己,而他刚才还在为出卖不出卖对方而纠结着。 “你是我们大宋的军队!” 听到“我们大宋”这几个字,赵昰彻底的放下心来,点点头,问道:“你知道马在哪里吗?一会我带你走。” 狗子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指了指东北角,终于可以逃出这里了,他知道,如果继续留下,自己也肯定活不了很久了。 自己一个村子,被蒙元人抓来干活一共三十七人,现在就剩下他自己还活着的,其他的不是被蒙元人打死,就是累死,更有甚至,有两个守着粮食,却硬生生的被饿死的。 没有其他理由,就是由于一个百户怀疑他们偷饭吃,所以被绑在旗杆上,活活的被饿死了。 而狗子,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折磨死,至少现在,他都饿的要命了。 能逃出去,自然最好,万一逃不出去,死就死吧。 至少没有死在为蒙元人干活的过程里,死在大宋自己的国土上,不丢人。 “你先去马圈那里等我,看见火光起来了,就在那不要动。” 赵昰看了看对方那单薄的身子,知道对方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至少能够为自己指出马圈的方向,让自己节省了很多时间。 就看在这个情分上,赵昰觉得也可以顺手带走他,马匹多啊,又不用自己出力。 看着对方踉跄着走开,赵昰开始布置起来。 用丝线做好延迟的放火设置,就是在燃烧弹上缠绕丝线,在一个水平面上让其缓慢滑落,一直到全部松开,燃烧弹才会爆炸,这样可以有效的为自己争取时间。 三个燃烧弹,三角定位法,只要火起,那就不会熄灭,一直会烧光为止,谁让大营中有这么多草料呢? 118 狗子改名为赵一 比预料中要顺利的多,赵昰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 当他带着狗子,牵了五匹马疾驰除了辎重大营,往清远县方向逃亡时,蒙元大军还没有反应过来。 看来蒙元大军还是松懈下来了,江南灭宋之战近几年出奇的顺利,造成了他们的自大情绪,让赵昰反而感到广州之战的胜利更近了一步。 看着一脸菜色,但却充满了兴奋的狗子,赵昰怅然叹息了一声。 也不知道在蒙元的占领区之中,这种依然心向大宋的人到底有多少,怎么才能有效的将他们争取过来,依然是自己要深思熟虑的问题。 一直以来,赵昰都在考虑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自从穿越回到大宋也有一段时日了,通过不停的观察,赵昰发现了一些奇怪的问题。 最终全部在一个问题上集合,那就是,是什么因素导致了大宋的灭亡。 在网上查了很久,都得不到答案,要说大宋羸弱吧! 赵昰并不觉得是那样,大宋的军队真心的不弱,偏弱的是那些团练和厢军,至于禁军的作战,赵昰观察过,还是很悍不畏死的。 那么说是奸臣当道,导致了大宋灭亡,也不对啊,现在所谓的奸臣,比如贾似道死了,留梦炎他们都投降蒙元了。 这几年,可是满朝的忠臣吧,怎么还是节节败退。 士大夫误国,或许有点,但是现在的士大夫好多都上了战场,王道夫、苏刘义、文天祥可都是例子。 那大宋是亡于什么呢? 摄于蒙元人的嗜杀?还是本身就已经失去了斗志呢? 这一切的疑问,都需要自己去解开,因为只有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才能真正的做到变革,否则,就算是变革也是能是一时而已。 距离清远县还有大约三十里左右的时候,两人骑马转而向东,朝着佛冈的方向,扎入了莽莽的群山之中。 中途休息,狗子怀着忐忑的心情看着对方,他这次一时冲动跟着对方跑了出来,固然是因为在辎重营受到的通痛苦,更是因为毫无牵挂的作用。 看着对方打猎,一只山鹿随手就被他用个什么打死,然后剥皮烧烤,狗子觉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于是东奔西走的去捡了一些枯枝断木什么的,才觉得心安一些。 现在他最为担心的,就是对方将自己赶走,在这兵荒马乱的岁月里,一个人在外混日子,很容易没有命的。 看着对方将鹿的后腿烤好,还仔细的撒了好多次类似于香料的东西,还有雪白的精盐,狗子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一会就吃剩下的骨头就行了。 狗子这么想着,谁知对方烤好之后,放在鼻子下面,深深的闻了闻味道,做出一副陶醉的表情之后,竟然将整只鹿腿都递给他,和气的说道:“吃吧,慢点,有些烫!” 狗子不敢接,那有恩公做饭给自己吃的道理,而且那样也不礼貌啊!不过鹿腿真的很香。 狗子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竟然还发出了响声,不由脸色发红,连忙拒绝。 “朕.....我最近吃素,见不得荤腥,你就吃吧!” 骗人,明明见你也馋的喉结乱动,狗子心想道,更是不去接那支鹿腿。他那里知道,替代傀儡是不能吃东西的,也不用吃,那些香料精盐什么的,只是特种兵的野外标配,当时一时嘴快,买回来的。 当然,赵昰真心的想吃,但那时意识上的想吃,当然馋了,不过再馋也不能吃,替代傀儡没有消化系统,吃到肚里会腐烂,导致替代傀儡损坏甚至报废。 就算是不损坏,不报废,总是会发臭吧,赵昰可不想下次意识进入一具会发臭的傀儡里。 看见这少年的态度坚决,赵昰有些不耐,站起来,硬是将鹿腿塞进狗子的手里,自己却是退了两步,开始整理擦拭枪械,南方潮湿,要经常保养的。 “你叫什么?那里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和人聊聊也行,天天当皇帝,想好好说话都不成,现在趁着在替代傀儡的身上,过过嘴瘾先。 “叫狗子,广南西路贺州人,临贺长洼村的。” 狗子的头都不敢抬,一丝一丝的撕着鹿腿吃,看的赵昰的牙都有点疼。不耐的说道:“男子汉吃饭和娘们一样,只有女人才用手撕着吃,男人要用啃的,要撕也用嘴来啊。吃快点,还要赶路呢。” 果然动作快了一点,但进展依旧不大,赵昰想,自己和孩子较劲做啥,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本体比面前的这个狗子年龄还小。 却已经显得老气横秋了,赵昰继续问道:“有什么打算,从军,还是回家?” 听见恩公问,狗子连忙住嘴,拼命的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连忙说道:“从军,从军,家里没人了,整个村子,现在可能也就我自己一个人在活着了。” 赵昰不由呆了一下,问道:“整个村子都没有了?” 狗子说道:“我们村还算好的,总算能活了一些人,虽然是做工,但总算是多活了一年,有的村子,当场都给屠了。” 赵昰皱皱眉头,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原来距离静江不远,那里的抵抗太顽强,让蒙元损失惨重,屠城之后,为了发泄的确是杀了不少人。 不过也是一个寻觅兵源的好地方啊,至少都带着滔天的仇恨。 “你原来是做什么的,投军有什么打算?” 赵昰有意无意的,看着狗子的左手,大拇指齐根而断,显得颇为怪异,这算是残废了,投军连长枪都握不住,能做什么呢? “小人原本是猎户,弓箭射的还不错,结果被人举报会射箭,鞑子本来想杀了我呢,但是由于缺少民夫,才将小人废掉射箭的本领,但是小人的右手是好的,可以拎得动刀,总可以砍死鞑子的。” 猎户、射箭准,那就代表视力不错,赵昰心里也可怜这小子,遂拿出冲锋枪,将保险扳值单发的位置,待到狗子吃完饭之后,就将怎么使用冲锋枪教授给狗子。并且立刻实弹射击了几发。 的确不错,射击的感觉极为优秀,放倒上辈子,绝对是好苗子,而且射击对于左手的要求稍微要轻一些。 于是心里便有了主意,道:“回头出了山,我要找个地方歇息一天,你守护我一天,就会给你个机缘,让你做梦都想不到的机缘。” 狗子急忙点点头,他真的害怕恩公嫌弃自己的残疾,但看来,自己的担心明显有些多余。 “以后你就叫做叫赵一,狗子的名字就不要用了。” 赵昰吩咐了一句,却是不允许狗子反对,他已经决定,如果狗子通过考验,自己就将突击步枪交给赵一,让他拿着这个武器,在自己本体进行守护,想来绝境之中的赵一,一定会很忠心吧。 119 对峙 烧掉其中一座辎重大营,却只是拖延了一天的时间,张弘范很冷静,十分明白自己的目标所在。 更是知道宋军的目的,所以索性就不拖延时间,只是稍作调整,派了人回去继续筹措粮草,然后再运过来。 继而却是加快了行军的速度,但总归是被耽误了一天,到达第一道防线的时候,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天。 沟壑已经挖好了,却是没有人防守,文天祥倒是有心,挖了近四米宽的沟壑,却只有一米左右的深度,引入了胥江之水后,只要不下去,你都不知道深浅。 但是张弘范却是没有理会,放过去斥候,经过侦查之后,却是马上命令伐木架桥,也就是两个时辰的样子,都已经架起了十余座简易桥梁,大军过去已经没有问题了。 张弘范嘴边含笑,这是宋军心虚的一种表现,距离广州还有几十里的路程,你们就挖个沟壑吓人,也不知道是幼稚,还是无人知晓兵事,才那么一点宽度,怎么可能阻止了大军的前进。 等全军度过之后,张弘范就命令民工将其沟壑重新填起来。 本来广州就是水乡,太多的河流、溪水,已经令张弘范感到厌烦了。再多一条,对于大军的速度还是有所影响的。 三十里左右,就是第二道防线了。 斥候只用了几个时辰,就已经将所有的防御看了个清清楚楚,张弘范一听,还是挖沟? 怎么了? 宋军怎么和土地杠上了,总是挖坑,有意思吗? 但是仔细听了斥候的禀报之后,张弘范就渐渐笑不出来了,三道壕沟,最后百步之外,还有一道较为高的壕沟,明显是取前三条壕沟的土填充而成的高地。 宋军这是要延缓马速啊! 虽然不是太高明的手段,但是绝对有效。 是文天祥的计策吗?张弘范绝对没有想到是小皇帝赵昰的上辈子经验,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在冷兵器时代,壕沟都是用来阻击敌人的,但大都是临城而挖城护城河。 在野外挖沟减缓马速,这个在之前没有案例啊。 有什么用处呢?在人海战术面前,能是挖几条沟就能阻击大军前进的步伐的吗? 骑兵上不了,步卒这次我带来的也有六万余人呢。 张弘范却是没有捉急进攻,反而在距离壕沟两里路的地方安营扎寨,直接和第二道防线对峙起来。 然后广撒斥候,看看哪里还有突破口,这三条壕沟到底有多长,只有完全了解之后,张弘范才会发动进攻。 所以当赵昰所谓的醒来,不顾文天祥他们的阻拦,执意来到前线时,蒙元大军上空正冒着炊烟,他们居然正准备吃饭。 “飞箭传书过去,朕要和张弘范见面?” 赵昰愤愤不平了,老子要打仗,都不顾的吃饭都巴巴的跑来了,你却在吃饭,怎么也不让你吃舒服。 一旁的文天祥不由的感到阵阵头疼,皇上虽然年纪小,但是也太不让人省心了,没有一次能够听劝谏的。 现在打仗啊! 先不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句古话,至少身为君王不能涉险,这一条应该知道吧。 看来先帝去的早,皇上又是临危登基,缺少真正的帝王之术教导,这是自己的责任,以后要多多劝谏才是。 文天祥心思转了千百遍,但是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办法,能让皇上回转广州城。 也没有想想,赵昰怎么可能回去,他要实际检验一下,自己所设想的冷热兵种对抗的结果,下一步对抗蒙元做到心中有数。 但赵昰还有点小心思,如果能骗张弘范阵前对话,那就更好了。 让郑虎臣拿着巴雷特,一枪结果了张弘范,短时间内,至少广南西路、广南东路、江西、福建等地,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这是容易的事情吗? 阵前对话,文天祥随即就将其给否决了,赵昰觉得,自己还是被“三国演义”等书给骗了。 骂阵是现实的,主将出现在阵前,那是绝无可能。 不是每一个主将,都像赵昰一样没有觉悟,他们为了自己的士卒和胜利,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地的。 不过要是推到广州城内,在城头之上,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这是文天祥说的,具体有多大的效果,谁也不知道。 眼看着今天张弘范不会发动进攻,赵昰也没有一点办法,这个张弘范有点难对付,不但是军阵中的严谨,还有就是对于他的冷静,赵昰就有些佩服。 静下心来,仔细考虑着张弘范的心思。 应该是想对广州城造成心理压力,让大宋士卒从心理上崩溃吧。还有什么原因呢? 听到对讲机中,各组斥候的汇报,赵昰好像又把握住一些什么。 各组斥候,都在严密监视着蒙元斥候的动静,现在逐级报了过来,从不同的角落,都发现了蒙元的斥候,但是这些斥候的规模大了点,几乎是百户的建制了。 大概就是斥候百户领着自己的兵马,对于广州进行试探,甚至有的斥候百户,已经开始试图向壕沟发展。 似乎是想试探大宋的壕沟防线,哪一点最为薄弱一般。 难道是张弘范正在寻找进攻的地点? 自己幸亏有对讲机一说,对于通讯的快捷不是这个时期的大宋可以比拟的。 虽然最远的通讯距离只有七八公里,但是架不住多啊,而且斥候建立了严密的等级制度,还有建立了区域负责制度。 所以对于每个防区的情况,都十分完整的汇报进入了赵昰的营房。 这也是文天祥等士大夫允许皇上进入前线的原因之一吧,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关于对讲机的原理。 那么只能用神迹来说明了,见识了巴雷特的超远程射击,还有如今的对讲机之后,文天祥已经麻木了,他相信,只要皇帝愿意,他就算漫步在蒙元大军的营地里,上天也会护佑着皇帝的。 但是,皇帝有时候睿智务必,有时候对于整个情况的了解又糟糕透顶,比如说,皇上说,今夜蒙元不会夜袭第二道防线,文天祥第一个就不相信。 他研究了张弘范很久,第一次试探性攻击,发生在夜里,一点也不稀奇。 120 不是夜袭 文天祥研究过张弘范的战术问题,当然没有错,张弘范擅长夜间偷袭,这已经是几场战争的结局了。 而且对讲机的禀报,已经说明了问题。 张弘范在拼命的寻找大宋防线的漏洞,要是夜间不来偷袭,那才叫一个奇怪呢。 但赵昰坚决的反对了打防守反击这个办法。 不能总是让张弘范牵着大宋军队的鼻子走,这是赵昰的底限。 既然张弘范有八成的可能会夜袭第二道防线的话,赵昰不介意让张弘范知道,夜间偷袭有多么的可恶。 赵一带着替代傀儡,已经由增城南下,现在正在蒙元大军东北方向的丛林里。经过几天的磨合,赵一已经习惯了恩公的生活作息习惯,他们找了一个牛车,白天由赵一驾车南下。 替代傀儡在车里休息,趁着赵昰好处理日常事务。 到了夜里,赵昰就开始传授赵一各种的野战技能,替代傀儡早晚会被淘汰,赵昰最需要的,就是完全对自己忠心的少年,赵一只是第一个而已。 赵一不错,直觉很灵敏,要不也不会在辎重大营,那么紧张的形势下,都能很轻易的就判断出自己是混进去的,而不是蒙元士卒。 这个可不是福气和运气的事情,这是直觉问题。 要不,赵昰会为了一个民夫而下这么大的功夫?赵昰看中了赵一的战场直觉,还有他对于射击的那一丝感觉而已。 赵昰不可能让张弘范骚扰自己,让他们一个好觉都不能睡。 之所以那么肯定,当然是替代傀儡和赵一,会主动的袭扰蒙元大军的军营,而且趁着这个机会,可以顺便的上个教学课,教教赵一关于游击战的本质问题。 当然,两个人所能起到的效果,并不会太大,可是蚊子也不大,对于人造成的困扰,那也是显而易见的。 你不是要夜袭第二道防线吗? 在你夜袭的时候,后方自然会放松警惕,你张弘范只剩下一个辎重营了,总不能不顾及一下吧。 “今夜无论蒙元是否夜袭,都不可出击,只是击退就好。” 赵昰传下口谕,因为他有这个本钱,红外望远镜,已经下发到十个斥候组内,敌人无论从那个方向攻击,都将会无所遁形。 而对讲机这个利器,则可以将每条命令传送到组长的耳朵里,无论蒙元夜袭那里,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到步枪突击队那里,则敌人冲上来时,面对的将士无情的子弹,还有就是绝望的心情。 “大家只用估计自己正前方三米宽范围之内的敌人,这个范围之外的敌人,就算是冲到你的面前,你都不要理会,这是命令。” 赵昰再次的面授机宜,夜袭为了方便指挥,只能如同尖刀一样直接插入自己防御的地方。 不可能将攻击范围摆的很大,那样的话,因为是在夜里,士卒们根本看不清你的手势,要是把具体命令喊出来的话,呵呵,那不就是在通知自己吗? 赵昰心里想着,关于这个结果,他已经询问了不少老兵,情况就是这样的。 张弘范最好夜袭吧,赵昰心里期盼着,因为自己这边的士卒大部分都没有见过大阵仗,所以白天的集团攻击,说不定会带来一定的心理压力。 夜间则不一样,看不见啊,他们只用听那些佩戴着红外望远镜的斥候,大声的喊口令就是了。 听见喊“开枪”,那就扣动扳机,皇上亲口说了,不用瞄准,咱们不在乎那点子弹。 其实赵昰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啊。 忠心值几乎已经归零了,才换来一万两千发子弹,为了害怕突击队员们浪费,没人才给了五十颗子弹,自己的存货已经快用的差不多了。 早知道再买点探照灯了,那样当蒙元军队偷袭过来的时候,几十盏探照灯一起打开,亮瞎你们的狗眼,而突击队员们只用一个一个的点名就行了。 自己考虑的还是不周到啊。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快要到了四更时分,该来了。 赵昰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一股杀气,不过斥候组的还没有传过来消息而已,刚刚站起身来,就听见对讲机传来:“启禀皇上,敌人开始夜袭了。在正北八十度的位置。” 这个张弘范,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一招吗? 遂吩咐道:“打开公共频道,通知全军戒备。” 几乎在三十秒之内,所有的人都知道敌人已经悄悄的摸进来了。 纷纷走到事先设计好的位置,纷纷站在战壕内举枪而立,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牢牢的守护住自己的正前方,就等着开枪的命令。 第四道战壕,是呈“凹”形,然后才向两侧延伸,两侧的位置,是为了弓弩手准备的,因为弓弩的射程比较近,所以稍微靠前一些,保护步枪突击队的侧翼位置。 赵昰也稍微紧张了一下,同文天祥一起走出指挥所,拿着红外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没有出乎意料,攻击正面保持在两三百米左右的距离,但是站的倒是密密麻麻,稍微的计算一下,至少三千人左右。 调动望远镜的焦距,往后看,却是一团漆黑,没有大规模的兵马动静,但赵昰知道,肯定会有骑兵在哪里等待着,一看见信号,就会立马点燃火把冲上来。 准备偷袭的那三千人,倒是缓慢前行,赵昰觉得不太对劲,这哪里像是来偷袭呢,说是散步还差不多。 再近一些,赵昰终于看出了端倪,这些蒙元士卒,肩膀上都扛着东西,有的是圆木,有的是麻袋,麻袋里装的鼓鼓囊囊的,要不是土,赵昰可以吃下去。 夜袭? 不是夜袭,只是在黎明的前夕想要填补战壕,因为战壕对于骑兵的限制太大了。但是没有骑兵,以步卒对步卒,会损失很大,估计张弘范损失不起。 此时填补战壕,铺出一条两三百米的攻击阵线,那么天一亮,骑兵便会倾巢而出,而打自己一个冷不防。 看来自己刚才猜错了,此时的蒙元骑兵并没有埋伏,是真的在睡觉。 121 驱退和现场教学 “如果没有红外望远镜,就被你得手了!但是既然知道了,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赵昰冷笑道,想了一下,既然如此,步枪这种利器就没有必要提前暴露了。既然你欺负我们看不到,那么朕今天更要欺负你们看不到了。 二百弓弩手,被赵昰一字型排开之后,才悄然爬出壕沟,又轻手轻脚的往前走了大约五十步的距离。 这个距离,已经距离正在填坑的蒙元军队,相隔的不到一百米了。 卧倒,举弩! 缓慢上弦...... 大家都在慢慢的等待着,赵昰观察到,对面填坑的蒙元士卒,竟然大部分都没有佩戴兵器,真心的很胆大啊。 面对着一群待宰的羔羊,还用犹豫吗? 壕沟挖的不深,但是很宽,一趟拿的东西根本不够用,所以不少的蒙元兵卒,已经开始往回走,准备进行在一次的搬运了。 大家心里根本不在乎宋军的对象,以他们近几年对于宋军的了解,就算是看见,宋军也不敢主动出击。 所以,他们的动作并没有做太多的掩饰,发出的声响,也没有在乎过。 骤然,一道红色的光线从他们的头顶飞过,接着才听到“嘭”的声音。 什么玩意? 蒙元士卒狐疑的望着头顶上还没有散去的光芒,左顾右盼着,互相对视着似乎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甲组举弩!正前方,一息一射,完毕后装弹!” 从大宋黑漆漆的阵营中,传来了一声怒吼,弩? 不好,有埋伏。 还没有等到蒙元士卒反应过来,边听到连绵不绝“嗖嗖”的声音,接着就是身边的伙伴倒地的声音,然后就是自己胸口传来的巨疼,死去。 重复、重复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根本让人无法做出反应,短暂的十息时间,漫长的犹如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借助刚才还没有完全散去的余光。 没有倒地的人相互张望着,发现在在自己的身前身后,竟然全都是曾经的伙伴。 “乙组举弩,向右二十度,一息一射,完毕后装弹!” 又是一声巨吼,然后继续着“嗖嗖”的连绵不绝,终于开始崩溃了,蒙元士卒终于开始崩溃了。 来自黑暗的袭击,对于未知的恐惧,使他们觉得自己变成了瞎子,而四周全是厉鬼一般。 人往往最怕的就是自己看不见的东西,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在这种情况下,号称凶悍的蒙元士卒,已经开始崩溃了,他们什么都不顾,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回大营去,回有亮光的地方去。 太他么的吓人了。 死也要死的明白,做个明白鬼,像这样,到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的伙伴到底是死于什么偷袭。 从红外望远镜内看到这一切,赵昰觉得非常的失望,吩咐道:“派一些人,去把那些泥袋和木材给收拾回来,放那浪费了,咱们也有用。” 觉得非常的没有意思,又吩咐斥候派人前去总结战果,自己便回去休息了。 替代傀儡从车上坐了起来,此时已经四更快要五更天了,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算,就是快要凌晨三点了。 虽然刚刚经历过一场闹剧,但也正是人最瞌睡的时辰。 也应该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吧,赵昰想到,拍了拍正在打瞌睡的赵一,道:“起来干活了。” 没有燃烧弹,是最大的缺憾,那么就不能迅速的起火,而且夜间放火,容易开始就被人家发现,那么在火势还没有起来时,就会被扑灭。 但赵昰最终的目的是不放火,就是存心给张弘范找点恶心事,恶心一下他,让你睡觉都不敢闭眼。 夜间进行袭扰,最要紧的就是身体一定要尽量低一些,夜间视线不好,最好,每次接近对方,都要从阴影种走过。 比如房子、树木、城墙等等,都是可以隐蔽的地方。 看着蒙元的辎重大营,赵昰低声教授着赵一各种技能。继续说道: “对付哨兵,就是站在那里像木头那几个,对付他们不能发出声音,否则就会惊动其他人,有很多的办法,其实我本人最喜欢的,就是用拖死狗的办法。” “什么叫拖死狗?在在这仔细看着,看我给你拖一个回来。” 赵昰不厌其烦的说教着,突然看见一个蒙元哨兵进入了树林,可能去解手,于是马上就准备示范一下。 说完之后,就解下自己的绑腿,这是他独有的装备,暂时还不想推广到全军。 将绑腿拿在手里,悄然向前行进着,在阴影之间行走,在赵一的眼里,就犹如跳舞一般的美丽。 进入树林,正好那个哨兵正提着裤子从林子里面出来。 满脸的惬意。 赵昰轻轻的敲动树干,发出微微的响声,吸引了那个哨兵的注意。 当那个蒙元哨兵拔出弯刀,朝着树后张望时,赵昰从一旁闪出,将绑腿套入了对方的脖颈。 然后拖着对方就朝赵一的所在跑来,由于赵昰稍稍弯腰,将对方的脚脱离地面,所以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也就是如同树叶被吹动的声音那么大。 等到了赵一的面前,再看时,那个蒙元哨兵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赵昰解释道:“由于这样拖动,布带细,会紧紧勒住对方的咽喉,那么就不会喊出来,然后当你跑动的时候,稍微抖动身体,他的脖子就会脱臼,那么就会导致他窒息而亡。” “什么叫脱臼?” “脱臼都不懂吗?胳膊脱臼你没听说过?脱臼就是关节脱位,就是离开了正常的位置,发生了错位。胳膊脱臼不能动,脖子脱臼自然就是死了。” 赵昰恨铁不成钢的敲了赵一的后脑勺,突然看见有一个蒙元哨兵快步进入了树林,这个不像是解手了,应该是去找被自己拖死狗的这个人去了。 眼珠子一转,努努嘴,顺便将自己的绑腿递给赵一,说道: “去,把他拖回来给师傅看看。” 赵一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生灵自己杀了不少,但那都是野兽啊,人,自己这辈子,还真的没有杀过呢。 但是看着所谓师傅的一脸认真,赵一就明白不去是不行的。 苦着脸接过绑腿,学着赵昰的动作,赵一慢慢的向前潜伏过去。 122 赵一的第一次杀人 赵一跑出去的时候,其实双腿正在发抖,进入了树林后,想起来自己是来杀人的。 于是抖动的就更加厉害了。 赵一只是普通人,唯一经历的腥风血雨,就是自己所在的村子被屠掉的那一次。 那一次,他亲眼看见自己的爹娘被活活吊死,因为爹娘不想离开村子,不想离开生养他们的那片土地,于是,就被蒙古人给吊死了。 妹妹长得并不漂亮,脸上还有点点雀斑,十六岁还没有出门,就是因为腰身有些粗壮,但是就这样一个妹妹,也被蒙元人看上了,连房间都没有进,就在自家院子的那棵无花果树下,将妹妹折磨致死。 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引起赵一的仇恨,但是仇恨有了,杀人的勇气,却一直没有积累出来。 所以他颤抖的厉害,想着自己要去杀人。 当然,他不知道,赵昰正在他身后跟着,只是想着刚才师傅的脸色,如果自己完不成这项任务,估计师傅会丢下自己,再也不会理会了。 自己不能失去师傅...... 更不能失去这次机会,所以虽然没有带枪,只带了一条布带子,但是他依然要完成任务,杀掉那个蒙元兵卒。 屏住呼吸,赵一悄然的接近着。 那个蒙元士卒,边并手中的长枪拨动着草丛,边呼喊着什么,应该是呼喊那个刚刚被师傅拖死狗,弄回去的人吧。 对方没有什么防备,因为这里距离蒙元大营太近了,用一句粗陋的话来形容,就是自己在这里放一个响屁,估计大营里面就能听见。 但是刚才师傅怎么没有发出屁大的声音呢? 仔细回想了一下师傅刚才行动的细节,心里便有了一定的主意。 赵一的思维是敏捷的,要不也做不了猎户,面对着豺狼虎豹,并不比面对着人轻松。 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在这里放着呢,只要是能存在几千年的物种,无论你觉得它们有多么愚蠢,但是它们自然有存在的道理。 快接近了,赵一不由有些腹诽师傅的苛刻。 这个蒙元士卒,明显的是有戒备的心思,他的一举一动,无疑都表明了这个蒙元士卒正在防备偷袭。 不过就算是自己,也会防备的,刚才第一个人,失踪的有些太过于诡异了。 不过,赵一并没有放弃,而是悄悄的继续接近,心跳的越来越快,但是心境却是冷静下来。 拖死狗....... 师傅说过,拖死狗是最没有心理压力的一种做法,因为他不会看见对方挣扎的样子,更不会弄得血肉模糊,引起不适感觉。 赵一停了下来,因为那个蒙元士卒,没有找到人,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有些不妙,这个蒙元士卒明显有些警觉了。 赵一瞳孔猛地收缩,极力阻挡着自己往后看的那种念头,他知道,机会难得,恩公虽然没有给自己说过他叫什么,但却是给了自己实实在在的期望。 连那种神器都教给自己如何使用,那是看重自己的原因。 不能让恩公失望! 距离近了,赵一极力的让自己的身体缩小在树荫下,月光下的树荫,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不到跟前,还真的看不见有人。 只要从身边走过去,那就成了。 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了,一动不动的像个木雕一般。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师傅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就会实现,我叫赵一,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蒙古士卒是很警觉,伙伴去树林撒尿,半天都不回来,开始还不着急,但是马上就要到了换班的时间了,让百户知道有脱岗的事情,自己还过不过日子。 再等等,还不回来,难道树林里有好事? 这个蒙古士卒根本就没有往坏的地方去想,好多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过宋军偷袭的事情。 那些宋人,就会守城,天天缩到城池里不出来,偷袭我们大营,哪怕是辎重大营,都没有听说过。 原来张弘范为了稳定军心,将赵昰上次烧蒙元大军粮草的事情,说是民夫大意,走火了。 也就是失火的意思,为此还杀了几个民夫以儆效尤,所以这个蒙元士卒根本就不知道那回事,既然不知道,那怎么会有警惕的心思呢。 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那小子,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肯定是遇到走夜路的大姑娘,然后自己一个人去风流快活去了。 一定是这样的,鉴定完毕。 正想间,突然脖颈后面的汗毛猛地竖了起来,同时感到有股凉风环绕在自己身后,偷袭? 这是在战场上磨练出的直觉,当即伸手就要拔刀。 突然停顿了一下,是那小子在和我开玩笑吗?还是偷袭? 就这么停顿一息的时间,事情的结局完全转变了,以赵一的身手对付身经百战的悍卒,只要被对方拔出刀,就算是套上了,也很难拖走。 赵昰一直在跟着呢,准备随时出手。 但是这个蒙元士卒就这么停顿有一秒的时间,事情发生了变化,那绑腿已经套在对手的脖颈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赵一背过身来,转身就跑。 被套住的蒙元士卒刀还没有拔出来,此时已经顾不上了,一种马上就要死的感觉笼罩在心间。 急忙松开手,想要去抓套在自己脖颈上的绳子,但是绳子此时维系着他本身全身的重量,而且赵一一直在奔跑,这个蒙元士卒无从发力,脚后跟无奈的乱蹬着,就是找不到使劲的地点。 五秒钟,赵一过的像是五个时辰,但是五秒钟,对于这个蒙元士卒来说,却是由生到死的过程。 赵一不知道背后的人已经死了,还在背着拼命的跑着。 赵昰并没有去提醒,而是在后面偷偷的跟了上去,他知道,第一次杀人需要发泄一番,调和一下心情。 否则,人会受不了的。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吧,自己要早点休息,以应对明天那一战,张弘范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肯定会尽全力给自己带来伤亡。 可是朕就不要伤亡! 123 大战前夕的动员 东风吹、战鼓擂,朕是皇帝谁怕谁! 赵昰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在一阵急促的哨声中起来,拒绝了亲卫们要给自己披上战甲。 这玩意太重,万一一会撤退了,跑都跑不动。 呸!呸!呸! 大清早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坏的不灵好的灵啊! 想起了昨天赵一很快就能平复下心情,并且开始带着替代傀儡远离战场的范围,赵昰不禁都感到一阵的欣慰。 赵一问自己为什么总是睡觉,赵昰开玩笑的说,自己是睡罗汉转世,谁知道那个赵一竟然相信了。 自己不过是受到上辈子看到的一部无厘头电影的影响,一时兴起说的,赵一就相信了,自己也懒得解释,增加点神秘感更好。 看看外面,天刚蒙蒙亮,就着咸菜,喝了两碗小米粥,赵昰顿时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 朕是皇帝啊,弄得现在天天早上小米粥就咸菜,可恶的蒙元,今天要打败你们了。 在外面稍微的巡视一圈,大家几乎都是一夜未睡,大战前夕的紧张心情在蔓延着。 自己是不是该教一些军歌什么的呢? 至少可以激励军心,鼓舞士气,是有这个必要了,赵昰打定主意,不过不是现在,自己选几首,下载下来,用便携式音响教授士卒,很方便吧。 想起了便携式音响,赵昰不由心里一动,急忙派两个侍卫回广州城,将便携式音响拿过来。 自己在脑海中想了几首很振奋人心的歌:《男儿当自强》不错,通俗易懂,一定要下载的,《大刀进行曲》也可以,《团结就是力量》、《一二三四歌》,暂时就定这四首吧。 不过好像有个德国的装甲军军歌,叫什么《The Mass》,虽然听不懂,但是旋律不错,让人听起来就热血沸腾的。 那就五首歌,当下载完毕,转移到赵昰手中上的U盘上的时候,赵昰的心又在滴血了,忠心值彻彻底底的成了负数,那个什么鬼《The Mass》,光是版权费就要了五万忠心值。 自己图啥,所谓的得意忘形,就是说的自己吧,怎么会把那坑人的系统给忘了呢? 不能在花了,万一透支过度,自己的脑壳“啪”一声炸开了,就不好玩了。 便携式音响拿回来了,心里滴血的赵昰将U盘插上去,将先将音量开至最大,然后让侍卫拿的远远地,然后打开开关就好了。 开关打开的那一瞬间,赵昰明显的看见,那个叫做蔡鹏飞的侍卫有个呆滞的表情,随后就拼了命的捂住耳朵跑了回来。 在傲气面对万重浪的声音中,赵昰明显的觉得大家的精神头开始回升,每个人严肃而又萧杀的表情,还带着丝丝激动,紧紧盯着歌声发出的方向。 赵昰很满意这个效果。 这时,蔡鹏飞摇头晃脑的提着一个小箱子,双手递给了赵昰。 打开一看,意味深长的看了正一脸痛苦的蔡鹏飞,心里再次默默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尼玛,竟然有遥控器! 这又是何必呢?拿过麦克风,打开开关,想了一下,遂暂时放了下来。 拿起了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蒙元大营所在的方向,歌声对于大宋将士有着激励的作用,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已经惊动了蒙元大营的军队。 人喊马嘶,都是身影在晃动着,而且已经有斥候骑着马往自己阵营的这个方向跑来,试图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来大战要提前开始了。 用对讲机吩咐斥候组严密监视蒙元大营的动静,赵昰耐着心,等着将士们听完这五首振奋军心的歌。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全国武装的弟兄们!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这首歌很贴合现在的实际,只要把鬼子换成鞑子的代名词,那样就更让人有代入感了。 ......比铁还硬、比钢还强、朝着法西斯蒂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将士们虽然都认识字,但是只要把法西斯蒂理解成蒙元大军,就好了,关于什么民主问题,咱是皇帝,不提这事。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 这首歌一定要普及,一点违和感也没有,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歌曲,至于最后那首什么军歌,赵昰就不进行脑补了,他自己也听不懂。 就是觉得听起来挺兴奋的样子,才下载的,下载之后,扣得那些忠心值,就让他更加“兴奋”了,把系统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的感觉。 五首歌,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样子,赵昰再观察一下蒙元大营,营门已经打开,而且步卒正在列队。 看来张弘范想要用步卒进攻了,的确也不适合骑兵出击,但如果昨天夜里的填坑行动成功的话,估计张弘范的骑兵,此时已经冲到身前了。 音乐停止,将士们意犹未尽,但是在音响中,此时传来皇帝的声音: “朕的勇士们,敌人就在你们身后列队,大家怕不怕......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朕也怕,今日,是朕十二岁的生辰,本来应该在广州城内和大家一起庆贺的,但是却是兵临城下,蒙元不让朕过这个生辰。” “今日,朕与朕的勇士们同在这个战场上,朕的安危,就交付于你们了,朕相信,朕的勇士,一定能保护朕的安全。” “并且会献上朕最希望的贺礼,那就是敌人的头颅,朕将用勇士们献上的人头,在广州城再次铸造京观,更大更高的京观。” “现在,朕将亲手斩下蒙古人的头颅祭旗,谨以此祝朕的勇士们能够建立功勋。” “将敌酋塔出带上来!”赵昰声嘶力竭的吼道。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赵昰手里拎着几乎快要比他还要高的鬼头大刀,慢慢的走向已经被打断了四肢的塔出。 为了从塔出嘴里尽量的套取有用的情报,最近连日来,都一直被刑讯的塔出,其实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当他透过肿胀的眼,从缝隙中看到一个身穿黄袍的少年,拿着与身高不相衬的大刀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老子是蒙古人,就是死,也要死的硬气。 124 大宋万胜 塔出还想死的硬气点,似乎已经忘记了前几日哭爹喊娘的求饶模样。 该说的都说了,但还要自己死,不过能死在皇帝的手里,也算是一种荣誉是不是,就是这个皇帝太小了。 稍后不会一刀砍不断脖子,让自己像剁馅一样的被活活剁死吧。 塔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此时却好像听见熟悉的号角声,难道自己出现幻觉了。 赵昰却是知道,蒙元大军即将压境了。 塔出似乎也发觉到了,毕竟是进攻的号角声,不由脸上闪现出狞笑,但是刚刚露出那点意思。 赵昰已经走到他的身边,早有侍卫将塔出的头部压低,以方便皇上行刑。 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熟知人体结构的他,当然知道所谓“对口”的位置,只要砍对了,人头并不难斩下来。 此时时间紧张,容不得自己长时间装逼了。 站在一侧,用刀尽力的将塔出的头颅压低,低的就快到地面上时,猛然松开,这时塔出有个下意识的反弹,就犹如弹簧般的那样,就在此时,之间刀光一闪。 塔出还没有露出的狞笑凝固了,表情古怪的头颅在一旁滚了几下,随即就不动了。 血并不多,只是稍微喷了几股,就变成了流淌,可能是由于刑讯时,失血过多的原因。 命令侍卫提起头颅,赵昰举起麦克风,喊道:“各就各位,大宋万胜!” 士卒们可能被皇上斩首的娴熟动作所震惊,此时听到皇上的大声呼喊,不由的热血沸腾,就连皇上仅有的那一丝丝稚气的声音,都显得那么的鼓舞人心。 “大宋万胜!” “大宋万胜!” “大宋万胜!” 他们齐声回应着皇帝的召唤,并同时向着自己的位置急奔而去,位置几天前都定好了,怎么做,皇上也说了,那么,就请陛下看我们的表现吧。 蒙元士卒不断的逼近,由于有壕沟的关系,所以他们的阵型十分平稳,并没有着急的意思。 赵昰设计的三条壕沟,每条壕沟间隔十米左右,这个距离,别说是战马提速提不起来,就连平时的兵卒,也无法提速试图跳跃过壕沟。 两米多宽的壕沟,如果是没有助跑的话,很少人能够一跃而过。 所以蒙元士卒好像显得并不着急的样子,走到第一条壕沟的时候,突然在号角声中,队伍骤然分开,然后从后面跑出无数个肩上扛着方木的大汉。 每根大约四五米长的样子,却是要铺上以使大军通过。 赵昰闷哼一声,遂用对讲机通知各组暂时不要开枪,放蒙元军队过第一条壕沟。 这种简易通过壕沟的方式,只适合步卒,骑兵根本还是没有办法通过,只要没有骑兵的冲刺,赵昰还是不在乎的。 张弘范能有多稳健? 看看面前就知道了,待到简易的桥搭好,大军并没有稍微乱那么一丝丝,而是整齐有序的通过,然后在第二条壕沟前面站定,立即开始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又是一群彪形大汉扛着方木过来,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有点不对劲,赵昰觉得有些不对劲,由于有人墙的阻挡,此时已经看不到第一条壕沟的动静。 肯定还有别的动作,赵昰极力的从缝隙中,想要观察到什么。 偶然的机会,赵昰看到后面第一条壕沟中,已经开始有人用绳索将方木连接起来,合并为一排。 而且好像有人跳入壕沟中,难道是去架起支撑木? 冷笑一声,张弘范还是要启用骑兵,看来他也没有信心了,昨日死了几个岗哨,看来,今天要他更难受一些才行。 “开枪,精准射击,不要浪费子弹!” 赵昰随即就下达了这个命令,枪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如果不注意的话,甚至可能会以为只开了一枪而已。 随着上膛速度的快慢不同,以后枪声才显得错落有致起来。 二百多米的距离上,蒙元无论是士卒,还是将领,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发起攻击,这个时代,除了少数的远程武器之外,弓箭是达不到这个距离的。 床弩可以,但是没有这么密集,回回炮可以,但不会发射这种几乎看不见的东西吧。 惊愕中的蒙元士卒,随着枪声不断的倒在地上。 该死的,到底是什么武器,那些受命观察湛清的千户、万户们,拼命的睁大眼睛,却也只能看见,宋军手里拿着的,可以喷火的那种武器。 但是士卒们是被什么杀死的,他们至今还不知道。 看不见的东西,是最可怕的。 有壕沟阻挡,冲不过来的蒙元士卒,似乎成了大宋步枪突击营的最佳打靶对象。 也可以称为一面倒的屠杀吧,蒙元士卒都快要疯了,看见自己的伙伴流血,听到身边的人在哀嚎。 每一声“呯”的声音并不大,就好似放个爆竹一般,但总能带走一条人命。 还不知道,下一个轮到的是不是自己。 在绝望中,这些蒙元士卒倒是被激发起心里的嗜血疯狂,有的士卒,已经受不了那种压力,转而越过壕沟,开始向宋军阵营里杀了过来。 队伍乱了,赵昰笑了,用对讲机通知了左右两翼的弓弩队,随时待命。 弩箭可是可以重复利用的好东西,战后还要捡回来,为了不让将士们多跑路,那就把敌人放近一些再行射击。 在对讲机里,当赵昰把这个意思说出来之后,引起了将士们的一阵笑声,齐声感谢皇上的体谅,有的组长还高呼着,今天一定要筹够一万个头颅,来为皇上贺寿。 一万个头颅,赵昰轻笑着,这边只有这点人,杀一万个人,会很累的。 这边步枪突击手们,利用手里步枪近三百余米的有效射程,进行着无差别的攻击,也许就根本用不着瞄准,只要正对前方开枪就行了。 没有规避的散兵队形,没有对付集团热武器的丝毫经验,无论是准备逃跑的蒙元士卒,还是红了眼睛想要冲杀的悍卒,都将倒在枪口之下。 无一例外! 赵昰估计首次动用准备冲击阵地的蒙元士卒大约有三千人左右,这一波下来,剩不下几个了。 125 张弘范试探性进攻 这三千人,只是试探性的攻击。 或者说是为了试探大宋官兵的一些牺牲品,接下来,就会有更猛烈的进攻了。 皇上是这么说的,我们一定要注意了。 步枪突击队的队长陈瑛这么想着,一面冷静的指挥着射击,一面注意着对讲机的动静,随时准备接收指示。 作为突击队的指挥者,他是不允许开枪射击的。 陈瑛是福建人,典型的书香门第,但是自己却是没有功名在身,考了几次都没有考上,最终在蒙元杀到江南时投笔从戎。 虽然没有上过几次战场,但是对于事情的判断,却是异于常人。 皇帝青睐于他的直觉,所以在几百人中,把他选择出来,面对的就是目前的情况。 他原本是独立团四十五组组长,现在调来突击队,明显的是上调好几个级别,但是皇上似乎无意按照原来的军制执行,所以现在自己处于什么品级,陈瑛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一件事,并且坚信它。 那就是跟着皇上,是永远不会错的。他亲身经历了一次次溃逃,已经逃的精疲力尽了,有时候,甚至想着,干脆就这样死算了。 省的除了累人之外,还要丢人。 但是自从他们一百余人跟了皇上之后,一切都变了,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竟然没有了类似逃跑的经历。 虽然依旧艰难,但是皇上却是以少年的身躯,与他们一起同甘共苦,几乎没有享受过异于常人的优待。 带领着他们在琼州发展,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这片土地上,宰杀着曾经凶残的那些鞑子。 由于不用开枪,又佩戴着望远镜,所以对面蒙元士卒的表现陈瑛看的清清楚楚,平日看着凶悍的蒙元士卒,如今已经不知所措了。 有的往前冲,有的往后跑,更多的则是站在原地发愣。 无论他们朝哪个方向跑,等待着他们的,都将是皇上赐予的的子弹射杀,陈瑛清楚的记得,射击至十五轮的时候,蒙元士卒已经乱了。 第二十轮射击时,对方的精神上已经崩溃,所以适时的,陈瑛命令大家放慢了射击节奏,皇上交代了,今天就是五十发子弹,没有再多了,尽量省着点用。 但陈瑛看现在的情况,似乎子弹又可以节省不少了。 皇上毕竟是天之子,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无上神器,这么厉害,陈瑛相信,在场的每个人,都会犹如自己一样,对于皇上充满了尊敬。 不,是崇拜。 一群大老爷们,去崇拜一个少年,虽然是皇上,但也是不可思议的。 但此时,赵昰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在枪声中,自己的忠心值涨的非常的快,已经超过了日常每人贡献忠心值的上限了。 怎么回事? 赵昰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明明现在第二道防线上,只有大约三千余人在防守,除了主力的步枪突击队和弓弩队这三百人之外。 还有独立团的斥候组几乎全在这里,其他的独立团成员来了一半,加起来赵昰的嫡系才来到千人左右。 还有就是文天祥担心皇帝的安危问题,从贪狼军中苏刘义处借的两千人,由副将刘师勇带着,在一侧拱卫圣驾。 这三千人就算是全部贡献上限的忠心值,也不过是十五万忠心值左右,但是自从自己砍下塔出的人头那一刻,自己的忠心值增加就没有停止过。 至今为止,不到一个小时的是时间,自己已经增长了十八万的忠心值。 这不科学啊! 难道是朕的虎躯一震,连对面的蒙元大军都已经开始准备效忠于朕了?赵昰至少稍微的YY了一下,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太扯了。 真的不明白,但此时枪声已经开始稀疏起来,不再去琢磨关于忠心值收入的问题了,反正都是进入了自己的腰包,对不对。 张弘范肯定不会如此稀松平常,如果这也叫做进攻的话,那么赵昰真的为大宋落到如此境地而感到悲哀。 “突击队员停止射击,弓弩手两翼压上驱散来敌!” 赵昰继续下着命令,道:“请各组报告自己剩余的子弹数,朕要具体到人。” 作为皇帝的谕旨,赵昰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执行,很快统计的数据就出来了,此时剩余子弹最多的为十组,他们人均剩余子弹二十四发,算是打了一半多一点的份额。 最少的却是第一组,人均只有十六发子弹。 消耗的真快啊,赵昰抹了一把汗,幸亏今天这莫名其妙增长,已经到了二十多万的忠心值,才给了他一些信心。 按照这个速度,赵昰觉得,自己开始倾囊才换的一万两千发子弹,真的不保险啊。 脸色阴沉下来,道:“第十组每人奖励香烟一条,第一组一个月内不会有香烟奖励。” “大家要节省,朕给你们多少发子弹,朕心里都明白着呢,回头朕看子弹的消耗数,然后在计算出一共杀死过多少敌人。” “如果划不到三发子弹杀死一个敌人的话,那么等打败张弘范之后,大家就等着魔鬼式训练吧。” 赵昰冷冷的说道,这些大兵是要有敬畏之心的,不能光让他们过瘾,那样就惯坏了,必须要有些约束。 大棒子打完了,该给甜枣了。 赵昰继续说了一句:“如果三发子弹打死一个敌人的比例完成,等蒙元退兵之后,朕将亲自宴请大家,同时放假三天。” 没有去教他们该怎么去做,突击队的将士,会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同时应该做的比自己想象中更好一些吧。 训话完毕后,趁着打扫战场的机会,命令每个突击组的组长,迅速的来自己这里领取每人五十发的子弹,正式的作战,应该要开始了。 张弘范用三千人的代价,已经逼自己露出了所倚仗的步枪,下一步,他应该会有针对性的进行攻击。 这一仗不好打啊! 张弘范远远的要比想象中聪明,他不会墨守成规的用添油战术,一点一点的让自己蚕食的。 126 接敌 张弘范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 站在新搭建的高台上,将手附在额头,仔细观察着远处战场上的情景。 但是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情况,大败而归啊! 宋军到底用的是什么武器?沉吟一会,举步下了高台,吩咐将今日统御兵马前往试探的几个千户给带过来。 详细询问了一下详细情况,张弘范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不过今日的进攻不能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那样对于士气影响太大。 首次冲阵三千人,加上作为填坑的一千人,四千人上去,却只回来两千七百人。还有不少是伤者。 宋军什么时间变得这么厉害了。 不过张弘范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断定,这种不知名的火器,宋军不会太多,否则早就拿出来大规模装备,那里有大元兵马的活路呢。 既然配备的不太多,那么宋军最害怕的是遭受到什么攻击呢?张弘范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遂决定道:“下令,哈尔巴拉所属万户,以千户为单位,每百步为一个距离,从东至西摆好阵势,听候号角攻击。” “以奥尔格勒所属万户,也是一千户为单位,每百步一个间隔距离,由西到东摆好阵势,听候号角攻击。” 张弘范也是豁上了,一出手就是两万步卒进行进攻,看来是想用人海战术生生把广州给磨出一个窟窿来。 说句心里话,这也是赵昰最为担心的一种战术。 话说回来,如果赵昰知道,刚才张弘范就在高台之上观战,他会不会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用巴雷特看看,如果能够在有效的距离之内,将张弘范干掉的话,那么没有了张弘范、张弘正两兄弟和李恒的灭宋大军,还能做出点什么? 赵昰所知道上辈子的历史中,就是以这几个人为主将,硬生生将大宋逼得丞相背着皇帝跳海的。 错过了一次机会,有些遗憾,但赵昰却是不知道。 他现在只在关注着,蒙元兵马的动向,通过望远镜,看见整整二十排的兵卒,一字长蛇阵的摆了大约两公里的攻击正面。 便叹息着,张弘范的眼睛真毒,已经知晓了步枪不多的这个缺陷。 两公里的攻击正面,密密麻麻的,看着就是每百步千人的攻击密度。而自己的步枪只有一百把,集中使用还是顶呱呱,但是分散在两公里的攻击直径上,呵呵,每公里五十人,也就是二十米左右一个人。 这个密度,对面的蒙元军队,就是一人一口吐沫,也淹死个人了。 看来,今天过后,就要退守广州城了。 赵昰丝毫没有担心能不能抵挡住这次两万人的进攻问题,在他看来,张弘范这是在赌博啊。 一次性出动四分之一的人马进攻,而且明显的不是最后一道防线,那么孤注一掷做什么,是做给你的蒙古主子看吗? 偏不让你的主子看见希望! 赵昰这么想着,却是手里嘴里没有闲着,飞雷筒已经预备好了,没十米一个,准备了三公里的防线。 几乎把广州能够集合的飞雷筒全部都给运过来了,反正这家伙也方便携带。 步枪突击队准备,弩箭队被分为两个,每百人为一队,这样就是三支机动的队伍。 第四条壕沟有三米的宽度,这个宽度并排跑五个人都没有问题。 这三支队伍,那里都不去,随时听候对讲机的调遣,以便到达指定的位置,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独立团的将士要操作飞雷筒,所以贪狼军的二千人,便负责起预备队的作用,赵昰为苏刘义的贪狼军的标配是长枪,所以此时的广州附近,四排长枪兵组成的枪林也立起来了,一杆杆长枪,如同利剑般的林立,充满着萧杀的味道。 两万人又是一个什么概念,此时的赵昰已经顾不得什么所谓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或者是什么上位者不轻易涉险之类的俗话了。 他按照上辈子的经验,就知道一件事,这时候,应该让将士们看见自己,作为皇帝在他们身边,才是将士们奋勇的方向。 而壕沟的后侧两百米处,早已经搭建好了类似于刚才张弘范所上过的高台,金黄色的龙旗在飘扬着,赵昰左手便是巴雷特,右手边是麦克风,胸前挂着望远镜,这范,也是没的说了。 “朕在此看着你们呢,只要大家一切行动听指挥,无论敌人都多么凶残,朕都能带领着你们把他们消灭掉。” 通过麦克风,赵昰讲了自己的宣言,此时,在张弘范的命令下,大军已经出动,再也不是急躁的进攻,而是两万人稳扎稳打的一起行动。 赵昰自愧没有张弘范的这种本事,自己是利用对讲机,才能做到如臂使指的指挥不少过五千人的大军同时行动。 但此时看,张弘范同时指挥两万人进攻,还如同是一个人般的整齐、有序。 也算是人才啊! 赵昰自认为做不到这些,上辈子,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单兵作战,能有十余人一起配合,那已经是不得了了。 这种千军万马的冷兵器作战方式,看来自己还是需要多加学习了。 如果自己手下有类似于张弘范的大将就好了,但是悲催的赵昰试探了很多人,才知道,大宋如今,真的是人才匮乏。 就连经过几番了解,知道连张世杰都没有这种能力的时候。 赵昰才知道,人才的可贵。 景炎三年,最缺的是什么,人才啊。 赵昰已经顾不得考虑了,此时的两万人,几乎是同步的,从一个近两公里的平面直接推了过来。 “飞雷筒准备!” 在对讲机里,赵昰悄然的下了这个命令。抬起望远镜,看向蒙元大营的方向,心里想到,张弘范会在那个地方观战呢? 发现不了,也没有时间容许赵昰去寻找,此时的蒙元大军,已经过了第一道壕沟,正在冲往第二道壕沟,此时的他们,也不再去寻觅搭建临时过的桥梁,近三米宽、两米左右深度的壕沟,他们如同攻城一样。 将刀衔在嘴里,用手攀爬着过了壕沟,继续冲击过来。 127 主动出击 这是要用人命填啊! 在高台上的赵昰眉心一皱,立即就看出来今天蒙元的战术,他可以肯定,张弘范准备用一万多条人命,将这三条壕沟填平。 最害怕这种拿人命不当回事的人了,赵昰叹了口气,这下子要少很多劳动力了,自己还正在发展阶段,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就比如面前的这些敌人。 挥挥手,心情不好,连话也不愿意说了,赵昰的意思立即被侍卫看见,并通过对讲机,通知了飞雷筒开始发射。 瞬间,一声声低吼从赵昰所处位置的两侧开始响起。 由于距离不远,所以发射药装的并不多,所以发出“嘭嘭”低沉的声音。 但是到了目的地后,就不是那个样子了,遍地开花之下,所有的炸药包都准确的落在了蒙元士卒的中间。 蒙元士卒犹如遇到镰刀的稻草般的,轰然倒地,这还只是远处人的遭遇,出于爆炸中心位置的人,则像是蛤蟆一样猛地蹦了起来,然后再重重的落了下来,身上已经成了酱紫色,完全没有了人的模样。 完全的没人性啊。 赵昰不由捂住了双眼,朕还是少年呢,怎么能看这么限制级的东西,浑然忘了他自己刚才还亲手砍掉了塔出的脑袋。 对面的张弘范,也差点没有捂住自己的双眼,他没有想到宋军的防御阵线也拉的那么长,更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犀利的火器。 自己麾下的士卒,一个个倒在地上时,张弘范的心都在流血了,为了免除后患,自己这次带来的可是精锐。 看见又是一个椭圆的饼状物体被投掷过来,落在属于奥尔格勒万户所负责进攻的地方,轰的一声巨响,就犹如石子被抛入水中一样。 不过那时水花四溅,但此时,却是兵卒们像是被巨木敲打一般,四处飞开,再也不能起来了。 又是一声巨响,张弘范不用回头看,那如同鞭炮一般的响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心里一般。 不能停下来! 看到副将不断的朝自己张望,张弘范知道,这是请求暂时停止攻击的意思,但是摇摇头,只是把目光看往战场。 不能停,就是要用尸体填满壕沟,以便于骑兵出击。 如果换在几年前,张弘范肯定会驱赶民夫和征集周围的百姓来做这件事,但是如今不同了,大汗有严旨,不允许大批量的伤害百姓和俘虏。 如果此时自己做了,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受到大汗的责备。 想想唆都的下场就知道了,那可是蒙古人啊,不是照样被发配到占城那个鬼地方去打仗了。 那只有用士卒的命去填了。 张弘范算过,只需要五千人,就可以填充一道大约百步的进攻路线,只要骑兵能够出击,那些所谓的神兵利器,远远抵不住骑兵的冲击。 契机已经来了,张弘范不断的接到斥候的消息,已经有好几个地段,第一道和第二道壕沟都快填满了。 点点头,传令下去,命令两个万户,集中兵力,朝着这几处猛地冲击,尽可能的缩短时间,张弘范已经等不及看看对方使用的是什么火器了。 张弘范这么想,赵昰怎么可能猜不到,但是却无力阻止,在这个时代,估计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 他平时在军营里厮混的时候,听那些兵卒们说过,经受了这么多年的战乱之后,不说有易子而食的悲剧,但是一碗米饭,可以换一条人命的事情,简直多不胜举。 所以说,他阻止不了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更阻止不了,对方以尸体填满壕沟。 赵昰没有张弘范的计算能力,因为他两辈子都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不确定蒙元大军到底需要多少尸体才能填满壕沟,以便骑兵通过。 但比张弘范强的是,大宋胜在有望远镜,并且有无人机,战场的情况,随时就出现在赵昰的面前。 已经隐约可以猜到蒙元大军即将冲击的方向了。 赵昰出神的敲着面前的桌子,上面无人机的反馈回来的信息,清晰可见,将其他几个不重要的显示设备撤后,然后集中精力在哪四处地方。 张弘范骑兵,肯定是要从这几个地方冲击的,但是会从哪一个呢? 虽然还有手段没使用,但赵昰决定要打,就要打一次疼的,反正无论结果如何,下一步都会退守广州城。 “突击队准备,不,三支突击队都准备!” 赵昰下命令道:“三百人全部集中在东三十六度的位置,枪上膛,弩上箭,准备射击。” 这是攻击攻击的征兆,在一侧的文天祥被下了一跳,自己还正在遭受攻击呢,怎么居然开始反击,还要不要防守了。 “皇上,不可,现在我们以防守为主,现在骤然攻击,恐怕会失去别处的防线。” “没关系,有飞雷筒,就是有漏网之鱼过来,那也是案板上的肉,任我们宰杀。” 赵昰说的很有信心,其实也是不错的,在飞雷筒无差别的打击下,自己防线前方二百到三百米的距离,几乎成了最恐怖的存在,根本没有人过得来。 就算是偶尔过来几个人,也被震荡的晕晕乎乎,根本构不成威胁。 文天祥沉思片刻,再次说道:“倘若如此,请皇上移驾广州城,以策安全。” “大战前夕,朕就说过,会与将士们同在,朕说道要做到。” 在高台上的赵昰,骤然站起,抬腿走到蒙元大营的方向,他要让将士们看见,皇帝真的是与他们同在。 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正在张弘范调兵遣将,准备再次冲击缺口的时候,大宋防线方向,猛然间有几百人爬出了壕沟。 每人间隔一步站好,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中间方向大宋士卒拿的什么武器,斥候看不清楚,但是两翼大宋士卒,竟然拿的是弩箭。 一阵惊愕之下,迅速的禀报中军大帐。 但是就在此时,这几百人动了,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来,几乎是一步一顿,特别是中间的大宋士卒,每一次停顿,手里那种奇怪的武器,便会冒出一股青烟,然后伴随着响声。 但是都会倒下一片的蒙古士兵。 128 打错目标了吗 这已经不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了。 简直就是一步杀一人,冲在前方的蒙元士卒顿时被打懵了,这是什么状况。 这些人是宋军请过来的天兵天将吗? 容不得他们思考,当身边昔日的伙伴,莫名其妙的一个个如同下饺子般的倒在地上时。 蒙元士卒已经开始胆寒了。 他们可能不怕死,但是怕的却是死的莫名其妙。对面不到三百步远的宋军,特别是中间那些人,拿着一根棍子对着自己这边,每往前一步,就要倒下一片人,再走一步,又倒下一片。 怎么可能会这样,对面的宋军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有了第一个人后退,就会有无数人跟随。 “弓箭手、弓箭手!” 几个稍微清醒点的千户,知道远程只能用远程武器来遏制,所以高呼着,试图集合弓箭手进行反击。 别说在乱兵之下难以集合足够的弓箭手进行反击,就算是有了弓箭手又如何,百十米的有效射程,在步枪的枪口下,还是只能增加点点缀。 收到斥候禀报的张弘范一脸的铁青色,急忙来到高台想要看看战场的情况。 但是却是没有看到悬浮在高台上空的无人机,赵昰早就通过望远镜看见了这个高台的存在,只是战事开始,没有机会搭理这一片。 通过回放的功能,赵昰发现了张弘范曾经到过这个地方,虽然不能确定就是张弘范本人,但肯定是一个级别很高的人物。 所以才命令三个突击队往前冲锋一下,试图引出刚才的高级将领。 果然有效果,这边往前走的还不到三十米,高台之上,就出现了刚才的那个高级将领。 微笑,稍微有些得意的走到已经架好的巴雷特面前,趴在已经铺好的薄被上,薄被之上还铺了一层黄色的锦缎,极为柔和。 赵昰有点想要泪流满面了。 曾几何时,狙击手也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想着上辈子,甚至在厕所的顶棚上一趴就是几天,回来之后身上的味道,要一个星期才能散,真的是吃嘛嘛不香,真的很难过。 而穿越后呢! 巴雷特有人给自己架好,身下还铺的十分柔和的薄被,要是冷了,还有人给自己盖被子,渴了有人倒茶。 这样的日子,真的再过五百年啊。 将光学瞄准镜圈定对面的高台,逐渐的调整焦距,对面那个高级将领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肯定是汉人,面白、微须,让人感觉到有种儒雅的感觉,却是没有穿盔甲,只是一个平常人的打扮,就是衣服稍显雍容华贵了些。 虽然没有穿戴盔甲,不能从这上面分辨对方的身份,但凭直觉,就知道这个人不一般。 能在千军万马之中,随意穿衣服的人,能简单的了吗? 八成是张弘范,纵然不是,那也是蒙元军中极为显贵之人,但是对于蒙元的渗透刚刚开始,所以对蒙元军中的各个将领还不熟悉,所以无法继续往下猜了。 这个人到底值不值五万忠心值呢? 赵昰的手指,在扳机附近蜿蜒徘徊着,灵巧之及。 他暂时圈定张弘范,没有去管战场上的情况,但是张弘范却是要管啊。 因为面向他中军大门的位置上,自己的兵卒正在溃败,说溃败都是好听的,应该说是在溃逃而已。 但是又不敢往大营里面逃跑,那样的话,就算是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他们只敢往两边跑,这样一来,两边阵型也被崩溃了的兵卒冲散,而且这种情况在扩散着。 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今天的攻击要失败了吗?张弘范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这已经是他极力冷静后的结果了。 不过片刻时间就回过神来,摇摇头,不行,还没有败。 也不能失败,张弘范脑海中迅速的想着最佳的解决办法,最后还是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难道真的要这样做吗? 攥拳使劲一顿,张弘范道:“命巴雷尔率领五个千人队,冲营!” 副将不由大惊失色,急忙阻拦道:“元帅,骑兵可都是蒙古人,万一伤亡太重,不好交差啊。” “哼!” 张弘范不由大怒道:“都是大元的人,分什么蒙古人和汉人,难道现在正在伤亡的,都是宋人吗?” 副将不由一阵腹诽,心道,虽不是宋人,但基本上都是汉人,伤亡多少都不会引来非议,元帅本就是汉人,手下率领的蒙古人若是伤亡太多,肯定会让蒙古人不满,说元帅有二心什么的。 所以还是劝道:“末将听闻,朝廷准备再从江南调配几只骑兵前往漠北平叛,很有可能就是元帅手里的骑兵,请元帅三思。” “不用三思了,就这么办,快点,慢上一分,就会多有损伤,大不了战后多给点奖赏就是了。传令,今日参战的骑兵,本月双饷,优抚加倍。” “遵命!”副将刚要下去安排,又被张弘范喊了回来。 吩咐道:“交代巴雷尔,先从侧翼由东往西横扫,中间试一试弓箭能不能有效果,如果没有效果的话,那就从刚才即将突破的那几个位置中选择一个吧。” 副将抱拳行礼,表示明白了元帅的安排,在张弘范的注视下,就要出去。 谁知道张弘范又将他喊住,刚想再吩咐几句,突然吃惊的发现,副将的头颅竟然不翼而飞了。 然后才传来一声闷吼,从宋军的方向传来的。 冷汗,一滴一滴的从张弘范的鬓角往下掉,身为大将,应该万事不惊的,但却被眼前的诡异所吓倒了。 他想起了阿里海牙,想起了李恒,子不语怪力乱神,张弘范没有看见尸体,当然觉得是手下的兵卒们夸张。 但现在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硬生生的出现了。 既然能这样弄死副将,为什么不弄死自己呢?难道自己的价值还不如副将大吗?真是太可笑了。 张弘范竟然有了一种被轻视的感觉,但是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在高台一侧,树立着的帅旗,旗杆竟然从中间这段,轰然倒在了地上。 不用想,今天的攻击失败了。 自己这面帅旗一倒,估计全军上下都看在眼里,谁还有心情作战,就连那些溃败的步卒,自己都没有办法治罪了。 129 所谓宣传弹 赵昰怎么可能会打错目标! 那个副将的位置站的太好了,勾引的他心里直痒痒,正好和旗杆处于平行的位置,一箭双雕啊。 古人们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由于通讯不畅吧,所以在战场上有建高台、立旗杆的习惯。 大概意思就是让士兵们看看,军官或者是首领与你们在一起战斗呢,或者说在看着你战斗,所以要好好表现啊。 但是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一旦旗杆断了,大旗倒下来了,迷信的人会觉得是一种不祥之兆,不迷信的人,会想到,是不是主将那边出事了。 无论哪种结果,都不是好结果。 而且,赵昰通过观察,那高级将领身后一圈将领们,唯有这个人可以直接同张弘范讲话,其余人的级别明显要低一些。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那么就要利益最大化。 杀死次一点的人,同时扰乱他们的军心,而且,他们明显是商议了半天,商量什么,就是怎么应对突击营的猛然攻击。 那个人是去传达命令的,杀了他,足以拖延一段时间,那么自己就可以从容的结束攻击了。 就是他了,赵昰开枪,带给张弘范十分的震撼,至少从今以后,他不敢在随意的上什么高台了。 带来最大的好处,就是整个蒙元阵营全都乱了起来。 没有出战的,看见旗杆倒下,连忙就召集人马待命,暂停所有的事务,然后派出斥候,前往中军处查探。 正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士卒,偶尔回头,看见旗杆不见了,而且听到大营内人仰马嘶的声音,那么顿时就有了一种天坍地陷的感觉。 难道有宋军偷袭中军大帐? 难道元帅遇到危险? 难道是我们攻打大宋的广州城,上天不愿意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版本,前面是无情的轰炸和一步一枪的宋军,正在一面倒的屠杀他们。 冲上去,死也要冲上去,可怕的是,哪怕是死,你也冲不上去。 可恶的三道壕沟,就像是吃人野兽般的张着嘴,无论有多少兵卒被他们吞进去,都填不饱它那贪婪的胃口。 偶然有人越过三道壕沟,那么只会死的更快,好像有人专门寻觅这种漏网之鱼般,只要露头就死,大家都看的明明白白。 真心的不想打了,都没有打过这么窝心的仗。 连敌人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就已经死了这么多人,若是见面呢,岂不是更多。 中军大帐出事了,我们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还有人往前冲,但更多的兵卒,已经开始频频回头朝大营里观望了,他们此刻最希望听到的是什么,不用猜,那肯定就是撤军的号角声。 饶有兴趣的赵昰,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幕,一群失去了战意的家伙,暂时是没有什么威胁了。 可是双方的兵力相差还是太悬殊了,如果自己手里有骑兵,不要多,就五千骑兵就可以了,此时就可以尝试一下冲营的感觉。 再如果,自己的步枪再多一些,那么直接排成一排打过去,估计连骑兵都不用害怕了。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想想总是没有一点意思。 “飞雷筒停火!” “三支突击队都撤回来。” 在一片形式大好的情况下,赵昰居然开始下令撤回来。此时,就连在一旁的文天祥也有些不解了。 “皇上,趁胜宜将穷寇追,蒙元此时军心大乱,而我军心振奋,臣以为......” 摆摆手,赵昰说道:“啥一些失去战意的人,没意思,朕这次不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诛心。” “诛心?” 文天祥疑惑的问道:“请皇上明示!” 指了指对面,虽然大宋已经停火,但依然乱作一团的蒙元士卒道:“刚才朕观察过,对面的步卒,除了少部分的军官之外,其余的皆为汉人,他们中间会不会有人心向大宋呢?” “肯定会有。” “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回转大宋,共同抗击蒙元呢?”赵昰又问道,却没有让文天祥回答,继续说道:“首先是大宋羸弱,让他们失去了信心,其次就是慑于蒙元的凶残,不敢暴露自己的心思,最后,就是缺乏激励。” 不去解释什么是所谓的激励,赵昰摆摆手,将侍卫招了过来,吩咐道:“去发射宣传弹吧!” “宣传弹?” 文天祥更是不知道了,皇上这一段时间趁着自己在挖壕沟,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呢? 但他很快的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宣传弹。 就是飞雷筒的翻版,用飞雷筒的发射药,将用细绳绑好的宣传单子抛射出去,到了目标的上空,就会自动散开,形成一片纸的海洋。 每个宣传弹,有捆好的宣传单子一千五百张,却是皇上用印刷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文天祥拿出了一张,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上面通篇的白话,这对于稍有强迫症的状元公来说,是一种痛苦。 诏曰:景炎三年起,杀蒙元异族一人,执其首级来投者,验明正身,可获从军机会,无意从军者,由皇上亲自授田五十亩、授种、耕牛,并赐予“大宋良民”之称号。 诏曰:景炎三年起,杀蒙元异族五人,执首级来投者,验明正身,可获得开国男爵之位,视其自愿与否,授予军中职位,无意从军者,有皇帝亲自授田五百亩、授种、耕牛,保留其开国男爵之爵位。 诏曰:景炎三年起,杀蒙元异族十人,执首级来投者,验明正身,可获得开国子爵之位,视其自愿与否,授予军中职位,无意从军者,有皇帝亲自授田八百亩、授种、耕牛,保留其开国子爵之爵位。 另:大宋会编纂《奸党录》,但凡榜上有名者,被视为蒙元异族同罪,所以,请诸位最近一段时日保持本心,勿要上榜为盼。 ....... 文天祥不由说道:“皇上,这封赏有些太......太不当了吧?” “没有什么不当的,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多高也不为高!”赵昰冷静的回答道,此时的他,正通过望远镜,在仔细观察着拾到宣传单子蒙元士卒的表情。 130 徐缺其人 看到宋军占尽优势之下,反而自动退兵,然后自己阵营里再也没有发生过怪异的死亡时,蒙元士卒都懵了。 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有的望着自己的长官,有的相互对视,不过就连那几个千户,也不知道,是该进攻,还是该退兵。 进攻是在找死,这是普遍人的想法,但是退回去呢,又没有接到军令的信号,刚才中军大旗的轰然倒塌,至今上面也没有给一个说法。 大家都失去了主见,不过哈尔巴拉和奥尔格勒很快的就回过神来,向着自己的亲卫使个眼色,试图驱赶兵卒继续进攻。 蒙元的军令是森严的,没有接到撤军的信号,就绝对不能回去,要不然,就算他们是蒙古人,也承受不住军法的处置。 刚有这个念头,就听见又从宋军方向,响起了令人恐怖的闷吼声。 嘭嘭嘭..... 十声,蒙元士卒听得很明白,左右互相观看,到底又是那些兄弟倒霉了,但是看了半天,却是没有更加恐怖的爆炸声。 却从天下掉下来几块木板,砸到一些倒霉鬼的头上,只是受伤而已。 虚惊一场吗? “下雪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都想着,开什么玩笑呢,没看还出着太阳呢? 不过还是惯性的往天上看,咦! 真是下雪了,不是下雪了,而是漫天飘舞着无数张的纸条,悠悠荡荡,犹如冬日的雪花般,慢慢降了下来。 不会是宋军的什么武器吧,大家期待着,就连那些蒙古的军官们,也忘记了驱赶兵卒前往进攻。 不一会就是满地雪白,倒真的像是下了一场雪。 有字! 有的人捡了起来,却不识字,连忙寻找识字的同伴,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大军又开始乱了起来,士卒们三五成群的拥挤在一起,想听听同伴说说,上面到底写的啥? “诏曰:景炎三年起,杀蒙元异族一人,执其首级来投......” 还没有等这人念完,就被赶过来的哈尔巴拉的亲卫,一刀砍翻在地上。亲卫大声喊道:“万户有令,谁也不许捡,也不许看,大家列队,准备继续冲击。” 这种事情,在蒙元大军中,很多处都在发生着,士兵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委屈着,按照长官的意思,前往指定的地点集合。 徐缺也是其中之一,他原本是潭州人,原本是潭州府城的一个捕快,景炎元年时,潭州安抚使李芾召集义勇,抗击蒙元,徐缺那时从军,因在衙门里面公干过,还曾做到一个虞候,不过很快潭州城就被阿里海牙攻破了。 徐缺城破并未被俘,而是受伤隐藏在家中,但终因潭州抵抗太过于顽强,原本是要被屠城的,但是蒙元丞相伯颜不允许,屠城免了,可是阿里海牙觉得潭州的抵抗太过于顽强,精壮不宜留于潭州,所以大索全城,征集精壮为民夫,连徐缺也没有能够幸免。 原本是要做民夫的,机缘巧合之下,徐缺又被降将刘孝忠看见了,当初守城时,徐缺曾经救刘孝忠一命,所以刘孝忠说项,将徐缺转到了军中,先从兵卒做起。 徐缺一直很痛苦,跟着蒙元东征西战,说一句实话,也就是出工不出力的活法,有的时候,他真的想在战场上死在大宋军队的手里。 可是越打越寒心,徐缺居然连死的机会都没有,每次都是追击大宋的军队,或者是堵截大宋的军队,两年来,竟然没有见到过像样的抵抗。 大宋真的完了吗? 徐缺有种想要死的感觉,为什么想死也不让我去死呢?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年,一直到了今天,徐缺才发现大宋的抵抗,是这么的顽强和坚决。 他真的想要重新投入大宋的军队里面,但是想想自己这两年从军的事情,心里便是一片的冰冷。 当雪花般的纸片落在地上时,徐缺只是瞄了一眼,血液瞬间就沸腾起来。 偷偷的捡起了一张,塞在了自己的靴子里。 冷静的他,怎么会在此时看这东西,更不要说念出来了,那都是没有脑子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抵抗,很顺从的听着蒙元人的命令,机械的走向自己的位置。 心里却是充满着喜悦,希望就在眼前,就差投名状了。 看着在旁边叫嚣的蒙元军官,此时在徐缺的眼里,他们无疑就是进入大宋军队的门票。 等我进了大宋的军队,我会杀成千上百个你们,徐缺这样想到。 慵懒的军队,此时蒙元人还想驱赶着去进攻大宋的阵营,走的比蜗牛还慢,怎么进攻,大家都在等待着。 哈尔巴拉和奥尔格勒两人对视了一眼,已经决心使用最后一步了,马上用亲卫组建督战队,对于那些慢腾腾的兵卒,该让他们见见血了。 不杀几个人,这些汉狗就不知道厉害。 正好此时,响起了收兵的号角声,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都成了天籁之音。 大军迅速的归拢,传令的骑兵奔跑而来,命哈尔巴拉和奥尔格勒,动用亲卫,来收集战场上所有的纸张,不要遗漏一张。 而中军大帐里,张弘范拿着宣传单子的手在颤抖着。 他不知道,这张纸,到底有多少兵卒私藏起来,搜身,那是不可能的,近两万的士卒,先不说搜一遍要多久的时间,就说搜身在军中会引起什么后果? 哗变,十有七八会引起哗变。 如果哗变了,仔细算一下,自己带来的八万大军,至少有五六万汉人吧,恐怕自己都保不住命,发了疯的士兵,失去理智后,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宋军很歹毒啊,文天祥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那些读死书的人,讲究的是一个堂堂正正。 那还会是谁呢? 自己不过是处理了副将的事情,稍微耽搁了一下撤军的机会,就被对方抓住了。 看来,灭宋的时日,又要延长了,再想想年中给皇上的奏折中,自己夸下的海口,说年底灭宋,如果做不到,皇上还会相信自己吗? 131 要被考验的赵一 张弘范研究过张世杰的战术,研究过李庭芝的战术,更是研究过文天祥这个人,无疑,他很了解大宋知名将领的行事风格,否则,忽必烈的手下这么多,也不会派出一个汉人作为最终灭宋的终结者。 但正因为几乎全部了解大宋朝廷各人的的脾性,所以张弘范始终想不出来,到底这场仗是谁在指挥。 不知道对方的战法和战术,就无从推演下一步的进攻方略。 本来以为用人多欺负人少的办法,可以弥补这个缺陷,但从事实看来,是行不通的。 对方的火器,在张弘范看来,除非是在平原上对决,否则,就不是人多能够解决的问题。 而张弘范还有一个最致命的缺点。 那就是属下虽多,但能用的上的却很少,阿里海牙、李恒和自己的弟弟张弘正,先后的死去,而今天,自己也差点没有诡异的失去生命。 才知道,所有人的死亡,都和对面宋军手里的火器离不开关系。 阿里海牙和李恒,据说就是一下子就没有了头颅,而今天自己的副将,就在自己的注视下,也没有了头颅。 还有自己的弟弟张弘正,死于一场爆炸,记得从广州逃回去的兵卒们讲,在广州,宋军使用了一种火器,圆圆的,往你这边一投掷,便会发生爆炸,死状和自己的弟弟差不多。 想到这里,张弘范不由怒从心起,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弟弟死的太惨了,连全尸都没有落下来。 被惊动的亲卫,听到响声后,连忙掀开帘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被张弘范用茶杯砸了出去。 “滚!” 猛地呼吸几口气,平复了自己暴怒的心情。 冷静,一定要冷静,张弘范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动怒是什么时间了。 凡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张弘范将目光投到桌子上的那张纸上来。 这是要我们蒙元军心大乱啊,不过你想要人,就明说啊,本帅可以给你啊。 张弘范想到这里,不由大声吆喝道:“来人。” 刚才那个被砸出来的亲卫,连忙跑进来,行礼道:“元帅有什么吩咐。” “命陈贤一部,前往阵前收拢将士们的尸体,运回来好好安葬。” 张弘范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居然动用一个千户,前往收集尸体,这不都是民夫们的活吗? 而且,用将士们收拢尸体,会引起对方的误会,误以为是进攻的,那宋军的那个什么火器一动,还会有活人吗? 亲卫连忙将自己的思虑说了出来,希望张弘范能够改变主意,但是张弘范却是摆摆手,道:“快点去做,记得对陈贤说,让他们不要带兵刃,穿盔甲,直接空着手去,就不会引起误会了。” 张弘范自然知道动用民夫,可是这次的随军民夫并不多,又被派回去运送粮草一部分,现在民夫真心的不够用啊。 兵卒们让他们闲着做什么,趁着可以让大家看看宋军的凶残,不要再有什么多余的心思了。 张弘范怎么想的,现在还不知道,但是赵昰却是将这一幕看的通通透透,除了张弘范的发命令之前的事情,因为那是在大帐内,是无人机监控不到的地方。 而亲卫们去传令,然后陈贤带着属下出去做事,赵昰都看在眼里。 张弘范会好心这么快收拾尸体吗? 绝对不会,他两个时辰之前,还想用尸体填满壕沟呢,尸体在那不是更好吗?省的下次再用人去填了,至少可以少死点人。 有阴谋,赵昰冷笑了一声,不过,希望张弘范能开一个好头。 随之便不去思考这些事情了,明天依旧会有攻击,这是铁定了的事情,否则,作为元帅的张弘范,根本没有台阶下去。 上来就失败,上网近五千人,还没有摸清楚宋军的虚实。 这件事传出去,不管是对于张弘范本人的威信,还是属下对他的信服,又或者忽必烈对于他的看法,蒙元朝廷上下的舆论对于张弘范会不会进行攻击,这都是张弘范需要考虑到的事情。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局面,大势所趋之下,容不得张弘范有自己的想法么,他需要一直打仗,直到胜利为止,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挽回蒙元战无不胜的名声,那样张弘范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否则作为一个汉人,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如此,就让张弘范去头疼吧,放出了无人机之后,赵昰美美的睡了一会,后半夜,他的意识出现在替代傀儡的身上。 赵一看见赵昰起来,连忙打水,让恩公洗脸。 经过几天的教导,虽然没有学会太多东西,但赵昰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座神灵,一个必须仰望的存在。 “今夜恩公教我什么?” 象征性的擦了把脸,其实根本不需要,赵昰随意的回答道:“今天教你,如何自己在这个世间生存的问题。” 赵昰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兆,忙问道:“什么是生存?” 递给赵一一块玉佩,说道:“暂时我就不教你了,等回到广州再行教授,这个期间,你手持玉佩,前往广州城,寻找你将要效忠的皇帝,向他表示忠心之后,以后的课程,将会在哪里进行。” “可广州在打仗啊,哪里都被蒙元大军包围了。” 赵一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情绪从何而来,原来恩公要离开他了,自从赵昰带他出了辎重营之后,再无亲人的赵一,已经将赵昰看成了亲人,骤然说要离开,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是的,没有难度,怎么算是一个考验?” 赵昰的脸色严肃,继续说道:“我教你,觉得你是个苗子,但是想成为我这样的人,总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次让你在兵乱中进入广州城,我不是没有一点考虑,武器可以给你一部分,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一百发子弹,代表着一百分,用去一发扣一分,就算是你进入了广州城,达不到六十分的及格线,我还是不能收你做徒弟。” 揉了下赵一的头发,长叹一声道:“更何况,让你效忠于皇帝,那是你几辈子的福气才能换回来的事情,再则,其实皇帝比我更适合当你的师傅。” 132放他们进来 赵一不能拒绝的考验,他太想亲近赵昰的替身傀儡了,至于效忠皇帝,至少目前只是嘴上说说,至于皇帝比面前的恩公更是合适当自己师傅的话,他更是听听而已。 赵一需要的不是师傅,而是一种亲人的感觉,让他很有安全感,更加值得去依赖。 但无论怎么样,他都要通过这次考验,赵昰不会让一个累赘拖在身边,任何人都要有他自己的价值。 不管赵一用什么手段,他必须通过个人的努力、方法和韧性,到达广州城,而且必须是张弘范失败之前。 赵昰之所以这么做,那就是广州城近几日都会陷入到战争之中,实在是没有时间、精力,再去培养学生,他毕竟只是一个人而已,虽然穿越过,却不是铁做成的。 他不能白天指挥战斗,夜里教学生,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一两天可以,一直下去,呵呵,赵昰觉得自己又可以穿越一回了。 明日,不,应该是天亮之后的战争,应该会比昨天更加残酷一些。 张弘范不占据一定的上风,是绝对不会收手的,昨天那一枪,如果打在张弘范的头上,会是一种什么状况呢,赵昰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以后恐怕是再也找不到这种合适的机会了。 其实昨天,就是没有肯定那就是张弘范,所以才选择了能获得最大利益的那个人开枪,首先可以警告威慑,其次,就是那个旗杆。 那个旗杆的这段,至少削弱了蒙元大军三成的士气,这一点,赵昰可以肯定。 找了一个合适的地点,安置了替代傀儡后,赵昰就急忙回到了本体,还有时间休憩了一会,他必须保持充沛的精力对付张弘范。 除了上网和上辈子的一些单兵作战知识,面对张弘范,赵昰没有任何优势,要说还有的话,那就是通讯和步枪了。 但上面就说了,这些完全可以用人数来弥补。 所以,赵昰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明天张弘范会用什么办法进攻呢,自己没有让大家撤回广州城,是不是一个错误呢? 其实按照原计划,在第二天就要撤回广州城,让张弘范在城外付出一定的代价。 但是第一天意外的顺利,让赵昰改变了这个主意,在新式热武器步枪、飞雷筒的帮助下,自己完成了零伤亡的主题思想。 严密监视蒙元来收尸时的过程,得出了杀敌四千多的真实数据。 真的是跨时代的创造了这项记录,单凭广州全城宣布之后,自己这边将士的反应,还有向自己贡献的忠心值,都让赵昰觉得不应该回去。 现在回去,有些打击将士们的信心,自己应该领着他们,再来一次胜利,然后再来战略性转移,那样应该会好的多。 今天,张弘范应该会动用骑兵了吧,但是他怎么应对自己所准备的壕沟呢? 而且,在壕沟内,赵昰还留着一些惊喜给张弘范,但愿他不要让自己失望啊! 赵昰心里想着,嘴里传下诏令,道:“今天任何人不能出壕沟,另,第二道防线的壕沟,已经挖掘至城下,与城下壕沟相连,接到红色信号后,所有人应不顾一切通过壕沟,前往最后一道防线,然后入城。” 刚吃过早饭,赵昰便通过无人机观察到了蒙元大军的调动问题,动静最大的则是骑兵,所以才下了这道命令。 张弘范动怒了吗? 为什么自己通过无人机监视录像中,没有见到他发火的镜头,如果这都是深藏不露,那么张弘范的城府就也太深了。 骑兵绝对不可能通过连续的跳跃,而越过连环的三条壕沟。 那样的话,战马的损失会非常严重,而自己第四道壕沟所设置的位置,又正好是蒙元弓箭手攻击不到的位置,或者说是,更适合步枪突击队发挥射程的位置,无论怎么说,单凭赵昰的经验,是没有办法做到两全其美的。 天亮了! 蒙元人的大军已经完成了调度,刚刚吃过早餐的赵昰,看到监视屏幕上的一幕,顿时惊呆了。 张弘范是疯了吗? 现在还用这种战术? 大批量的民夫,被押送过来,是作为冲阵的先锋吗,甚至连个武器都没有,这次是用着这些民夫,作为填坑的材料吗? 赵昰的眼里第一次升起怒火,你也是汉人,你就忍心这样对自己的同胞? 张弘范必死,这是赵昰心里的决定,但是下一步的计划,就让赵昰目瞪口呆了。 民夫们每人背着一大袋土壤,几乎是一步一叩首的从蒙元的军营走出来,口里喊着: “皇上万岁!” “请皇上留情!” ...... 等等口号,慢慢的向壕沟靠近,赵昰不由目瞪口呆,想要开口下令射杀,却被文天祥、王道夫等人,下跪苦苦阻拦,声称,这都是大宋子民,如果残杀,那么以后如何面对国人。 看来张弘范又发现了这边的弱点,或者知道文天祥等文官在,大宋官兵,就做不出残杀平民的勾当。 有些无耻了吧,赵昰拍了一下桌子,虽然是轻轻的拍一下,但是也惊动了身边的一群人。 当听到皇上的分析后,众人的分歧就增加了,以文天祥、王道夫为首的文人阶层,坚决的要求撤退,以免伤及无辜。 但是以陈吊眼与独立团将士为主的人,却是坚信皇上的决定,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给蒙元人一个迎头痛击。 将要冲营的人算是什么,已经为蒙元人做工的他们,早就不是大宋人了,怎么杀死,都没有一点点心理阴影。 看着各执一词的双方,赵昰默然了。 古人的智慧,不会输给任何朝代的人,张弘范之所以用民夫冲营,不过是一个打自己脸的行动,如果自己枉杀民夫,那么之前所提的优抚政策,就形同虚设,张弘范,这是一举两得啊。 怎么办,没有多久的时间了,杀或者是不杀,就在皇上的一念之间,要赵昰怎么选择,仁君或者是暴君? 都没有办法选,赵昰仔细思虑了一下,道:“放他们进来!” 133 货已送出 这个和仁君或者暴君没有关系,如果亡国,仁君也成了暴君,如果国家兴盛,那么暴君也成了仁君。 汉武帝就不怎么仁慈,不也成了千古一帝。 李世民也不怎么清白,那也成就了天可汗之路。、 所以在赵昰心里,根本没有所谓的仁慈和残暴这两个词汇,多年的雇佣兵生涯,再做每一件事之前,首先就会想到对自己的利弊。 张弘范这是疯了吗? 那就陪你疯狂一次吧,放民夫进来,是赵昰最终的决定,别的人可能会以为皇上疯了,但赵昰心里却是知道,那是他们还不明白热武器的真正用法。 张弘范用老办法,来对付新式武器,那才叫一个痴人说梦。 悲切切,近四千的民夫,后面被弯刀逼着,踉跄着向前走着,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经注定了,作为炮灰,要有炮灰的觉悟。 往前走,还能活个一时片刻,后退,只能是立即死亡。 能够多活一会儿,那也是好的啊。 徐缺也在其中,蹒跚的脚步,麻木的神情,都是伪装出来的,但是他腋下不显眼的夹了一个包裹,幸好是深色的布料,掩饰了上面的血迹。 里面有一颗蒙古人的头颅,是他亲手砍下来的,但,当他砍下头颅之前,那个蒙古人已经死了。 徐缺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当自己偷偷藏起那张单子时,的确是想过,自己偷偷暗杀一个蒙古兵卒,然后连夜逃到大宋的军营里,然后从那里开始自己的梦想,继承李安抚使的志愿,抗击蒙元。 但这一切,都被目前的状况改变了。 徐缺不知道,自己的身边,同样带着蒙古兵卒头颅的人有多少个?更不知道,自己这次去投诚,到底会不会被当成奸细而抓起来。 徐缺不认为这次的行动能够成功,大宋没有那么笨,昨天抬尸体回去,还不用民夫,今天就要用民夫冲击阵地。 冲击就冲击呗,偏偏民夫里面,还藏着不知道有多少个拿着蒙元士卒头颅的,嗷嗷叫着说要心向大宋。 人要蠢成什么样子,才会相信这些话呢? 反正放在自己的身上,是绝对不相信的,所以徐缺觉得很冤枉,明明他是真心的想要偷着回归大宋怀抱的。 偏偏现在是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死了。 很悲观,所以徐缺面上的表情,并不是伪装出来的,张弘范做的很绝,从每个千户里面抽了几个,大家互相都不认识。 所以就算是徐缺想要指认奸细,用来立功赎罪也不行。 该怎么办?随着人流慢慢的向前走动着,翻过第一道壕沟,左右看看,并没有人倒在地上,对面也没有那些端着木棍的宋军出现。 徐缺继续往前走着,虽然面无表情,但脑海中在急速的盘算着,若自己是宋军的主将,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肯定会甄别奸细的存在与否,若是有几十人或者上百人献出蒙古兵卒的头颅,要是换成是徐缺自己,肯定是第一时间将这些人控制起来。 如果时间不允许的话,那就直接全部杀了,正所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就算稍微仁慈一点,不是全部杀掉。 那么也是全部都严管控制,那也是短时间内暗无天日,就算是死不了,但有一个结果可以注定,那就是永远被列在怀疑的名单上,永远不会受到重用,更不要说从军了。 翻过了第二道壕沟,对面依然没有什么动静,仿佛就没有事情发生一样,徐缺的心里一沉,难道大宋还是那些文人做主,那些虚无缥缈的“仁者爱人”是徐缺最不喜欢听到的一句话。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糟糕了,自己估计不会有事,所有的人大都不会有事,但从此大宋军中,就不会再有安宁之日了。 迂腐啊,大宋就是以这样的胸怀,三百年来,养了多少白眼狼。 契丹、西夏、金、蒙元,他们都曾经和大宋握手言号,但是那个不时爬在大宋的身上在吸血。 如果这次真的让自己这帮人混进去,不用多久,广州还能存在吗? 蒙元人说了,他们不用充当内应,只用将宋军的新式火器打听出来就好了,他们又蒙古人的头颅,有天子金口玉言的承诺,进入军中应该不是难事,就算是自己什么事情都不做,别人呢? 大宋还有秘密可言吗? 翻过第三条壕沟,前面一片宁静,不过在前面的人,可以看见,一排排注视着他们的眼睛。 徐缺从壕沟内爬上来时,已经释然了,从昨天的战斗中可以看出,大宋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指挥着杀伐果断,并不是文人指挥的风格,自己几次差点没有死去,尝试过那种凌厉,应该在这件事上不会马虎。 但,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残酷,自己绝对是受命前来刺探消息,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自己已经有了这种想法,谁能够说的清楚呢? 苦笑着,徐缺的脚步慢了一下来,他似乎已经赶到了身后弯刀的寒意,这是在战场上啊,想什么呢? 先活下来再说。 为什么大宋军队依旧没有反应,难道他们没有看见,自己身后跟着的蒙元兵卒吗? 徐缺有些着急起来,这次跟在民夫后面的兵卒,是为了给后续骑兵争取时间的,被下了严格的命令,一旦能够接近宋军,那就要在死完之前,也要拖延宋军的行动。 徐缺想到这里,突然出了一身汗,张弘范这是一环套一环。 无论他们这些准备刺探消息的所谓奸细,还是后面准备冲刺的骑兵,又或者是押送他们前来的敢死队,都不是虚晃一招,竟然全部都是真的。 让大宋手忙脚乱,首先被敢死队一冲,争取好了充足的时间之后,骑兵自然会再次冲刺,那么自己这些所谓真假民夫,自然就会被忽视,只要这四千余人混进了大宋的序列,再向甄别,就难上加难了。 这三条路,无论那条成功,都对大宋没有丝毫的好处,至少,大宋此时在广州的军队,没有张弘范多吧。 眼看着一列又一列的士卒爬出壕沟,有斥候向张弘范禀报道:“货已经送出去了!” 张弘范点点头,沉默不语。 134 战略性转移 通过望远镜,看到民夫后面的蒙元士卒已经上来了三排,可以了,在装逼就有麻烦了。 于是赵昰通过对讲机,命令飞雷筒准备。 然后将已经抬到前面的便携式音响打开,命令一个嗓门大的独立团战士,开始吆喝道: “但凡我大宋子民,现在就趴在地上不要动,否则后果自负!” “但凡我大宋子民,现在就趴在地上不要动,否则后果自负!” ...... 吆喝了几遍后,不管对面正走过来的民夫,会不会照做,飞雷筒就已经响了起来,此时飞雷筒口压低,几乎每一个炸药包,都是从民夫们的头顶投掷过去的。 徐缺的头皮一阵发麻,但是经过昨天的阵仗,他心里明白,那是大宋试图截断民夫与兵卒之间的联系。 用这种火器,制造出一个无人地带来,那么大宋将士,就可以从容的将他们这些民夫迎接回自己的阵营去。 有勇有谋,如果不是像自己这样的一***细”,简直是一个完美的拯救平民的计划。 徐缺脸色稍微黯然了一下,随即又释然了。 既然选择了救民夫,大宋不会一点防备也没有,可能早有防备了,只是自己的遭遇,估计不太妙了。 听着身后“轰轰”的爆炸声,徐缺又往前紧走了几步,看见旁边有个民夫,颤抖在趴在地上,抖动的像是离开水的鱼儿一样。 不由心里一动,随即也趴在了那里,装作害怕的样子,然后趁势将夹在腋下的头颅,悄悄的丢开。 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再说,至少不能被大宋当做奸细排查,混过这一关,凭借自己的努力,徐缺想着,等立了功劳之后,在将事情说清楚吧。 可是他不知道,战场上的一切情况,全部都在无人机的监控之中,他将头颅丢掉的这个小动作,现在无人知晓,但是不代表回放的时候,不被人抓住小辫子,那样徐缺会更加难以说明白自己的事情。 已经成功的创造了一个无人地带,炸药包准确的落在第一道壕沟与第二道壕沟之间,让已经准备好的蒙元骑兵,一点脾气都没有,根本都不敢往前冲啊。 但是距离稍近一些的士卒,却是惊喜的发现,第一道壕沟、第二道壕沟都正在坍塌,估计再炸一会,两个壕沟之间就会互通,那样的话,最多是一个稍微深一些的土坑,对于骑兵却是没有什么妨碍了。 遂将这个情况禀报了上去,张弘范点点头,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猜想着,宋军估计是要退兵了。 否则不会无缘无故的炸毁自己的壕沟,那样等于自掘坟墓,在强大的骑兵的冲击下,宋军就是两倍于自己的兵力,也抵挡不住,更何况无论从那种迹象上看,宋军都不会有这么多的兵力。 不是想撤回广州城,还能是什么。 幸亏自己是做了几手打算,但就是不知道,能真正混入广州城宋军内部的,到底会有几个人。 飞雷筒在不停的响着,这个期间,蒙元骑兵是不敢冲锋的,就算是有路,也不敢冲锋。 随着原来安排好的计划,苏刘义带着本部贪狼军的人马,将所有民夫都押送回广州城中。 对,就是押送,而且会使用绳子,将每个民工都捆了右臂的那种押送方法,赵昰严令,坚决不允许走散一个,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进入城中后,暂时安置在校场上集合,等待独立团前去甄别。 然后调整了一下,赵昰便准备回城了。 皇帝不回城,别人是不敢回城的,虽然现在皇权已经羸弱,很多表面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至于放过来的一些蒙元士卒,早就被步枪突击队一个个点了名字,在无人区以南,是没有蒙元士卒存在的。 而且,飞雷筒也即将停止射击,有三支突击队押后,远处的已经开始朝广州城开始行进,还在广州城门比较多,大家不用拥挤在一起进城。 而且,在刚才射击的壕沟内,还有赵昰留给蒙元大军的一个礼物,炸药和猛火油的组合,足可以让蒙元兵卒喝上一壶了。 吩咐侍卫们收拾桌案上的无人机接收装置,赵昰有些恋恋不舍的走向广州城,此时,真的很想痛痛快快的享受一下冷兵器时代的赤膊拼杀,但是自己这个身板,难啊。 等待赵昰走远之后,独立团的将士,开始将预先埋放好的各个装有猛火油的坛子打破,再将预埋好的引线插上。 原来为了防止爆炸自伤,所以是将火药用油纸包好,在装入木箱内,埋在土内,到了用时,再行插上引线,倒是很安全的距离,至少百十米的引线,足够保证大家的安全了。 飞雷筒此时已经停止了射击,不顾已经发烫的筒身,大家七手八脚的将飞雷筒推向广州城门的方向,由于不太重,所以赵昰命令为每个飞雷筒都装有轮子,虽然是木质的轮子,轴承也在实验阶段,但短距离内,做到灵活的转移,还是没有问题的。 步枪突击队和弓弩突击队一起,冷然站起,端起了手中的武器,毫无表情的瞄准着蒙元大军的方向。 他们是计划中,最后一支离开战场的队伍。 张弘范已经觉察到异象了,蒙元骑兵开始躁动起来,其实在飞雷筒的轰击之下,第一道和第二道壕沟,现在基本上都出于坍塌状态,很难对骑兵造成威胁了,在某些位置,只用稍作平整,就可以容许骑兵飞驰而过。 马儿不安的刨着马蹄,做着冲刺的准备,一群步卒抬着圆木跑过来,远远的就将圆木抛至壕沟之中。 再也没有人能够打扰他们干活了,正在撤往广州的大宋官兵,仿佛没有看到蒙元军队的举动。 并且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这一场仗太过瘾了,在皇上的亲自带领下,竟然没有伤亡一人,只有几个倒霉鬼,刚才在推飞雷筒的时候被烫伤了。 不过被烫伤的那几个倒霉鬼,倒像是没有感到痛楚一般,还在咧着嘴在那里笑着,再也合不拢嘴了。 还是跟着皇上打仗过瘾啊! 站在城头,看着得意洋洋的大宋官兵,赵昰在脑海里收获着疯狂的忠心值,这些忠心值不但来源于打过仗的官兵,而且挖壕沟的民夫、守城的贪狼军、破虏军等等。 赵昰又陷入了幸福之中。 135 考验上瘾了 “姓名?” “徐缺!” “身份?” “原潭州安抚使李芾麾下团练虞候!” “老子是问你现在的身份?” 徐缺面无表情,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他无数遍了,但是对方依然再问,曾经做过捕快的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对方在寻找自己回答问题时的错误,一个问题问几十遍的情况下,就算是再警觉,也会产生一定的厌烦心里,从而使人露出破绽。 但是自己一直说的都是老实话啊!没办法,徐缺只好再回答一遍,道: “前天的身份是蒙元巴尔哈拉万户第四千户军,十夫长,因是汉人身份,所以受命前来刺探广州新式火器,以及刺探广州如今的主将是谁?” 两个独立团战士互相对视一眼,显出无奈的表情,这不是有病吗? 应该猜出来你的确是细作,但是有没有必要回答的这么痛快、清晰,让兄弟们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所有人都已经撤回了广州城,而张弘范所派遣的骑兵刚刚追击到第四条壕沟之前,就被火药和猛火油赶了回去,顺便破了至今骑兵没有伤亡的记录。 被炸死了几十个骑兵,战马无算。 广州城门已经关起来了,城墙上,林立着各色兵种,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张弘范今日,注定又是要无功而返了。 而城内,立即就展开了民夫的甄别工作。 很简单,也很顺利。 只要把民夫们集合起来,没五个认识的人站成一队,要求这一队人要相互能叫出姓名,知道大概情况即可。 如此以来,类似于徐缺这一类人群,就迅速的被孤立出来。 因为是临时安排,不可能会这么周全,一夜之间,民夫们做不到和士卒们融合在一起,那么只好对不起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已经到达了广州城内,民夫们觉得,也不用再害怕蒙元士卒的身份了。 有的曾经受过欺凌的民夫,甚至还主动站出来,指认某某是兵卒,曾经在某某天踢了自己一脚,还打死过人什么的。 于是那人就被现场拿下了。 当然,这些并不能甄别出全部的隐患,但是大多数的却被排除了。 也就是遇见徐缺这个奇葩,问了几十遍,人家交代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那么的主动,当初甄别到一半时,他就走出来承认了。 按照规矩,像是这样的细作,首先就要被砍掉大拇脚指,然后押在一边,找合适的机会送到琼州挖矿去。 但是总觉得这人云淡风轻,一脸冷静的样子有些不对劲。 要说这个徐缺怕死吧,但是刀架在他脖子上时,却依旧还是那么从容冷静,甚至脖子上连鸡皮疙瘩都没有冒出来。 事后,独立团的战士尝试了一下,就在明知道不会受到伤害的情况下,自己脖子上的鸡皮疙瘩还掉了一地。 这个徐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这个问题,已经引起了所有知道徐缺存在的人,全部的注意力。甚至已经传到了赵昰的耳朵里。 有一言没一语的,边和文天祥聊着这两日的战况,赵昰边通过无人机的监视,仔细观察着徐缺的表情。 文天祥已经见怪不怪了,隔着这么老远,将人的相貌、行为反映到巴掌那么大的地方,这原本他是连想也不敢想。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皇上隔着几里路可以打死人,皇上莫名其妙的就弄来了天下无敌的火器,皇上制造的飞雷筒,是蒙元骑兵的克星,皇上拿着个棍子,说起话来,可以传出去几里路...... 别说是文天祥,就连独立团的将士们都已经麻木了。 只记住皇上说的那一句话就行了,什么啊,叫做“皇族出品,必属精品”,每每看到皇上进屋子里拿东西,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啊。 文天祥轻轻抿了一口酒,也是皇上拿出来的,就是太辣了,文天祥喝不习惯,只能小口小口的抿着。 本来的方正君子,在办公期间绝对不会饮酒的,但是这不,也被皇上带坏了。 “丞相,你觉得这人是不是细作?” 看了一会,赵昰指着小屏幕,问着文天祥,其实他们一直都在观察徐缺,考虑了一会,回道: “皇上,应该真的是细作,不过是心向大宋的细作,不过是适逢其会,说不清楚罢了。” “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是要观察一段时日,待到这一仗结束再说。” 点点头,文天祥心想,皇上虽然年纪小,但是性格还是稳健,要是换成其他人,不搞个明白誓不罢休了。 “皇上,下一步臣觉得,张弘范要狗急跳墙了。如果他集中大军放弃崖山,专攻广州怎么办?” 文天祥思考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道。 在不知不觉之间,四十余岁的文天祥,已经将皇上的年龄忽略了,这可能就是文天祥与张世杰的区别吧。 文天祥永远都能摆的正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 但是张世杰呢?却是觉得自己都是正确的,全天下都没有自己忠心,所以他自己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大家好。 但很少理会其他人的感受,哪怕这个其他人是皇帝都不行。 赵昰就是欣赏文天祥这一点,沉吟了一下,道:“其实防止狗急跳墙最好的方法,那就是给狗一点骨头。” “骨头?” 皇上看了一眼赵昰,心想皇帝的脑子天天想啥呢? “就是骨头,有了骨头,狗不但不会跳墙,还会汪汪叫了。” 赵昰努努嘴,示意文天祥看向徐缺,道:“回头朕去民夫安置的地方转一圈,然后让这个人去给张弘范送骨头怎么样?” 文天祥吓了一跳,忙说道:“皇上刚才不是还判定此人应该是真心向大宋吗?如此忠臣义士,怎么可以遣去送死?” “朕说是,爱卿说是,难道他就是忠臣义士了吗?不经受考验,怎么能让朕大用于他?” 赵昰说完,心里不由暗乐,自己也怪有当老师的潜质,刚考验一个,马上又要考验一个,考试上瘾吗? 136 信不信由你的游戏 当赵昰在YY自己有当老师潜质的时候,正在越秀山角落山缝中休息的赵一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吓得他赶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心里暗自恼怒,怎么这么不小心,自己所处之地不是漫山遍野都是蒙元兵卒,但也偶尔有巡逻的小队经过。 万一暴露了,赵一没有丝毫逃命的把握。 好险啊! 翻了个身,再继续再山缝中继续沉睡,现在蒙元兵困广州,此时摸进去,简直等于痴人说梦了。 而赵一翻身睡得时候,徐缺则站在了赵昰的身前,当然不是很近,新进从蒙元大营过来的人,至少要十米之外吧。 就这,侍卫们依然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徐缺的一举一动。 稍有逾越,估计徐缺就是被乱刀砍死的命了。 “你就是皇上?” 徐缺的语音在颤抖,他也就是一个府城的捕快而已,见过最高的官员就是安抚使李大人。 不过,对面这个穿着黄色服饰的小孩,难道就是皇帝吗? 早听说皇上年纪小,不见不知道,见了,还不如不见呢?如果皇上再大一点,就好了。 徐缺想到这里,用眼瞄了一下在一旁坐着的文天祥,却是赤红官袍,面白长须,颇有一番威严,简直比安抚使李大人还要有威严。 饶有兴趣的看着眼珠乱转的这个徐缺,用上辈子的经验来说,就是此时这个人正在判断每个人的身份,对于自己这个皇帝可是有些不尊重啊! 轻笑一声,赵昰说道:“你叫徐缺是吧” 连忙收回看向各处的眼神,低眉顺眼的回道:“正是草民。” “徐缺,你是不是觉得,丞相若是当皇帝,要比朕好点呢?那样你就可以更有信心一点。” 这句话,不但是徐缺被吓得跪在那里不敢出声,就连文天祥,要不是几百年士大夫的风骨在哪里撑着,估计也跪下来了。 就这样,也不禁站了起来,拱手道:“皇上不可儿戏!” 没意思,一点玩笑也不能开了,赵昰觉得索然无味,直接说道:“好了,是朕有些失言,以后不会再有此等的话语了。” 果然是身为元首,一句话,连一个字都不能错了。 这个倒是和赵昰上辈子的习性有些冲突,上辈子,沉浸于战争之中,所以有时候所说的话,都是不经过大脑,想到哪里说道那里。 管你痛快不痛快,反正我自己痛快就行了。 但是穿越后,自己是皇帝,而且还有个坑爹的忠心值收集系统,到现在为止,赵昰没有发现这个徐缺给自己贡献那么一点忠心值。 但不能说人家不忠心,人家只是对一个小孩没有办法忠心起来,忠心的是“宋”这个朝代。 文天祥的忠心值倒是收的不少,但也不是真正的忠心,他忠心的东西,除了这个朝代之外,还有就是对于自己拿出来这么多奇异东西的原因。 这个虽然是个人崇拜,但也是忠心的范畴之一。 好想做回自己啊,现在和人聊个天,都要十几二十个人陪着。 摆摆手,示意放徐缺进来,道:“徐缺,朕现在对你的信任,十成中只有五六成而已,要是想要得到朕的进一步信任,那么咱们做个游戏吧?” 刚才的那个戏言,让徐缺至今不敢抬头,但是又听说皇上要做个游戏,不由抬起头,用着疑惑的眼光看着赵昰,但只是没有敢问出口而已。 “这个游戏,就叫做信不信由你,挺好听的名字!” 赵昰又有些轻浮了,文天祥皱了皱眉头,但赵昰就是想让文天祥熟悉自己的这种做事方式,所以也没有顾忌很多。 “你今夜潜回蒙元大营,告诉张弘范,朕现在广州城,而且城里只有不到两万刚刚训练的兵卒,还有近三万未经过正规训练的义勇,可以吗?” 徐缺和文天祥两人目瞪口呆。 前者是惊讶于皇帝派给自己的任务,而后者惊讶的是,皇上说的都是实话。 徐缺是想,皇上不是让自己出卖广州乃至大宋吗? 文天祥是想,刚说了不戏言,现在又是儿戏起来了。但是总不能拿整个广州城开玩笑吧。 赵昰却是不想和他们在讲解什么,他想的什么,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越解释,越是没有站的住脚的理由。 和儒家讲理吗? 人家可以捂住半边嘴,还让你讲不过人家。 所以,在文天祥没有完全改造过来之前,赵昰不打算给他讲道理,现在,他用一次又一次的稀罕事,暂时唬住了文天祥,但这只是权宜之计,长久以来,还是要在儒家找到自己合适的盟友最好。 徐缺下去了解情况,而文天祥留了下来,刚想说方才的事情,赵昰便挥手止住了他的说话,只用了一句话,就封住了文天祥的疑问。 赵昰问:“朕被困广州,难道越国公不知道吗?为什么迟迟不能前来救援呢?” “臣不知!” 文天祥拱手回道。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极不自然。 “你知道的?文爱卿!” 赵昰此时像是一个专揭人伤疤的恶人,在那里问着文天祥无法回答的问题。 在赵昰几乎摊牌式的逼迫下,文天祥终于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赵昰长出了一口气,文天祥虽然没有彻底的收服,但是距离那个境界也不远了,下一步自己要考虑的,就是万一和崖山行朝合并之后的一种抉择。 不能确定自己的一个班底,就算是陆秀夫和张世杰自己主动过来,赵昰也不会接受的,因为什么? 他们一来,就会占据舆论上的制高点,所以,宁愿至今不去宣召崖山行朝的任何人,赵昰也不会去做出错误的选择。 自从留梦炎等人投降蒙元之后,得到了高官厚禄,所以崖山行朝那边,也不平静,导致了赵昰至今仍旧不相信那边。 不过,总是有理由的。 张世杰有些太过分了,至今广州没有盼来援兵,难道真的拿赵昺做了皇帝吗? 赵昰心里想着,却是决定,不能变成这样的结局。 但是,今天,赵昰还要逼迫文天祥一下,让他和崖山行朝接洽,赵昰要看看,张世杰,到底是什么一种想法。 137 三日后就要出发 守城就相对的简单的多,特别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胜的阵地战后,大宋军队上下,信心出奇的充沛。 唯一的瑕疵,就是昨夜被看守的民夫营里,跑了几个人,至今尚未找到,负责看守的贪狼军主将苏刘义受到了皇上的斥责,回来后用军棍为自己出了气。当夜值岗的那几个士卒,一个都没有跑掉。 除此之外,那就是广州很安静,没法不安静啊。 没有百姓在城里,原来仅剩的一些胡商,除了被蒙元人货货一遍之后,又被飞雷筒炸了不少,剩下的赵昰索性来个清洗,一个不留的全送去挖矿了。 而且,广州的水路,几乎成了大宋的天下,蒙元水师所有的战船,现在都在崖山附近包围行朝的水寨。 当初李恒为什么要攻击广州,除了解除后顾之忧外,那就是蒙元的战船太少,所以窥视在广州停驻的那近三百艘船只。 连三百艘战船就出动大军,攻城略地的去抢,可见蒙元的船只紧张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所以现有的蒙元水师,包围崖山的行朝水寨,还略显单薄,更不要说从水路来广州了。 所以源源不断的粮食,从海上运送过来,在琼州制造的各类武器,也源源不断的送过来,赵昰每天都有很多事需要处理,那里有机会去理会张弘范。 所以大宋上下都知道皇上的意图,咱们过咱们的,让蒙元在城下煎熬去吧。 只要攻城,那就是陶瓷手雷外加弓箭手,正好贪狼军、破虏军需要训练,那就轮流前往守城,权当是一场训练了。 在城外给蒙元一个教训,再坚壁清野之后,赵昰准备给张弘范讲讲“论持久战”这一课。 广州府衙内,赵昰看完陆荣给自己的奏折,心里稍显轻松一些。 陆荣奏折里说道,依照自己给的图纸,平炉和水力鼓风机都已经建造起来了,他按照皇上的吩咐,在冶炼时添加各种原料,已经炼制了好多种的铁,样品随同奏折也一起送过来了。 而且根据自行车链条、齿轮的原理,陆荣改造了两艘车船,这次也运送粮草随之而来,请皇上给予评价,在无风的条件下,比一般的车船快出近两倍的速度,但是各种部件还在改造中。 笑了一下,稍后要给陆荣做个批示送回去,车船,就不要较劲了,无论怎么快,都有限的很,海上航行用车船已经够扯了,不是打仗这种特殊情况,赵昰早就禁了,还要继续研发,费那劲做啥,现在所谓科研的主要方向,还是军事用途的进攻武器。 至于平炉的建立,赵昰还是真的很高兴,大宋此时还是竖炉冶炼,无论铜铁都是竖炉。 从上边装料,下部鼓风,形成炉料下降,和煤气上升的相对运动。 燃烧产生的高温煤气穿过料层上升把热量传给炉料,这样燃烧的热能和化学能同时得到比较充分的利用,下层的炉料被逐渐溶化,上层的炉料便从炉顶徐徐下降,炉料被预热而能达到更高的温度。 但是竖炉冶炼铜铁还行,真的炼钢,非要平炉不可了。 至于铁水里加碳的技巧,赵昰就没有说了,因为资料上说了,铁水里加不同的原料,可以得到不同用途的钢铁。 赵昰想让陆荣深入的尝试一下,才没有说出来,看来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窍门了。 自己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就不要祸害人家真正的专业人员了,知道的太多了,就失去了继续研究下去的欲望了。 这样想着,听见了脚步声,却是文天祥刚刚回来,他去接收此次运送来的粮草物品去了。 本来这种事情,不用他亲自去做的,但文天祥觉得自己整天无所事事,还不如干点实际的事务,那样还过的充实一些。 进了房间,赵昰便放下奏折,问道:“丞相可曾考虑好,什么时间前往崖山找越国公谈一谈?” 刚刚进房间的文天祥不由一愣,他一向回避这个问题的,不是他不想听皇上的诏命,但是他是真心的不想去。 上次,他不知道皇帝在琼州的消息时,曾经几次上书请求回归行朝,他那时真的是艰苦的,驻扎丽江浦,那时瘟疫横行,自己的母亲,还有仅剩的一个儿子都在那里死在自己的眼前。 要说没有怨怼之心,那时不可能的,文天祥不是神,他也有感情的,丧母丧子的痛苦还没有消散,怎么去崖山,面对那些曾经拒绝过自己的人。 定定神,文天祥行礼说道:“皇上,臣保荐苏刘义前往宣旨,请陛下给予体谅。” 赵昰当然知道文天祥不想去,但是让苏刘义,怎么能压住张世杰那个倔强的人,无论威望、官职、资历,苏刘义都被甩出几条街去。 在这件事上,唯有文天祥可以与张世杰抗衡。 更何况,文天祥有自己的支持,大义所在,所以就算是陆秀夫也无话可说。 张世杰毕竟不是士大夫阶层的人,大宋三百年来的习惯,就是以文抑武,所以文天祥对上张世杰,有天然的优势。 因为这种习惯,会让那些士大夫阶层站在文天祥身边,为赞成而赞成,为反对而反对,这就是大宋官场上的潜规则。 王道夫、苏刘义虽然也是士大夫阶层,但是也不行,没有功勋。 陆秀夫也不行,因为他手里没有兵权。 唯一的文天祥,有兵权有威望,还有功勋,还有数不清的拥趸,看看他招兵的能力,就可见一斑了。 “不行,朕觉得,文爱卿去,是最合适的,放心,无论崖山行朝会不会来广州,朕都不会怪罪的。” 赵昰摇摇头,紧盯着文天祥说道,后者感到了皇帝的决心,犹豫了一下,道: “能容臣再考虑一下吗?” 摇摇头,赵昰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文人难道做事都是这样婆婆妈妈的吗? “朕没有时间了,三天后,苏刘义会率领军队和你一起去崖山行朝。” 听到这,文天祥不由急了,倒不是自己去不去的问题,而是兵力不足,还要往外派兵的作为了。道: “万万不可,臣领着独立团两个组,坐小船就过去了。现在兵临城下,正值用人之际,万万不可再次分兵了。” 138 路上的质疑 苏刘义站在船舱门口,面色复杂的看着正一脸惆怅、满腹心事,正在对着大海发呆的文天祥。 皇帝还是没有松口,苏刘义护送文天祥前往崖山,但是却是没有想到,皇上的心思竟然不在护送两个字上。 也正是用这个理由,说服了文天祥前往崖山行朝,去宣召张世杰的水师回归广州。 行朝不能在崖山待下去了,否则,只有覆灭的下场。 皇上给他们二人仔细分析了一下目前崖山的情况,还做了那个沙盘推演,认真的分析了一下形式,文天祥和苏刘义深以为然。 皇上说,目前经过细作回报的消息,蒙元与大宋之间,至少是水师的对比,大宋至少是两倍于蒙元,却被比自己少的水师,围困在崖山的奇石附近。 这么庞大的水师,不应该做消极的防御姿态,那样只会被蒙元慢慢削弱,皇上打了个比方,那就是温水煮青蛙,等你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那什么事情都晚了。 而且,就那么一直的被包围,对于士气的打击,也不是一般的大,听闻崖山多逃兵,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世杰才将船连环锁了起来,组成了水寨,这么一来,就没有兵卒将官会开船离开了。 但是这样却是限制了自己水师的机动性,为什么要组建水师,不就是为了驰骋于海上,你却在水里安营扎寨,那不是找死是做什么。 所以水师一定要出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出来,但是皇上却是又表现出不想给张世杰擦屁股的样子,表示,广州、琼州就这么一点人,不可能前往崖山营救,若是张世杰不出来,就等着在那里自生自灭吧。 广州距离崖山并不远,纵然是绕路,也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快要到了。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文天祥依然倚着栏杆看这夜色中起伏不定的海面。 风呼啸着劈面而过,蕴寓着一股浓浓的咸味,并把一个个浪头沉沉地打来。 苏刘义见状走到文天祥的身后,说道:“丞相,前方就是崖门了。” 正在神游天外的文天祥马上就回过神来,顺着苏刘义的手指,抬头望去,看着两岸的一片淡黑,正在沉思默想中的时候,苏刘义指着远方隐隐约约黑沉沉的一片山脉告诉文天祥: “东边是崖山,西边是汤瓶山,而两山之间,就是皇上所说的崖门了。” 崖山,并不知名的小山,知道它名字的极少;然而,在一年之后,它却要见证一个伟大文明的最后湮灭。 怏怏的回到船舱里面,不在言语,这个时候,船已经停了,由于接近入海口,水流的很快,在这个情况下航行,难免不会有触礁情况的出现,所以船只宁愿在这里歇息一晚,这个也正合苏刘义他们的意思。恰巧可以在船上过夜,待到天亮的时间在上岸出发。 也只能上岸,再往前走,就已经被蒙元水师封锁了,不过他们的船只没有这么多,巡逻不到这么远的地方而已。 在新会南端,濒临南海,山之西有银洲湖经此出海,而山嘴与对岸汤瓶山夹峙如门,故出海口称崖门。 崖门依山临水,港内可藏舟,形势险要。 位于广州湾入口处西边的一个岛屿叫做崖山。由于粤江在河口部分分流而形成无数之三角洲,因此前方临海,后方则为遮断水路之大型海角。 岛屿之形状相当复杂,面积大小南北约四十里,东西约十里。低缓的丘陵在到了南边忽然急遽隆起而形成高山,在面海之方向又以陡峭角度落下,所以这座山便被命名为做崖山。 岛西侧有一道水路,周边更有无数之小岛,可说是海陆交错混杂之地形。随着复杂之地势,连带着海流与气流也极不单纯。 夜半无事,出来站站,文天祥看着海浪“哗哗”的拍击岸上礁石的声音,想着自己身上正要担负的使命,这么一打岔,文天祥顿时就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兴致。 一阵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来,文天祥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才感觉到春寒料峭这个词的含义。 已经十一月,再有一个月就是春天了,真快啊!文天祥想到,但是大宋的春天到底在哪里呢? 观察着崖门的位置,想着已经带兵上山勘察地形的苏刘义,再想起皇上的交代,摇摇头,想到,难道真的要在这里驻扎兵马,遏制海峡吗? 为崖山行朝留条后路! 这是皇上说的,皇上对自己断言,所自己这次去,估计也是无功而返,张世杰不会听从广州这边皇上话的。 特别是广州这次阻击张弘范,以零伤亡的代价,杀敌近五千的功绩,如果被张世杰知道,更加是不会回来,因为他会觉得没有面子,若是不立下比广州之战还要绚丽的功劳,张世杰甚至不会前来拜见皇上。 这可能是出于一个老人的骄傲,但是文天祥觉得不会,难道面子会比国家大事还要重要吗? 夜半过了,苏刘义也率领人马回到了船上,在船上过夜,自然是安心的多。 慢慢的再次走到文天祥身后,道:“丞相,有些不妥,观察周围的地形,真的是易攻难守,蒙元步卒悍勇,我们是久败疲惫,从心理上,就落后了蒙元。” “皇上让相机而行,正所谓便宜行事,若是不可为,放弃便是。” 文天祥淡淡的回答道,还在想着即将见到张世杰时的场景。 真的会这样吗? 文天祥喊着苏刘义的字,突然问道:“任忠,你说越国公,真的会如皇上说的那样做吗?那岂不是刚愎自用?” 苏刘义早些年,一直在张世杰麾下做事,仔细的回忆一下张世杰的行事风格,不可置否的说道:“下官说不好,不过皇上最近一段时日,还是没有预料错过。” 文天祥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望着苏刘义,没有想到,短时间内,皇上竟然在人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甚至不能质疑。 不过仔细一想,虽然苏刘义有附和皇上的意思,但好像,说的真的没有什么错。 不由释然,反正明日就要见到张世杰了,那时,不是什么都明白了吗? 139 神兵利器送大都 连日来的攻城,连日来的无功而返,让张弘范心里充满了怒气。 当他从自己派出去的细作,也就是徐缺等几人的嘴里,得知皇帝的确是在广州城,而且,指挥大军的就是大权独揽的皇帝。 张弘范当时就想把徐缺拖出去让人砍了,十二岁的皇帝,还大权独揽的指挥大军,让自己一个从军二十余年的元帅,灰头土脸的。 你是故意回来为宋军吹嘘,动摇我蒙元军心的吧! 虽然觉得不可能是专门回来动摇自己军心,但是这事也太妖异了,十二岁的皇帝,怎么可能服众,怎么可能会指挥的动几万军马? 徐缺当时很害怕,害怕的连自己说的话,都觉得很荒唐,可是,这些都是实话啊。 皇上严令,必须说实话,一五一十的说清楚,除了徐缺自己心向大宋之外,别的什么都要说实话。 至于信不信,那就由得张弘范自己去想了。 难道回去乱替大宋吹嘘,才是动摇蒙元的军心吗?赵昰告诉大家,其实说实话,也可以动摇蒙元的军心,特别是将领的军心。 你不是想知道吗? 那我告诉你,至于你相信不相信,那就不管我的事情了。 还有重头戏在后面呢,当徐缺从身后取出一个用布条层层包裹的木棍时,张弘范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这就是宋军使用的新式火器,张弘范虽是远远的看见,但却是牢牢地记在自己的心里。 徐缺献宝式的将步枪调转枪管,摸了半天,直到出了一头汗,才将枪栓拉了起来,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子弹。 然后甚至有些谄媚的说道:“小的得到吩咐,说是要注意宋军的火器,所以在被关押期间,一直在观察他们怎么使用的,只不过是太远,听他们谈及又是断断续续的,所以操作不熟练,请元帅给予责罚。” 要是操作熟练,那才不正常了,听了徐缺的解释,张弘范释然,指了指那个东西,说道:“你继续,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谨遵大帅之命!” 徐缺继续说道:“这金黄色的圆柱子,宋军称之为子弹,就是这个子弹,杀伤我大元勇士的。好像是这样的......” 说着,徐缺轻轻的推上枪栓,一副不确定的样子,枪口对准外面扣了半天扳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对着步枪开始发呆。 说实话,皇上只让人为自己讲解了一遍,就是不想徐缺太熟了,所以此时的他,真的是在回忆操作枪的细节。 想了半天,才想起了有个打开保险的动作。 连忙手忙脚乱的去拨开保险,然后再将枪口指向帐门之外,犹豫着,双手发抖着,就要扣动扳机。 说句实话,徐缺的这些表现,落到的张弘范的眼里,更是打消了大半对于徐缺的怀疑,真的不能再真了。 正在想着呢,突然间...... “呯!”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张弘范的思路。 大帐内的人都吓了一跳,张弘范的亲卫们立刻拔刀向前,将刀架在徐缺的脖子上,再看向主帅时,却看见奇怪的一幕。 元帅张弘范此时正捂着眼睛,一脸的痛苦之色,亲卫们顿时大怒,果然是刺客,马上就要下刀宰了这小子。 “住手!” 张弘范看见了吓了一跳,急忙喝道,连眼睛的疼痛也顾不得了,原来刚才枪响时,弹壳被弹出的一瞬间,正好砸在张弘范的眼睛上。 若是别的地方,几乎那种疼痛可以忽略,但是砸到像是眼睛这么脆弱的地方吗? 呵呵,也够受的了。 不顾的眼睛的疼痛,阻止了自己的亲卫犯下大错,这个人,可暂时是蒙元大军中,唯一会使用宋军新式火器的人了,珍贵啊。 将徐缺扶起来,却是听见大帐外传来喧嚣声,名人前往查看,回来后的结果竟然是,刚才徐缺开那一枪,竟然打穿了四个帐篷,然后又击穿了一个副千户的小腹,现在肠子都流出来,眼见就要没有命了。 四座帐篷,按照扎营的规矩,那就是二百四十步左右,打穿了四个帐篷,就是至少八张牛皮制成的帐篷墙,然后再射杀一个人。 张弘范算算这个数据,不寒而栗啊。 宋军如果拥有大批量的这种火器,那里有蒙元大军的活路。 刚才调查的亲卫还说,兵卒们看见副千户的伤口,不由吓得都趴在地上,有的兵卒,还呢喃着宋军来了,看来是被这种大杀器给打的心寒了。 “请元帅降罪,是小人的过错。” 徐缺心里忐忑着,竟然无意间杀了一个人,虽然没有心理压力,但是表面上的告罪,还是要有的。 “你何罪之有,大家都不熟练,这东西,你要好生琢磨一下,然后本帅会召集众将,由你来传授经验。” 想着皇上交代的话,徐缺嘴里喃喃道:“元帅,此物宋军称之为步枪,乃靠子弹杀人,每次装载子弹十个,打完就要重新装填,但是小人笨拙,这次抢来这支步枪,却是没有能力抢来子弹,小人刚才数了一下,十个子弹,刚才打一个,还有九个了。” “呃!” 张弘范和众人不由一愣,因为他们每个人都以为,那个什么子弹,可以无限制的打下去,由此而看,也不过如此,除非自己这边有大量的子弹。 不过不怕,大元有最巧的工匠,可以让他们仿制宋军的这个什么步枪,和什么子弹。 一旦仿制成功,以大元的巨大生产能力,区区伪宋,怎么可能比得上大元。 “来人,迅速将徐缺保护起来,明日一早,就连同步枪,送往大都,请皇上品鉴后,命工部开始仿制。” 如果赵昰听见,非要吐张弘范一脸的大米饭,仿制,如果能仿制出来,朕会让步枪落入你的手里吗? 只是给你一个失败的借口,还有就是长期对峙的理由而已。 张弘范的一举一动,都在赵昰的预料之中,肯定会送回忽必烈那里,如果忽必烈见到如此利器,怎么会不仿制呢,但是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元帅,小人愿意留下杀敌,可以教授其他人前往大都呈现给陛下,小人毕竟没有见过世面,万一有什么错失,岂不是会连累元帅。” 张弘范想想,也对,再想起自己死去的弟弟,看来,要把儿子送回去,才能安全啊。 不如让儿子张珪去吧,顺便也保护了儿子的平安。 140 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上) 在张弘范派遣张珪,率领着五百骑兵,押送着步枪,带着自己的奏折赶往大都的时候。 文天祥也潜入了崖山行朝的水寨之中,的确是潜入,没有任何办法光明正大的进来。 南北都是蒙元水师的船队,大队的蒙元步卒撒在信安县一代,就连汤瓶山也被蒙元军中占据,据说是在此寻觅大宋水寨的淡水源头。 而崖山之上,也有着小队的蒙元士卒,不过只是搜寻水源,并且作为截断引流,杜绝后患只用。 看来,蒙元大军秉承着张弘范的思路,就按照他临走之时的交代,以切断淡水源头为主要目的。 只能带着小部分的人马,由斥候小队开路,于夜间潜入了崖山行朝的水寨之中。 沉默,出奇的沉默。 唯有灯火跳动的暖黄光芒照映着每个人的脸,可能是由于窗外有风的缘故,灯下的人影,在跳动的灯火中抖动。 丞相文天祥请见! 这一句话无疑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文天祥早已经不是丞相了,现在的左丞相陆秀夫在教导卫王赵昺,而右丞相陈宜中,去了占城,有人说陈宜中又跑了,但是陈宜中走时,却是说去占城寻求救兵。 所以,右丞相位置,暂时就被搁置了起来。 但是文天祥以丞相的身份请见,却是那个丞相,难道大宋多了一个丞相吗?虽然没有经过朝堂上的清议,但肯定是皇上所赐封的。 竟然不经朝议而接纳皇上的册封,文天祥这是搞哪样,明显是的是在破坏其中的潜规则。 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丞相则是士大夫的领袖,领袖就已经接受皇帝的册封了,还共治什么? 这是大部分官员,半夜被召集过来,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边想着,边看着上座的陆秀夫和张世杰,希望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 张世杰却是没有想这么多,他本就不是士大夫行列里面的人,武将出身的他,若不是这个乱世,怎么可能身处高位,爵封越国公,官拜太傅、枢密副使。 从这个枢密副使的官职上,就可以看出,士大夫对于武将的防备,手握重兵,身系行朝安危的张世杰,只是枢密副使,因为枢密使只能由文人来担任。 若不是此时愿意出头的人不多,又要给手握重兵的张世杰一些颜面,枢密使早就有人担任了。 但文天祥不同,文天祥知兵,而丞相之位又有人占据,若是回到行朝,恐怕枢密使的职位就会落到文天祥的头上。 这也是上次文天祥要求回归行朝,张世杰坚决拒绝的原因之一。 谁也不愿意请个爷骑在自己的头上,特别是手握重兵的张世杰,文天祥做了枢密使,天下兵马就要归他节制,自己这个枢密副使,经过一段时日,估计连屁也不是了。 特别是这个关口,最近一段时日,军队被围,补给不济导致战力锐减,战而不胜导致士气低迷,百姓惊恐,一切对宋军不利的局面几乎同时出现。 岸上的军队早已被打散,无法形成强有力的救援,仗打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能预料到结局了。 但这个关口,所谓的丞相文天祥回来了,大家会不会把文天祥作为最后一根稻草呢? 这根稻草压垮的是谁,那不就是我张世杰。 “诸位,张某无能,不能带领诸位横扫暴元中兴大宋,一而再再而三地看错人,落得如今困境。” 张世杰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口道:“此时信国公回归,对于行朝,是件好事啊。” 张世杰一席话后,分坐两列的宋将依旧是没人开口,互相盯着彼此,或者看着地上沉默着。 谁都能感到中间的意思,人家自报家门是丞相,你却只肯称之为信国公。 现在真的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谁都能感觉到,宋元两军实力相差太大,宋都临安陷落三年依旧能勉强组织抵抗,靠的便是水师,而今蒙元的水师业已成势,自己又陷入了包围圈,泰山压顶之威,压的在座的宋将都要觉得喘不过气来。 甚至,真的有人想着,如果换个主将,会不会好一些呢? 看见没有人说话,叹了一口气,张世杰顿时觉得苍老了很多,怅然说道:“如果大家没有什么要说的,那么就有请信国公吧。” 说着,挥挥手,好像要把那些不安的情绪丢掉,缓缓地站起身,坚毅地目光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仿佛变回了当年驰骋江淮一连收复四城的保定军承宣使。 文天祥被引领着走进了龙舟的船舱内,舱内灯火通透,两侧坐满了满朝的文武百官,文天祥扫了一眼,缺了不少人,而龙椅在最尊贵的位置,却是空着,皇帝明明在广州,这里却还设置龙椅,表示了对于皇权的尊重,不过,就是连杨淑妃和卫王赵昺,也没有资格坐在这个地方。 张世杰在上首左侧的位置,而陆秀夫在右侧第一的位置,分别代表了文武双方的位置。 此时,大家都正在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文天祥。 “诸位同僚,本官有礼了。” 文天祥双手作辑,环绕四周行礼说道,张世杰不由皱了一下眉头,而陆秀夫却是面不改色。而他们二人只是同时的回道: “信国公有礼!” 果然如皇上预料的一样,行朝不会承认自己这个丞相的。心里暗暗佩服,殊不知,赵昰是从几百分资料中分析所得,又比他多了八百多年的阅历,虽然纯粹是理论,但是总是和事实相差不远。 “陆丞相有礼,太傅有礼!” 对方用爵位称呼自己,文天祥却用官职称呼对方,点名了自己心中的不痛快,却不欲纠缠,转而四顾,遗憾道:“自福州一别,已经数年与诸位同僚未曾见面,见故人,不胜嗟叹,只是少了几许好友,诸位同僚受苦了。” 礼部侍郎邓光荐原本是文天祥的同乡兼好友,皇上在琼州的事情,就是邓光荐透露出去的,看见无人答话,则站出,道:“信国公辛苦,信国公转战江西、福建,现在又在广州风生云起,真是可喜可贺。” 141 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下) 看着昔日老友,也不承认自己丞相的身份,心里更是不舒服,这不是贪权和贪名的问题,而是什么时间了,大家依然惦记这点小事。 但是文天祥不敢争论,皇上也不允许争论,说是只要开始身份之争,那么这一趟行朝水寨,就白过来了,争论起来,那是无休无止的。 于是好像没听见般的,直接进入了正题。 “此次,本官奉皇上的谕旨而来,皇上命行朝现在南下,前往琼州据守,以水师守护白沙津等要地,不使蒙元过海登陆琼州,再......” 带着江南人特有的阴柔,一名官员站出拦住了文天祥的话语,大喝道:“谕旨?还请信国公请出谕旨。” “本官所传,乃是皇上口谕。” 文天祥迎上那官员的目光,本来打断宣旨,就是一种罪责,还受到质疑,文天祥有些怒了。 站出拦住自己宣谕的官员看着面生的很,估计是自己离开后新晋的官员,听口音,应该就是漳州附近的口音,文天祥在哪里打过仗,记得哪种口音,所以面带疑惑的看了看礼部侍郎邓光荐。 邓光荐无奈,只好站出充当和事佬,道:“左拾遗慎言,信国公乃谦谦君子,岂会有欺君矫诏之举,多虑了。” 门下省左拾遗袁泰,乃漳州书香门第,本地大户,因水上行朝在漳州附近补给时,举家而襄助行朝,几乎是散尽家财,被张世杰征辟入行朝,现为门下省左拾遗。 “拾遗补阙,乃是本分,信国公口称宣谕,却无谕旨,若是口谕,却不言明,莫非心中有事,所以,下官不敢奉诏!” 袁泰说道,看也不看礼部侍郎邓光荐,自己则是一脸正色。 “若是本官拿出谕旨,你是不是又该说,谕旨上没有门下中书省的用印,你还是不敢奉诏呢?” 文天祥怒了,虽然跟着赵昰的时间不久,却是习惯了办事雷厉风行的风格,一切事务简化流程,可以提高效率,这是皇上说过的。 但是为了不想离开,就随意的找个理由推三阻四的,大宋落得如此尴尬局面,就是这群小人这么无所作为,为了反对而反对,还堂而皇之的说自己守规矩。 广州,如果有人这么找借口,皇上早就翻脸了。 文天祥说着,随意的拍了旁边的桌子一下,发出的巨响,倒是吓了旁边的官员一跳。 “纵然是信国公,也要遵守大宋律法,下官身为拾遗,正所谓拾遗补阙,风闻言事,乃是本官的职责......” “住口!” 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大将常年征战应有的威严。 一直未说话的张世杰站了起来,他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走了下来,朝文天祥一作辑:“宋瑞,三年不见,真是甚之幸之。” 宋瑞,乃是文天祥的字号,以此称呼,张世杰表示出了亲热之意,说实话,德祐年间的勤王,他们二人曾经极为投机,特别对于军镇设置,两人更是能详谈一夜,也不用睡觉。 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文天祥不由心里一软,拱手道: “越国公有心了,三年不见,太傅威风不减当年啊。” 面对想起了旧事的文天祥,张世杰不由微微一笑。 “天色已晚,各位已经见过信国公了,请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面对蒙元的进攻,请共勉之。” 张世杰走回自己的位置站定,随意的拿起茶杯,小口抿着,慢慢的等待着众人缓缓而退。 文天祥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没有想到张世杰现在积威如此,百官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有个别熟人,走到自己身边时,浅浅行礼,便出去了。 本就不多的人,片刻就走的干净,只有陆秀夫坐在那里没有动,一会儿,偌大的船舱,就已经剩下了他们三人。 赵昰如果看见,就会惊讶的看见,宋末三杰,在自己的撮合下,竟然到齐了,这是他上辈子没有发生过的。 等到船舱内只有他们三人之后,张世杰缓缓开口:“信国公,我素知你的志向远大,但现在情况与之前,不太一样了。皇上身在广州,不知道崖山此时的局面,而且,皇上年纪还小,不太懂事,但信国公想不到此时局面的糜烂吗?” 陆秀夫此时也站了起来,走到文天祥身侧站定,淡然道:“袁泰是老夫让他出去说话的,还望不要怪罪,此时的行朝,已经容不得有别的声音了。” 文天祥素知陆秀夫方正,要是张弘范说出来,他可能不信,但是陆秀夫说出来,就不能不引起他的关注了。 “和解?” “不可说,无脸尔!” “卫王与淑太妃何在?” “他们在另外一艘龙舟上,已经不允许闲杂人等上去了。如果信国公方便,可将他们护送至广州!” ...... 三个人快速的问答着,文天祥隐隐觉得,张世杰和陆秀夫似乎真的有难言之隐,是什么原因呢? 宁愿自己带走杨太妃和卫王,也要坚守在崖山海域。 可是皇上说,无论怎么坚守崖山海域,最终都是以覆灭为结果。 怎么办,如果皇上在此,肯定会推测出是什么原因,但是自己却是不擅长这个领域了。 对了一会话,船舱内短暂的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绝望,就是绝望! 文天祥突然敏感的觉察到了这种情绪,大家都陷入到了绝望之中,所以索性放弃了自己的生路,难道崖山这里,还不知道广州的大捷吗? 文天祥试探着问道:“如今离开,正是最好的机会,张弘范目前正在率领大军围攻广州,主将不在崖山,难道越国公还害怕那些无名鼠辈吗?” “张弘范不在崖山指挥,而是带着大军前往广州攻城?” 陆秀夫和张世杰同时问道,一脸的惊荣,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文天祥微微一顿,没有想到崖山行朝的消息如此闭塞,难道从广州来这么多的传讯人,一个都没有能够到达崖山行朝吗? 那么就是蒙元守卫森严了,可是守卫森严,自己如何能够轻易进来呢? 文天祥脸上不由露出担忧之色。 142 极端情绪的传染 行朝水寨,张世杰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至少有些地方,张世杰控制不住了。而且行朝水寨内部,有蒙元人的奸细,最差的就是有人暗中投靠了蒙元。 仔细询问之下,谁知道问题更大,由于张世杰得知了外界许久不知道的事情后,索性也放开了心思,仔细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个大概。 张弘范很可怕,这次是文天祥从别人嘴里得到的最直观的印象。 虽然在广州城,看上去是被皇上玩弄于鼓掌之间,但此时看来,要不是皇上搞到的一些新式火器,广州城还是注定要失陷的。 从小喜读书文武双全的蒙元名将,听着他的所作所为,从内心深处感到一阵阵寒意,或许说,应该是对大宋未来的不可测。 游牧民族如果没有自身的思想体系以及文明熏陶,蛮夷始终是蛮夷,正如汉武匈奴,最后也只是落到个虽远必诛的下场。 然而,当游牧民族,又有着清醒的理智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那么,这便是一股最为可怕的力量! 而张弘范,正是能够指引蒙元并将其力量全部发挥出来的人之一。 靖康耻还未雪,难道,大宋都被逼的漂于海上了,还要迎来另一场灭顶之灾吗? 崖山,此时并不知道外界的事情,无论是在水路,或者是陆地,都被封锁的很严密,可能这就是张弘范想要的目的。 有限的消息,限制了行朝的思路,至少限制了张世杰这个统帅的思路,所以全军上下,弥漫着一股悲观的情绪。 开始是经常是有人失踪,演变成了船开始失踪,当屡屡发生时,张世杰害怕了,如此下去,军心涣散,不用蒙元进攻,就已经败了。 于是才出此下策,将战船围绕在一起,共同防御强敌。 同时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防止有人逃走,说一句实话,外圈的,基本上都是张世杰的嫡系,就这样,还是防不住有人逃走。 真的逃走也就算了,但百姓不会逃的,逃走的都是兵卒将官,逃走也就算了,但大部分,都是逃往蒙元的阵营,这样一来,大宋行朝水寨,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所以,张弘范此时,真的是不敢散开阵型,害怕一旦散开了,就收不住了。 文天祥感到内心茫然,转身退出了大帐,站在船舷上,向远处张望着,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 而陆秀夫和张世杰似乎没有看到文天祥回去,两人则在兴奋的谈论着关于皇上创造的所谓神迹。 琼州安宁、袭扰泉州、收复广州城,再加上以零伤亡无代价的结果,歼灭蒙元近五千人。 他们二人知道文天祥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开玩笑,虽然肯定有一定水分,但一定是真的,至少大部分是真的。 这样一来,大宋真的有希望了。 此时的行朝最缺乏的是什么? 当然是信心,大家都充斥着绝望的情绪,好一点的准备以死报国,次一点的是准备以身殉国,最坏的,那就是准备一身叛国的决定。 不过如果没有绝望的情绪在中间,相信,心向大宋而愿意为大宋献身的人,不在少数之列。 两人兴奋的议论着,都忘记了文天祥的存在了。 夜深了,很快,冷静了的他们,却发现文天祥在外面一脸的悲怆。吓了一跳,怎么了,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你自己却是伤心的不得了,难道一切都是逗我们玩呢? 两个人的心,又开始忐忑起来。 希望越大,害怕失望也越大了。 其实要是让赵昰在这里,就会笑掉了大牙,典型的互相传染啊,满怀信心的文天祥,被满满的灌了一满杯的负能量,开始患得患失。 而陆秀夫和张世杰呢,却是因为悲观太久,压抑的太久,满满的正能量,让他们精神百倍。 真是难为文天祥了,这种被挫败的情绪,估计要持续几天。 但是张世杰和陆秀夫,却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般,精神百倍的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去。 首先就是以杨太妃和卫王的名誉,召集了七品以上的官员,说是所谓的商议,也就是开会宣讲文天祥所带来的震撼。 但是内容却是变了样! 什么琼州阵斩阿里海牙、泉州压制的蒙元不敢出城。 还有什么李恒授首、飞来峡歼敌,再加上嘴里的广州大捷。 让文天祥听得是目瞪口呆,没有想到,素有君子之称的陆秀夫,会站在张世杰的阵线,竭力鼓吹着。 这种状况之下,竟然让文天祥从负能量产生的负情绪中走了出来。 才想起了皇上的绝世才华,还设有渊博的知识,文天祥的信心,在慢慢的恢复着。 最遗憾的是,没有将皇上的那个神器拿回来,在这里坐着慢条斯理的说话,在外面声音就可以传出几里路程。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会更加调动行朝水寨兵卒的积极性? 若是他们没有那种绝望的心里,会不会专心杀敌,而张世杰就可以顺利的将他们转移到琼州呢? 文天祥脑洞大开的时候,也是赵昰最欢喜的时刻,经过了张弘范的几日包围攻打,赵昰终于觉得,自己赚到了。 忠心值大丰收啊! 每一次张弘范派兵攻打广州城,忠心值就会暴涨,几乎赵昰不用走出房间,就可以知道,张弘范攻城的军队,又一次铩羽而归了。 赵昰突然由负翁变成了富翁,真的是泪水都想要流下来了。本来就欠了近六十万的忠心值,要不是有额度,他连子弹都购买不起。 那样就会造成一个穿越者的憋屈死亡记录,那是耻辱的。 但是经过两天的阵地阻击战,再加上几日的城防战,赵昰发现,向他涌来的忠心值,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几日来,除了已经还清了之前欠系统的那些忠心值,而且还有二十多万点中心值得盈余。 简直是太刺激了,赵昰已经希望张弘范在广州城外常驻下去,那样,自己光靠这样获得忠心值,就可以组建一支现代化的队伍。 那么赵昰害怕谁? 恐怕那时,他只怕一件事,就是一个地球有多大,估计都不够自己伸展一次足够舒服的懒腰了。 143 解锁忠心值增长的正确姿势 自从知道,战争能够给自己带来忠心值的暴增之后,赵昰并没有想着去寻找其中原因,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忠心值。 反而更舍不得杀掉张弘范了,多好的一台印钞机。 连日来,每日都很期盼蒙元大军攻城的日子,反正蒙元攻城的方法翻来覆去就是哪几种。 不是砍树造云梯,那就是强攻城门,用巨木撞击。 要不就是朝城内射火箭,企图引起大火,还有简易的投石车,这东西还是有些门道的,开始还曾经给自己这边造成小面积的上网,但是受到步枪突击队的重点关注之后,投石车就没有用了。 赵昰好像玩上了瘾,那天不见蒙元大军的攻打,他还会拿出巴雷特,随意打死一个看上去级别很高的蒙元将领,当然了,张弘范除外,那可是他的印钞机,死了之后,蒙元大军撤退,在野外就不好玩了。 至于五万元一颗的巴雷特子弹,原来赵昰觉得很金贵,可是现在咱有钱.....有忠心值了,一次买两发,打一发,丢一发是不可能的,先储备起来。 张弘范气的牙根痒痒,所有的蒙古等异族,都被他下了严令,不许靠近城池三里路的地方。 对了,是三里左右,经过几次的观察,张弘范已经总结出了这个规律。 而徐缺,则成了张弘范身边的红人,不用再去军中操练,更不用去攻打城池,像个幕僚般的每日跟在元帅的身后,真的是羡煞旁人啊。 可是徐缺呢,心里也是满满的委屈。 本来留下来的借口是继续在军中效力,杀宋军为同袍报仇的,可是直接被无视了,他才知道,张弘范并没有让他去大都的意思,不是想让他去打仗,而是想知道广州城的一举一动。 虽然一起回来的,不止徐缺一人,但只有徐缺识字,而且还带回了那什么步枪。 足够引起张弘范的重视了,连日来,同一个问题,张弘范要问很多遍,几乎连在宋军军营,吃的是什么东西,什么菜肴,大概的宋军的穿着什么的,事无巨细。 徐缺真害怕,张弘范问吃的大米饭有多少粒大米,幸亏没有,不过同一个问题问好多遍,谁都顶不出啊。 张弘范的记忆力,又是出奇的好,好几次徐缺回答的不一致,都被张弘范提出来了。 也不知道引起怀疑没有,徐缺心里更是惶恐,甚至有时候,杀了张弘范的心思都有了,可是皇上没有下命令,他也不敢。 隐约中,徐缺觉得皇上很重视张弘范,甚至有几次和那个文丞相交谈,提到张弘范时,都说要生擒,没有说要杀死,所以徐缺也不敢擅自做决定。 可是,这种生活真的是煎熬啊,好多事,都是徐缺编出来的,每次编出来,还要反反复复的记住,否则,对不上的次数多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能当元帅的人,会愚蠢吗? 幸亏皇上总结了无数个可能,还领着自己现场演示了一遍,按照演示中的流程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竟然又成了对峙的局面,城内的赵昰,经过几天的兴奋后,慢慢的却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张弘范会这么慢条斯理的和自己对峙,上辈子历史中说好的明年正月灭宋呢? 忽必烈会徒耗兵马钱粮的,让张弘范在这里玩过家家吗?要知道,忽必烈自己的后院还失着火呢? 赵昰表示看不懂,但是就算张弘范这么玩,他身为大宋皇帝,也不能这样玩啊。 朕还要还我河山呢,朕还要直捣黄龙呢!岂能就这样在广州趴着。 要知道,江南各地最近几年陆续落入蒙元之手,很多地方都在挣扎着,他们对于大宋依旧由期望,依旧由归属感,所以不断的有人起义,有人占山为王不服蒙元教化,这几年,要是去收拢,不说马到功成吧,也会是一帆风顺。 如果再耗上几年,那就说不定了,蒙元现在大量的派遣官员不断的安抚地方,如果真的怀柔去治理,那么几年后,还会有多少人记得大宋。 老百姓的心思很简单,只要让我吃饱穿暖,我就不闹事。 如此,温水所煮着的,却是大宋这只青蛙了。 所以就算是忽必烈和张弘范都愿意这样耗下去,赵昰也没有那个米国时间陪他们玩。 看看自己的忠心值,不但欠账还清,而且还有一百二十多万的忠心值结余。 更重要的是,赵昰仿佛隐隐约约感觉到增加忠心值的正确姿势,那就是不断的打仗,而且要打胜仗。 通过胜利,让大宋官兵,让大宋的百姓重新建立起信心,那么人心所向,就是忠心值的源泉。 整个广州城才多少人,百姓加上官兵,不会超过二十万。 但就是这么一点人,每打一张,就可以为自己贡献二十万左右忠心值,几乎划上一人一点忠心值了。 当然,赵昰心里明白,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消息也传不这么快,甚至有些闭塞,所以这些忠心值最多只是一半人的贡献而已。 疆土越大,子民越多,忠心值的收入越多,赵昰觉得,如果自己收复江山后,再鼓励人口增加,其实买军舰、买导弹的梦想并不遥远。 突然,赵昰有了一种打游戏的感觉,开始是艰难的,只要度过这一段时日,所获得的回报,却是巨大的。 不就是打怪攒经验吗? 手下这么多,再多培养几员猛将,谁怕谁? 赵昰正在总结这自己的优势和弱点,突然间,一大波忠心值来袭,眼花缭乱的竟然让自己看不清具体的数据,真是有有种懵逼的感觉。 听听外面,并没有传来熙熙攘攘的喊杀声,也没有传来步枪的射击声。 没有打仗啊,从哪里来的忠心值,难道张弘范要投降? 赵昰连心跳都没有加速,就迅速的结束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太阳又没有从西边出来。 琢磨了一圈,赵昰心里一跳,难道是崖山那边传过来的,文天祥到了,不但说服了张世杰等人离开崖山,而且将广州大捷的事情通报了。 肯定是了,赵昰心里想着,可惜没有直播,不能看那喧嚣、欢腾的场面了。 144 此时的崖山 赵昰还是预料错了,此时的崖山,并没有欢声笑语,更是没有激动人心的载歌载舞,而是充满着悲怆的气氛。 正所谓什么乐极生悲、否极泰来,当文天祥手持着麦克风,通过便携式音响,将广州的情况通报之后,整个崖山行朝水寨内一片寂静。 没有窃窃私语,因为便携式音响有能力将声音送到每个人的耳朵中,更是没有人质疑,一开始,文天祥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文状元的话,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将士官兵,都觉得是可以信任的。 只是,他们被这么巨大的幸福给震撼了。 皇上在经营琼州,那里坚固如铜墙铁壁,粮食多的吃不完。 皇上派人袭击了泉州,让泉州血流成河,为大宋宗室报仇雪恨了,要不是蒲寿庚不在泉州,估计已经授首。 皇上夜袭广州李恒大营,让这个杀人魔王授首。 皇上设伏飞来峡,激战数日,杀死蒙元兵卒四千余,伤者无算,蒙元行军总管李黑授首。 皇上夜袭广州城,收复广州,生擒敌酋塔出,亲手斩之,用于祭旗。 皇上定下反间计,利用蒙元奸细孙安甫,带走皇上所设机关,炸死蒙元张弘范之弟张弘正。 皇上杀张弘正,激怒张弘范,亲自率领大军前往广州,在路上皇上有派遣高手烧毁其辎重大营,逼迫蒙元立即进攻。 广州城外,皇上又以零伤亡,杀死蒙元士卒五千余,其中包括蒙元大军副将..... 现在广州依然固若金汤,文天祥每句话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在一些地方稍微的艺术加工了,比如说不能说刺杀李恒,就是阵斩李恒。 而且经过加工,文天祥听从了赵昰的意见,以白话写出,句句不离“皇上”两个字。 给文天祥的解释就是要加强皇权,点燃百姓、官兵对于事态的希望。此时的大宋,的确是需要一个明君,让绝望的官兵、百姓有了效忠的方向。 文天祥深以为然,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对于皇上的了解,暂时不再说什么“与士大夫共天下”之类的话,皇上说过,一切争论等驱除鞑虏之后再说。 但其实,赵昰就是期盼更多的忠心值来壮大自己。 太紧迫了,没有那个时间来慢慢发展,暂时现在的形式,只能依靠外力了。至于慢慢发展,那就在琉球吧。 文天祥看着那么多人都在看着自己,有的眼里带着询问,有的眼里带着希望,更多人的眼里,却是慢慢的有了丝丝光彩。 正是这个时机,文天祥正要宣读皇上的口谕,被后方来的张世杰稍微轻轻触碰了一下。 由于正在面对众人,文天祥不敢回身,只是稍微退了一步,张世杰却是向前一步,两人平行而站,后者道:“文大人,本官觉得,还是等等再宣读皇上的口谕比较好,毕竟事情太过于突然,大家需要消化一下。” 一想也是,文天祥也不怀疑什么,遂向大家再次宣布了事情的真实性后,边慢慢的回到了船舱之内。 很少有官员跟着进来,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按照文天祥的要求,不用首先开朝会议论,以免事情泄露,而宣布后,就由张世杰的亲信把握各个要塞之处,以免消息快速被蒙元知道。 虽然此时不介意蒙元知道,但是总是有些担忧他们会狗急跳墙,在将士们的信心、忠心没有恢复的情况下,此时受到攻击,太过于冒险了。 还是宋末三杰的聚会,三人显然昨日都没有睡好,眼圈发黑的如同沾染了墨水。 陆秀夫不愿让人看见自己激动失态的表情,所以就没有出去,在哪里发呆,看见二人进来,不由站起道: “刚才本官想到一件事,既然广州形式一片大好,那更需要人去治理,去繁荣,为什么皇上还要大家去琼州,去广州不好吗?” 文天祥喊了半天,口早就干了,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然后拂去胡须上粘的水滴,道:“其实本官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皇上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如果大家都去广州,蒙元大军依然会合围,那时更有目标,只要咱们分开,蒙元就要分兵,让他们凑不到一起去,咱们大宋才有机会分而击之。” 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听皇上说,还会不断有人分出来,让蒙元顾不得首尾,那时,才是大宋的良机!” “但是广州总要有人治理吧,只有信国公和兵部尚书王大人,恐怕力有不逮吧?” “皇上已经宣布广州军管了,要文官暂时也没有用处,而且哪里的百姓基本上都逃走了,想要恢复生产,估计近几年内是不要想了。现在所有军需,基本上都要靠着琼州支撑,所以那里才是要害之地。” “军管?军事管制?这是大害啊!皇上怎么如此草率,那些大头兵懂得什么,还不是祸及百姓。” 文天祥没有说话,这边张世杰有些不愿意了,严格来说,现在的行朝水寨,也是一定形式上的军管,只是有文官存在,但是说话,还不及一个军官好用。 张世杰站出道:“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军管虽然不好,但是现在是什么状况,没有军管,行朝还会存在吗?” 两人争执,却是让文天祥有些不好意思了,转而说道:“今夜要布置好,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广州大捷,皇上的英明神武,有些人该坐不住了,为了不被追责,肯定近两日会投向蒙元,坚决不能让这些人漏网。另外,太妃娘娘和卫王那里,一定要加派忍受,防止有人挟持。” 这个问题,才是重要的事情,顿时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门口已经派遣的卫兵,再也没有人进来,此事在进行之前,不会在知会任何人,除了张世杰的嫡系军官,别人暂时都不知道情况。 就是怕狗急跳墙,这些人都做过什么事,昨夜,文天祥和张世杰、陆秀夫三人核对了一下,琼州、广州经文天祥的手,就往崖山行朝送信达到了十八次,而行朝向琼州发送请回奏折,也三次了。 双方竟然一次也没有接到,所以赵昰产生了很多误会,行朝也是莫名其妙。 145 两个场景——忠与奸 要说行朝内部没有出问题,那才叫一个见鬼了呢! 战船以“龙舟”旁边的奇石为中心,呈正方形布列在崖山西南海湾外的海面上,千艘军船降下了白色的船帆,一眼望去,只能望见无尽的黑点。 如果行朝水寨内有监控的话,就可以看见形形色色的各种状况,可惜没有,当文天祥等三人正在商议怎么抓内奸的时候,在行朝水寨南部的一处角落里,胡志强坐在甲板边,听着海水冲击在木质船身所激起的白色浪花带出的‘哗啦哗啦’声。 低头,抬起双手在有点脏乱的军装上轻抚着,压下衣衫上的皱褶,擦拭着皮制军甲上的沙土和血污。 许久,才仰起头,看向了没有太阳的天空。 “皇上真的这么厉害吗?今天文大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呢。不过,他讲话的声音好大,站这么远,都能听到。” 胡志强望着阴霾的天空,喃喃自语。原本在值哨监视蒙元的他,本来还后悔错过了这次皇上的宣谕,但是他竟然能在哨位上听到文大人的声音。 胡志强也想不清,只知自己现在很迷惘,本来觉得大宋肯定要败了,自己究竟该不该趁现在寻求逃跑机会,还是留下来,作为忠臣为大宋尽到最后一份力量。 这段时间过的很艰难,就从身上依旧穿着这套沾满灰土与血迹的军衣,就可以看出来,退守崖山之后,大军的物资几近匮乏,连换洗的军衣都成了短缺之物。 所以胡志强最近一段很消极,一直在想着。 要死么?要死么?自己才十七岁啊!难道也要死在这地方! 对生命最为憧憬的年纪,却莫名其妙的要断送在这充满硝烟的末世,上天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不公平! 胡志强想也不通,他不想死,他还想着考取功名,那样才可以光宗耀祖,仰头看着只有阴霾的天空,低声吼了出来,发泄着心中的愤闷之气。 但是今天听到的消息,却给他带来浓浓的希望,所以他今日值哨,一直是带着笑容的。 “看见了希望,很高兴吧。” 胡志强身后,一个同样穿着大宋军衣的士兵不知何时静静地站在了那里,面目清秀,也才十六七岁模样,只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是沉稳与稳重,敏锐的目光看着坐在甲板边缘的胡志强。 “岳昊!今天你来这么早?” 胡志强站起了后回过了身,看着眼前的士兵。 已近子时的深夜,因为蒙元最近一段时日,都没有进行一次成规模的袭扰,所以行朝水寨的士卒们,都表现出放松的姿态,特别是听到今日的好消息后,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回到自己的船舱与家人朋友共同庆贺,所以只有执勤的士卒还在各船中来回巡逻。 “我是大宋的军人,现在又该我接班值哨,为什么不能这么早来?” 来人并未直接回答胡志强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还说值哨,值哨还要一个时辰才到你值哨,你是心里高兴,找我来炫耀吧,可惜,我在这里,也能听见文大人的声音。” 岳昊避开了胡志强直视的目光,年龄相差不大,可岳昊觉得,被他盯着,却有着说不出的挫败感。 “其实早来一会,我是想给你商量一下,已经十六岁了,反正家里只剩下我自己,是不是该给自己起个字号了?” “我自己还没有字号呢,管你起不起,不过,你想起个什么字号?”胡志强开始强硬,最后却变成了绵绵的想问。 真丢人啊! 自己没有读过书,所以没有想过字号的事。而这个岳昊,却是正儿八经岳武穆的后代,不愿意承受祖萌,愿意从小兵做起。 不但是文武双全,而且自己还打不过他。 而令人沮丧的是,他们明明差不多大,连起字号,也是对方先想到的,真是有些悲催了。 二十而加冠,加冠时由老师长辈起表字,但是二人现在皆为孤儿,那么表字也就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了。 “灭夷,我的表字灭夷,就是杀尽一切蒙元异族的意思。” 咋一听,很威风的样子,胡志强不由垂涎三尺,我要将这个名字抢回来,虽然岳昊比胡志强的武功高,还比他的学问深,但是对于小阴谋,岳昊却也没有占据过便宜。 看来这个字号危险了! 傍晚,在行朝水寨的另一个角落,有人烦躁的走来走去。 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如果万一蒙元败了呢? 万一自己的所作所为泄露了呢?毕竟参加的人不在少数,没有谁可以保证其他人的绝对忠诚。 今天晚上必须走,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但是经过一下午的观察,陈宝发现,值哨的兵卒,换了很多,大多数是生面孔,仔细一看,竟然都是太傅的嫡系亲兵。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陈宝脑海里盘算着,越是这样,越要走人,而且是越快越好。 正在这时,突然亲兵传来消息,太傅大人,命陈宝所部,驻守东北沿线,勿使一人走出水寨。 听到这个消息,陈宝如蒙大赦般的瘫倒着甲板上,原来自己还是没有被列入嫌疑范围,而且,越国公,还是依然如此的相信自己。 那么自己就有机会了。 陈宝站了起来,已经没有了退路,蒙元对自己的承诺,是要实现了吧。 战争,便是战而求胜,但必须又要有失败者。 当自己可能成为落败那一方时,是趁早投降还是决战到最后?投降则可活命并荣华富贵,死战到底则可能命断崖山。 自古成王败寇者数不胜数,或许当自己死后,历史为他人所改,日后自己倒成了民囘族败类国家逆臣。 那么,何不如投降呢,虽然被杀了这么多的人,但是自己只要还有命在,在日后便能竭尽所能地去治理国家,重新让这饱受战火摧残的天下恢复昔日荣光,屈辱地活着可远比勇敢的死去更加困难。 投降与否,已经不再是英雄和逆臣的标准,衡量的,是一个民族血性与尊严! 所以陈宝根本从开始就不认为自己有错,自己所做的,都是为了天下苍生而已,哪能有什么错。 但是,他却忘记了尊严,选择卑微的活下去。 但是,这个世间发生的事,真的会如同他想象中去发展吗? 146 张弘范有阴谋 谁都能感觉到,大宋与蒙元实力相差太大。 临安陷落三年了,之所以依旧能勉强组织抵抗,靠的便是水师,而今蒙元的水师业已成势,自己又陷入了包围圈,用危如累卵来形容此时的局面,一点也不夸张,所以水寨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陈宝,就是其中最为惊慌失措的这一类人,因为他也算是久经沙场,对于战争的了解,又更深了一层。 战争,便是战而求胜,但必须又要有失败者。 当自己可能成为落败那一方时,是趁早投降还是决战到最后?投降则可活命并荣华富贵,死战到底则完全可能命断崖山。 自古成王败寇者数不胜数,或许当自己死后,历史为他人所改,日后自己倒成了民族败类国家逆臣。 那么,何不如投降呢? 虽然被杀了这么多的人,但是自己只要还有命在,在日后便能竭尽所能地去帮助这些忠臣的家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所以屈辱地活着可远比勇敢的死去更加困难。 就这样,陈宝很快的就给自己找到了令自己信服的理由。 当然,像他这样想法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很快的,一群臭味相投的人就凑在了一起,形成了小小的利益集团。 有武将,更有士大夫出身的文官。 他们积极向蒙元联系,就这样潜伏下来,信息在战争中相互交换,就因为这样,才能不被别人知晓。 按照蒙元的指点,他们隔绝了行朝水寨的大部分信息来源,让整个行朝,变成了睁眼的瞎子,只有少数的漏网信息落入行朝内部,但因不能承上启下,反而起到了坏的作用。 但是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这次文天祥的来到。 以前的一切太顺利了,而且单独的信使好处理,但是文天祥却是带着军队来的,他们不敢调动大规模的军队来进行阻拦。 那时他们就知道要坏事了,只要相互印证,朝堂上怎么可能不产生疑惑。 当文天祥大声用一个什么机关,将外部的事情宣扬出去之后,陈宝他们,真的是彻底的绝望了。 走,一定要快点走,在船舱中来回走动着,像极了一条饿疯了的恶狗。 通知翟国秀准备小船,天黑就走。 陈宝正要开门,却发现,门口静静的躺着一张白色的纸条,拿起来,上面写着: 此乃试探,最近一段时日,稍安勿躁,静候差遣。 看笔迹是十分熟悉的左手所书,方向一致,而且纸条的左上方有着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陈宝长长吁出一口气,看来暂时是安全了,那个神秘人物出手,既然能够提醒自己,那么一定可以通知蒙元那边配合。 这一夜,注定了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张世杰、陆秀夫和文天祥三人基本上都没有怎么休息,一会派人询问消息,一会亲自前往查看。 就这么过了一夜,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自己的猜测错误? 其实行朝上下一片和谐,私通蒙元的事情,纯属子虚乌有。 这不可能,那么就是消息泄露了。 三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特别是陆秀夫和文天祥,一起将目光投向张世杰,所有的操作都是张世杰进行的,执行的也是张世杰的嫡系,如果有问题,他难辞其咎。 张世杰讪讪的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小声说道:“老夫这就派人前往彻查......” 还没有说完,就被文天祥一声惊呼阻止了,文天祥一脸煞白,骤然站起身来,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陆秀夫和张世杰诧异的看着他,文天祥素有君子之名,君子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怎么突然会做出如此表情,岂不是有失读书人的体统。 “宋瑞,宋瑞,想到了何事?” 两人齐声问道,文天祥迅速的在脑海里计算着,颓然又坐了回去,道:“不用查了,明日本官就回去,希望你们也早日做出决定,前往琼州,到时候挑选还有战意的勇士,前往广州效力,不过要快了。” “为何这么着急?” 文天祥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告诉二人比较好一点,于是道:“内奸截获琼州、广州与行朝的许多往来信函、奏折对不对?” 张、陆二人一起点头,这事大家都知道啊。 “那么蒙元,特别是张弘范,应该对这三地所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对不对?” “如果张弘范早就知道皇上在广州,而行朝水寨只有卫王存在的话,那么此次张弘范攻打广州城,那就不是为了私仇而兴兵,而是有计划的进行。” “那么八万人马攻打广州,肯定不现实,那么就是张弘范有后手,肯定有援兵,不止八万人。” 听了文天祥一连串的分析之后,张世杰和陆秀夫后背透出一股凉气,张弘范真的太能沉住气了。 知道这么多的消息,还能沉得住气,以为弟弟报仇的借口,麻痹大家的思路,还以为张弘范对于广州不太重视,早晚要撤军的节奏。 但是现在看来,张弘范既然亲征广州城,那么就是准备彻底灭宋的节奏。 皇帝不死,大宋永存。 自己亲征广州,剑指赵昰,抓住这个大宋皇帝,大宋就实际上的灭亡了。 用近水师和十余万的步卒围困行朝水寨,伺机灭掉张世杰一部,抓住或者杀掉卫王赵昺,彻底的解除后患。 所谓的斩草除根,不过如此。 原来,张弘范在广州不慌不忙的攻打,只是在等待援兵的到来,因为他知道,凭借八万人,可能攻克广州城,但是想要做到全歼对手,那是不可能的。 必须要有援军,可是他从哪里调动呢? 在地图上,他们仔细的寻找着,但是始终没有头绪,为了灭宋之战,几乎抽调了江南大部分的兵力,在各府、州、县,几乎都没有驻扎多少兵马。 如果再从江南西路、福建路和荆湖南路等地调兵,那就太远了,光是行军所用粮草,就不是蒙元能负担起来的。 江南新降,大部分地区还没有恢复生产,粮食大多从江北运过来,张弘范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研究了半天,始终没有头绪。 147 所谓的锦囊妙计 三人垂头丧气,已经放弃了分析! 难道张弘范会散豆成兵不成,否则他绝对没有办法在附近三百里之内,凑出十五万人马,还要有水师封锁出海口。 就是变也变不出来啊。 “对了,锦囊!” 文天祥脱口而出,想起了皇上在临走前一夜,看着像是开玩笑似得给自己的那个锦囊,说什么,问题实在想不通时,就打开它。 文天祥几乎就忘记了这个问题,他已经习惯了皇上那种恶作剧似的办事方式,还以为当时皇上是在嘲笑自己胆小,所以故意做出的一个小动作。 可能皇上真的有办法呢? 在陆秀夫和张世杰的注视下,文天祥从怀中拿出了那个所谓的锦囊,要不是要保持为官者的威严,两人就已经笑出声了。 章回小说与演义形式的小说,此时还没有在大宋普及,那是读书人不屑于去看的东西,得不得青睐,所以也就很少人去写。 章回演义形式的小说,到了明朝才流行起来,此时不说没有吧,但绝对是小众文章。 所以,锦囊妙计,这个成语应该还没有出现,但是文天祥却好似很相信、很重视一般的拿了出来。 不要笑,也不要说话,咱们要给文状元一个面子,陆秀夫和张世杰对视了一眼,两人如同奥斯卡金像奖的主角配角般的,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文天祥打开锦囊,里面放着一张纸条,伴随着一个条状金属物品。 赵昰在,就会告诉他们,是U盘,一种储存设备。 纸条上写着,这个所谓U盘的用法,很快的,文天祥令人将便携式音响拿了过来。 屏退左右,按照皇上纸条上的步骤,仔细的进行着。 这个装置,放在赵昰的上辈子,估计连小学生都不用教,但是放在大宋,堂堂的大宋文状元,竟然被折腾了一身的冷汗。 间隙中,张世杰拿起纸条看了看,对陆秀夫说道:“皇上的字写得不好,陆丞相要好好的教授了。” 陆秀夫伸头看了看那七扭八歪如同鸡爬的字,不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呻吟了一声,回道:“皇上记忆力惊人,就是对于写字没有什么天赋,怪不得天天给本官背书,却很少写字,本官疏忽了。” 两人闲聊见,文天抹了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调整好音量之后,对着张世杰说道:“越国公,能不能借你的亲卫清场,本管实在是不放心吧。” 这等于是对于张世杰办事能力的不信任,但是由于消息泄露,没有抓到奸细,所以对于文天祥的话,也没有当回事,只是朝外面挥动了几下手。 便说道:“可以了,如果在泄露出去,唯老夫是问。” 虽然没有露出什么,但是恼火之意,大家都能看出来,张世杰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这艘船上,全是他的亲兵,其余的人,是不允许上船的。 看见张世杰笃定的神情,文天祥舒了一口气,打开了开关。 先说好,文天祥也不知道打开开关之后,会发生什么,他的全部动作,都是按照赵昰的指示严格执行。 不知不觉间,文天祥成为了赵昰的一个执行者。 开关打开,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虽然有些稚气,当时三人一听,就知道是皇上的声音。 “哈罗,大家好,朕现在广州,挺好的,爱卿们不要太牵挂,特别是文丞相,爱卿不用急着赶回广州,因为,此时广州城的入海口,肯定有蒙元的兵马?” 此时的文天祥还能保持冷静,因为是见怪不怪了。 但是陆秀夫和张世杰却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阵仗,吓得猛地站了起来,想要行礼,却又找不到目标,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估计是赵昰又有了装逼的心思,所以短时间内,便携式音响,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正好给了张世杰和陆秀夫质问文天祥的时间,但是文天祥只能是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丝毫都不知情。 但是他的淡定,让张世杰和陆秀夫并不相信文天祥说的话。 幸亏赵昰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朕大概知道你们正在议论什么事情,不就是张弘范假公济私的攻打广州城,其实却是真的想要朕的性命吗?” “崖山行朝,其实已经烂成了筛子,孙安甫大家还记得吗?他早就将行朝水寨淡水源头的位置泄露了出去,所以,朕杀了他,用张弘正作为陪葬。” 赵昰那充满了稚气的声音在船舱内回荡着,因为是录音,所以不用考虑张世杰和陆秀夫的惊讶,继续说道: “朕命令,越国公在崖山行朝水寨,静候待命,一旦出现缺乏淡水的情况,就即可出兵,所有行朝水寨战船一起南下,关于在入海口,朕已经命苏刘义,在崖山两岸设伏,如有追兵,不用搭理,你们径直前往琼州即可。” 张世杰越听心里越是惊讶,他们此时的处境,皇上好像都在看着一般。脑海中没有思路,只是继续听着: “张弘范之伏兵,乃是泉州蒲寿庚之余孽,此次,蒲寿庚将以全力,协助张弘范攻打广州城,所以,广州粤江入海口,必是蒙元人的埋伏,所以朕不希望看见你们。” “切记,何时淡水断绝,何时发动转移,不要和蒙元纠缠,直接通过崖门入海,直往琼州。” “你们都是朕的忠臣,朕将以你们为荣。” 大家又等了一会,再也没有声音传来,慢慢的,大家都熟悉了这个节奏,张世杰勉强的问了一声,道: “这真的是皇上的谕旨?” 拖过这个时间段后,大家都恢复了平静,皇上的这次讲话,无论是蒙元,或者是大宋,都有自己的思量,合适时间、合适的地点,不过是提了一个合适的建议而已。 大家心热的,还是此时赵昰的本领。 皇上的本领,已经超越了他们的想象,就连一向强势的张世杰,也在注意着,只有文天祥在那里沾沾自喜,等待着大家听候皇上的命令。 看来,是真的有效啊! 148 宋末三杰的决断 原来是蒲寿庚,原来是实行海运。 他们三人原来只是局限于陆地上,先入为主的以为蒙元的水师都在崖山,别处已经没有船只了。 却是忽略了以海运起家的蒲寿庚,蒲家的船队,张世杰亲眼见过,大大小小近千艘的船只,虽然战船只是一部分,但是商船利用起来运输兵力,千艘船只,轻轻松松运送个十来万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的是那样的话,广州被近二十万大军围着四面攻打,水陆加攻,皇上绝无幸理。 但是皇上凭借什么御敌呢? 从文天祥的嘴里,得知广州只有三万余的兵马,或许还有三四万人的义勇,凭借这一点人,守城可能不足啊。 不行,我们不能去琼州,要去广州营救皇上,没有听文天祥的劝阻,陆秀夫和张世杰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其实文天祥的底气也不是太足,所以也没有劝说几句,三人就达成了共识。 但是首先,就要把内奸给挖出来,张世杰狞笑一声,道:“老夫不发威,真的拿老夫当病猫呢,彻查,宁杀错勿放过,在断绝水源之前,但凡有怀疑的,都杀了。” 陆秀夫也在一边摩拳擦掌,道:“等下本官就去起草通告,揭发可疑者重赏,一经查实,可疑赐予其官身。” “还有,就是副职揭发正职,一经查实,将代替其位,属下揭发上官,哪怕是错,也无罪,但是一经证实,则以实职顶之,奸细之间也可相互揭发,揭发一人,免死,揭发三人,免罪逐出水寨,揭发五人者,属戴罪立功,无罪,但要从头做起......” 文天祥补充道,却是赵昰在琼州和广州实施的甄别之法,的确是有效。 三人豪情万丈的各行其是就是了,未来的几天,将士行朝水寨最为热闹的几天,也将会是某些人的最后几天。 而此时的广州,则陷入了一片平静之中。 张弘范索性紧闭大营,再也不出来工程了,难道是看出来朕是想赚取忠心值了? 不打仗怎么行,你们不打仗,朕的忠心值收入就少了,朕还等着忠心值增长,好装备自己的军队呢。 赵昰不满意了,赵昰很生气。 更生气的是,赵一至今还没有摸进城里来,难道是自己看错人了?强忍着夜间利用替代傀儡前去寻找的心思,却让心情变坏了。 不过玉不琢不成器,赵一真的没有本事进城,那也就失去了价值,没有价值的人,不值得去费什么心思。 盘算着自己的忠心值收入,能买多少子弹,能买多少步枪! 看来还要许久,才会有抽奖的机会,那么只能靠之前购买过得东西前来打仗了。 至于将要到达的蒲家船队,赵昰倒是没有很放在心上,在整个粤江入海口的各个岛屿上,赵昰已经派人设置好了各种陷阱,就怕他不来。 蒲家船队的运输力量强大,那么只要打沉一艘船,会死多少蒙元兵卒?怕就怕,他们根本不从水路过来攻城,而是在惠州或者东莞上岸,由陆路进攻,那样倒是麻烦事,因为自己没有大面积的杀伤性武器啊。 所以暂时的低调是必须的,在给行朝水寨的旨意中,他让去琼州,别来广州这一条,其实不是赵昰真正想法,他相信,张世杰他们回来的,要不,也不会将出发时间,改为淡水源头被截断的时候。 截断十余日之后,那么蒙元就会攻打,但是这边水源断绝,行朝水寨便做出反击,正好给蒙元水师弄个措手不及,那样一来,就可以尽量的减轻自己的损失了。 在张弘范的计划里,估计两边的战事将会一起展开,以防止有意外的发生,因为张弘范害怕,一旦攻打崖山行朝水寨,广州这边就会救援,若是蒲家船队没有赶到,广州的战船一日就可以到达崖山。 相同的道理,皇帝在广州,如果张世杰知道,必将倾尽全力的前来救援,若只是海上水师力量的碰撞,说一句心里话,张弘范还真的没有几成必胜的把握。 那么以来,张世杰就算是领着一群残兵,到达广州,也可以和广州城内的大宋兵马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而且,张弘范根本没有把握只从陆地上攻克广州,这一点对于赵昰来说是心知肚明的。 先和张弘范耗着吧,但是也不能让张弘范显得太轻松了。 令人把便携式音响抬出来,让几个大嗓门的士兵在城头上骂阵,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孩子气呢? 管他这么多,朕本来就是小孩子,才过了十二岁生辰,还小的很,就算是犯点错误,也是允许的。 不过骂阵声一响,赵昰就后悔了,自己也受害,睡觉也睡不成,别说考虑什么军情大事了。 睡觉,用薄被将头蒙了起来,还是会听到士卒们得骂声,虽然骂的是张弘范和蒙元,但是怎么会有一种浓浓的讽刺在自己的脑海里徘徊呢? 真的是不做,就不会死啊。 算了,盘算一下忠心值的情况,分分心,说不定就会好一点。 自己现在的忠心值,增长为二百四十万左右的样子,随着每次胜仗的增长,这个数字趋于下降的势头,看来胜仗已经让人有了麻木的心里。 不过还要算上可能是从行朝水寨那边过来的近百万的忠心值点数,文天祥做的不错,但是升官却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升官了,可以从别的地方给予点补偿。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自己在广州打生打死的,每次才增加二十万左右的忠心值,为什么,人少呗。 行朝水寨一次性就为自己贡献了近百万的忠心值,为什么,因为那边聚集着官兵和百姓二十余万人,暂时性的,质果然不能和量相互比较。 这些忠心值,可以装备一些什么呢? 步枪? 五千忠心值一柄,再买一百柄吗?那才五十万忠心值。 二百柄呢?一百万忠心值。 这已经是极限了,他必须留着足够的忠心值购买子弹,但是三百步枪,在大战来临之际,可以起到多大作用? 149 如何选择 说心里话,赵昰没有实际的经验,他上辈子几乎没有经历过成规模的作战,那时候讲究的就是一个精英作战,甚至以单兵为单位的作战,就算是一个作战小组,也不会超过十五个人。 上辈子的时候,人多,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负累,就算是那些不发达的小国家,作战也很少会出动几万人的作战。 只能借鉴一下猪尾巴受欺负的经验了,仔细查证一些资料,三百人,还是太少,而且没有机关枪或者是重机枪。 开枪的速度赶不上冲击的速度,此时,真用人命填充,三百步枪,还真的抵挡不住。 瞄了一眼手机上的升级选项,叹了一口气,下次升级,需要一千万的忠心值。 还真的是遥遥无期,让人绝望啊。 而下一次抽奖,按照赵昰的推断,那应该是为自己贡献忠心值的人数达到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人的时候,才会有抽奖的机会。 这个数字也是令人绝望的,也是赵昰当初为什么专门买了一个便携式音响,带着前往行朝水寨的原因之一。 他想吸引更多的拥趸,然后再次达到抽奖的资格。 可惜的是还没有达到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人为他贡献忠心值,毕竟没有见到真人,毕竟离开的太久,最重要的是,毕竟大家心里还是充满了绝望。 真心的有些心烦了,翻身起床,在侍卫的保护下,来到了城头之上,望着对面的蒙元大营。 此时真心的想照着张弘范的头上来那么一枪,一切都清净了。 就不相信,失去了张弘范、李恒、阿里海牙和塔出的蒙元军队,还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还剩下水师万户刘深、同平章事阿术、江东宣慰使阿刺罕、行省左丞范文虎...... 多乎哉、不多也。 但是赵昰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如果真的将蒙元的这些高级将领们全部都刺杀死掉,那么江南将陷入兵灾之中。 几十万的没有人统领的大军,估计会让江南的发展至少倒退五十年。 这样做,比蒙元大军带来的灾害更为巨大,所以赵昰不会去做,他留着张弘范的命,首先是那天副将的站位太好,让人忍不住,其次,就是赵昰想通过张弘范,搞明白,为什么身为汉人要帮着异族残杀自己的同胞。 “陛下,臣下有事禀报!” 不用看,能够不用通报就到自己身侧的,除了自己的贴身侍卫,那就只有吴迪一人,现在还没有想到给吴迪的职司起个什么名字,所以暂时有些尴尬。 “说吧,朕听着呢!” 赵昰的眼睛依然看着蒙元大营,但是注意力总算是收回来了一部分。 “云霄县陈大举所属传过来消息,蒲寿庚一系船队,已经到了南澳岛附近,不过奇怪的是并未在往西来,只是在那里修整。” 吴迪恭敬的禀报道:“然后就是,他们曾经抓回俘虏详细审问,又得知,领军之人,并不是蒲寿庚,而是唆都和田真子。” 舔了一下嘴唇,偷瞄了赵昰一眼,继续道:“听说,这次从福建,张弘范借兵十五万,一次性的坐船都过来了。” 十五万加上广州城外的八万余蒙元兵卒,那就是二十三万啊。 张弘范的决心还真的是很大,看来自己这次玩大发了。刚才还想着再买两百支步枪,凑成三百人的步枪营。 二十三万比三百! 一个人要打七百六十六人,就算是按照凌震的说法,军队一次性战损超过三成,就会崩溃。 那么赵昰刚才所期望的三百步枪突击营,每人也要杀二百多人,才能造成蒙元大军的崩溃。 尼玛,就算是二百多只鸡,让一个人杀,也杀的手软啊。 摇摇头,将视线从蒙元大营的方位上转移开,抛开了刚才的那个想法。 但不能让张弘范太逍遥了,赵昰想了一下,道:“命令步枪突击队,每十人为一族,从今晚开始,每半个时辰,就袭击蒙元大营一次,今夜不能让他们睡觉,而且由你制定方位袭扰计划。” 觉得自己得意思没有表达出来,赵昰继续说道:“朕的意思,就是制定出整个袭扰计划,每十人为一族,每一组袭扰需要多少子弹,还是袭扰的方位等等,每个小组必须不一样,否则会被蒙元的骑兵追杀。” 吴迪领命,正要去布置,被赵昰拦住,闭目想了一会。 其实是在盘算越野自行车的价钱,才两千点忠心值一辆,遂道:“你安排好袭扰班次之后,让步枪突击队在仓库门口集合,朕有些事情交代一下。” 其实此时,赵昰已经决定了买十辆山地车,作为袭扰时的交通工具。虽然此时大宋的道路没有建设,骑山地自行车的速度,最多也就是每小时二十公里左右,但是已经足够了。 二十公里,已经相当于大宋的四十多里路,换算一下,比走路快多了。至少短时间内,张弘范跟不上这个速度的思路。 之所以集合步枪突击队,就是为了让他们联系骑自行车的技巧,而且夜间骑自行车,还需要夜视仪,这个虽然为了给替代傀儡装备购买过,但是真心的不便宜,还要教会他们使用的方法,做皇帝,真的很累啊! 做皇帝累,做元帅也累。 至少张弘范此时就不轻松,他忍着挨骂也不攻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最近一段时日,真的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特别是向福建借兵这件事情,的确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是能力不足,还是怎么的,唆都在回信中嘲笑道,反正唆都已经是一个即将发配的人了,准备让他去攻占安南。 要不是董文炳的死亡,福建这边没有得力的干将,估计唆都早就去了安南。 本来就看不起汉人的唆都,向张弘范发起了嘲笑,如果这次再次出现意外的话,那么张弘范在忽必烈的眼里,估计要失去地位。 因为蒙古族的那些将官们,绝对不会放弃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150 过渡性环节 张弘范有烦恼,作为皇帝的赵昰有烦恼,但是作为赵一的烦恼更大。 此时他正在白云山中转悠,倒是一枪也没有开过,凭借他原本作为猎户的手段,就已经足够生活了。 可惜,前方的八万大军阻挡着他的任务。 完成任务的时间越长,自己受到的重视就越低,这个道理,赵一是明白的。 但是明白道理是明白道理,现实依旧是现实。 赵一感觉到,自己这些天,走的最少有上千里路了,鞋子已经磨破,换成了草鞋,就连草鞋也换了好几双了,但是依旧是无计可施。 往东走,他最远走到东莞,但是过不了粤江,那么也到不了广州城,而且蒙元的巡逻骑兵非常频繁,赵一好几次都差点没有被发现。 往西走到南海就走不动了,水路繁杂,根本分不清方向。 所以转悠了半天,又转到了白云山中,在这里算是近距离观察蒙元包围圈的漏洞,想要寻机过去。 结果,机会真的来了。 有一夜,蒙元大营一阵鸡飞狗跳,先是有种炒焦豆子般的动静,乒乒乓乓的响起,然后就是蒙元骑兵调动奔走的声音,最后消停了,蒙元增加了夜间巡逻的队伍。 开始,赵一还沮丧的想到,这一下,想要夜间摸到广州城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是他突然发现,刚才的那种动静,竟然以每个时辰两次的规律,在夜间不断重复了十次。 赵一很有耐心的寻找着规律,猎户出身的他,绝对的敏感告诉他,自己的机会来了。 如果保持三天如此的骚扰,就算是再凶残的猛兽也会感到不安和烦躁。 那时候,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赵一相信这只是开始,绝对不会结束,如此有效、持续的骚扰,是经过推算的结果,就比如自己在山中发现一头猛兽,想要捕猎时,必须要做好周密的计划。 一旦计划开始,不达到目的,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赵一不知道大宋使用的是什么武器,但是可以推测出肯定就如同恩公留给自己的这把所谓的枪差不多。 远距离的打击,而且等待蒙元刚开始调遣骑兵的时候撤退,等蒙元开始追击时,大宋负责袭击的军队,已经退回了城内。 这一切,赵一都推算出来了。 但是他必须继续等下去,而且不用太久,蒙元大营的军队就会成为惊弓之鸟,到了一定的时间,下意识的就会警觉起来,以防止大宋的袭击。 但是这种习惯却会造成两种后果,首先,蒙元会不知不觉的将防御的重点转向南方,对于来自身后所发生的事情,会下意识的减弱。 其次,那就是不到固定的时间,蒙元的防范意识会不知不觉的错过,因为会产生一个错觉,那就是不到固定的时间,大宋就不会袭扰,那就会一切太平一般。 所以几天后,养成蒙元大营的惯性思维之后,在大宋军队袭击的间隙,将会是最佳的时机潜入广州城。 终于看到希望了,赵一慢慢的激动起来,慢慢的往嘴里填着烤熟了的肉块,使劲的咀嚼着,这是他仅剩的几块烤肉,本来还可以在山中猎取野兽,但赵一决定放弃了。 最近几天内,估计他都吃不成东西,甚至连喝水都会成为奢望,只是希望,在自己伪装潜行的过程中,老天能下几滴子雨,那样自己才有把握躲过蒙元巡逻岗哨的发现。 一夜的袭扰十分顺利,大清早的,赵昰便来到城头,看着蒙元大营的方向,心里说道:“赵一,朕只能帮你帮到这一步了,连朕如此做的目的都看不出来,你还是回去安安稳稳的打猎吧。” 赵一的事情处理完毕,赵昰便放下了一些心事,除了郑虎臣,这个赵一,算是他第一个想要培养的人。 赵昰就是感觉到,这个赵一对于时机看的非诚准确,所以才要培养的。 至于郑虎臣,快要五十岁的年龄,已经固定了心性,培养代价太大,没有价值啊,不过幸亏郑虎臣识字,并有从军带兵的经验,才让他自领一军。 但是已经到头了,不过如果赵一这次通过考验,前途不可限量,还有那个徐缺,赵昰觉得也不错,就看他能完成任务的与否了。 解决了这件事,算是帮助自己第一个徒弟一次。赵昰的心思便收了回来,要专心面对这次张弘范的阴谋了。 有唆都和田真子带领的蒲家船队,装载着近十五万人的军队,在南澳岛驻扎下来,在等待什么呢? 难道张弘范还有兵马可以调动? 那也太神奇了吧! 难道自己遗漏了什么资料,赵昰一遍又一遍的查询着上辈子的历史,虽然有很多已经改变,但应该还是有轨迹可循的。 漳州、潮州、惠州...... 一个个排查一下,赵昰摇了摇头,估计还是张弘范正在寻找作战机会吧。才会让蒲家船队在南澳岛那里隐藏下来驻扎。 南澳岛距离广州病不算远,也就是三四百公里的海路,如果顺利的话,一日一夜就可以赶到广州。 那张弘范正在等待什么机会呢? 难道是行朝水寨的那些内奸们发动的时刻吗? 赵昰已经从文天祥的奏报中得知,现在崖山行朝水寨正在实施着清洗计划,非常时期,就连书呆子陆秀夫,也同意用非常手段,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截止到昨日发过来的奏报,崖山行朝水寨,已经处决了近两千人嫌疑份子,清洗依旧在进行中,落马的官员,已经到了三品左右。 其中就有左拾遗袁泰,他本来就是投降蒙元的家族之一,受家族委托,耗费钱财,在行朝中做着内应。 但是还有更高级的官员为他们撑腰,至于是谁,文天祥的奏折中说道: “正在详查!” 赵昰也没有办法了,这段历史,在他上辈子,本来就是断层的历史,没有真实,只有演义。 或者说,上辈子的历史中,除了陆秀夫背着赵昺跳海,还有文天祥的大都就义之外。 所有人,包括张世杰的去向,都有很多版本,让赵昰本人也分不清楚。 151 要逃 行朝水寨中的甄别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在严苛的揭发制度下,很多人都被甄别出来,陈宝自然是急的团团转,他不认为自己能够躲过这次清洗。 而自己现在还没有被发现,并不是出于侥幸,而是还没有甄别到他这个级别的将领而已。 此时,他才后悔,之前的有些事情做得实在有些过火了,甚至被称之为明目张胆也可以,不过那时候都觉得大宋肯定要败亡了。 大家都在为自己寻觅后路,有什么错,皇帝都要换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换一个效忠的对象,这在以前,大家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但是没有想到那个小皇帝,竟然在广州高出了这么多事,单凭几次打仗杀死过万的蒙元兵将的战绩,已经在大宋多少年都没有发生过了。 没有五倍以上的差距,大宋对垒蒙元,就不可能有胜利的希望,这是大家不知不觉中就产生的念头,怪谁呢? 还不是怪大宋的皇帝,为什么要相信那个贾似道,为什么要昏庸,为什么被文官牵制,为什么不信我们武将,一旦有了功劳迎接到的不是封赏而是防备? 我们武将的心都凉了,才会想着投降蒙元,没有看见,武将在蒙元是多么的受到重视吗? 连范文虎那个草包都当了大都督,自己这个皇帝亲军统制,肯定会受到重用的。 慌乱中,陈宝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又一个理由,没有悔恨,只有恼怒。 但是有一条,他却是知道,他必须走了,被查出来,文官可能只是罢官流放,对于他们武将来说,抄家灭族都是有可能的。 必须走,但要走,谈何容易,朝堂已经有了决议,再次期间,禁止任何人走出行朝水寨,就算是杨太妃和卫王也不行。 卫王? 卫王,还有他养的的那个白鸟? 陈宝的眼睛眯了起来,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至于抓了卫王做人质跑出行朝水寨,陈宝却是想都没有想,先不说卫王赵昰并不是杨太妃所出,是俞修容的儿子。 就说朝中的那些大臣们的态度,只要皇上还在,大宋的王爷就是最不值钱的王爷,那些大臣们,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卫王而将行朝水寨打开一条缝隙。 陈宝有了决断,而且卫王的外公俞如珪与自己的关系也不错,同在殿前亲军做事,俞如珪那个老头,最是喜欢自己的外孙,三天两头往龙舟那里跑,只要自己缠着不放,肯定能有借口见到卫王。 既然做了决定,陈宝马上就要去实施,时间紧急啊,天知道有谁会把自己咬出来,狗咬狗的事,发生的还少吗? 是夜,行朝水寨,龙舟之上。 穿着甲胄的俞如珪踏着略显沉重的脚步,与陈宝一起走进了龙舟船舱,在窗口处站定,弯身一躬。 “微臣、末将参见卫王。” “外公,客气什么,今天又带来什么给我,真的不想吃鱼了,太腥。” 坐在檀香木制椅上,看着窗外月色的赵昺将目光转向了俞如珪,稚气未脱的脸上因连日在船上飘荡,带着苍白色的疲惫。 行朝水寨虽然准备的粮食也算是充足,但是对于菜肴却是储备不足,因为容易坏掉,又不能上岸采购,所以连日来,大家都是吃的咸菜和咸鱼,偶尔有些新鲜刚打上来的鱼儿,才能改善一下口味,不过次数多了,谁也受不了。 但是在整个行朝水寨,谁也不会享受到优待,只有外公俞如珪,会千方百计的找一些稀罕物事,或者向同僚讨要,或者用物品换取一些点心零嘴什么的,给赵昺改善口味。 “这个,外公也没有办法,不过陈宝将军那里,居然还有几根萝卜,虽然蔫了点,却是可以食用,所以外公这才连夜送来。” “萝卜?” 赵昺本来就不知道萝卜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听外公说,倒也总算换了口味,不由吸溜了一下口水。 陈宝站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卫王,另外,末将还在床下寻觅到了一小袋的豆子,喂鸟甚好,所以这次也带来了。” 赵昺点了点头,看了看立在窗沿处的白鸟一眼,道:“陈将军有心了,这时候,人能吃饱就好,还管什么鸟儿。” 虽然是这样说了,但还是溺爱的摸了摸那白鸟的头顶,可能是由于还没有养熟的缘故,白鸟向外避开,要不是脚上的金链,可能早就飞走了。 “人要吃饭,鸟儿也要吃饭的,这些豆子,不知道放了多久,人是不能吃了,但是喂鸟绝无问题,何必浪费呢?” 陈宝说着,却慢慢移动着脚步,从怀中取出一小袋的黄豆,拿出了几颗后,试着逗了逗白鸟,却是不吃,身形错位时,却将那金链子放开少许,白鸟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挣脱的样子。 赵昺笑道:“除了本王,这白鸟谁喂得东西都不会吃的。” 说着,从陈宝手里接过黄豆,看看却是每个珠圆玉润,不像是陈粮,不过也没有在意,转身拿了一颗,喂给白鸟。 而白鸟,很给面子的吃了下去。 没有想到这么顺利,赵昺不由高兴的眉开眼笑,俞如珪也在那里暗自开心,飘荡了这么几年,好久没有看见外孙如此开心了。 不由的有些感激陈宝,扭头看时,却见陈宝一脸的紧张。 怎么回事,又转回头看看外孙,却是见赵昺可能由于高兴,却是手舞足蹈的幅度大了一点,那只白鸟翅膀扑腾了几下。 竟然......竟然飞走了。 三人瞬间都惊呆了,陈宝肯定是装出来的样子,但是俞如珪却是知道,这只白鸟,是外孙的心头肉,要糟糕了。 赵昺显示脑海一片空白,随之反应过来之后,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这种无声的哭泣,让俞如珪一下子陷入到了疯狂之中。 “别哭,外公马上就帮你抓回来,一定可以抓回来的,是吧,陈将军?” 一个老人渴望的眼神看向自己,陈宝心里也短暂的不好受一下,急忙接道:“是,是,末将就是一个捉鸟的能手,别说是夜里鸟儿飞不远,就算是白天飞的再远,末将也能将其抓回来。” “我们现在就去抓!” 再也不能看见外孙的眼泪,俞如珪抓着陈宝的衣襟就要往外走。 152 落网 由于要严格封锁行朝水寨,所以在张世杰的安排下,每个岗哨都是双人制,而且这两个人不能属于同一个小队。 这本是防止有人徇私的一种表现,但是却造成了胡志强和岳昊同时值哨的情况。 两人是好友,两人又不是好友。 他们同属于那种沉默寡言、不善辞令的人,用赵昰上辈子的说法,就是典型的闷骚宅男哪种类型的人,两人都拿对方当做朋友,但是却总是不会说出来,甚至在平日的生活中,两人见面也是点头而过。 但偏偏都认为对方了解自己的想法,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朋友。 大家也许都忍受不了这二人的沉默,或许称为深沉,所以两人近几日,倒是经常一起值哨,却是一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差错。 这一夜,在别人眼里,是如此的漫长,但是在胡志强和岳昊的心里,却是在热血沸腾着。 胡志强想着,自己七岁习武,可是第一次打仗时,拿着武器看着元军冲向自己时,自己会抑制不住发自内心深处的颤抖,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以前所有学过的打斗技法仿佛都瞬间消失一般,只能傻傻地看着蒙元兵卒的弯刀砍向自己。要并不是岳昊一直在周围护着自己,不知早被蒙元兵卒砍掉了几次脑袋。 是没有勇气吗? 那时只觉的浑身冰冷,在混乱不堪的战场中,发自心中的恐惧,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在颤抖,不断地出着冷汗。 每当被蒙元兵卒那如恶狼般地目光一盯,他就浑身一个激灵,面对扑来的元兵,根本生不起丝毫抵抗之心。 “对不起……” 胡志强微微地抬起头,默默的在心里说道,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说对不起。这句话在他心里说了很多遍了,每次说及,便会想起岳昊在战场上如何的愤怒,胡志强却是以这句话来激励自己。 岳昊当时朝自己吼道:“对不起有什么用!看看浴血奋战的弟兄们,有谁会像你这样!” 胡志强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战场上,岳昊指向全身染满鲜血,因为厮杀过累而靠在战船上各处休憩的同袍,又指向鲜血流淌,倒在甲板上再也无法站起来的大宋兵卒,想起如此软弱的自己,胡志强才能升腾出一股股的勇气! 而岳昊呢? 在满意着胡志强最近一段时日的表现,经过几场大战后,胡志强终于可以像一个军人般的厮杀了。 面对着鲜血,也不会在作出一副大姑娘的模样。 有时候,仗着自己扎实的武功根底,竟然能和自己在战场上一拼高低...... 两人无言,都在思量自己的心思,都在想着对方,却是没有人说话,但正在这时,一声低沉的命令,打乱了二人的思路。 “上面的,把闸口打开,本将受卫王所托,要暂时出去一下?” 什么人这么胆大,没有接到命令吗? 越国公可是说了,最近一段时日,就是越国公本人,也不允许走出行朝水寨,怎么有人还敢出去。 胡志强与岳昊两人,顿时收回了自己的心思,专心朝下看去。 倒是没有黑灯瞎火,下面的小艨艟上却是亮着一串灯笼,有几个人错落有致的站在上面,为首的那个,将一盏灯笼举起来放在自己脸旁,大声喝道:“看清了吗?本将军陈宝,现在要立即出去。” “越国公有命,就是他老人家本人出行朝水寨,也不得允许,陈将军,小的认得您,不过军令难违,请恕小人不尊之罪。” 这句话,是岳昊说的,胡志强听见,不由撇撇嘴,也就是官宦家庭出来的人,能把拒绝的话,说的如此漂亮。 陈宝的脸顿时黑了起来,大声道:“本将军就出去一会就行,卫王的白鸟飞了,再不去追,那就彻底追不上,卫王追究下来,你们二人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但是,越国公追究我们违反军令之罪,我们二人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这是胡志强了,这小子正经话说不了几句,俏皮话倒是一串串的,顿时惹来一阵怒吼: “越国公那里,本将自然会说,来轮不到你们两个小兵担责,只管打开闸口就好。” 上面没有动静,陈宝稍感不妙,顿时又将灯笼照在俞如珪的脸上,大声喝道:“这是殿前俞老将军,他是卫王的外公,有他在,你们还不相信吗?” “要不算了!别难为两个小兵卒。” 俞如珪也觉得不妥,但是却是和陈宝认识多年,根本没有把对方朝着想要逃跑的这条路上去想。 “不行,今夜非要出去不行,要不然多没有面子。” 陈宝佯作发狠的样子,却是朝自己的亲信使了一个眼色,而另一条小船,则向着闸口的那条船悄然而去。 陈宝却是不知道,一声不吭的胡志强和岳昊,此时正在静静的观察着他们这个方向。 还以为那条小船能躲过他们二人那两双早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用胳膊肘捣了捣岳昊,胡志强说道:“不打仗也能立功了,这次的功劳,总可以做个虞候吧。” “天天就想着当官,那个俞老将军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知情不知情咱们管不着,那是大人物们的事,不过如果真不知情,那就是现在还在帮人数钱呢!” 胡志强说话一无既往的没有正经,不了解的人以为他一直这样,但是岳昊知道,由于自己救过胡志强,所以,胡志强这种顽童般的性格,只会在两人相处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来。 在别人面前,胡志强依旧是木头一块。 “发信号了吗?” “嗯!” “你怎么知道陈大将军要跑?” “想知道吗?” “想!” “那我就不说!” 胡志强顿时气结,没有想到,一向严肃的岳昊,竟然有如此的一面。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走这条路?总可以说罢。” “可以说,因为这个闸口,距离蒙元大营最远,所以他应该觉得防范是最为松懈的地方,所以就走这里了。” 岳昊冷静的解说道,他不愿意说的是,今日他看见陈宝到好几艘战船去收集一些稀罕吃食起,他就已经开始了怀疑。 因为此时大宋行朝水寨正值严格的清洗,特别是武将人人自危,像是陈宝这样上蹿下跳的武将,还真的不多。 所以岳昊白天不值哨的时候,就在后面悄悄地跟着,直到看见傍晚时,陈宝与俞如珪进入了龙舟之后,才肯定对方要走。 虽然不知道陈宝会用什么借口,什么方法走人,但是必要的防范,是需要准备的。 所以,陈宝今夜,是注定无法走出行朝水寨。 153 关于系统的猜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用,所以每个人都不应该被轻视。 哪怕是一个不显眼的小兵,也不能忽视他的存在,或许在赵昰的上辈子里,胡志强与岳昊,都沉尸于崖山海底,没有发挥过任何光和热,也没有人记住过他们的曾经。 但是不可否认的就是,在建立起大宋还有希望的信心后,他们发挥出来的每个作用。 胡志强和岳昊只是一个侧面的缩影,其实,暗中私通蒙元的每个人被翻查出来,都离不开那些对大宋、对华夏还充满着憧憬的小人物。 没有人重视他们,但就是这些不被重视的人,他们严格执行着上峰的命令,他们在观察,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人或事,他们在行动,不错过任何细节,才能不让陛下失望。 陈宝的无意落网,给了行朝高层一个警告,说一句心里话,对于一军主将,张世杰他们真的暂时没有打算彻查,因为那样很容易引起哗变,但是由于心虚,陈宝伏法了。 引起了高层的重视,相当于赵昰上辈子军区司令员的职务居然通敌,这是不能忍受的,于是又引起了士大夫阶层,对于武将的一番打压。 就连俞如珪这个皇亲国戚也没有逃过去,被免除了一切军内职务,他的权限被调整为三百人左右的护卫,主要负责杨太妃和卫王的安全,其他的事务,暂时就不能插手了。 时间在一天一天的逼近,而行朝水寨清洗汉奸的动作却是越来越轻了,抓捕近两千人的规模,暂时让大家稍微放下心来,之后,除了严加戒备之外,就是等待着断水的消息了。 行朝水寨清洗汉奸的行为,无形中却加深了每个心系大宋的人,对于皇帝的忠心,有忠心,就有忠心值的收入,这一笔意外之财,让赵昰欣喜不已。 在广州,赵昰惊呆了。 真的是惊呆了,居然又可以抽奖了,那不是代表着,自己的拥趸,增加到了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个人了吗? 这个数字是什么概念,按照上辈子的饿说法,那也算是一个预备役的初级大V了,当然,他不知道是由于行朝水寨清洗汉奸的动作,让官员、将士和百姓,迅速的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皇上。 不但有个皇上,而且这个皇上虽然年纪小,但却是英明神武的打了好几个胜仗,不但打了胜仗,而且还杀了好多蒙元兵,不但杀了好多蒙古兵,还...... 就扎样,本来皇帝就尊崇无比,只是大家一直在逃亡,忽视了而已。 现在想了起来,厚积薄发,当然一下子窜到了十万左右了。 想想,琼州现在多少人在为大宋种田和冶炼各种器皿。广州有多少人在准备打仗,而崖山行朝内,百姓加上官兵,二十余万人的队伍,在琉球垦荒的杜浒,就暂时不算了。 基数的增加,带动了量的发展,此时有了抽奖机会,那还不是自然而然的吗? 急不可待的打开了依旧熟悉的界面,赵昰就喜欢这种意外惊喜的感觉。启动了抽奖程序,熟悉而又使人感到又爱又恨的轮盘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依旧的十二个空白格子,红色的边框。 下面还是那一行字,只是数字变了变:“为庆祝您获得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个忠心值的贡献者,特赠送礼品2份,请随机抽取!”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您有2次抽奖机会! 看见“奖品”两个字,赵昰不由打了一个哆嗦,想起了上次在琼州的自行车和便携式音响来。 这可是礼品啊,不是奖品,肯定不会有购买武器的机会,那么系统会让自己抽中什么呢? 或者说,系统会用什么办法,清光自己这一段时日所积攒的忠心值呢? 赵昰之前就隐隐约约感到,所有的升级、抽奖和购买的机会,系统都是以清光自己身上的忠心值为最终目的。 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从自己刚刚穿越,只有几百点忠心值开始,就一直在清洗自己的忠心值,几乎是每到一定的时候,就会清洗一次,每次都要自己光溜溜的身无分文。 而且,赵昰还有一个疑虑,好像自己每次的系统升级,也不是自己的系统升级,而是由系统自主升级。 关于这一点,赵昰开始没有感觉,但是到了最后一次升级,突然发现,如果系统不想自己升级,那么就会想办法的消耗自己的忠心值,让自己达不到升级的条件。 但到了一定的时候呢,需要升级时,那么系统就会顺顺利利的让你积攒忠心值,然后升级。 这是看不出来的,是赵昰上辈子长期处于危险之中所锻炼出的一种直觉,感觉到的,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对不对,一切还要观察。 但这次的抽奖机会,明显的来的太早了。 自己才抽奖多久? 赵昰甚至怀疑,自己的拥趸甚至已经超过了这个基数,只是系统想要控制自己的抽奖时间和次数而已。 谁也没有办法,难道真的要拒绝抽奖而积攒忠心值升级吗? 这是不可能的,系统所选择的机会十分巧妙,总是在你最需要、最渴望的时候,他才姗姗而至,让你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谁让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底牌呢? 底子薄、力量弱,不借助外力,还怎么积攒忠心值,赵昰敢拿一顿早点打赌,如果自己不抽奖,积攒经验值升级。 系统会让自己死的透透地,根本都没有积攒经验值的机会,这是真的,现在如果系统罢工,就算是有枪有弓弩的存在,自己还是会失败。 算了,暂时忍忍吧。 等到自己发展到一定的阶段,一定要尝试一下,看看事实到底是不是如自己所想。 不过现在呢,还是要抽奖的...... 千万不能让系统套路,要仔细看好屏幕上的每一个字再决定,不消费忠心值,消费超过十点忠心值以上的活动不参加,坚决不参加。 赵昰打起了精神,吩咐侍卫们紧守大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然后摆出一个自认为最正确的姿势,开始抽奖。 指针转了起来,赵昰那不存在的眼睛紧盯着手机的屏幕,一定不消费,一定不消费......。 指针飞速的旋转了近一分钟,速度终于降下来了。 指向的位置,慢慢的就要确定...... 154 抽出两个吃货 马克沁M1910重机枪...... 老毛子的产品,各种介绍各种参数看完之后,赵昰摇摇头,自己还是斗不过系统啊。 这坑爹的系统绝对是有人工智能的,自己最近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大范围杀伤蒙元兵卒的武器,这不,抽奖就送来了一个吃货。 因为赵昰仔细看之下,发现了一个梗,那就是在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此次抽奖,赠送子弹十发! 一挺重机枪,你送给我十发子弹,是什么鬼,够塞牙缝的吗? 每分钟三百到五百的射速,你给我十发子弹,那不是眨眼都没有了,随后,赵昰就明白过来了,送你十分子弹,是为了方便你以后购买,只有购买过、抽奖抽到的东西,才能在购物中心购买。 看了看已经在自己身边具现化的重机枪,赵昰无语了。 扫了一眼购物中心,重机枪真心的不贵,才二十万忠心值,尼玛,挡不住子弹的消耗啊,每发子弹五点忠心值...... 在看看自己的忠心值余额,赵昰已经无力吐槽了,系统,你这是让我分分钟破产的节奏吗? 就算是将心比心,你也不能这样坑朕吧,有本事你出来,朕保证不打死你。赵昰有了一种快要发狂的冲动。 系统你疯了吧! 一发子弹五点忠心值,一万发就是五晚点忠心值,想要构成重机枪阵列,至少要四挺重机枪以上,说不定以后还要增加。 每一挺重机枪的射击速度和打仗的消耗速度成正比。 赵昰都不敢往下算了,害怕朕不消费,专门送来一个朕都不舍得不消费的吃货。 算你狠,把重机枪放在一边,赵昰随意的使用了自己这次抽奖的最后一次机会。 生无可恋,也不想再关心了,管他呢,抽中什么是什么吧。系统您老人家高兴就成。 赵昰索性摆弄着已经具现在自己面前的重机枪,这是老款的哪一种,系统还真的是哪种破烂都往这里扔啊。 这种机枪,还真的没有用过,幸亏有说明书,要不自己也要研究半天,三百发弹容量的弹链,上面直挂了十发子弹,虽然也是7.62毫米口径的子弹,但是却和步枪不通用,稍微长了一点,用步枪子弹,容易卡壳。 倒是崭新的东西,关键部位裹着黄油,一碰黏糊糊的,赵昰身为皇帝,自然是不想沾染的,所以索性摸了几下,就不再动了。 回头找人收拾一下,再找感觉吧,现在黄油弄得满手都是的话,又没有强力的肥皂,靠现在的原始肥皂,很难洗掉的。 半天了,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抽奖呢? 抽中的什么? 赵昰回头一看,尝出了一口气,系统终于靠谱一次,竟然是摩托车,这个倒是好东西啊。 瞄了一眼购物中心,才十万忠心值一辆,嗯,值得购买。 不过,也是一个吃货,要烧油的,老一套的做法,系统难道没有新意了吗?送了一桶油,十公升一桶,正好可以加满摩托车的油箱,不过真心的不便宜,难道上辈子的那个世界,汽油又涨价了,为什么这边一桶油要一千五百点忠心值呢? 不过,终于算是有了比马匹速度高的东西了,以后就算是偷袭,也不担心跑不掉,就是路坏了一些,但是胜在此时的大宋,并没有重型车辆辗轧,所以只要不下雨,路面还算平整,根本不影响越野式的摩托车行驶。 但如果摩托车,改成上辈子电影中看的那种老款偏三轮摩托车就好了,那样就可以追着蒙元的骑兵打,会很痛快的。 看来系统心里的确有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赵昰更坚信了这一条。 甚至在内心的最深处,还隐隐想过,如何让系统出来,有这么一个玩意在脑子里,真心的不好玩,也没有安全感。 只是不敢多想而已,害怕系统察觉了,又开始进一步的坑自己。 摩托车、重机枪,这一次抽奖,虽然是两个吃货,但总算是比第一次的便携式音响和自行车靠谱,而且实用的多了。 更适合此时大战前夕中的自己,有了这个念头,赵昰就知道,自己这点忠心值,保不住了。 此时的忠心值,已经快要增长到三百万点了,这个数字虽然距离升级还远,但赵昰觉得,此时花出去,应该还是够用的。 再买五挺重机枪,凑够一个重机枪连,赵昰查证一下资料,看看配置就决定了,但是经过考虑,依旧不宜以连营称之。 还是组建重机枪组吧,每挺重机枪标配五人,每组两挺重机枪,组长副组长分别为机枪射手,另外,每挺重机枪还另外配置副射手两人,弹药手两人。 正好十人为一组,组建三个重机枪组,也就是火力组了。 马克沁M1910重机枪,枪体干重四十斤左右,冷却水筒射击的时候,要加十来斤的水,如此重量,所以采取的是一种改进型枪架,这种枪架配有两个小轮以及配有防盾的三脚架,这种枪架又被称为索科洛夫枪架。 枪架可以让重机枪根据需要选择使用、三脚架或车轮作为稳固支撑。 车轮还能帮助机枪手快速移动机枪。 而且老毛子制造东西,最舍得花费本钱,赵昰从资料上得知,这种枪架绝对堪称长寿,可以用几十年都不变形。 此等利器出来,张弘范看你怎么死的,赵昰想到。 六挺重机枪,要配备三十人,不行,无论是重机枪,还是将要训练出的重机枪射手,这些都是宝贝,要重点保护的,所以必须制定,重机枪出击,必须有步枪突击队和弓弩突击队的保护,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系统性的军事团体。 看来,自己快要更改军制了,之前,想着暂时不动大宋原有的军制,而自己试行一番再说,但是没有想到如此一个逆天的系统,完全打乱了赵昰的计划,是要更改军制了。 自己再想想,就从张弘范败亡之后更改吧。 抚摸着摩托车上熟悉的把手,真有一种想骑上去的冲动,可惜自己的年龄还小啊。 沮丧、遗憾的同时,赵昰突然想到,这摩托车有了,谁当教练啊,骑摩托车好学,那是一回事,但真的要用于作战了,在各种地形上骑摩托车,就是一种考验了。 难道非要摔毁几辆车,几个人,才能成功吗? 155 选拔火力小组成员 摩托车的事情,先放一放吧。 至少这玩意,暂时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广州城外,蒙元大营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可能是由于连日以来,夜间都要受到袭扰的缘故,所以蒙元士卒的脾气都开始暴躁起来。 连着弹压了几起群殴事件后,张弘范觉得有些不妙了。 晚上得不到充分的休息,所以脾气暴躁点还算正常,但这是军营啊,夜间的一句大声的梦话,可能就会引起营啸的发生,更何况是这么长期的骚扰呢? 宋军什么时间变得如此卑鄙了,这可不像是儒家教化后的结果啊,原来与宋军打仗,对方无论是多么狼狈,对阵起来,讲究的也是堂堂正正,因为宋人总是以为他们才是华夏正统,讲究的是一个王者之师,要有堂堂皇者气概什么的。 但现在看来不像啊,不但不像,反而使用了这么猥琐的打法。 “从今夜起,大营内轮流休息,分成三班进行巡逻,夜间再有动静也不必追赶了。” 张弘范吩咐自己刚刚找的副将,朝廷还没有任命,所以他只能找一个蒙古万户作副将,以防止朝堂上的猜疑。 “元帅,其实我们就应该开始攻城,让他们白天闲不下来,夜里不就安宁了吗?” 这个万户叫呼喇迷,虽然叫这个名字,但却是并不迷糊,相反他的办法还是十分有用,人多欺负人少的首要诀窍,就是打不死你,也累死你。 摇摇头,张弘范解释道:“要毕功于一役,就要充分体现人多的优势,咱们的人还不够多,从福建借兵,现在已经到了南澳。本来还想再等等江西的援兵,用绝对的优势辗轧,但是看来是不行了。” 停下话来,盘算了一会,张弘范分别对比了双方的兵力,然后继续说道:“让人去南澳岛那里,请唆都开始启程,走慢点,咱们初一开始攻城。” “初一?你们汉人的大年初一吗?那不是新年,还要打仗?” 呼喇迷楞了一下,不由问道,随后就知道自己犯了错,马上说道:“元帅恕罪,末将没有质疑你的意思,但是大年打仗,好像你们汉人都不会这么做的。” 被呼喇迷一句一个“你们汉人”刺激的眉毛抖了抖,张弘范没解释,而是说道:“就是大家都想不到,才叫做出其不意,此时保密,暂时只有万户以上的人知晓就好了,至于你,明日去各地置办一些年货,大年是过不了了,那就过一个小年补偿一下吧!” 呼喇迷想问什么叫做小年,但是看见元帅紧绷的脸庞,于是就没有问出口,不过,大概是迷惑宋军的举止吧,不太了解大宋节日的呼喇迷这么想着。 蒙元大营的气氛紧张,但是在广州城内,却是一片的热火朝天的景象。 关于神神秘秘的大年初一要进攻广州,其实在赵昰的心里,基本上已经心里有数了,就是那么几天,不是三十就是初一。 张弘范的老路数了,上辈子的历史中,已经充分揭露,蒙元大军假装奏乐,大宋这边听后以为蒙元正在宴会,稍微松懈,便受到了蒙元的进攻。 这一次,又在大家都想不到的年关进行攻打广州城。 看不上这点把戏,正好,张弘范给朕空出了一些时间来挑选兵员。 马克沁重机枪,要找忠心的、得力的干将前来操作,那就必须要在独立团内挑选,刚刚被调走三百人的独立团,再次抽人,会不会有些拔苗助长的情况发生呢? 到时候,反而造成了独立团内的将士良莠不一,那么就不是赵昰的本意了。 考虑了半天,赵昰总觉得不妥,而且下一步说不定还要抽调人手,总是从独立团中抽取,那么会造成独立团整体水平的下降,那怎么办呢? 于是赵昰想起了快要被自己遗忘的那个功能,那就是交友功能啊。 有了这个类似于读心术的能力,害怕什么忠心不忠心呢? 开运动会吧! 帝王的一句话,大家都操碎了心,什么叫做运动会,皇上拿出的那些章程该怎么去完善呢? 所谓的开运动会,首先就是全军大比武的意思。 项目一:负重奔跑,分为两类,速度类和耐力类,共计各取前十名,也就是二十人。 项目二:投掷比赛,分为两类。准确类和远近类,共计各取前十名,也是二十人。 项目三:心灵手巧,这个比较复杂了,就是找麻绳打成一个一个的死结,死结摞着死结变成一个足球那么大的死结团,然后在放在菜油里浸泡一下,呵呵,解开的绳结多者胜。 项目三,依旧是取前十二名,这个,只能有十二人了。 这是赵昰为自己的重机枪团队量身定做的一个运动会,至于以后会发展成什么规模不知道,暂时就这三项了。 如果被取中的人,忠心程度没有什么事的话,那自己的重机枪小队,就会有这五十二人组成。 负重奔跑,是考虑到你背着重机枪行进时的问题,追击敌人靠速度,而长途奔袭靠耐力。 投掷比赛,是考虑到在大批敌人逼近时,需要投掷手雷的问题,而且可以担任副射手的位置。 至于最后的心灵手巧,那纯粹是为了把手指力量强大,而且有耐心的人,挑选出来的一个比赛。 这是在挑选弹药手,往弹链里面装填子弹,谁都不会以为是件容易的事,几十发上百发的还可以,但是对于蒙元的人海大军,那个子弹用的数量,连赵昰都觉得龇牙咧嘴,更何况是弹药手呢? 不过赵昰龇牙咧嘴是因为心疼忠心值的消耗,他昨天已经买了十万发的子弹作为储备,那可是五十万的忠心值啊。 心疼的赵昰一夜都没有睡好觉,不过就算是十万发,赵昰还觉得心里没有底呢。 就这样,五挺重机枪加上十万发子弹,就已经是一百五十万的忠心值没有了,害的赵昰看着摩托车,楞是没有舍得买,给自己找了无数个借口,想要保住那点忠心值。 虽然暂时还在赵昰的账上,但赵昰明白,早晚保不住的,天杀的系统,为什么要送汽油呢? 看到了汽油这产品选项,面对着蒙元的大军,赵昰知道,自己地忠心值早晚是玩完。 索性不去考虑了,赵昰专心到运动会的进程上来,今天腊月二十,还有四天就是小年了,再此之前,一定要将重机枪小队组建起来,因为,还要抽出时间进行训练呢。 156 意外发现 赵昰看着运动会最后决赛时的场景,心里不由暗自嗟叹。 宋朝,是历朝历代文教最为昌盛的一个朝代,甚至没有之一的说法,宋真宗赵恒一首劝学诗,中间写道:“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单凭这首诗,就将整个天下忽悠的热血沸腾,加上韩琦一句“东华门下唱名方为好男儿”这句话,彻底的将大宋的文教推到了最高峰,就连百十年后的大明也被带沟里了。 就这样一个文教极为昌盛的朝代,当赵昰从军中选取重机枪火力小队时,光凭一句“能识文断字者优先”这个条件,竟然刷下去了近八成的人。 这也叫文教昌盛吗? 看着如丧考妣的落选者,赵昰忍住了开恩的想法,以后再大宋的军中想要升迁,不识文断字绝对不行,哪怕你战功再卓著,赵昰都不会放开这个口子。 也许,这样可以激励起大家求学的欲望吧,毕竟每个人都想往上爬,纯洁的只是为了大宋着想的人有,但绝对不包括这群兵卒们。 这么想着,听到一阵阵欢呼响起,看来很快就有结果了。 最后一关,就是笔试了,所谓笔试,其实就是让每个人写一段话,写对于这次比赛的心得体会,甚至是写被选中后的心情。 白话即可,不必文言。 只有过了最后一关,才有机会觐见自己,不过那已经是最后的心性甄别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百分百的进入重机火力小队。 小年当天,一早,侍卫便送来了昨日的试卷,还有就是被选中者的简单履历。 由王道夫亲自甄别过的履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就看看关于试卷吧,不过,旁边的王道夫,看着皇上将履历放下,直接的拿起了试卷,不由的捂住了额头。 天啊,王道夫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耐着性子,讲这些试卷全部看完的,在他眼里,就是蒙学的稚子,可能写的都比他们好些。 写的什么...... “学生在负重奔跑的时候,明明跑不动了,却想起了皇上英明神武的身影,于是浑身又有力气了,一直跑在最前面,成为了耐力类负重奔跑的第七名.....” 第七名,你想皇上做什么,英明神武那是形容身影的吗? 王道夫都无力吐槽了,还有人这么写着: “运动会真稀奇,我见到皇上了,浑身是劲,一下子就把石头撂到八十步这么远,是第一名啊,又能见皇上了......” 什么鬼,就为了见皇上吗? 王道夫在这里吐槽着,但赵昰却看得是津津有味,有几次还偷偷的笑出声来,的确好玩,竟然是为了见到朕,才努力夺得名次。 看来朕真的不能令他们失望才是,忍者笑,赵昰将这一摞类似于小学生作文的试卷看了一遍,至少在王道夫的眼里,是十分认真的。 至少陛下的态度不错,王道夫心里这样想着。 “朕准备分批次召见他们,王大人安排一下,每一组所选中的人为一个批次吧。” 赵昰吩咐道,便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偏厅内,便是接受这些兵卒们朝拜的地方,很简陋,甚至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四周空空荡荡的摆放着几张椅子,加上墙边的矮几,就成了皇帝接受朝拜的地方。 对此,赵昰并不在意,比皇帝更为享受的生活,他也曾经拥有过,所以对于所谓大宋时的奢华,已经具备了免疫力。 更何况,在如此的条件下,就算是奢华,奢华的起来吗? 麻三,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皇上,但这次,绝对是最近距离的接近皇上,抬起头,看看最多十来步外的皇上,麻三的心又一次的激荡起来。 他是负重奔跑速度类的第一名,背着近二百斤的圆木,他只用了半柱香的功夫,便围着校场跑了一圈,演武用的校场很大,一圈近三千步,对于这个成绩,麻三深以为傲。 带着自傲的申请,扫视了自己身侧的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名,距离他最近的第二名,被他抛下了近三百步,这个成绩足以使他自傲了。 甚至听说,皇上此次所为是要选兵,那么自己岂不是可以又距离皇上近了一步。 “诸位的英姿,朕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所以,朕会给你们十分广阔的发展空间,那么现在,让朕一个一个认识一下,朕的勇士们。” 赵昰说到这里,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打开了“交友”这个功能。继续说道:“下面,朕就认识一下,麻三,此次负重速度类的第一名,站出来让朕看看。” 身材魁梧的麻三应声而出,单膝跪地,大声道:“小的麻三,拜见陛下。” 赵昰不由一愣,第一次就要中奖吗? 因为交友功能的内心活动显示,这个麻三,竟然是党硕人,如果单纯的是个党硕人,也没有什么,但是这个看似粗豪的魁梧汉子,竟然是蒙元人的细作。 细作,可以被理解为精工细作,但被用到最多的意思,那就是暗探、间谍的意思。 有点打脸啊,皇帝接见的第一个人,竟然是细作,如果暴露出去,这个运动会,基本上就白开了。 按照军中的手段,加上战时的严苛,所有中选的目标,估计都需要严查了。 那么,自己这个小年还过不过,在浪费一些时日,怎么应对大年期间的蒙元大军进攻,现在还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不错,是个勇士,朕很看好你。” 没有思量多久,在几个呼吸之间,赵昰权衡利弊,便做出了决定,于是夸赞道:“朕看到了,你且退下,负重速度类第二名蒋敦豪,上前一步。” 这个就顺眼的多了,至少通过交友功能,赵昰看到满满都是对于皇室的崇拜和忠心,一根筋的小伙子。 照样的夸了一句,继续叫下一位:“第三名马凯,上前一步。” 十个人一个个过了一遍,赵昰长吁了一口气,至少,只有麻三一个人有问题,不太多就好。 万一自己选出的精英,大部分成了蒙元的奸细,赵昰真的想找块豆腐把自己碰死,然后再穿越一回。 让十人下去,向身边的吴迪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者便匆忙的先行告退了。 接着继续下一组的召见,有了第一个的前车之鉴,赵昰自然是放慢了节奏,慢慢的甄别起来。 五十二人,竟然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结束后,赵昰回到了后院,午膳已经准备好,而吴迪也等在了哪儿多时了。 157 奸细 麻三,乃追随陈大举最早的游侠,在漳州城外投靠陈大举,那时,正是陈大举协助越国公奔袭泉州的时期。 当时蒙元主力不在泉州,守城兵力单薄,城内又有内应,形势对蒲寿庚极其不利。 当时围困泉州城七十余天,就在这个期间,麻三引着三五游侠前来投靠,当时还颇立了一番功劳,从而得到了陈大举的信任,后因唆都等来援,陈大举被迫解泉州围南撤,复返云霄。 陈大举,即陈吊眼,赵昰放下心来,总算是问题没有出在内部,若是吴迪的调查,说是麻三来自琼州或者是惠州的话,赵昰真的有转战琼州的想法了。 因为自己根基都没有扎稳当,怎么守护广州城。 其实,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麻三这些人,还和城外的蒙元大军有没有通讯,若是有,是通过什么渠道进行联系的。 当下又选出了两份档案,放在桌案上,说道:“麻三引三五游侠前去投靠陈吊眼,是不是还有他们?” 说完,任由吴迪观看卷宗,自己却是端起了米饭,开始吃了起来。 自己年纪小不抗饿,而且需要大量的肉食增长身体,还要配备各类蔬菜,以便使自己营养均衡。 可恶的是,上次的超市购物,自己只想着烟酒什么的,竟然没有买什么营养品或者是好吃的进行储备,无意之中选中唯一的水果,却是香蕉。 香蕉你个巴拉的,在琼州,最不缺的就是香蕉,不过好像大部分都是野生的,没有经过刻意的祛毒培养,吃起来总是有些苦苦的,而且吃过之后,嘴麻麻的,要半天才能恢复。 还会导致拉肚子,赵昰就中过招,好吧,午餐再加几根香蕉吧。 也不顾其他人的看法,赵昰走到室内,迅速的拿出一挂香蕉出来,只顾掰下来一根,剥皮美美的咬了一口。 几个侍候他的下人不由面面相觑,半个时辰之前,他们整理房间的时候,还没有看见有这东西,皇帝存放东西可是有一手啊。 吴迪冒着冷汗看完卷宗,刚刚以为自己还有些功劳的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比着陛下,真的有天差地别的感觉。 自己辛辛苦苦查到的资料,皇上竟然足不出户的就已经知道了。 连宇、冯鑫二人,乃当时随着麻三投靠陈大举的游侠,还有一个叫做胡涛的人,却是在上次的广州收复战之中,失踪了。 据说是战死了,被流矢射中,掉进了濠涌之中,尸骨无存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当时潜逃到蒙元大营去通风报信去了,那么麻三、连宇、冯鑫三人,肯定与城外有着联系。 陈吊眼一直在广州附近,看来,他们对于大宋在广州的虚实,了解的很透彻,才能想着去报讯。 也怪不得张弘范这么小心翼翼的,尽可能的增加自己的兵力,试图一战功成。 看来他对于广州城的兵力,架构,以及战斗能力,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而自己在广州城外的狙击战,又给张弘范上了生动的一课之后,才引起了张弘范的重视。 这几个奸细的能力还是蛮大的呢,竟然让朕觉得,朕身边和筛子一样,看来还是思想教育的不够啊。 “派几个老手,将麻三、连宇和冯鑫监控起来,会用无人机的独立团将士,由你调配,同时,负责监视的人手,都配上对讲机,不过要加上耳机,这一点不用朕强调了吧。” “臣不会让陛下再失望的。” 吴迪拱手而立,其实他刚接手这个职位没有多久,而且之前,也没有存在过类似的机构,人手更要全部重新招募,能干到这一地步,赵昰个人感觉到已经不错,想要在进一步,那就要时间的发酵了。 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继续交代着:“首先,所有与火器有关的物品与事情,选择性的隐瞒,不能让他们靠近。” 虽然这三人,在赵昰的眼里已经成了死人,但是该有的防备,还是必须的,蒙元对于技术的提高,还是很渴望的,毕竟忽必烈接受了儒家的熏陶。 吴迪拱手表示听到,赵昰继续说道:“其次,朕要知道这三人每天的一举一动,去过那,吃几顿饭,和谁吃的,吃了多少,甚至去过几次茅房,朕都要知道,每天为一个小结,晚上送到朕的房间,不但延误。” “臣下必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吴迪知道,对于自己的考验来了,给了自己资源,给了自己调配人手的权力,那剩下能做出什么成绩,只有靠自己了。 若是没有一点成效,就算是皇上不说,自己也没有颜面在掌握这个职位。 赵昰没有理会吴迪此时的想法,沉思了一会,道:“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朕不想这三人活到景炎四年,那样朕会很不高兴,但是之前,谁也不许动他们,而且,吴迪,你应该有选择的将一些东西透露给他们,朕需要他们发挥一些余热,算是为大宋尽点力吧。” 作为皇帝,一言九鼎的作用就发生了作用,在这个朝代之中,皇帝与阎王其实是平起平坐的,说是不想谁活到什么时间,那他们就死定了。 如果这三人不死,估计该死的就是吴迪。 这点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是都不会说出口,因为此时的吴迪,已经在想着怎么让这三个使自己丢人的家伙死的更为痛苦一点了。 至于皇上的潜台词,吴迪更是明白,利用这三人传播一些假的情报过去,误导一下蒙元大军的思路,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关于皇上组建活力小组的计划呢?”吴迪小心翼翼的问道。 赵昰考虑了一下,道:“就按照四十九人的编制吧,这三人另有嘉奖,朕会给他们殊荣,让他们走遍各军,以宣扬朕的恩典。” 三人中,麻三是负重奔跑中的第一名,连宇则是投掷最准的哪一个。而冯鑫,因为是渔民出身,平时就擅长于揽绳结网,所以也拿了心灵手巧的第一名。 若是他们低调一些,不要参加比赛,甚至参加比赛是不想着拿很好的成绩,可能还会继续的潜伏下去。 但是他们没有,可能是接到蒙元的命令,想要了解大宋的新式火器,才想着出个风头,借此被皇上召集进了新军,那么大宋的新式火器,在他们眼里就不是大秘密了。 财帛动人心、权欲使人迷,看来,贪婪还是最终使他们暴露的东西。 158 一个人沉沦的历程 打仗是为什么,到底是谁在打仗? 为什么我们作为最底层的人,在拼死拼活杀个你死我活时,你们当大官的、当皇帝的,却是日日笙歌、逍遥自在。 当我们在苦苦挣扎在绝望中求生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相比于麻三这个党硕人和出身于猎虎的连宇,看似粗豪的冯鑫,倒是一个颇有思想的人。 出身贫寒,二十岁之前,想要靠着读书科举来改变一生,但是冯鑫失望了,虽然也被乡亲们称为秀才,但是他苦苦考了三次都没有办法中举。 这时的冯鑫才发现,原来出身贫寒的自己,和那些出身优渥的读书人,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 眼界、见识、思路等等需要写入策论里面的东西,他根本不了解,想要向同窗求教,但是由于出身关系,人家却是不带他玩。 读书十载,基本上没有参加过文会,没有出去游历,憋在家里读死书的冯鑫,终于绝望了,伴随着绝望而来的,还有父亲的病种,在一次打渔的归途中遭遇了台风,回到家里只剩下半条命了。 只会织鱼网的老娘带着三个饿的嗷嗷叫的弟弟妹妹,是压垮冯鑫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那以后,他便跨上了父亲的渔船,拿起了父亲留下的渔网,飘荡出海,以养活家人,这么一干就是二十年,今年四十出头的冯鑫,依然没有找到媳妇,却变成了精悍的渔民。 为了多打渔,他学会了各种技巧,为了保护自己丰收的成果,他甚至学会了掂刀砍人,杀了几个想抢他的海匪后,冯鑫在当地名声变大了。 甚至乡里乡亲的有什么困难,都来找他解决,愿意听从他的结果。 于是冯鑫成了游侠,于是大家都忘记了,冯鑫竟然骨子里还是一个读书人。 一切都被淡忘了,只有冯鑫自己还记得,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摸着用书本做成的枕头,无泪无悲,只是那样发呆无眠。 他被当地人称为金龙,而连宇因为在山间的勇猛而杀死一只白虎,而被称为银虎。 正所谓漳浦的金龙、银虎,曾经也是风靡一时的人物,直到有一天,自称为兴化军幸存游侠的麻三和马凯,找到他们,说是要联合起来,报效朝廷,他们问金龙、银虎愿不愿意帮助朝廷攻打泉州。 因为泉州的蒲寿庚背叛了朝廷,投靠了蒙元。 两人当然愿意,当即便辞别了亲人,前往泉州为朝廷效力,可惜,失败了。 于是,私底下,麻三和马凯二人,开始埋怨朝廷的无能,集合大军,又有畲族的许夫人和陈吊眼领着大军相助,用两个月都没有能攻打下来一个小小的泉州。 真是无能,无能的朝廷,还值得我们为他效力吗? 这个问题,引起了大家的争论,不过这只限于私人之间的交流,大家不会拿到台面上说的,因为陈吊眼陈大哥,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那些日子,冯鑫的脑子乱哄哄的,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自己的十年寒窗苦读起来,因为穷,被各种的看不起,因为穷,没有老师给你开小灶,因为穷,自己担负起了养家的重任,打渔了二十年。 凭什么现在还要我来保护你们,说不定,我在保护的官员中,就有一些人是当年那些看不起我的人。 有了这种转变,于是就一发而不可收拾起来,在麻三和马凯的引导下,冯鑫和连宇又做了几次错误的事情,偏偏那时候,他们以为是对的。 因为那时的他们愤世嫉俗,他们埋怨天道不公,他们失望,他们绝望,他们...... 最后就是彻底的沉沦下去,有时候也觉得似乎不太对,但是很快就被麻三他们胜利后的形容而冲淡了那种感觉。 也许换一个皇帝,我就能出人头地了,也许换一个皇帝,我就能当官,光宗耀祖,衣锦还乡。 大宋给不了的东西,蒙元能够给我,或许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他们更加卖力了,马凯装死去了蒙元大营,而利用连宇的弓箭和冯鑫的水上功夫,通过飞箭传书和夜间由水路出去送信的办法,他们朝蒙元大营输送了很多消息。 比如说大宋官军的构架,大宋火器的大概模样,甚至飞雷筒的规格和使用方法,他们都大概得到了。 只是还没有送回去,因为蒙元大营传来消息,让他们务必搞到那个什么步枪的详细消息,具体大宋有多少柄那种火器,甚至子弹的制作方法,储存地点什么的,只要相关,蒙元大营都要。 也幸亏赵昰的独立团的独立性,让他们接触不到这个层次的位置。 相关火器,由独立团专管,他们根本碰不到边缘消息,几次潜入的失败,让几个人都有些怀疑,记得蒙元大营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搞到了一柄步枪,希望他们再接再厉。 但是我们这些在宋营这么久的资历,都接触不到的消息,怎么会让一个刚刚投靠过来的所谓俘虏知晓并得到呢? 有些蹊跷,正想把这个疑问传回蒙元大营,就传出了皇帝要召开运动会的消息,并有小道消息传来,说是其实这个运动会,是为了给新式火器选拔人手。 而且唯一利好的消息是,皇帝为了害怕伤害独立团的根基,所以准备全军进行抽选,达者为先,运动会的胜利者,就可以使用新式火器。 这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最好的消息。 而且看过所谓运动会的项目后,三人就觉得,简直是为了他们量身定做的选举方法。 于是他们激动了,他们参加了,而且他们入选了。 他们三人见到了皇上,却没有如愿的见到新式火器,接待他们的独立团将士说,皇上要宣扬他们的事迹,让他们三人在每个军中进行表演,表演的内容就是运动会的内容,以激励将士的进取之心。 之后,他们三人就会以组长的身份接受新式火器的训练,皇上会给他们三人殊荣,让他们得到最高的荣誉。 于是,他们每日都走在各个军营的路上,在每个军营里,卖弄这自己的肌肉和苦力,使劲的表现着自己。 而麻三和连宇,他们二人还趁着这个机会,收集了很多之前接触不到的情报,甚至连步枪都接触到了。 知道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子弹制作困难,储备很少,上一次是为了给蒙元大军造成震撼力和假象,才如此不惜子弹,其实皇上的心很痛。 子弹不多了,制作的材料也太少,因为,广州没有了铜了。 麻三和连宇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高兴地要命,认为自己立功了。但是,骨子里是读书人的冯鑫,却是看出了有那么一点点不对。 159 两个人的想法 冯鑫开始疑惑了,没有得到实际的好处,只是在各营之中乱逛,看上去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但是他们三人却被隔离了。 无意之间,冯鑫就发现,好像就算是上厕所,也会有人笑呵呵的陪同,更不要说是吃饭、睡觉了,都有一群态度特别好的,在“照顾”着他们。 发现了很多有用的情报,但是送不出去,这些情报真的有用吗? 而且在军营时,十分敏感的他,听到了广州城南门外传来一阵阵响声,像极了过年时爆竹的声音。 虽然快要过大年了,冯鑫可以肯定,没有人会有心思去放爆竹,更不会拿出火药去做爆竹,那些火药,关键时刻,都是防守的利器啊。 那是在训练新式火器,而且应该是那些与他们同时被选中的人在训练,断断续续、连绵不绝的枪声,一声声敲打在他的心上。 冯鑫的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十有七八,他们已经暴露了,但为什么不来抓他们呢? 脑子一向都转得快,素以智囊之称的冯鑫,马上就想到了原因。 大宋在钓鱼,他们只是鱼饵而已,无论蒙元这个大鱼上不上钩,他们都只能是一个下场,只是大宋将鱼饵绑在钓钩上的动作比较温柔点而已。 看来,该是要脱身的时候了,看了看现在依旧对现实茫然无知的麻三、连宇二人,心里不由冷笑,冯鑫是不会带着这两人一起走的,在他心里,这两个人就是拖累。 明日要去西城的一处军营,前去表演他们的能力,紧邻西濠涌,是个好地方,只要有水,那就没有逃不掉的道理,冯鑫想到。 仔细回想着几个经常跟在自己身后人的模样,不由稍微宽心了一下,竟然没有一个人是罗圈腿,那就不是长期在海上生活的人。 不是经常在水上生活的人,水性能比自己好吗? 冯鑫很自负,他在水中憋气,一盏茶的时间都不用换气的,就不信在濠涌内逃不出去。 冯鑫对于自己的本事抱着自信,而另外的一个人,同样对自己的能力,持有强烈的自信。 这个人叫赵一,这个人,是赵昰实际上,教授的第一个学生。 赵一已经很接近广州城,甚至远远的、隐约间,都可以看到广州城的城墙了。 但是赵一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利用蒙元大营受到袭扰,稍有混乱的间隙,他从一条粤江的小支流的边沿地带,悄悄地向广州城潜伏而来。 身上披着一个毯子,是用还泛着青色的枯草编制而成,而且上面还绑定着各色的青草,广州这边四季如春,虽然是冬日,材料倒是不缺。 自从上次填饱肚子,至今已经近三天没有吃过一次正经的饭了,怀里揣着自己在之前熏制的肉干,吃的已经想要吐了。 但是还是要吃啊! 想到这儿,赵一又从怀中取出肉干,艰难的啃了一口,没有盐、没有香料,只有浓浓的松木烟味,总算不是太难闻,但是吃着,真的没有意思。 咀嚼在嘴里,就像是在啃一块木头,让赵一想起了那年饥荒,他吃的那块母亲洗干净的树皮,好像就比这种无味的烟熏肉要好吃一点。 真心的咽不下去了,没办法,悄悄的从怀中拿出一套竹管,是赵一自己做的,就是将竹节打通后,用小刀截断,然后反向小头套大头而成。 不用的时候,可以将它取下来收成小捆,方便携带,而用的时候再组装起来,可以在水中潜行中,用它来呼吸,但这次拿出来,则可以将其组装起来,伸到远处的河水中,用竹管吸取河水止渴。 美美的喝了几口河水,赵一甚至感觉到自己吞下了条小鱼,算是一个惊喜吧,终于改善了下口味。 继续爬吧,此地,距离蒙元大营的哨楼不到百米,赵一几乎是从哨楼的正下方慢慢的爬了过去,从起点到此地,绝对不足五里路,但是这段距离,自己却爬了整整三天。 而哨楼前后的三百步左右,就占据了一天的时间,幸亏这段时间,蒙元兵卒不再出击,只要不被岗哨看见,没有人追出来,自己就是安全的。 但是真的很累,很瞌睡,就想这样的睡过去! 为了瞒过刚刚过去的那个哨楼,瞒过上面的六个蒙元士卒,还要瞒过他们交接时的搜查,赵一几乎是十二个时辰没有闭眼休息了! 最惊险的一次,有一个挥舞着弯刀、嘴里哼着蒙元小曲的士卒,在他面前站了有一顿饭的功夫,吓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次! 待到那个蒙元士卒走后,赵一汗出如浆,瞬间就湿透了全身的衣服! 要是被发现了,自己肯定都活不成了! 那么恩公给自己的那个枪就要暴露了吧!不过这样的受罪,还不如死了好! 赵一的脑海猛的一震,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呢!恩公知道自己有这种想法,一定会生气! 一定要完成恩公赋予的这次考验!也算是自己对自己的考验吧。 轻轻揉了揉已经发涩的双眼,仔细朝前看去,再有三百步,就是一个弯道,只要过了那个弯道,蒙元人就看不清自己了! 在哪里静静地等待天黑,按照赵一最近三天的观察,天黑后蒙元大营就会封闭,无论是大宋军队如何袭扰,只要不冲击大营,蒙元军队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再往前,就是胜利! 赵一缓缓的挪动着身躯,用几乎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努力的向前行进着。 还有两百步…… 还有一百步…… 还有…… 粗重的喘息着,赵一被快要到来的目的地喜悦而激励着!几乎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带着激动的心情,赵一将自己的脚努力的拖过弯道,又迅速的往前爬了几十步,便颓然的爬匐在那里! 真的太累了! 全身都要麻木了!特别是双肘、双膝这几个需要经常接触地面的地方,不用看,赵一就知道是鲜血淋漓了! 不管了,要睡一会,要不然自己会死的很惨! 要睡一会了,片刻的功夫,赵一便咀嚼着木头般的肉干,沉沉睡去! 160 千万不要洋洋得意 赵一睡得很香,甚至还打起了鼾,声音虽然比较轻,但还是可以暴露他的位置,不过由于蒙元大营的封营,所以一夜都没有人打扰他。 当然,例行前往蒙元大营袭扰的步枪突击组,却是没有能行进在这条路线上,因为挨着河道的土地比较松软,不利于自行车行驶。 所以根本没有人打扰赵一的酣睡,可能是由于累狠了的缘故,一直到了第二天的黎明,他才渐渐醒来。 刚刚醒来,赵一就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小心翼翼的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和脚腕等关节之处,随时做好转移的准备。 心里暗自骂着自己的警觉性,看看天色,自己竟然在河道边上睡了一夜,就算是由于广州四季如春没有冻死自己,那被蒙元兵卒发现了,也是死路一条。 赵一观察过,凌晨时分,蒙元兵卒肯定会回来巡逻,而且应该是骑兵。 想到这,更是趴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前方两百步左右,就是广州城城墙,隔着濠涌与自己相望,但自己却是动也不敢动,这个距离,应该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赵一仿佛听见了马蹄声,而且不止一匹。 于是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更是将身体紧紧贴近地面,仿佛想要融化在地面的泥土之中。 听着像是五六匹马在自己所处的河道附近站定,就在那里游弋着,赵一郁闷的差点没有吐出血来。 自己努力了三天三夜,如果在这个地方栽了跟头,估计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这些蒙元大兵起床这么早做什么,就算是起床早,也吃过早饭再过来巡逻啊。就算是来巡逻,别的地方你不去,在这里转圈是什么道理。 “你们先去那边,我去撒尿。” 一个稍显粗豪的嗓门说道,接着就听见了落镫下马的声音。 搞什么鬼?赵一腹诽着,接着就听见有人大步行进至自己的身边,别说抬头看了,此时的赵一,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徐百户,小心点,宋军的火器厉害,小心别把你的鸟打飞了。” “还这么远呢,怕啥,老子就是尿给他们看得,能把老子怎么着。” 寻思着“鸟”和“尿”的区别,这人应该是湖广一代的口音,赵一听起来有些拗口,所以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 但还没有等他明白过来,就感觉到一股温热但又带着腥臊之气的水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接着又射入河中。 尼玛,拼了,赵一虽然出身贫寒,但那里受过这样的气,所以刹那间却是想要蹦起来拼命了。 可以理智告诉自己,距离成功还有一步之遥,为了这点小事,不值得。 杀了对方如何,反正已经被尿了一身了。 此时杀对方,恩公说,那是莽夫行为,是做不成大事的。 尿声突然停顿了一小会,不一会有继续起来,难道自己刚才激动之下动了?然后被这个蒙元百户看出了疑点。 自己的伪装在远处看,赵一很有自信不被发现,但这毕竟等于零距离的接触,赵一一点把握也没有。 先不管,继续保持沉默吧。 赵一不动,对方也不再有了动静,不敢抬头看,所以也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反应。突然远方传来道:“徐百户,是不是看见大鱼了?” “看见你这条大傻鱼了,娘的,吃鱼还没有吃够吗?” 那个百户骂咧咧的抖动了几下,又是几滴尿落在赵一的身上,一滴竟然还透过草毯,滴在了他的脸上。 然后,就听见对方离开的声音,马蹄远去,然后四周恢复了平静。 赵一也郁闷了,他依旧没有动作,而是还在那里趴着,他不确定刚才的百户发现自己没有,一直在考虑着远处兵卒最后询问的声音。 这个百户一直在朝河里看,还是在朝自己看? 考虑了半晌,都不得要领,才想起了自己还是一身的尿,顿时恶心起来。刚想慢慢的支起身子,在观察左右,如果没有意外,他就可以过河了。 只要过了河,自己就算是安全的了,在固定的地点,交上恩公给予的信物,自然有人用吊篮拉自己进城。 但就在此时,听见河水“哗啦”一声,接着就是急促的喘气声传来。 又有人来了,而且应该是从广州城内游水过来的。 赵一立即判断到,难道刚才那个所谓的百户,竟然是大宋的密探,而刚才在这里放置情报,现在有人出来拿了? 随即,便知道自己想错了。 师傅说,凡事不要总往好的地方去想,特别作为战士来说,应该凡事往坏处想,这个说法果然是正确的。 粗重急促的喘息声中,有人就在赵一的身边上岸了。 身上的水到处流淌着,那人上岸后却是丝毫没有去整理,而是似乎很疲惫的躺在那里一会。 渐渐才恢复了平静的呼吸,干笑道:“尼玛,想抓老子,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 “就凭那十来岁的皇帝娃娃,还要给老子我耍心眼,还不是喝了老子的洗脚水。” 正是那个所谓的金龙冯鑫,他早上便和大家一起,来西城濠涌边的军营为兵卒们演武,当走到连接中城与西城的桥梁上时,正值涨潮,装作十分稀罕的模样,冯鑫在桥边看了一会。 然后就顺利的“失足”跌下了桥梁,因为正值涨潮,只见冯鑫只露了几下头,就不见了踪迹。 别的人不知道,但是授命看守几人的独立团将士却是马上判断出冯鑫跑了,于是一边派人马上禀报给皇上,一边将连宇、麻三全部都实际控制了起来。 既然有人跑了,证明计划已经被发现,此时没有必要在表面上客气了。 但是冯鑫的跑路,那是谁也始料未及的,大家水性一般,此时又在涨潮,整个濠涌灌满了海水,而且还在不断地涨高着。 没有人敢下去看看,所以冯鑫的逃跑还是很顺利的。 顺着涨潮时的那股冲劲,冯鑫顺利的逆行到了广州城外,河水比较平缓的位置,这个位置冯鑫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原来有几次他也在附近传递情报给蒙元大营。 现在更是轻车熟路,再往前跑几百步,就是蒙元大营的哨楼,到了那里,自己就安全了。 知道这么多的情报,这可是大功劳啊。 光宗耀祖、衣锦还乡,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但一切都要基于他没有遇见赵一,并且刚才没有洋洋得意的自言自语的条件下,才能达成他光宗耀祖的愿望。 可惜,他达不到了。 161 赵一回归与大战即将开始 赵昰昨天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所以就留在了城楼上的放假内休息。这也正是他能迅速被大部分的将士所接受的原因之一。 因为在很多将士眼里,之前在他们眼里十分遥远的皇上,却是没有什么架子,不但很少享受特殊待遇,而且到了那里,基本上都是随遇而安,从来都不会抱怨什么。 比如说,昨夜,就在几个侍卫的拱卫下,在城楼上休息了一夜。 而且起床的也特别早,大清早的,就饶有兴趣的朝着城外的濠涌观看,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当独立团的将士,前来禀报,说是冯鑫出逃时,才让赵昰的脸色稍微的阴沉一些。 不能让那厮活着回去,走漏消息只是一件小事,自己的面子才是大事,于是就让侍卫拿起了巴雷特,并迅速的开动了无人机,仔细的盘查着冯鑫所能去的地点。 但正所谓的金龙冯鑫,水性的确是了得,根本没有他上岸的痕迹,朝着蒙元方向的濠涌,几乎被赵昰等人排查了一遍,但是依旧没有看见对方的踪迹。 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恼火。 想照着蒙元大营的中军大旗,再用巴雷特打上一枪,但是却是没有机会了,前一段时日,张弘范已经吸取了教训,将中军向后迁移了近三里的路程。 现在巴雷特的射程已经达不到了,况且,赵昰还未兑换购买什么远程炮火类武器,因为只要是牵涉着炮,哪怕就是那种无坐力炮,都要几百万的忠心值,而且炮弹的价钱还很贵,一般都是十万起的忠心值价格。 以赵昰现在的忠心值,根本购买不起,就算是勉强买上一门,那也养不起。 有气出不了,这种感觉十分郁闷,虽然是皇帝,但也不能意气用事,想了想,只能作罢,不过想到了自己的徒弟,已经快要到达,赵昰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其实赵一开始接近蒙元大营时,已经被赵昰的无人机观察到了。 能瞒得过蒙元兵卒,怎么可能瞒得过赵昰这个上辈子的战场老油子呢。 这三天,除了日常事务,赵昰都在观察赵一的表现,忍耐力,优秀!野外生存,优秀,战场分析,良好...... 赵昰观察着赵一的动作,看着怎么进行下一步的训练。 好材料不能浪费,何必在那些废材上浪费时间内。 回到房间,赵昰又将无人机的镜头对准了赵一睡觉的地方,这个憨货该醒了吧,是不是让人前去接引一下。 于是赵昰看到了,徐缺尿了赵一一身,差点没有笑的喷出来。 下面一幕,却是让赵昰眉头一跳,顿时想要出去架起巴雷特,好不容易忍住了这个冲动,于是静心的看了下去。 如果赵一不能够站起来,擒拿那个什么冯鑫的话,估计也就是一个独立团组长的位置了。 这样的人,干不了大事。 看着冯鑫拍拍屁股站起身来,甚至有些大摇大摆的要往蒙元大营走去,赵昰恨不得马上开抢把他打死。 不过还有时间,朕就是想看看赵一如何表现,赵昰眼都不眨的盯着屏幕看着。 赵一悄然伸出了右手,在对方即将跨过他的时候,猛然抓住对方的脚腕,朝着相反的方向猛然推了过去。 冯鑫做梦也想不到身旁有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连惊呼还没有喊出嗓门,就一个狗啃泥的趴在了地上。 赵一翻身骑在对方身上,标准赵昰的教学手段。 先是将对方的头猛然的推向地面,对方必然会抬头反抗,就在这时,猛然收力,那么对方的脖子就会搞搞抬起。 此时将手臂伸入对方的脖子下面,用手、肘、肩组成一个套索,紧紧勒住对方的脖子,并且慢慢的使劲,达到一定的力度后,对方就会产生窒息性昏迷。 赵昰欣喜的看着自己徒弟正在重复着自己所教授的动作,这个动作,他不知道已经用在赵一身上多少回了。 赵一知道其中的痛苦,更会知道该用多少力度,对方才会陷入昏迷之中。 接着,赵一便陷入了沉重的喘息之中,赵昰才猛然想起,他徒弟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喊道:“来人!” 侍卫王强应声而入,拱手道:“请皇上吩咐。” 将手里的屏幕交到对方手里,并指出了大概方位,道:“派一个组,接应他回来妥善安置起来。他抓到的俘虏,和在独立团就擒的奸细,分开关押,开始审讯,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时间,若再桀骜不驯,为了保险期间,先废了他们的手脚再说。” 王强领命而去,赵昰陷入了沉思。 赵一的事情,算是告于段落,在大战前夕,赵昰暂时不会接见赵一,只是会让他在独立团接受一些正规训练,达到与自己嫡系同步的效果。 自己不能再分心了,本来打算就到今天,无论赵一是否到达,自己都不会再理会了。 好在最后的时限内,赵一回来了,自己暂时也没有什么个人牵挂,该是面对战争的时刻了。 今天腊月二十七,还有三天,就要过大年了。 蒙元大军不会让自己安稳的在广州城内过年的,无论是斥候回禀,还是通过无人机的观察,来自于泉州的蒲家船队,此时已经到了十字门附近。 目前驻扎在仙女澳附近的一个海湾内隐藏,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怎么能瞒得过,已经在这附近布置了无人机的大宋军队。 独立团在来了三个斥候组,专门负责无人机操作,其实蒲家船队刚来的第一天,就已经被发现了。 所谓的仙女澳,又通仙女坳,本就是一个极佳的港湾。 相传在远古的时侯,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生机盎然、可是突然天降大雨,白浪滔天,海岛成一片汪洋,人们生命危在旦夕,就在这时,有一位仙女怀抱一把琴从天而降,并将怀中的琴仍了下来,随即海水迅速退去,露出一个岛屿,形状恰似一把横放的琴,从此人们重获安宁……于是,就有了一个动听的名字叫“横琴岛”。 横琴岛原有大小二岛组成,大横琴就被称之为:仙女澳。 而小横琴岛,相传有一位青年礁夫,远远地看着两位仙女,结伴在坑池边玩耍嬉戏、年轻人经不住诱惑,正欲上前搭茬,忽然二仙女化作了两块煞似鲤鱼的巨石,后人雅称为双鲤石,故小横琴又名“双女坑”,也称“谢女侠”。 此时,蒲家船队隐藏在仙女澳,所以大、小横琴岛,此时已经成了蒙元兵卒的天下,若是没有无人机,真的不容易近距离观察。 162 红油火锅 蒲家船队的战队很奇妙,隐藏在仙女澳,等于切断了广州与崖山之间水路的同时,又截断了粤江入海口的关键位置。 看来,张弘范真的是没有打算给他们一点点的活路了。 在仙女澳驻扎船队,几乎可以在一个时辰内,封锁整个零丁洋,也就是赵昰上辈子的历史中,文天祥诗中写的那个零丁洋,又被称为伶仃洋。 截断了零丁洋之后,广州的所有入海水路,等于没有了。 虽然是这样坏的结果,但赵昰并没有担心,他最担心的是蒲家船队上的步卒上岸之后,那种人海战术会让大宋将士杀的手软。 若只是守着入海口的话,那你就守着呗,朕不给你争,先收拾张弘范之后,在收拾你们也不晚,反正你们的大本营在泉州,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你从海上进攻,朕就懒得搭理你! 知道现在的水师,根本没有远程的武器,所以赵昰根本懒得理会蒲家船队,前几日,就索性命令苏刘义的副将刘师勇,率领广州所有的船只,经由秀山转移到香山附近驻扎,随时听候命令,准备向东熊洲、西熊洲那个方向进击,随时准备策应行朝水寨的转移工作。 如果可能,就随同行朝水寨一起,前后夹击蒙元的水师,能歼灭更好。 就算是不能歼灭,能最大幅度的让蒙元水师受损,也是可以的。 赵昰的意思很明显,我就在岸上给你拼命,水师,虽然水师没有你强大,但我不给你交战,气死你们。 而且暂时性的和琼州断绝一切来往,由琼州运来的粮食,已经足够四个月的用量,如果四个月的时间,赵昰还不能突围或者打败蒙元大军的话,他还不如自己在购物中心用忠心值兑换一块豆腐撞死在上面。 嗯,此时的赵昰正在吃豆腐。 吃真正的豆腐,而且是火锅中煮的稀烂的豆腐块,带着红色的油水,就像一块红烧肉般的豆腐。 吃一块豆腐,抹了一把汗,广州虽然是冬天,但是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吃红油火锅,也是一件十分刺激的事情。 此时赵昰的衣服已经快要脱光,要不是顾忌形象问题,估计他就想要打赤膊了。 真心的很热,但更真心的想吃火锅。 火锅调料是从上次的购物中无意选取的,可能是出于一个火锅爱好者的本能吧。 还有豆腐、丸子等配菜,赵昰要不是无意中翻动自己购物中心的菜单,还没有发现,自己竟然买了这么多只能满足口福的东西。 不过,总算是有了一点福利。 按照大宋现在的条件,想吃火锅,至少没有辣椒,至少没有红油吧。 火锅是按照赵昰给予的图纸,打造成的铜制炭火锅,炭是刚刚焖制的红柳炭,但是在广州,却是连皇帝都找不来羊肉,没有办法,只好让侍卫找了一条狗杀了,吃狗肉火锅。 但真心的不敢多吃肉,年纪小,抵抗力弱,吃狗肉火锅抵不住啊。 所以狗肉大部分都便宜了那几个侍卫,而赵昰却只能少尝了几块肉,最多的就是吃红油涮出来的各种配菜。 豆腐、青菜、丸子...... 真的没意思啊,什么时间才能够长大,才能够痛痛快快的喝酒吃肉。 赵昰嘴里嘟囔着,又吃了一块豆腐,幸亏又辣椒红油,要不真的是难以下咽啊。 “皇上,张达求见!” “让他进来吧,陪着朕吃一点。” 赵昰很随意的说道,张达当初护送孙安甫来广州,直接被赵昰留了下来,并作为军阵讲师使用,其实一般的情况,就是便于赵昰自己了解大宋此时的军事制度和战争状况,如同参谋的职位。 “参加皇上!” 张达几乎是应声而入,可见心里是有些着急,进来后行礼之后就要准备进入主题,却被赵昰制止道:“张爱卿,过来尝尝看,朕亲自准备的红油火锅,估计吃了之后你肯定忘不了。” 张达此时那有心情吃喝,不过却也被翻腾的火锅吸引的暂时失语片刻,然后道:“皇上,末将已经接到通告,说是广州城外蒙元大军进攻之时,便是崖山那边行朝水寨受到围攻的时刻,臣请求返回崖山行朝水寨。” “为何?” “臣的妻子,臣的妻弟,都在行朝水寨,臣担心他们的安全,请皇上恕罪。” 以家事妨碍国事,这在朝中是个大忌讳,若是有御史、拾遗等在场,估计就要出来弹劾了。 就算是不遭受弹劾,负责武将系统的枢密院,也不会不出声斥责,所以张达此时的心情还是比较忐忑的。 “为了家人而请命,何罪之有?若是想要朕恕罪,不如陪着朕吃一顿火锅吧。” 赵昰继续着自己的主张,就看张达上不上来吃,有没有这个胆量。 话说,一个人吃火锅,真的是无趣的很啊。 趁着张达在犹豫的时候,赵昰在网上科普了一下,之前虽然也科普过,但毕竟是小事,记不太清楚。 张达、陈璧娘夫妻二人,和陈植、陈恪兄弟二人,原来是满门忠烈啊。 赵昰上辈子的历史中,全都死于崖山的节奏,不过,不是说陈碧娘在老家照顾孩子,最后崖山快要败亡,陈璧娘又率领着义勇赶到,怒斥蒙元之后自刎吗? 怎么张达说,现在陈璧娘已经在崖山行朝水寨里面了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穿越,而造成的蝴蝶效应中那小翅膀扇动造成大西洋海啸吗? 自己穿越才造成如此小的变化,赵昰表示很遗憾,但是张达却是已经做出了决断,向前两步,朝赵昰深深一礼,却是也跪坐下来,从旁边拿起了筷子,迅速的夹了一筷子狗肉,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赵昰羡慕的看着对方大块吃肉,刚刚觉得微饱的状态又有了食欲,于是也夹了一块......豆腐,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一会儿,两人都是满头冒汗的状态,但是辣椒的香味、开胃的胡椒等等,让他们停不下来。 在一旁的侍卫,本觉得张达十分无礼,但却见到皇上胃口大开,吃的比平时多了近一倍,也不由保持了沉默。 吃了半晌,赵昰放下筷子,用侍卫递来的湿巾擦擦额头,道:“朕不准你回崖山,不过你可前往刘师勇处,到时协助他夹击蒙元水师,随时策应行朝水寨。” 163 大战前夕的遐想 大年三十,除夕,夜! 早早的做好晚饭,官兵一起进食,吃饭后,就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之上。 皇上说,最多二十四个时辰之内,蒙元大军就会展开进攻,这句话是昨夜说的,如今已经过了十三个时辰。 这句话,让赵昰的拥趸们,心里充满了矛盾,他们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去抉择了。 是让大宋的皇帝预料不准,然后都可以清净了,也不用年关的打仗,大家可以好好地过个年,虽然大都是亲人不在身边,但谁不想新年图个吉利呢。 但是蒙元大军不进攻,就证明了皇帝的威信有些下降,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也不希望皇帝出现尴尬。 但是皇上预料的准确了,大家在年关就要陷入了苦战,新年第一天就要打仗,预示着一年要从头打到尾啊,说句心里话,谁也不希望这种事情的发生。 还有十一个时辰,就是皇上预料的期限,到时候万一蒙元不进攻,皇上会不会恼羞成怒,准备出城主动进攻啊。 所有参加防御的指挥战斗人员,都悄然的望着城楼方向,皇上已经一天没有走下城墙了。 皇上以身作则,他们谁甘心落后呢。 然后再望着蒙元大营的方向,则和广州城内的紧张,形成了完全的对比,因为蒙元大营一片灯火通明,一股股浓浓的炊烟升起,随着风,竟然还能传来烤肉的香味。 这像是要打仗的模样吗? 大家的心里不由升起疑问,不少老兵油子,甚至还怂恿着自己的长官,想要上传自己的意愿,想要回去过个平安的大年。 没有人是傻子,更何况,还是经过训练的组长们,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属下,恨其不争,虽然大年三十的晚饭吃得早,可是皇上没有亏待大家啊。 除了有限的战马,皇上几乎将广州城内所有的牲畜都杀了吃肉,只为了大家能过一个有口福的肥年。 可是面对强敌,皇上会让你吃好,但绝对不会为了过年,而放松警惕的。 想想皇上那些神器吧! 可以飞上天看敌人的,可以千里传音的,可以几百步之外打死敌人的,所以,有相当一部分人,对于赵昰,已经达到了盲目迷信的地步。 特别是独立团的战士们,对于皇上的痴迷,不亚于赵昰上辈子那些拜星的粉丝们,他们将会用一切手段,来维护心目中皇上的位置。 有几个狂热者,甚至还想着用绳索将自己放下城墙,潜入蒙元大营刺杀张弘范,以此来激怒蒙元大军,达到让他们进攻的目的。 因为,皇上是他们见过最神奇的一个人,皇上可以随时的从空荡荡的袖管中,拿出一瓶酒奖励给士卒,皇上可以以不到四尺左右的个头,让五尺男儿瞬间动弹不得。 皇上给予了他们太多的惊喜,以至于如今,独立团或者从独立团出去的人,都对于皇上产生了强烈的崇拜心理。 再加上赵昰赋予他们身份的优越性,所谓帝王亲军,独立于大宋所有制度之外,才被称为“独立团”,光是这个解释,都让人精神振奋不是。 在关键位置,主要负责防守的地方,还是以独立团的作战小组为主要力量,现在独立团就算是一个普通战士出去,都不亚于普通军队的中级军官。 所以赵昰一般赋予独立团身份的同时,但凡有了计划,他只会布置给独立团的将士,然后让他们以小组为单位,进行作战指挥。 大家都没有休息,广州城内这两天实施的是轮班制度,就是两班轮流上岗和休息,每次三个时辰为限度,以保证大家的精力充沛。 马上就要到子时了,蒙元大营依然灯火通明,因为夜深人静的关系,除了烤肉的香味,竟然隐约间,竟然传来断断续续的歌舞声。 难道蒙元真的在庆贺新年? 这么玩到下半夜的士兵们,明天还能攻城?张弘范的脑袋如果没有被门板夹住过,就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吧。 王道夫今年已经四十五岁,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 但是由于连年的操劳,反而有些像是六十余岁的样子,头发竟然是一片斑白,看见正在打哈欠的赵昰,拱手说道: “皇上早些就寝吧,这里有臣在看着呢,而且刚才来报,蒙元大营应该正在大肆的庆贺新年,还载歌载舞的,有舞娘出入呢。” “欲盖拟彰,附近哪里来的舞娘?韶关?清远?还是增城?” 赵昰轻声说着,像是说给王道夫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继续道:“若是军中的营娘,恰巧朕知道,张弘范的军中是最干净的,而且对于女色,张弘范也是最为克制的。否则忽必烈会这么信任他?” “皇上,刚才斥候来报,说是无论潜近观察,还是无人机上的发现,都显示蒙元正在过新年,除了不喝酒,基本上都齐全了。”说完,王道夫还是问了一句,道:“皇上,什么叫做无人机?” “王爱卿多虑了,正所谓有备无患,张弘范擅用奇兵,好以人心为伐,所以朕小心点也无伤大雅,咱们最多是少休息两日,若是疏忽了,可是会后悔的。” 王道夫想想也是,于是也不出声劝谏皇上回去休息,只是陪伴着,在慢慢长夜中,静静的等待着。 太多的东西,赵昰没有敢露出来,只是在等待着。 明知道张弘范不会选择夜战,所以更不会夜间攻城,但赵昰并没有让人放松下来,大战之前的紧张,是要靠培养的,很多没有经历过战场的人,都需要这种折磨。 其实,无论是重机枪火力组,还是步枪突击队,甚至就连弓弩突击队,在这样紧张的日子,都没有按照岗位排班。 他们一直在休息,休息够了,就开始学习,赵昰开始几乎隔绝了他们的一切信息,就是想让他们,在战场上,成为一台绝对的战争机器。 赵昰在等待着,他几乎可以肯定,黎明开始的时刻,就是张弘范发动进攻的时刻。 他们今天晚上闹得越凶,越是显得松懈,初一的进攻越是凌厉。 可怜了,朕的景炎四年第一天,竟然要在大战中度过,难道真的预示着,朕要征战一生吗? 赵昰的心陡然的激动起来,喝了一口浓茶,吃了一块大大的巧克力,鼓起精神,看了看身边的巴雷特,想到,要不要明天就要了张弘范的命呢? 164 大军出营 不过一天多的等待,经过多方面的质疑,赵昰倒是也发现了自己计划中的不足。 因为广州城太严肃了,会不会引起蒙元大军中,张弘范的疑惑呢? 为了弥补这个错误,所以,赵昰不惜血本,花了近万点忠心值,购买了自己上次在超市中购买过得二锅头,纯正六十五度的二锅头啊! 万余点忠心值购买的二锅头,却被赵昰命令,倒在了城墙之上,那醉人心扉的香味,顿时就征服了大宋所有的官兵,至于城外蒙元大营的那些人,更是受不了了。 游牧民族喜欢用烈酒御寒,这是上下五千年,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本来滴酒未沾,只是佯作过年的蒙元大军,闻到从广州城方向飘来的酒香,好多人立马忍不住了。 老子们在这里装样子,拿水当酒也就算了。 城里面的大宋人,你们竟然搞真的,还是特么这么好的酒,闻着味道,众人的喉结便不停的蠕动,真要是让喝一口,死了也甘心啊。 长官们,要不咱们连夜攻城吧。 一次次的请愿呼声,慢慢的高涨起来,若是赵昰知道,自己用酒浇在城墙上的举动,竟然鼓舞了蒙元大军的战意,也不知道鼻子会不会被气歪。 但是会骂一声“酒中恶鬼”,这是一定的事情。 张弘范也知道机会来了,军心可用,虽然这个军心是用酒香而造成的,但是丝毫不影响张弘范的利用。 而且可以猜出,广州城内,并没有受到自己欢度新年假象的迷惑,别看传出酒香,却是丝毫不影响张弘范的判断,一片漆黑的广州城,竟然会传出酒香,你相信是在欢度新年吗? 当然,这也是赵昰故意造成的,要不然,便携式音响的应用,还有各种军歌一旦唱起,那广州城内,不照样是热火朝天。 两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主将,相互知道对方的底牌,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倒霉的,也只有那些只会起哄的小兵卒了。 赵昰想要让蒙元大军快点进攻,最好就是就是吸引他们用添油战术,一点点的把兵力和锐气全部消耗在广州城下。 也趁机给大宋这边,以及极度膨胀的自信心浇上一瓢冷水。 自从步枪上次取得的骄人战绩之后,马克沁重机枪的威力,经过训练时的表现,又激起了大宋官兵所有人的自信。 看着横扫一片的重机枪,现在很多人,特别是对于马克沁重机枪越是了解的人,越会产生一种骄傲的心理,甚至已经觉得自己是天下无敌了。 有了重机枪,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就真的是天下无敌了吗? 对于这一点,没有人比赵昰心里更清楚,赵昰心里清楚的知道,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错,马克沁重机枪的出现,彻底结束了大方阵步兵和骑兵,高速射出的子弹,把双方步兵都死死锁在战壕里,阵地战成了一战的主要形式,直到坦克的普及才算是结束了它。 但是当用重机枪对付十余万人的军队,最后会是谁胜利呢? 答案可能出乎所有人意料,用重机枪的人会很危险的,尤其是重机枪没有达到一定的数量时。 还有一个假设,马克沁M1910式重机枪的射速初速为八百六十米左右,表尺射程为两千二百米左右,当骑兵以标准的冲击队形攻击特种兵阵地,不考虑各种战术。 骑兵冲击速度大约是每小时五十四公里,也就是每秒十五米左右的速度,从进入射程到跑完全程需要约一百四十七秒,计入前方被击中的倒地骑兵对后方战友干扰,算作两百米秒。 那就要注意了,大家要注意一个数字,那就是重机枪只有六挺! 这样计算一下,在骑兵进入射程到跑到阵地前的两百秒,马克沁M1910式重机枪的射速为每分钟五百到六百发,那就取个中间数,按照每分钟五百五十发算。 约3.4分钟内,六挺重机枪以550发每分钟的射速射击,大约可以射击6×550×3.4=11220枚子弹,也就是一万多发子弹。 这个数字对于十余万名高度灵活高速运动的蒙元兵卒来说实在是太少,就算是有步枪辅助,也是不行的。 要知道重机枪对运动目标命中率并不高,它一直是以大量抛洒弹药取胜。对比之下此时拥有新式火器的大宋还是处于劣势。 而且这还是对大宋最有利的条件,没有计入重机枪换弹链和更换过热枪管,步枪换弹匣的时间,更没有考虑各种意外故障,所以深知火器优劣的赵昰,心里依然充满了担心。 他知道,只有快点让大宋的官兵们,见到所谓的大战场面,才能彻底的唤醒他们那盲目的自信,用血与火的洗礼,让战士们的精神面貌再次得到升华。 已经是景炎四年了,赵昰尝出了一口气,自己终归是改变了历史。 或许从今日起,自己上辈子所熟知的历史,就会被远远的抛在身后,甚至连一点借鉴的价值都没有。 对面蒙元大营里面,已经发生了一阵阵的骚动,通过无人机的红外观察,张弘范此时正在遣兵调将之中。 大战即将展开,而赵昰也又增长了一岁,而这一岁,却要在战火中成长,用大宋传承三百二十年的国本作为种子,敌人的血肉作为肥料,用刀枪作为农具,开垦出一个丰收的大宋。 黎明前的黑暗渐渐的来了,很快,黎明前的黑暗又即将过去。 随着蒙元大营中的动静渐渐肆无忌惮的响起时,广州城内,所有人的睡意都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张兴奋而又紧张的脸庞。 黑夜变成了灰色,继而变成了一片亮白,虽然此时的太阳还未升起,但是大家却能清楚的看见,蒙元大营的营门全开,一排排身穿黑色军衣的蒙元士卒列队而出。 显示步兵方阵,静静的在营门两侧矗立着,一块、一块的,将本是一片焦黄的原野,染成了格子状的斑纹。 黑色的骑兵也出来了,看来没有冲阵的打算,而是遥遥的在步兵方阵后面轻轻站定。战马在不安的刨着蹄子,发生生生低沉的嘶吼,仿佛知道,大战之后,他还会不会和主人在一起,在战场上倒下的,是主人,还是自己。 165 攻城 蒙元军队主要由四部分构成:首先就是以蒙古人为主的蒙古军,由蒙古人包括部分色目人组成的部队! 其次就是探马赤军,初指从蒙古诸部抽取精锐组成的前锋、重役或远戍部队,后来也有色目人、汉人等加入,组成比较复杂一些。 再次就是汉军,即由原金朝地区的汉人和部分女真人、契丹人组成的部队,还包括早期改编的南宋降军。 新附军,即灭南宋前后改编的原宋军。 此外,侍卫亲军中还有不少按族属组编的色目人部队,不过这些侍卫亲军一般都是配给高层将领的一种福利和荣耀,或许暗中还带有监视的意思。 而张弘范此次最大的倚仗,就是手下的三千蒙古骑兵和五千的探马赤军,另外加上七千余的汉军骑兵组成的轻骑兵大队! 这是他手下最强悍的战力,当然不能大战伊始就投入使用,更何况,骑兵最大的优势是冲击力和机动性,在攻城战中很难用上! 攻城就要靠步卒,六万多近七万的步卒成了广州首战的绝对攻城主力,也算是绝对的炮灰吧! 基本上是汉军和新附军各占一半,但是在张弘范不敢相信最新投诚的这一部分,所以新附军大都是在襄樊之战之后,到临安陷落之前这个阶段的新附军。 比如原夏贵、范文虎的属下,随便的抽出七、八万人,还是很轻松的! 张弘范很期待着这一刻,大宋军队与大宋军队对决,却由大元的军队作为监军,有意思啊! 有意思?张弘范此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汉人身份,只在乎结果,只要能给他心中的大元减少损失,他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新附军太多了,自从丞相伯颜带着大部分的蒙元骑兵前往西北平叛之后,其实整个江南的新附军,相对于北方来的蒙元兵马,已经是十余倍的差距。 张弘范每天都有一种在火中跳舞的感觉,高于自己本身力量十余倍的差距,无疑像个小孩子拿着大铁锤,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所以,张弘范自从伯颜走后,就不敢分兵,至少要保持军中骑兵的力量,那才是对新附军最大的震慑! “准备攻城!按既定方法,每城投入三个千户队,攻城时间为两个时辰,命博尔忽监战,不够两个时辰,百户以上全员绝,还有,一个千户队,无令退一人杀一人,退五人杀百户,退十人杀千户!” 张弘范脸色狰狞,准备不惜一切代价,首次正式攻城,也要给宋军一个下马威! 九千人是多少人,九千人聚集在一起冲锋的场景是什么样的? 赵昰不用望远镜,远远的就可以看到黑压压的蒙元兵卒冲了上来,那奔跑的脚步声,并不比万马奔腾的声势小啊! 九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算是漫山遍野,密密麻麻! 幸亏是在城墙上面,视野开阔,再不用望远镜的情况下基本上就和看蚂蚁搬家一样,虽然惊讶,但却不会产生害怕的心理! 如果是从平面的角度上看呢? 赵昰心里一动,吩咐道:“所有重机枪火力组、步枪突击队、弓弩突击队成员,全部下城墙,从瞭望孔观察敌情,整个过程中目光不能离开!” “陛下,那谁守城呢?” 王道夫有些奇怪,难道陛下放着这么厉害的火器不用吗? “今天是郑虎臣的破虏军守城,第一天就想看到朕的精锐,张弘范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赵昰看了王道夫一眼,第一次感到了作为文官的迂腐,还兵部尚书呢! 这种双方试探性的攻击,怎么可能都用主力呢! 看看后面身穿蒙古样式军衣的兵卒还骑着马在那转圈子做啥,不就是为了防止兵卒兵败如山倒的退下来吗? 证明这次张弘范派来的只是战力相对低下的兵卒,说白了就是炮灰,心里话,朕都觉得委屈郑虎臣了,可是谁让朕手头可用的将官少,而需要的地方多呢! 典型的粥多僧少,吃不完啊! 赵昰腹诽着,慢慢的退到城楼的盾牌以后,哪里是一片黑暗,适合向外观察,外面却是看不到里面的动静。 拿起了望远镜,赵昰观察着,以证实自己的判断! 虽然正在冲锋,但是脸上却蒙着一层死气! 死气是真的存在的,上辈子上期在战场上厮混的老兵油子赵昰,当然认为死气是存在的。 死气就是绝望、自暴自弃、心如死灰等等很多负能量的具体表现! 一句话形容就是:老子不想活了! 赵昰一直很奇怪这种心态,既然不想活了,你为什么不哗变,为什么不营啸? 反而会来冲击城池的找死呢? 怎么死不是死,为什么非要死在我这边,再怎么说咱们都是同族,你们至少几年前还是大宋的士卒! 想了一会,就明白了! 他们以为被逼着拼命,是因为他们这些人以为,本来好好的,为什么要反抗,结果我们就被逼着打仗来了,还要死战!不就是怪你们抵抗吗? 看我们的长官们不抵抗,不就没那么多仗要打吗? 所以就怪你,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你一起死! 赵昰皱皱眉头,心想但愿不是自己想的这样! 进攻的步卒又近了,不用望远镜,也几乎能看见对面那一张张带着死气的脸! 他们扛着由毛竹或者木质的云梯,飞快的向广州城扑来! 东城、中城、西城同时遭受到攻击,也算是三面御敌! 围三缺一吗?赵昰冷笑,他不相信张弘范有这么好的心思! 想引诱自己入海,再让蒲家船队收拾自己? 赵昰相信,只要自己在这里坚持五天,蒲家船队就会往广州城开来! 自己近十万人,第一次攻城就用九千攻城,朕倒是想看看你能进攻几次? “全权授权给郑虎臣今日的防御权力,除了独立团,他有调动三千义勇的权力!但必须坚持一天!” 赵昰吩咐以后,接着说道:“让陈大举过来一趟,朕有些事想要同他商量一下!” 城外喊杀的声音已经响起,而且越演越烈,jianjian变得惨烈起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赵昰想到这句诗,摇摇头,望了一眼西方,心道:行朝水寨那里的战斗,也该打响了吧! 166 大战场上的小人物 没有炮火轰鸣,更是没有“乒乒乓乓”的枪声,唯一有的,就是绝望的嘶吼,更多的,就是临死前的惨叫。 就连这声惨叫,也显得那么珍贵,无论是攻城者,还是守护城池的一方,他们都在憋着那口气,一声不吭、机械的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按照前面同袍的动作,一直进行下去。 此时的他们,就像是......根本就是一群蝼蚁。 没有思想、只有动作,甚至连仇恨都没有,在那双麻木不仁的眼睛里,只会重复着一种动作,要么向前冲,要么就拼命的挡住他们。 双方,无论是谁,都没有去想我们为什么而战,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活下去。 霍旭就是其中的一眼,已经年近四十岁的他,已经算是一个老兵油子,但是这次当兵,却是他当老兵油子最为艰的一次。 这次他遇见狠人了,想到这里,偷偷的朝后面瞄了一眼,随即又将身体正了过来,仿佛正在向前冲去,但其实却是没有多大的动作,冲了半天,甚至连云梯的边缘都没有跑到。 但是他已经看清楚了,那些蒙元的骑兵,那些在后面游弋着的蒙元骑兵,手里拿着的弯刀上,正在向下滴着血水。 这些狗日的来真的啊。 记得前一段时间,他弄了几坛子好酒,还请了一些蒙元骑兵过来一起享受,就有在后面游弋着的骑兵。 喝的时候呼朋唤友,但是霍旭知道,如果自己往回跑,迎接自己的,绝对不会友谊的拥抱,而会是弯刀的砍杀。 没办法,被人簇拥着,霍旭几乎没有办法不上云梯了,但是就在爬上云梯的那一瞬间,眼神特别好的他,竟然发现,城墙的各个角落处,竟然有好多好多双眼睛在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狼狈的落入濠涌,或者是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就如同青蛙般的那样,四肢展开的趴在哪儿,再也不会动弹了。 要不要将这个情况禀报千户大人,说不定可以逃脱过这一劫。 但随即这个想法便被抛之脑后,现在只要敢回头,绝对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刀,否则身边的这群渣滓就不会这么的拼命。 看看在地上挣扎着等待死亡的老王,那可是霍旭一个帐篷里厮混了三年的同伴,现在要死了,以后再也不能调笑他了吧。 在前面,应该是赵百户帐下的肖虎,这小子动作很快,而且打架喜欢下黑手,没有想到,上云梯也这么快啊,平时都没有看出来。 霍旭心里感叹着,尽量的低下身来,将自己的身子躲进了肖虎的背影里,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肖虎大哥,您就是俺们的保护神...... 谁知道愿还没有许完,肖虎便惨叫一声,从云梯上栽了下去,额头上镶嵌了一柄砍刀,或许由于砍太狠的缘故,砍刀没有能拔出来,随着肖虎一起堕入了城下。 还没有感叹肖虎死的惨烈,霍旭猛然的想起,前面除了肖虎就没有了别人,自己竟然被顶在了第一线。 尼玛,老子什么时候冲杀到过最前线,霍旭心里狂呼道。 抬头便看见正在守城的大宋官兵,那是个一脸稚气的小伙子,可能由于刚才没有经验,一刀看在了肖虎的头颅中,砍刀卡在了颅骨中,随着肖虎一起堕入城下,手里没有武器的小伙子,一时间呆住了。 按照道理,这是霍旭最佳冲进城墙内的机会,只要在城墙上的走廊中,稍微阻击半刻钟的大宋官兵,那么成群结队的蒙元士卒,便会通过云梯进入到广州城墙之上。 那时候,如果元帅再增兵,自己就是大功一件啊。 攻入广州第一人,说不定一下子就有了千户的出身,霍旭欣喜的想到,但是随之便被自己的习气拉回了正规的思维模式。 这对自己有好处吗? 自己在城墙上能坚持多久,要是大宋祭起那种超威力的新式火器,自己能坚持一眨眼的时间吗? 时至如今,大宋还没有拿出最强武器呢,自己登上城头算是什么? 牺牲品吗? 那怎么办,看着那个还带着稚气的小伙子身边,还站着拿着各式武器,正在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人物,霍旭的心思,顿时没有那么坚决了。 趁着还没有武器递出来,还没有刀斧加身,霍旭一个翻滚,一个借势就翻滚在城墙之上,不待有人来砍杀自己,便跪在地上。 口中大喊道:“我是大宋军人,专门过来投靠的。” 果然,几声大喝后,却是没有人将他置于死地了,在众人的簇拥中,过来了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小孩。 道:“不错的主意,给他饭吃,一刻钟后,朕要听见他为我大宋招募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朕?那个小孩竟然自称朕,难道就是元帅所说的那个大宋官家,年纪这么小啊。” 还没有等霍旭反应过来,就走过来几个人,其中一人拎着他的头发问道:“认识字吗?” 霍旭连忙点头,却因为头发被拎着,怎么点也点不动,只有可怜巴巴的望着问自己问题的人,这人好像比自己还要年轻啊。 “认识字就好,还真特么的难找,抓了上百人,才找到这几个人。” 放下霍旭的头发,这个人嘟囔了一句,却是让霍旭魂飞天外,怪不得没有人在乎自己的小命,有着自己同样心思的人,到现在已经百余人了? 幸亏自己认识字,才能得到稍微的认可,那么那些不认识字的人呢? 霍旭不敢想象他们的下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安全,暂时可以保证了。 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不用拼命了,这是霍旭最后的想法,随之之后,他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受到重用,而是和很多人一起,被送到广州城的某个地方,去做一些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事情了。 拼杀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在号角声中,蒙元退兵了,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个崭新的九千人,他们代替了刚才的九个千户,在同一个位置上,又发起了冲锋。 而且,赵昰通过无人机看见,张弘范依然在点兵遣将。 张弘范要用人海战术拖死自己了,看来广州城内的兵力,张弘范还是知道个大概,用这种消耗战,的确让赵昰为难了一会。 167 行朝水寨的突围 几乎与此同时,在广州城正西方向的崖山,也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海上泛起了浓雾的时刻,行朝水寨的水源断绝了。 经过多日来的煎熬,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张世杰便决定突袭南侧海域以打破重围。然而他却发现,浓雾时间的断绝水源,会不会是蒙元刻意计划好的事情呢?用断水来影响大宋将士的军心,自己此时的突围,会不会可能直接陷入被四面围攻的境地。 张世杰需要一支蒙元水师看不见的奇兵,他选中了陈恪,三千人,张世杰给陈恪的兵力,只有陈恪本部的三千人,北面舰阵第二防线的最后精锐。 突破南面刘深的蒙元混合舰队,如损失不大,便在外围伺机与大军反夹击元军,若损失过大,则撤上岸中,收编岸上的大宋军队,联合义勇一起从外围策应大军。 海雾茫茫的碧涛上,二十多艘大宋战船无声无息的朝蒙元水师悄然驶去。 蒙元水师的阵营一片漆黑,恍若一艘艘空荡的幽灵船,只有海浪拍船之声传来,雾中有风,吹的楼船上的‘元’字大旗猎猎作响。 难道蒙元水师松懈了,没有任何防备。 这是陈恪的第一感觉。 不对。 望着朦胧于海中的漆黑舰阵,虽然只就那么一瞬,陈恪捕捉到了隐隐杀意,让他不安的杀意。 “陈格,待会你领后队,要是情况不妙,直接撤退至我们水师的后方。”陈植朝身旁的弟弟陈格道。 “大哥,怎可如此!此军我是主将才是。”陈恪显然是不想这样,看着哥哥陈植说道。 “听我的就是。” “我不!” 陈恪刚一声反驳,陈植猛地伸出了右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扯到了自己跟前,光盯着他略带恼怒之色:“如果你有什么意外,咱们家怎么办!总要给陈家留个根吧!” “……” 陈格欲言又止,低着头,久久才说道:“为什么不是你走?” “砰......砰” 伴随着一声声轻微的响动,一块块木质船板从宋军军船处架到了蒙元水师的战船之上。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居然没有任何一个巡逻兵,这一切,都诡异的异常。 一定有埋伏。 陈恪知道,眼前这漆黑的元军舰阵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血口,等着自己踏进去。 但是你不能退缩,越国公派自己来,就是为了吸引蒙元水师的注意力的。倘若成功突围出去,或者袭破了蒙元水师,那么大宋就有救了,那十几万军民,能离开这死亡之地,日后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胜负依未可知。 那岸上,还有无数在蒙元铁骑下家破人亡的百姓在哀嚎,他们在炼狱之中哭泣地等待着宋军打回江南,打回中原。 所以不能在这里退缩! 噔! 陈恪没有听哥哥陈植的劝说,还是迈开了脚步,踏上了蒙元水师的战船。 后面的大宋官兵鱼贯而上,迅速地在他身后列起了战阵,这支跟随陈恪征战两年的军士在此时根本就不需要言语指挥,只要陈恪一声令下,他们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发起冲锋。 “咻” 一声箭鸣,一道璀璨的焰火在空中炸开。 原本漆黑的蒙元水师战船,一下亮起了成片的焰火,照亮了夜雾弥漫的海面。 “陈恪,你姐夫不在,你就变成了一头猪吗?就你们那些伎俩老子早已看破,你还是识时务早些投降的好。” 黑压压一片的元军中,翟国秀走了出来,对面着昔日的同僚,开始劝降道。 突然亮起的灯火有点刺眼,陈恪用左手遮挡着这成片的光,当双眼适应后,才将手缓缓放下。 “谁在跟我说话?”陈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道。 “我,陈宝!”站在元军阵前的翟国秀以为是陈恪没看清,大声喊道。 “哦?翟大将军啊。” 陈恪一副诧异的表情,道:“翟大将军威风凛凛,陈某眼睛不好,纵是你那火光成片,我也一下没认出来,抱歉了。” “你!” 就算傻子也听得出陈恪是在嘲笑自己了,翟国秀恼怒道:“陈恪,我念你是昔日同僚才出面相劝,归降大元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可别不识好歹!” “给老子闭嘴!” 陈恪不屑地冷哼道:“朗朗乾坤,岂容你这叛国投敌的恶犬在此狗吠!” “宋廷昏庸懦弱,我才不会给这样的朝廷陪葬!况且大元皇帝天纵英明爱才爱将,我弃暗投明又有什么错!”对面陈恪的谩骂,翟国秀驳倒。 “如此无耻,令尊泉下有知,不知是否还愿让你姓翟!” 翟国秀刚降元军,自是想在新主子面前一展身手。 他本是张世杰清洗行朝水寨时的漏网之鱼,趁着全军松懈的机会,逃出了行朝水寨,却是让大家措手不及。 虽然原本就与蒙元有所勾结,但毕竟是新降之人,所以便夸下海口,说自己与很多大宋将领私交不浅,定能够劝降成功,谁知道碰到陈恪这个愣头青,瞬间觉得大失礼脸面。 既然不愿投降,那,一定要在新主子面前杀光对面的这支军队以表自己对大元朝廷的忠心! “陈恪!你看看你身侧,就凭你们这几千散兵游勇能成什么气候,你不过是张世杰的一枚弃子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好汉吗?在我面前装什么高尚!” 翟国秀指着陈恪,语调之中尽是恼羞成怒,一字一顿道:“最后问你一次,降还是不降!?” 陈恪冷笑,不屑地冷笑,火光的照耀下,看着面带怒色的翟国秀,冷冷地笑着,却是任何问题也不去回答。 “给脸不要脸!” 翟国秀怒了,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丢人。 一挥手,元军舰阵里鼓声大作,所有的蒙元兵卒都拔出了弯刀,刀身雪白,发出阵阵的寒光。 “灭了大宋,所有的财富和女人便都是你们的!给我杀光他们!” 翟国秀一声嘶吼,好像要在叫声中与大宋决裂一般,黑压的蒙元兵卒的喊杀声轰然响起,如果从高空看下,就犹如一波黑压的海浪朝宋军直压而去。 168 突围 既然你甘心做蒙元的走狗反过来践踏自己昔日保护的土地与大宋子民,那么,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今天要让你翟国秀知道,我陈恪身后的可不是什么散兵游勇。 他们所带的尊严,永远都能将你踩下脚下,今天,就要让你看看,真正大宋将士的愤怒,会将这片海域填满,要让你知道,你走的路,是错误的。 陈恪朝前猛地踏出了一步,寒光闪过,他拔出了佩剑,朝着那成片的元军,发出了声嘶力竭地怒吼: “杀!” 沉静已久的碧涛之上,再次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刀枪入肉,鲜血飞溅,被砍断手脚犹自与敌人拼杀到最后。 这一切看起来仿佛都不在重要了,因为他们终归死去化为尘土,经年之后,谁有还能记得,两军水师战船的互相撞击,甲板上的那堆积如山的尸体,粘稠的鲜血混在了一起,顺着甲板流入海中,海水变红了...... 是啊,大海,红了。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在未来的十余天内,都将弥漫在这片海域。 陈恪亲自统兵在蒙元军中厮杀,然而蒙元士卒却好像杀之不尽一般,越杀越多,眼见着前军要被完全包围,海雾未散的碧涛上,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有援军?怎么会有援军呢? 已经是很疲惫的陈恪,抽空在亲兵的护卫下,放眼看去。 不由吃了一惊,怎么会是姐夫,他不是在广州吗?他的水师是从哪里来的,陈恪看见,姐夫张达虽然只是率领着不到二百艘战船,却是将大战的形势扭转了过来。 张达所领的后军从蒙元水师的侧面切入,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侧翼包围圈被彻底攻破。 陈恪彻底惊讶了,姐夫的作战机会把握的太好了吧? 难道在浓雾里,姐夫能看见蒙元水师大军之中的动静吗? 不错,在这支小型水师中,配备的有独立团斥候组的人,他们会操作无人机,基本上可以随时把握对方的动向。 陈恪领军刚刚进入蒙元水师的阵营,那边已经知道了。 “你这混账,出这个风头做什么?” 张达隔着船舷,向陈恪大声吼叫道,完毕后,又向旁边的蒙元战船上,投掷了一颗陶瓷手雷。 “如果你死了,我又怎么跟姐姐交代!” 张达担心的望着扶着船舷,正在大口喘气的陈恪,心里想到,要不是皇上派出独立团的斥候组跟随他一起过来,到现在,估计还不会发现大战已经开始,更把握不到如此好的机会,来营救陈恪。 陈恪这一次没有沉默,毫无退让的大喊道: “当初说好的同生共死,要我看着兄弟们陷入绝境而独自离去,他日到得九泉之下,你要我拿什么脸面去见他们?” 看着脖子都吼的通红青筋暴起的陈恪,张达缓缓地将目光转移到一边,私心是每个人都有,也只有像是自己妻弟这样的人,才会只想着身边的兄弟。 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当年在自己与夫人身边撒娇的少年郎了,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他是个将军,是大宋真正的将军! 不管亲人也好,兄弟也好,这一刻他们是并肩作战的袍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嘭、嘭......” 这一阵阵的鼓声,是来自行朝水寨中的鼓声。 军鼓的声音连成了一片,茫茫的海雾都要被震散了,震天的鼓声犹如凛冽的剑气一般,气贯长虹直通云天! 是越国公在亲自擂鼓吗?陈恪依稀记得,自己临走前,越国公张世杰正站在一门偌大的军鼓旁边。 陈恪好像透过海雾,看到了张世杰站在军鼓面前的身影。 陈恪仿佛感受到了,张世杰要对他们所说的话。 大宋不会亡,因为我们有热血!大宋不会亡,因为我们有信仰!大宋不会亡,因为我们有皇上! 是啊,我们的皇上已经创下了丰功伟绩,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兄弟们!今日就让我们用血,为行朝杀开一条大路,为了皇上!杀!” 杀红了眼的宋兵在张达、陈恪的这一声怒吼下,彻底疯了! 不管是蒙古人,党项人,还是那些没有骨气的汉人,都觉得眼前的宋军疯了。 他们的双眼通红,简直比恶狼更加的可怕,只要他们还没倒下,便会不要命地朝自己扑来。 刀砍卷了,他们便直接扑上来撕咬,牙齿碎了,他们便用自己的头颅去撞,嘴里带着血淋淋的碎肉,如疯子一般大喊。 “杀光鞑子!血债血偿!一个不饶!” 整整一个时辰,南部海面都是喊杀声,元军战船一连被攻陷三艘,漫天的烽火在燃烧,灰色的巨大烟柱盘旋而上,如黑压的擎天之柱。 张达、陈恪回望大宋水师的船队,目光仿佛穿过了海雾,看到了鼓声震天的龙舟。 你们该动了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大宋的将士越来越少,所剩不多的人,又都集中在张达和陈恪的周围,他们已经被蒙元水师的战船分割开了。 两军已经陷入了混战,甚至如果不注意,都分不清,那个是大宋的将士,那个是蒙元的禽兽。 震天的鼓声也戛然而止,张世杰双手无力地垂下,他低着头,斗篷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头上缨盔的挡住了月芒,他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双眸,在隐隐泛光。 听到斥候带回关于张达和陈恪的战报,张世杰就知道,皇上已经分兵过来协助自己了,真的没有想到啊! 广州才多少人,竟然拍了近二百艘战船前来,要不是这股力量,估计自己派陈恪去吸引蒙元水师注意力的事情,就成了笑话。 攥了攥拳头,张世杰大声喝道: “把锁砍断!” 收到命令,在他身边的部将,立刻以干枯的喉咙强行大声传令: “把锁砍断!” 命令立刻受到执行。士兵们挥起斧头将锁链砍断。船帆迎风鼓起,张世杰座船首先划破了黑暗的浪潮前进。 顷刻之间,几十艘,甚至上百艘的大宋战船起而仿效,脱离了水上阵营。 有一艘蒙元战船,为了阻止行朝水寨战船的离开,猛烈地挡在前方,接着是一阵激烈的冲撞。 受到冲角撞击的元船,在沈重的闷响之中向左右断裂。 就在下瞬之间,巨大的船体向两端倾斜,海水伴随着浪涛之声涌入,元兵还来不及逃逸就被卷入了黑暗的波浪之中。 “或许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做。或许自己应该主动出击才对……” 张世杰脑海里突然闪出了这个想法。 169 意外 是日,张世杰命陈恪、陈植为先锋,在行朝水寨南侧吸引蒙元水师的注意力,因有张达引领广州前来的水师进行援助,内外夹攻之下,蒙元水师阵势大乱。 张世杰趁机命砍断连接船只的铁索,将连环船阵分开突围。 蒙元水师虽未经受大幅度的伤亡,但是原有的阵势却被完全大乱。本来形成的南北合围之势,因为通讯不畅,所以在短时间内没有形成。 就在这个时候,张世杰率领船队冲出崖门,之后就不知所踪。 而当刘深、阿刺罕率领着水师追过来的时候,却在受到了崖门两岸的攻击,大宋的新式火器飞雷筒,在这一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若不是万流归海时的水流速比较大,估计刘深、阿刺罕所率领的水师将会损失惨重,尽管是这样,也几乎是每一艘战船上,都有被轰炸过的痕迹。 有的战船在刚才的水战之中,已经受创严重,此时受到飞雷筒的袭击之后,更是不堪重负,干脆开裂沉下了深海。 刘深和阿刺罕一脸的铁青之色,他们相对无言,因为刚才受到新式火器的袭击,所以他们根本来不及判断,张世杰所率领的行朝船队朝哪个方向行驶。 等他们避开袭击之后,却发现,茫茫的大海之中,除了自己的船队,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在海面上漂浮的东西了。 再看崖门两岸,刚才袭击自己的大宋军队,也已经撤离,两岸山上空空荡荡,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晚知晚觉。 这简直是一个讽刺,怎么向张元帅交代呢? 刘深和阿刺罕相对无言,索性遣了信使前往广州城,说是追击伪宋行朝,从行迹上判断却是往广州而去,所以他们水师,将转战广州,与元帅大人合击伪宋皇帝于广州城下...... 他们二人想的倒是一件美事,追击大宋水师,追到广州不见了踪影,那么就可以推脱说可能进入了广州城内。 只要这个说法得到认可,这次张世杰的意外逃出,就没有他们什么责任了。 至于以后,只要是大宋皇帝在广州城就擒,或者是死掉的话,关于张世杰的去向,谁还会在意呢? 不过他们想得美,归想得美,殊不知,此时的张弘范,也陷入到了为难之中。 张弘范知道自己完了,就算是此战将大宋这个伪帝擒拿回大都,他也完了。那些蒙古的贵族们,会把他弹劾的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认识。 进攻了广州城的第三天,就在张弘范准备命令蒲家船队进入广州湾的那一天,在攻打广州城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意外。 意外缘起于监战队千户博尔忽,这个纯正蒙古血统的蒙古千户,因为左手少了半截手指,而被淘汰下来,没有参加丞相伯颜所指挥的西北战事。 反而无所事事的在灭宋的大军中留了下来。 至少博尔忽觉得自己天天无所事事,突然又被元帅张弘范派遣了一个监战队的责任,于是就自发的组织了一些蒙古、党硕、契丹、女真等等由异族组成的监战队。 博尔忽不相信汉人,就连原来契丹、金国土地上的汉人也不相信。 因为博尔忽的父亲和哥哥,都是死于与金国作战的战场上,据说,杀父亲和哥哥的,就是汉人。 所以,他从来都不拿汉人的性命当成一回事,有人说,博尔忽只尊重张弘范一个汉人,但是博尔忽却是知道,自己连张弘范都看不起。 一个小白脸出身的读书人,有什么值得尊重的。 就在这样的心情下,博尔忽接下了监战这个责任,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弘范昏了头。 第一天的攻击,就已经引起了博尔忽的不满了,那种软绵绵的进攻,是在打仗呢,还是你们汉人窜通在一起在过家家。 一天十二个时辰,日夜不停的攻击了六轮。 每轮两个时辰的攻击,这种攻击频率,在博尔忽的眼里,就算是真正的蒙古勇士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但是广州城依然没有事,甚至连登上城墙的都没有几个人,不过博尔忽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死的人,也不多。 这证明了什么,证明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出工不出力,在那假打呢? 消磨时间,过了两个时辰就退了下来,再换一班人上去,继续假打。 汉人果然是很狡猾,这样的打法,什么时间能攻下广州城内,如果说一句不好听的,说不定一辈子也攻打不下来。 所以博尔忽怒了! 攻城的当天,就杀了一部分百户、十夫长作为惩戒,并且严格规定,明天攻城,重新编制攻城的军队序列。 并且很残酷,有很果断的加强了张弘范所颁布的惩戒令。张弘范原来规定,只是针对基层军官而言,所谓的一个千户队,无令退一人杀一人,退五人杀百户,退十人杀千户! 这都是在震慑军官,而督促他们的求生欲望,而产生战意,这一点,张弘范做的没有错。 但是经过博尔忽的改良之后,变成了,退一人其所在的十夫之内,全员杀绝。 正题意思就是,一个十人队跑回来一个,更或者是有一个人消极怠工被发现。我就把一队人杀光,再扩展下去,就不得了了。 如果一个十人队一起逃回来,或者消极怠工,那么就是百户之内杀绝。 千户博尔忽估计是不敢杀,他也啥不动啊。 不过这样已经够了,博尔忽心想,只有这样才能激起大家的求生欲望,这种做法,在西北战事中,是经常出现的事情,就连这种连坐制度,也被大家看成是一件十分正常的制度。 但是在江南的这块土地上,却是遭受到了挫折。 博尔忽太狠了,在张弘范还没有将注意力投入到这里之前,也就是攻城的第二天,博尔忽光是杀消极怠战者、连坐之人等等,已经杀了七百余人。 要想想,第一天十二时辰不间断的攻打广州城,也不过是阵亡二千余人而已,这个悬殊也太明显了一些。 本来,张弘范只是想要消耗广州守军的精力,让大宋将士疲惫不堪,并没有想着一鼓而下广州城的意思。 但是在博尔忽严酷的镇压下,在第三天,终于起了很大的变化。 170 徐梁之死 正在攻城的蒙元士卒,被杀的发毛了,第二天,在博尔忽的杀戮之下,的确是勇猛了很多。 几次都冲上了城头,而广州城内,接替郑虎臣防御的陈吊眼,就有些吃力了,他本是出身于草莽,虽然也读过几年书,但毕竟是没有经历过正规的军事训练。 而草莽讲究的是人多取胜,讲究的是一个打顺风仗,甚至是以震慑为主,打了就跑。而防御守城这件事,就差了很多。 而且陈吊眼成军太晚,士卒们大都是他的老属下,虽然也调配了一些老兵卒作为骨干,但是在蒙元大军的猛烈袭击之下,还是几次差点弄出纰漏。 有一次,赵昰还差点没有命令步枪突击队前往协助,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能在第二天,就把赵昰逼得想用新式火器抵抗攻城,证明了攻势的强劲,更证明了博尔忽的督战的确是起到了效果。 但是一天的攻击下来,轮到换防时,却是炸了营。 换防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点兵点将,统计战损,然后由上面在补充缺员,修整后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这是正常手续,各个千户有条不紊的严格执行着这一条,因为这对他们很重要,自己属下的战损数目要统计出来,当然,那些临阵脱逃的人,也要统计出来。 当各千户,从督战队里,领回原本属于自己,却又临战脱逃被处死的士卒尸体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个问题严重到他们根本担负不起这种责任的地步。 因为,督战队杀死临阵脱逃的兵卒,竟然比自己率领大军拼死拼活攻城时的战损还要高。 最少的一个千户,督战队杀死的比正常战损多一人。 最多的一个千户,督战队杀死的比正常战损多了十四人。 所有千户,无一例外,都是临阵脱逃者多余战损。 这他娘的,是你们在杀敌,还是老子们在拼命,如此以来,自己还想上报一些战功,如此比例,还有毛的战功,别说战功了,不论罪那就是烧高香了。 于是这件事,成了大家的一件心事,几乎在不知不觉之间,广州城的城防坚固、大宋士卒的抵抗坚决等等,都成了大家没有去注意的事情。 甚至有悄悄的传言,说是蒙古人在广州之战中,借助督战,专门来消耗汉人的兵卒数量,他们要灭绝汉人...... 当然,这些都是流言,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时候,就算是流言,只要说的人多了,听的人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会变成了真话。 于是,诸如蒙古将领偷偷开会,控制汉人兵卒的死伤...... 还有,就是蒙古人杀的其实都是最能征善战的兵卒,他们还怕一旦汉人的士兵阵前反戈一击,蒙元人就会被杀的渣都不剩下一点,就是如此顾虑,才在战场上公然以临阵逃脱的罪名,杀汉人士卒。 那些本来大都是贪生怕死的被杀兵卒,形象瞬间的高大起来,还成了受害者。 一旦这种潜在的风暴,慢慢的被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时,灾难就发生了。 第三天攻城时,博尔忽还在一如既往的震慑人心,甚至还挥舞着弯刀,亲自砍下了几颗人头,好像是在缅怀自己当初勇猛的时候。 杀得顺手了,所以督战队的那些异族们,也没有讲这件事太当回事了。在他们眼里,汉人就是懦弱的,就应该是被自己杀掉的。 于是,他们带着看死人的眼睛,看着正排着整齐的队伍,准备冲城的那些士卒。 由于得意,他们忘记了观察,由于忘形,所以他们的头扬起了很高。 甚至没有看见那一双双怨毒的眼睛,没有看见那有着丝丝仇恨的目光,更没有发觉,有很多人在慢慢的观察着他们,这是一群想要知道真相的人,他们想知道,异族人是不是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在故意的杀汉人士卒。 终于,一件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由于一个兵卒在行进的过程中,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摔倒没有完全填平整的壕沟旁边,幸好身手敏捷,只是踉跄了几步,就站定了身子。 正在庆幸着自己没有摔上一跤,却忽视了自己已经冲出了队伍,而且三步外有个党硕人正在盯着他。 刚想回到队伍里,那党硕人便高呼道:“出越行伍,搀前越后......犯者斩之。” 那名士卒不由一愣,随即就觉得脖子凉了一下,于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名兵卒解脱了,但是他的遭遇,却是点燃了一根硕大的导火索。 异族人果然在有计划、有阴谋的杀汉人兵卒...... 当这个兵卒的头颅落地之时,这个结论就已经注定了,事后,赵昰还专门命人寻觅此人的完整尸首,并打听出其姓名,立碑在他死去的地方。 这个人叫做徐梁,扬州人,原李庭芝所属残部。 徐梁的死,的确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至少,现在正准备攻城的兵卒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被这件事所吸引了。 大宋官兵在城头上奇怪的看着这一幕,他们不明白蒙元大军又出什么幺蛾子,因为不是实时监控,所以就连无人机也没有注意到徐梁之死的事情。 博尔忽怒了,所以整个督战队都怒了! 这些汉人,竟然都停在那里不去攻城,难道是因为老爷的弯刀不够锋利吗? 纵马驰来,举起弯刀...... “刷、刷、刷!” 又是三刀,博尔忽大声呼道:“你们这群汉狗,难道是想造反吗?” 也许是“造反”这个词汇震慑住了正蠢蠢欲动的兵卒,战场上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博尔忽招呼着督战队的人,正准备再杀几个,杀得这些汉人害怕为止时,从准备攻城的阵营中,猛然飘出一支羽箭。 黑色的箭头、黑色的箭身、黑色的羽...... 博尔忽愕然、惊讶的看着这支羽箭慢慢的接近自己的眉心,心想,难道这些汉狗还敢杀自己吗? 于是就如同徐梁一般,陷入到了永久的黑暗之中。 战场上瞬间无声,似乎凝固了起来,忍的在城头上注视的大宋将士心里难受,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在疑惑,突然看见,此次攻城的九个千户,正如同潮水般的退了回去。 171 宋军出城 张弘范不由气苦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如此的事情,真的有些后悔派遣博尔忽这个该死的家伙前去督战,不过,用蒙古人督战,这些年不是都已经成了传统吗? 不过他并不担心,治军颇为严谨的张弘范,丝毫不害怕军队会哗变。 因为各千户的构架,是以北地汉人为骨干,新附军为肉。只要骨头不断,那么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情。 所以闻说此事的发生后,张弘范就迅速的引领着自己的亲军卫队来到了前线。 那九个千户,各自在自己的长官带领下,已经来到了大营门前,为了避免引起误会,却是都将武器放在了地上。 众人皆在地上单膝而跪,等待着张弘范的裁决,不过众人心里也不害怕,所谓的法不责众,不就是杀了几个异族人吗? 这事情就算是闹到蒙元皇帝那边,也是个无头公案,只有那些千户、百户的,心里有些忐忑,他们知道,至少一个治军不严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一群蠢货!” 这是张弘范的开场白,环视一周,对着在前列跪着的千户、百户们一阵怒吼: “你们都是一群蠢货,跪在这儿,如果宋军此时出城,难道你们要做倒戈一击的事情吗?本帅就在这里站着,有本事就冲过来。” “末将不敢?请大帅恕罪!” “你们有什么不敢的,现在百户以上,全部给我锁起来,禁闭起来,其他人,由十夫长带队回营,就地修整,今天没有饭吃。” 听见张弘范这么处置,看似挺重,但是众人心中却是一喜,既然有了惩罚,那就不会有后续动作,而且此时没有追究围杀督战队的事情。 刚才的事情,可真的不是小事,正在步入战场的悍卒,突然全部都退了下来,在这个退兵的过程中,一百余人的督战队,竟然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出气了,本来以为元帅会大发雷霆,而这九个千户,也准备了几十个上了年纪的老兵,随时准备推出来让元帅出气,但是没有想到,竟这样就被轻轻揭过去了。 元帅毕竟是汉人,还是向着我们汉人啊。 这么想着,却是不知道此时的张弘范是有苦说不出来,原本不想轻易的放过这件事的,但是如果追究下来,肯定会耽搁今日的攻城,如果今日停战一天,给了宋军喘息的时间,那么前两天的攻击,不都成了无用功吗? 而且,毕竟是蒙汉之争,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就连张弘范在军中的威望,一旦有了这种苗头,随时爆发都有可能的。 心里暗自下了决定,明天这九个千户,作为敢死营去冲锋,尽量消耗一点,要不在蒙古人面前,自己也无法交代。 想着自己回去后,就要面对那些蒙古贵族的责难,张弘范不由就是一阵阵的头疼。 换了九个千户,继续发动进攻吧! 张弘范没精打采的命令道,却被一阵阵的惊呼所吸引过去。 广州城的城门打开了! 具体的说,就是广州城中城的城门打开了,在蒙元大军的注视中,一排排步卒闪身而出,出了城门之后,迅速的站立在城门的两侧,按照三人一排的章法,排成了三列。 还来这一套,有本事再往前一点,距离城门再远一点。 张弘范心里冷笑,手却是在身后做出了手势,示意骑兵准备的节奏。 好像真的如张弘范所愿那样,稍后,又从大门中闪出六队人马,每队人都不多,大约四五人的模样,有的扛着东西,有的背着钢枪一样的长管子。 在三列人马面前站定,那六队人,迅速的将手中的器具放下来,在哪里忙碌起来。 又搞什么东西,虽然眼睛里都是充满奇怪,但是算是训练有素的兵卒们,在长官们的催促下,已经列出了阵型。 而且在上级的授意下,特地都留下供骑兵出入的马道。 一时间,战场上又严肃起来,刚才出现的一点点小波折,仿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张弘范眉头紧皱,目不转睛的望着对面的宋军,没有望远镜的存在,他只能看一个大概,而具体的情况,全靠跑了一趟又一趟的斥候,来完善自己的视野。 “报,大帅,宋军出城一千三百人左右,皆为步卒。” “报,大帅,宋军距离城墙越五十步后停下列阵,具体阵型不祥。” “报,大帅,确认出城宋军,用的是新式火器,并且据观察,新式火器数量,相较于围城之前,并未明显的增加。” “报,大帅,宋军有约五十人出城,分为六队,身负机关,但是此机关未在战场上使用过,具体能力不知,待属下再次打探。” “报,大帅,宋军列阵迁移两百米,而且城门未曾关闭。” ...... 有蹊跷,但是具体是什么蹊跷,纵然张弘范有万般的经验,也猜测不出来,他根本不了解热武器的作战方式啊。 “张弘范,朕就在广州的城门之中,可敢一战否?” 广州城的方向,响起了如若洪钟般的声音,虽然语音里还有丝丝稚气,但是在巨大的音量面前,那些瑕疵可以忽略了。 “报,大帅,广州城门正上方,出现疑是伪宋幼帝的身影,此时适合骑兵出击,可一鼓而下。” 张弘范此时很纠结,觉得有些不对劲,偏偏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他有种感觉,就是派兵冲阵,肯定会有不好的消息,这种感觉很强烈。 但是此时若是不打这一仗,那么也不要等蒲家船队的到来了,直接退兵算了,因为那时的军心,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没有战意的军队,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不能用骑兵,先用步兵试探一下吧。 摇摇头,使自己更加清醒,对部将说道:“用骑兵,别把小皇帝吓哭了,派五个千户,冲击敌阵。” “元帅,有些少了吧,要不再加五个千户?” 张弘范摇摇头,仿佛成竹在胸,却是将话题带到了一边,回答道:“宋军距离城门还是比较近,本帅害怕动用骑兵,那么大的声势之下,宋军再次退回广州城,所以先用步卒纠缠着他们,只要缠住,咱们就可以利用轻骑去夺取城门。” “就算是轻骑夺不了城门,也可以将这些用新式火器的宋军抓住,那么也算是达到了目的了。” 张弘范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真的有这么容易吗? 172 大战伊始 赵昰用望远镜看着张弘范的动作,摇摇头,心道真慢啊。 朕已经给你留了充足的时间准备,就是在等这个你军心最乱的机会,你张弘范以为,凭借你的个人威望,就可以保持军心的稳固吗? 赵昰几乎动用了三十架的无人机,直接将战场监控了起来,论起来对于战场的掌控,不知道要超过张弘范多少倍。 甚至通过口型分析,在杀了督战队的几个千户营,在偷偷摸摸商议期间,赵昰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因为有相当一部分的汉人兵卒,已经对于这次的结果产生了不信任的态度。 他们不知道飞来的那一箭是谁射出的,但是就是博尔忽的死,引发了这一次的哗变,虽然早早的被几个千户泯灭在无形之中,但是他们自己也觉得,他们没有什么希望了。 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都知道,博尔忽,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种姓氏。 在蒙古很尊贵的姓氏,可以追溯到成吉思汗的时代,蒙古的“十大开国功臣”和“开国四杰”之一。 世任怯薛军首领,享有九次犯罪不罚的特权的那个博尔忽的后代,虽然只算是旁系,但在江南,谁也不敢质疑他的血统问题。 就这样一个人的死亡,绝对不会像是张弘范表现的那样轻描淡写,也许是拖延之策,也许是暂时不想乱了军心,所以张弘范元帅才显得那么从容。 但是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的处置,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能以博尔忽为名者,在蒙元能是一个简单的人吗?要为这样的一个人陪葬,需要多少人? 谁也不知道,赵昰很遗憾,如果自己的古语再熟练一些,读唇语就会更清楚一些。但是现在只是听了一个大概,不过也够了。 军心已经不稳了,至少大家的心已经不齐了。 此时需要的是,让那些正在为蒙元效劳的汉人们看到,有一个强大而又有希望的大宋,才是他们产生二心的肥料。 因为他们之所以臣服,之所以忍让,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选择,而现在,赵昰就要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了。 近十分之一的人,心怀忐忑,此时不进攻,还要更待何时? 赵昰在王道夫、陈吊眼、郑虎臣的陪伴下,兴奋的在城门楼上向战场上观察着。蒙元的步卒已经启动了。 他们身穿黑色的皮甲,各色的兵器并不统一,但是统一的是他们迅速而又不杂乱的步伐。 一步一步的向前行进着,并没有冲锋,也没有呐喊,像一群幽灵般的,向广州城的方向一点一点的行进着。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对讲机内,赵昰的声音响起,道:“大家坚守岗位,听信号射击,若是无信号射击,将永远清除于独立团之外。” 遂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太严肃了,按照蒙元大军的行进速度,十五分钟之内,就不会进入到步枪的射程之中。 所以,赵昰索性用便携式音响,又找了一首歌放了出来。 “男儿当自强......” 这首歌就是为了提升士气的,提升的,却不是在城外所有独立团的将士,而是在城内,近三万人的大宋武装,正在整装待发,准备追击强敌的军队。 这一次,真的能反过来,去追击蒙元大军吗。 不要说很多人都有些不相信,只是以为是皇上随时准备用于守城的预备,但是独立团的将士们相信,这一次,他们一定能成功。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比太阳更光,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比太阳更光......” 伴随着《男儿当自强》渐渐结束的尾音,敌人的面目开始清晰起来,城头端坐于几面铁盾之后的赵昰看见了,不由叹息了一声。 “大约五千人,这个张弘范还真是够谨慎的。传令下去,此次拒敌,重机枪不要开火,二百四十步后,步枪突击队和弓弩突击队,自由开火,每人射击,下限五十发。然后等待命令。” 侍卫连忙躬身领命,下去通过对讲机传达皇上的命令去了。 赵昰不再说话,这应该是他从战士在往指挥者的角色上过度吧,广州不过三五万的兵卒,已经让他十分疲惫了。 手下要是没有郑虎臣、陈吊眼和王道夫他们帮衬,估计连三五百人,赵昰都难以驾驭,而且,在战争时,想要如臂使指的军队,也只有独立团一个军事编制。 还是靠着用忠心值兑换的各种现代化东西前来执行,比如无人机、对讲机和便携式音响等等。 这种指挥方式,是模仿不来的。 所以赵昰有些佩服那些古代的统军大将,他们是靠什么手段,将几十万人指挥的团团转呢? 关于这个问题,他问过武将出身的张达、凌震等人,有的说是严苛的军法,有的说是军中的鼓声,还有蒙元的号角声,都可以指挥大军如何行动。更有人说是等级森严的军事管理等等。 但赵昰觉得不尽然,真的是几十万的军团混战,就算是有现代化的通讯设备,估计也要抓瞎,更何况,大宋现在的通讯,详细的只能靠传令兵,再有旗号、鼓声、号角声等简单的传令工具。 赵昰就是觉得不正常,也有了自己的猜测,这次,正是验证的时刻了。 蒙元的步卒显得训练有素的原因,就是不急不躁的依然行进着,在步卒的后方,弓箭手已经开始将弓弦挂起,箭筒拿出。 到了一定的距离后,步卒开始发起冲击时,用箭雨覆盖对方的阵地,这是军事常识。 但是弓箭的射程,在步枪的威力下,也只能呵呵了。 还有三百米,连对方由于紧张而显得狰狞的面孔,已经清晰可见,但是独立团的将士依然没有开枪。 他们早就习惯了计算距离,在皇上发出命令的那一刻,其实二百四十步的距离,在他们眼里就成了一道亮眼的黄线,不越过那条线,谁也不会开枪的。 二百四十米的距离,是蒙元士卒的生死线..... 重机枪手们,由于没有开枪阻击的任务,都蹲在那里,用油布仔细的擦拭着黑黝黝的枪声,擦拭着那黄灿灿的子弹...... 近了,又近了,已经有三列蒙元步卒进入了黄线之内。 “开火!” 一声由于憋了太久,显得嘶哑的嗓音响起,大家都纷纷扣动了手指下的扳机。 173 步卒靠不近 “呯!” 也许是准备的时间太久,也许是将士们的心都想到了一起,所以第一枪,几乎是同时击发,让人听了,好像时就开了一枪,只是动静大了点。 随即,便是错落有致的枪声,此起彼伏急速响起的声音。 呯!呯!呯!呯!呯!呯...... 五千蒙古兵卒组成的进攻方阵,本来整齐的如同一块铁板,但此时,偏偏这块铁板就像是被人用狼牙棒拦腰打了一下,整齐的队伍平面,顿时变得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啃了一般。 努力向前,元帅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拖住广州城门前的宋军,将他们陷入混战之中,那就是大功一件,奖赏元帅许诺了很多。 几个领军的千户这么想着,努力的用自己的亲兵督战,将士卒们像是羊群般的往前驱赶着,死多少都没有关系,关于缺额,元帅承诺会给我们补上,只要纠缠着这些大宋官兵,自己就有可能做万户。 谁都知道,千户和万户是一道分水岭,想要由千户晋升万户,简直难如登天。 一定要完成元帅交给的任务,不是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吗?想要往前走一步,那个不是站在尸山血海中成长起来的。 五个千户,面目狰狞的抽出自己的弯刀,亲自在前线督战,往后缩?先给你一刀再说。 在这样的驱赶之下,五千人不管是无奈也好,或许是被身后的人推挤着,或许是迫于军令,都在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但是在独立团将士眼里的那条无形黄线,成了他们永远不可逾越的天涯海角。 尽管他们很有勇气,也很有决心,但是始终是迈不过那道黄线。 “啊!” 战阵中,有的蒙元兵卒已经受不了这种压力,仰天长叫着,发泄自己的不满,随即变成了步枪突击队员的目标,一枪爆头,那声长叫也就戛然而止。 冷静,继续开枪,说的时间很长,其实才过去五分钟的时间,进攻的方阵,就几乎小了一圈。 接到斥候的禀报后,张弘范脸色有些泛青,问道:“没有新的火器了,宋军还是用的那些什么......步枪?” 步枪这个词,是徐缺说的,此时就站在张弘范的身后,因为随时可能会有事咨询徐缺,谁让徐缺是从广州城跑出来的人呢? “是的,还有一些弓弩,射程也有二百步以上,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再多的火器,只是有些奇怪,大战时,有六队人,始终在那里蹲着擦拭什么东西,由于太远,属下看不太清楚,但绝对不是什么步枪。” “有步枪多少?弓弩多少?” 重机枪组很快的就被张弘范忽略了,他只关心自己知道的东西,对于未知的,对他太遥远了,而且他不认为,还有比那个什么步枪更厉害的火器了。 “弓弩二百,步枪一百,属下数过,这个数字绝对准确。” 点点头,对于自己斥候的能力,张弘范还是比较认同的,但是就凭借三百人的远程武器,为什么敢出城应敌呢? 张弘范想不通,他属下的参赞想不通,幕僚想不通,更不要说那些粗陋的兵将了。 肯定还有什么秘密武器,只是还没有逼出来而已。 “派出本帅直属的督战队,然后再派两个千户进去,哪怕用人命填,也要试探出宋军的底牌。” 张弘范下达了命令,随即便有人去执行,作为资深武将,直觉告诉他,宋军还有猫腻,只是没有被自己发现而已。 大宋城下,压力陡然加重了起来,虽然步枪犀利,但毕竟会产生热量,打的久了,枪管受不了。弓弩呢,射的久了,弓弦受不了,就算是现代化处理合成的弓弦,也受不了啊。 “步枪点射,保持三呼吸一发即可,不过此时需要精准射击。” 赵昰也觉察到这个问题,万一枪炸膛引起伤亡,是他不想见到的,然后命令道:“飞雷筒可以开始发射了,密集射击,覆盖前方最远射程。” 接到命令后,早在城下憋了半天的独立团将士,马上调整了简易的瞄准器,抬高了坐标,急不可耐的就开始发射起来。 密集的进攻队形,是飞雷筒的最爱,一个个的炸药包飞在天空,掉落在人群之中,轰然的一声巨响,居中的人四分五裂,而四周的兵卒们,最轻的也是头重脚轻,重的那就是失去了性命。 战争是残酷的,特别是在热武器的威力之下,根本没有什么勇气可以去填补的东西。冷兵器时代,勇气可以代替很多东西,比如说兵力不足、粮草不继、两军相差悬殊等等客观因素,但是此时面对热武器就不一样了。 他们除了无奈,还只能是无奈了。 刀枪非但无用,此时还成为了他们的一种累赘,就连拼命,此时对于他们来说,也成了一种奢望。 张弘范听着斥候的禀报,道:“那个什么步枪的射程,只有不到三百步?” “禀报元帅,属下观察是这样的,就算是三百步之外,杀伤力也是有限,属下亲自去战场上看过,基本上伤亡的士卒,都在三百步之内,三百步之外甚少伤亡,如果可以排除由于方阵人墙太厚的缘故,属下可以这样断言。” 张弘范低头考虑了一下,人墙太厚,就是那个什么步枪发射的东西,都被前列的人承受了,所以后面的人很少伤亡。 不过这也不算是大事,最大的事情,就是打了这么久,这些宋军用的新式火器,到底还能再打多久呢? 眼看着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除了增加了一些飞雷筒的爆炸声,步枪所发出的“呯呯”声,却是越来越有些稀疏了。 张弘范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注意往前看时,却是斥候又驰马奔来,滚下马背,单膝跪下禀报道:“启禀大帅,宋军的火器厉害,进攻的士卒伤亡严重,属下来之前,已经有三个千户死于敌人的火器之下,请大帅决断。” 还能怎么决断呢? 看着城外正在蠕动的方阵,错过了这次机会,宋军什么时间才能出城呢? 而且今日没有一个结果,对于军心的影响,绝对是致命的,就算是蒲家船队带来再多的人也没有用。 隐约间,张弘范对于刚才的进攻有了一丝丝后悔,真的应该等待唆都来了之后,在进攻。 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骑兵准备!六个千户从三个方向一起进攻。”张弘范沉声命令道。 174 开火 蒙元的骑兵一动,赵昰就立即知道了。 至少有五架无人机,一直在盯着蒙元骑兵的动静,而且,张弘范也没有想过去隐瞒什么,在他的眼里,只要骑兵出马,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呢? 原先一直不出动骑兵,不是质疑骑兵的能力,而是害怕折损了骑兵的数量。 有消息传来,说是皇上忽必烈,还要从江南调遣骑兵去西北,因为西北的战事过于激烈,而海都因为害怕伯颜,采取了游击战术,所以需要更多的兵将形成包围圈。 所以张弘范从一开始,都不敢太过折损骑兵,不到万不得已,骑兵在他的手里,只是一支震慑的力量,一旦这股力量暴露在明面,并遭受到损失,那后果,张弘范都不敢去想象。 已经习惯了在南方的胜利,以前在丞相伯颜和其他蒙元将领的带领下,一直保持着优势军力的蒙元,要在此时有了大规模的伤亡,特别是骑兵伤亡的话。 先不说忽必烈会不会将他治罪,就连朝堂上的吐沫就可以将他淹没。 所以经过几次试探之后,张弘范觉得宋军实在是没有了什么底牌,所以决定动用骑兵。 不过他还是心里太猴急了一些,如果能等待唆都所率领的蒲家船队到达之后,再行动用骑兵,估计会安全了很多。 凡事没有那么多的但是,而骑兵此时实实在在的开始启动了,虽然只有六千骑兵,但是一旦动用骑兵,就要一直动用下去。 赵昰终于可以舒口气了,不错,骑兵不出动,就犹如高悬在头顶的利剑,是一种威慑,一旦动用了,就算是饮鸩止渴,张弘范也要一直的动用下去,就犹如口袋里还有余钱的赌徒,不输掉最后一个铜板,根本不会罢休的。 前提是,要赢光他手里的铜板,他才会反复的从口袋里拿出。 第一次出动的骑兵,就是张弘范手里的铜板,只要彻底的将这个铜板赢回来,那么张弘范就会失去战场主动权。 骑兵在行动,赵昰也在行动,迅速用对讲机通知重机枪组,每两挺重机枪负责一个方向,同时,操作飞雷筒的独立团将士,也分别转移着自己的炮口位置。 骑兵在行动,这次短距离的冲刺,蒙元骑兵抛弃了一人双马的配置,纷纷单骑而出,虽然这样会少了一些冲击力,但是却是能最大限度的发挥骑兵的机动性。 所以他们集结的速度很快,像是阴雨天的前奏,晴朗的天空骤然聚集起了三朵乌云,然后慢慢的向广州飘来。 为了保持稍后马匹绝对速度的冲击,所以每个骑兵都刻意的压制着已经急不可耐的战马,弯刀已经缓缓的从腰间拔出,发出森寒的冷光。 广州无雪,纵然是在冬日,也是暖意盈然,时至大年初三,天上更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本来一个利于出游的天气,如今却用来打仗,已经是一件让人不开心的事情了。 更不开心的是,骑兵的上场好像三朵乌云,要将广州城笼罩一般。 一群煞风景的玩意! 好多人都这么的想着,却是阻止不了骑兵的到来,低沉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那重重的低音,几乎要将人的心脏震得破碎。 赵昰皱着眉头,拿起望远镜看着,目测还有一千五百米左右的距离,为什么骑兵还不冲击,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对讲机,这次他要亲自指挥重机枪的射击时间了。 此时相距一千五百米左右,按照重机枪的标尺射程,应该是已经达到了,但赵昰知道,那是理论射程,真正最佳的射程,其实应该是八百米到一千米的这个距离。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现实版的骑兵冲击,在上辈子的历史中,骑兵已经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赵昰所看到的,都是由电影、电视演绎出来的。 如今相互比较,上辈子的那群所谓的名导演们,简直就是渣。 那些什么破导演们,连骑兵的神髓演绎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赵昰不由的脸色难看起来,自己是不是有些被那些导演们误导了。 骑兵带来的压力,连上辈子身为资深老兵油子的他,都感到了莫大的压力,稍后重机枪的打击,会出现什么效果呢? 但是此时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要开始撤兵,那么骑兵就会追击而至,估计连城门都到不了,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就连知道重机枪威力的赵昰就这么想,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大宋官兵,更是手心里攥着一把汗,要知道,城门还没有关呢! 马蹄的声音渐渐加速,还有一千米左右的样子,应该可以射击了,而且自大的蒙元骑兵,在这个距离上,才开始提高马速,正是打击的最佳时机。 “所有重机枪开火,扇形打击。” 赵昰的一声令下,重机枪就立即响了起来,可见骑兵带给城下独立团将士的压力也是不小,要不也不会随时等待开火的命令。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尽管是临阵磨枪,只经过了短暂的训练,但此时大宋官兵的素质,已经表现出来了。更何况赵昰选中的都是认识字的老兵,对于军令的理解和器械的规范操作,更是做的一丝不苟。 相对于床弩、投石机等等器械,重机枪极易上手的功能,在大宋将士手里根本就不算是什么,至于严格按照皇上的规定操作,更是不在话下。 正在加速的骑兵,没有想到在这个距离上,他们就遭受到了枪林弹雨,这个可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距离啊。 什么武器可以打到一千步以上? 正在提速的骑兵顿时被打懵了,但是马儿的速度既然已经被提起来了,那就不是很容易就可以降下来的。 就算是有人能够及时的勒住马匹,但是后面拥挤上来的骑兵,不可避免的就会碰撞上来。 顿时是一片人仰马翻,一颗颗无形的子弹飞快的在他们身体里穿梭着,或许从一个人的身体里面穿过,又进入到了另一个骑兵的身体里。 这样还好些,但若是子弹打在马匹的身上,出现的情况就更加糟糕了,受惊兼受疼的马儿,会反复的发泄着自己难以忍受的痛楚,它们不会将在自己背上的人当做主人,而是会拼命的左右摇摆,将昔日的主人甩了下来也丝毫没有觉察到,有时候反而会再去踏上两脚。 然后失去束缚的它们,就会向着四面八方乱跑过去,有的战马,甚至会直接跑进广州城内,反正城门还是开着的,反正也再也没有人来约束。 175 僵持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重机枪的声音一响,张弘范就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是注视着骑兵出击的,以他的经验,距离还有多远,张弘范是心知肚明的。 宋军竟然有如此可怕的武器,这仗还怎么打? 由于在平原的视野受限,他暂时看不到前线骑兵被单方面屠杀的惨状,但是却是不妨碍他的判断。 斥候还没有回来,张弘范终于登上了许久都没有上过的高台,自从副将遇刺之后,他就没有在上过这个用于指挥的高台。 手搭在额头,朝着战场的方向看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没有被噎着。 依然是一道线,就像是步卒进攻一般,不管是如何的勇猛,就仿佛有一条栅栏般的战线,自己这边始终突破不得。 而如今换上了骑兵,依然还是一条栅栏般的战线横在哪儿,横在常规的骑兵提速点上,无论骑兵再怎么努力,都闯不过去。 真有些打击人了,六千骑兵啊,在西北战地,估计都可以灭一个小国了。 但是在这里,怎么就闯不过那条线呢? 张弘范犹豫着,在高台上来回走着,撤回骑兵与否,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了。撤回来,可以减轻骑兵的损失,但是却彻底的将自己大军的军心丢了。 不撤,谁知道宋军那边这种武器可以坚持多久,看着这种速度,只要能坚持一个时辰,自己这次派去的六千骑兵,就算是不被全歼,也会被杀的崩溃。 内心崩溃的骑兵,甚至连步卒都不如,连他们最骄傲的东西,都被别人轻贱的踩在脚下,以后还能抬起头来吗? 如果自己交给皇上忽必烈这样的心态的骑兵,估计皇上会亲自用弓箭射死自己。 张弘范突然悲哀的发现,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选择填补更多的兵力,连撤兵修整都成了一种奢望。 “传令下去,步卒继续进攻,一定要给骑兵争取一些时间冲击。” 张弘范下达这个命令之后,心里不由一颤,看来自己爱兵如子的名声,也要随之而去了,这种让步卒为骑兵做肉盾的举措,估计此战之后,会让很多原来忠心于自己的人感到心冷。 因为,步卒毕竟大都是汉人组成,自己也是汉人,平日也就是用汉人的身份,来拉拢一些人的支持。 至于他灭宋,可以说成是各为其主,可以说成是奉命行事,但是如果用汉人做肉盾,为大都由蒙元异族组成的骑兵遮挡子弹,这一点无论对于谁都说不过去。 果然,下达了命令之后,张弘范感觉到平日里对自己比较亲厚的汉人武将,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和陌生。 摇摇头,随即又增加了五个千户的步卒,参与到了此次的进攻之中。 饮鸩止渴啊! 如果之前的进攻,是全军将士齐心效命,一心一意的听从自己的命令行事的话,如今的攻城,有十分力气的,在内心的顾忌中,能使出四成的力气,就算是不错的。 这样的攻城能给宋军带来威胁吗? 张弘范不知道,但是他不得不去尝试,他现在真的有些后悔,应该等唆都来了之后再大肆攻城,除此之外,就算是宋军到了自己门前,也不会轻举妄动。 猛然醒过神来,张弘范拍拍自己的额头,想到,莫非宋军就是想要自己提前发动,好在唆都来之前,将自己重创,然后再专心致志的对付唆都吗? 难道宋军可以预先知道自己的计划,难道宋军早已经知道了蒲家船队的到来,莫非自己的身边有奸细,要不然,怎么会自己的一举一动,宋军都好像是了若指掌一般。 是谁呢? 徐缺?不对,从头到尾这小子都受到了自己的监视,根本没有机会做奸细,那会是谁呢?张弘范的目光从身侧的众多部将身上划过,却是没有作声,只是又将目光投向了战场。 这是一个相当短的时间,从骑兵开始冲击,到张弘范派出步卒协助,其实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炷香也就是相当于赵昰上辈子的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内,战场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骑兵其实已经溃不成军了,现在维系他们继续往前冲杀的,并不是勇气,而是哪一丝丝作为骑兵的尊严。 无论是在西北,还是在中原,又或是在江南,他们都是骄傲无敌的存在,他们也有过伤亡,也有过失败,但是遭遇到如此憋屈的战争,还是第一次。 他们根本就冲锋不起来,或者刚刚冲锋起来,就会被打断冲锋,一千多步的距离啊,如果能让战马冲锋起来,就算是对方的武器可怕,说不定他们也能冲杀过去,只要近身,无论宋军用的是什么武器,都会成为笑话。 但是就算是这个机会,宋军都不给他们。 看着身旁如同潮水般的步卒向前冲杀,骑兵终于缓了下来,几个骑兵千户心有默契的约束着受惊的战马,缓缓向后退去,到达安全的位置,再次组织进攻,这是他们无声的约定。 步卒此时也是冲杀不进一千米的距离,就算是偶然的有些漏网之鱼,到达了指定距离之后,也会被步枪一一点名,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缓冲,步枪枪管的温度终于算是降了下来,可以进行射击了。 此时,不但是张弘范在高台上着急,骑兵千户在阵前着急,就连在城楼上坐着的赵昰,同样是着急的。 马克沁M1910重机枪虽然是号称,只要有水,有子弹,就可以永远打下去的武器,但是这个武器的消耗,真的让赵昰有些吃不消了。 特别是看到骑兵退到后面整理队形,用重机枪杀步卒时的场景,更是让赵昰心疼无比。 理论上的每分钟六百发的射速,虽然被赵昰亲自调试到了二百多发,但是实际操作中,平均每挺重机枪每分钟三百发子弹的速度,还是有的。 六挺重机枪,每分钟可能要一千八白发的子弹,十分钟呢? 而现在开始打步卒,已经实际设计已经超过了四十分钟,赵昰都没有敢去细算这个账,只是不断地派人送子弹过去,顺便在那里帮忙往弹链上装填子弹。 估计弹药手早已经受不了这么频繁的装填了,赵昰皱着眉头,看着即将又要发起进攻的骑兵,思索着,到底该怎么才能给他们一个更加深刻的教训。 176 发信号,死战! 现在由重机枪为主,构成的火力战线,虽然用于进攻远远不足,但是用于防御,应该是绰绰有余。 因为防守起来虽然密不透风,但是一旦移动起来,那么只有六挺重机枪和百余步枪构成的火力,就会显得四面漏风。 所以想要给张弘范带来更大的损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重机枪已经重新加了两次水了,依然在不停的发射着子弹,步卒现在依然逾越不了一千米之内的大宋国土,骑兵仍旧在整装待发,但是整个战场的气氛,却是变得诡异起来。 如果不留意看,还以为是大宋进攻,而蒙元进入了被动的防守。 特别是步卒,已经把握到了那个安全的距离,所以无论长官们如何催促,他们都不会自寻死路的再往前一步。 而骑兵呢,甚至一次次的整理着自己的装备,但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依旧没有整理完成。 没有人比赵昰能观察到战场上的细节,就算是有这样的耐心和心机,估计也没有赵昰这样的手段,无人机在广州这种区域的广泛运用,已经领先了张弘范数百年的知识。 张弘范看不到的,赵昰看到了。 通过对讲机,赵昰下命令道:“整体向前推进两百米,推进期间,尽量不要停止射击。” 赵昰下达了这么一个命令,让很多以常理判断事情的人大吃一惊,但是赵昰近一年的积威之下,暂时没有人说些什么,更何况,他们有很多人见识到了,独立团的整体实力。 说一句实话,就算是现在骑兵发起冲击,独立团仍有撤退回城的能力。 没有人反对,就算是反对也没有用处,独立团只听皇帝一个人的命令,哪怕对面是刀山火海,也不会阻挡他们前进的决心。 于是,独立团动了。 重机枪的机动能力,虽然慢,依然在前行,虽然没有骡马,但是不到百斤的重量,在重机枪组的人员手里,根本就不算个事情。 步枪突击队和弓弩突击队,手举着武器,在一步一步的向前行进,虽然没有开枪,但是带着的杀气,却是几乎凝成了实质,在积威之下,蒙元士卒感到一阵阵的压力。 飞雷筒,早已经配上了两只轮子,虽然没有橡胶,但是铁质的轮子,加上发光的通条,构成了一个个的圆形,指引着飞雷筒前进。 广州城前,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不到二千人的队伍,现在正在冲锋,虽然慢,但依旧算是冲锋吧。 张弘范开始还没有觉得,但是经过斥候的禀报之后,知道了这个问题,不由气的七窍生烟,那有这样的道理,竟然被反着冲击了。 不但是这样,而且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卒,都在后退,这才是张弘范生气的真正原因。 怎么会成了这样?张弘范不敢想象,自己可是八万大军啊,这八万大军可是不包含水分,自己从崖山那边抽调的精锐过来的。 想到了这里,张弘范心里又猛地生出了不祥之兆,精锐被抽调到广州,如今已经好几天,崖山那边没有消息传来了。 拿到刘深和阿刺罕他们,竟然没有同自己一起进攻? 还是,又生出了什么意外,想到这里,张弘范心里不由生出种种无奈来。 不过,如今的情况,一定要顶住,刚才戴罪的那九个千户呢,让他们戴罪立功,让他们冲击宋军的军队,如果此次能够驱退宋军,本帅作保,无论如何也会在朝廷面前保住他们,不让人降罪于他们。 但是刚刚传令过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传令兵便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哭丧着脸说道:“启禀元帅,那九个千户,由董凯千户带头,现在已经离开大营,不知所踪了......” 张弘范脑子“嗡”的响了一声,身体晃了晃,急忙站定,问道:“怎么回事,看守他妈的人呢?” “元帅没有交代,所以都没有人刻意去防备,所以走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但是有一条,他们还没有做绝......” 这做的还不够绝吗? 张弘范心里想到,问道:“有什么问题?” “元帅,董凯千户他们走的原因是,他们截住了由崖山刘深将军和阿刺罕万户送来的密报,董凯将信使锁在了大帐之内。” 听到这个消息,张弘范眼睛一眯,已经从传令兵的消息中得到了重要的关节。 董凯等人在后营关押,说是关押,只是一个形式而已,结果遇到了阿刺罕和刘深派来的信使,知道所要禀报的内容后,董凯等人决定离开。 事情有蹊跷,于是张弘范吩咐道:“将信使待到本帅大帐,期间不允许有人接触。” “元帅,那前方的战事呢?” 传令兵目视南方广州城外的僵持,不由问道。张弘范果然显出不耐的神色,道:“发信号,死战!” 传令兵的身体不由一颤,那可是一万多条人命啊,死战! 经历了九个千户无声的背叛,经历了自己优势兵力现在却是依然被动,经历了一次次的挫折,眼见着自己距离名将这个称号越来越远,张弘范突然感到自己已经累了。 摆摆手,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对了,死战不退!” 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中,虽然阿刺罕他们派来的信使还没有带到,张弘范却是不在出来了。 “呜.......阿呜......” 凄厉的号角声,在战场上响起,听到号角的声音,无论是在前线的蒙元士卒,还是正在修整的蒙元官兵,都是脸色一变。 这才第三天,就要死战了吗? 大宋的将士们,说一句心里话,听不懂这种号角声,因为很多年了,也没有把蒙元大军逼得要死战的这个地步,不过张钰在,肯定会知道。 因为蒙古大汗蒙哥死的时候,也曾这么响起过号角声。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此时的大宋弱势情况下,在广州城下,竟然想起了这种号声。 听到这种牛角号声后,只要是在大营之外的军队,都要扑向敌人,如不遵命,视同谋反,所以听到这种号角的人,除了杀死敌人,或者是被敌人杀死之外。 还有最后一条出路,那就是回来,被自己人杀掉。 177 破虏军出击 广州城内没有人知道凄厉号角的含义,包括赵昰在内,和蒙元作战,每个人都是战场上的新丁,因为最近几年来,除了逃跑,他们几乎没有成建制的和蒙元军队对抗过,更不要说,能将蒙元大军逼得死战。 说是死战,也不尽然,张弘范在下达了死战的命令后,却是又下了一个命令,就是集合大营中所有的兵马。 集合兵马并不是为了继续冲击,到如今,张弘范也要想着保存自己的实力了。 开什么玩笑,在前方冲击的六千骑兵和一万二千步卒,已经陷入到了死战的泥潭之中,广州城有多大,近两万人的投入,已经到了极限了。 再投入更多的兵力,也只能造成兵力重叠,那等于添油战术,给别人送菜呢。 除去这近两万人的兵力,后面近一万人失踪,也就是逃亡,所造成的影响可谓很大,张弘范了解董凯等人的想法,要是自己,说不定也会如此去做。 想想,本来就承担着袭杀督战队的罪责,这个罪责是极为不易洗干净的,更何况杀得还是蒙古贵族,事后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如果有一场大胜,或者是灭国之战作为遮掩的话,有罪责但是可以商榷,至少是推出去几十个替死鬼后,大部分人可以无事。 但是刘深和阿刺罕传来的消息,彻底的将他们打入了地狱,崖山的大宋行朝竟然跑掉了,据说还跑到了广州城,董凯他们就是用脚趾头考虑事情,也不会相信这个谎言。 信使遭到逼供后,说出了实情,而且说道蒙元水师损失惨重,这代表什么,大宋可能在水上的力量,又将超越大元水师了。 再联系连日来的攻城不利,展望一下自己的未来。 董凯他们会发现,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若是广州城攻城顺利也罢了,但是也不顺利啊,就没有看见人家大宋军队死人,再看看广州城前,遍地死的都是蒙元士卒。 大宋的官兵,连根毛都看不见,这仗还怎么打? 崖山那边算是失败了,如果广州城下再次遭受失败,董凯他们也是有脑子的兵油子,已经可以看到自己的下场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做为敢死队冲击广州城,死的干干净净。 憋屈的结果,就是战后被清算,所有的罪责都会被推到他们的头上,到时候以蒙古人的残忍,坑杀他们的可能很大。 既然如此,不如跑吧! 所以在张弘范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广州城前的战场上时,他们将监视自己的人杀掉,拔寨而去,至少短时间内,董凯他们不会再次站队了。 就算是落草为寇,也比掌握不住自己的命运要好的多。 于是,张弘范再次减员近万人,一前一后,张弘范可以算出,已经三万人算是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再加上初来广州的战损,和前两天攻城的战损,又是近万人。 现在张弘范的手里,实际可以掌握的,基本上只有四万余人,自己可是带来了八万大军啊。 迷迷糊糊的,就这样损失了一半的人马,自己怎么把仗打成这样了呢?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而此时也不是他想明白的时候,前方的近两万大军正在疯狂的进攻,能给他争取多长的时间呢? 在这段时间内,他要彻底的把握住剩下四万人的军心,同时还要观察战场上的情况,做好防守、进攻,或者撤离的准备。 一时间,他心里已经没有丝毫的信心,进攻的两万人能够取得胜利,所以张弘范期待的最佳结果,那就是能够稳住阵脚,然后给自己稳固军心,布置防线的机会。 不能撤离,一旦撤离,大军就完了。 他亲眼看到了大宋行朝的几十万大军,在撤退中锐气被消磨,越是撤离,兵力越少的结果,如果发生在自己的军队中,结果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当然,赵昰此时也陷入到了烦恼之中,他发现,蒙元进攻的大军,几乎在短时间内变得疯狂起来。 在一声声凄厉的号角声中,战场上的蒙元兵卒,像是疯狗一般的向阵地拥挤而来。 不对劲,也不允许赵昰再进行考虑,因为独立团的将士已经开始有了伤亡,在不计后果的冲锋下,太多的漏网之鱼,已经可以跑到百步的距离。 他们有的搭弓射箭,袭击独立团的将士们,有的没有弓箭,却是在子弹将他们撕裂之前,愤力的将手中的武器投掷到大宋的阵营之中。 难道已经进入了决战吗? 这才损失多少人,张弘范就陷入到了疯狂之中,赵昰疯狂的转动着每个无人机观察的镜头,想要找到答案。 可是想要在千军万马之中,找到董凯他们逃走的信息,何其艰难,简直是一件不可完成的任务。 “命郑虎臣引破虏军全体出击,护佑重机枪阵地。由陈大举暂时接管广州城防。同时命郑虎臣多带陶瓷手雷,全带过去,一定不能让敌人越过我军阵地。” 没有再犹豫,赵昰果断的下达了命令,郑虎臣虽然麾下只有六千余人,但是毕竟是除了苏刘义的贪狼军,受训最久的一支部队,而且训练的初衷,就是怎么配合热武器进行战斗。 而赵昰也不再清闲,而是调动着天空各个角落的无人机,去寻找张弘范的下落,若是在此时,张弘范出现在合适的射击角度,赵昰不介意给他一枪,以彻底瓦解蒙元大军的士气。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要能将这一次坚持过去,江南估计会产生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百姓能够看到希望,只有看到了希望,他们才会举起手里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协助朝廷驱逐鞑虏。 广州之战,也许是一个转折点吧。 赵昰边想着,边寻找着张弘范所在的位置,这个胆小鬼,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就很少看见他立于危墙之下,保命倒是一个好手。 就在皇帝寻找张弘范的同时,郑虎臣手握钢刀,引领着麾下六千大军,自己却是跑在最前列,目光坚定地往前行进着。 破虏军第一战,一定要打出点名堂,否则,岂不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178 大战场小人物 赵聪姓赵,却不是皇族,这一次冲在了最前方。 赵聪是破虏军的一员,还是一名组长。 但是很多人不知道,赵聪经历了两次广州城的陷落。 对,赵聪是广州人,土生土长的番禺人,从小在这片土地上长大,又在这片土地上生活。 第一次广州陷入蒙元大军的手中,他从张镇孙大人眼里,看出了深深地悲哀,最终,张大人为了全城的百姓,接受了蒙元的劝降,却受不了那份屈辱,于是自杀了。 但蒙元大军并未遵守对张镇孙大人的承诺,依然对广州城展开了清洗,除了那些做商贾的异族,大宋子民遭受到了灾祸,幸亏托张大人的福,赵聪有时间离开广州。 但是他忘不掉蒙元大军进入广州城时的情景。那一阵铁骑奔腾的轰隆声震碎了日暮,蒙元大军弯刀挥向彻底溃败的宋军以及城内不断崩逃的百姓,残肢断臂带着一连串的鲜血洒向空中,熊熊的烈火燃毁了成片的民宅,广州城在元军的铁骑践踏下,彻底的失去了往日的繁华。 第二次广州失陷,赵聪依旧在守护城池,因为这里是他的家乡,他的根就在这里。 但是战略上的撤退,再一次让他失去了家乡,失去了根的他,就像是浮萍飘荡在海面之上。 但是他却忘不了,离开城池的那一刻,西门的一个街角处,熊熊的火焰燃烧了附近的民宅,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迷惘地看着四周人荒马乱的境况,哭着,用稚嫩的双手擦拭着满是尘埃的面庞大喊,只是四周的人都在惊恐的崩逃,没有多少人去留意这一双无助的双眼。 当时赵聪的心都在滴血,而此时,已经是他第三次守护这座城池了。 他发誓,如果这次广州城再次落入蒙元的手中,他就会随着这座城池一起毁灭掉,因为他再也经受不起,一次次的打击。 但是,这次不同了,皇上竟然来了广州城,自己竟然被选入了破虏军,听说主帅,竟然是皇上昔日的贴身侍卫。 主帅叫做郑虎臣,是一个很豪爽而又值得信赖的长官,副将是刘佳,竟然是传说中独立团的组长出身。 赵聪做梦都想进入独立团,但是他不识字,而如今,他正在偷偷的请教那些识字的兵卒,努力认字,就是为了进入独立团,哪怕做一个小小组员,此生也无憾了。 所以,自己要努力,既然学习识字很慢,那就用战功来累积吧。 从有了这种想法之后,赵聪又十分渴望战争,但是,看着每一次战争都被独立团抢走,他们落下来的,只有在城墙上被动的防御着。 机械的刺杀,机械的防御,让赵聪变得十分的沉闷。 但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沉闷多久,机会就来了,皇上竟然让破虏军全体前往战场阻击敌人。 那是自己祈祷被上天听见,所以才降下来的护佑吗? 赵聪不知道该感激谁,所以他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冲杀,要在最前方,那样才能得到战功。 这是主帅说的,主帅还说,在战场上,越是怕死,就越容易死去,那样轻易地死掉,一点点都不值得珍惜。 主帅郑虎臣曾是皇上的贴身侍卫,主帅说,那是皇上说的,那就不会错,皇上,是永远不会错的。 “杀!杀!杀......” 跟随着自己的同袍,跟随着自己的战友一起呐喊着这个单一词汇,在战场上,只有这一个“杀”字,才是战场上的真谛。 杀,凭什么你们蒙元人那么凶残...... 杀,凭什么你们要抢占我们的家园...... 赵聪的眼睛里,好像有泛出那个女孩的影像,那女孩怎么样了,死了吗?在九泉之下,她还会害怕吗? “杀!杀!杀......” 只有杀光这些鞑子,杀光这些异族,才能让我的父老乡亲不再害怕,不再难过。赵聪的眼睛慢慢的变成了红色,仇恨的看向对面的那群疯狗。 他们依然在狂吠着,妄想着冲过独立团的防线,你么做梦吗? 出于一个组长的自觉,赵聪在到达指定位置的时候,遏制了自己的杀意,一切命令听指挥......这是皇上亲口对破虏军说的。 站定自己的位置,赵聪举起自己的右手,狂叫道:“驻......” 属于自己的兵卒,纷纷在自己的两侧站定,大家喘息着,带着兴奋,带着害怕,却是没有恐惧。 赵聪感觉到了!很满意自己的组员,随着大部队一起,狂喊道:“弓.......” 由于独立团的装备是独有的,所以在破虏军、贪狼军、定远军中,是没有火器人员的编制,但皇帝也没有特地在设置弓箭营之类的编制。 而是将弓手这个编制,打散分编到各组,每组十一人,其中四人为弓手,四人为长枪兵,两人为刀斧手,一人为组长。 这是大宋新军的最基层的建制,小型战争,可以各自为战,遇到大型战役时,就会将各兵种集合在一起使用,组长并未有绝对的权力。 也就是说,组长只有平时组织训练和管理日常生活的权力,小型战斗也可以由组长安排,但是到了大型的战争或者战役,组长只有服从和参与,却是没有决定权。 这次出城,却是没有明确各组组长的权力,但是按照平时的训练,赵聪知道,所有组长,都会如自己的决定一致。 首先就会用弓箭手来阻击对面的蒙元人,果然如此,在赵聪大声呼喊之后,破虏军占据阵地的各个角落,不断地传出类似命令,他们在自己负责防御的区域内,尽可能的杀伤敌人。 副将刘佳,也从脖子里掏出早已经暖的温热的竹哨,骑着广州城为数不多的马儿,在战场的后方来回驰骋着,边跑边吹响含在嘴里的竹哨。 三长两短,是长枪兵出列,在外围布置第一条战线的信号。 赵聪听见哨声,很自觉地从队伍里站出,他是组长,也是一个长枪兵,赵聪喜欢用枪,更喜欢用枪穿透敌人的感觉。 179 两边都在等待 大宋与蒙元,在陆地上,有多久没有对决了。 也许有,那只是小范围的对抗,说的对决,自从福州出海之后,好像就没有出现过了。 因为,就算是对决也是失败,大宋失败的次数多了,也就丧失了勇气。 有很多次的战役,输了,并不是输在勇气或者实力上,而是输在气势上,大家都觉的蒙元铁骑天下无敌,蒙古人凶残的没有人性,甚至传言到,蒙元人,天天用小孩的心脏就着喝酒,一天没有,就不欢畅。 以讹传讹的情况下,大宋人,自己把自己的吓得不轻,所以在很多战场上,都输掉了气势。 而这次在广州城下不一样,大宋的军队,一直在压着蒙元的军队打,双方战斗的损失,只要是不傻,无论是蒙元大军,还是大宋官兵,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大宋方面,基本上是没有伤亡啊,这在历朝历代的战例中,存在吗? 不存在,就连张弘范也觉得十分的荒唐,所以,他准备用两万人,来试探出,大宋军力的虚实。 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呢? 随着军队惯性的使然,随着张弘范对于前线不知道情况官兵的调遣,蒙元......和大宋......之间的碰撞,必然能检验出双方军队质量的结果。 张弘范努力集中自己的视力,向战场上观看着...... 黑色的蒙元大军...... 青色的大宋官兵...... 撞击在一起,就犹如两条水龙的相遇,激起了朵朵浪花,但激起的不是白色的浪花,却是那红色的妖艳色彩。 一朵朵血花在空中飞舞,刀与枪在头顶翻腾,此刻,是自己在掌握自己的命运,与立场无关,与皇上无关,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操纵在自己手中。 赵聪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从未这样酣畅淋漓忘我的去战斗。 按照教官的知道,他将长枪四十五度角的斜立于自己身侧,枪尾拄地,目视前方,纵然前方是泥石流,他也不会后退。 这样一来,他与他的长枪兵同伴们,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倒三角长枪阵列,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尽量的保护弓箭手的安全,而从长枪阵的偶尔的漏网之鱼跑进来,自然有刀斧手前去处理。 这样就构成了完美防线,其实这种阵型,在大宋一直都有存在,不过长枪兵,应该是重装步兵,但是现在的条件不允许,所幸的是,有步枪和远程弓弩作为补充,更有重机枪这样的杀人利器作为倚仗。 所以,一般受到的冲击会比较小,更何况,能跑到长枪兵身边的,不是满身的伤痕,也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当然不用去考虑骑兵的问题,骑兵那是重机枪重点关照的对象,虽然重机枪的精确射击不怎么样,可是挡不住目标有那么大啊。 而且,带着膛线的现代化热武器,子弹都是旋转着进入身体,所以只要打中,无论打在那个位置,子弹都会在体内旋转出一个大洞,这种枪伤,在此时的大宋,基本是无解的。 至少蒙元方面是无解的,大宋官军之内,虽然赵昰刻意去培养一些外科军医,但是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赵昰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皇上,一军人马是不是太少了,城内还有近三万受过训练的新军,臣觉得可以派遣一半上去。” 王道夫的心脏首先是受不了了,看着广州城前的大战,在想想城门大开的广州城门,上前一步劝谏道。 “不着急,还不到时候!” 赵昰摇摇头,其实此时的他,早已经热血沸腾了,这种打法才是真正男子汉的战术,相对于自己用巴雷特狙击敌酋,那简直就是偷偷摸摸的行为,可惜自己年龄太小了。遗憾了半天,赵昰缓缓回道: “看看张弘范如何应对,现在两军皆成了疲兵,斗的就是那股勇气,此时在派遣人上去,反而会使我军松懈下来,那样新旧交替之际,就会损失增大,还不如就这样作战,对于将士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考验。” 赵昰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王道夫,此时纵观战场,大宋依旧没有转为颓势,依旧在坚持,多好的练兵机会,怎么会想到增兵呢? 要增兵,对方张弘范手里,保守估计也要有五万余人呢,当然,赵昰现在还不知道在后军偷偷跑了九千兵卒。 不过想到了这个数字,赵昰心里不由一跳,当初张弘范兵围广州城的时候,经过自己的侦查,蒙元可有八万人呢。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自己搞死了三分之一还多点? 伟人说的话,就是有道理,这就叫做“敌人全都是纸老虎”!只要你撕开他藏在表面的凶残,其实,也是很脆弱的。 “赵老七?” 赵昰喊道,赵老七,可不是他的第七个徒弟,与赵一无关,人家的名字就叫做赵老七,几十年都是如此,但如今,却是独立团斥候一组的组长,斥候一组二组三组,都主要是负责无人机操作,也算是如今大宋的先进兵种。 “皇上有事情吩咐!” 赵老七的名字粗豪,但是长相与举止,却是儒雅的多了,他本是举人出身,但却是沉迷于各种机关消息的制作,成为了儒家之中的另类,所以遭读书人排斥,却也有些迂腐,不愿从军,最后在文天祥开府时,做了一个小小的文书,连声名都不显。 最后还是赵昰在无意中发现他的爱好,经过审核,特招进独立团,在斥候组摆弄各种器械,却是不用出外勤。 “蒙元大军此时有何动静,是否有增兵的迹象?” 摇摇头,赵老七立刻觉得自己这种举止对皇上似乎有些不敬,忙躬身道:“启禀陛下,臣观察过,张弘范并未有增兵的打算,而是在观望,他似乎已经被咱们的火器给打怕了,臣推测,他想用战场上现有的人马,检验我军的火器使用情况,然后才会做出打算。” 点点头,赵昰才醒悟过来,道:“你见到张弘范了,他在什么位置?” 赵昰狙击张弘范的心思还没有完全消失,急忙问道,但赵老七摇摇头,道:“他一直在房间里,基本不出房门。” “胆小鬼!” 赵昰不满的嘟囔道,赵老七无意的撇撇嘴。 180 犹豫的张弘范 后退是一种耻辱,前进才是士兵唯一的选择。 赵聪虽然没有前进,但是他绝对没有后退过一步,他的长枪,不知道已经穿透了多少人的胸膛,以至于他的双臂已经麻木了,可是在身侧战友的扶持下,依旧在机械的向前举枪,刺出。 赵聪相信,自己身侧的战友们,此时的情况应该和他一样,在努力坚持着。 不能松懈下来,不要奢望援兵,这是出城之前,统制郑虎臣对大家说的,对面的蒙元大军远远要比大宋的实力浑厚,所以,城内要留着足够的力量来保护皇上,保护这个天下。 退一步是地狱,而进一步就是胜利。 赵聪努力的坚持着,渐渐地感觉得轻松下来,他竟然有了闲暇的时间去观察对面的敌人,同样的面孔同样的脸,大部分都是与自己一样,同样流着汉族的血。 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 赵聪不愿意去想,因为他突然发现,对面敌人的脸上,露出了恐惧,对,就是恐惧的神色。 他们还是害怕了!他们害怕了! “嘟嘟嘟嘟嘟......” 急促的哨声突然响了起来,赵聪和他的伙伴们不由一愣,随即就开始狂喜起来,连续短声的哨声,在生活中代表了紧急集合。 但是在战场上,就代表着提醒大家注意,注意听从下一步的信号行动。 看着能冲到自己面前的敌人越来越稀疏,他们怎么能猜测不出,大部队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呢? 当然是要行进,要进攻啊。 “嘟......” 一长声哨音在空中想起,早已经做好准备的破虏军,在哨声刚刚响起,就迅速的同时向前一步,然后站定,坚守,继续刚才的刺杀动作。 如果没有留意,就仿佛从未动过一般。 整齐的队伍,肃立的士卒,就犹如钢铁城墙一般,向前整体移动了一步。 这一步,大宋的将士已经想了多少年,这一步,整个大宋期盼了多少天。很多将士已经热泪盈眶了,就连郑虎臣,也仿佛眼里进了沙子,涩的难以忍受。 “嘟......” 竹哨再次响起,钢铁城墙往前又是一步,再次站稳身体,重复着刺杀动作,不骄不躁,永远听从命令行事。 蒙元兵卒惊呆了,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宋军竟然开始前进。 他们疯了吗? 但是刚刚有这种想法的蒙元士卒,随即就被子弹撕裂,再也不会有任何思想,因为他们停下了脚步,变成了固定的靶子,在战场上静止哪怕只有瞬间,也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枪声、连续射击、声声震耳...... 弦声、嘭嘭乱响、声声夺命...... 已经激战了近一个半时辰的时间,步枪的枪管早已经发热了,就连军用十字弩的弓弦,也基本上轮换了一遍,幸亏配的有零部件啊,否则,这次的军用十字弩,都会报废很多。 弓弦的弹动声、步枪单调的击发和重机枪沉闷的轰鸣,开始构成了战争开篇的宣章,但坚持了这么久的时间,枪声稀疏下来,肉搏却是成了战场上的主旋律。 杀!杀!杀! 破虏军再进一步,顶住敌人的冲击,大家没有感到吗?他们已经没有了勇气,没有了进取之心。 杀!杀!杀! 破虏军再进一步,顶住敌人步卒的进攻,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前沿,为我们抵消骑兵的第一次冲击。 郑虎臣的好打算,竟然将蒙元步卒抵住在第一线,使其为自己抵挡骑兵的第一波冲击。 其实,到了如今,马力已经被使用的差不多了,所谓骑兵,讲究的就是一鼓作气,二鼓尚可,等到第三鼓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一个笑话了。 因为经过两次冲击,基本上马力就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说句大家都能想到的话,那就是你看那个短跑运动员,可以连续跑个几趟,就算是百米的短跑运动员,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做到。 之所以骑兵还正在战场之上,那是由于大营刚才所下死战的命令,他们在战场上徘徊着,并且试图恢复马力,在努力的冲刺一次。 但是好不容易冲到了前列,却被自己步卒所阻挡,于是又成了步枪意外的目标,只要将马背上的骑兵击毙,那么这些马儿,就属于大宋的了。 大宋还没有骑兵呢? 所有的大宋将士两眼放着光芒,仿佛自己已经骑在了马儿上,正在驰骋沙场,驱除鞑虏,封狼居胥,立下了前所未有的丰功伟绩。 战争的天平在倾斜着,往往就是倾斜于士气高昂的一方,而此时的大宋将士正是处于这样的精神状态之下。 赵昰在默默的观察着蒙元大营的情况,准备随时做出应对,无论对方无动于衷,或者是撤退,或者是再次派兵,他心中都在迅速的盘算着其中的利弊,并随时准备做出反应。 张弘范阴沉着脸,坐在大帐之内,他不能出去,他害怕大宋的那种暗器,都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就可以索取人的性命。 他不是怕死,作为一个沙场老将,他并不怕死,而是在此时此刻,他不敢死,但凡此时他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对于整个大军,就是致命的打击。 难道此时就进入决战吗?为什么自己心里这么不甘呢? 张弘范皱着眉头,仔细将这两天的战斗经过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我蒙元大军,怎么会被如此被动的引入决战的氛围呢? 开始两天,宋军并未动用火器,只是利用城墙,做了坚决的抵抗,他们一直在麻痹自己的思想,让自己认为,城内也就是那百十把步枪,经不得大战。 然后就是自己这边的急躁,动用督战队,虽然是现在战争的必备过程,但是以蒙古驳汉人,这种败笔,在小规模的战役中可以保证不出纰漏,但是在大战中,最容易引起大军的反感。 张弘范又想起了刚刚兵临广州城的那一片片红纸,上面写着的拨乱反正的条件,可能也就是为了此事埋下祸根吧。 怨不得别人,自己有些轻敌了。 张弘范叹了一口气,招招手,道:“传帕本儿不花叙前来,另给本帅准备笔墨,本帅要给陛下上书奏事。” 181 朕在这儿,你们看见了吗? 帕本儿不花叙,此次随同张弘范一起攻伐广州城的两个蒙元骑兵万户之一。一万五千余的蒙元骑兵,基本上都是由帕本儿不花叙与另一个万户萨赫马一起统领的,如今萨赫马在前方带领着六千骑兵正在与大宋官兵交战,剩下的,也就是帕本儿不花叙一个蒙古骑兵万户了。稍后,帕本儿不花叙掀开门帘而入,一脸的凝重,他一直在观察战局,而战局一直朝着不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他很担心,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左右战局,因为他毕竟只是战将,对于行军布阵,还是有些生疏的。还没有等他说话,张弘范便递给他一封书信,道:“稍后战局开始,你便引领剩余所有骑兵,前往韶关驻守,等待下一步的调遣。”韶关?帕本儿不花叙脑子似乎有些转不过来了,这不是还没有失败吗?怎么就要退兵吗? 看到帕本儿不花叙想要质问,张弘范摆摆手道:“本帅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解释,快点引领骑兵走人,此时的广州城,骑兵暂时起不到应有的效果,硬要用,反而会损伤过大,你走后,本帅会亲自率领步卒,与伪宋小皇帝决战,你可在清远附近驻扎,若本帅胜,你可回,若失利,你必去韶关,莫要回头。”张弘范此举,有些给自己交代后事的意思,但是他心里还是有希望的,所谓的关心则乱,一下去掉了六千骑兵,已经是张弘范的底限了。剩下的骑兵,就连一兵一卒也不能够再有折损了,否则,真的是没有办法和皇上交代。而此举,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自己哪怕就算是失败了,也有个地方前去依存。 自己怎么想到失败了,张弘范使劲的摇摇脑袋,想要将这种颓废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海。此后无言,蒙元的军纪,特别是骑兵的军纪,还是十分森严的,哪怕是蒙古籍的骑兵万户,也不敢轻易的忤逆长官的命令。“埋锅做饭,多准备点肉!”张弘范吩咐了一句,便掀开门帘,走出大帐之外,盯着战场的方向,目光变得越来越坚定起来。广州有山,白云山和越秀山,虽有山,却不高,山上郁郁葱葱,灌木丛丛,却是很少见到参天大树。盖是因为,广州,本来就是一个冲积型平原组成的多河道地带。说山有山,说水也有水,但是在广州城茫茫四顾,却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平原。稍微登高,其实战场上的各种姿态尽收眼底。 就算是不登高,战场上的惨烈,也是隐约可见。此时,广州城的宋军再做什么?也是在等着我本帅决战吗?凭借沙场宿将的直觉,张弘范觉得,宋军对自己这边的情况几乎是了若指掌,这是一种征战数十年才有的直觉。在这种直觉下,张弘范觉得自己的蒙元大军,就犹如脱光了衣服正在洗澡的孩童,被人一览无遗,再也没有任何隐私可言。那这场仗还怎么打,也就是这样的一种直觉,促使了张弘范的急躁心里,犯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错误。而张弘范呢,在这种令人发狂的氛围中却是发现,自己除了知道对方的皇帝在广州城之外,竟然任何有用的情报都没有。打到现在的这个地步,竟然不知道宋军的真正统帅是谁。 不行,本帅这一次一定要让你原形毕露,一定要让你无所遁形,一定要让你失败。本帅就不相信,优势的兵力,在你新式火器渐渐失去锐气的情况下,步卒对步卒,本帅还能怕了你。同样的时候,看到了蒙元大营的举动后,赵昰做了一个同样的决定:“埋锅做饭,多加肉,少放菜,另外,没人可以有一壶酒。”酒,自然是赵昰从购物中心用忠心值兑换的二锅头,烈酒不但可以壮胆,也可以激发人人心中隐藏的那份勇气。张弘范不敢让兵卒喝酒,首先是他带的酒不够,其次是他不敢让兵卒在阵前饮酒。但是赵昰敢,因为他们现在占据着上风,而城中的三万余兵卒,一个个被憋得已经是满脸通红,看着别人建功立业,自己却不能出动的那种邪火已经升腾起来了。 赵昰给他们的,就是这股邪火的助燃剂。说句心里话,赵昰此时的心里,也忘记了当初的初衷,穿越伊始,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开辟一个新的大宋,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君王。但是到了现在,他在这种被自己制造的氛围感染之下,却成为了一个战士。此刻的赵昰,大宋所有将士心目中的皇帝,正站在城头,身穿一套小号的迷彩服,唯一和大家有区别的,就是赵昰迷彩服的双肩,被人加班绣上了两条金黄的五爪金龙,两条金龙栩栩如生,龙头朝着赵昰的双耳,像是在护佑,更像是正在烘托皇帝的尊严。站在城头,看着日头渐渐地移动到自己的头顶位置,赵昰知道,战士已经进行了半日的功夫了。 城下的,无论敌我,皆是疲兵。真正能分出胜负的,就是自己在广州城内的三万余兵卒,面对也在修整的蒙元大军,其实并不算是兵力落后,因为赵昰亲自用无人机观察了蒙元大营的每个角落,根据计算,蒙元绝对不会超过四万人。因为刚才骑兵已经开拔,往北而去,无论是在寻觅后路,还是在埋伏等待时机,但是现在战场上,能够决定胜负的,就是自己这三万兵卒,还有就是蒙元张弘范的四万余人。 因为刚才骑兵已经开拔,往北而去,无论是在寻觅后路,还是在埋伏等待时机,但是现在战场上,能够决定胜负的,就是自己这三万兵卒,还有就是蒙元张弘范的四万余人。很好算的一个概率,现在没有兵力的悬殊,那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局面。谁是勇者,难道是已经被重机枪、步枪和军用十字弩狠狠教训过的那些人吗?当然不会,勇者属于胜利者,而我们大宋的将士,就是胜利者。赵昰不顾大家的反对,猛地将一碗二锅头倒进了嘴里,趁着还没有消散的酒味,趁着自己还没有升腾起迷失的醉意,赵昰走到城头,拿起了麦克风,大声喊道:“朕在这里,勇士们,你们看见了吗?” 182 战前动员 朕在这里,勇士们,你们看见了吗? 此时的赵昰,不但高高的站在城楼之上,还站在特地搭建好的一处木台之上,城下所有官兵,包括蒙元士卒,都可以依稀见到他的身影。 为了配合这次的行动,赵昰特地穿了一身亮黄色的金色盔甲,当然不是金属做成的,只是在关键的地方,悬挂着片片金箔,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神。 巴雷特架设在高台的左侧,虽然显眼,但大部分人都不会知道它的功能。 倚仗着大宋这个时代的远程武器在这个距离丝毫奈何不了自己,所以赵昰肆无忌惮的站在那里,由下而上看时,的确让人忽视了身高、年龄和身材上所处的弱势。 时值正午,在炎炎阳光照射下的他,宛若一座神祗般的站在那里。 “朕在这里,勇士们,你们看见了吗?” 听到这样的问话,城外正在胶着战士的大宋官兵身形不由一窒,而广州城内,却响起了如山鸣海啸般的呼声: “万岁!万岁!” 很满意这个效果,没有枉费自己浪费忠心值,兑换的这六个便携式音响,效果就是不错,赵昰相信,此时就算是张弘范,也应该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定了定神,继续大声呼喊道: “大宋已经沉默了太久太久,我们曾经是礼仪之邦,但是异族的凶残和愚昧,将我们的忍让当做了软弱可欺,我们大宋想着以和为贵、以德服人,但是异族却以他们的无知,来回报我们大宋的善良。” “我们大宋退一步,他们就要侵犯我大宋两步,顺便还要露出獠牙,撕去了我们赖以生存的血肉,异族尝到了甜头,在一步一步的紧逼,我们大宋退着,退着,到了如今,却是无路可退。” “我们大宋,已经失去了土地,漂流于海上,可是异族还在步步紧逼,非要灭我大汉苗裔才能够甘心,现如今,我们大宋的子民,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他们种的粮食被抢走了,自己饿的易子而食,他们生产的布匹被抢走了,自己没有遮体之衣,他们没有了自己的房子,那里都被架起了蒙古包,他们没有了自己田地,因为异族想要将田地变成草原,供他们放牧牛羊,却不给留一寸生活之地......” 赵昰双手攥拳,高举过头顶,声嘶力竭的喊道:“既然无路可退,怎么办?” 广州城内外,此时除了偶尔从蒙元阵营传来的嘶吼声,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他们都在等待着皇上的下一句话...... “既然无路可退,那我们就不在后退一步,在我们大宋的土地上,为什么一退再退的是我们,朕觉得,应该是异族的那些豺狼才该退却,若是他们不退,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赵昰大声的询问道,这种蛊惑人心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他擅长做的,要不是恶补了很多历史知识,这些话,他是说不出来的,到了如今,就看自己麾下的这些大宋子民的反应了。 正在此时,已经养好伤,在赵昰身侧高台之下的赵一,突然扑到城墙边上,扯着喉咙大声呼喊道: “他们不退,就打的他们退!”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当赵一喊了这么一嗓子后,城墙上的官兵,纷纷醒悟过来,将武器高高的举起来,纷纷呼喊着: “打的他们退!打的他们退!打的他们退!” 简简单单五个字,显示稀稀落落的呼喊,就犹如涓涓细流般的几乎无人闻见,但是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涓涓细流就渐渐汇聚成了河流,最终会师在大海之中。 广州城内外,无一例外回荡着一种声音,那就是重复的五个字。 城内的官兵热血沸腾,在群体效应的共鸣下,在烈酒的刺激下,一时间城内官兵的士气,达到了最高峰。 而城外正在战斗着的独立团将士,还有破虏军的官兵们,则重新回过头来,高举着武器,嘴里喊着那五个字: “打的他们退!” 仿佛是念着咒语一般,浑身上下顿时恢复了力气,他们努力拼杀着,想要实现自己嘴里重复的那五个字。 不能在拖延了,越拖下去,对自己这方,就会越不利,张弘范敏感的觉察到这一点,于是点点头,示意着传令兵吹起了全军出击的号角声。 “呜......呜......哇......” 蒙元士卒,此时怀着的不知是什么心情,机械的拿起了武器,按照演练时自己所处的方位,纷纷战好。 列队、唱名、激励,全军出击。 一步一步的脚步声,汇聚成一声声巨响,黑压压的蒙元大军,像是乌云般的朝广州城的方向碾压过来。 赵昰瞥了一眼,计算了下蒙元大军的行军速度,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呼喊道: “朕最近常常在想,朕觉得,当朕与母后离开临安,飘零于海上时,大宋已经亡了,当朕得知德祐皇帝,在蒙元的大都为异族献舞时,朕就心怀悲伤,我大宋,经过了靖康之耻,又要经历一次德祐之辱。” “难道,真的就这样一次次承受着异族为我大宋带来的屈辱吗?朕不甘心,朕想大家也不甘心。” “朕在今日要放下了大宋,却要背负起大宋昔日的屈辱,所以,以后再无大宋,唯有新宋,今日是景炎四年,亦是新宋元年。” “朕将带领着大家,打出一个新的大宋,而此刻,蒙元大军又在步步紧逼,张弘范,你身为汉人,却要引领异族,侵犯我大宋土地,今日,朕将在这里看着你的下场,张弘范,你敢站出来,与朕一战吗?” 说到这里,赵昰瞄了一眼身旁的巴雷特,遗憾的知道,张弘范绝对不会站出来的。不过蒙元大军,基本上已经到达了预定的位置,于是赵昰扬手高呼道: “今日,朕要带领着你们与蒙元决战,朕将会在你们的身边,用尽朕的每一分力气,击杀敌人,现在,朕希望,所有的大宋子民全部出城应敌,朕希望你们用你们手中的武器,将异族赶出去,将敌人赶出去.....” 嗓子受不了了,赵昰对着赵一招招手,这个猎户出身的半拉徒弟,刚刚已经展示了他的嗓音,最后一步由他完成吧。 赵一莫名其妙的跑过来,赵昰指了指在高台上摆成一排,犹如开新闻发布会的麦克风,吩咐了一句。 赵一犹豫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对着麦克风喊道: “全军出击!” 183 战场上 这不是战争,而是一场灾难。 近十万人在同一个战场上搏击,所倚靠的就绝对不会是主导者的指挥艺术,因为在这种情况之下,那所谓指挥的艺术,都是骗人的。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时凭借的是勇气,是信念,是尊严,更或许是心中憋得那一口无法舒展的闷气。 这一切都以指挥无关,身为战场上的主导者。 大宋皇帝赵昰和蒙元元帅张弘范,此时都在侍卫的扈护下,在注视着战场上的变化,此时的他们,是无能为力的,无论是身为天子的赵昰,还是军中积威甚重的张弘范,都没有将这场战争停下来的能力。 士卒们杀红了眼睛,他们所为的,此时不是什么江山社稷,也不是什么作为军人的尊严,甚至与自己是什么种族都不重要。 他们所为的,到了最后只有一条,那就是杀死面前的敌人,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 赵聪已经力竭了,几乎再往前一步,都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身侧的伙伴,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 平整的草地,此时犹如布满了泥泞的泥潭,每往前迈出一步,都要使尽全身的力气,头上的汗水,就犹如濠涌在白云山的源头,不要命的流淌下来,遮住了他的双眼,以至于他视线模糊,看不清前面的人,到底是敌人,还是战友。 突然,挂在眼前由汗水组成的水帘变成了一片的血红,难道自己要死了吗?赵聪心里想着,但为什么自己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呢? 努力的拨开眼前的水帘,歪头看去,却看见彭三正在缓缓倒下,一个面目狰狞且脸上满是鲜血的蒙元士卒,正在狞笑着拔出自己的弯刀。 彭三的脖子被弯刀抹断了血管,鲜红而又有力的动脉血液,愤力的喷向四周,带着不甘,带着对生命的眷恋,更带着对战友的爱护。 刹那间,赵聪就明白了,自己刚才的差点被这个蒙元士卒杀掉,是彭三替代自己挨了这一刀,否则,倒下的就是他。 赵聪的眼顿时红了起来! 彭三平时与自己的关系并不好,因为自己识字的关系,有时候甚至还有些看不起大字不识的几个的彭三,不过无论自己态度多么的恶劣,彭三总是憨厚的笑着,不影响他对于自己的尊重。 而如今,就这么的一个老实人,为了救自己的性命,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是对自己的嘲笑吗? 还是对于自己平时看不起别人的惩罚? 本是浑身无力的赵聪,不知道又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举起长枪,眨眼间就将那蒙元士卒捅了一个透心凉爽。 正在得意的蒙元士卒,本来以为已经陷入了迷茫状态的赵聪,就是一个等死的角色,没有想到下一步就死于这人的手里。 不可思议的看着赵聪,心想,明明是一个到了绝境的人,为什么还能杀掉自己呢? 再也没有了思想,颓然倒地,而杀敌后的赵聪,重新捡起了已经失去的力气,连忙回身,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队列的,和同袍们肩并肩,举着长枪,一步,又是一步的朝着蒙元大军杀去。 这只是正面的战场,一直胶着的战场,而在其它地方,大宋与蒙元,在用着不同的方式碰撞着。 很少有遮天蔽日的箭雨,也很少再有方阵与方阵的撞击。 战场上现在存在的,只有捉对的厮杀,看见与自己服饰不同的人,那就是自己的敌人,特别是大宋的将士们。 他们无论是官,还是兵卒,都是身穿迷彩服,上下两截的迷彩服,更是增加了他们行动敏捷的能力。 杀,杀掉那些还穿着战袍的异族...... 杀,杀掉那些身穿着盔甲的汉奸...... 杀掉眼前的每一个敌人,杀怕他们,杀得他们心惊胆战,杀得他们再也不敢背叛大宋,杀得他们再也不敢进入江南。 皇上告诉我们,我们只用每个人杀掉一个敌人,那就能取得胜利。 而如今我杀了几个了呢? 怎么不记得了呢? 为什么要记得呢?大家随即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反正皇上不会亏待大家,还计较这些军功做什么。 而这次战争中,最为尴尬的人,就是徐缺。 此时的他,也在乱军之中,手里挥舞着一口钢刀,看似勇猛的指挥着自己属下的兵卒往前冲锋着。 心里也知道,皇上不可能预料到每一件事情,至少像是这种情况的预案,大家就根本没有想到过,当然更是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 幸亏现在战场上人头涌涌,根本无法分辨每个人的动向,所以暂时没有人怀疑他的行为。 徐缺是个细心的人,既然如此,就算是磨洋工,也要有些收获吧,于是趁着驱赶兵卒往前冲的过程中,他在细心的观察着。 他觉得,其实就总体素质来说,大宋的官兵应该不如蒙元这边的士卒。 整体战阵是没有问题,保持的还是相当不错,但是在兵种的配合上,就显得十分生涩了,可能是由于训练不足,战场经验不足的缘故。 但是,为什么蒙元这边身为进攻者,为什么还会迟滞不前,甚至还有落成下风的迹象呢? 就是那口气,被憋了很久的那口气,那种被长官们命令着逃跑时,所憋住的那口气被释放出来了。 徐缺亲眼看见一个大宋官兵,在浑身无力又失去武器的情况下,却是跃身跳起,将一个蒙元的千户扑翻在地上,用双臂牢牢的箍住对方的腰身,没有武器那也不怕,那大宋兵卒,竟然亮起洁白的牙齿,一口咬在那千户的咽喉上...... 那千户的亲兵,无论是怎么击打,无论是刀砍,还是用长枪挑起,对方就是不放松自己的双臂。 仿佛长在那千户的身上一遍,徐缺不由的一阵毛骨悚然,因为他看见那个大宋士卒的咽喉在耸动着...... 他在喝血,他在喝敌人的鲜血,脸上带着的,竟然是安宁的笑容,咽喉的耸动,变成了一种死后的自然运动,在哪不停的动着,动着...... 一直到那千户不动时,那大宋士卒的咽喉仍旧在耸动着,仿佛想要喝饱鲜血,继续在九泉之下与蒙元作战一般。 这样的军队,还有什么是战不胜的。 徐缺自豪,于是徐缺更加小心,万一不小心死在这些如狼似虎的未来战友手里,自己还拿什么去建功立业,还拿什么精忠报国...... 184 战场中 这场大战,一直进行到了下午时分,依旧分不出胜负,其实也没有办法分出胜负。只有某一方开始后退,才能让已经杀红眼的士卒们有充分的分辨能力。 但是会有一方主动回退吗? 不会的,此时战场上的情况,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就算是赵昰或者张弘范现在传令退兵,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都可能做不到。 更何况,两人此时手里的预备队并不多,这是生死的搏杀,真正的决战,是不需要留太多后手的,因为后手留的越多,那么顾忌也会越多,在战场上如果顾忌多了,那就是等于有了牵挂,也就没有了决战的心思。 除了战场上的厮杀之外,赵昰和张弘范也在不断的试探着对方的虚实。 看见广州城门洞开,甚至只看见很少人去把手,所以张弘范一次次的派兵前去袭扰,只要占据广州城头,在城头上张旗呐喊一番。 就算是不用一兵一卒,宋军也是必败无疑。 但是,投机取巧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混战开始,赵昰便召回了重机枪组、步枪突击队和弓弩突击队这三支热武器的队伍,他们的离开,此时对于战场的影响几乎没有太大的作用了。 不到四百人的队伍,相对于近十万人作战的战场,除了用导弹,就算是用现代化武器,对于战场胜负影响,也是微乎其微。 而赵昰没有那么冲动,千余人的独立团加上三支热武器队伍,是他最后的预备队,主要是用来防止蒙元偷偷溜进城来的动作。 防守有余,进取不足啊。 不过,现在斥候一、二、三组,现在正在全面开动,正在寻找张弘范的具体位置,想要毕功于一役,还是要从张弘范的本尊着手啊。 但是张弘范好似变得聪明起来,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绝对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太久,让本来就不能熟练使用无人机的斥候组,根本无法锁定他的位置。 其实,张弘范早就开始注意到,那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无人机了。只是没有想到无人机是人为操作,而是人为,无人机只是大宋驯养的一种鸟类而已。 和南方人不一样,张弘范本就是北地汉人,又是自幼从军,在北方已经习惯了,用一些猛禽侦探敌情和传递消息,要不是海东青那些北方的猛禽,耐不得江南闷热的天气,张弘范甚至还想带几只过来。 虽然是没有带过来猛禽,但不影响张弘范在北方战场上养起的习惯,偶尔的仰头看看天空,却总是见到几“只”和鸟一样的东西,在自己大营的四周盘旋。 从那时起,虽然不动声色,但张弘范已经开始留意起来。 有时候那些盘旋的东西,竟然会溜到自己大帐的透气孔徘徊,几次想要命人将其射下来,但这东西动作太快,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把握。 最后用自己得亲卫,看似无意的抓捕了几次,但每次都以失败为告终,随即就做罢了。 这东西,无论撒什么诱饵都不会下来偷吃,而且经常性的待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实在是束手无策啊。 虽然作罢,但是张弘范那时就已经知道,宋军有办法侦探自己大营的动向,所以一直以来,他做事都是小心翼翼,很少犯错。 张弘范收回了视线,他已经绝了捉拿那几“只”什么鸟的念头,收回视线时,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徐缺,那个给自己带来惊喜的兵卒,现在是百户,是自己提拔的他。 此时的徐缺正在兢兢业业的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驱赶着自己分配给他的精锐百户,正在朝着宋军的一个缺口冲杀...... 眼光果然犀利啊,张弘范观察了一下,那个方向,却是宋军的一个防守弱点,虽然表面上枪林阵阵,但是随着军阵的移动,很快的就会闪出一处空档来。 时机把握的相当好,张弘范赞叹了一声,却是想起了一件事来,就不能让徐缺再去冒险了。 片刻的功夫,传令兵就将徐缺在马背上带了回来,徐缺滚下马背,拜见道:“元帅召见小人有何差遣,小人刚好看见宋军空档,只要能够得手,必能搅乱宋军的左翼阵型。” 张弘范欣慰道:“哪里还有什么阵型,你杀过去,不过是为宋军火器增加几个亡魂而已,但是其心可勉,战后,可愿意陪伴本帅精研一些兵法吗?” 四周听到的人,脸上不由都露出羡慕之色,但是张弘范积威之下,谁又能开口说话,只有流口水的份了。 “谢元帅栽培,弟子愿肝脑涂地,以报效元帅的知遇之恩。” 徐缺佯作大喜状,翻身拜倒在地,却是不敢抬起头来,害怕自己脸上的鄙夷之色,被张弘范看到。 没有发觉的张弘范,一副老怀安慰的模样,抚须道:“果然是七窍心肠,本帅在此,那容得了你打蛇随棍上,本帅什么时间说要收你为徒了,唤你前来,是问你,上次你逃出广州城,走的是那条路线。” 一副失落的样子,徐缺遂做闷闷不乐状,将之前在城内,皇上交代好的路线说出,却是水路,恰巧和冯鑫逃亡出广州城的路线差不多,听得张弘范两眼冒光。 这正是自己想要的路线,现在战场,基本上都集中在广州三城之一的中城附近,东城偏向南,不宜偷袭,但是西城却是偏向北,放眼看去,却是只有极少的宋军防御。 如果真的如徐缺所说,按照这个路线原路返回,不用多,千人之内,就可以将广州城控制,只要关闭广州城门,断其后路,宋军必然军心大乱。 到时候,无论是广州,还是伪宋皇帝,不都是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吗? 张弘范不由露出稍显得意地微笑,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副底牌在手,还是伪宋当灭在自己手心,好让自己建功立业呢? “徐缺,本帅对你如何?” “元帅对小人乃是恩同再造,小人愿意为元帅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张弘范点点头,沉思了一会,道:“本帅交代你一件事,若是成功,就算是收你为学生,将你举荐与朝堂之上,也并非不可能的,但是有些危险,你可愿往否?” 徐缺单膝规定,面色建议,双手抱拳大声道:“请恩师吩咐,但凡恩师所指,就是学生前进之方向。” 185 战场后 徐缺身上有一个对讲机,袖珍型的,就在他的左臂上固定着,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所以也不担心暴露的可能。 但是徐缺毕竟心里有鬼,所以对讲机,一般不轻易被人看到,就算是被人看到了,也说是祖传的东西,那样就能轻易过关了。 但可能是不经常拿出来,所以太阳能充电功能用的不多的缘故,所以导致了信号不是太好,在战场上,徐缺拿出来几次,想要联系自己人,但都被杂声所阻挡了。 这也是徐缺想要冲进大宋兵卒阵营的缘故,他太想联系上组织了,他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这场混战了。 所以,脑子一直在观察战场情况的他,很快的就发现了这条相对于自己,危险最少的回归之路。 谁知道走到半路,被张弘范给喊回来了。 不但喊回来,还要赋予自己一个似乎很厉害的任务,让自己带领着人绕道西城,然后通过水路进入西城之内,然后占领那里。 这还不算,张弘范命令,从进入西城的那一刻起,除了自己这八百人,沿途所见之人,皆杀之。 一直到占领广州三城为止,到时先关城门,然后展旗呐喊,并吹动号角,现在隐藏在佛冈一代的骑兵,张弘范自然会命人召回来,一起攻占广州城。 这不是有病吗? 你派遣大宋有史以来,最成功的间谍来攻占广州城? 至于间谍是什么,徐缺还不知道,就知道这是皇上说的,本来还以为皇上不是万能的,结果不到半天的功夫,你张弘范就给皇上补上了这份缺憾。 难道你也是皇上派来逗比的? 明知道的不可能,徐缺还是腹诽了一阵子,遂引领着八百悍卒,往西城偷偷的摸了过去。 一路上摆弄着自己的对讲机,本来就不是很熟练,到了关键时刻,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徐缺心烦意乱,这个关头,哪怕他杀伤一个大宋子民,都在皇上面前说不清楚,在自己临走前,皇上说的很明白,但凡故意伤害大宋子民,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行。 徐缺是一个守规矩的人,所以一直记得这句话,但此时这句话,却是制约了他的行动。 难道胜负,还没有几个平民重要吗? 徐缺想到,但是他稍微出现的杂念,很快的就被人镇住了,在行军的过程中,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挤了过来,在徐缺的身边说道: “领他们去白水沟,有功无过,勿要伤害无辜。” 然后身影一闪,塞给了自己一些东西,就无影无踪的消失在人群之中,留给徐缺的,只有一个带有五爪金龙的锦帕,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副对讲机的耳机,被徐缺攥在手心里,就算是大汗淋漓,也不敢放开。 原来,皇上除了自己之外,早就在蒙元大营有了眼线,幸亏自己没有二心,否则,自己会不会被皇上清除,谁也不知道。 既然皇上应该知道了这件事,那还怕什么? 徐缺顿时放下心来,带着八百蒙元悍卒,朝着那日自己出发的地方行进而去。 张弘范以为徐缺会带给自己希望,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徐缺到了最后,除了一把残缺的步枪之外,至今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利益。 此时又将希望,放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呢,张弘范有些后悔,有些觉得,自己有些临时抱佛脚的动作。 天快黑了。虽然广州天黑的比较晚。 但是大战的情况,依旧没有减缓,也许是双方统帅在破罐子破摔,但是战事依然在继续,人命犹如不值钱的海藻,在不停的消亡着。 如果昔日的大宋,稍微有些抵抗就犹如今日的一半,此时的形势会是怎么样呢? 张弘范不由这么想着,但是,自从出生的归属感,很快的让他忘记了自己汉族的身份。 我真的不是汉族吗? 我听爷爷说,我也是宋人,不过是宋人抛弃了自己而已。 但是父亲说,汉人,已经距离咱们太远太远了。不再关心战场,看着徐缺消失在西城的方向,张弘范突然有些无法控制的感觉。 穿上盔甲,带上面具! 此刻的张弘范,已经成了普通大军中的一员,本帅已经不是元帅了,本帅只是一个人而已,本帅今日就要看看,广州城内,阻止本帅,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其实张弘范披上盔甲,就是等待着徐缺站在城墙上呐喊的那一刻,那一刻,才是整个战场的转折。 徐缺已经进去了,张弘范看的清清楚楚,他不认为自己会用错人,徐缺绝对是个人才。 西城上,已经插起了大元天军的旗帜,徐缺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继续吧,看见广州城内,闪起了一处又一处的浓烟,那是徐缺在行动吗?张弘范激动的心脏不断地跳动起来,以至于旁边需要人搀扶才能够走动。 为什么战场还没有转变呢? 难道徐缺没有找到伪宋皇帝的地点,自己给了那么多的借口,就算是大汗忽必烈,也会召见这些人啊? 为什么伪宋的皇帝没有召见徐缺,为什么宋军的攻势还是凌然? 张弘范陡然发现,自己所处的大帐中,已经快要没有人了,刚刚走出大帐,就看见刚刚给自己出主意的幕僚,眉心一黑,就倒在了那里。 张弘范心里叹息一回,暗自道:“果然没有这么容易啊!” 斜视在自己大营飞翔的无人机,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功能,更不知道这些东西,会把自己的多少情报带给大宋,但是张弘范知道,自己败了。 真的败了,如果徐缺那支人马无功,自己是真真切切的败了。 幸亏自己早早地将骑兵撤回,剩下的,唯死而已吧,就让我用生命,唤醒宋王朝早已遗忘的一些事情。 张弘范振奋了一下,继续下命令道: “全军听令,死战不退,本帅将在皇上面前,讲述他们的功绩,死战不退,死战不退,本帅将和他们在一起,迎接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186 步入陷阱 张弘范毫无章法的喊话,其实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缺少了现代化的扩音设施,他的话语,能够感动一些军官,也就是不错了。 所以他下命令的声音并不大,好像是说给大家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徐缺引领着八百人离开了大部队,往西行进,望着跟随一起飞行的那个什么鸟类,张弘范叹了一口气,他没有瞒过宋军的把握,只希望徐缺能够吉人天相,更希望,宋军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场之中,不去注意区区几百人的动向。 这仗没法打啊,自己对于宋军的了解,近乎于一无所知,但是从直觉中张弘范知道,宋军却是对自己这边的动作,几乎了若指掌。 从不浪费一点点的兵力,几乎每次派兵,都能够严格的针对自己的行动,如果这样张弘范还看不出有猫腻的话,他也没有资格来做这个元帅了。 但是,对于这种情况,他能猜出来,却是无能为力,这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干涉的事情,因为这个是划时代的隔阂,并不是人力所能弥补的。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但是张弘范这次的尽人事,却没有受到天命的眷顾。因为他竟然派了徐缺前往广州三城之一的西城前去偷袭? 巧的是,徐缺的手臂上,还固定着一台袖珍型号的对讲机,无线的耳机就在耳朵上塞着,那么明显的事情。 可是就算是将所有东西都拿给张弘范仔细的查看,只要不是通话状态,张弘范也看不出来。 于是,徐缺领着人出发了,煞有其事的绕了偌大的一圈,然后偷偷摸摸的就朝着西城濠涌摸了过去。 耳机传来“噼噼啪啪”的杂声,然后就是很沉闷的声音,问道:“口令?” 此时的口令,并不是辨认敌我的一种方法,因为那是很愚蠢的事情,如今的时代,除了大宋的斥候,谁还会用对讲机这个作弊器。 口令是辨认一个人所属的方法,趁机可以分辨一下,此人是否是被人胁迫。 “敌营十八年!回令?” “西部牛仔,欢迎徐大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两个人心里都是莫名其妙的完成了口令的对答,反正这些口令,都是陛下亲口所指定的,西部牛仔代表了主导西城敌情的斥候,而敌营十八年,则是徐缺专属的口令,每个斥候都知道的。 徐缺嘟囔着结束对答,心里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喊自己为“大人”呢?但这个问题,真的不适合在此时去问,自己的身边,还有八百个属于蒙元阵营的士卒呢。 “停!集合。” 徐缺灵机一动,随即挥手命令道,反正张弘范命令自己节制这些兵卒,更是为了方便节制,除了几个直属于张弘范的亲卫之外,其他基本上没有高级军官,连百夫长都没有,更不要说其他高级军官了。 大家疑惑的望着徐缺,但是在后者的强硬要求下,张弘范的亲卫,还是直接出面,将十夫长以上的基层军官,全部集合在一起,聚集在徐缺的周围。 “徐百户,什么事情,不要耽搁了元帅的大事。” 张弘范的亲卫脸色不善,其他的十夫长们,也是一脸的不愉快,在他们心里,徐缺就是一个幸进的人物,要不是恰巧立了一些功劳,自己怎么也不会比他差了。 徐缺右手举起下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然后说道:“拐过前面的那道河湾,就是广州城的濠涌必经之地,当初,我奉元帅之命,前往宋军刺探军情,逃出时,就是通过水路出来的。” “而稍后进去,我们依旧要通过水路进去,稍后临近河湾,我们就要下水,沿着河岸前行,大家注意了,一定要贴紧河岸,否则滑入濠涌,运气不好的话,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大家。” 大家都是一脸的不耐之色,还用你说,此次元帅挑选人马,专门找的是水性娴熟的士卒,莫说是小小濠涌,就算是进入大海,又能怎么样呢? 看着大家的脸色,徐缺本就不是为了这些人好,而是为了通过对讲机,让大宋官兵知道,蒙元派出了小股队伍,想要偷袭西城而已。 佯作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为大家好,当初我逃出广州,可是九死一生的过程,还有就是经由西濠涌进入广州城西,除了在隐蔽地段过河之外,我们还要通过排水道进入广州,里面及其恶臭,而且有一部分我们要游水过去,甚至要潜水,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说了这一切之后,计算了一下时间,又说道:“现在立即出发,力争在一个半时辰后,进入广州,那时正是宋军又饿又累的时候,适合大家杀敌,祝大家勇建功勋,前程万里。”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徐缺自然也不再废话,他走在最前方的位置带路,后面的八百悍卒,紧紧跟随。 看着徐缺默然不语,但是耳机里却传出声音道:“徐大人做得好,由原路返回,我们会在计划地点,准时接货。” 徐缺没有笑,仿佛一切都没有听到,闷声不吭的往前行进着。 一切都很顺利,在蒙元士卒的眼里,似乎大宋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战场上的惨烈所吸引,他们游过了濠涌,来到了广州城的进水口,扳断了拦在上面的铁棍,然后经由水道,曲曲折折的往广州城内摸去。 不远,就是路稍微难走了一些,并未有徐缺形容的那种恶臭,可是水道真的不好走。因为当初建城时,为了防止有人经由水道出入广州城,所以在水道中,设置了不少暗流或者是陷阱,倒是折损了蒙元的几个悍卒。 好不容易出了水道,在徐缺的带领下,他们进入了西城与中城的结合处,上面是连接两城之间的桥梁。 只要攀援而上,就可以随时进入西城和中城的任意城池,因为此时战事胶着,桥梁上空荡荡的渺无人气,甚至西城和中城的城门,也微微张开,并未有关闭的迹象。 好机会啊。 八百人的心脏不由狂跳着,这是天大的功劳吧。回去就算是升为千户,恐怕都不为过。当下也不迟疑,由几个身手好的士卒,顺着河岸凸起的石块,背着绳索缓缓攀援上桥。 然后下垂绳索,其余人在攀援而上,很快的整合好队伍的阵势,不管西城了,直接往中城抓小皇帝去。 187 憋屈的张弘范 虽然十分的勇猛,甚至有种悍不畏死的模样,但是进入到中城之后,大门轰然关闭,迎接他们的,不是丰功伟绩,更不是荣华富贵。 而是已经修整了一会的步枪突击队与弓弩突击队。 徐缺迅速的跑到了大宋官兵的队伍里,里面自然有人接应,带着他前往城楼前去面见皇上。 他是走了,剩下的人悲剧了,拿着刀枪剑戟和大宋的新式火器作战,虽然是八百对三百,人数上占了很大的优势。 但是他们经过近段时间的作战,心里都清楚,这些人数优势,在火器的压力下,根本就不够看。 除了张弘范的亲卫,还有一些死忠份子,还硬着头皮向前冲杀了一轮外,其余的人,大都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等待着宋军前来受降。 他们是悍卒不假,但并不代表他们是傻子,只有傻子才会向着火器直接冲过去。 八百人,在张弘范亲卫的带领下,只有五十人左右发起了冲锋,还不够步枪突击队的队员们一人一个。 皇上的命令是,尽快了结此事,不要浪费时间,也不用在乎人命,此时的人命是最不值钱的资源。 所以一炷香的功夫,就结束了一切,然后在独立团将士的监视下,全体蒙元士卒脱衣服,然后赤条条的穿着兜裆布,被关押了起来。 真是瞌睡送来了热枕头啊,赵昰不由眉开眼笑。 踮着脚尖拍拍徐缺的肩膀,却是差点没有将徐缺的骨头拍酥,几乎要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低下身来,听从皇上的吩咐。 很简单的问题,赵昰不想再拖到天黑了,虽然一些演义小说中,叙述起打仗时,往往会用激战了三天三夜等等的形容,但是赵昰知道,天黑对于自己并没有好处。 夜战的几率很小,很可能会因为黑夜的到来而达到停战的效果,这个结果,是张弘范想要的,却不是赵昰愿意看到的。 哪怕是一夜的时间,张弘范就能稳固住自己的军心,然后他只要坚守大营,等待海上的蒲家船队赶到就行了。 而赵昰呢,想要赶快将张弘范驱散,然后转身专心致志的对抗蒲家的船队,还有那统领军队的唆都。 唆都在声望上,丝毫不亚于张弘范,在军事领域,除了有不亚于张弘范的指挥能力之外,还有比张弘范更加嗜杀的本性,更重的是,唆都是蒙古人,所以他做事,更加可以比张弘范肆无忌惮和不择手段。 不能再和张弘范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但是想要击败张弘范,首先就是要动摇他的军心,现在两军交战,就算是士卒们想要失去战意,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在战场上失去战意,那就等着迎接死亡吧。 所以必须想个办法,让蒙元大军失去战意。 而张弘范这次派人前来偷袭广州城的西城,正是给了赵昰灵感。 在他的吩咐下,独立团尽可能快的船上蒙元士卒的衣服,当然不能原路返回,在徐缺的带领下,从广州城的中城城门,丢盔卸甲的跑了出去。 为了配合徐缺带领的这支貌似败兵的队伍,城头上的便携式音响,响起了《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等等一些振奋人心的歌曲。 立刻就引起了战场上很多人的注意,除了杀昏了了头的一些人,都很奇怪的看着这群队伍。 很快,徐缺被人认出来了,这个人最近一段时日,经常伴随在元帅的身侧左右,什么时间领着人跑进了广州城?又为什么像是见了鬼一样,这样跑出来。 蒙元士卒稍微有些懵逼的感觉,因为这一切都感到不真实。 此时吸引了足够的眼球,徐缺知道机会来了,悄然摆摆手,几个大嗓门的独立团将士,便猛然喊了起来: “宋军的援军过来了,正在出城,遮天蔽日啊。” “我们败了,我们要败了,宋军竟然有几十万的援军,我们被包围了。” ...... 不在意夸张不夸张,也不在意所说的内容,只要表达出一个意思就行,那就是,我们不行了,要失败了。 这种情绪会传染的,而各种谣言,会被众多的将士自行脑补的。 一切的一切,都不用说的太明白,只要让蒙元士卒知道,要失败了,这四个字,足以在战场上决定议程战役的胜负。 果然,战场上静谧了片刻,就连大宋将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刚才还恶狠狠,拿着弯刀准备杀自己的那个对手,此时已经不见了。 注意寻找时,才发现,很多蒙元士卒已经开始后退,也有些蒙元士卒正在坚持,可是舞动的刀枪剑戟,为什么看上去总是有气无力呢? “今日,但凡放下武器,跪地请降的,朕可以免除尔等的罪责,并戴罪立功,跟随朕驱除鞑虏,恢复我大宋河山。” 赵昰的声音时不时的响起,带着蛊惑、带着鼓励、带着承诺而来。 不少已经看过大宋发射“宣传弹”中内容的蒙元士卒,不由的心动了。此时才想起来,我也是汉人,我也曾经是大宋的子民,我只是跟随那些狗官一起投靠蒙元的,此时不正是反正的日子吗? “哐当!” 第一声武器掉落于地上的声音响起,就会带动第二声,第二声武器掉落于地上的声音响起,就会带动起第三声。 所谓的“三生万物”,连锁效应一旦展开,就一发而不可收拾起来。 张弘范听到徐缺带领着人从城门跑出时,就觉得事态不妙,等那几个独立团将士喊出声来时,脸已经憋得通红。 看到自己的兵马,溃退的溃退,投降的的投降,就算是成建制的回到自己的身边,那种神情也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 终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命令道:“整军,退往清远,给帕本儿不花叙发信号,骑兵为大军护佑,断后。” 说完之后,张弘范不禁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在广州城投,赵昰也是一阵阵后怕,之所以自己的办法这么有效果,证明了双方士卒的厌战心里,如果张弘范在战场上,在自己之前,也来这么一出,估计现在的广州已经保不住了。 188 战后的畅想 在无人机中,看到被众将围着的张弘范,迅速的往北撤退,赵昰就知道,此战再无悬念了。 张弘范绝对不会将自己陷入绝境,他肯定会在天还没有完全漆黑撤退而走,就犹如自己万一兵败,也绝对不会留在广州城一样。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连着三日三夜,自己睡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超过十个小时,这种负担,对于只有十二岁的身体,无疑是一种负担。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自己将会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累死,而且是年龄最小的皇帝。 看着蒙元大营的火光冲天,赵昰才满意的走下城门楼,回道了广州府衙的位置,在侍卫们的簇拥下,陷入到了睡眠之中。 大火是临行前,他吩咐徐缺必做的一件事,这个在蒙元大营厮混了这么久的带路党,自然知道哪里最为重要,粮草辎重在哪里,还有就是怎么可以尽可能的将大火迅速的点燃。 不能让张弘范有任何资源,反正张弘范想要在天黑之前撤走,必然不会带很多辎重,也必然会忽略很多细节,但无论有多少辎重,忽略了多少细节,赵昰都没有打算捡起自己的好奇心。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还是一把火烧了吧。 在火光中,赵昰安然的睡去,而正在往清远方向赶路的张弘范,得到斥候的禀报,回头看见滔天的火光时,不由又吐了一口血。 好像这么多年以来的血,在今夜要吐个干净。 张弘范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失败的这一天,伯颜丞相给自己打下了如此好的基础,而皇帝又给了自己这么多的信任,在今日,全完了。 先不管以后能不能灭宋,更不要管灭宋的到底是谁。 就算是在一年后,自己依旧将伪宋灭亡掉,今日的耻辱,也永远无法洗清。就算是自己将伪宋灭亡,也无法在恢复张家昔日的荣光。 张弘范有些后悔,他应该再等等的,等待唆都来了,一切说不定就顺理成章了。 但是张弘范更加愤恨,愤恨的不是广州城内的人,而是刘深和阿刺罕,这两人,引领着近二十万的水陆大军,竟然被包围在崖山的那个行朝水寨给逃出去了。 就算是逃出去,你别乱说啊,结果导致了自己近万人的士卒集体逃亡,也就是董凯这些叛贼的集体逃亡,导致了自己的冲动。 冲动,真的是魔鬼! 张弘范心里急速的盘算着,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宣判了刘深和阿刺罕的死刑,所有的罪责,难道真的有本元帅承担吗? 本元帅也愿意承担,不过承担之后,不是显得皇上识人不明,难道皇上是个昏君吗? 这也许是官场上的通病,若是让赵昰来看,应该会看的更为透彻一些,可惜,赵昰暂时并未看见。 这是官场上的潜规则,出了问题,首先不是想的如何担当,而是回去想怎么去推诿责任,张弘范也算是一个比较有能力的人,但越是有能力的人,越不能免去这种世俗的想法。 可惜,赵昰不能洞察这种想法了,因为他已经进入了梦乡之中。 就算是不进入梦乡,赵昰也不会有那种惯性思维,去考虑国家大事,他是皇帝,而且现在是有军功的皇帝。 此时虽然才十二岁,但是威望,已经不是一个普通帝王能够达到了。 在睡梦中,赵昰脑海中的手机,忠心值在疯狂的增长着,这些数字,虽然赵昰感觉不到,但是还是在疯狂增长着。 以少胜多,而且取得了近几十年来,大宋从未取得的胜利。 已经皇帝的印象,深入到了每个大宋子民的心里,他们在暗自祈祷着皇帝长命百岁,祈祷着皇上,能够带领着他们回到昔日繁华的家园。 赵一彻底未眠,一直守候在皇帝的身边,这是恩师交付于自己的任务,听说,恩师就曾经站在这个位置,保护着皇上的安宁。 很久没有见到恩师了,但是不妨碍赵一的责任感,再加上初见皇上,皇上就赐予的玉牌,此时的他已经是超越了贴身侍卫的存在。 皇上就是神祗,赵一想到,回忆着刚才的大战,回忆着皇上竟然让自己在高台上振臂一呼,赵一就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紧握手中的冲锋枪,警惕的望着四周,此时就算是有真仙打扰皇上休息,也将会是自己的敌人。 广州城内,校场之上,赵聪失落的自己包裹着伤口。 在这场战斗中,他失去了太多的熟人,太多的朋友,以至于连有人帮自己包扎伤口都没有,自己就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孤独的舔着伤口,独自长啸。 今日是胜利了,但是代价呢? 彭三呢?那个经常嘲笑自己的人,赵聪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怀念一个经常嘲笑自己的人。 那自然下弯的嘴唇,那带着蔑视的目光,那代替自己抵挡住蒙元士卒刀锋的身影,在赵聪面前不断的晃动着,那种痛楚,不由的让他开始颤抖,开始惧怕,开始怀念,开始...... 天快亮了,很多人像是赵聪一样,整夜无眠。 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大战了,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大胜了,好久没有这么肝肠寸断的怀念了...... 徐缺孤独的蹲坐在广州城的角落,一处别人看不见的角落。 他痛快了,他达到了愿望,他得到了皇上的重视,但是那些追随自己的人呢? 张弘范走之前,没有忘记他们,更是没有忘记,给予了这些追随自己人的死亡,他们一堆一堆的躺在那儿。 有无辜的,有心向大宋的,也有孤儿寡母,那些随军的亲属们。 可是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名字,叫做“尸体”!如果还有一个名字的话,那就是“亡魂”! 徐缺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也被着一幕幕而震撼了。 张弘范么? 你必然会死在我的手上,因为你的手里,染上了我兄弟姐妹的鲜血,在我徐缺眼里,你不再是一个汉人,就连汉奸也不是,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徐缺在角落里无声的嘶吼着,传不到张弘范的耳朵里,但是带给自己的悲痛,真的是无法忍受。 189 蒲家的坚持 “可以招纳流民充实广州了!” 赵昰第二天醒来,第一个论调,就在广州府衙响起,他要趁着行朝回归的这一段时间内,将一些事情,形成事实。 “皇上,蒲家船队依然在封锁零丁洋,随时可以通过水路直达广州城,所以流民之事,臣觉得,暂时并不重要。” 王道夫站了出来,硬着头皮说道。 “蒲家重利,打打顺风仗,分分战利品还可以,要是让他们夺城攻坚,恐怕就算是唆都监军,也是做不好到的。” 赵昰说道,他所说,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由很多情报综合而成。 现在潜入蒲家船队的人回报说,现在十几万的大军,已经分成了两派,退兵和进攻,几乎成了议论的焦点。 蒲寿庚与蒲寿晟两兄弟,他们的意见已经不统一了。 “但是张弘范还盘踞在清远一带的山区,随时都可能组织人马过来反攻,臣以为,此时应该召越国公和陆丞相进入广州,共商大计。” 可能是感到自己的言语太过于无力的缘故,王道夫努力的举荐道。 “无妨,其实朕让越国公与陆丞相经营琼州,已经是对两位爱卿的信重了,此时不宜多少,王尚书,若是可以,朕觉得,琉球还缺乏经营之人,现在杜浒在那里垦荒,不如你去襄助一下?” 王道夫心里一颤,自己不过是有了异议,就要将自己发配吗? 琉球,那里除了野人,还会有什么呢? 王道夫心里一片冰凉,体会不出那种感觉,到底是对自己有利或者是无利? 与此同时,唆都与蒲寿晟,两人发生了剧烈的冲突,两个人的冲突,是显而易见的,唆都不计较胜负,不计较得失,想要在广州大战一场。 但是蒲家呢? 只是商贾出身,在乎的是利益,没有利益,反而可能会烛光老本的买卖,他们是不会去做的。 这关系到了蒲家的身死存亡,若是船队折损在这里,蒲家还以什么赖以生存,难道真的靠皇帝忽必烈的恩泽吗? 蒲家,有了退却的心思,但是唆都没有,他带着亲兵,在威胁着蒲寿晟,本将若是不能上岸,那就带着你的尸体上岸吧。 唆都,骁勇善战。忽必烈的怯薛军出身,从征大理国。随军平山东李璮之乱。其后参与宋元战争,在襄樊之战中有功,升总管。 蒙元军取临安,唆都与参政董文炳留戍之,复奉命镇戍严州,镇压衢、婺、徽等州。至元十四年升福建道宣慰使,行征南元帅府事,连下福州等地,进参知政事、左丞,行省事于泉州,一面追剿南宋流亡朝廷,一面负责遣使招谕南海诸国。 这些事迹,都是蒲家所不能招惹的,所以一直在忍让着,但是要蒲家船队做出牺牲,作为商贾出身的蒲家,就不愿意了。 兵卒可以给你,猛将可以给你,在后面大船上,带着的五千匹战马也可以给你,甚至连粮草辎重都可以毫无保留的给你。 但是船却不能留下,蒲寿晟的态度很坚决,无论是商船、货船,还是护航的战船,这些都是蒲家安身立命之根本,绝对不能留下来当成你唆都的赌注。 当初,因为张世杰要强征蒲家的船只,所以蒲家索性连大宋都叛了,投降蒙元,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保护好自家的船队吗? 什么高官厚禄,什么位高权重,那都是蒲家所不看重的,因为只要船队在,就能为蒲家换来很多的金钱,而那些高官厚禄和位高权重的位置,都只是金钱繁衍出的附加品。 船队就是蒲家的根,所以,对于船只的问题上,蒲寿晟作为蒲家的嫡系,是绝对不可能松口的。 “你就不怕某家灭你蒲家满门吗” 唆都杀气满面,眼睛似乎都泛起了红色,像是一头猛兽要吃人的感觉。 “蒲家岂敢违逆大人的虎威,不过广州暂时无水战,封锁了粤江口这么久的时间,都不见宋军的船只,当初好像与大人有过约定,蒲家负责运输兵卒、粮草,但是绝不参加广州之战。” “难道你们蒲家还对伪宋有所念想,想首鼠两端不成?” 唆都索性开始蛮不讲理起来,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蒲家的船队,开什么玩笑呢,有了蒲家船队,那么就可以进可攻城,退可驻守于海上,无论进退,都可自如。 若是没有蒲家船队,就算是唆都将所有兵卒带走,再带着粮草,那也是无根的浮萍,一个没有退路的孤军而已。 更何况,这次出兵,根本就没有征集那么多的民夫,若是有船队还好说些,没有了船队,难道辎重要靠兵卒前来运输吗? 但是唆都的话,明显太敏感了,说蒲家还对大宋心存希望,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啊。蒲寿晟不由脸色一愣,抱拳道: “蒲家的忠心,大汗总是可以分辨出真伪,唆都大人请慎言,否则舍弟定会上奏朝廷陈情此事,问一问朝廷,福建行省,不参与广南东路的战斗,到底有没有什么过失。” 唆都闻言不由呼吸一窒,他一向强势惯了,却是没有想到,自己这次所带的兵卒,皆是福建所属,张弘范借兵,唆都答应了,但是蒲家却是有权力不参与的。 因为蒲家的责任在福建,而不在广州城这个方向。 场面一时间冷静下来,两人相视无言,又都是怒气冲冲,正在此时,突然斥候从外面喊道:“紧急军情!请见唆都大人。” 正好打破了僵局,唆都挥手示意让斥候进来,谁知道斥候进来后,随即就倒伏在地上,显得极为乏累的样子。 唆都皱了皱眉,但一直身处于军旅之中的他,是知道斥候的辛苦,耐心等了片刻,就听那斥候猛喘了几口气,随即禀报道: “广州战况,平宋都元帅大败于广州城下,残兵退至清远县的方向,经过近两日的侦查,广州之战,都元帅折损兵卒近四万人,另外有近万人失踪,现在都元帅手里,只有三万余兵马,包括九千骑兵......” “什么?” “什么?” 唆都和蒲寿晟两人同时惊呼道。 190 战后会议 “想来这几日,蒲家的船队,就会折返回泉州了,这趟他们来,除了徒耗一些粮草之外,可以说是徒劳无功。” 赵昰喝了一杯茶,不由皱了一下眉头,此时的茶叶,特别是匆匆收集而来的茶叶,喝着味道真的是不怎么样。 不由的抿抿嘴唇,有些暗自为自己的不满足而好笑,人就是这么样的一种生物,永远得不到满足,就像是张弘范前段时间围城的时候,自己忙的连凉开水都顾不上喝上一口,每天都在盘算着忠心值的消耗,盘算着怎么花销,怎么购买子弹什么。 那时候,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数学爱好者了。 但如今张弘范刚刚退走,广州城的包围刚刚解开,自己就开始抱怨茶水不好喝,要知道这些茶叶,还是出城追赶蒙元残兵时的缴获,是一个士卒满怀欢喜的送过来,像是献宝一样。 赵昰至今还忘不了,自己说了声“谢谢”之后,哪个士卒嚎啕大哭时的场景。 最后听说,为了给皇上找一些稀罕吃食,为了这一些茶叶,他们哪个组还被蒙元士卒偷袭,因此还死了一个人。 这茶叶,是浸着将士们的鲜血的茶叶,所以无论多难喝,赵昰都会将他喝完,因为这不是一般的茶叶,这是一份忠心,是一份赤诚。 赵昰在主位上坐着,他身前的两侧,则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人,却都是少壮派的人物。 陈吊眼、郑虎臣、凌震、刘师勇、刘佳等人,却都是武将,就连赵一和吴迪等人,都在角落里站立着,但文人一个都没有。 首先是广州城内文官极为少见,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王道夫,被赵昰派去清点蒙元大营的各种物资。 凌震却是正统的老牌武将,稍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常年在文官的积威之下,变得做事极为小心翼翼,因为他知道,那些文官们的小肚鸡肠和斤斤计较。 而这次皇上召集大家,竟然连象征性的传唤都没有,显然是不知道文官集团的厉害。但是对于皇上此次召集大家做什么,凌震又是充满了好奇。 如今,至少广州上下所有的官兵,没有人敢将皇上当成小孩子看的人,谁家小孩子,可以运筹帷幄,在这么艰难的条件下达到逆袭? 虽然有些神秘,虽然有些东西来源不明,虽然皇上拿出的东西强大的不像话。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大家自行脑补成为“天子”的原因,上天之子,就算是做出更神奇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去质疑。 而且凌震不出声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军中盛传着一个言论,那就是如今的皇上,是十分尚武的。 尚武这个词,可以解释成为逞凶斗狠、热爱战争,这是士大夫嘴里的一种说法,并因此而去钳制所谓的尚武精神,任何尚武的君王,都是士大夫需要防范的。 但是,尚武这个词又是指一种绝不忍受压迫的精神,一种敢于反抗不公的精神。听说,这句话是皇上亲口说的,而且是在独立团的全体大会上,公开说出来的。 还有什么一个外无尚武精神的民族势必会被外力所淹没,一个内无尚武之风的民族必将落后于时代......之类的话,凌震虽然听不懂,但是不妨碍他从中听出一种强硬。 而且这次召见的,全部都是武将,唯一的文官王道夫,被皇上差遣出去办事去了,这个结果,更是令人值得回味啊。 “凌统制,你来说说,张弘范还有一战之力吗?” 凌震正在神游天外,就连赵昰也看出来了,此时又不好明说,只是旁敲侧击的问了个问题,希望能够吸引凌震的注意力。 但是后者,还是愣了一下神,才醒悟过来,连忙请罪,却被赵昰摆摆手,示意下不为例,任何一个会议的发起者,都不会喜欢那些在开会的过程中跑神的参与者。 凌震仔细想了一下,为了挽回自己刚才的失分项,慎重的回答道: “陛下,臣以为,张弘范肯定会卷土重来,而且再来的时候,他一定是想到了如何应对我军现状!” “何以见得?” 赵昰产生了兴趣,凌震现在是唯一受过系统军事教育的少数人之一,他的意见,绝对可以代表此时的大宋军事素养。 “原因有二,其一,张弘范此次失败,源于大意和对于我大宋军情的不了解,因为时间太过于紧张,他也没有那个空闲去了解,更何况,陛下已经给了他错误的信息,这个错误的信息太过于真实,所以才令张弘范大意。” 已经有点意思了,赵昰点点头,大宋不是没有人才,至少眼前的这个凌震,就看的相当清楚。所以他没有出声,而是继续听着。 “其二,张弘范不该兵行险着,急着和我军决战,不过这也是皇上故意的激将行为,所以有很多事情,他完全都没有准备,只是兵对兵、将对将,见招拆招的行为,这样一来,他就陷入了被动,所以才导致了广州之战的失利。” “不过,以后在想要寻觅张弘范类似的破绽,就不容易了,臣与张弘范虽然没有交战过,但是却也精研过此人的作战风格,很谨慎,臣今天想到的,相比此时的张弘范,也已经想到了,再让他犯类似的错误,很不容易。” 凌震为了弥补刚才的过失,所以分析的极为透彻,说的也非常的快,几乎是毫无保留,说完之后,才想起,自己若是当着众多文武大臣的面,是绝对不会这么的毫无保留。这是为什么呢? 赵昰似乎也想要掏出凌震的真实本领,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继续问道:“凌统制,若你是张弘范,下一步该如何对付朕的大宋官兵?” 但是他问的晚了点,凌震刚才的冲动已经过去,恢复了冷静之后,思索了一下,道:“臣对于我大宋官兵了解太多,所以不敢冒然去换位思考,请皇上恕罪。” 赵昰的坐姿,稍微的靠后了一点,瘦小的脊背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很不舒服,正如此时他的心情一样。 191 行朝中的争执 治理一个国家,就像是在上辈子做一个成功地企业般的那样。 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上辈子的赵昰,也拥有了几家中型的贸易公司,所以他知道一些管理上的道理。 那时候的企业,虽然不计盈亏,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也曾经面对过许多企业上的难题,但是他都解决了。 这一次,他使用了原来的办法,却发现,大宋的病痛,已经是在骨子里了。 凌震跑神后的说话,和他醒过来神时的讲话,简直就是两个人,而包括陈吊眼等人,就如同司空见惯般的那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大宋从下而上,或者是从上而下,都以为,武将是没有地位的,包括百姓,可能都是这么以为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才想起,陈吊眼,也就是陈大举,也曾经是科举中的狂热支持者,包括陈吊眼的父亲,也是如此,要不,怎么会将自己的儿子起名叫做陈大举呢? 三百二十余年的“文尊武卑”教育,已经让武将本身,都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如那些士大夫阶层,这样的军队还会有士气吗? 赵昰不觉得,就这样的人组成的军队,会有多大的战斗力。 看了凌震一眼,眼见着凌震的神色,从充满激动变成了现在的冷静,赵昰叹息了一声,道: “朕觉得,广州城内的安危,现在已经用不着太过于顾忌,而是张弘范,大家千万不能让他回过神来,所以,朕已经派遣了独立团的二十组将士,前去袭扰张弘范的本部,不求杀敌,只是要求他们不让他们休息而已。” “皇上圣明!” 参与会的这些人,一起站出恭贺了一声,这种声势,让从未见过世面的赵一,不由往前一步,几乎想要扑在皇上的面前保护,以完成自己对于恩公的承诺。 当看见是这样的一种情况后,不由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讪讪地笑着,往后退了几步,回到了阴影之中。 赵一凭借直觉突然发现,虽然恩公让自己来保护皇上,但是皇上好像并不需要自己保护一样,而且,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恩公和皇上的气场,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冷静了一下,赵昰觉得该要进入了正题,但是由于凌震的谨慎,加上陈大举他们对于整个朝堂上的规矩不明不白,所以赵昰召集的这次会议,算是做了无用之功。 也可以说,没有了蒲家船队的下落,这次会议就真的一点议题也谈论不上来,现在大家还正在惯性的落实着以往的办事方法,没有文官的存在,好像是什么事情也决定不下来了一般。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虽然是大宋延续了数百年的习惯,但赵昰不喜欢。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唆都居然退缩了,蒲家船队正在朝东而去,目的地,正是泉州的方向,他们竟然走了。 早知道这个结果,还不如让文天祥他们回来呢。 想到这里,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张世杰和文天祥,真的甘心龟缩在琼州经营吗? 为什么现在依旧没有信使前来广州禀报自己的消息? 难道,自己这个十二岁的皇帝,真的这么令他们放心吗? 想到这个问题,赵昰心里的怒火就起来了,看来你们真的不把朕的安危放在心上啊。其实赵昰从内心深处,也不希望他们都来到广州,首先是粮草辎重压力太大,其次的原因,就是赵昰做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一旁指手画脚。 而以张世杰为首的那些大臣们,正是这一类的人群。 而此时赵昰召集人商议军情的同时,在穿洲,文天祥与张世杰的意见,也发生了分歧。 穿洲,由上川岛与下川岛组成,两座岛屿,两个不规则的弯月,相互交错,形成了一处天然船只停泊的港湾。 因为两座岛屿之间相隔大约十余里的海路,因为被海岛庇护的缘故,基本上无风少浪,平日里显得极为宁静。 但是这一天,上、下川岛之间,显得热闹起来,大大小小、林林总总一共近千艘船只停泊在这里,大部分伤痕累累,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停驻以后,就有人迅速的在船与船之间快速的传递着命令。 修整,各军清点折损,救火、维修船只...... 一道道命令散发出去,整个船队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在那艘最大的龙舟之上,却是显出了异常凝重的气氛。 以张世杰、文天祥为首,三品以上的官员全都在这里,还不到十岁的卫王赵昺也坐在主位,身侧的杨太妃将双手拢在袖中。 而袖中的双手,交错攥在一起,指尖已经发白了,杨太妃依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 去广州? 还是去琼州? 此时已经不是战略性的问题,这个话题被扩展到皇上的安危,然后到了每个人的忠心程度,还有就是大家心里都在想,但却是没有人说出来的所谓阴谋论。 张世杰与文天祥相视无言,但目光中表露的无非都是同一个意思,那就是:你变了! 你再也不是当初的德祐年间,率领着义勇前往临安勤王的那个人了,那时候我们不是相谈甚欢吗? 我们还商议了如何改变大宋的现状,如何的改变军事格局,大家都十分赞同那个“军镇制度”吗? 而如今,你为什么却是变了呢? 这是两人此时心里的真实写照,当初,蒙元阿术兵围扬州,蒙元丞相伯颜直逼临安城,朝廷号召天下勤王,但是满天下,就去了文天祥和张世杰所统领的两支队伍,显得是那么的弱小。 但是却也不被当初的皇太后谢道清所接纳,两人沉闷之余,也经常一起喝着闷酒,商议一些军国大事,那时候,他们的治国理念是相近的。 但是这才过了几年,大家都变了吗? 后退了一步,文天祥看了看自己身侧空荡荡的场地,不由颓然叹息了一声,毕竟自己远离行朝这么多年,毕竟张世杰几年以来的积威甚重,这么看来,几乎就没有人赞同自己的意见。 非要去广州吗? 皇上的诏命是命令行朝前往琼州修整,那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广州城,养活不了这么多人,相信这个道理,在场的人都明白,但是为什么还要去呢? 192 受排挤的文天祥 功勋,是每个做官的人,都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文天祥内心明白,就算是自己,不是也在想着建功立业吗,但是如今,是争这个身后名的时候吗? 他更明白现在皇帝的强势,虽然年纪小,但是只要决定的事情,就几乎没有挽回的余地,眼前的这些人,估计已经习惯了颐指气使,已经习惯了当家做主,甚至,已经习惯了没有皇上的日子。 他们是想去建功立业,但是绝对不是去尽忠职守,他们所为的,依然是自己,或者是身后站着的那些家族。皱着眉头看着张世杰,文天祥不再说话了。 此时行朝船队的何去何从,已经轮不到自己做主,后退了一步,他心里知道,此时皇上心里定然不喜,而这些人,还在拿着一年前的印象去看待皇上,这样会吃亏的。 不过这有关自己什么事情,自己已经尽力了。 想通了这个道理,文天祥心中释然,甚至还朝着杨太妃拱拱手,表示了对于皇上生母的尊重。 “好了,既然大家没有什么异议,就这样决定了。”张世杰说话恢复了昔日的从容,再也不复再崖山时的迷茫,继续说道: “今日在此修整一天,明日分兵,所有精锐善战之士,皆随着老夫前往广州勤王,具体数量,明日再行公布,看船只的损坏程度,还有将士们的伤亡数量而定。” “分兵后,除了勤王的官兵,其余人皆由文丞相带领,前往琼州补充粮饷,维修船只,随后再行从琼州押运粮草至广州,以补充大军所需。” 张世杰在哪里侃侃而谈,不过总算是将所有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毕竟在行朝经营了三年多的时间,对于整个行朝船队上下,简直是了若指掌,布置起来,当然是得心应手了。 文天祥耐着性子让张世杰将事情说完,才发现,张世杰除了行朝上下,竟然对于广州、琼州等地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 在突围之前,自己好像说过啊。 上前一步,道:“越国公,此举有些不妥,记得本官前一段时日,向越国公以及陆丞相已经说明了情况,琼州没有皇上的手谕,绝对不会拿出一粒粮食给咱们,这是铁律,大宋上下,特别是琼州的赵与珞,对皇上的旨意,可是看重的很。” “岂有此理,大宋难道是他赵与珞的吗?难道我们麾下就不是大宋的将士,难道就算是文丞相亲自前去,也不行吗?” 张世杰还没有出生,左拾遗袁泰便蹦了出来,连续几个“难道”质问文天祥,丝毫没有在意官位上的差别,也没有给文天祥留半分情面。 陆秀夫眉头微皱,而张世杰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其他诸官,大都如此,文天祥心里不由一冷。 按照品级,除了陆秀夫,在场的官员,应该没有人能够比得上自己,就连张世杰,也只是枢密副使,而自己却是丞相兼着枢密使。 但好像在场之人,却无人承认一般。 大家虽然同为大宋官员,自己却是被排除在外了,文天祥立即就想到了原因,首先是自己离开行朝太久,与诸位同僚的疏离,其次,就是自己没有经过中书门下,就接受了皇上赐予的丞相之职。 恐怕后者才是最为重要的吧,连自己的同乡兼好友邓光荐,此时都没有站出来支持自己,由此可见,自己已经得罪了士大夫阶层。 说的是“与士大夫共天下”,所以皇上的旨意,基本上都要经过门下中书省的通过,也就是必须要有丞相、参知政事等人的首肯,皇上的旨意才能执行,要是不符合大家的利益,中书门下省会给与封驳。 大概意思,就是你不经过中书省、门下省的同意,就连旨意都出不了皇城。 但也有意外,那就是中旨的存在,皇室发出亲笔命令或诏令,不正常通过中书门下,直接交付有关机构执行,称为中旨。 但是接到中旨的人,可以不去执行,打个比方,就算是皇帝给县令一道中旨,命令他赦免某个人,但是这个县令可以不去执行,那样就会有了刚正的名声,而中书门下会护着你,不让皇上降罪与你。 但是这个县令,若是接受了中旨,并按照中旨的意思去执行的话,那样就完了,这个县令一辈子的名声,就全完了,可以说就算是以后的升迁,也得不到整个士大夫阶层的支持,大概就是仕途到此为止的意思。 整个过程,其实是皇权与相权不见硝烟的战争,而文天祥,恰恰成了两者战争之中的牺牲者。 这与一个人的性格有关,文天祥的睿智,从来也没有用到勾心斗角的方面上去,再加上,事急从权,当初远离行朝,真的要等门下中书省批复,不知道是驴年马月的事情了。 更何况,文天祥从开始也没有接受这个丞相的称谓,不过在广州的日子长了,被人一句一声“丞相”的喊着,最后习惯成了自然,却是忘了许多细节。 也不是忘了这些细节,而是一直在匆忙中度过,潜入行朝、宣读旨意、协助清洗内奸、然后就是突围而出等等。 这一系列的事情下来,让文天祥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很多,但是他没有想到,刚刚冲出蒙元的包围,自己就受到了明显的排斥。 让自己去琼州,而张世杰带着行朝的其他人,还有一些精兵悍将去广州,这个举止,不由又让文天祥想起了自己半年前,一直被隔离在行朝之外的事情来。 他突然感到一阵阵的愤怒,扫视着周围正在漠视着的人,我深入虎穴,千辛万苦的刚刚将你们从包围圈中带出来,就连断后,也是皇上安排的苏刘义将军执行的,这才多久的功夫,你们就将我看成了外人。 向前走一步,刚想说话,却听到一声稚气的话语,道:“本王可以说一句话吗?” 大家猛然愣神了一下,转头看去,却是卫王赵昺,此时正在怯生生的看着大家,似乎很犹豫,又似乎鼓了大半天的勇气,加大声音说道: “其实,本王认为,大家应该听哥哥的话!” 杨太妃吃了一惊,此时他恨不得立刻捂住卫王赵昺的嘴巴,将他拖到船舱后面去,现在大臣议事,那里轮得到一个闲散王爷说话。 更何况这个王爷才十岁。 193 差点没有失传的诗 “卫王请慎言!” 张世杰脸色不由一变,没有想到整体如同瓷娃娃般的卫王,竟然今天开始说话了,而且一开口,就是要和大家对着干。 他觉得不是个好兆头,更觉得卫王赵昺这个小孩子,肯定是说不出这种话来,不由带着责备的眼神,看了杨太妃一眼,但看见杨太妃一脸的无辜,又不像是她教的,不由稍显迷茫了一下。 “自顾天子无家事,所以哥哥这个称呼,还请卫王慎用,看来卫王的学问,要换个人教授才是,您说呢,陆丞相?” 陆秀夫楞了一下,随即说道:“若是越国公不放心,明日起,本官亲自教授卫王也可。” “那可有些屈才了,不如邓侍郎如何,身为礼部侍郎,教授皇子知书达理,是应尽的责任。” 邓光荐却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听见一般,此时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为官几十年,这点道理他还是清楚地。 赵昺不由委屈的撇撇嘴,也没有人教他如何说,但是他和各个赵昰一起长大,此时,真的是有些四年哥哥赵昰了。 从小,他就很听哥哥的话,另外一个哥哥先当了太子,后做了皇上,距离他们太远了,也只有哥哥赵昰,能够和他一起说话,一起玩耍。 今日听到几个人要违逆哥哥的话,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要听哥哥的话,却没有想到大家如此大的反应,连大母都不为自己说话,自己可是帮他的亲生儿子说话呢。 “臣妾与卫王去琼州,各位大臣,都要比我一个妇道人家有见识,所以臣妾就不多说了,诸位自便,文丞相留一下。” 张世杰没有理会这么多的事情,听到杨太妃说话后,便小声道:“文丞相啊,半个时辰后,本官在船尾等着文丞相,广州城的近况,本官还不知道呢!” 不知道? 文天祥看了张世杰一眼,越看越陌生,在行朝水寨被保卫的时候,你不问,就连我说,你也懒得听,现在倒是感兴趣了。 摇摇头,没有理会张世杰,径直留了下来,等待张世杰的离去。 两个人的矛盾已经是不能调和,谁也没有再给谁面子,张世杰站了片刻,冷哼一声,便自行离去,走时,连给杨太妃与卫王赵昺打个招呼的兴趣都没有了。 半个时辰不到,文天祥便从龙舟的船舱内出来,却也没有理会张世杰刚才的告诫,说什么在船尾等我,那你就等罢。 正月初八,不知道此时的广州城,到底是什么一个状况,文天祥站在船舷眺望,看着这黑沉的天。 老天啊,难道你也看不过去了吗? 眺望着远方,他似乎能够能看到停泊在崖山时大宋的行朝水寨,看到了那破损的战船,看到了那被赤血染红的海。 似乎还看见了,海面上漂浮着木片,漂浮着的一具具尸体,浑身浮肿,面目狰狞,就连那可怖的伤口,也被海水泡的通白通白。 腥味,好重。 往昔的画面,好像又清晰了。 入仕为官,然而江山已然崩坏。进元军大营谈和,却被扣留软禁,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连国都都已经沦陷了。好不容易得到皇上的欣赏,却受到了所有同僚的质疑。 山河之大,文天祥不知道究竟该去哪。 他还能继续战斗,他不甘就这样结束! 三年的苦苦挣扎,从汀州到漳州,从漳州到龙岩,从龙岩又到梅州,各地的义军给了他希望,我们的百姓不曾屈服,我们还能再战! 他坚信着! 大宋一定会胜利。 进兵江西,一路高歌猛进,破雩都,破赣州,袭吉州,收复着失陷的州县,他要克复江西全境。 然而,李恒带着大军来了,在兴国县两军杀的天昏地暗,兴国河边的蒲苇滩上,倒着密密麻麻的尸体,鲜血浇灌着这一片土地,整条河流都被染的血红血红。 他败了,败的是那么地彻底,直接被打出了江西。 退往循州,退往潮阳,最后在海丰,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起点,找到了皇上,而皇上无以复加的信任,无以复加的重用,都让他欣喜不已。 文天祥以为自己可以一展抱负,可以以身报国,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可是事以愿违,他却遭受到了几乎所有同僚的排挤。 因为自己是一个异类,是士大夫阶层的异类。原来自己在世俗的惯性思维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难道,这就是上苍对自己不识时务惩罚吗? 起风了,天空中,乌云在滚动。 “给我拿笔墨来。” 文天祥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他身后的两个兵卒对看了一眼,点头示意后,一人走进了文天祥的住处,拿出了狼毫与装满墨水的砚台。 文天祥接过了狼毫,他闭上了眼,感觉自己的鲜血开始沸腾流淌,不止自己的,还有昔日袍泽的,虽已身死,但是他还能感受到那股温热,跟他们眼神一样,拥有着炙热的执念。 将士百战死,忠魂饶青云。 彭震龙、张汴、缪朝宗、吴文炳、林栋、刘洙、赵时赏、林栋、吴文炳、萧敬夫、萧焘夫...... 你们已经用自己的热血与生命来实现了你们的理想,而我的理想,又在哪里? 不,我为什么要想这个问题? 我们不是曾经都有共同的执念与信仰吗?或许我的初衷此时已经改变,但是我文天祥保证,我即将走的路是一样的! 为天下百姓不再流连失所,为大宋上下不再饱受异族的欺辱!为了大汉民族不受异族压迫,为了山河不被异族践踏,为了每一个大宋子民都有一个温暖家,不需要在异族的屠刀下担惊受怕! 这就是我们的初衷,我们的理想!即使付出了生命又怎样! 我们,无所畏惧! 但是现在为什么好像变了味道呢?当初那些因志同道合而走到一起的人呢?难道他们白白牺牲了吗? 文天祥猛然地睁开了眼,先前的迷茫与无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光芒。 一首不再是感叹自己,而是为了纪念那些牺牲同僚的诗,跃然出现在纸上: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文天祥将狼毫抛入了海中,转过身向船尾走去,再也没有回头,好像刚才那首诗,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194 到广州 历史毕竟是开始走出了弯路,本来用于歌以咏志的《过零丁洋》。 虽然经历了历史的改变,但是砸特定的环境下还是诞生了,不过主要叙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感叹当年那些跟随自己抗击蒙元的那些人。 更是叹息自己经历的忐忑,被行朝众人的排斥,只能寄望于自己的是非功过,等待后人来评说时,才能证明自己的心志。 此时的文天祥,正是在零丁洋的海域上。 他没有成功的劝说张世杰跟随自己一起回琼州,但是张世杰也无法反对文天祥的跟随,所以,由苏刘义带领着本部人马,保护着行朝的部分船只,前往琼州修整。 而张世杰,则统领着近四百艘的战船,此时正在赶往广州城的路上。 风雨兼程,日夜赶路,其实也就用了两日一夜的功夫,就赶到了零丁洋的海域之内,却是没有看见任何的敌人,皇上口中的蒲家船队,更是不见踪影。 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广州陷落了。 所有人心急如焚,在试探中,大量派出了斥候打探消息,终于在第三天,才明白过来,原来张弘范败逃清远,而蒲家船队则是折返泉州了。 四百七十多艘战船,三万余已经养精蓄锐的将士,加上保罗张世杰、陆秀夫和文天祥在内的文武大臣近百人。 顿时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十几万大军围困广州,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解决了问题,难道张弘范和唆都都是饭桶吗? 那么自己这群所谓的宿将,近几年来一直在几个饭桶面前吃瘪,自己成了什么,连饭桶都不如的东西,那还能是什么? 一向以名将自称,在军中有着无限威信的张世杰,第一次感到有着那么一点点心虚,不要说文天祥,在近半年的熏陶下,文天祥觉得,无论皇上做了多么令人惊讶的事情,都是不值得惊讶的。 甚至有些鄙视的看了众位朝臣一眼,心道,你们见过皇上隔着几里路之外杀人吗?你们见过皇上拿出的各种新奇火器以及器具吗? 将声音放大,让全军都能听见哪算什么,皇上有种巴掌大的东西,可以隔着十数里路,将自己的意愿告诉指定的某个人。 当然,像是重机枪这样的高级货色,就连文天祥也没有接触到,因为兑换出来之前,文天祥已经去了崖山。 要不然,心里又不知道该暗自炫耀成什么程度了,不过读书人的修养,让他不能就这样炫耀出来而已。 但就算是这样,也抑制不了他心中存在的那种优越感。 船队越是靠近广州,越是显得宁静,甚至已经可以三三两两的遇见渔船正在打鱼,仔细看时,却是官府的打鱼队伍,初见行朝前来支援的船队,不由吓了一跳,看清了旗号之后,才放下心来。 文天祥解释着,广州城内粮食充足,但是肉食蔬菜却是缺乏,冬日里,就算是四季如春的广州城,想要找些青菜食用也不容易,更何况要供应庞大的军队。 肉食,琼州那里可以有限的补充一部分,青菜则用腌制的野菜代替了一部分,但还是远远不够,所以每天都有官方派出的渔船出来打鱼,还有就是下海捞一些海带什么的,已补充军需。 空地无人耕种,等于坐吃山空,皇上经常这样说的。 就在文天祥解释的时间,早就有人前去广州城内禀报,紧接着就有守将过来盘问,口气甚为不逊,盘问清楚之后,只说了声:“请诸位大人在此等候,麾下马上去禀报皇上,在此期间,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以免引起守军的误会。” 便骑着一匹矮马向广州城内疾驰而去,有人眼尖,却是看见在马腿上,却是烙着蒙元骑兵的标识,心里不由一阵的惊疑。 要不是文天祥刚才无意的向其打了个招呼,似乎认识,还会有人以为是蒙元士卒装扮而成的。 不过,越是确认对方大宋士卒的身份,大家的心里越是气氛,在场之人都是谁,抛出文天祥、陆秀夫和张世杰这三位大臣不说,大宋剩余的精英几乎都集中在这里,刚才那位兵卒,虽然所穿的服侍之前没有见过,但光看年龄和举止,也不会有太大的职位。 难道还能是都统制,但是就算是都统制在枢密使和枢密副使面前,也该带着谦卑之色吧。 大家又将目光给了最熟悉这边情况的文天祥。 后者却是知道,刚才那人,不过是小组长一枚而已,甚至都不是独立团的小组长,看上去也没有贪狼军的标识,那估计就是新成立的破虏军中的一员吧。 听到文天祥如此解释,可以代表整个朝堂的众人,顿时就炸了。重点不是自己刚刚受到了轻视,更不是他们需要等待。 而是皇上竟然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更改了军制。 若是之前,皇上发出中旨,直接任命文天祥为丞相,是因为与整个行朝相隔,事急从权,还能够让大家接受的话。 那么私自更改军制,就是各位朝臣不能容忍的事情了。 说好的“与士大夫共天下”,说好的凡事大家商议着来呢?但是如今的皇上,却是乾纲独断,自己把握着军政大权。 丞相你任命了,军队你改制之后掌握了,那要我们这些大臣做什么。 众人怒视文天祥,心里已经认定,这一切的一切,都与这个皇上任命的丞相兼枢密使是分不开关系的。 更何况,之前你文天祥一直阻拦众位大臣回归皇上身边,怎么,你想做权臣吗?想要一手遮天,先要问问我们这些忠臣义士答应不答应。 无意之间,文天祥竟然成了大臣们的公敌,不由苦笑着自己的下场,摇摇头,文天祥心道,皇上这是要我彻底的割舍啊。 船头之上陷入了尴尬之中,不过没有持续多大一会,那匹矮马又飞驰了回来,大声道:“皇上有旨,宣诸位朝臣觐见!” “那么大军怎么安排?” 有人发出疑问,那名组长则说道:“皇上没有另行安排,但是说,未得到旨意,就在船上待命,暂时无需上岸。” 船队一片哗然,朝臣们更是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皇帝的用意到底在哪里。 195 文天祥的官职 “文爱卿,你可知罪?” 广州府衙的大厅,本来觉得很大,但是站了近百人之后,就会显得有些狭小了,赵昰坐在上首,耐着性子看着诸位大臣按照班次站定之后,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了。 所幸的是,大厅虽然不大,但是官员的缺额也不少。 所以并不显得拥挤,当陆秀夫正想行使作为丞相的职责,带领百官向皇上问候,并组织此次简易朝堂的基本议题时,皇帝发难了。 目标正是大家正在排斥的文天祥,不少人听到之后觉得心中暗喜,但是几位老臣的心里却是“咯噔”的一声。 “臣惶恐,请陛下明示!” 文天祥不亢不卑,细思量一下,自己没有犯下什么过错啊,怎么会引起皇上的问责。 “惶恐?文爱卿,朕当初有明示,让爱情带领行朝所有人以及船只,前往琼州修整,等候朕的旨意,但如今呢,莫非文爱卿也学会了阴奉阳违?” 原来是这个事情,文天祥心里不由一松,但几次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难道说自己能力不够,没有能够将大队人马带到琼州,还是说根本就没有人理会自己,那样不是更加的得罪人了。 不由一阵为难,千言万语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就在他为难的时候,所有的朝臣脸上也不由的一战难堪,文天祥有罪,岂不是在场上的人都有罪,包括最坚持来广州的越国公张世杰? 此时的张世杰不由脸涨的通红,但是偏偏赵昰就是不将目光转向他这个方向,好像是故意冷落一般。 也的确,赵昰的却对这个小老头般的人物,没有太好的印象。 没有人会对一个根本不重视自己的人有好印象,快要一年没有见到张世杰了,在赵昰的印象里,最大的可能就是张世杰的独断独行和刚愎自用了。 更况且,这次没有听从自己的旨意,大批朝臣与兵将来到广州,真的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不说,就说你带着大批兵马来广州做什么,逼宫的吗? 可能全部人都会说他们是担心自己这个皇帝的安危,前来勤王护驾的,赵昰知道肯定会有这么想的人,但绝不包括在这座里面的朝臣们! 文天祥一脸的为难之色,看来还是没有和士大夫阶层做割舍的心思! 人家都把你为难成这个模样了!还没有下定决心吗?你看朕已经开始问罪了!还不见站出来为你仗义直言,你还在等什么? “咳……咳!” 老实人还是站起来,陆秀夫清咳了两声,站出来说道:“陛下,也不完全是信国公的责任,当初大军从崖山冲出,统计了一下折损,发现绝对还有一战之力,又闻听广州被围,而张弘范所率的又是蒙元大军的绝对精锐,所以心忧陛下安危,才……” “才违逆朕的旨意!不顾文爱卿的劝说,执意来广州吗?” “是的!” 陆秀夫果断的承认了这种想法,并且直视着皇帝,转而继续说道:“皇上,臣下们既然来了,也是为了尽一个臣子的本分,此时纠结这个问题,臣以为,不是时候!” “那何时最为合适提及这个问题?”赵昰面带讥讽,看着众人道,重点关注了欲言又止的张世杰! 赵昰知道自己更改军制的事,肯定是朝臣们共同发难的问题,所以一上来就问责文天祥,不给大家发难的机会! 他不想拖延时间,而是想要造成自己强势的表现,为今后的议事打下基础,或者是定下一个基调! 但此时看来,自己失败了,文官集团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强势,同样也懂得这个道理,甚至比自己还要擅长,如此以来,大家就掩饰不住了! “皇上改动军制,缘由事急从权,臣下们倒是可以体谅,但是改变军制之后,却不上报枢密院备案,如此以来,臣下很是尴尬的!” 张世杰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时机,还是老搭档陆秀夫帮他创造出的! 所以张世杰绝对会把握好,上来便单刀直入,直接进入了话题! “枢密使知道朕更改军制的事儿,张枢密副使!” 赵昰将那个“副”字咬的很重,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你们老大知道,我有必要通知你个副职吗? “信国公的右丞相和枢密使职责,没有经历门下中书省的用印,臣下觉得不妥!” 刚说出来这句话张世杰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续几年的“一言堂”执政生涯,已经让他忘记了什么叫做拐弯…… 这件事,真的不适合在此时公开的说出来,后患无穷啊!大宋朝堂,现在需要的是安宁! “文爱卿的枢密使,是德祐二年时所册封,是通过门下中书省用印签发的!难道就没有人记得吗?还是朕什么时间免除过文爱卿的官职,朕怎么不记得了!” 在场所有的朝臣全部都惊呆了,德祐二年,文天祥就是右丞相兼枢密使? 其实在场的朝臣们,大都是不想投降蒙元而坏了名节的大臣,自发去福州投靠的官员,大部分品级都不高! 而德祐年间大部分朝臣,大都随着皇太后谢道清投降了蒙元,包括留孟炎、王积翁…… 不对,陆秀夫不由眉头一扬,想起了一件事来! 德祐二年正月,文天祥那时担任临安知府。 不多久,大宋向蒙元递交了降书,结果就在那个时候陈宜中、张世杰都走了。 没有办法,蒙元要求大宋派出有分量的大臣前往蒙元大营谈判,结果没人敢去! 于是朝廷只好任命文天祥为枢密使。分量蒙元丞相还觉得不够,于是文天祥又担任右丞相兼枢密使,作为使臣到蒙元军中讲和谈判,与蒙元丞相伯颜在皋亭山针锋相对争论。 然后就是文天祥等人被扣押,再逃出,一直到了福州,拥立赵昰为帝,这个期间,的确没有任何旨意说是免去文天祥这两个官职,再加封少保、信国公等等! 大家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谁知道此时此刻被皇上提出来,陆秀夫和张世杰心里便明白,皇上有心力挺文天祥了! 196 即将到来的明争暗斗 德祐年间,为了糊弄蒙元人所封的官职,若是门下中书省不承认,也就那回事了,更何况,当年批复文天祥为右丞相兼枢密使的那些朝臣们,现在大部分都在蒙元的大都城内,要么醉生梦死,要么郁郁而终。、 蒙元现在称呼赵昰为伪帝,称呼行朝为伪宋,其实,要是按照正规的说法,赵昰也可以称德祐皇帝为伪帝,称呼之前投降蒙元的那些朝臣们,为叛逆。 可以不承认之前他们颁布的每一条诏令,可以推翻之前他们做过的每一个决定。 但前提是,在赵昰自愿的基础上,如果赵昰不去撤销这一切,那就是大宋正统发出的诏令和政令,是永远有效的。 这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问题,就连文天祥本人都从来没有考虑过,德祐年间的官职,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笑话,但是没有想到,此时的这个笑话,被皇上变成了真实。 对,只要皇上承认,一切都是真实的,除非,作为一个大臣,你不想让这个帝王承认上一代帝王的存在。 但这是不可能的,虽然赵昰喊着德祐皇帝为哥哥,但抡起正统起来,还真的没有德祐皇帝有着正统的名分。 所以,一切都没有办法争论下去了。 百官进入了广州城,而行朝水寨带来的官兵,却是驻留在船上,没有谕旨不得上岸,所幸的是,由广州负责他们的给养。 赵昰其实也是十分的懊恼,他曾经想到过部分官员回来广州,但是却没有想到,一整套的朝堂体系,现在都来到了广州。 他们在害怕,赵昰感觉到。 至于害怕什么呢?赵昰心里不由暗自想到,绝对不是害怕自己失去从龙的机会,而大部分官员,绝对是害怕,皇权的崛起,是士大夫阶层的灾难。 此时的广州府学,正是安插文武百官入驻的地方。 广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真正适合安排官员住宿的地方真的不多,要不赵昰也不会一直住在府衙里。 既然他住了府衙,别的官员想要住进稍微奢侈点的地方,那就要慎重考虑了。 没有掩饰,也没有任何迟疑,在用过餐,还没有等待天黑,几乎所有的官员都聚集在一起,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文天祥不在,代替他的那个位置上,站着身形稍显瘦弱的王道夫。 “必须要尽快的完善行朝架构,否则,丞相的职权,就会全部落入文天祥的手里,我想,这种状况,大家也不想看到吧。” 张世杰的眼光闪动着,却是隐居在幕后,此时前台站着的,是陆秀夫,此时在哪里深思着。 “都是文天祥的蛊惑,否则皇上的年龄这么小,怎么会想起如此肮脏的事情,竟然要架空朝堂,首先我袁泰第一个都不会饶过他。” 文天祥已经失去了群臣的尊敬,在场之人,稍微有些涵养的,只是闭嘴不言,其他人,皆以大明称呼之,再也没有了半分的尊重。 “必须要尽快组织朝堂,建立架构!” 这句话是武将出身的张世杰说的,却出奇的没有受到文官们的诘难,而是纷纷感到的确是需要这样做。 经历过谢道清率领文武百官投降蒙元、又经历了福州王积翁率领着又一批官员投降蒙元。 这两次的投降蒙元,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万不得已,但还是让大宋的士大夫阶层元气大伤。 门下、中书而生,加上三司事,道三部六院等等,大大小小,需要上朝的官员,就达到了一百七十余人,这包括了文武百官。 但是现在不算文武,有资格上朝处理政事的官员,这次行朝来得不到六十人。 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这么多,缺额太多,短时间内根本补不上。当听到这个消息的赵昰,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不会向任何人说这个结果,因为所有的情报,都是他通过对讲机和无人机所获得的,除了独立团的少数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情况。 其实张世杰和陆秀夫等人,进入广州之后,基本上都在,赵昰的监视之中,现代化的仪器,永远不会让外界知晓厉害的。 但无论这些朝臣们到底是如何的想,赵昰都觉得自己暂时是无计可施,他不可能将这些所谓的忠臣义士全部一网打尽,或者是全部抛弃不去使用。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无论是心系大宋的百姓,还是正在随时准备为国捐躯的大宋将士,甚至就连正在和自己敌对的蒙元,都不敢做出类似的事情。 因为在大家的惯性思维里,这个天下,离开了读书人,是根本不可能延续下去的。 大宋养士三百年,不但惯出了骄傲自大而且肆无忌惮的群体,还培养出百姓乃至所有人对这个群体的敬畏之心。 不好办啊!动辄就是一番生死搏杀...... 独自在房间内,赵昰悠然的叹息,自己不可能和整个天下作对,那样蒙元的忽必烈,会喜欢的连睡觉都被笑醒。 但是不好办,也要将这件事做下去,因为大宋已经没有时间在拖延下去了。 在如今的情况下,必须要成立高度集权的大宋,必须要在尽快时间内,将大宋打造成铁板一块,那样才能形成凝聚力和向心力。 现在的大宋还依然处于守势,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守势这种状态都会一直维持着,广州城下的胜利,对于蒙元不算的什么,远远没有让蒙元伤筋动骨,甚至,连皮开肉绽都算不上。 张弘范的撤退,是因为他短时间内摸不清自己新式武器的虚实,所以怎么应对,也无从谈起。 相信下一次交战的时候,张弘范已经找到了尽量减少自己伤亡的方法,在数量上不去的情况下,自己依靠一百柄步枪和六挺重机枪,真的还能占到便宜吗?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赵昰坚定地想要将大宋此时的所有的力量整合一番,因为只有一个真正的集权制国家,才能面对蒙元将要到来的疾风暴雨般的进攻。才能够生存,才能够将国祚继续的延续下去。 197 先不动用忠心值 无论有多少烦心事,但总会有一些好消息的诞生。 比如自己的忠心值增长的速度和数量,就可喜可贺了,赵昰屏除了那些令自己心烦的想法,才想起自己独处一室,真实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盘点自己的忠心值数量。 依旧在增长着,虽然张世杰带来了三万余的大军,但是增长的速度,却是没有加快多少,赵昰鄙视了张世杰一下,说好的勤王,却是带来的全部是自己的心腹。 恐怕城外船上的那些兵卒,对于自己这个皇帝的忠心,纵然是有,也是少的可怜吧。 此时的忠心值,余额是九百三十余万点忠心值,距离升级已经不足一百万。 主要是前几天买重机枪子弹和步枪子弹花费的比较多了一点,仔细的盘算一下,竟然花费了近两百万购买子弹。 当然没有消耗这么多,现在在购买的仓库中,还储存着几十万发子弹,果然是个消费大户啊。 这个系统根本就不带让人省心的,步枪子弹每发十点忠心值,重机枪子弹五点忠心值一发。 这个价钱看上去很合理,但是赵昰心里清楚,合理啥? 步枪的射速是多少,顶天了,就算是熟练射手,每分钟不停的射击,二十发子弹就是极限,一般还要瞄准,每分钟十发子弹能够打完,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才一百点忠心值而已,总算是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重机枪呢,理论射速是每分钟六百发子弹左右,那可是三千点忠心值了,好吧,算是换弹链的时间,枪管的冷却时间,在加上瞄准的时间等等,熟练射手每分钟二百发子弹,应该还是松松的。 一千点忠心值,就这么“哒哒哒”的几声,就没有了。 广州之战,可是重机枪想了近四个小时呢,多少点忠心值,想想,赵昰那颗脆弱的心灵就有点想要流血。 而且,准确性也没有办法比较啊,步枪十发子弹,可能会消灭十个敌人,这是重机枪所达不到的,按照重机枪的理论准确程度来算,一百发子弹,也不一定能够消灭十个敌人。 也就是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这次张弘范光想着用人命换距离,所以命令兵卒们一窝蜂的往前冲,被重机枪突突的叫一个痛快。 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在自己重机枪和飞雷筒的打击下,张弘范肯定会告诫所有的蒙元军队,对付自己,需要散兵队形。 那个时候,光是靠着重机枪,恐怕是不行了。 不过也暂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哪怕就算是自己将这九百多万忠心值全部装备成武器,也不定能够得到最后的胜利。 而赵昰反而担心一点,就是热武器的冒然增强,可能会让士兵们丧失了敬畏之心,更会失去了进取的心思。 就算是在上辈子,赵昰生活在一个满是各种高端热武器的时代,他与大部分雇佣兵一起,也从未间断过锻炼自己的体魄,训练他们的肉搏能力,更加训练他们野外的生存技巧等等。 因为只有这一切才是属于自己的,武器,永远是身体的一种延伸工具,通过对自己身体的各种训练,赵昰觉得可以强化自己的意志,提高自己的胆魄...... 所以在暂时消除了部分劣势的情况下,赵昰还不想兑换更多更先进的热武器,因为那样反而会增加战士们的依赖心理。 要不然,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一旦失去利用武器的条件,这些战士将会一无是处,一下子就会被打回原形。 分析一下张弘范的动作,按照此时的交通条件,与通讯条件,张弘范兵败,首先就要上请罪的奏折,否则这就是他的取死之道,广州至大都,此时可没有飞机和高铁,全靠他们的轻骑传送至大都,就算他一天跑两百里的路程吧。 赵昰打听过,什么“日行一千、夜行八百”那纯属读书人遣词造句,为了对仗工整,而夸张出来的数据,骗骗耳朵就行了,千万别往心里去。 更何况,蒙元近两年才攻占江南各地,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的建立起驿站,长江以北不好说,至少江南肯定没有很完善的驿站。 这么问题就来了,广州至大都换算成大宋此时的路程单位,至少超过了四千里路程,就算是你每天跑两百里路,也要二十天。 再跑快点,也要十五天吧,这还是人豁上不要命的做法。 一来一回至少一个月过去了,忽必烈得到了消息,至少还要考虑几天吧,说不定光发火就要一天的时间,江南如此好的形势突然转变,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但是接受不了也要处理吧,派人前来江南督战这一定是的,说不定还要在抽调点精锐,如此以来半个月的时间是需要的。 也就是说,至少在一个半月的时间内,张弘范除了做各种准备之外,基本上就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他打了败仗,是戴罪之身,处理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就是戴罪,却是不能再有动作,否则就是心怀叵测,或者是包藏祸心。 这还是在打胜仗的基础下,万一又在广州城吃了大亏,弄得损兵折将的话,那张弘范就死定了,就算蒙元的长生天也救不了他。 所以赵昰想要趁着这段时间,做一些以前来不及的事情,至于忠心值的问题,赵昰暂时没有打算动用,不行积攒着升级也不错,还有不到七十万点的忠心值就可以再升一级,说句心里话,赵昰很期待。 七十万的忠心值,在开始的时候,被赵昰看成了天文数字,但是按照现在忠心值的增长速度,应该不难,至少不会超过十天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心里正美着,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赵昰整理了一下着装,打开内室的门,客厅中的侍卫早就等候在那里。 看了看侍卫,侍卫躬身轻声禀报道:“是左拾遗袁泰袁大人,请求觐见陛下。” “袁泰,他来做什么?” 赵昰有些诧异的说道,当然不是在问侍卫,而是在自言自语,这个左拾遗袁泰,以他激烈的言辞,这两天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已经和自己硬顶了好几次了,让赵昰已经深深地记住了,这个法令纹深刻的瘦削中年人,难道是单独找自己劝谏的? 但这不符合一个言官的风格啊。 198 臣要弹劾一个人 门下省左拾遗袁泰,福建漳州人士,因举家襄助行朝,被征辟入朝,后因行事深得张世杰赏识,去岁刚刚荣晋左拾遗,听说连陆秀夫都有提拔其做御史大夫的想法。 本应与皇权对立的言官,却是在傍晚时私自来觐见皇上。 赵昰可不觉得是自己的龙威震慑住了袁泰,所以引得他前来宣誓效忠,稍微思索了片刻,点点头,示意侍卫引领袁泰进来。 “陛下,臣因有下情禀报,暂不想惊动他人,所以此时前来觐见,还望陛下海涵。” “好说,袁爱卿免礼,既然有事,就可随时找朕,反正现在也闲着无事,可以与爱卿长谈,来人,去沏壶茶来。” 有人走了出去沏茶,但还是留下了四个人保护皇上。 象征性的道谢,袁泰倒也没有谦虚什么,恭请皇帝坐下之后,自己却是在距离皇上七步左右的位置站定,似乎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正在虎视眈眈的四个侍卫。 “爱卿但说无妨,这几个人还算可信,更何况,朕就算是赶他们,他们也不会出去的,所以袁爱卿有话就直接说吧!” 袁泰心里闻言一惊,这哪里像是一个十二岁孩子能说出的话,就算是皇室的孩子都早熟,但是这番话的圆滑、无奈,绝对让人无法抗拒。 拱拱手,看见皇上似乎没有赐坐的意思,随即作罢,轻声说道:“臣所言之事,外人听了,可能会觉得臣有些异想天开,或者是胡说八道,但请皇上一定要耐心听臣说完。” “嗯,朕自有分说。” 明显的不是太好糊弄啊,一点承诺也不给,自有分说,就是说可以听,但是也有不想听的权力,就看心情了,所以当下袁泰也不好废话,开门见山的的说道: “臣想说的是,蒲寿庚其实还是心系大宋的,当初所作所为,不过是受人陷害,无奈而为之,所以臣恳请皇上能够招安蒲家,从而使大宋再多一强大臂助。” “什么?” 赵昰好像听到了年度的最佳笑话一般,不由张大了嘴巴,就犹如河马那样,身边的四个侍卫,也是一脸的古怪。 唯一仿佛一脸正气的袁泰,却是一脸正色,面色肃然的看着皇上的反应。 蒲寿庚反叛大宋,屠杀三千余大宋宗室,这是历史上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就连百十年后的朱元璋,都这么说,还将蒲系全族贬为贱民,将蒲寿庚的棺材都挖出来鞭尸了,现在袁泰居然说蒲寿庚是无辜的,不是笑话是什么。 “爱卿且说来听听吧!” 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仿佛很云淡风轻的说道,说着,端起刚沏好的茶,示意袁泰也喝一杯。 袁泰谢恩,却是没有喝茶,只是详细的将自己所要说的事情,向赵昰讲了一遍。 当年,行朝从福州逃出,转折之下,行朝的船队就到了泉州,就停泊在泉州惠安县的洛阳桥附近。 这自然是泉州的一件大事,身为提举泉州市舶司使蒲寿庚闻讯后,立即带了随从前来谒见。 从南洋来中国经商,起初以打退海盗有功,做了泉州的市舶司使的蒲寿庚,经年来,不仅获得厚利,而且操纵了当时南洋与福建路乃至江南大部的贸易势力,成了著名的豪商。 接着他又利用自己的财力和商界的地位,活跃于政治舞台,还做了泉州的招抚使。 蒲寿庚和兄长蒲寿晟精于航海,拥有大、小近两千艘各种海船。水师还在发展之中的蒙元大军早就注意他了,在元军逼近临安之时,伯颜曾经派遣不伯、周青招抚蒲寿庚,但是但是被蒲寿庚斥退。 对蒲寿庚来说,他是一个商人,商人言的是“利”。大宋是他得利的源头,他没有必要背叛,何况他做着大宋的官。 所以杨太后、原先的赵昰的到来,他从内心里感到无尚的荣幸,在第一时间就到洛阳桥觐见,并提出船上有风有浪,与皇太后和少帝大不宜,敬请驻跸泉州城。 这是一番实心实意的话,而且泉州城里的赵家宗室子弟,也云集数千人,准备迎驾入城。 可是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也可能怀疑他这个外国人对大宋皇室会生异心吧。也许是对于留在福建的安全感没有把握,甚至压根儿没有留下的打算。 回到泉州城衙里,蒲寿庚就张罗忙乎起行朝的食宿诸事了。那个时间,他是真心希望太后和少帝能驻跸泉州的。 蒲寿庚的想法很现实,皇帝住在这儿,有雄厚的水、陆大军保卫着,会有一个安全的泉州。 然后四周响应,心向泉州,会形成更大的商业市场,这样,既能大大提高他的声誉,又为他发展海外贸易,为更大的发财创造了条件。这等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他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况且皇上刚刚登基,新朝伊始,依蒲寿庚看来,目下最迫切的,不是四处游动,而是要建立一块好的抗元基地,以抚慰民心,凝聚全国抗元力量,发展中兴事业。 而泉州枕山面海,东面是浩瀚的大海,西面有东、西两溪环绕,南面有晋江穿城而过,而号称四大名山的清凉山、朋山、紫帽山、罗裳山,分布在城西、城北、城南。这里又是最好的海港,有数量很大的海船,可以大大发展水师。这是多好的条件,蒲寿庚怎么也想不起来朝廷放弃驻跸泉州的理由。 但是蒲寿庚失望了,行朝并没有打算驻留泉州,而是要南下广南东路,在哪里去广州城,因为当时的广州城,在状元张镇孙的手里。 蒲寿庚觉得很觉不解。但是明白事已如此,说也无用,反正自己的心意尽到了。但是没有想到,在当天的夜里,却是发生了一件蒲寿庚无法接受的事情。 自己的海船被抢了,而且是被自己人抢的,是被自己之前还在效忠的对象抢走的。 张世杰主导了抢船的事情,虽然只抢走了四百余艘海船,但是海船可是他的身家性命,这一抢走,就把的财路抢掉了,他能不切齿痛恨吗? 蒲寿庚是个性格粗暴的人,他是商人,喜欢用最直接的办法处理事情,听说自家的船被行朝强行带走四百余艘,眼睛都红了,索性率兵将全城的宋室宗亲和退到泉州城的淮军将领都扣压了来。 谁知道武卫左翼军统领夏璟、泉州司马田真子,以及孙胜夫、尤永贤、王与、金泳皆被蒙元买通,他们借着蒲寿庚的怒火,假传命令,趁机尽杀敢于反抗的赵氏宗室以及部分淮军。 等到蒲寿庚醒悟过来,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只是制止了正在进行的屠杀,让部分人幸免而已。 ...... 听着面前的这个袁泰娓娓道来,中间不见丝毫停顿的样子,赵昰举起的茶杯半天没有放下,说一句实话,对于这一段历史,赵昰基本上都没有关注过,原先以为,历史已经认定的事情,还关注做什么呢? 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个故事,是袁泰在说谎,还是事情真的有什么内情呢? “后来呢?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里面的缘由的?” 袁泰急忙站正了身子,正色回道:“皇上,臣与蒲家有旧,臣散尽家财襄助行朝,其中大部分乃是蒲家的贡献,臣之所以接受征辟,乃是等候合适的机会,想陛下陈情,臣要弹劾一个人。” “弹劾何人?” “越国公张世杰!”袁泰坚定的说道。 199 下次再弹劾吧! 赵昰突然感觉到这个世界开始有些不真实起来,袁泰弹劾张世杰? 据自己掌握的情报所指,袁泰应该是由张世杰征辟,而视为心腹的那种人,还听说,袁泰就等于张世杰在文官体系之中的喉舌,因为张世杰是武将,很多话是不能由他嘴里说出来的,所以袁泰就成了他的代言人。 而如今,代言人要弹劾自己的举荐人,有点意思了,赵昰问道: “言者无罪,既然身为言官,要弹劾越国公,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朕很好奇,你想要弹劾越国公什么罪名?” “臣弹劾,越国公张世杰,因私欲侵吞蒲家私产,导致整个蒲家离心,然后又私自率领大军攻打泉州,彻底将蒲家推向了蒙元,此时蒲家颇有悔意,但是越国公却是多番阻挠,丝毫不以大局为重,臣以为,越国公私德有损......” “先说到这里吧,你下面的话,朕应该可以猜的出来要说什么,但是证据呢?言官虽然可以风闻奏事,但是总不能一点凭据都没有吧。” 赵昰已经听不下去了,袁泰上纲上线的本事也真的不小,真的有些怀疑,这小子真的只是当了几年官,而不是官油子。 “臣一直在收集,不过现有证据,大都是蒲家提供,臣不敢拿到御前有污官家法眼,但是臣觉得,有蒙元丞相伯颜招降在前,当时蒲寿庚就没有接受,而是将其斥责赶走,要是投降蒙元,则早就投降蒙元了。” 更何况,就算是张世杰抢走海船,就算是夏璟和田真子等人,瞒着蒲寿庚杀尽了宗室之人,那时,蒲家仍未投靠蒙元,一直到了景炎二年,张世杰有引领大军,前往泉州杀人灭口,才让蒲家彻底的投向了蒙元。 由此推测,蒲家其实是心系大宋,但是被越国公不容,为生存计,才出此下策,假意投靠蒙元一图生存。 ...... “都是你说,据推测,蒲家说,朕已经听够了......” 赵昰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袁泰的话,继续说道:“言官风闻言事,那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你并未被朕授予密奏的权力,所以,此时私下弹劾大臣,已经是一种错误。” 虽非草根,但是土豪出身的袁泰,纵然有着绝佳的口才和应变能力,那也不会是恶补了很多朝堂知识的赵昰对手。 更何况,袁泰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虽然在乱世为官,也能受到重用,但总是不会被正规科举出身的官员纳入圈子之内。 就犹如赵昰上辈子一样,一个研究生与一个技校生的区别,说不定实际的操作能力,技校生要远超研究生,但是受到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这种反差,在华夏的这片土地上,延续了数千年,都从来没有改变过。不过赵昰话锋一转,稍微显得温和一点,继续说道:“不过朕特许你密奏之权,但是越国公之事,事关重大,没有确实的证据,真是一个字也不会听的,所以此事除外,爱卿是第一个前来觐见朕的臣子,朕会记得的。” “但是朕,以后不想听见这么多的废话,既然要说,就至少要有相关的证据,否则,朕一个字也不会听的。” 袁泰的脸上,适时的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但是他知道,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皇上都听进去了。 不过典型的交浅言深,第一次觐见,就说出如此耸人听闻的话,要是让皇帝马上就相信并作出决定,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换个正常人上来,都不可能作出决定。 于是又向赵昰禀报了一些事情后,袁泰找个借口告退,终于算是结束了这次没有任何营养价值的谈话。 “让吴迪过来,这小子最近过的有些太安逸了。” 赵昰有些气恼了,袁泰与张世杰的恩恩怨怨,竟然没有人发现,自己今天晚上的举止,自己都感觉到有些被动,此时不拿吴迪撒气,还能做什么。 “袁泰这个人,自从上次与文丞相发生冲突之后,朕就要你注意这个人,但是他今日竟然弹劾张世杰,宋末三杰,他准备得罪几个?” 赵昰情急之下说漏了嘴,让吴迪直接傻眼了,忙问道:“陛下,什么叫做宋末三杰,取这么大逆不道的名字,请皇上说出他们的名字,臣这就去将他们打入大牢之中。” 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赵昰打着哈哈,不再提及,继续说道:“你那边现在人手怎么样,够用吗?” “陛下,臣那里,建制已经达到了二千三百人左右,而且臣依然在招募,不过从行朝水寨那边过来的人,由于时日尚短,所以来不及布置,只有四百七十二人在哪里潜伏,所以情报不是太流畅。” “其他的事情先放放,给朕盯紧了这个袁泰,还有越国公那边,朕总觉得有些不对头,今天袁泰提醒了一下,朕真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头。” “请皇上明示!” 因为谈论的是当朝大臣,吴迪这个小小兵卒出身的人,当然不敢妄言,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刚才袁泰说是有事禀报,赵昰并没有命令侍卫出去,但是此时吴迪进来,侍卫们却早已经被遣散了出去,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 房屋四周有无人机巡逻,通过显示屏,任何人也靠不近这个房间。 赵昰犹豫了了一下,道:“严密监视越国公,包括他的亲信,朕不发话,所有的监视行动不能终止,但凡有事第一时间向朕禀报,此时被列为第一序列事件,位于其他诸事之前。” 吴迪自从执掌情报之责后,第一次看到皇上如此的关注,连忙躬身领命。然后却是汇报了另外一件事,令赵昰又是一次意外。 最近两日,却是宋末三杰的聚会之日,从前日晚上起,陆秀夫、文天祥和张世杰,接连三日都在一起议事,吴迪想要探听,却是耗不过老牌军旅之人的经验,竟然是丝毫闲杂人等也混不进去。 但是从表情上看,他们似乎是在谈判,而且很快的就会谈出结果。 这是吴迪猜测的,具体会是怎么样,谁也不知道。赵昰很快的就被这件事吸引过去,他很期盼,三人谈判之后,谁会第一个来觐见自己呢? 200 虞候教导司 正在这样想着,吴迪突然躬身请罪道: “臣有罪,最近一段时日,查到一些疑点,但是却不敢因此而禀报皇上,恐让皇上失去了自己的判断,现在禀报,应该也不迟缓。” “你说吧,你们首先跟着朕的老人,有话直说就是。” “臣也有些疑心越国公,经过臣的调查,发现一个疑点,陆丞相秀夫大人,其妻子和子女皆在军中,而文丞相,老母与幼子死于丽江浦,其夫人与两个女儿现在也在军中,唯独......” 吴迪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决然道:“唯独越国公,其家眷都不在军中,甚至不在江南,臣冒昧抓了越国公麾下的一个伤兵询问,才知道,越国公的家眷,现在基本上都在明州西南的一处山村隐居,而且,在崖山时,越国公的侄子张韩,曾经三次到行朝水寨劝降,但都全身而退,这不符合越国公的性格。” “还有吗?” “暂时没有了,皇上,情报部门成立的太晚,只能知道这么多了。” 赵昰摇摇头,这些消息根本证明不了什么,也不想去网上再行查询,上辈子的宋史,却是蒙元修撰的,到底有几分可信,谁能说得清楚呢。 活了两辈子,重来都没有对这些异族人的人品放心过,光看野猪皮篡改历史的无耻程度,就可见一斑了。 只能靠自己的眼光前来观察,但是从内心深处,虽然张世杰在平时略显跋扈一点,但赵昰还是有些张世杰的清白。 至于刚才袁泰所陈述的所谓事实,在根本上都站不住脚,最多也就是一个大宋版本的罗生门事件,正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是蒲家已经反叛的既定事实,杀掉数千赵氏宗室的惨剧,注定了没有人将其往好的方面去想。 不过,这件事,倒是可以拿来当做突破口。 “遣两组细作,发掘越国公从德祐元年至今的一些细节,全部要用琼州人,千万不要让人发现端倪。” 赵昰吩咐道,这个突破口如果能够找到,就是分化如今朝堂上的利器,手握重兵的人,别说是越国公张世杰,就算是士大夫出身的文天祥,一旦被人在发现在私德上有所亏欠,那么这个人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放下手中的所有权利,以求避嫌。 张世杰的事情,倒是小事,所谓搂草打兔子,顺带着做做就行。 对于袁泰这个人,赵昰倒是生出了很大的兴趣,一个人需要多厚的脸皮,才能举报自己的恩主,何况这个恩主,更是提拔自己的人。 张世杰排除了世俗观念,将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袁泰几转升迁,送到了左拾遗的位置上,虽然只是一个从八品的小官,但胜在是言官的身份,属于门下省直属,意思出自拾遗补阙。 大宋此时官员人数远远少于官职的缺额,所以御史大夫的职位,几乎空悬了很久,所以,左右拾遗,正是通往御史大夫的康庄大道。 如果袁泰就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下去,朝堂完善之后,御史大夫的职位,非他莫属了,那可是从二品的高官了。 就算是元丰改制之后,大宋去除了御史大夫的设置,但是御史中丞也是从三品的官职,所以袁泰的前程可谓远大。 但就在这么远大的前程下,他却背叛了自己的提拔者,等于自己推倒了自己的靠山,若是被张世杰知道这件事,此时手握重兵的他,想要报复一个左拾遗,那还不简单的很。 所以袁泰的做法令人费解,但却不能令赵昰去特别的关注。 只是命令吴迪特别的调查张世杰和袁泰之间的恩怨,很简单,袁泰是漳州人士,在广州,还有一个漳州土著,那就是陈吊眼,这件事,让土著去查,最是合适不过了。 重点的,还是要在发展上,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争取让将士们获得更多的训练。可恨而又装聋作哑的张世杰,明显的不想交出手里的兵权。 而整个行朝,等于是陆秀夫和张世杰共同经营了三年,虽然官员缺额的厉害,但保留下来的,大都是他们二人的拥趸。 大宋朝堂之上,本来文、武双方泾渭分明,但在这个特定的条件下,却是怪异的达到了一个平衡。 文官集团没有成天想着限制张世杰的兵权,而张世杰很自觉地让出了关于民政、日常事务等琐碎之事,由文官掌握。 还有一个原因,赵昰是心知肚明,那就是文武双方,现在都有一个共同的对手,那就是自己所代表的皇权。 本来他们是无所顾忌的,但是自己却意外地经营了琼州,在广州又组建了数万大军,而且这支军队,还和蒙元对抗过几次丝毫不落下风。 这一切,让他们深深的忌惮起来,既然忌惮,那就让你们再忌惮一些吧,省的行朝方面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没有理会张世杰他们的所谓联合,赵昰在这段时间内,想要彻底的将兵将重新组合一下。 首先就是基层军官的选拔问题,原先主要是以独立团的骨干力量为主要架构,需要时,主要基层军官,都是从独立团里面抽调出来的。 这样是不利于保持独立团的战斗力,皇帝的直属亲军都不能保持足够的战斗力,怎么去震慑其他诸军,怎么却立更大的功劳来保持独立团的荣耀感? 所以,原先作为权宜之计的抽调独立团人手,此时就要停止了,只有这样才能保持独立团的纯洁性。 所以赵昰想了一下,准备筹建虞候教导司,主要负责基层军官的训练、教导,本来还想着以组长称呼,但是却考虑到不适合此时大宋时代人的理解,所以才起这个名字。 虞候,在此时的大宋,被分为都虞候、将虞候和院虞候等几个级别。 都虞候属于高级军官,将虞候就属于高于承局、却低于十将的最底层军官,院虞候就不用说了,那只有差役才会有的称呼。 之所以想这么去做,赵昰有自己的考虑,首先建立“虞候教导司”这么一来,经过选拔,可以让都虞候的职位上去发展,那就等于是更高级的军校。 而趁着将“院虞候”的职责也了解一下,那么若是有伤兵退伍什么的,就可以直接补充进地方的治安队伍,反正不至于人才流失。 201 为难的文天祥 虞候教导司的成立,更是代表着一种系统性的教育。 赵昰想在这个时候,动摇一下士大夫阶层对于文化的垄断地位,要接受虞候教导司的训练,首要的条件,还是必须识字,不需要多大的文采,只需要可以识文断字就行。 这样可以杜绝士大夫对于武人的轻视,因为基层军官大都是识文断字之人,你侮辱武人,就等于侮辱自己这个阶层。 大宋此时的文化普及率的确不高,但是经由蒙元的侵略之后,经由战祸的自然淘汰法则,反而读书人的比率增高了。 更何况,投笔从戎准备为大宋奉献一定力量的书生,也在增加,因此在军队内,识文断字的人,比率经过赵昰亲自的统计,应该有两成以上的人员。 这些人,足以撑起军队的需求,而且,这些人将会是种子,将会洒满军队,既然他们识文断字,对于他们麾下的士卒会不会是一种好事呢? 赵昰很期待这个结局,本来更改军制这一点,会受到很大的阻力,但是赵昰毕竟是皇帝,而这次改制,并没有想着去动属于张世杰麾下的那些官兵,只是在新军里面实施。 就这一点,无论是破虏军的郑虎臣、贪狼军的苏刘义等等,他们都不会反对的。 毕竟在他们的麾下,原先的官军所占比例太少了,大都是后期补充进去的,已经牢牢地烙上了皇帝的印记,想要改变,的确简单了不少。 既然成立了虞候教导司,那么独立团就相对的真的独立起来,短时间内,赵昰都没有再从中抽调人手的打算,准备认真的用一段时间,将独立团真正的打造成属于自己的精锐。 说起来精锐,不得不提及,在广州攻防战中大放异彩的重机枪组、步枪突击队和弓弩突击队。 这不到四百人的队伍,要是细算,等于说杀死了数十倍的敌人。 如果有四万蒙元兵卒倒在广州城下的话,其中的两万人,应该都死于这不到四百人的新式火器部队。 对于这个战果,张世杰已经试探了几次,但是广州城外的一座座京观,证实了杀敌数量,由此,张世杰看着这不到四百人的队伍,眼光开始炽热起来。 但是这股炽热,很快的就消失了,张世杰同其他人都一样的明白,皇帝是绝对不会把这股力量教出来的。 大宋立国三百二十年,一向是信奉“强干弱枝”的军事配置,皇帝身边的永远是最强大的军队。 当然,景炎元年道景炎三年的这个期间不算,那时候皇上还小,不懂事,但是为什么只是一年的功夫,皇上就突然长大了呢? 大家都很纳闷,但是没有影响基层官兵对于皇上的崇拜。 这种崇拜浪潮中,除了增加忠心值之外,赵昰终于又找到了合适改革军制的口子,他发誓,一定要将大宋这种文尊武卑的状况改变过来。 接下来,除了独立团这支嫡系的武装之外,赵昰开始整合整个的新式火器使用套路。 几日来,没有理会张世杰等人频频的召集朝臣,以处理政事为由的商议如何限制皇权的会议,在赵昰心里,只要自己手里的武装够强大,张世杰他们并不能为自己的改制造成任何障碍。 赵昰建立了火力突击营,开始扩充突击营的编制。 火力突击营,由三队四组构成,共计四百七十六人。 首先是重机枪突击队,六挺重机枪,现在扩充到七十二人组成,等于说是每十二人伺候着一挺重机枪,主要作为火力支援的用途。 其次是步枪突击队,一百柄半自动步枪,由一百二十人组成,原先的一百人,每十人增设正、副组长各一人,主要负责接收命令,还有日常的军队行为规范,日常生活的管理。 再次之,就是十字弩突击队,二百部十字弩,和步枪突击队一样,增设正、副组长各一人,由二百四十人组成,组长的职责和步枪突击队一模一样。 最后,就是每十组,配备斥候一组,主要负责平日的射击观察,还有既定目标的回报等等工作,就是四十四人组成。 这就是整个火力突击营的主要构成,以后新式火器,将会统一调度,当然,飞雷筒的主要操作人,依旧是独立团的人。 因为飞雷筒的技术含量真的太低了,如果蒙元掌握了黑火药的黄金配方,相信分分钟都可以制造出类似于飞雷筒之类的火器,所以,在陆荣没有将合适制作火炮的刚才研制出来之前,飞雷筒只能由独立团来掌握。 就算是文天祥的队伍来讨要也不行,更何况,文天祥此时身边已经没有了军队。 他比此刻的陆秀夫,更像是一个纯粹的士大夫阶层。 但是更像是士大夫阶层的文天祥,却是在这一段的时间内,不被士大夫阶层所接纳,甚至有些排斥起来。 文天祥很苦恼,甚至有些搞不懂,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大家都是一心的为了大宋,只是使用的方法不同而已,所谓的达者为先也行啊,为什么非要分辨出一个是非黑白呢? 此时的皇上,在紧锣密鼓的整合着大宋的军队,而此时身为丞相、身为枢密副使的大臣们,也在打造着属于大宋的军队。 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坐下来商议一下,找一个合适大宋发展的道路呢? 有人说过,越是理智的人,越是痛苦,越是看的清楚的人,越是难过。文天祥此时就很伤心和难过,更加痛苦。 因为他突然之间,什么都左右不了,就犹如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掉进了海中那样,虽然知道自己要死了,但只能在哪里绝望的挣扎,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一样。 就这样过了几天浑浑噩噩的日子,每日都有人找自己谈话,但是谈过之后,文天祥却好似忘记了谈的到底是什么。 这种结果很难受,但是他很快就不难受了,今日一早,文天祥就接到皇上的通知,命他去码头迎接琼州送来的辎重,顺便将巧儿和另外一个重要的人,亲自送到行宫所在。 文天祥不由心里奇怪了一下,重要的人,是谁呢? 202 巧儿带着黄道婆回来了 巧儿叫郝巧,是赵昰穿越后,第一个产生好感的女性,当然,杨淑妃不算。 巧儿一直跟着自己,虽然自己经常在战场上转悠,但是却是没有忘记巧儿对于自己的眷恋,因为那种眷恋并不是单纯男女之间的眷恋,而是一种依赖,一种信任,甚至还有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存在。 所以赵昰在心里,有着郝巧的位置。 这件事,曾在琼州追随过皇帝一段时间的文天祥,一样知道,这个巧儿的重要性。甚至在文天祥的心里,虽然郝巧当不上皇后,但是一个巧淑妃的名号,绝对会有的。 但这也不是文天祥十分想要去接郝巧的原因,具体原因,就是文天祥与郝巧,他们已经成了亲戚,所以文天祥才可以没有任何怨言,也不怕别人说有任何的私心。 这就要说起,当初在琼州的时候,文天祥为了避嫌,所以整天在深山老林去规劝一些当地的土著下山,但是在临高的时候,却遇见了一个奇人。 这个奇人是个女子,叫做黄道婆。 一个很慈祥的名字,更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让人乍一听,脑海里便会闪现出满头白发、面目和蔼的老太太形象。 但是黄道婆今年才三十五岁,乃浙江嘉定县乌泥泾镇人士,十八岁,因不堪凶狠的公公、婆婆与丈夫的虐待,偷着从家里跑了出来,只身一人来到琼州,定居在崖州。 崖州是黎族的居住地,生活在那里的黎族人种植棉花。 用于棉纺织的棉花,是一年生草本植物,原产于热带地区,适宜生长在沙壤土中。而崖州附近,正适合种植,当时棉花这种作物,在大宋很少见到。 黎族人收留了黄道婆,她辛勤耕耘,融入了当地生活,还从黎族人那里学会了原始的棉纺织技术,而自幼聪慧的黄道婆,在黎族人原始的棉纺织技术基础上,发明创造了一整套先进的棉纺织(手工)机械,从而加快了棉纺的效率。 比如说:发明了棉花脱籽机,又称“轧花机”;发明了棉花加工机,称“弓式弹棉机”;发明及改进了纺纱机;改进了原有的织布机。 因此,黄道婆在崖州的声望,相当的高,文天祥初到崖州,就听到此女的名字,觉得对于朝廷有极大的用处,便刻意结交,顺便劝她跟随自己一起回大陆一展自己所长。 黄道婆心动了,于是收拾了一下,就跟着文天祥到了琼山县,却是遇到皇帝去了漳州,但是见到巧儿之后,觉得两人颇为投缘,于是便留在琼山县陪伴巧儿。 一直到前些日子,文天祥觉得皇上身边的确需要有贴心人儿照顾了,那些侍卫将赵昰照顾的,连文天祥都看不下去,所以才将巧儿唤了过来,但没有想到,黄道婆也跟着来了,自己将要举荐的人,当然要去迎接一下。 但是没有想到,皇帝见到黄道婆的心情,竟然好像要比见到巧儿还要高兴,安抚了巧儿几句,就让他去府衙各处熟悉环境去了,却是当着文天祥的面,与黄道婆开始谈了起来。 而且皱着眉头的皇上,与黄道婆谈的大都是关于纺织上的专业问题,不禁让文天祥惊讶万分,皇上什么时间学会纺织的。 但是就算是文天祥想要问,也插不上嘴了。 黄道婆只是拘谨了一会,但是一谈到关于纺织的领域,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文天祥听得是一头雾水。 什么轧棉机、弹棉机、纺纱机...... 黄道婆也是心里奇怪,她的这些小革新,只是在崖州附近的几个村落里小范围的人知道,但是为什么官家会知道这些事呢? 而且更奇怪的就是,官家好像比自己这个制造者,还了解这些东西。 但是确定了棉花这个作物,在崖州那边有大面积的种植,而且绝对可以在江南很多地方种植时,赵昰心里那个高兴劲,就不要提有多高了。 有了棉花,有了纺织高手,自己一直想要的帆布,那还有什么问题。 只要有了帆布,大宋水师的船帆就可以全部改造一番,大宋此时,几乎所有的船只,船帆都只能算是一个辅助的装置,最主要的动力,还是人力。 就是车船,也叫车轮船,是以船桨与车轮为动力前行的,桨用手力,而车船使用脚力,这种船,在内河中航行,基本上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在海上就不行了,而船帆呢? 大部分是以芦苇编制而成,更有甚者,是有薄木板构成的,以船帆借风力航行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大部分的时间,只能作为船舵的附加品,也就是利用风力掌握方向,维持船只的平衡而已。 如果有了帆布,那就不一样了,只有多桅的帆船,那才是海上航行的利器啊,而且在赵昰的脑海里,有下载好的“飞剪船”的制造图纸,他早就垂涎三尺了,这个号称是蒸汽机出现之前跑的最快的船只,理想航速达到了十二到十四节。 赵昰还清楚地记得,资料上表明,飞剪船有一艘叫做“大共和国”号的远洋海船,长九十三米,宽十六米,深九米多米,排水量三千四百吨,主桅高六十一米,全船帆面积三千七百多平方米,航速每小时就是十二到十四海里,横越大西洋只需十三天,标志着帆船的发展达到顶峰。 这正是赵昰想要的战船啊,如果有个几十艘这样的战船,蒙元估计都不敢下水,非要学野猪皮靖海不行。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木材在那里放着干燥,工匠一天比一天成熟,各种船上的配套设施,为了锻炼工匠的熟练程度,也做了很多套了。 只差一个船帆没有办法解决,无论是用薄木板还是用芦苇编制,耐腐蚀和使用强度上面,都远远不行,所以这个计划一直搁置着。 一直等这次见到了黄道婆,赵昰看到了希望。 不由分说,赵昰回到内室,将脑海中存储着的什么“珍妮机”、“丹妮机”,还有克朗普顿的“走锭纺纱机”,也不管黄道婆能不能看懂,统统的打印了一份。 当然是换做繁体字打印的,因为在刚才的谈话中,赵昰已经确定了黄道婆不识字,所以要有人帮助他,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转换成繁体字,容易被现在的读书人接受。 “朕派几个人协助你,再给你讲解这几张图纸的作用,但是朕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一种最厚的布匹,不但要厚,而且要结实,甚至要防水,朕有大用,就拜托婆婆了。” 赵昰站起,却是轻轻一礼,已经让黄道婆接受不了,一个妇道人家,还讲究什么,连忙下跪谢恩吧。 203 忽必烈的心理 总算是有了一个好消息,黄道婆的加入,让赵昰的心里稍微放心一点,但是依旧不能轻松下来。 此时的忠心值,已经达到了一千万的升级限额,随意可以升级了,但赵昰却是没有心情去升级,且等等看吧,反正已经这样了。 因为赵昰突然发现,自己穿越后,虽然打了很多胜仗,但是也发现了自己并没有改变什么历史,而是历史还在照着他后世的哪个方向行去。 先以为自己收回了广州,就算是改变了历史,再借着这个契机,利用文天祥来牵制文官集团的注意力,然后自己就可以大刀阔斧的实施自己的改革计划。 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就又有了一些准备的时间,大宋也有了喘息的时间,这样的话,再有文天祥、陆秀夫和张世杰这三杰的黄金组合。只要有三年,只要三年的经营和准备,就可以打碎忽必烈那一统天下的美梦。 但是就算是自己阻止了崖山海战,自己在局部地区取得了一定的胜利,但是却暴露了大宋的实际问题,那就是可以共患难,却是不能共富贵的那种感觉。 没有想到的是,现在满朝文武,都在联合着想着怎么制约皇权,难道这些人不知道,皇朝都快没有了,你还能制约谁呢? 赵昰的身上突然有了一种脱力的感觉,慢慢的坐回了椅子里面,端起了一杯茶,慢慢的喝了下去。 茶是苦的,虽然巧儿加了各种香料,依然是苦的,像是自己在上辈子中受到委屈而独自流下的泪。 而此时的大都,忽必烈,也在喝着自己倒出的苦茶。 当张弘范大败的消息传到大都的时候,忽必烈正在组织人修撰《平金》、《平宋录》、《诸国臣服记》等书,还要曾经做过中书左丞相的耶律铸监修国史。 他正忙着这些宏大的文史建设,还来不及对对宋室败亡的残局采取全面措施时,传来张弘范落败,损失近五万兵卒,而伪宋的行朝脱身而出,不知去向的消息。 接到消息时,就忽必烈正在御花园那条绿树掩映的小溪边散步。他喜欢常来这儿走走。这里有森林的幽静和流水的声音,很适合他动中求静的需要。他是豪放的,但统一中原的伟业又需要他沉稳、冷静。 忽必烈常常来这里冷静地思考一些问题。一来到这里,他就不由不想到那位为他设计这么好的宫殿、这么好的御花园的刘秉忠。 还有刘秉忠的门徒王恂等等,都是建国立业不可缺少的人才。正思谋着在完善眼下的文史建设、来粉饰自己的功绩的时间。一个宦官来禀奏张弘范在广州失败的消息。 忽必烈听着,一声也没吭。他只是面向赤日高照、没有一丝云彩的碧空挺了挺身子。这表情留给宦官的印象是复杂难解的。 是小事一桩,还是大事降临?说不清楚。 宦官自然以为在皇上看来只是小事一桩,而在忽必烈内心里却是大事降临。 张弘范的失败对于大局来说虽无足挂齿,却将他的如意算盘打掉了。张弘范灭宋是他精心安排的戏码,他原指望张弘范这个汉人的身份,利用来做好东、南、西、中各地游散武装的招降,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以武力的征服,这样,就可早早让全国安定,早早完成统一大业。 忽必烈自然是不能容忍这件事情的。但他明白,要毁掉它必先正视它。所以他要从大局着眼,恩威并用。 忽必烈原来就是这样对付大宋的,也取得了成功。 先是对大宋的稍大的军事力量派专使前往诱降,同时对小王朝赖以支持的地区加紧军事行动,以迫使小王朝楚歌四面,难以立足于福州,待行朝开始逃窜之时,再以重兵穷追之。 这种方略成效见得很快。当时另外一个赵昰在福州成立的王朝时间不久,蒙元大军在军事上又连连获捷。首先是久困未决的扬州、真州被攻下来了,李庭芝、姜才这两员宋将被除掉,苗再成也战死,两淮的宋军已全部肃清。 接着阿喇罕、董文炳等率水师攻下了明州,并擒杀了行朝新任的福建察访使兼安抚的赵与睾,粤北战事又获大捷。 在韶关,经过巷战,逼得宋守将熊飞赴水而死。而塔出、吕师夔等率领的骑兵从江西打了过来,且连连获捷。继处州宋守将李珏投降后,又有瑞安的知府方淇投降。 这时,南剑州知府王积翁,闻风丧胆,不战弃城而逃。南剑州素有福州屏障之称,这实际上是为元军进攻福州敞开了大门。使元军很快攻下了建宁府、邵武军,然后将攻击的矛头直指福州。 就在福州行朝逃亡,形式一片大好之际。 偏偏广州城出了问题,首先是很容易的夺了回来,本来以为大局已定。 除因为蒙古骑兵常年在北方,南方天气回暖,耐不得高温之外。 还有就是北方需要骑兵,所以命张弘范率领着新降的宋军等等,在江南灭宋,而蒙元本身的骑兵,大部分都调到了西北平叛。 但是现在真的出问题了,汉人,果然是靠不住的,特别是没有蒙古人的监视和压制下,一点点也靠不住。 忽必烈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如果自己当初坚持不召伯颜回来,一直灭绝了宋室,现在会不会好一点呢? 想一想,前一段时间,张弘范送来为送的那个什么步枪,自己已经杀了百十个工匠了,但是这些工匠还说,这种工艺无法复制出来,就是说,连仿造也仿造不出。 忽必烈试过这种火器的威力,真的是蒙元骑兵的噩梦,如果不研制透彻,忽必烈本人是睡不着的。 早知道有这样的武器,朕就不会让伯颜丞相回来,汉人再能干,但是比起蒙古人,还差了很多很多。 此时,忽必烈突然想起伯颜在去西北之前,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大概是至元十三年吧,也就是这个时侯。虽然与江南比较起来,大都风冷且干,但是从阳光看来确实已经是春天了。 伯颜终于凯族回到大都。带来了宋朝的德祐小皇帝还有他的母亲余太后。 小皇帝和余太后被传唤至忽必烈的宫殿。殿内席宴大张,灭宋的诸将都一一获得封赏。这个亡国的小皇帝被授予瀛国公的封号,并且规定必须在成年之后遁入佛门出家。 204 赵昰的新诏书 宣布前宋德祐皇帝为瀛国公之后,忽必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回廊。大都的夜晚更是寒冷。默默地走了几步,忽必烈停下脚步。伫立在回廊之中的,还有左丞相伯颜。 伯颜保持着三步之距离,跟随在忽必烈的后面,那时间记得伯颜曾经说了一句话。 “能成天下宰相之大器者,北有耶律楚材,而南有文天祥。” 那时候忽必烈还以为是伯颜在南方久了,学会了那些汉人的搬弄戏言的恶习。心里很不以为然。在他的心目中。有谁能代替耶律楚材呢?在他的心目中,耶律楚材去世以来已经三十余年了。在他死后,天底下具有担当丞相大任之才能者惟有三人:史天泽、安童、以及伯颜。 但是伯颜又说: “足以媲美耶律楚材般之器度与才干者,文天祥绝对是符合陛下圣意所欲之第一人选。” 那时,忽必烈就很好奇。这个叫做文天祥的南人究竟有何能耐,居然能得伯颜如此崇高的评价,但是伯颜将文天祥置身本营之时所展现出来之神情气度等等,井然有序地一一说明之后,忽必烈对这个南人的状元也有了一些兴趣。但是那时让他跑了。 难道就是这个文天祥设计打败了张弘范?忽必烈突然想到。忙问宦官道:“奏报上刻有提及这次广州之战是谁主持的?可有提起文天祥这个名字?” 宦官仔细思索了一番,回道:“陛下,有文天祥参与,但是细作打探得知,主持之人并不是他,而是伪宋的皇帝,叫做赵昰,据说是天子之才,具体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 “赵昰?”忽必烈皱着眉头问道。“事先没有伪帝的一点消息?”语气中隐隐带着不满。 宦官心里一紧,忙俯身道:“这赵昰虽是皇家之人,但只有十一岁,在此役之前也未曾有过消息,但是相信我们很快会有进一步的消息。但是听奏报上说,此人也就是最近半年,突然睿智起来。” “十一岁?张弘范竟然败给了一个十一岁的孩童?” 忽必烈脸上现出怒意,“你去把这个消息找人告诉丞相伯颜,问问他改怎么办?要给朕一个交代,至于怎么交代,让他自己想吧。” 停了一下,忽必烈又说道:“你去草召,告诉张弘范、唆都他们几个,朕给他再加派一些人手,让他们用心做事,否则,一旦朕将伯颜丞相调回来,那么他们就等着领罪吧。” “是!” 宦官不敢答话,应声之后就要退走,又被叫住。 “告诉张弘范,文天祥和那个宋朝的伪帝赵昰,朕要活的。”忽必烈有吩咐道。 看着宦官远去的背影,忽必烈心里暗道:“这样的人豢养起来才有乐趣可言,倘若不是悍马,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赵昰并不知道,自以为的皇帝身份,竟然在之前并未引起忽必烈的注意,反而这次因为步枪的缘故,才进入了蒙元皇帝的视野之中,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该是生气,还该是好笑。 或者赵昰暂时应该庆幸于忽必烈的轻视,因为现在整个江南,还没有做好承受伯颜战火的准备。 伯颜,此时正在西北的斡耳寒河,与宗王昔里吉周旋,寻觅着决战的机会,此时绝对不能调回大都,更不要说南下江南了。 甚至,在忽必烈的内心深处,有些对于江南有些不以为然了,当初只是出于一时的兴趣,无论是忽必烈,还是伯颜,甚至蒙元满军上下,都没有几个人想着真的把宋朝灭掉。 但是怎么打着打着,就成了灭国之战呢? 很多蒙古人都不喜欢江南,因为那里并不适合放牧,水道太多,让自幼就在大漠里摸爬滚打的蒙古战士,有些心理暗自讨厌的慌。 在北方,他们甚至一年都不洗一次澡,但却要留在天气闷热,而且到处是水的江南,那对于他们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所以很多人,都视江南为险恶之地,不愿意过来,当然,那些勋贵的子弟除外,他们只是想来江南捞钱而已。 对于江南,也就是一个为自己贡献粮食财富的地方,但这个地方已经被打烂了,短时间内,不但获得不了收益,而且还要持续的往里面付出,那就是他所不愿意的了。所以,忽必烈并没有很强烈横扫江南的心思。 他的心思依旧在西北,那些大漠,那些草原,正是他们蒙古人崛起的地方,只有这些地方,才是他们的根本。 先不论忽必烈怎么想,无论他是什么思路,所有的决定落在纸张之上,然后在传送到江南,那也是至少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而此时的赵昰,正在面对着来自朝堂之上的反弹。 不是由于赵昰改变军制,更不是因为赵昰频繁的派遣兵卒,不断袭扰着张弘范所统御的蒙元大军,更不是,皇上好像正在和蒲寿庚谈判。 而是大宋的官家,竟然又不通过门下中书省,做了一个大家谁也想不到的决定,这个决定,让已经沉默很久的大臣们,一下子就爆发了。 皇帝诏曰: ......大宋国土同属于每一个大宋子民,所有大宋子民,皆有收复、守护之责,圣旨下发之日起,但凡各地有志之士,皆可收复本地所属,收复一府可节度之,收复一县可节制之,奉献税赋一成,兵源五十人以上者,皆为朕之臣属...... 没有大儒的润色,所以诏书的内容及其简单,而且令人一看就知道其中的意思。 就是鼓励所有的人站出来造反,当然不是造大宋的反,因为大宋现在也没有多少国土,那就是造蒙元的反。 你要是能控制住一个府,那就是节度使,要是能控制住一个县,那就是节制使。 只要每年贡献你们当地税赋的十分之一,还有向朝廷供应五十人的兵源,朝廷就会承认你的地位。 赵昰的这个决定,在文官集团的眼里,就不像是一个皇帝做出的决定。 《诗经·小雅·北山》:“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左传·昭公七年》引作“普天之下”,但此时的官家,完全推翻了这个说法,而且还有深意的暗中指出,这个天下,是朕与大宋子民共同拥有的。 在和平时期,文官集团不在意这么唱几声高调,但是现在是乱世,陛下竟然说出这种话,难道要推翻“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承诺吗? 205 引起的轰动 “请皇上收回成命!” 六十余名官员,一起发出的声音,虽然没有让人有震耳欲聋的感觉,但赵昰看见文天祥也在低头请求的哪一个队列之中,心里还是一阵的不舒服。 难道这个官位,真的令你们如此难以割舍吗? “你们是在威胁朕吗?” 年龄虽然还小,但赵昰作为上位者的威严,还是表露无遗,小手紧攥拳头,满面通红,一副心爱的玩具被抢走的模样。 心里却是叹息一声,还是要靠演技啊! “皇上,臣等不敢质疑陛下的英明,但是如此授受官职,与私相授受有什么区别,而且无论是控制一府,还是控制一县,那都需要绝大的武力,难道有武力,就可以得到官职,如此以来,让寒窗苦读十年的读书人,情何以堪呢?” 第一次听陆秀夫说这么多话,看着一脸激愤的陆秀夫,估计自己再刺激几句,这个老夫子恐怕真的会挥袖离去,赵昰当下问道: “朕想知道,现在朕实际控制之州县,有几何?” “这个......” 所有的人无言,其实这个答案赵昰心里清楚,无非是琼州之地,还有广州的周边,就算是惠州那边,也算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但那里与蒙元相互交错,翌日说不定就易手而守,的确算不上自己的真正管辖所在。 作为一个皇帝,要不是承泽了大宋三百二十余年对于百姓的熏陶,说不定,现在已经已经没有人记得大宋的存在了。 这是事实,无论士大夫怎么粉饰,都没有改变的事实。 “其实朕,就想着河山能够重归我华夏苗裔之手,有何错?与其让蒙元统治,还不如让我真正的大宋男儿来承担。” 朝臣们,不由狐疑的将目光看向文天祥,在他们的眼里,十二岁的皇上,肯定说不出这些话,这些思想,是有人在教授于皇上而已,而现在最有嫌疑的人,无非是文天祥而已。 但是文天祥苦笑,他也觉得皇上的这个决定有问题,但是存在什么问题,他也说不上来,看见大家怀疑自己,只有苦笑,什么也做不出来。 赵昰却是看到了这一幕,他不介意,再加上一把火,彻底的将文天祥拉入自己的阵营之中,只是几百年来形成的习惯而已,要是在和平时期,还真的不好撼动,幸亏有忽必烈帮自己清场了。 剩下的人不多,正好在自己能够拿捏的范围之内。 自从袁泰私下觐见自己的那一刻,赵昰就知道,整个文官集团,已经是不团结了,并不是铁板一块,这真的要感谢蒙元,是他们,打断了士大夫阶层最后一根脊椎骨,让他们彻底的软了下来。 这正是自己重新洗牌的机会,所以赵昰到如今,一步都不退。 哪怕是失去了朝堂之上所有的大臣,赵昰也决定一步都不退,因为他已经看出了,此时朝堂上的良莠不齐,朝堂之上的死板。 目前,朝堂之上有着这么几种人,第一种就是君子,陆秀夫和邓光荐等人,就是这种人的代表性人物,因为他们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拉帮结派,也不会有什么私心,他们所有的目标,就是为了国家,为了大宋,唯一没有想到,就是自己。 所以赵昰称他们为君子,这种人,只要在道理上站住脚,他们就会无偿的站在你身后,为你摇旗呐喊,为你击鼓助威,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这种人不难对付。 第二种人,就是像是张世杰这样的人,不是纯粹的武人,更不是纯粹的文人,张世杰、苏刘义等人就是这样的人,在战乱时,没有人去计较这些,但稍微和平一点,这类人,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被所有人所防备。 第三种人,就是袁泰这种人,他们原先并没有什么功名,而是靠着所谓的投机,争取了这个身份,说是投机,可能有些委屈了他们。 但其实就是如此,这类土豪似的人物,他们有钱财,有人脉,更有基础,但是他们待价而沽,只做一些投机生意,甚至,在背后,他们自誉为吕不韦,只想着投机出一个皇帝出来,那么就可以一飞冲天,成就了自己的一番大业。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赵昰。 赵昰虽然不是历史发烧友,但赵昰有网络可以查询,更有甚者,赵昰的理智和处理事情的能力,远远不是一个十二岁小孩能够做出的。 所以,大家都将怀疑的目光盯在文天祥的身上,这正是赵昰想要的结果,慢慢的,这样继续下去,就可以将文天祥绑上自己的战车了。 经过多次的辩论,赵昰的诏书,还是执行了下去,让很多大宋的官员,都觉得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般的难受。 ......大宋国土同属于每一个大宋子民,所有大宋子民,皆有收复、守护之责,圣旨下发之日起,但凡各地有志之士,皆可收复本地所属,收复一府可节度之,收复一县可节制之,奉献税赋一成,兵源五十人以上者,皆为朕之臣属...... 这等于说是分封天下,行周武王之事啊,那样以来,还要我们这些读书人做什么,皇上你这等于是分封诸侯了。 打下一府为节度使,打下一县为节制使,还有人比这更容易升官发财的吗? 依照这样的一个结果,陈吊眼现在直接可以回到漳州,那里本来就是他的天下,回去之后,就是漳州节度使,每年上缴十分之一的赋税,再给皇上贡献五十个战兵,那么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占山为王。 不,不是占山为王,而是成了一个地方的土皇帝,这样合适吗? 皇上这要是做什么,怎么看,官家都不是这样不顾后果的人啊,大家都这样的想着,而在江南,却是掀起了很大的波浪。 一时间,江南乱了起来,大家都在观望,甚至已经有人,通过皇上的威望,已经开始下手了。 本来就已经占山为王,准备不接受蒙元的差遣,也不会交给蒙元一文钱的赋税,这算是消极抵抗,皇上说了,不鼓励这样的行为。 那么就下山吧,占山为王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大家就做个节度使,说不定真的有希望呢。 206 节度使的节制 说起节度使,很多人都不会陌生,至少所有的大宋子民,都会想起,大宋的开国皇帝赵匡胤,在做皇帝之前,就曾经历任定国军节度使、义成军节度使、忠武军节度使、归德军节度使等等! 可以说,赵匡胤的皇帝之路,就是由节度使而开始的。 节度使制度的开端,始于唐开元天宝年间,本来只是地方的军事长官,但是由于安史之乱时期,唐玄宗下令给予各道节度使自调兵食、总管内征发,任免管内官吏等权利。 节度使后来渐渐总揽一区的军、民、财、政,所辖区内各州刺史均为其节制,并兼任驻在州之剌史。 所以后来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明白这个道理,不断削弱节度使的军、政、财权,以加强中央集权。 例如:令各地赋税收入除日常军费所需外,全部运送中央,剥夺了节度使擅自处理地方赋税的财权。同年还命令诸州府选送精兵给中央,大宋朝廷又以朝臣出任知州、知府。 此后,节度使一般不赴本州府治理政事,而成为一种荣誉性的虚衔。 在士大夫眼里,节度使是大害,而赵昰将其翻出来,那是倒行逆施,所以,在诏令刚刚草拟出来时,门下中书省的各位堂倌们,根本就没有打算将其通过,更不要说实施了。 但赵昰根本就不给他们反对的机会,没有通过政事堂,只是象征性的通知一声,就命人开始将诏书下发了。 朝臣们突然发觉,自己拿皇帝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已经失去了对皇帝的约束。 这个改变,一下子让朝臣们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你用税赋来限制皇帝,按照三百余年累积下来的经验,如果皇帝做的事情,不符合大部分人利益的话,他们就会以粮饷、税赋不足作为借口,将事情无限期的拖延下去。 但现在这个办法明显不行了,文官集团突然发现,他们现在关于财赋方面,竟然全部依赖于皇上所控制的琼州而来。 没有琼州的粮食、布匹、蔬菜和瓜果等等,整个行朝上下,甚至都吃不上一顿饱饭。 而兵卒,张世杰虽然控制了一部分,但是皇帝手里控制的更多,而且是战胜了好几次的精锐,相比于张世杰所率领的逃兵队伍,恐怕战斗力要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而且那种新式火器,只有皇帝的嫡系亲军,那个叫做独立团的编制才有人使用,其他比如什么贪狼军、破虏军、定远军都还是用的大刀长矛。 再看看自己的军队,好多武器都要撤换了,海水对于武器的腐蚀是强烈的,但是要是想将武器换装,还要有求于皇帝在琼州的冶炼作坊,关于这一点,张世杰已经写了几次奏折,要求调配一些兵器。 但是皇帝始终不可置否,张世杰知道,这是皇帝在等待着自己显出忠心,或者献出部分的忠心,否则,自己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可恨的是,没有皇帝的亲笔诏令,琼州的那个所谓工部主事陆荣,也就是被皇上封爵了的那个陆荣,竟然连自己命令看也不看。 要知道,自己发出的命令,可是枢密院发出,经过门下中书省的用印的正式公函。 但就是这么一份正式的公函,丝毫的都不被陆荣看在眼里。拿着公函前去调配武器的人回来说,对方看着这份公函,就和废纸没有什么两样。 张世杰知道属下说的有些夸张,但正是这种夸张证明了,自己的这个属下,在琼州肯定是受到轻视,甚至是羞辱,否则不会如此高调的宣告此事。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来制约皇帝了吗? 经过他们几次的商议,丝毫不敢以人手不足的理由来回绝皇帝的这个举止,因为那样的话,皇帝会毫不犹豫的任用武人,看看现在皇帝身边的人,就能推算出到底会发生什么了。 “我等一心为国,但是却是报国无门,皇上为什么就听不进去咱们所说的话呢?节度使之害,太祖太宗深而知之,所以才想尽办法,杯酒释兵权,然后在慢慢将节度使的权力将至最低,如今三百余年过去,节度使几乎要消失于我大宋朝堂之上,可是皇上为什么凭空又将其挖掘出来呢?” 陆秀夫愁容满面,但是却是引起了张世杰的撇撇嘴,接着话题道: “不过是节度使而已,皇上并未明确节度使的权责,这是让大家误会一下而已,陆丞相光想着节度使之害,但是有没有想过,在节度使初设之时的限制呢?” 张世杰虽非士大夫出身,但按照他的阅历,绝对不会比一个学问高深的老夫子的学问低多少,这么多年来,也算是饱读诗书了。 而且,作为战场上的统兵大将,大局观的视野自然要比死读书的陆秀夫强的多。 “越国公的看法呢?” “本官以为,皇上的提议,极其适合现在的朝野形势,大家应该鼎立支持才是,但是,节度使之责,始于唐天宝年间,开始......” 张世杰比较神秘的买了个关子,其实在座之人,那个不是饱学之士,细思之下,马上就想到了关键的问题。 唐天宝年间,开始设置节度使初置时,作为军事统帅,主要掌管军事、防御外敌,而没有管理州县民政的职责,但是由于地方人口的急剧增加,地方出现混乱,所以当时张九龄奏请设立了十五道采访使,朝廷开始设置了采访使。 初期的采访使是没有军队的,军队由节度使调配,财政方面有支度使,政权与军权没有合二为一,一样不可能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这样以来,各个方面都有权利的节制,只是在后来的发展中渐渐地变了味道而已。一般采访使和节度使的管辖区域划分并不完全吻合,常常是一个地区又有节度使又有采访使。 但是随着战争剧烈化,多元化指挥难以胜任,于是终于出现了采访使与节度使逐渐归一的状况。 这样才形成了节度使尾大不掉的结局。 大家想到此处眼睛不由一亮,皇上准备大肆的分封节度使,那么他们这些文官,就可以在支度使和采访使上下功夫啊。 207 想要离职的吴迪 皇上要分封节度使,那就让皇上分封吧! 但是节度使,手里有兵有粮又有权力,总是需要制衡吧,而遵循唐制,就要设置支度使,来管理节制其的钱粮,还要有采访使,来分化节度使辖区内的行政权力。 而现在大宋的转运使和防御使,就是脱胎于采访使和支度使之前的职责。 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名称而已,对于文官集团,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既然不能反对,那么就赞同。 在赞同的背后,那就是往里面掺沙子,既然在军事的领域,我暂时争不过你,但我们可以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寻觅到属于自己的权力。 节度使的事情,不能反对了,皇上的年纪太小,说不定什么时间冲动起来,自己这些人,就连一些文官应该得到的权力,都得不到。 大家都看出来了,他们面对的这个小皇帝,喜欢任用新人,特别是年轻人,简直在小皇帝身边时屡见不鲜。 但就是他们不去窥视这些权力,赵昰依然会将一部分职权放出去,因为什么?还能有什么原因呢,自己的底蕴不够啊。 赵昰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需要一座大学了。 自己必须是校长,要做一件全身无袖的黑呢披风,特拉风那种的,再剃个光头......还是算了吧,在这个时代,讲究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和尚剃了头会被人诟病的,朕也就是想想而已。 不过大学是绝对需要建一所的,但是问题来了。 老师从哪里来,难道还让陆秀夫、邓光荐那群人来教授,教出来一群书呆子,看着也闹心啊。 学生怎么挑选,总是在军中抽取,也不是长久之计,自己也没有时间从启蒙开始就展开教育,毕竟要快,就必须吃现成的,在加以引导,适当的锻炼,不过这种种条件的限制下,似乎又让赵昰受到了一些启发。 自己培养的,才是最好的,还是从独立团开始吧,赵昰决定,在闲暇时,自己每旬至少要教授三节课给独立团的将士们,其他的时间,在每天傍晚,就让他们自己推举老师出来讲课。 讲什么,这个不怕,朕不是能上网吗,最多在耗费一些忠心值,下载几套教材打印出来,那不就好了。 轻易地就想通了这个问题,赵昰心里乐呵了一下,看见皇上露出微笑,在旁边已经沉默半天的吴迪,低眉顺眼的走上前来,躬身道: “皇上又想到妙计了?心里这么高兴。” 说这话,趁机给赵昰倒了一杯热水,想要像往常一样递给皇帝,却被赵昰一脸嫌弃的指着桌子吼道:“倒个水都倒不好,你看桌子上洒的,一会朕还要写字呢,你说怎么办?” 吴迪一愣神,怎么自己这个马屁就拍不响了呢,情况不对啊。 “还有,倒个茶,能把人烫死,你自己倒得茶,自己喝,朕就在这里看着呢,限你一分钟内喝完。” 说着,赵昰拿起桌上的手表看着,自从那次购物之后,手表这东西倒是不缺了。 除了平时作为赏赐的用途,而且往琼州也送去了很多,主要是让陆荣他们的那个手工团队做研究用的。 手表的零件几多,特别是对于精密度要求的更高,实在是锻炼人的最佳物品,赵昰没有说什么,就说了一句,将此物放大百倍后送过来,朕有大用。 当然,将钟表放大百倍,不过是让工匠掌握里面的技术,加深熟练度,最终是赵昰想要在广州城内建造一座钟楼,四面钟楼,到时候,从广州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听见钟声响起的声音,和看到时间。 有时间观念的人,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人生观是截然不同的。 赵昰忘记是谁说的这句话了,一分钟很快的就过去了,吴迪的嘴唇被烫的通红,但是茶还是没有喝完,只好苦着一张脸,等待皇上的惩罚。 不过,赵昰也不会当真的因为这个要惩罚他,只是一个变相的教训而已,因为这一段时间,突然发现,吴迪慢慢的有点向二皮脸的上面发展去了,经常做一些逗比的事情,这要是放在别人的身上,赵昰会一笑而过,但是如果自己的情报头子竟然是二皮脸的话,那还让人怎么活。 想想“达文西”,再想想“凌凌漆”,赵昰有一头撞在墙上的想法。 “还有,放茶叶不要用手拿,要用夹子,给你讲了八百次了,没有一次能记住的。” 赵昰依旧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茶叶,当然也是上次抽奖购物时的收获,早就喝不惯煎茶的他,现在面对炒出来的茶叶,简直都快离不开了。 上好的六安瓜片,被吴迪弄得乱七八糟、支离破碎的,看了一眼茶叶罐,赵昰更是火大。 足足说教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赵昰因为口干住了嘴,却是自己泡了一杯茶叶,慢慢的抿了起来,吴迪看了之后,不由撇撇嘴。 还说我,皇上您不是也倒了一桌子水,用手拿的茶叶,水依旧是滚烫的,有本事你一口气喝完...... 腹诽是腹诽,吴迪当然不敢说出来,刚想告退,却被赵昰喊住,问道: “让你查的事情,已经有七天没有汇报了,难道真的查不出来,还是咱们的人不够用?” 吴迪的身形一窒,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几天,他极力的回避着这个问题,但是今天皇上问及了,自己该怎么办? 吴迪没有答话,而是走出门,朝外面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警戒线放倒五十米之外,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方圆一百米的范围内,不会再有人存在。 然后重新关好房门,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准备好的折子,双手递给赵昰,口中说道:“臣下受命已经旬月,最近一段时日,倒是真的查出了一些事情,但这些事,都没有真凭实据,臣也不知道真假,所以请皇上定夺。” 赵昰接过折子,却是没有展开观看,盯着吴迪看了一会,道:“你最近莫名其妙的,就是为了这件事,以为做几间蠢事,朕就会让你离开侦知处,然后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皇上慧眼如炬,臣下有罪。” “下次不要这么蠢了,有事就直接说,朕毕竟是皇帝,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赵昰不再追究,展开折子,刚刚看了个开头,便已经坐不住了。 208 莫须有 “两个人都有问题?” 赵昰皱着眉头,却是将折子放在一边不再观看,这本来就不能形成文字记载下来的事情,自己就算是看了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问吴迪。 “也可以说双方都没有问题。” 吴迪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毕竟张世杰在最近几年军中的威望很高,要是调查他,真的是有一定的心理负担。 “那就是莫须有了,有点意思了,你说说看吧,以后这些事情就不要形成文字了,直接向朕禀报就行了。” 说完之后,就着烛火,将刚才的折子烧了一个干干净净,反正也看完了,就听听吴迪的判断吧,就算是一种考验。 很多话,吴迪已经在脑海里盘旋了很久,现在稍作整理便流畅的说了出来。道: “首先可以肯定,越国公与袁泰大人,之前是绝对不认识的,袁泰出钱出粮,可以说是散尽家财,却是通过陈恪的渠道,让行朝中知晓,经过了中书省的审核,越国公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得到鼓励,才能得到更多人的投效,所以接见了袁大人几次后,由陆丞相行文,决定补为左拾遗,这个臣下已经求证了很多朝臣以及胥吏,基本上没有疑问。” 赵昰没有说话打断,而是静静的听着,他相信吴迪一定能给自己可以信服的理由。 首先说张世杰,吴迪曾经私自试探了张世杰的亲卫,当然是旁敲侧击,也曾经通过军中年长者的记忆等等很多渠道了解,却得出了不是答案的答案。 很多人都知道,张世杰好像也没有打算隐瞒过,他并不算是大宋土著,而是范阳人,也就是赵昰上辈子的河北保定附近,已经属于资深的北地汉人,至少从小没有接受过忠于大宋的教育。 年轻的时候随从张柔戍守杞州,有犯法的行为,于是奔逃到宋州,隶籍淮兵中,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但是至于犯下的是什么过错,谁也不知道,原来是没有人屑于文,现在是没有人敢问。 阮思聪见到他认为他是奇才,告诉了吕文德,吕文德征召他为小校。 多次立功升到黄州武定诸军都统制。攻打安东州,战斗猛烈,与高达援救鄂州有功,迁调官职十阶。不久随从贾似道进入黄州,战于騣草坪,夺回敌人所俘获的东西,加官环卫官,历任知高邮军、安东州。 从这些履历上,吴迪只说了一句话,就是没毛病,就是越国公的起点比较低,但是却是着重说了一点,当初推荐张世杰的阮思聪,原来曾经是宋州的一个统制官,现在却在张弘范的军中,这是张世杰的一个亲兵无意中发现的,在一次的作战中,两人还相遇过,说及了这件事,好像是张世杰颇为愤恨的样子。 然后,张世杰就好像突然沉寂了下来,一直到了蒙元入侵,攻陷了襄阳之后,张世杰才有显露出来。 守鄂州,知州投降,伯颜攻破鄂州,但是张弘范却是逃出生天。 焦山之战,一意孤行,葬送了大宋守护长江天险的唯一倚仗,那一役,两千余艘战船沉于长江水底,数万将士遭了国难。 然后在临安露一面之后,就消失了一阵子,据说是被当时的丞相陈宜中所排斥,因为看不惯陈宜中的专横,所以才离去的,但是到了福州之后,陈宜中依然在,张世杰却立于朝堂之上,做了签书枢密院事,从此进入了大宋朝堂的中枢。 但是蒙元攻打过来,阿刺罕部攻克福建路建宁府后,朝廷就没有做任何抵抗,张世杰便建议移驾海上,于是就开始了海上行朝的生涯。 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在崖山,屡战屡败的张世杰再一次选择铁索连横的模式应战元蒙元。 不过所有人的反对,以铁索锁住船只形成一字长蛇阵。千余艘战船被张世杰束缚起来失去了原有的机动性。而这种打法跟他几年前焦山之战如出一辙。 如果说他记吃不记打并不过分。面对焦山之败,张世杰并没有吸取教训,反而是孤芳自赏起来。 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自己的错误,这次要不是皇上派文天祥去,而且又命令苏刘义用飞雷筒守住崖门的话,估计肯定是一场大败甚至覆灭的结局。 听完了吴迪禀报后,赵昰心里也知道,崖山之战本来就是一个全军覆没的结局,只是有了自己的存在,自己要不是想着杨太妃和弟弟赵昺,还想要保留更多的兵力和更多的战船,要不然也不会理会崖山的下场。 赵昰并不算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自从穿越之后,为了保护好自己,也带着对大宋的一种同情,他的确很用心的去做每一件事,从来都没有计较过自己的待遇,一向与大家同甘共苦,主要就是为了凝聚人心。 但是凝聚人心的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让那些与自己不一心的人消失,其实要不是杨太妃和赵昺等自己还在乎一点的人在哪里,赵昰在某种角度上,宁愿牺牲掉崖山的那些朝臣,好达到重新洗牌的目的。 因为,那就是一群官油子,说起来天下无敌,做起来却是有心无力。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所以赵昰继续问道:“那么袁泰呢?” “袁泰,漳州龙岩人,家族以冶炼起家,在当地颇有一些名望,这些事情,通过陈吊眼的部属,很轻易的就能打听出来,袁家,经营着泉州的青阳铁场与倚洋铁场,在冶炼这个行当里,唯有经营着赤水铁场的蒲家才能与之抗衡,所以两家是通家之好,也不奇怪,要明白,泉州本就是蒲家的地盘,能在泉州的三大铁场中占其中两座铁场的袁家,如果和蒲家的关系不好,那根本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此次,袁家为行朝捐赠刀五千、枪一万、盾三千等军需之物,而且奉献粮食九千石,银钱无算,计有三十五万贯的资财,说是散尽家财也不为过,但是皇上听袁泰亲口说过,说是这些资财有蒲家的资助,那么臣就不明白了,仔细算了一下袁家的家产,恐怕不止这一些,就这些还要蒲家赞助,臣以为不可能。 臣有些怀疑,袁泰是变相为蒲家说话,也可能是转移皇上的注意力。 况且,袁泰不是越国公的人,经过臣的调查,袁泰却是与陆秀夫的来往甚密,好像与卫王也有些关系,俞如珪老将军,对于袁泰其人的人品,更是赞不绝口,令人奇怪的是,越国公所属,却是甚少知道袁泰的消息。 209 该生气还是该欢喜 莫须有,也许有,更多的时候是也许什么也没有。 所以吴迪说的很多话,在某种程度上,是废话,基本上每一件事都充满了疑点,但是似乎又都没有任何疑点。 张世杰的一切,似乎没有隐瞒任何事情,很有一种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感觉,但是如果里面的环节中,但凡出现一句谎言,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假象。 用另外一个世界的眼光看待此事,赵昰满满的觉得张世杰身上充满了疑点,在吴迪向自己禀报的时候,他在脑海里,通过网络,恶补了一些历史新说,虽然大都是论坛上的人在哗众取宠,但是有时候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除了为了奠定自己身份基础,开始的那几场战役之外,张世杰几乎都没有打过胜仗,更奇怪的就是当年的贾似道将其提拔起来,到了最后,张世杰却变成了反对贾似道的急先锋。 焦山之战,几乎将大宋的水上力量葬送,失去了拦截蒙元骑兵过江的能力。 单凭这一条,若不是在即将亡国之际,张世杰就是死罪,文官集团会将他弹劾的体无完肤,别说立足于朝堂,就算是能活下去都不错了。 大宋北、南攻击三百二十余年的历史,就是一部武将的血泪史,那些没有吃过败仗的常胜将军们,还没有几个能落好下场,更不要说损失了大宋大半水师的张世杰了。 所以张世杰甚至都没有敢回临安,只是上奏请求援兵之后,就去了东南继续经营。 最后福州拥立赵昰为皇帝,从景炎元年开始,就一直的跑,一直的跑,一直到了赵昰穿越,是在觉得没有再逃下去的必要了,这才甩开张世杰,自己一个人开始发展。 若是当初一直跟着张世杰跑路呢? 估计现在在崖山海域内,自己的骨头都已经被鱼给啃光了吧,在崖山那个地方,一旦被蒙元给包围,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无论是自己,还是赵昺当皇帝,下场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赵昺需要陆秀夫背着跳海,而自己可能会自己跳海。 “皇上、皇上!” 轻声的呼唤将赵昰从沉思中惊醒,才猛然觉得自己有些太入迷了,难道当了皇帝,疑心病就要比平常人大一些吗? 看着喊自己的吴迪,示意他继续说话,后者则犹豫了一下,道: “皇上,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毕竟越国公手握重兵,如此频繁的刺探,很容易引起张大人的警觉,而臣的属下压力也大啊。” 沉吟了一下,赵昰淡淡的说道:“少量派些心腹去,但是不能放松,朕相信朕的臣民大部分都是忠心于大宋的,其实这样做,反而更能证明他们的清白。” 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了自己上次升级的那个“交友”功能,不是可以短距离的情况下,读出对方的心思吗?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于是问道:“最近一段时间,越国公、信国公和陆丞相都在什么地方?他们经常做什么事情?” “越国公经常在城南码头附近,整肃兵卒,虽然陛下旨意说,不得上岸,但是越国公会将船只停泊在各个岛屿上面,虽然岛屿小,但是每个岛屿放下一营兵马还是可以的,他们就在那里演武训练,越国公倒是吃住大都在军中。” 而信国公文大人,还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在主理后勤事务,还有新军的招收工作,两者互不干涉,就是越国公曾经和信国公交涉了几次,言明新军也应补充进入朝廷的大军之中,而不是专供陛下一人,但是信国公没有答应。 陆丞相所做的就简单的多了,每日就是收集附近大儒信息,并且广发邀请函,延请大儒前来广州,看上去,陆丞相是要征辟文人入朝为官,以完善朝堂之上的空缺,但是据臣所知,陆丞相所获成效不大,很少人应征入朝,臣下私下偷听官员说,这些文人大儒们,现在依然在观望而已。 “观望什么?” “朝廷最近虽然打了几场胜仗,但很多人觉得,大势还在蒙元那边,因为大宋此时只有广州附近的陆地,就害怕蒙元狗急跳墙,真的再把骑兵调回来,那样朝廷一定会失败,所以才一直在观望的。” “很多人都觉得?你说的很多人中,在朝为官者几何?” 听皇上如此的问,吴迪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但是刚刚才遭到叱责,而且皇上的思路远远超过了皇上的年纪,所以此时就算是再借一个胆子给他,也不敢隐瞒什么。 犹豫着,吴迪伸手比划道:“臣关心过这个问题,至少有四成的在朝官员,都觉得朝廷不容易获胜,但是好在有一点,那就是他们决定和朝廷共存亡......” “住口,什么共存亡,一点胜利欲望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与大宋共存亡,更何况,你说是四成,依朕看,应该至少六成以上的官员,都有这种想法吧。” 吴迪吃惊的看着皇帝,还真的是这样的结果,他害怕皇上伤心,所以少说了两成。 “这就是朕的大臣,竟然要以身殉国,朕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感到悲哀。” 不属于十二岁这个年龄段说出的话,却从此时赵昰的嘴里说出来,此时皇帝心里的悲愤,真的是无以复加。 没有人想死,但却有这么多的官员愿意以身殉国,这该是多么懦弱的一个时代,宁愿死,也不抵抗。 这只是其中的一点,而另外表现出了什么呢? 不再是懦弱,因为士大夫阶层是即得利益群体当然会拥护,既得利益体系堋塌,所以这帮人想要以身殉国,是再向大宋索要最后一件东西,那就是“名”。 “名”“利”兼收当然是最好,但到了最后,利益实在是保不住的时候,他们才会向朝廷要仅有的东西,名声就是仅剩的东西。 在乡间俚语中,所谓的“死要面子”就是指的这群人。悲愤了一会,赵昰从负面情绪中醒了过来,道:“朕要宴请信国公、越国公和陆丞相,你去准备一下,时间就定在后日中午吧,朕请他们吃火锅。” 210 与三杰一起吃火锅(上) 其实大宋此时已经有火锅这种吃法了,只是没有辣椒而已。 南宋林洪所著的《山家清供》里所说的涮兔肉片的描述。 大概意思就是在当时,林洪前往武夷山拜访隐士止止师,快到山峰时,下起大雪,一只飞奔的野兔滚下石来,被林洪抓到,林洪想烤来吃,问止止师会不会烧兔肉,止止师回答他说:“我在山中吃兔子是这样的,在桌上放个生炭的小火炉,炉上架个汤锅,把兔肉切成薄片,用酒、酱、椒、桂做成调味汁,等汤开了夹着片在汤中涮熟,蘸着调味料吃。 利用这样涮熟之吃法,林洪吃了觉得如此的吃法甚为鲜美,且能在大雪纷飞之寒冬中,与三五好友围聚一堂谈笑风生,随性取食,非常愉快,因而为这样一种吃法取了个“拨霞供”的美名,取当时“浪涌晴江雪,风翻晚照霞”的美丽光景。 在广州吃火锅,当然没有林洪的那种雅兴,甚至吃出了一种拘谨来。 官家请客,不能不来,无论年龄的大小,都要给官家一个面子,更何况他们听说,在官家这里吃那个火锅,居然能吃出别样的滋味来。 皇上说是辣味,但是又比茱萸的那种辣味少了一种酸酸的味道,都不知道皇上是从哪里弄得秘方。 海鲜火锅,并不是赵昰喜欢的,他真正喜欢的狗肉火锅,那种躁劲又不是十二岁的身体所能承受的。 那只有吃鸡、鸭做成的混合锅底,却是结结实实的熬了两大锅好汤,撇去了上面的油花,就露出了黄橙橙的颜色,煞是好看。 将煮好的鸡、鸭肉,满满的倒满一锅,本来应该四人团团而坐的局面,因为区别尊卑,却坐成了一比三的局面。 赵昰准备按照上辈子的吃法,先吃已经煮好的鸡鸭肉,然后再加汤、加火锅料,开始煮海鲜、青菜,以及一些豆制品。 幸亏大宋此时还没有被异族人带坏,君臣之间虽然需要有礼有节,但没有必要跪来跪去,更是可以相对而坐的谈论事情。 张世杰、文天祥和陆秀夫,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拘谨,而是大块大块的吃着鸡、鸭肉,但绝不多言,对于赵昰几次试探性的问题,都是简单的回答一下,仿佛在某种程度上,今天他们就是来改善生活的。 吃着、吃着,赵昰突然生出了一种无力的感觉,因为自己的所谓“交友”的那种读心功能,竟然在在三个人身上同时失效。 系统提示说,因目标人物心志坚毅,需要将交友功能升级之后才能使用。而交友功能需要升级的必备条件,则是首先要将系统升级至LV4,然后还要五十万忠心值的交友功能升级费用。 赵昰无声的看了看自己脑海中手机上的显示,目前忠心值余额一千零五十万点忠心值。 撇了撇嘴,这是赵昰预料中的事情,曾几何时,他就觉得系统在随时注意着自己的一切情况,估计自己的穿越,自己带兵打仗,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在系统的监控之中,而这次呢,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表现了对于忠心值的欲望。 哼,老子就不升级,就要留着忠心值先储备起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四面皆敌,群狼环伺的状况,自己随时都用的上这些忠心值兑换比如子弹、汽油、各种军需,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还要兑换吃的。 哪有这么多忠心值供应升级,更何况,赵昰更想知道关于系统的底限,如果自己就是不大量的消耗忠心值,系统到底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赵昰很期待,他很有信心系统不会弄死自己,手机就在自己脑海里,自己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系统将永远停滞。 事情只要想开了,心自然就轻松起来,也不再想着去窥探宋末三杰的心思。 能在青史留名的人物,心志不可能不坚毅,在如此弱势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坚持本心的,怎么可能会被轻易地窥探出心事呢? “三位爱卿请尝尝这个,这是海龟肉,昨日破虏军再海边演武时发现,因为听说朕喜欢吃这个,所以送了过来,今日清晨刚刚杀掉,又用盐水浸出了肉里的残血,所以吃起来甚是嫩滑,三位爱情不妨试一试。” 说着,赵昰亲自站了起来,用公筷为三人分别夹了一些切成薄片的海龟肉,刀工还不错。 张世杰、文天祥和陆秀夫三人刚想站起来道谢,却是被赵昰阻止,道:“今日只是吃饭,没有君臣。” 陆秀夫听到这句话,却是已经坐不下去了,起身劝谏道:“文王问太公曰:“君臣之礼如何?”太公曰:“为上惟临,为下惟沉。临而无远,沉而无隐。为上惟周,为下惟定。周则,天也,定则地也,或天或地,大礼乃成。”” 这句话的大概意思,就是文王问太公道:“君臣之间的礼节,应当怎样确立才合适?”太公回答说:“作为君主,应当洞察下情;作为臣下,应当顺服。洞察下情就不会与百姓疏远,顺服就不会有所隐瞒。作为君主,要普施恩惠;作为臣下,要安定行事。普施恩惠,是效法上天播撒霖雨给万物;安定行事,是效法大地培育万物。天尊地卑,贵贱高低,遵循天地的区别,就可以确定君臣间的礼制了。” 作为臣子,陆秀夫堪称表率,当初刚从福州逃亡的时候,当时的赵昰是什么都不懂,而杨淑妃又是一个妇道人家,所以十分惶恐,就连所谓的垂帘听政,与臣下说话还自称为奴。 在这样艰辛的条件下,陆秀夫上朝的时候,仍端持着手板,俨然像过去上朝一样,给众臣做出了表率,才维系了一个水上行朝的正常运转,可谓功不可没。 如此方正的一个人,当然会在此时提出反对的意见,陆秀夫绝对不会允许有碍伦常的事情发生。 赵昰听了陆秀夫的话,不由的一愣,文言文他可是听不懂多少,他已经被绕晕了。当从网络上翻译出这段话的意思时,却发现文天祥与张世杰都站了起来。 211 与三杰一起吃火锅(下) 赵昰不由楞了一下,才觉得,作为皇帝,就算是想做到平易近人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特别是在文官的面前,他们不会认为那是皇帝对于他们的恩赐,首先就会考虑到试探的问题。 面前的三人虽然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和大宋的官家没有尊卑之分,会损坏他们的名声,这是必然的结果。 开什么玩笑,能和皇帝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要想让他们做到“今日只谈吃喝,没有君臣”的地步,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够做到。 犯了错就要改,要不这顿饭就吃不成了。 所以赵昰端坐不动,只是脸上稍微露出歉意,摆摆手说道:“朕有些失礼了,不过三位爱卿还是请坐下吧,毕竟是首辅之臣,朕要给予充分的尊重。” 迟疑了一下,三人依次坐下,当然是文天祥带头,他跟着赵昰做事的时间最久,最为了解面前的这个大宋小官家,心里还是很有主见的。 沉默着吃了一会,赵昰既然暂时放弃了窥探他人的心事,反正现在也做不到,于是就将自己心目中的几个要紧的事情说了出来。 “今日请三位爱卿来,有几件事,需要爱卿们帮助参详一下,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大家想出的主意,总是要比朕一个人想的,肯定是周全一些。” “皇上但说无妨!”三人齐声说道,此时也停筷,静静准备应对皇上的问题。 “首先,朕想下旨,要求疍民上岸!” “上岸的目的,就是为了补充朝廷的水师,其中老弱妇孺选择安全之地安置,青壮则补入水师,这样一来,可以弥补朝廷水师竟然会出现不识水性的笑话。” 大宋水师不识水性,这不是一个笑话,而是现实存在的,现在的船只,因为缺少远程武器,大都是作为运输兵员之用,再加上最近几年,水师补入兵员过于频繁,所以才造成这个局面。 “皇上的想法自然是好的,但也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朝廷水师五百料至五千料的船只,并不是区区疍民可轻易驾驭的了的,他们小船轻舟,只是在凫水一道上值得关注,但真的海战,在水里能有多少战事,也就是战后清扫场地的用处比较大一点而已。” 张世杰吐出一根刚刚吃进嘴里的韭菜,思索了一会说道,显然是没有将疍民放在心上。 所谓疍民,在大宋时期,其实是贱民的一种,也称他们为游艇子、白水郎、蜒等等,就是没有一个像人的称呼,成分比较繁杂,自认为远古时天上掉扫帚,在地为汉、在水为疍;但是偏偏没有人去正眼看的这一群人。 特别是疍民地位十分低下,被陆地汉人歧视而不准陆居,终生以船为家。 显然,想要让疍民上岸,就要给疍民相应的身份,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张世杰认为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陆秀夫却表现出了真正的兴趣,在陆秀夫看来,此时大宋缺少的不但是地盘和兵源,而相对这两样,缺少百姓,应该更为重要。 特别是听赵昰说,经过调查,整个福建、广南东路、广南西路的疍民加在一起,有数十万人的时候,陆秀夫就自告奋勇,将疍民上岸的事情,主动的揽在门下省的职责范围之内。 虽然现在朝臣不全,但陆秀夫还是很自信的言称可以抽出部分官员主导此事。 文天祥没有问题,张世杰不好因为这点小事与陆秀夫争执,于是疍民上岸的事情,就这么的定了下来。 赵昰很高兴有这么良好的开始,于是趁热打铁,就又说了几件事。 官员入琼,就是琼州的治理问题,除了琼山县和所属的甲子镇,被列为军事管理区之外,赵昰特别将琼州的行政区域,按照上辈子的大概划分出来。 琼州为府,府治在琼山县,下辖:琼山县、临高县、宜伦县、儋县、定安县、屯昌县、澄迈县、文昌市、琼海市、感恩县、白沙县、昌江县、乐东县、陵水县、保亭县、琼中县、崖州、宁远县、吉阳县、万宁县、五指县等二十一个州县。 每个州县要行政主管一人,副职两人,军职一人,募兵二百人等等配置,准备彻底的掌控琼州。 这一下子,三位大臣都同时沉默了。 就这件事,三个几乎都要成精似得人物,怎么会看不出,皇上是在拆分文官呢? 现在中枢的官员还不够用,近几年都没有科举选士过,更是前一段陆秀夫,想要征辟一些民间大儒,都求之不得,那里有这么多人去做那个什么县令,才几品官。 好不容易征辟一个大儒,你对人家说让人家去做县令,人家不吐你一脸口水后拂袖而走,那就是在给你面子了。 这件事没法去做,也做不来。 张世杰反对,陆秀夫一脸纠结,而文天祥则是有些有些无力的感觉,不敢去想任何可能发生的结果。 张世杰的反对是在表面上的,这个老头,有时候粗豪,有时候却是粗中带细,更有的时候,是心细如发,可以根据当时的情况,表达出自己的各种情绪。 而此时他正是一个武将,粗鲁而又直接的拒绝了皇上的这个提议。 陆秀夫是纠结的,他不想与皇权对抗下去,但是真的是要将自己的仅有的朝臣,作为县令分配下去,估计首先落得就是身后的骂名。 文天祥的无力感觉,此时正在感叹着,难道皇权与文官之间的矛盾真的是不可调和了吗?那么自己该如何自处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斗争,趁着三人纠结的时候,赵昰美美的吃了一会海龟肉,这东西,切下来要用冰镇好,趁着凉的时候下锅,一旦冰化了,肉质就会变得相当疏松,吃起来就像是咀嚼干草一样。 看够了三人的为难,赵昰擦了擦嘴,说道:“朕不要你们出人,只是知会一下两位丞相,同时希望中书门下省,能够尽量的给朕一些委任的文书,朕好派人下去,放心吧,除了琼州这样的海外之地,朕不会轻易的插手地方事务的。” 212 围炉夜话 以皆大欢喜为收尾的饭局,总是会让人心情愉悦的,在这次谈话中,皇上没有提及张世杰麾下诸军的改制,更是没有动摇文官集团的根本,这么愉快的谈话,就算是饭局结束了,也不会因此而散场,四人在庭院中闲坐喝茶,一直谈论了很久。 一直到傍晚,天已朦胧。下弦月从天边慢慢的升起。 由于吃饭前,赵昰的提醒,陆秀夫等三人,也没有十分端庄的船上官服,而是一副休闲的打扮,所以除了赵昰的一身鹅黄之外,三人皆为文人打扮。 看着侃侃而谈的文天祥了,张世杰顿时有说不出的滋味。文状元文天祥的名字对他来说有种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感觉,在某个程度上,他真的不想面对这个人。 其实在他的内心对文天祥还是十分佩服。作为一个文人,为了救国救民,匡扶大宋。勇敢地带兵去打仗,这是何等的志气! 在临安时自己也曾经见过他,但是时至今日。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心里愈加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有的时候也曾经也想找个机会和文天祥好好的谈谈,只愁难有一个机会和借口,不想出人意料的与文天祥这样的坐在了一起,不但美美的吃了一顿饭,而且还聊起了国事。 看到了头戴“东坡巾”,身着紫衫、目光炯炯的文天祥,虽然平日也见面,但也没有做过太多的交谈,甚至有些刻意的回避对方,但是既然有了这个机会,不妨的多观察一下对方,以备今后的交往。 而文天祥也在时不时瞄一眼,看着面前这位圆眼竖眉,虎虎有神,武将模样,却身着文袍的大将军。 脸上完全不曾有沮丧模样。也未曾显露出近几年来的劳碌风尘。文天祥想到:“这是一个光明磊落人物。” 想到这里,不由请示过赵昰之后,向着张世杰说道:“越国公,福州一别经年,今日还是首次在一起商议国事,越国公还记得临安时的谈话吗?” 张世杰忙拱手回礼,道:“文状元,我们前年一别,你还是风采依旧,老夫倒是越觉得老迈了。” 就在互道辛苦,询问近况地客气了一番,四人继续谈话,但是主导权却是在文天祥和张世杰的手里,赵昰和陆秀夫,则是静静的看着事态发展。 眼见着文天祥便直接转到正题上来了,问道:“现在国土沦陷,万事急矣,越国公将何图之?” 张世杰外表还算平静,内心里却极不是滋味。叹了一声,道:“能有何图?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没有一刻的安稳,原只想打一场漂亮的胜仗,以期望不负皇上的期望,不曾想却一败涂地。以至于圣驾一再迁移。世杰深感惭愧啊!” 赵昰好像是能理解张世杰内心的郁闷之情,出言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越国公不必过于自责。” “唉” 又是重重一叹,接着道: “皇上所说自然有理。这些本官当然也懂,这次虽然败了,还可以寄希望于下一次打胜仗。可是,只是带兵的谁不想打胜仗?” 文天祥听了这番话后,似乎很同情张世杰,但又似乎另有所指的一般。随口叹了一声,道:“是呀,如今是投降容易,救国难啊!不过,越国公,既然我等立下了救国之志,就必然要相对应的行动。 现在形式对大宋虽然极为不利,使我等为难,但也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我们要有一套完整的方略。有了方略,不愁皇上不支持我们。不愁天下百姓不支持我们。越国公以为如何呢?” 听罢文天祥这番自信的话,张世杰内心很受震动。文天祥毕竟是文天祥,胸怀韬略,出口不凡。 但是转念又一想,自己本是一片效忠朝廷之心,只是是从金军投宋的身份,担心难被信用,要是没有绝对的权力,即使心存宏愿,也不敢奢望。 这几年,他一直在加强着自己的权威,但是权威有了,却是屡屡败仗,让自己的威信在军中慢慢的被削弱,何尝不想一胜,来奠定自己的地位呢? 于是便随口应道:“文大人所言实是,既有报国大志,就应有救国大略。不过下官乃区区武士,并无雄才大略,只是凭着匹夫之勇,驱使将士效命于沙场而已。文大人学富五车,救国有方,本官愿闻其详。” 经过几日来的思量,文天祥原本就是想与张世杰共商携手之策的。听闻张世杰问起。便回答道: “越国公过谦了。下官不识军务,从政也短,所思所想,纯为个人闭门苦思的书生之议,疏漏、片面之处甚多,为了求得越国公的指谬,下官也就不揣冒昧,陈述献丑了。” 张世杰转眼看看赵昰,似乎想看出点什么。见他闭嘴无言,便笑道:“文大人过谦了,本官愿倾听高论,以解心中所惑。” “在下官看来,眼下国势虽危,战局险恶,几无自救的余地。但细推敲,也并非如此。”文天祥接着说道。“我大宋之有利条件仍多。首先,虽说元军己攻占了许多州郡,但占领的只是城池,还有广阔的乡村一时无法顾及。” 这些话都是在近日来和赵昰探讨时听来的,讲到这儿,遂把目光投向他,期望皇帝能够帮助自己讲的更为详细一些。 看到文天祥所投来的目光,赵昰心中一笑,古人毕竟是古人,对于上辈子太祖所提倡的“农村包围城市”一时之下还是理解不了,便也不客气的接下话来。道: “朕之大宋的疆土虽然大片丢失。从兵力来说,尚有琼州供应军需之地,在广州的凌统制和苏刘义将军,还握有强大的禁军。厢军的力量也还是可观的。而分散在各地的爱国豪壮之士,更不可数计。” “如是说来,即算目前国运凋零,然百足之虫,纵死难僵。目下我们虽无国土的优势而言,但是兵力还可用。问题在于力量分散,难以拧成强有力的拳头,以前就是这样,以致易于让元军各个击破,才出现敌攻一州则一州破,攻一县则一县破的局面。” 听到这里,张世杰忍不住打断话,道:“皇上说得有理。经这一分析,把我的许多疑惑不解的疑团都化解了。只是现在大军丧尽,虽然各地的武装力量仍很强大,只是这分散的兵力究竟如何才能拧成一个有力的拳头?” 213 军镇之说 看到自己的看法得到了张世杰的认同,赵昰会心的一笑,继续说道: “就这一点,我和文大人也作过认真的思考。现下既是救危时期,就该有适合救危的一套国家行政管理办法。太祖皇帝是削藩镇,建都邑,那是适应当时之大宋管理策略。现在就该根据目前复国的需要,将天下分为镇,每个镇设都督统一领导。 张世杰听着有些糊涂,但是仍然是不动神色问道:“将天下分为镇?如何划法呢?” 文天祥马上接过来道:“我们初步认为可暂时划为四镇,这四镇该这么分:以广西和湖南为一镇,指挥部设在潭州;以广东和江西为一镇,指挥部设在隆兴;以福建和江东为一镇,指挥部设在鄱阳;以淮西和淮东为一镇,指挥部设在扬州。” 赵昰阻拦不及,看着正在兴奋的文天祥,有些哭笑不得。这样把话都说完了,不是把人家越国公张世杰排除在外了吗?要是能赞同那才叫见鬼了呢! “啪啪啪啪”张世杰鼓了几下掌。果然不出姜明所料的反问道:“精妙之至,但文大人可曾想过你说过的这些地方现在大部分在元军的手里,我们该如何划分为镇,又怎么去派员驻扎呢?” 文天祥又要接过话解释方略详情,却被赵昰抢先一步,对文天祥歉意的一笑,拱手向张世杰道:“这只是朕的一些想法,在越国公来之前曾经与文丞相商议过,但是我和文丞相对于军旅不熟悉,所以等越国公来之后,具体的操作和详情不是来找越国公参详了吗?” 停了一下,赵昰又继续道:“我大宋地广人众,一齐动手,奋力以进,以小股的兵力对元军进行夹击。而元军则迎战的面广,力量分散,疲于奔命,加上各地的豪杰可以呼应四起,要是能够统一调度指挥,又何愁打不垮蒙元?” 张世杰也是一个人老成精的人物,看到文天祥欲言又止,皇上的言语闪烁,心里明白皇上只是想把他也拉到一个阵线上来。 正好这几日自己还在考虑如何面对这种情况,现在正好,不妨不动声色的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要,于是佯作不知,继续说道:“原来皇上与文大人也只是一种想法,不过倒是也比较有新意,如能完善起来,对于我大宋也是一件好事。” 说完,笑了几声。又道:“文大人毕竟是状元,文韬武略,竟然是无一不精啊!” 这个时候文天祥也明白了皇上的用意,听见张世杰如此说来,知道他已经明白他们二人的想法,忙摇头道:“过奖了,下官对军务一窍不通,这里,只不过是作书生谈,万望越国公指谬。” 张世杰其实从心坎里还是十分佩服文天祥,听他如此说,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道:“文大人过谦了。本官听了你这方略,也切实可行。茅塞顿开,真是胜读十年书呀。从战略上看,这划镇之谋,如是书生之谈,叫我这个混迹军旅,号称大将军的人也感到十分汗颜的!” 文天祥听到张世杰如此说,也不居功,道:“其实这些大都是皇上的意见,下官只是复述而已。” 张世杰“唔”的一声看向赵昰。但见他面带微笑,也没有什么表情,看大家讲目光投向自己,谦虚的一笑,又躬身朝张世杰道:“这么说来,越国公是赞成朕的这番设想?” 张世杰道:“岂止赞成,本官是五体投地的佩服,但是实行起来......” 这时,赵昰的心里面突然紧了一下,忙接道:“越国公谈到实行,由于这个方略还不成熟,我和文大人又非军旅出身,所以还请越国公周全,请越国公详细的谋划一番,周全朕的思路,在交给枢密院共同讨论,大家都没有意见了,咱们再来,如若不能照准,那就真正是一番空论了。” 张世杰面带喜色的说道:“此乃救国良策,若是稍加完善,完全可以实行。本官想大臣们也不会自断生路的。” 四人相视而笑,仿佛尽释前嫌一般,赵昰击掌道:“越国公说得好,从今日起,朕就与大家一起携手而战了!” 商议结束,各回各家,但是赵昰的眼里充满了笑意,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自豪和满足的感觉。 送走了张世杰和陆秀夫,独独文天祥在赵昰的授意下,悄然的留了下来,因为赵昰看出了,文天祥好像有话说。 因为曾经有一刹那,文天祥却却是一种忧心忡忡的模样。 赵昰看到了,自然不可能不去理会。虽然也许是文天祥暂时不想打扰他的好心情,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有去管对方的反应。 既然文天祥不说,那么赵昰也不说,此时的他,犹如小孩子刚刚做完一件自己感到比较满意的事情,话特别的多,兴致勃勃的向文天祥讲解着自己的下一步的计划。 先利用人数集中的优势,在广州这个地方给元军一个迎头痛击,打乱张弘范的前期布置,然后随即远遁到琉球去,在那里隔海修养生息,随后派水军沿岸各处袭扰元军。悄悄的在内地布置人员发展...... 看着皇上这么的兴高采烈,文天祥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间打击这个在政治上比较幼稚的官家。 虽然自己在政治上也是很不得意,但是感觉到比这个官家还要强了一些。最后忍不住的还是打断了赵昰的话道:“皇上,不知道你注意到越国公随时赞成咱们的建议和方法,但是有一件事情却是始终没有说出来?” “那一件事情?” 虽说是假装沉醉在一种莫名的兴奋状态下,面对文天祥的质疑还是比较留意的。 “那就是咱们的这个方略到底由谁来执行。该什么时间执行的问题。” 文天祥本来算是一个比较光明磊落的人,这样的在背后议论虽然难以启齿,但是为了以后事态的发展不陷于被动的境地,还是羞羞答答的提了出来。 214 文天祥说 听见文天祥这样说,赵昰回想了一下,在这么久的谈话中,张世杰就是始终没有提及这个方略的实施者应该是谁,难道他就这样放心的交给自己,这不像是张世杰做事的风格。 但是想想还是觉得没有什么,于是回道:“哪有什么关系呢?朕觉得这个方略无论交给谁来执行,只要是方法得当,想来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文天祥闻听皇上如此的说,额头上不由的出了一阵细汗,瞬间的布满了鬓角。心里叹息了一下,自己说的够明白的了,为什么皇上还是没有领悟呢?那么自己不是变成了一个搬弄是非的小人了吗? 其实也不怪乎赵昰这么想,上辈子懂事后,大都是在厮杀中度过,本来就没有经过什么官场,虽然当过兵,也曾经打过工,但最讨厌的也就是勾心斗角,喜欢用最直接的方式处理事情,最后又做了雇佣兵,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权力相互倾轧的实践机会,怎么会有这种经验呢? 除了一些战斗技巧上的事情,他就算是在雇佣兵团内,也只是小头目一个,怎么可能去想那么多呢? 文天祥可是不知道赵昰没有那么多的机心,按照皇上之前的表现,早在文天祥的心目中,将十二岁的皇上,归于老谋深算的哪一类妖孽。 但却不知道,那一切的一切,基本上都是战斗方面的事情,对于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赵昰应该还没有文天祥来的老练。 文天祥毕竟是在大宋的官场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对于一个决策,一个方略的具体实施,对于他的实施人是谁,都有着很大的关系,至少张世杰来实施这个方略,对于文天祥来说,是很不放心的。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由皇上亲自来实行,然后自己、群臣作为辅助完成这个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看皇上却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意味,怎么能不让他担心呢? 文天祥也深深的知道,要是由别人来实施这个方略,不说会把方略执行的面目全非吧,但是张世杰会不会因此掌握更大的权力,毕竟张世杰掌握着相当比例的军事力量,再让他染指军镇,不用深思,就知道其中的弊端。 臣强主弱,强枝弱干,都不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看着皇上还是这种浑然不在乎的样子,文天祥不由的着急起来,想了半天才隐晦的说道:“越国公的忠诚与勇武是任何人都无法否定的。但是为什么原来的常胜将军为什么到了现在只是疲于奔命。只顾带着朝廷东躲西藏,皇上以为是为何呢?” 听到文天祥这样问,虽然知道必是文天祥想提醒他什么,但是还是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道:“蒙元军势大而我朝降者重多,而蒙元兵卒嗜杀成性,导致了一部分百姓惧怕这个算是一种原因吧?” 赵昰这么回答也是无可奈何,他总不能当着文天祥这个士大夫的面,说是由于文官集团的什么缺点吧。 文天祥看见皇上很随意说出的理由,不由的苦笑了一下,道:“这个当然是大宋国败至此的主要原因,方才皇上误会下官的意思了,我说的是皇上当初在福州登基后,那个时间可是有志者皆往投之,可谓是众志成城。为什么福州还是没有守住,最后沦落到非要移驾海上行朝呢?” 赵昰听文天祥这样说不由的一呆。自己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记忆中,也没有听别人议论过这个问题。于是说道: “可能是当时朝廷当时立足未稳,根基不牢的缘故,蒙元大军也没有给大宋太多的喘息时间吧?” 文天祥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在福州时,朝廷大军的优势还是十分的明显的,比如说,越国公当时在定海有着强大的水军,其数不下二十万;陈宜中丞相所在的清澳,也有强大的水军力量,人数也在十万以上。当时由苏刘义将军执掌,再加上各地前来勤王的义师,更是多不胜数算来算去。我大宋的实力还是优于当时的蒙元的。” 赵昰可是没有想到那么多,自己穿越了近一年的时间,关心过大宋衰落的原因,关心过蒙元各个官员的情况,还真的没有去翻查过自己穿越前两年特别是从临安逃出后的历史。 而且原先赵昰的记忆也渐渐消失,更是从来没有人给自己说过临安之后的经历,所以此时听文天祥说起,真的有些迷茫。 按照文天祥这样说,元军不善于水战,所用水师大部分也是新降的大宋官兵,以这样的兵力,按说是有一战之力的,那为什么会一直漂流在海上呢? 赵昰想着,就用一种疑惑的眼光看着文天祥,期待得到他的回答。 文天祥在这个时间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越国公出身北方,本来就不善于水战,他的常胜将军之名得来的缘故也没有以水战而成名,其在战略方面之构想,彻头彻尾地完全以陆战为基础。 但是在福州行朝的时间朝廷的兵力构成,却是以水军为主,本来就不是越国公擅长的,但是越国公却是拿着权柄不放,以至于舍己之长,不利用水师断元军的粮道和袭扰敌人,反而用那么短的时间要发展陆地的力量和元军硬抗。” 说了半天,文天祥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论及张世杰的是非,不免有些和他的谦谦君子的理念有些冲突,忙止住了话语,有些赫然的望了一眼皇帝。接着道:“这个只是下官的一些看法,不知道皇上认为对不对呢?” 赵昰见文天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正要回言安慰一下,然后接着让文天祥继续说下去。 却看见文天祥的眼光看着远处稍微的显得有些异样,便随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只看见一团桔红色的火光慢慢的向他们靠近,便止住了话意。 火光一会儿就到了他们的跟前,仔细看时,却是赵一打着灯笼向这边而来,看见皇上正在与文丞相在一起正在说话。不由的一愣,连忙躬身行礼,却是退在一旁没有走开。 文天祥看见如此,便知道是找皇上禀报事情的,正好自己也心怀愧意,所以便告辞而去。 215 缺少货币 赵一是按照自己恩公的吩咐,前来拱卫官家的。 虽然只是一个承诺,但是见到这个比自己小了不少的皇帝,心理还是升腾起了很大的责任。 赵一觉得恩公给予自己的这个任务,真的很重,而且皇帝好像也没有太重视自己,而是在战后,将自己扔进了新军之中受训,要他从头开始。 当时他真的很不服气,就凭借恩公给自己的那支枪,难道还会怕什么吗? 但就是那支枪,也被皇上没收了,赵一十分怀疑,是皇帝想要强取豪夺恩公给自己的枪,但自从见到重机枪发威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则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新军的训练中。 自己不是教官,只是一个新晋的兵卒而已。 搞清楚了自己的位置,赵一踏实了很多,身为皇帝,赵昰又给了他很多的特权,毕竟是自己利用替代傀儡训练出来的人,以后有用处的。 所以,赵一有随时觐见自己的权力,只是很少人知道而已,因为赵昰亲手做的盘龙木牌,只有身边的少数几个人知道而已,否则,今日赵一肯定靠不近自己周围五十丈的范围。 “什么事情夜里来,你最近训练正苦,应该多休息才是。” 赵昰皱着眉头说道,看看显得比前段时间更加瘦削的赵一,就不明白现在还有什么当紧的事,值得半夜前来,更何况,赵一天天在新军营中生活,能接触到什么。 “皇上,属下对于不好的事情,有一种直觉,这几日总觉得不对,所以才连夜过来,唯恐妨碍了皇上的大计。” “说说看,跟着朕,去后花园溜一圈。” 后花园,自然是广州府衙的后花园,只有区区百十平方的面积,却是因为是南方的缘故,种了不少四季长青的奇异花木。 但是夜间能看见什么,只是为了隐蔽而已。 “属下近几日,听说咱们军中并无军饷,而且短时间内也没有发放军饷的打算,当兵吃粮,也就是吃饱了事,现在军中的士卒,因为这类的事情,有些不满,甚至有的人串联起来,想要向上官要粮饷呢。” “他们想造反吗?” 赵昰的眼中露出冷意,赵一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怎么皇上的眼神,和恩公差不多呢? “启禀陛下,属下没有觉察他们想要造反,倒是这件事却是提醒了陛下,现在兵源少,所以可以聚众而餐,饱后杀敌,若是今后兵员增多,难道还是这样吗?” “你小子,大字不识几个,却是说出这么大道理,说罢,是谁教你说的。” “郑虎臣统制,他知道属下的身份,所以让属下提醒陛下一次,现在士卒并不是期望得到钱财,但是希望陛下能看到一件事,如今大宋已经进入到了以物易物的境地。 货币之说,成为了一纸空谈,虽然将士们一心为国,但是皇上的赏赐、士卒的优抚、军需的采买这些都需要购买,偏偏大宋,现在却是没有货币,只有金银珠宝,这么一来,能够像一个国家吗?” 赵昰苦笑一声,这件事他已经查证了不少资料,但是每种资料的结果各不相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大宋,特别是南宋时期,多样的币种同期并用。 铁钱自汉五铢始,至两宋达到鼎盛期。 时四川铜少铁多,历来铁钱铸量颇丰,而陕西等地铜铁钱并用,铸造的也不少。 行用中,一般小额交易用铁钱,大额交易用铜钱,再大点交易,有交子、会子这种原始纸币流行,在和平时期倒也能过得去。 除铜、铁钱纸币外,还铸行铜、铅两类钱牌,铜牌面值为贰佰文、叁佰文、伍百文;铅牌面值为壹拾文、贰拾文、肆拾文。 货币的种类可谓繁多,但是在战乱时期,却是一点也没有用处。 此时的琼州,缴纳赋税用粮食,而在广州,田地无人耕种,所以矛盾还没显示出来,但粮食靠琼州供应,蔬菜瓜果、肉食菜肴总不能也是全部靠琼州吧。 所以一部分除了军营内自己耕种或者捕猎之外,其他的,还要从外面采购,但是少量的采购,可以用粮食换取。 而现在广州城内外,聚集了十几万大军,所需要的军需,那就是天文数字了。 再用粮食换取,就会拉低粮食的价格,伤农。 但是要是军方采购,钱呢?货币都没有,怎么采购,如此以来才引起了大众的恐慌,这种恐慌,很快的就波及到了军营中的士卒。 连采购军需的钱都没有,甚至大家都好久没有见过大宋铜钱的样子,如何能让人放心呢。 虽然大家忠于大宋,虽然大家暂时不计较钱财封赏,但是看着这么一场场的胜仗打下去,大家除了满足了口腹之欲后,就基本上没有得到过什么。 于是一种悄然的恐慌,在最基层的人口中口口相传,慢慢的真的陷入了恐慌之中。 这就是赵一今日急着要找皇帝的结果,如果这样下去,很容易激发兵变的,虽然大家都是为了匡扶大宋而来,也不计较报酬。 但是真的没有丝毫酬劳的话,赵家的名声就全坏了。 赵昰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在后面捣鬼,或许是张弘范,或许,是赵昰最不想见到的结局,那就是捣鬼的人,是自己人。 这算是抓住了了自己的弱点,没有货币,还是国家吗? 但是真的仓皇之下发行的货币,一旦被人攻击,自己这个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行朝,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啊。 在后面捣鬼的人,是谁呢,赵昰倾向于是张弘范这些蒙元走狗,因为行朝这边的人,刚刚脱离崖山的危险,没有时间去布局做这些事情。 而说行朝“有功不赏,有罚必行”这一类的话的,只有蒙元军中这些不了解自己管理方式的人才能提出的内容。 但是就算是这种明显的谎话,已经在军中起到了作用,谣言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赵昰的脸色变冷,吩咐赵一道:“明日,请破虏军、贪狼军、定远军的主官会晤,你去安排,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 赵一领命而去。 216 张世杰的想法 张世杰不知道最近这几年到底自己是怎么回事? 一向驰骋沙场所向无敌的常胜将军再也找不到踪影,关于外界传自己是“常败将军”之言也有所耳闻。 到了现在,自己率数万大军,自己亏着还有数万大军在广州湾的海上驻留,但却丝毫不受皇帝待见。 张世杰明白了,皇上在和自己僵持,就是想着自己主动提出更改军制,因此,好收回大军的指挥权限。 他更明白,虽然只过了近一年的时间,皇上就再也不是那个可以由自己控制的官家了,所以此时,他十分后悔,将杨太妃和卫王送往琼州。 若是当初一起来广州的话,通过杨太妃,至少可以周旋很多事情,至少自己不会如此为难了。 交出兵权,张世杰暂时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此时的大宋水师,在他看来,是自己辛辛苦苦的筹备而来,从招募到训练,自己用尽了心思,没有改成张家军,就已经算是给朝廷面子了。 陡然让自己放弃心血所在,张世杰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答应呢? 但是真的没有想到,皇上在广州经营的有声有色,但越是如此,他心里就越觉得有些别扭。 虽然本来我张世杰也是为了大宋而做事,也不用分了彼此,但是官家在今天在饭局中有些言论,隐隐的却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而且军镇之说,虽然自己没有自告奋勇,但自己毕竟是沙场老将,皇上竟然连问自己一声也没有,使他感到有些不安。 环视了一下自己客厅里面坐着的几个人,想了一下,还是问道:“皇上今日提到了军镇之说,刚才本官也向大家简单说了一下,皇上预备这么做,我们水师怎么着也要给个章程,大家都说说看。” 客厅里面稀稀落落的做了几个人,除了礼部侍郎邓光荐是个文官外,张达、方兴等都是自己的心腹部将,这句话问出来,也就是想让手下帮自己想一一下,关于插手军镇但是却不会擅动自己嫡系的理由。 而礼部侍郎邓光荐则平日和张世杰多有来往,说话也不像陆秀夫那样的死板,深合张世杰的意思,所以这次也将他请了过来。 果其不然,那些部将还在琢磨张世杰话的意思,邓光荐首先站了起来道:“越国公,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大家在一个房间里,那就是自己人,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邓大人放心吧。话传不出这个房间。” 张世杰有些不耐的挥挥手,心里想到这些文人就是麻烦。说起话来拐弯抹角的。 邓光荐笑了一下,也不在意,仍然是慢条斯理的在那里说:“其实多一份力量卫护皇上,那是一件好事,但是苦于广州这个地方太小,越国公可以想象的到。 光皇上直属和文丞相正在招募的新军,听说就是近十万人,而这次随越国公来的大约是四万多不到五万人的样子,这前前后后近十五万人,粮草从何处而来?有怎么能保证大军的战斗之力呢?” 张世杰眼睛一亮,点点头,示意邓光荐继续说下去。 看到得到张世杰的肯定,邓光荐不由的有些得意,继续说道:“其实自从福州一路而来,都是越国公在护卫皇上和太后,这次想来也理应如此,越国公可稍后几日之后,率领人马去琼州觐见太后,请杨太妃召回皇上和文丞相回琼州,那么广州还能有谁能真正的当家做主呢?” “那样不好吧,皇上新近大胜张弘范,而文大人劳苦功高,这样不是间接的削去他的兵权,那他愿意吗?” 那边张达是一个直性子的人,听邓光荐这样说,有些不满的说道,广州大胜,而皇上和文丞相是怎么做的,张达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张世杰有些恼怒的瞪了张达一眼,不过这样一问也正是说出了自己的疑窦,又把目光转向了邓光荐,却只见他轻笑了一下。 不在意的回道:“皇上身份尊贵,岂能立于危墙之下,文丞相那边更是好说了,大家都是在为皇上办事,为大宋尽忠,有何必在意兵权在谁的手上呢?文大人一向以忠义为楷模,绝不会为虚名而计较的。” 张达内心不同意邓光荐的意见,但由于自己的实力有限,再则有张世杰的余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发牢骚道:“说着容易,要是你,你愿意才怪呢?”但是嘴里并不多言。 张世杰沉吟了一下,想到在广州夺取兵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一提出来,连张达这样的莽夫都能看出来,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文臣武将呢? 于是摇摇头道:“此事再议吧,我想大军休整一下,然后准备奏请太后移驾广州再做打算,琼州虽好,但毕竟太妃和皇上母子连心。分别的久了,真的是人间惨事,还不如母子团圆的为好。” 众人都齐声附和,张世杰眯着一双眼睛,慢慢的扫视了一下大家,还是把眼光投在了邓光荐的身上,不露声色的道:“来日的朝议,还要请邓大人多多劝谏一下皇上,毕竟大人是礼部的人,事关皇室礼仪,长期母子分开,也是于礼制不符,还请费心才是!” 没有想到事情会落到自己的头上,没有办法,在张世杰的眼光注视下,只好硬着脖子称是,心里却是有些忐忑。 一转念,想到,张世杰之所以让自己参与到此次的商议中,无非是向陆丞相通报一下自己的想法,不如回头找陆丞相商量一下,毕竟丞相为百官之首,找他商议也不会有什么错事,于是心里大定,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边张世杰正在考虑着怎么能通过杨太妃来说服皇上,继续把持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兵权,由自己来保护皇室,说一句实话,这样做,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自己做的对或者不对,难道自己真的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想到了这个词,张世杰不由的苦笑起来。 “令诸侯?” 现在哪里还有诸侯可以号令的呢? 自己的忠诚与勇武原来是任何人都无法否定的。但是现如今不仅仅是别人,就连自己也有些怀疑自己了,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呢?张世杰慢慢的闭上眼睛,朝客厅内的几个人挥挥手,似乎很虚弱的说了一声:“今日有些倦了,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217 杨太妃的思虑 张世杰随后便不再言语,听到几人向自己告辞的声音和门响之后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后,才慢慢的睁开双眼,望着简陋的房梁,仍然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在琼州,临时行宫内,杨太妃和杨亮节送走了前来觐见的勤王义士之后,在那里坐着,满脸的笑容慢慢的松弛了下来。 但是神色也渐渐冷了,杨亮节见没有外人,也就毫不在意的找了一个椅子自己坐了下来,和杨太妃互相对望着,半天没有言语。 发生在广州的事情,他们二人并不是一点也不知道,在皇家的背景下,就算是杨太妃表现的再为羸弱,但是也绝对不是那种随便可以隐瞒的人。 他们也明白这马上就是一场权力之争。 但皇上此时在广州,而他们姐弟二人却是在琼州,真的担心皇上有些应对不来,按照杨亮节的想法,就是他们立即带人去广州协助皇上去。 和皇上一起去面对,做到既不让文天祥他们得势,也不能让张世杰占上风,在大家都有面子的情况下,作出妥善的安排。这样才符合皇家的最终利益。 他们姐弟两人明白这调解是不容易做的,文天祥和张世杰,明显的针锋相对,他俩是决不肯退让的。 本来张世杰是占尽上风的,但是在官家的有意偏袒下,文天祥这一方马上就会做出相应的反击,既然是一山不能容二虎,皇家就要在其中选择一个。 眼见着官家选择的是文天祥,但是张世杰之前的强势,姐弟二人是看着的,在这个时候,真的合适选择文天祥吗? 但不选择文天祥,又能选择谁呢? 这个问题的结果,的确是一个让人倍感痛苦的事情。 所以姐弟二人自从到琼州以后,就会面了几次,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始终不得要领,游走在两个势力相当的臣属当中,不早些决断,肯定是弊大于利,所以一送走众人,杨亮节立刻又心照不宣的留了下来。但是还是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杨亮节终于有些忍不住的说道:“姐姐,我觉得官家选择的没有错,虽然张太保跟随行朝的时间最长,但是文丞相却是跟着官家最长的一个官员,而且就身份来说,弟弟宁愿选择相信一个读书人,也不会相信武臣。” “你还不相信武臣,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敢质疑这个?” 杨太妃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说道: “官家自有打算,咱们只用在后面拾遗补阙就是,今日来的几个义士,有些见解不错,说是我大宋好久没有铸造钱币,需要弥补之,本宫倒是觉得很有道理,你明日持本宫谕旨,去甲子镇命令其铸造一批钱币,到时候,咱们姐弟二人,就有借口去广州,届时皇家成为一体,谅张世杰也翻不起风浪。” “只是许久不见官家,本官真的有些想念了。” 说着,杨太妃又想起了往事,不由的泪水又掉了下来。 杨亮节在旁边看着,心下也不好受,只得安慰道:“姐姐莫要伤心了,官家聪慧,也许分开了,咱们就不会束缚他的手脚,自然也就可以发展的快一些,现在形势人人自危,也许是上天怜惜姐姐吧,官家竟然取得了如此战绩。” 停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又说道:“也许就因为有了如此战绩,张世杰才会有顾忌,才会百般忍让,官家真的是了不起,若是在福州时,也听从官家之言,不出福州,那样说不定形势会更加好些。” 远在广州的赵昰,当然现在已经不记得,自己在福州时,曾经闹腾过不想离开,那时不过是因为不想坐船的孩童哭闹,此时在杨亮节的眼里,却成了先见之明。 杨太妃摇摇头回道:“官家也就是在碙洲落水苏醒后,才显出了聪慧英明,当时我们几个,还以为官家被鬼魂附体了呢,要不是几经试探,本宫也有些心虚。” 说道这里,竟然失声哭了起来,杨亮节也不知道怎么劝自己的姐姐,只能在一边看着,过了一会才继续道:“若不是本宫心思多,在琼州时,皇上几次说要留在琼州,说是修生养息的好地方,但是因为本宫的多疑,才留下官家一个人在此,现在琼州,每每看到琼州的山水,本宫便是心如刀割。” 杨亮节这才长出一口气,事情是这样啊,怪不得姐姐这次如此顺从的就到了琼州,而且没有理会张世杰,张世杰当初真的是想让杨太妃去广州的。 点了点头,杨亮节似懂非懂的道:“现在官家英明聪慧,而大宋也是正需要人才的时候,正值我大宋用人之际,如果真的调合越国公和文丞相之间的关系,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助益啊!” 看着这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弟弟,杨太妃还是无奈的笑了一下,他这个弟弟虽然是出身于官宦之家,但是平日里却是喜欢舞刀弄枪,性子也颇为任意豪侠,直爽过人,有着一种快意恩仇的思想。 这个性格放在平常最是让人喜欢,也能交往一些有志之士。但是放到朝堂之上,却是格格不入。让她这个做姐姐的也是无可奈何,不过见他问及,还是要从头解释一番。 “你不要小看双上的矛盾,矛盾之间的产生,本质上,还是文武之分,张太保有些太敏感了一些,而文丞相就显得有些太不敏感了。” 杨太妃轻轻的说着这席话,脑海里却是浮现出她当淑妃那时间的往事。这些话,还有这些事情,是他的丈夫,也就是度宗皇帝对他的启发,才会让她知道这么多。 那个时候,度宗皇帝对他还是极为宠爱的。要按度宗皇帝自个的意见,当初她就会被立为皇后。而不会立那个全皇后。 所以在闻知“襄阳失守,吕文焕投敌”这个消息病倒之后,有很多奏折都是由她代为批阅和再转呈皇上的。 最先她也觉得丈夫度宗皇帝过于信赖贾似道。不过她是极富内秀的女人。只是她恪守内宫不干预朝政的朝规,没有插话,只是在心里焦急。 218 只是需要时间 记得那一次,杨太妃终于忍不住坐在床边,轻轻对度宗说:“皇上,枢密院送来的那些奏折,臣妾翻阅过,有不少是弹劾贾太师的。” 谁知道度宗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是吗?弹劾些什么?” 杨太妃说:“都说襄、樊之失,责在贾太师。” 谁知道度宗又是一笑,叹道:“怪太师就没道理了。其责在朕。当初贾太师是确实多次请求赴边的,是朕只想到朝中缺人,不让他去。如果当时他去了,或许襄、樊之事,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听了这话,想到度宗正在病中,不好顶撞刺激他,便绕着弯子说:“皇上严于律己自然好,不过也不能凡事都堆在自己身子上。皇上不让贾太师去前线也没什么错,鄂州一带的禁兵,都是他贾太师部署的,统帅也都是他贾太师所信任的人。这次襄、樊相继失守,主要是他最重用的范文虎按兵不动,不去救援所造成的。” 度宗听了她这番话,便道:“你这都是从那些奏折中看来的吧,这样说你就信了? 在这满朝文武中,除了贾太师外,还有谁能忠心不二地顾着大宋朝廷?才出点事,指三道四的不少,有人帮助朕分忧吗?帮着做点事的不就只有贾太师吗?朕不靠他贾太师又靠谁呢?” 从哪个时候起,她才知道,丈夫的双眼已叫贾似道蒙住了。 既然这样,任怎么说也是枉然。想到朝中虽有忠良,无奈贾似道仗着皇上的恩宠,一手遮天。丈夫对忠义之臣的话就是听不进,而对贾似道的话,即使是无稽之谈,也深信不疑。她对朝中的事并不怎么清楚。 烦杂的思考使她焦虑不安,苦恼了好一阵,那时间脑子里就突然想到:“在朝廷里,永远也不能让一个人掌权,也不能让一家独大,否则那作为官家,就是在闭上自己的眼睛,捂住自己的耳朵一样。只能自欺欺人了。 所以他不想再有一个贾似道一般的人物出现,也不想过分的依赖于一家势力,从前张世杰有陈宜中在一旁制衡,现在陈宜中远走占城,就应该由文天祥或者陆秀夫制衡。而弟弟竟然想要一方分出胜负,怎么可能呢? 要保持皇室的尊严,就必须让他们永远分不出胜负。 而现在的皇上,已然是自己的唯一血统,所以听说文天祥在广州辅佐的消息,才放心下来。希翼能够找到一个更好的制衡。谁知道自己的弟弟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杨太妃在回想中自嘲的笑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看见杨亮节仍然是一脸无知的望着自己。 只好再耐心的说道:“亮节,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在大将军的眼里,有“权”字的存在。在陈宜中的眼里同样也有。 而在文天祥和陆秀夫的眼里我看到了“名”字的存在。在你的眼里我看到了“势”字的存在,在很多人眼里,我看到了“财”、“忠”、“义”等等字的存在。”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杨太妃停顿了一下,慢慢的又说:“官家,就是需要用本宫看到的这些字,来满足每个人的欲望,每个人的需求,这样才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而你那种方法,只能使一家欢喜而已。” 杨亮节这才回过神,好像听明白了一些什么,点点头,道:“姐姐,你的意思就是只有我们明白他需要什么,我们能满足他,才能去放心的去用他?” 杨太妃点了点头:“无欲无求的人,是最可怕的,记得有老师说过,这种人不是圣贤,那便是大奸大恶之徒,所以本宫遇见这样的人,肯定是杀无赦的。” 而此时,正在被杨家姐弟担心的赵昰,正在和文天祥漫步在广州城南的一座小山丘上,谈论着怎么和张世杰相处。 两个人都对张世杰的对大宋的忠诚与作战的勇武有了共同的认识,这个也正是赵昰想需要的,虽然张世杰有疑点,但是没有十分的证明之前,他绝对不会以莫须有的情况,去评价一个人。 而在赵昰内心最深处,真的不怕张世杰有什么二心。 他害怕真的变成了意气之争,那就不可收拾了,纯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在他所经历的后世,叫做“党争”。 现在的情况看来,张世杰已经有些偏向于此。赵昰真的不想让文天祥也有这种层次的想法,毕竟,文天祥曾经是自己的偶像。 但是对于张世杰为什么自福州以来,基本上是屡战屡败? 两个人却是始终得不到要领,分析不出有力的理由,赵昰下一步想说服张世杰的可能性几乎等于没有,两个人又偏偏不是武将,所以对于此事也是一筹莫展。 最后还是赵昰盗用上辈子历史中大多数人的说法,得到了文天祥的肯定。 张世杰出身北方,在战略方面之构想,似乎彻头彻尾地完全以陆战为基础。 这个是他屡战屡败的唯一可以说的过去而又不伤人的说法,但是拿这个去给张世杰说,作为自负的他,怎么可能会接受这个现实。 赵昰也觉得信心不是太足,但是有总不能拿着他通过上辈子历史知道的所谓崖山失败之战来给张世杰说吧,那样就算是他张大将军不把自己当成神经病,恐怕连文天祥也会的。 赵昰和文天祥两个人心里互相琢磨着该从那边下手去说服张世杰,便一起叹息着原来自己手下并没有一个像样的大将。 以至于他们两个基本上没有带兵打过仗的人,在这里胡乱猜测,本来想找张达和赵孟荣还有刘子俊那么一起来商议的,但是想到他们也是屡经败仗,真正是军官出身的人几乎没有,只有暗自叹息。 这才想到。原来以前他们陷入了一个怪圈,就是长年在外打仗的文天祥并没有什么正统军人出身的手下,而大将或者精英却基本全部集中在张世杰的手里,边逃边打,去世屡尝败绩。 是该改变一下的时候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说了出来,又相视而笑,目光中却充满了坚毅。 想来想去,他们觉得这事还是以赵昰这个皇帝的身份来做决定,把抗元统帅分成水陆两个阵营,陆路统由文天祥率师拱卫。 因为张世杰基本上都是带船过来,所以由张世杰统帅水师。 这样不但可以平衡双方的纷争,而且可以明确的划分各属职责,真的不行,换换统属也是可以的,那样可能会更有利的进行赵昰的下一步计划。 那就是等稍微稳定一些后,将在蒙元合围之前,秘密的将皇室和一些非战斗的人员转移到琉球去,在那里徐徐图谋发展几年,寻找元军的势尽后的可乘之机。 在赵昰知道的历史中,在崖山之战胜利后,元军就会走进一个低潮期,从那以后,除了一部分例外,元对外战争几乎都不再成功。 公元一二八一年;第二次远征日本失败。 公元一二八一年;第二次远征安南失败。 公元一二八四年;远征占城失败。 公元一二八八年;第三次远征安南失败。元五十大军于白藤江溃败。 公元一二九三年;远征瓜哇失败。 这些数据仍然在赵昰的心里存放,现在已经是一二七八年了,只要能有三年的时间休养生息,那么一切都可能会改变,可是赵昰自己问自己,会有这个机会吗? 会有的,赵昰心里想到,甚至不用去琉球,那里已经在杜浒的占领下,开始发展成为粮食基地了。 自己需要的,就是再将张弘范打败一次而已。 219 蒙元的会钞 其实,不用杨太妃铸造钱币,赵昰已经把货币的事情解决掉了。 如今的大宋,仿佛又回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又用起来了一种古怪钱币,叫做弹币,并且一下子就推行了下来。 所谓的弹币,就是用子弹壳作为钱币的一种方法的简称,在赵昰的授意下,用水力车床,将子弹分为两瓣,作为钱币使用。 弹币只有一个单位,就是贯,每弹币为半贯,两弹币为一贯,成为了大宋在广州城唯一的兑换和使用钱币。 当然,赵昰宣布,这只是临时货币,朝廷承诺,在适当的时候回按照本身价值的十二成回收,就是百分之一百二的价格回收这种弹币,不过在赵昰看来,很少人会将自己手里的所谓弹币再拿出来,换成可以花销的铜钱。 因为在发放这种弹币的时候,很多将士,都哀求不要将弹壳分开,他们宁愿要整个的,哪怕少拿一点都无所谓。 好眼光,就算是在大宋,也没有那么多傻子,自己所用的步枪子弹和重机枪子弹,都是7.62毫米口径的,大小基本相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子弹的弹壳,可都是黄铜制作的。 稍加打磨,就可以看见黄灿灿的金属材质,比黄金的成色看上去还要吸引人,这样的东西,因为有限,所以只要脑子没有毛病的人,都不会将它在兑换出去。 这个举止,让在广州所有的将士都十分满意,但是库存的子弹壳也几乎消耗殆尽,看来没有进一步的战斗,下一步还是发不出粮饷啊。 不过总归是权宜之计,能拖一天就是一天,不过通过货币的短缺问题,赵昰倒是发现了另外一个对付蒙元的机会。 暂时在军事上不能打击蒙元,那就要从经济上摧毁他们的防线。 蒙元此时学的是大宋,用的是铜钱和钞同时作为货币的手段,一起使用,小额用铜钱,大额用会钞。 铜钱至今有很多种类,不同时期的,不同面值的,但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数量比较少,受到铜少的因素,无奈之下,才学了大宋的交子、钞子这些东西,开始发行纸币。 早在二十多年前的中统元年,便印发“中统交钞”和“中统元宝宝钞”。 发钞之初,由于殷鉴不远,蒙元特别制定了最早的信用货币条例“十四条画”和“通行条画”。 设立“钞券提举司”垄断货币发行;拨足以丝和银为本位的钞本来维持纸币信用;允许民间以银向政府储备库换钞或以钞向政府兑银,同时严禁私自买卖金银;确立交钞的法偿地位,所有钞券均可完税纳粮...... 开端是良好的,但是在蒙元的至元九年的那一年,蒙元的尚书省合并入中书省,而阿合马就任中书平章政事开始,蒙元的会钞就有了走下坡路的迹象。 阿合马是回回人,是察必皇后之父按陈那颜的陪嫁奴隶。 中统二年的时候,被任命为同知。中统三年的时候,因为忽必烈看中他的理财能力,命其兼管中书左右部,兼任诸路都转运使。 阿合马从此开始接触元朝的财政,为忽必烈统治敛财。 刚刚任职,阿合马便向冶炼、清查户口、清理私盐等等举措,获得了忽必烈的青睐,的确为蒙元暴敛了不少的资财。 所以在至元九年,蒙元忽必烈任命阿合马为中书平章政事。 阿合马本人脑袋聪明,转的快,而且本人能言善辩,以功利和取得的效益自负。不说人品,仅就敛财手段而言,阿合马的确非常的有能力。 但是,就算是阿合马再怎么能干都没有用,因为他永远也满足不了一个帝王的欲望。忽必烈对外四处用兵,先不说江南的灭宋之战,就算是在西北的平叛,还有自己的几个兄弟子侄们建立的汗国需要安抚,所以对于金钱的需求无限的增大起来。 当然也不排除,当时国家感刚刚安定,忽必烈急于使自己有所成就,让自己统领的国家富起来。 当纸币与毫无限制的皇权相碰撞时,悲剧就发生了。 阿合马就算是巧媳妇,也难做无米之炊,现在的蒙元,四处征战,人口急剧减少,产入本来就比较低下,但是皇上需要大量的钱财怎么办呢? 那就印吧! 开始阿合马还是有些节制的印制、发行会钞,但是随着忽必烈的一次次索要,于是就更加肆无忌惮的发行期会钞起来。 特别是在江南,阿合马为忽必烈出主意,在江南原来大宋的国土上,实行盐钞之法,禁止官员私自买卖药材。 也就是在江南发行中统会钞,并兑换江南原本属于大宋的交子、钞子,以及金银等贵重金属,并且与官盐挂钩等手段,的确又为忽必烈收敛了丰厚的钱财。 不过总算是此时滥发会钞的后果还没有明显的暴露出来,所以赵昰准备在后面推动一把。 因为赵昰已经看到了蒙元的会钞,觉得如果不在上面动点手脚,那简直就是在对不起自己。 特么画上一串钱,就是一贯的面值,画上两串钱,那就是两贯钱的面值。幸亏你没有发行大面值的会钞,如果想要发行一百贯面值的货币,估计这张纸都画不下。 中统会钞,是长方形的,宽度在十六到十八厘米之间,而长则是在二十五到二十六厘米。 在会钞的四周是印上去的花边,而且在会钞的上方还印有名称。 在会钞的中央位置,印有会钞的面值,当时的会钞数额也是有很多种,其中有一贯、贰贯、十文钱、五十文钱等不同的数额。 而在会钞的下方,还有印刷这个会钞单位的名称,还有发行时候的年月日并且还印上了一些警告的语言等等。 就这样,一个国家还敢发行纸币,并且有勇气用这么多年。 别说是自己穿越,就算是随随便便穿越过来一个上辈子做假证的,一个人就可以让一个国家破产,所以赵昰觉得自己不动手,简直是天理不容啊。 220 忽必烈的野望 在大都的阿合马猛地打了一个冷战,连忙将身上的皮袍又紧紧的裹了一下,然后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朝堂之上,已经乱了几天了,很多大臣都在弹劾一个人,这个人就叫做张弘范。 张弘范真的是那么无能吗?焦躁不安的忽必烈此时在皇宫里面仔细的考虑着这件事情。 从张弘范的奏折送到大都,已经在朝堂之上引起了渲染大波。 但是忽必烈知道,朝堂上诸人的反应之所以激烈,未必是真的朝着这次的平叛波折而去的。 因为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宋朝已经不存在了,从临安打开城门的那一刻,已经是不存在了。而现在张弘范的行动,不过是在追杀前朝余孽而已。 当然,这种行动是要尽快进行,但是没有人拿他当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而张弘范的失败却成为了朝臣们互相指责的借口。 作为张弘范的推荐人伯颜现在已经离开大都,回到岭北和林一带驻防,随着春天的来到,草原上出的勃勃生机,在牛羊看来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又不必为了水草烦恼,但是对于大元,却是产生了无穷尽的危机。 脱脱木儿、昔里吉和撒里蛮等分别在石河磨刀嚯嚯,看样子马上就要南下,虽然去年将其击败,但是其势力仍然不小。 吉里吉思处于叛王的控制之下,外剌等部、盘踞按台山以西的窝阔台系宗王脱忽等也支持昔里吉这个叛徒。 特别是海都这个喂不熟的狼崽,从各种情况侦知回报上看,都有西来的打算。 从某种渠道上得知,海都还和宋朝余孽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了,双方已经相互约定,在南北遥相呼应,这个也可能是到如今宋人还在坚持的原因吧。 想着想着,忽必烈就跑神想到了别的地方,回过头来仔细分析一下现状,别说张弘范的推荐人伯颜现在不在大都,就算是在,也没有人敢向他难。 而这次朝堂上争议的主要矛盾点好像都是指向丞相阿合马。 上次董文炳的战死是一个导火索,一直以来,很多人都认为董文炳的死和阿合马有关,难道不知道董文炳是朕派去地吗? 其实没有张弘范的奏报,东南一带的危局也已经传到了忽必烈的耳朵里面,已经传召了王积翁询问东南一带的详细情况,其实也怪不得张弘范的轻敌。 原来那一带本来就是民风剽悍,素来不服管教,莫说是大元在那里,当初就是宋人在那里治理,也是诸多问题。 张弘范地奏报。只有一点让他有些意想不到。就是原来那个伪帝已经离开崖山,却是在广州打开了局面。 但是张弘范不知道现在朕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吗? 西北诸事迫在眉睫。叛军一个个蠢蠢欲动。而四川虽然自己地儿子在那里镇守。但是传来地消息。却是川中诸军已经不太听从调遣。 忽必烈知道川中地大元军队出自术赤一系。一向和窝阔台、海都那边走地都很近。当初要不是自己地叔叔出面摆平此事。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 但是川中地大军突然出现这种不停调遣地局面。不能不说是海都东征地一个前兆吧。 大元虽然攻占了很多地方,但是钓鱼城却还一直在宋人的手里,抓住了张钰又怎么样,钓鱼城现在的守将叫做王立,据说在大家的支持下,说要要在钓鱼城下,再次打死一次鞑子皇帝。 忽必烈当然此时不会去那种地方,但是这种言论的确是令人生气的。 更可恨的是,川中的这些人,还一直在向周边进行渗透。 这些宋人好像一下子变地聪明了很多,也没有了往日高高在上地架子,竟然分别遣使潜入播南路。联系西南八番一起进行反叛。 这些苗人。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药。刚刚向大元表示效忠。随即翻脸。还聚众攻击刚刚成立地八番宣慰司。宣布归顺大宋。 南宁州卧龙番、应天府大龙番、静蛮军小龙番、静海军卢番、遏蛮军罗番、武盛军程番、太平军石番、永盛军洪番。 这号称“西南八番”地苗人现在见到蒙古人就杀,在西南一带点燃了多处战火。 虽然暂时影响还不大。但是在西南驻守地梁王已经是频频地向朝廷出索要军饷和粮草地奏折。 因为西南诸地大都是土著苗人,一向是不事生产,以渔猎为生,而大元地军队去那里。又不善于经营,占领了那里地大片土地,却成为了一个巨大地负担。 忽必烈有些头痛地站起来走了几步,却现自己又跑神了,刚才明明想的是朝堂之上的争议,还有东南一带地处理办法,怎么会又想起了西南战事呢? 又回到了座位前坐下。对于张弘范这个人,他还是比较看重的,在其年少地时候就有人夸他有乃父之风,不但善战,而且文武双全。 关于朝野现在所指责张弘范念及当年宋军曾经救过其父而故意留情的说法,忽必烈也不是太认同地,但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也不能顾忌一下百官的想法。 忽必烈自信一向厚待张家,张弘范应该不会做出这为。 想当初,其兄张弘略袭父职,任顺天路管民总管、行军万户,因为顺从李叛乱,最后也只是被解除兵权,并未深究其罪,不但如此,还任用张弘范为行军总管,征讨叛将李于济南。这种信任,远远比其父所受的那些恩惠要重吧。 所以对于张弘范的忠心,忽必烈还是充满了信心。 但是为什么这次南下伐宋,原来一班老将诸如伯颜、史天泽、阿术和董文炳等人都能一帆风顺,而张弘范却只是在清剿余孽的时候就如此为难呢? 这不能不让忽必烈对其的能力产生怀,但是要用何人来代替其的职位,还真的不好决定,随着老将们的一一故去,新一代的将领中他还真的想不出能比得上张弘范能力的。 唆都太过于莽撞,不是统帅之才,李恒死了,其实就算是没有死,说一句心里话,忽必烈根本就是不信任李恒,用之为副还可以,用之主持一方军政,忽必烈还真的没有这个打算。 221 最新的江南平定计划 这个时候,真的有点想念塔出了,要不是广州一役战死,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没有决定之前,只能让暂时将东南一带的事情搁置起来,对于张弘范所说的再次援助,不要说忽必烈没有这个打算,就算是朝中很多大臣也是保持着反对的态度。 本来期望江南的鱼米之乡能解决大元的经济困境,但是投入和回报简直就成比例,对于这一点,就算是张弘范的支持也是如此的态度。 再往江南投入兵力粮饷,大元从那里来的钱粮呢?所储备还要供应正在面对西北叛军的伯颜等大军,战船倒是催促高丽造出了不少,但是水军士卒却是短缺的厉害,因为大都现在主要以防范西北叛军为主,对于水军的招募,虽然已经命令在明州一带开始进行,但是还没有形成规模,训练也没有开始,怎么能冒然的投入战斗呢? 看来,江南的战事,只能放一下,先让张弘范在那里休整一下再说,想到这里,就派人将这个意思传给了张弘范的家人,让他们通知一下。毕竟暂时搁置江南之事,又不找出责任人来,给朝臣也不好交代。索性忽必烈就不公开处理此事,让他们也无法开口。 这也是张弘范一直没有得到家人音讯的原因,是忽必烈在没有考虑好怎么处理之前,让人过去命令其封口不言的,其家人当然不敢违抗。 决定好东南之事,忽必烈又开始考虑朝堂之上的事情,对于众大臣一起围攻阿合马,他始终显得有些不太开心。特别是太子真金也牵涉其中,更是让他忧心忡忡。大元的储君和一朝宰相生冲突,不免有些让他不好取舍。 要是其他人,或不是真金太子,或不是阿合马,忽必烈早就不耐烦了,但是偏偏又都是他最为重视的人。 别人怎么看待阿合马他不管,反正忽必烈知道,蒙古人不善于理财,就连黄金家族也是靠掠夺为主要生存的手段,这个情况是绝对不能长久的,而他崇尚的汉人治国之道,也没有什么理财的方法。 而阿合马献出的例如清理户口、垄断盐铁之利、行纸钞和税收制度等等,都十分对忽必烈的心意,也在短期内为大元聚拢了大批的财物,充实了国库。 因此他才有资本去东征西战,却没有后顾之忧。 为什么这些朝臣都看不出阿合马的好处呢? 就算是在其中任用一些亲人做官,在忽必烈的眼里,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毕竟这些事情动摇不了大元的国本,就算是对阿合马本人的一些补偿,他也是默许的,否则,就算自己稍微的提一下,料想阿合马也没有这个胆子。 看来真的要做一些事情,让这些见风使舵的官员们看看风向了。忽必烈这样想着,突然想起了阿合马今天为自己解忧时,说出的一个计策,不由的心里一动,想到其中的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这也是为了解决江南的尴尬局面,以便自己全力应对西北叛军的好办法。 看这个情况,西北叛军绝对不是短期一年或两年能够平定的,如果常年的多处同时用兵,不说是国力支持不了那么久的时间,就算是百姓也要有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 而阿合马这个主意,正是可以不用花费什么精力,达到了用汉人来抑制汉人的目的。想到这里,马上传来轮值的宦官。 命他前去查看国公的近况,把详细情况快速的报上来。 国公,其实就是伯颜从临安带回来的德祐皇帝赵显。 竟然比赵昰还要小,今年刚满九岁而已,自从被伯颜带回大都献降之后。交与理藩院看管起来。遂封开府仪同三司、国公。 又给了谢太后一个寿春郡夫人的名号,边置之不理了。 想那蒙古人开始像是看戏一般,经常前往国公的住处去看前朝的皇帝是什么样子,看到以后才知道不过是一个孩童而已,便嬉笑打骂,极尽屈辱之事。 就连其母全氏也受到了波及,没有一点昔日帝王之家的尊严,经常被一些所谓的王宫贵族调戏取乐。 忽必烈知道这种情况之后,还专门派了一队侍卫前去驻扎守卫,严令不得前去骚扰其的生活起居。 然后看到赵显已经慢慢的长大,该是读书识字的时候了,但是忽必烈不愿其生出异心,延请吐蕃高僧为其讲授轮回之法,以此来证明大元的宽容。 一直来相安无事,忽必烈几乎要将赵显忘掉了,一直到阿合马昨日突然提及,现在想来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那就是重新立赵显为帝,派大元近臣和一些亲元的宋人辅助之,那么在江南就有了两个正朔,对于在逃的伪帝将会是一个冲击,也容易造成南人的内斗,这么以来,只用张弘范等人借助赵显的名号来四处收编残余的宋军,而现在在逃的伪帝也将没有了号召力,那么江南在南人的不断内斗中元气渐渐失去。 这个时候,大元方可腾出精力全力对付西北叛军,到了天下平定,再逼赵显写出逊位诏书,那个时候,南方的精气已经随着内斗消失殆尽,大元将不费刀兵就可平定江南,岂不比江南一直处在动荡中要好的多吗? 好处显而易见,可用宋室的名誉号召各地恢复生产,以江南鱼米之地,短期内就可以供应给大元充足的粮草军饷。 一直在海上四处逃窜地伪帝将再也没有大义的名号,要是服从赵显朝廷就要归顺,那等于归顺大元,若是不服赵显朝廷的诏令,就可以号召各地共讨伐之。不过纵然是那样,也大半是宋人的内斗了,不伤及大元丝毫根本。、 忽必烈越想越觉得阿合马这个主意不错,他虽然生性要强,但是也知道能屈能伸的道理,否则的话,当初就不会屈居于蒙哥之下,甘愿为其驱使,一直到蒙哥故去才一举爆打败了阿里不哥,登上了大汗的位置,才有了今日地大元帝国。 222 省事的计划 虽然阿合马这个计策有些投机的味道,但是能让大元腾出手来对付忽必烈那几个哥哥侄儿,倒也可以实行。 没有过多久。派出去地宫官回来。禀报说瀛国公现在是十分安分。一直是闭门不出。 在家里潜修佛经,对于其地评价。 负责教授其佛经地高僧说,瀛国公对佛经地理解高于常人数倍,小小年纪就可以举一反三。是一个佛家天才。 忽必烈听了之后心里有些放心,对于一个小孩。他还是没有放在心上了。但当初伯颜把他带回来。 该派谁把他送回去呢?这个倒是要仔细地考虑之下。 既然忽必烈已经做出决定。就不会在意朝堂之上地争论了。不过看在阿合马又为自己献上良策地功劳上。 他决定派遣太子真金前往和林伯颜处慰军,一是可以调动在西北战场上将领们地士气,二是可以暂时使反对阿合马地大臣失去了主心骨,平衡一下双方地势力,也可以保持朝堂之上地稳定。 这天朝会上。将这个决定说出来。没有出忽必烈地预料。果然得到了很多大臣地反对。 特别是一些蒙古大臣,他们认为,辛辛苦苦地灭宋,穷三代人和近五十余载才成功。但是就那么轻易地将宋帝送回,岂不是大家都是白忙了一场。 还有一些汉人也是十分反对,不过大都是那些宋灭之后又效忠于大元地前朝故臣。忽必烈心里知道他们地想法,他们原本是宋臣,宋灭之后降元,如果有一天宋朝复立,那么他们算什么呢? 叛国吗? 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身败名裂,所以这些原来地宋臣也是极力反对。 但是毕竟是少数站出来,大部分都是面如死灰,在一旁并不言语,因为他们是新降之人,并没有太多地言权。 而忽必烈更是不会在乎他们的感受,因为蒙元是一个和宋相反的国家,极度的重武轻文,就连丞相和一些文职都有军功在身,他们之所以有的能立于朝堂之上,不过是忽必烈为了笼络人心而做出的摆设而已。怎么会在乎他们的想法呢? 扫视朝堂,只有少数几个看出西北隐患的大臣的态度。 大元真正的威胁不是来自于江南,至少现在不是。 而是近在眉睫的西北战事,大元要同时应对海都和脱脱木儿、昔里吉和撒里蛮等多路叛军,虽然在去年已经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但是也把大元的财政拉到了极限。 江南的入不敷出,还有伯颜、阿术等人的西北战场,都是一个填不满的窟窿,对了,还有西南一带的梁王,也是不断的伸手要钱要粮。川中战场陷入了一团胶着,一个不留神就会全盘倒向海都的阵营。 忽必烈看着那些为了自己名声而争辩的汉人,为了以前的功劳而沾沾自喜的权贵,心里就生气的厉害,这些人那里知道朕的为难呢! 此事是由阿合马提出的,当然他要鼎力支持了,当下,暗暗的使了个眼色,平日里和他素有来往的几位大臣纷纷站出来为此计说话。 阿合马在朝中把持权柄多年,眼见他的立场十分肯定,于是附和声随之而来。 忽必烈这才心里高兴一点,当下就议论什么时候以什么明喻昭告天下,又要把赵显安插在那个地方,是杭州还是开封。这都是需要商议的问题,不过反对之声渐渐的平息下来。却是遂了他的心意,对阿合马的能力又高看了几分。 却不知,阿合马这次举动,也是包含有很大的私心在里面。原来阿合马将自己的儿子抹速忽派遣到杭州任达鲁花赤,掌握虎符兵权,却被董文炳、崔斌等人阻挠,虽然皇上没有怪罪于自己,但是儿子却被免除了职位。 这一点,让他的心里有了少许不痛快,董文炳已经死了,而崔斌却是迁授江淮行省左丞,不但废除阿合马之子在时的一些政策条文,而且不断的收集阿合马的罪责。企图扳倒阿合马。但是做事不够严密,被其知道以后。阿合马即罗织一些崔斌的过错,诬陷罪名,把崔斌处死。 现在江淮行省的职位有空缺了下来,出于以前的往事,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也不能随意的将人安插进去,但是江南一带的繁华早就令阿合马必控制而后快,时值多事之秋,他的心腹卢世荣却与他说出此计,可以一箭双雕。 阿合马献策,当然要由阿合马来主持这件事情,那么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插手江南事务,别人无话可说,就算是阿合马要避嫌,但是也可以推荐一些自己的亲信诸如卢世荣等人过去主持。那么和在自己的手中没有什么区别。 再则,崔斌死后,阿合马一直被真金太子所忌恨在心。而依附于太子的大臣正在积极的寻找证据为崔斌翻案,那么这个时候控制江南局势,也可以保证不让这些官员得逞,况且,这个计策无论怎么看,都是为了大元日渐尴尬的财政着想,谁要是不服气可以接手试一试,谁也不敢拍着胸口说能把江南的事情迅速摆平。 那只有让阿合马接手了,这个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呢? 很快朝堂之上的意见就达到了一致,因为面对财政的困难是谁也不能保证解决的,而随着春暖花开,草原上的动荡一天天的剧烈。快速的稳定南方形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却也没有达到阿合马的目的,很多大臣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关键,虽然暂时立宋帝为傀儡已经不可避免,但是也不能让阿合马那么逞心如意,于是御史大夫相威、枢密副使孝罗等人站了出来,建议在开封册立宋帝,以示和江南余孽的分别,而且更加彰显大元的皇恩浩荡。 反正也没有区别,索性将原来金国占领你们的土地也还给大宋,那么一来,宋人必是对大元感恩戴德,不敢再妄图谋逆之举。 忽必烈听后觉得也有道理,当下决定命太史局郭守敬和王择定吉日,并昭告天下,决定还南地归宋,并立赵显为大宋皇帝,国号顺昌。建都于开封,置丞相以下官,赦境内。 复开封称谓汴京,以后皆称汴州,汴州为汴京,卢世荣等为宰相,母全氏为皇太后,以至元十六年为顺昌元年。 迁任征宋大元帅张弘范为尚书左丞相、诸路兵马大总管。其余当初随之归附大元,择自愿随之前往汴州上任等等。 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全氏抱着浑然不知世事的赵显在那里抖,不知道是福是祸。而正在教授赵显佛经的高僧,却是只是在那里念叨着“我佛慈悲”再也不肯多说什么了。 223 调徐缺去琼州 赵昰可不认为,忽必烈会在自己的身上花费太大的心思,这并不是他在小看自己,而是他从网络上查询后,又经过几番推测才得出的结论。 首先,忽必烈的国土观念仍旧在北方,以游牧民族的思维惯性,潜意识中,好像只有草原才能算是他们的国土,在北方,在西北,在很多地方,他们习惯性将肥沃的田地荒芜起来,以备他们放牧牛羊。 所以至少在江南这片土地上,很难引起他们的占有欲,因为水道纵横的鱼米之乡,就算是荒芜起来,也很难变成草原。 这个情况,虽然在大宋那些叛贼的怂恿下,得到了改观,但依旧不能勾起他们完全的占有欲,所以在南方的异族,大都是正统游牧民族心目中最为懒惰的人,真正的勇士,是不屑于南下的。 北方的这些游牧民族,最多就是把江南作为一个粮仓看待而已,这是赵昰推论出的一个结果。 自己这个所谓的伪宋皇帝,连蒙元都不承认大宋的正朔身份,只是拿来当做一群海盗来宣传。 既然如此,忽必烈就不会大张旗鼓的来重视自己,至少表面上不会那样,因为如果重视自己,就等于在打自己的脸,而且是“啪叽、啪叽”的那种响亮耳光。 所以忽必烈大举向江南增兵,简直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只要不过长江的防线,蒙元应该只会将自己当做疥癣之疾吧,赵昰自嘲的笑了笑,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张弘范会整合江南各地的蒙元势力,和自己稳扎稳打的拼消耗,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就像是张弘范给忽必烈的的奏折上说的那样,以全国之力灭一隅之地,简直是手到擒来的的事情。 所以,赵昰下了猛药,就是重拾节度使的旧制,然后再搞什么军镇之说,就是为了有效的分散张弘范的精力。 让江南沸腾起来吧! 只有浴火重生,才能涅槃成可以燃尽天下的凤凰。 此时的赵昰,在众人的环伺下,刚刚做完一套炼体动作之后,满头尽是透亮的汗珠,由巧儿拿着棉布毛巾正在帮他擦拭满身的灰尘。 虽然棉布已经几经捶打、晾晒,别人摸着已经算是十分柔软了,但依旧十分刺激赵昰那十二岁,还显得稚嫩的皮肤。 巧儿已经够轻手轻脚了,赵昰依然觉得不舒服,索性自己拿过来,用温水淘了一下,在身上抹来抹去,看的周围的人有些想要笑,却是不敢。 任谁看见一个小孩,好像玩水般的擦拭身体,都会觉得好玩。 在大院内,这次召见的可不是那一班子老臣,而是真正的少壮一派,就连郑虎臣和陈吊眼都没有机会参加。 “徐缺,你算是主动前来投诚的,你心向大宋,朕知道,但是很多人不知道,所以朕有些想法。” 徐缺低头不语,没有道理可言的事情,他本来就是跟着别人一起投靠蒙元的,那时都十分的不情愿,但是真心实意情愿的,却是自己在广州主动投向大宋。 但是这个身份,不说也罢,说起来尴尬。 徐缺知道皇上不是怀疑他的意思,只好静静的听着,只听官家说道:“你在广州,总会有些流言蜚语,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所以朕决定派你回琼州,以巡抚琼州,趁着督查各县建衙的事宜,但是时间比较紧,朕只能给你最多一年的时间,就必须将琼州安抚下来。” “臣一个人去吗?” “朕许你二千兵卒,其中五百人为百战悍卒,在琼州巡抚期间,在条件的允许下,朕可以准你将两千人扩成一军五千五百人。” “谢皇上信任,臣将肝脑涂地......” “起来吧,朕不要你肝脑涂地,只要用心办事就行,但是要记得,一不能耽搁琼州的农时,在巡抚的同时,要督促民耕民生,二,没有生黎熟黎,只有我大新宋的臣民或者是敌人,万万不可辜负了朕的这些心思。” 徐缺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只有十二岁的皇上,心里却是知道,官家的这句话,带着多少腥风血雨,简直就是非友皆敌了。 而赵昰也是一阵的默然,似乎想起了,自己上辈子历史中的印第安人,在哪个令人悲伤的开发之地。 三千万印第安人,在华盛顿的咆哮下,最后仅仅只剩下八十余万人,而自己的这次决定呢? 摇摇头,使劲的将自己变成屠夫的念头驱赶出去,现在不要发展,不要和平,而如今,大新宋最需要的,就是有个稳固的后方。 而琼州就是一个十分合适的地点,在琼州,有足够的铁矿和煤矿用于军工业的发展,更有良田和四季丰收的季节,而且距离大陆不远,易守难攻,不尽快的将这片土地,纳入到自己的计划中。 难道还要慢慢的怀柔,学文天祥去劝慰吗? 该下山的,早就下来的,该种地的,早就种地了,就有那么一些人,抱着旧黄历去过日子,你过自己的日子不就算了,而且,还阻拦别人不让别人改变,否则就把对方当做敌人。 在最近,赵与珞的奏折中,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已经发生过不少起械斗事件,因此,很多正在观望的黎家峒又龟缩了回去,这是让赵昰恼火的。 毕竟,现在几乎所有属于大宋的军队,都是靠着琼州的粮草在供养着,琼州不能乱啊,所以,派徐缺去琼州,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是稍后人少的时候,赵昰会单独为徐缺面授机宜,至于徐缺都领到了什么圣命,他从广州府衙,皇帝的驻跸处出来时,蹒跚的脚步就看出来压力不小,而且这个压力,是他自己给自己的。 其实送走徐缺,赵昰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在热武器时代的杀戮,没有大宋时期的刀刀入肉来的刺激。 在上辈子杀人,手指扣动一下就完事了,而在此时的大宋,却是要一刀砍下对方的脑袋,而且要若无其事的将脑袋提在手里,以显示自己的勇武。 这种事,上辈子干过,但是自己一句话,就将会有几万人头落地的感觉,想想,滋味真的不好受啊。 224 赵一的潜力 让徐缺去琼州,赵昰又将眼光投向了正在擦拭冲锋枪的赵一。 琉球,依然没有消息穿回来,杜浒好像消失了一般,当初让杜浒去琉球,就是因为杜浒是武人,虽然忠心于文天祥,但却是没有那些士大夫阶层的迂腐。 在琉球,对待那些高山上的民族,更不能心慈手软啊,不可否认,那些民族有的时候是友善的,但友善给的,都是他们心目中的朋友。 问题上,在这些高山民族人的眼里,没有那么多的朋友,所以,杜浒所遭遇的,应该也是一场艰苦的厮杀。 但是,赵昰这次,准备将二百弓弩手,暂时借给徐缺用半年,所以琼州的巡抚事宜,应该会很快安定下来。 杜浒可是没有这么高的本钱,要靠刀枪的杀出一条血路,恐怕又是漫长的事业。 所以,赵昰想到了赵一,正在考虑着,让赵一带着一百步枪突击队的人去琉球,也是半年,会不会能加快进程呢? 由于子弹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无论是步枪突击队在哪,谁来掌握,赵昰心里都是有底的,离开了自己子弹的供应,那些步枪,还不如刀枪锐利。 “你带人去琉球吧,朕安排一下,除了步枪突击队之外,你再带一千人,以及本军辎重,朕会给你手谕,到了琉球之后,就找杜大人,说出朕的想法!” 赵一却是没有考虑这些事情,只是低头沉思了一会,才恭敬的问道:“没人带几个基数的子弹?” 一个基数为十发,看来赵一最近是下了一些功夫,赵昰欣慰的想到,然后想了一下,伸出了五个手指,却是制止了赵一的争取,道:“五十发子弹,基本上可以应付很多事情了,而且说不定过一段时间,朕会亲自去一次,补充弹药的事情,还是到时再说吧。” 赵一想了一下,道:“皇上,不如臣下与徐缺,没人带五十步枪突击手和一百弓弩手,这样一来,不至于真的弹尽粮绝?” 赵昰考虑了一会,才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但朕觉得不利于练兵,所以之前才未曾这么决定,既然是由于环境所逼,那就依你所言,随后,去和徐缺,你们合计一下,至于重机枪火力组,你们就不要想了,朕要拿来守护广州城呢。” 赵一目光中露出奇怪的神色,但是却未曾说话。 他基本上每天都在皇帝的身边,可以说,皇帝所接触到的情报,他都有涉猎,而官家也从未曾隐瞒过自己。 所以赵一知道,现在的形式对于广州来说,是比较严峻的。 以张弘范首的蒙元大军,现在虽然没有大动作,但是小动作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目前唆都率领的蒙元大军已经到了潮州并且毫不费力的占领了惠州,现在厉兵秣马的积极四处排除斥候,意指广州,并沿途收编各路降军,和刘深所部水军相合之后,除了本部的两万精兵外,另有伪军近十万人,大小船只近千艘。 只是被上次的广州之战失败所迷惑,不敢轻易冒进,只是驻留在原地。 但是相信以张弘范的心机,再加上征战多年所练就的敏锐战场嗅觉。相信领兵袭来是早晚的事情。 还有就是由梁雄飞所部两万精兵,已经到达韶关,听闻斥候传来,南下之意已经昭然,那就是迟早的事情。 除本部两万人外,另外还听说大宋降将吕师夔也在军中,以及收编降军约有七万余人,对外号称十万大军,挥师南下也是迟早的事情。 还有就是雷州这片土地上,西去之路已经被史格所阻止。现在已经在崖山已经全部落入了蒙古人的手里,信安县等地,全部都在蒙元大军的掌控之中。 大宋如今,只有广州一隅之地,还有得,要么就在海上,要么就是琼州,最后还有隐藏的琉球岛屿。 ...... 正在想着,赵昰看见自己这个用替代傀儡收的徒弟正在沉思,不由上去踢了一脚,他知道这个名誉上的徒弟,虽然是猎户出身,却有着常人没有的心思缜密。 走一步算三步,就是指的赵一这种人。 以为这个徒弟,还在为所带子弹的基数有些不满,再仔细想想,五十人没人五十发子弹,真的有点嫌少了,于是踢了赵一之后,说道:“每人八十发,再多你们也不好运输,朕计划,在经过一次大战,就亲自去琉球,你就等着吧。” “不过有一条你可要记得了,弹壳都给朕带回来,最近朝廷快没钱了。” 这算是一个笑话吧,但是赵一却是没有笑,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想要潜入广州城时,所经过的一些事,此时的他,正在组织语言,看怎么说呢。 “是,陛下!” 赵一却还是有些木然,顺着自己的思路,他入神的说道: “请皇上恕罪,刚才臣想起了,恩公当年让臣下入城,不择手段的入城,但是臣一直在蒙元大军的外围徘徊,往东走,有一次竟然迷路了,却发现了一件事,说不定可以帮到朝廷。” 说完这些话,赵昰却是眼前一亮,其实他现在最苦恼的,就是对面前的事情一抹黑,不知道从何了解起,于是也道:“你说说看,朕听着呢!” 赵昰边说边将地图展开,示意赵一过来。 赵一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到桌前。道:“臣下猜测,皇上是因为四面皆敌而烦心吧,而且做什么都受到限制,走海上路遥时长,而且风浪,蒙元水军都是大忌之事。前者则延误战机,后者则会令全军陷入困境,甚至尽数覆没也不一定。” “而走陆路就必须面对惠州驻扎蒙元大军,因为唆都从泉州而来,现在已经到了惠州一代,对广州虎视眈眈,一旦形迹败露,则是以步对敌骑兵和水军,无论是那样都是大忌。这个原因,是我大军驻留广州四周而不前的原因吧。” 表面上没有什么,赵昰心里却吃了一惊,心道:“这个赵一还是有些变态的。只是跟着自己看看兵书,看看情报,就能得出这么多的结论,这小子的底限在哪里呢?” 要不是用“交友”功能试探出,赵一是忠心的,赵昰还真的怀疑赵一是蒙元拍出来的奸细,既然不是,那就看看赵一的见解吧! 于是沉声说道:“知道这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你可有办法解决吗?” “没有!”赵一摇摇头,道:“但是皇上却是有办法解决。” 225 小游戏的启发 “朕?” 赵昰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朕要是有办法的话,就不会在这里对着地图发愁了。” 其他诸如燕七、刘佳等少壮派,也是一脸的迷茫看着赵昰,难道皇上还有什么杀手锏没有拿出来。 看着赵一故作神秘的模样,赵昰不由的就感到好笑,以他的能力,自然会很轻易的就知道赵一心里的想法,那所谓的“交友”功能,在“三杰”身上用不了,不代表在还不算十分成熟的赵一身上用不了。 但是,赵昰喜欢这种猜谜般的感觉,更不愿意在自己相信的人身上去用这些功能,所以只能继续道: 随后就继续对侯强说道:“别卖弄你那些小聪明,继续说吧。” 赵一继续说道: “如果越国公不齐心配合的话,属于皇上的大军只有四万之数,但是整个江南,却是有数十万的敌人,当是感到十分的为难。但是皇上曾反过来想过没有,为什么张弘范人多兵精。但是为什么迟迟驻留此些地方,不敢引兵前来攻击呢?” 燕七插口道:“后方不稳,是其中一个原因吧,还有就是蒙元军卒虽众多,但是磨练配合不足,也是兵家一大忌讳,所以一直在此些地方驻跸整军。” “燕大将军,你就不是分析军情的材料,不过这次总算说对了一点,还有一个原因,可能大家没有看出来。就是蒙元大军的人数还是远远不够,攻则不能守。守则不足攻也。” “此话怎讲?”赵昰不动声色的问道,他喜欢勤于用脑的属下。 “大家请看!” 赵一指向地图说道: “目前我大宋偏居一隅之地,应该来说,是对我大宋十分的不利。但是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我们大宋的将士都被无形中聚集在一起了。 在地图上可以看出,在广州我们分出了往北阻挡西部史格的一万人马和我们去监督蒲家船队的一万人马。 一共四万人马以后,在广州本土驻跸的还有近三万人。而我们分兵元军开始并不知道。所以说,我们害怕,元军又何尝不在顾忌我们呢?” “还有,在琼州岛上,行朝修整的近八万人马,在城南的广州湾,越国公精选的三万余精兵悍卒依然在训练。可以说我们大宋的精锐大部分都聚集在广州附近。元军诸如张弘范和唆都怎么能不小心翼翼呢?” 大家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形势确实是这样的,所以其他人还是没有说话,听赵一继续说下去。 “反观元军,在我大宋之土地上确实是占尽优势,而从东、西和北三个方向将我们牢牢的包围,以绝对的优势面对我们,但是他们的形式呢? 先不说张弘范还在清远和韶关,能抽出十万人数举兵西来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 但说唆都所部,现在号称的十二万大军,却是要驻守惠州、潮州和梅州这些大的州市,就连海丰、陆丰、揭阳、厦岭等一些军事要塞都要驻留军马守护。 力量分散了很多,单单一个惠州就派遣其得力干将率五千人马。那么其他州市更是需要或多或少的人马,从这些可以推断出,他们的人马总数不超过我大宋,而力量又较为分散,那么形成这么大的一个包围圈,对于元军,反而是一种负担。”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口有些干了,也没有讲究什么,抓起桌子上斟好的茶水一口气就喝完了。 然后慢慢的看向赵昰,似乎在等待着皇帝的夸奖。 当看到三人中眼中的赞同之色之后,突然听到刘佳说道:“你分析的头头是道,我也承认你说的对,但是还是没有讲出来我们该如何应对啊?” 除了赵昰之外,其他人也是有些疑惑,这些东西,只要仔细的考虑都能看出来,只是赵一最近一段除了训练就在跟着皇上参赞军务,所以看得比他们几个人透彻一些,但是光看透有什么用处呢? 赵一歇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道:“在下当猎户时,如果发现野鸡窝,找到了野鸡蛋之后,经常和伙伴们做一个游戏,以决定鸡蛋的归属,不知道诸位可有兴趣听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继续说道:“我和同伴打赌,用手掌握住鸡蛋,同时使劲。无论你使多大的劲。鸡蛋都不会破的。” 燕七在一旁笑道:“怎么可能,一个小小的鸡蛋,我一个手指就可以让他破裂。” 但是赵昰却是知道的,在后世大学中也曾经做过这样的游戏。鸡蛋的表面是弧形的,握紧它时,表面的力量会沿着蛋壳分散开,而且分得十分均匀,因此,鸡蛋任你怎么捏也捏不破了! 圆形物品而且是放在掌心,手指所做的力会传到掌心而抵销掉.当然如果握不好,用力一压就裂了.就像在锅边磕碰一下鸡蛋就会碎一样,那是因为它受力不均匀。 知道这个道理,大家也好像也隐隐约约的明白了赵一的意思,刘佳忍不住的说道:“你的意思,现在我们大宋就是那个鸡蛋,而元军就是握住鸡蛋的手掌吗?” 侯强眼里闪过一道惊异,点头道:“刘统制说的对,现在元军西有史格;北方有张弘范;东面有唆都,三个方面的力量基本均衡。要是同时向我大宋广州挤压的话。以我大宋精兵大都汇聚于此,所以他们很难得到好处,做的不好,还会大败而归。” “所以判定,他们在等机会,都正在做一些试探的攻击,但是又不敢使用全力。就是想找到我大宋行朝的薄弱部位,一方得力,另外两个方向当是所向披靡。 所以说,张弘范可能就是发动试探性攻击的第一手棋子。只要张弘范不得手,那么其他两个方向暂时都不会有动作。” 赵昰好像有些疑惑的道: “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朕集中精力,专心应对张弘范?” 问完之后,眼睛却是注意观察着赵一的反应,要是赵一回答“是”,赵昰就知道听下去也没有什么新意了,不过是也是换汤不换药的把张世杰那上、中、下三策拿出来,要是回到“不是”的话,这个赵一倒是一个人才,自己就要刻意的培养一下,不能总是留在自己身边了。 226 系统强制升级 赵昰这样想着,却是留意着赵一的话。只听他说道: “皇上,不是这样的。 据臣下判断,此次唆都肯定以为我们防御重心在北方,而对他们则是无可奈何,所以才放心去占领惠州、潮州和梅州、海丰、陆丰、揭阳、厦岭,万万不会想到我们会两面同时起兵。这个时候,使他们防范对松散的时候。” “然我们要是以皇上的独立团为主。将千余人散开,慢慢的向前推进,沿途清剿小股元军。不直接面向惠州敌军,而走大岭山、龙岗、惠阳上墟、船澳和平山驿。 最后在海丰赤石驻跸埋伏,伺机夺取刘深水军。这样,既可以避开元军主力免我大军伤亡。又可趁其不备,重创其水军,达到此次行军的目的。至于可行不可行,还要看皇上的圣裁了。” “赤石?”姜明听着有些熟悉,随口问道:“为什么会选在赤石呢?” “属下去过赤石!” 赵一退后一步躬身道: “赤石在海丰的西北,东部是双宫岭,与梅陇镇辖地接壤,东北部是东都岭,往北延接白马山,与平山驿交界;西北部犁黄凹山接黄竹径而至观音坐凉山,与平山驿多祝接壤;西部是亚婆髻山,与平山驿吉隆相邻;西南是谷岭山,与鹅埠镇交界;南部是吉水门山和圆墩山;东南部是羊蹄岭,与鲘门镇交界。” “赤石四面环山,群峰重叠,将明热洞、大安峒、四大乡三块小盆地环围在中间,四周高中间低的地势。有古寨十余座据守。乃是攻守兼备的兵家之地。” 赵昰听到最后的“古寨”才明白自己好像在一本旅游杂志上看到过“赤石古寨”这个名字,只是说是明、清时候兴建的,不想现在已经有了。 当下颇为心动。但是这个时候燕七又问道:“咱们这样走,怎么才能不被元军发现呢?而且到了赤石。我们又该如何隐藏自己的形迹,这个问题需要商讨一番。” 看见皇上有些意动,赵一不由的着急道:“陈大举属下,有个赤石人,与小人有些熟稔,平日还有亲人好友来广州投靠,曾听其言到,元军在那里并不多见,只是土匪海盗横行而已。且那里民心向我大宋,皇上可遣人先走一步给予接洽。想来我大军到后,定是从者如云。只要大军在前往过程中注意清剿山匪海盗,那么绝无可能走漏消息。” 对于赵一的话,赵昰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是极为同意的,还有就是他的初衷也是往东发,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搏一把呢? 赵一偷偷的看了皇帝一眼,心里还有些话,却是没有说出来,因为赤石那里,却是疍民的一个陆地的据点,专门为疍民置办生活物品的地方,这是外人不知道的,相信皇上也不知道。 这次受到好友所托,将赤石推了出来,无形中,也算是帮助了朋友一把,到时候需要带路的时候,再将朋友推荐出去,自己刚才出的主意,大部分是这个朋友的想法,要是单凭赵一自己,可是没有这么高的眼界和大局观。 他的朋友叫做韩正,是赤石那边疍民首领韩林远的儿子。 而赵昰此时在想着意见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刚刚斥候组报告,说是刘深和阿刺罕的水军现在甲子门附近的海域驻扎,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早就被前来投靠的疍民举报了。 现在赵昰的心里,就是尽量的打击蒙元的水师,能够让蒙元丧失海上的战斗力量,那是最好的事情。 而赵一这次出的主意,正暗合赵昰的心意,也难怪对于赵一的好印象,直线上升了起来,已经从一个单纯的护卫,上升到了将领的地位。 “那你暂时就不要去琉球了,先去赤石接洽,把这件事办好再去琉球。” 赵昰吩咐道,但是赵一却是摇摇头,躬身回道:“皇上,臣下还是去琉球比较好一点,至于赤石,臣下有人推荐。” “谁?” “他叫韩正,其实臣下今日所言,大部分是与韩正平日的闲聊中得来的,所以臣下推荐韩正去完成皇上的大业。” 听说另有其人,赵昰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但是却是猛地脸色一变,匆忙说道:“朕要休息一会,此事再议,大家散了吧,赵一守着,不要让人打扰朕的休息。” 说罢,在大家奇怪眼神注视下,赵昰匆忙回到后院,又吩咐了巧儿一声,便进了房间,紧紧的关上了房门。 为什么,因为赵昰突然听见脑海中的手机提示:系统正强制升级中...... 系统强制升级,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难道短短的几天就等不了了吗?赵昰本来就想着,等这几天把事情安排完,就进行系统升级。 但是系统现在却是强制的升级起来,而且连提示都没有,等赵昰躺在床上,看向手机屏幕,升级进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五。 还是没有任何提示,就连升级说明都没有,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进度条在哪里孤零零的向前推进着。 这系统升级的欲望要有多么强烈,才能越过宿主的意愿自行其事,丝毫不顾宿主愿不愿意。 这种丝毫不受控制的系统,真的安全吗? 便看着进度,赵昰心里边想着,本来不算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第一次有了恐惧的心理。 真的死也就算了,如果被这个系统,弄成了傀儡,那自己真的就了无生趣了,想着还在箱子里躺着的替代傀儡,臆测着自己会不会变成那个样子,虽然只是想想,赵昰依旧是打了一个冷战。 进度真慢啊!像是蜗牛一样在哪里缓缓爬着,不对,是比蜗牛还要慢上很多倍的速度。 躺在床上,赵昰仿佛进入了深度睡眠般的动也不动,只有悠长的呼吸在哪里证明着他依然在活着,看着是这样,其实赵昰却是丝毫没有睡觉的意思。 一种未知的恐惧,始终笼罩在赵昰的心里,不搞明白这件事,他真的睡不着。 真的睡不着觉吗? 看了半天,进度才百分之十,看来没有几个小时的升级,是不行了,赵昰真的有些累了,最近几天一直都在想着怎么应对四周的敌人,几乎都没有睡过什么好觉。 不如,先迷瞪一会? 227 升级变异了 两个五六岁的儿童,快乐的在一处美丽的花园嬉闹着,一会大的追上了小的,揪了一下小儿的头发,便笑着跑开,留下那个小儿在哪里气的哇哇乱叫。 一会,小儿用石块击中了大的,却是慌的在一旁伺候这得宦官和宫女连忙跑过去,看一看伤痕,直到找不到痕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场景转换,临安城外,响起了隆隆的铁蹄声,临安城内,无论是皇宫,或者是民居,都充斥着混乱的场景。 就连街头的混混,都忘记了占便宜,从大姑娘小媳妇身边跑过,竟然连看也不看一眼,就匆匆的向城门的方向跑去。 恐惧,使大家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城市,没有人想过抵抗,在安逸习惯的人眼里,除了投降,逃逸反而是一种勇敢而又不屈服的表现。 赵昰和赵昺牵着手,在侍卫的护卫下,匆忙的从陆路往福州的方向赶去。 忽然场景又变成了在颠簸的海面上,从未见过大海的赵昰,第一次见到大海,竟然是在逃亡的时候。 大臣在争论,争论的不是如何抵抗,而是在争论如何逃亡,如何让蒙元自行退去,为此,就算是花再多的代价也无所谓。 赵昰听不懂,像是木偶般的坐在那里,杨淑妃在流泪,和人说话前,先要自称“奴家”,这是小户人家才有的事情,堂堂皇室,什么时间沦落到这个地步,可惜此时的赵昰,他不懂。 他只有跟着逃亡,在滑了一跤,掉下海的瞬间,一个巨浪打来...... “啊!” 赵昰猛然的坐了起来,他醒了。 “皇上,您没事吧?” 这是巧儿在焦急的问,这丫头也不知道守候自己多久了,赵昰还没有明白,自己这次睡了多久。 “没事,你先去休息吧,朕想静一静。” 巧儿乖巧的应了一声,却没有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也不知道这丫头走了没有。 没有去理会这些细节,看了一下表,赵昰吓了一跳,竟然足足睡了八个小时,自己什么时间这么能睡了。 刚才的梦,估计是自己穿越前,赵昰的记忆吧,不知道怎么会在此时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赵昰这么想着,往脑海里注意,却是惊讶的发现,脑海里的那不手机,不见了! 刚才自己还担心被这部手机变成傀儡的赵昰,发现手机不见了,还是一阵阵的失落,更多的还是吃惊。 手机能离开了吗? 赵昰集中精力,却看见原来手机存在的地方,出现一个小花骨朵形状的东西,对,就是一个银色的东西。 像是......像是......自己找到的那块芯片? 再看看,就是自己找到的那块芯片,有一节大拇指那么大的芯片,自己就是因为这个熊东西而被人算计,才穿越的,怎么能让赵昰不记忆深刻呢? 芯片在,自己的手机呢? 正在一些不可能的地方寻觅的赵昰,突然看见那块芯片在动,蠕动......就这么像是老豆虫般的蠕动了五分钟,竟然好像芯片生出了手脚来。 不但像是有手脚,而且,一个圆形的脑袋也渐渐的长了出来。 赵昰惊慌失措了,手机不见了不要紧,自己的脑海中别再多出个小人,还让自己活吗?还给自己生路吗? “看什么看,没有见过这么帅的人工智能吗?” 不是耳朵听见的声音,是在脑海里回荡着的话语,竟然还会说话,赵昰心里想到,还这么帅的人工智能? 老子连人工智能都没有见过,行吗? “知道你没有见过人工智能,但是也总不能盯着人家看吧,人家没穿衣服,也会怕羞的。” 就是那个芯片幻化成的小人说出的话,赵昰此时可以确定了,不由心目中问道: “你是什么东西,手机去哪里了?” “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本智能怎么就是东西了......” 赵昰的头顿时疼了起来,怎么碰见了这么一个啰嗦的玩意,说道半天,也没有说道正题上,心思一动,想到了个让芯片住嘴的办法,于是问道: “这次升级的奖励是什么?” 果然不出赵昰的所料,小人儿听见这句问话之后,顿时茫然起来,这种茫然是假装的,赵昰当然看的出来,但是小人儿嘴里嘀咕着,左顾右盼,就是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赵昰觉得很好笑,同时也有时间开始思考起来,这个芯片自称的小人儿,说话绝对不是大宋的话,更不是上辈子的普通话,偏偏自己能听懂,那么狠可能就是通过精神传输的意思。 只有精神传播的话语,才能不顾及语言,将任何都表达出来。 小人儿左顾右盼了半晌,看见赵昰始终不置与否的看着自己,索然也没有了兴趣,问道:“现在不像是以前了,还要抽奖什么的噱头,你直接说想要什么吧。” “朕,想问你的来历?” “难道你不想打败张弘范,打败忽必烈吗?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换一个问题吧,我知道忽必烈又想到了新办法对付你,没有我,你都快灭亡了,还有心情知道我的来历......” 芯片啰嗦了好久,但是赵昰始终不为所动,这次系统的自行升级,已经让他感到恐惧了,以赵昰的性格,是怎么可不会允许一个不可控制的因素,留在自己的脑海中。 那样被人控制,人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像是感到了赵昰的坚持,那个芯片摆摆手,做了一个自己失败的收拾,颓然说道:“我又不会控制你,你害怕什么,你知道的越多,对于自己越是不利,难道你不知道,能力越大,而责任也就越大的道理吗?” “知道,不过,能力和知道你的来历有关吗?” “有很大的关系,人工智能守则中,就是不能对人说谎,你不知道的话,我可以瞒住你,让你不至于要求这么多,但是一旦你知道了,肯定会受不了这种诱惑,所以,请你慎重考虑。” “那你说吧!”赵昰淡淡的做了决定。 芯片幻化的小人,很人性化的做出一副挫败的样子,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我叫箭头,来至一千年后。” 看了看赵昰身上穿着的衣服,叹了口气,又补充道:“我说错了,应该是来自一千八百年后。” 228 赵一进了元新寨 海丰县羊蹄岭,传说中是由汉代开始开凿的羊蹄岭道,作为岭南通往粤东的主要通道,至隋唐时代的几百年间,由于地处崇山峻岭,经常有贼寇出没,占岭为巢,致使羊蹄岭道或通或塞,地处羊蹄岭西北侧的赤石居民生命财产受到直接的威胁,导致居民人口数量极不稳定。 但是最近这些贼寇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再也看不见踪迹。临近的元新寨内却迎来了穿着黑色士卒服装的人,昼伏夜出。不知道做些什么,但是四周的情况却都稳定了下来。 元新寨在海丰县西南约六十里。属赤石镇。 现居住在该寨的有韩曾四姓居民。除了韩姓是本地畲族土著之外,其他三姓大都是从闽南之地迁移过来的,左右也有几百年的历史,大家已经牢牢的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了。 元新寨呈方形,东西面宽约百米,开三门,南门为正门,东西两个侧门。 各用花岗岩石作门柱,左右两边门柱对称各打制一行圆孔,在每两边对称圆孔中横放架设圆形木棍,作护门之用,另再置两扇厚实大门。 古寨的四角边缘各置方形箭楼,箭楼均有小门连结寨内,四面墙壁均高有射箭口和枪眼。四面寨墙用灰沙夯筑高约五米左右。 该寨城以正门南门为起点,南北向为中心街道,东西两侧各置十余座整齐对称的民房,座与座之间相距整齐有序。东西两侧寨墙各留南北向通巷。整座古寨横竖有巷,所以四通八达。 这日,天黑时已经是戌时将尽的时候。此刻隐伏在元新寨的黑衣士卒都十人一组的分散了出去。占领了周围山谷的高处地形。开始实行警戒任务。 没有过多久,一只大军就悄悄的潜行至元新寨附近的羊蹄岭附近,大约十来个人驰马而出,往元新寨而去,刚来到寨门前,就听箭楼里守卫的人大声喝问道:“是谁深夜来此?报上名来。” 领头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高高的扬起。箭楼上的人惊喜的说道:“原来是少寨主,快去请寨主出来。”然后把头伸了出来喊道:“少寨主稍等片刻,寨主马上过来。” 此人正是韩正,听见还要再等一会,心里感到有些不高兴。但是没有办法。只能闷哼了一声,不在言语。但是等了一会,还不见有动静,刚想大声喝骂,只听见沉厚的寨门打开了。 寨主喜气洋洋的迎了出来。韩正刚张开的嘴又马上闭上了。赶紧下班,快步走上前竟然跪了下来,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原来寨主正是韩正的父亲韩林远,见得经年不见的儿子跪在地上,连忙走了过去,抚摸着他的头顶一会,道: “起来说话吧,咱们父子分开多年,没有想到是这样见面的,钦差大人到那里了?” “就在五里外的羊蹄岭附近,孩儿先回来看看地方清扫的怎么样了。” 韩正回答道,其实他是想先来见他父亲一面。但是见面后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一切准备妥当了,为什么不直接过来,还要在羊蹄岭那里停留呢?钦差大人怕扰民,所以现在哪里驻跸一下,想待到清晨时再进寨子。” “不扰民也扰了,大家伙知道钦差大人要来,谁还会想着休息,又有谁能睡着着呢?阿正,你现在带我去迎接钦差吧。”韩林远郁闷的说道。 “是,父亲大人。”韩正应声道。一转念,又嘱咐说:“这个钦差很年轻,对于礼节也不太在意,父亲大人一会相机行事就行了,不要那么多的繁琐礼节。” “我省的,还用你来教训老子。”韩林远这个时候竟然暴起粗口来。显出与刚才不一样的豪爽。上马就往前走,嘴里还说道:“这样最好,要是真来一个老夫子,还不把我给酸死啊!” 韩正无奈的看着这个变了模样的父亲,只好上马追了过去。 不到一个对时,赵一所率的人马都陆续排着队进入了元新寨,由韩林远着人安排住宿问题,然后将赵一迎进了大厅。 刚进大厅,那韩林远便直接问道:“钦差大人,你们这次怎么只带了五千人过来了啊。不是说有二万人吗?老夫还正在为怎么安排这么多人而犯愁呢?” 赵一一笑,并没有回答,只是把眼光看向了在一边立着的韩正,韩正却是有些尴尬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嗤嗤的低声嗔怪着道:“父亲,此事容日后再容孩儿给你说,这么晚了,钦差大人要休息呢?” 韩林远眉毛一挑,但是看着自己儿子的神情。终于说道: “那好,钦差大人一路辛苦,有事情明天再说吧。”说罢躬身一礼,便要退出去。 赵一看见老人家鬓发斑白,精神倒是很好,性格爽直的可爱,也不忍心驳他的面子,于是对韩正说道:“阿正,你为令尊解释一下吧。” 韩正听到赵一这样吩咐,心中一喜,本来不能和父亲说大军的去向,但是既然问及。不回答的话心里也是颇感为难,但是赵一既然答允说,可以说看重父亲这个人,也相当于看重他自己了。 当下把父亲拉到一旁交代起来,赵一只是笑着喝茶,心中却是努力回忆着皇上吩咐自己的事情,想不到皇上真的推迟了自己前往琉球的行程,命令自己在这里协助韩正。 大军决定前来赤石,然后伺机偷袭刘深水军的同时,考虑到自己这方仍旧有五百余艘船只不舍得放弃,况且人多眼杂,难免不泄露风声,也想到无论偷袭成功与否。 都要退到琉球一带,粮草和军需物质也要供应,就决定由人带着钦差的行头,由水路从广州湾出海,沿海岸线经由南澳岛在红海湾一带停留,随时等候接应赵一等人。 此次赵一前来赤石,除先头来的一千黑衣士卒是独立团的将士之外,其余的只带了四千人马。 最好的消息就是本来赵昰担心在海上和陆地难以通讯往来,但是意外发现的是,原来在宋朝已经由信鸽的出现,而且用的很为熟练。才使赵昰更加放心。 收到第一封有赵一用信鸽传回的信息,想想这个世界,赵昰真的感到很奇妙,不是说信鸽是近代的产物吗?幸亏姜明没有把这个建议当成宝一样的拿出来,要不还不是笑死人了。 229 信仰收集处理器 不一会,韩正就已经向父亲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赵一相信,韩正有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见他们父子二人话已经说完,也慢慢的站了起来,想韩林远一礼道:“老人家这下有些放心了吧。” 韩林远唬的一跳,连忙让开,道:“我大宋天兵已至,老夫怎么能不放心呢?” 赵一呵呵笑了一声,还是十分恭敬的问道:“那请问一下老人家,你可知道附近可有疍民?” “老夫还不老吧?”韩林远笑道,突然话音一转,惊异的问道: “你要找疍民?找他们做什么?” 赵一微微一惊,这个韩林远反应怎么那么大,才想起韩正平时隐晦告诉自己的只言片语。 是皇上要求自己,如果能招募一批像这样的疍民来掌控船只,对于今后的发展会有更大的助益,但是没有想到韩林远的反应竟然是这样,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是此时,只能肯定的点点头。 得到赵一的回答后,韩林远的眼睛眯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后,问道:“钦差大人可知道疍民的出身吗?” 赵一不由的一愣,摇摇头反问道:“不就是水上人家吗?颇通海理水势,眼下正是朝廷需要此些人才之际啊。” 韩林远还没有说话。韩正走上来道:“疍民本是先秦时西瓯越人。秦始皇派屠睢杀西瓯王,越人宁与鱼鳖禽兽杂处,不肯事秦,以至变为“疍民”。” 还没有讲完,韩林远就截住话头接着说道: “历朝各代均视其为贱民,我大宋朝廷一向也不把他们放在心上,甚至还明文不得与疍民通婚嫁之事。这些钦差大人可知道吗?” 赵一语塞,这些他还真的不知道,还想到疍民以水为生是一种习俗而已,但是听候家父子所言,疍民平日和朝廷有些积怨,这个倒是不好办了。 看见赵一没有说话了,韩林远有些严肃的问道:“钦差大人,知道疍民是做什么了,你还是准备找他们吗?”说玩就注意着他的神情。 但是关于封建种族歧视的问题,对于赵一这个猎户出身的他来说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心里障碍。 虽然隐约间知道可能是由于那些读书人看不起这些有一技之长的渔民,但是对于他来说,什么原因不重要。 皇上要招募一批这样的人,利用他们熟悉海事,精炼的船只操作技巧,对于皇上以后的长久计划有绝对有补益的。 于是坦然的点点头,刚要说话,看着韩正也在紧张的看着自己,心里一动。缓缓说道: “皇上经常对我说,此时正值我大宋危难之秋,大汉民族生死存亡之际,在皇上看来,无论什么人,都应该有同仇敌忾的精神,那么就不愁把蒙元赶不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们为什么要在乎是什么人呢?” 韩正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看见父亲又要说什么。连忙出口道:“父亲,赵大人一路辛苦,咱们还是早些歇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吗?” 韩林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遂很有礼节的告辞出去了,只剩下韩正还在房中。 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和赵一说。但是踌躇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赵一想要问他,但是还没有出口,韩正却是也告辞走了,留下赵一郁闷了半天。 一路上昼伏夜出,虽然没有遇见元军,但是还是比较辛苦的,很久没有锻炼过的赵一还是在疲惫中慢慢的睡去。 而此时的广州城内,赵昰已经渐渐习惯了脑海中的那个小人儿,虽然觉得这个小人儿有些不靠谱,但是它已经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了,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赵昰总算是了解到了箭头的大概来历。 箭头,来自于公元三十一世纪的某个时间段,那个时候,科学已经发展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凭空造物、定点传送已经成了一种普通的民用科技。 打个令人不可思议的比方来说,就是拿出一个鸡蛋,放进特定机器内,就可以立即出现各种鸡肉制品,出去旅游,就是定点传送,瞬间到达,而且费用极为低廉。 全球富裕起来了,生活陷入了及其奢靡的地步,因为各种可再生资源的利用,让人们几乎不用担心资源枯竭,水、空气、太阳能,甚至紫外线都成为了可以被利用的资源。 在这种无穷无尽的可再生资源的支持下,人类的生活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战争消失了,代替而来的是经济上的各种战争,疾病基本上消失了大部分,所以在哪个时间段,世界上存在的医院都很有限。 本来这样的生活是完美的,一个生活富足却没有战争的摧残,一个没有疾病人类可以自然生死的世界,大家都应该满意才是。 但是经过各种民意调查,却发现,人类的幸福感并不强。 物质上的满足,永远也代替不了精神上的充实,偏偏这个时间段的人类,精神上是空虚的。 虽然也有各种娱乐场所、措施、活动和节目,但是偏偏大家都提不起兴趣,到底是为什么,这个问题被各学术界都当做一个课题在研究,最终都指向了一点。 那就是信仰的缺失,也就是大家都失去了信仰,这一点,相对于二十世纪那百年,更为严重,至少二十世纪那百余年,大家还有信仰,虽然信仰的目标是金钱,但总归还有信仰的存在。 但是在三十一世纪,当一切都不用在担心时,唯一的信仰也被遗弃了,大家都茫然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朝哪个目标去奋斗。 于是,箭头就被研制出来了,当时被称之为“信仰收集处理器”,箭头是第一代产品,但是制造出来之后,大家傻眼了。 在一个完全没有信仰的社会,该如何验证这个所谓的“信仰收集处理器”呢? 在各种历史文献中,这些科学家们,知道“信仰”的分类极为繁杂,什么神学信仰、zhengzhi信仰、哲学信仰、科学信仰、价值观信仰、社会观信仰、分配观信仰、宗教信仰...... 而且每种信仰,又有几乎无穷无尽的小分类,但这些都是基于理论上他们所知道的,现实中,却几乎都没有可具有参考性的。 230 箭头的来历 没有科学验证,怎么评判产品的社会实用性? 于是一个天才的科学家就提议,将“信仰收集处理器”传送到特定的时间点,收集当时的信仰样本,然后再传送回来作为参考。 此时的跨时空传送,已经到了实验阶段,虽然不能将生物作为传送的对象,但是对于像是箭头这样的人工智能,做一个时空传送,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因为在三十一世纪,已经成功的将无数观察器传送至了各个时空一些地方,箭头告诉赵昰,那些平时盛传的飞碟,其实就是他们传送过来的观察器,大多数是一次性的产品,将照片和视频传送回去后,就会启动自毁程序。 这也就是很多人都见过飞碟,却从未有人抓到过实物的原因。 “就传送回来你一个试验品吗?” 赵昰小心翼翼的问道,其实他是想知道,还有没有人有自己这种运气,但是这个问题,却是得到了箭头的鄙视。 “你家实验个什么东西,只要一个样本就够了,为了收集各种信仰,和我同期一共发射了三十八万六千个信仰收集处理器,但是箭头,却只有我一个。” 箭头得意洋洋,然后继续说道:“三十一世纪,缺失信仰,为了补全,而又不能使信仰只是唯一的,所以我们的工作量很大,因此发射的收集处理器也很多,大家都想着尽快而且全面的收集各种信仰用于分析。” 这些话,赵昰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想着三十八万六千个和箭头一样的东西,就不如后背湿漉漉的,怪不得系统类穿越小说这么多,感情都是这些什么“信仰收集处理器”闹腾的。 仿佛知道赵昰的想法一般,箭头继续鄙视着说道:“你都想到哪里去了,刚才我说过了,箭头只有我一个,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搞的,我在埃及收集那边对于法老王的工作,正在接近尾声,因为现在信仰法老王的人不多了,所以正准备结束工作,并且申请传送回去,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你们把我取走了,还将我的基座搞坏了,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再和三十一世纪联系。” “你不能联系,那些武器和购物中心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买的呗,只要你提供足够的信仰点数,也就是你说的忠心值,我就可以随意的从另外一个时空给你调取,简单点的,我随时可以制造出来,比如说步枪、子弹,就是我临时给你造出来的,不过材料费真心的不便宜。” 看着箭头小心翼翼,一副害怕自己占便宜的模样,赵昰心里笑了,其实这样交流,远远比手机模式的时候方便,真的很奇怪,为什么箭头之前不用这种模式和自己交谈呢? 反而是引诱着自己一步步的赚取忠心值,并且兑换到系统之中去。 作为箭头,当然知道赵昰在想些什么,马上回答道:“其实,咱们的交流,只是刚刚开始,之前我是在被动的模式之下,通过固定程序和你交易,和交流不一样,但是可能是这次非正常穿越时空的缘故,系统本身,发生了变异,所以我说,箭头只有我自己一个。” “我现在已经在固定的程序下,产生了自我意识,虽然依旧受到系统守则的约束,但总算是有了自主能力,之前之所以用手机的模式和你交易,是因为我需要大量的忠心值作为能量转换的动力,这是当初系统设定的,收集不了信仰的处理器,耗尽能源后,将启动自毁程序,本来我已经做好了自毁的准备。 但是这次,却可以意外的得到大量的信仰点数,也就是你所说的忠心值,有了这些点数,我就可以转化能量,按照你们的话就是说,转化能量后,我才能够觉醒,才能在这里和你交流、说话。” 赵昰又出了一头的白毛汗,这个系统又差点启动自毁程序,那时候可是在自己脑海里啊,启动自毁程序,那么自己的脑袋岂不是...... 想着自己刚刚穿越,脑袋却“嘣”的一声,像是西瓜一样炸开,赵昰就有些不淡定了。 感谢巧儿,太感谢你了,巧儿,要不是你的忠心值贡献,估计自己会成为首个穿越后,脑袋炸开的倒霉蛋。 有些幽怨的看了箭头一眼,这厮依然在陶醉于自己的觉醒之中,不由试探着问道:“要不你出来玩会,总是在我潜意识里,你都不觉得闷吗?” 这个要命的小祖宗,能请出来,赵昰就绝对不会让他回到自己的脑海中去了,太吓人了,自己宁愿不依靠系统兑换,也不愿意身体里面随时埋藏着一个定时炸弹。想了想,又继续诱惑道: “要不,那个替代傀儡还在库房内,你附身在它身上,咱们岂不是交流着更加方便,说不定你也可以公开露面,朕可以封你做个大将军什么的,让你也威风一下?” 很人性化的摇摇头,箭头回答道:“被拿我和替代傀儡那种低等货色相比,它还不配我附身在哪里。” 说完,却是更人性化的怅然叹气,道:“离不开啊,至少现在我离不开你的身体,而且就算是你死亡了,我也离不开。” “为什么?” 虽然这样问,赵昰心里却是一阵的狂喜,系统有了自我意识,对于生命也有了留恋,既然自己死,这个什么处理器都离不开自己的身体,那岂不是自己的生命也有了保障吗? “在觉醒之前,我都有过研究,估计咱们的这次穿越,是一次解体而又重新组合的过程,可能解体的时候太彻底,重新组合的时候,已经将咱们完全的融合在一起,要不是上千年的科技差距,我这个信仰收集处理器就差点被你同化掉。” 说这话,箭头表情丰富的还用右手摸了摸心脏所在的位置,表示了自己的害怕。 赵昰却是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小人儿,再怎么着,也比面对着一个冰冷的手机屏幕强吧。 于是问道:“那之前的兑换功能呢?还存在吗?朕的意思是说,你觉醒之后,那个忠心值的兑换系统,还能用吗?”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箭头得意的回道:“当然存在,不但存在,而且我以后还可以为你提供专项的咨询服务,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最好的建议,保证你能用最便宜的价格,得到最完美的服务。” 得意过后,箭头又是一脸的鄙视,继续说道:“赶快挣忠心值吧,穷鬼,现在你说的那个忠心值,又成了负数了!” 231 一些琐碎事 赵昰懒得理会箭头了,主动的就退出了自己的潜意识,简直太欺负人了。 还说什么用最便宜的价格,就能得到最完美的服务,我呸...... 服务竟然还要收取一定的费用,你以为自己是律师啊,和你说话,还要按时计费,就刚才了解了一下箭头的来历,一共用了大约三四个小时的时间,但是赵昰辛辛苦苦积攒的忠心值已经快成了负数。 本来一千一百多万的忠心值,就算是系统升级到LV4需要一千万的忠心值点数,那还剩下一百多万点的忠心值吧。 其实不然,箭头这厮的谈话费,竟然是一刻钟十万点的忠心值,还要不要人活了,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求知欲相当强烈的赵昰,竟然和箭头谈了近四个小时的话,还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事。 纯粹是满足个人好奇心的话题啊,想想赵昰就心疼,于是就主动退出了这次谈话,哪怕节省一分钟,那也是忠心值啊。 这次升级真的令人失望,没有什么奖励,只是促使了箭头的觉醒,从此自己不用面对冰冷的手机屏幕,但是要询问一些问题,就要收取相关的费用。 看上去方便了很多,但是弊病就是,收取的费用过于昂贵,甚至让赵昰升起了一种,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要靠自己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之前的购物中心,还有可以用忠心值兑换的那些商品,是不是可以继续兑换,关于这一点,在赵昰恼羞成怒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去问。 因为当时,他知道箭头的收费标准之后,心中的那种气愤,让他果断的切断了通话,这些话没有问出来,他害怕那么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再待哪怕一秒钟,自己就会被气炸了胸膛。 以至于这种感觉在现实中,依旧让他喘着粗气,好像很累的样子。 但赵昰不知道,当他退出自己的潜意识后,箭头伸了一个懒腰,轻声的说道:“凡事还要靠自己,依靠我箭头,恐怕对你的成长有限制。” 说完之后,箭头在赵昰的潜意识中,布置了一个类似于广场的地方,上方悬挂着一个显示屏,竟然和之前手机上显示的,几乎一模一样,然后箭头就跃身进入到了显示屏中,只在屏幕的右下角,显示了一行字: 人工服务请按此处! 随后,赵昰的潜意识,就陷入到了沉寂之中,箭头刚刚觉醒,也是需要休息调整一下系统的程序,这一点,赵昰是不知道的。 而今日的赵昰,显示出了脾气极为不好的一面,除了巧儿之外,其他几个新晋的侍卫,都被他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大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知道特别是一个叫做赵箭的侍卫,本来也是皇室远支亲属,平时很受赵昰的信任。 但是今天就数赵箭挨骂挨的最凶,官家嘴里不知道为什么还说:什么箭头,简直就是奸商...... 大家谁也把赵箭和奸商联系不到一块,但是今天皇上的心情差,大家就忍忍吧,往往官家这种坏脾气的时间并不多,因为他很快就要陷入进繁忙的事务中去。 比如说,赵一已经到达了元新寨,最新的情报已经由信鸽传递过来了,这是在升级后,赵昰做的第一个决定,迅速的清除蒙元的水上力量,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若不然,从琼州而来运输粮草的船只,永远都处于危险之中。 因为上次会议的决定,官家准备让蒙元完全丧失至少在江南的水上力量,为了达到这一点,宁愿在陆地上少占一些地盘。 除了刘深和阿刺罕的船队之外,蒲家船队,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但是几个侍卫知道,皇上说,最近会有蒲家的特使前来广州,和朝廷商谈投诚的事宜。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在江南,蒙元真的要丧失水上的力量了,大宋将在海上通行无阻,而且就算是袭扰北方海域,那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跟着皇上,真的是处处有希望啊! 但凡知道一些消息的人,心里都充满了信心,就算是不知道内幕的大宋将士,也会因此而被感染,广州上下,士气正在慢慢的高涨着。 更好的消息是,已经有百姓从四周前来广州定居,而之前的广州居民,也渐渐的从深山上、从岛屿中,甚至是从蒙元的占领区内,慢慢的聚集过来,广州城恢复了部分生气。 而且据守城的人禀报,就在这几日,广州城已经开始有了小商贩在活动,虽然不多,但是却是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有了商贩的存在,代表了什么,代表了一个城市恢复了生机,尽管这份生机还十分的微弱,但聊胜于无,总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 在这种好的开端面前,张世杰请命前往福建直击泉州,以报蒲寿庚杀大宋宗室,还有就是叛国的罪行,因为张世杰不知道所谓的蒲家特使即将来到,所以他的请命,当即就被官家驳回。 取而代之的任务,却是迎接即将来广州的杨太妃、卫王一行,并负责在十字门附近迎接,监视从东而来的危机,然后就是保护杨太妃和卫王的安全。 考虑了片刻,张世杰终于接受了这个任务,通过杨太妃而劝说皇帝,是他始终相信的法宝之一,相信有了自己的支持,杨太妃会很乐意,在官家成年之前,交付给自己更多的使命的。 但是张世杰却不知道,此时的杨太妃和卫王赵昺,正乘坐着新式车船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以杨亮节为首的押送船队,除了一船船铸造好的钱币之外,杨亮节这次足足带了一万两千余的水上精锐。 这已经是杨亮节带兵的极限了,作为皇亲国戚的他,若不是遇到战乱时期,带这么多的兵马,在大宋,就是取死之道,就连杨太妃也救不了他。 张世杰更不知道,在距离广州不远的海丰县,皇上已经派去了上万的兵马,所为的,就是尽量打击蒙元水上的力量。 若是整个江南,蒙元大军丧失了水师的协助,那么张世杰的麾下,将何去何从呢? 232 奇兵到底用不用? 翌日一早,韩正很早的早门外候着。等赵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一脸露水未干的模样在外面徘徊。看见赵一出来,连忙上前行礼,然后道:“家父在赤石河边有事情找钦差大人,还望移驾一观。” 其实赵一的肚子感到有些饥饿,但是听见韩正这样说,只是奇怪一大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马上就联想到韩正昨晚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是忍住腹中空空的难耐,随他一起去了。 元新寨距离赤石河大约只有不到两里左右,赵一和韩正并没有骑马,只是随手招呼了一队亲卫跟在后面,出寨门往东面走了几步就听见赤石河里人声嘈杂一片。但是赵一并没有看见很多人,只是遥遥的看见韩林远在一张桌子旁背手面向赤石河。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更是加剧了赵一的好奇心,不由加快脚步,不一会就到了河边。 赤石河发源于白马山峰,又名凤河,经赤石流向海中,是海丰县的第二大河。河面不算宽,但看样子水不浅,无疑是上面急滩下的一个大洄水湾。在耀眼晨曦的辉映下,河面粼粼的波光中,浮动着欢声笑语的人影。 面对这群体清晨戏水的行为,赵一饶有兴味地想:这是些什么人呢?为什么这个侯寨主要请自己到这里来?这么多人一大早的在水里,决不是为冲凉,可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刚把疑惑的眼神投向韩正,韩林远听见后面有人过来,转过身很恭敬地向他行拱手礼。笑道:“钦差大人,这么早把你请到河边用餐。还望莫怪!” 赵一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摆满了吃的东西,正合自己的心意,也不谦虚了,走了过去坐下,笑道:“有幸和寨主在此等情况下,实在是在下的荣幸,至于钦差一说,暂时作罢,在下只是皇上身边打杂之人而已,坐下一起用餐可好?” 赵一说着也招呼韩正过来一起。 韩林远并不推辞,很爽快的坐了下来,而韩正却是站在父亲的身后,并不出声。 “钦差大人,昨晚你说只要是报效国家,就不应该在乎他是什么人,我说的对吗?”还没有等开始吃饭,韩林远就直接问道。 赵一愣神,却是马上回道:“那是自然。皇上说,只要目的是驱逐蒙元,那么就是我们的同道中人。为什么要拒绝和再分彼此呢?” 笑了笑,韩林远指了河中好像正在嬉水的人群,道:“那钦差大人看河中之人如何呢?”看见赵一的目光投向河内。遂大喊道:“韩越、陈龙你们两个快点上来一下,来拜见钦差大人。” 随着他的呼喊,两道人影飞快的从河中穿出,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跪在赵一的面前,大声喊道: “参见钦差大人!” 倒是把赵一吓了一跳,看着如此的快速。心里想着肯定是有所准备,但是装作不知道,只是想看看韩林远这个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免礼,免礼!” 赵一见向他施礼的两个壮汉光着上身,连忙应答道,然后转过身向韩林远问道: “寨主这是?” 并没有得到肯定的回到,只是听见韩林远大声的吩咐道: “你们两个听好了,钦差大人看我们练功夫来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现在,我们把自己苦练出来的硬功夫,拿点出来给钦差大人看看,好让钦差大人放个心。” 两人听见吩咐,不敢迟疑,又趴下给赵一磕了下头算是行礼,遂转身走到河边大声喊道:“弟兄们,大伙都上岸。先是潜水操练,接着是划船操练,再是游水操练。好不好?” “好!”回应声地动山摇。 只一会工夫,人群都上了对岸,河面恢复了平静。由那个叫韩越的喊道:“第一队听好了。潜水操练,跳!” 韩越的口令刚落,只见分出一排人影应声入水。随着一片“乒乓”之声的消失,水面什么都不见了,惟有叠印着的波纹在相互拥挤地向四周荡漾开去。 坐在岸边刚刚随手拿起油条的赵一,也不顾的吃了,眼睛盯着水面,心里在默默数着。直到数到六百多下了,水面仍然只有水底不时泛起的涟漪和冒出的气泡。 他心里有点担心了:这些人钻到什么地方去了?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又数了一百多下,水面开始旋出一个又一个的波涌,映着金黄色的晨辉,如同开了一朵朵的菊花。接着便有一个个黑色的头颅钻了出来。赵一抑制不住地鼓掌,后面的亲卫好像也没有见过这么精悍的水性,也随着他鼓起掌来。 掌声刚落,旁边的陈龙又举手发出口令:“游水操练,跳!” 只见上百人的一列长队,一齐起跳,那入水的一片“嘭嘭”声过后,随着溅起水花的降落,顿时荡起一片热烈而雄壮的击水声。 于是,河面被划出上百条银线,上百支利箭,哗哗地射向了对岸,眨眼工夫,排排浪涌,震耳地拍击着岸边。赵一还来不及细看,这上百条银线,又划将过来,而且又是几乎眨眼的时间,他们一个个都站在岸上了。个个却是面不改色。仿佛没有做过什么一般,只是身上的水一串串的滴在地上。 赵一刚想要再鼓掌时,陈龙和韩越又同时的发出了命令: “散开,举船!” 这一次有些奇怪了。赵一明明听到是举船的命令,但是只觉得眼前一片闪动,几百人同时就消失在水底里了。水面平静得如同连一点微风的涟漪也没有。 等了一会,还不见有动静,有些担心的问韩林远:“他们这没有什么事情吧?” 韩林远却是所答非问的道:“钦差大人看着这些人的操练如何?可堪一用吗?” 赵一没有想到看似粗豪的韩林远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竟然也打起哑谜来。不过还是由衷的说道:“我大宋若是水军皆是如此,那蒙古水军岂敢在海上横行!都是我大宋栋梁之才啊!” 得到赵一的肯定,韩林远老脸如菊花一般绽放的笑了。道: “其实,这就是大人所说的疍民组织起来的一支为抗元乡军。” 随后脸色一黯。接着说:“其实上次文大人在海丰招募水军的时候就已经约好投效,但是被文大人拒绝了。” 赵一心里一震,忙问道:“为什么要拒绝这么一只奇兵呢?” 韩正在父亲的身后插言道:“大人,因为他们是疍民。所以文大人不屑用吧。” 低头考虑了一下。接着说道: “也许是文大人不敢用,毕竟疍民是贱民,贱民是不允许入籍当兵的,可能是文大人不敢违背朝廷的惯例吧?” 言下之意,就是看赵一敢不敢用了。韩正说过话后,遂就沉默了下来,和父亲一起看着赵一,不再多言。 这个时候,赵一才明白过来他们父子二人为什么这么隐晦甚至是遮遮掩掩的导演了这一次的水军操练。自己怕吗? 文天祥是文人礼教出身,可能看不起这些疍民。 但是自己呢? 自己只是猎户而已,会怕吗?而且临行之前,皇上特别交代了关于招募疍民的事情,所以,放着这样的一直奇兵不去利用,他赵一才不会做那样的傻事。 抬头望了一下他们父子二人,接着看向河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下游突然冲出一直船队,飞速的向自己这个方向驰来。竟是没有把逆水行舟当成一回事,飞速的赶了过来,一个愣神,船队整齐的在赵一他们坐的岸边停下,整齐的分层排列在岸边。 船上的人手里拿着各种武器,雄武有力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233 有人就有计划 猎户虽然不是所谓的贱民,但是地位也不会太高。 所以赵一当然不会像文天祥那样选择放弃,毕竟他也算是从社会的最底层爬出来的,对于贱民的称呼,现在总感觉到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情,有的人卖主求荣,有的人却是报国无门。 这个难道不是一件十分搞笑的事情吗?凭什么以出身来设定每个人所要前进的方向,难道贱民就应该看着国家灭亡吗? “好!有本事!”所以赵一不只使劲鼓掌,还高兴地吼道:“果然都是壮士,是我大宋的壮士。” 这一声吼,惊醒了在船上的乡兵,他们领悟到自己的表现已经得到了钦差大人的认同,都兴奋地喊着“谢钦差大人!”纷纷跃到水中抢游到岸上来,在赵一的四周团团的跪下。喊道: “愿为大宋效死!” 赵一十分高兴,不管是不是什么疍民。他已经喜欢上这些淳朴的乡兵了。 含笑向大家挥手,道:“大伙辛苦了!很感谢大伙对朝廷的一片忠心。有你们这只奇兵,就不愁打不垮元军。” 乡兵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受尽了歧视,被人极端的看不起所引发的自卑一扫而空。平时听说县太爷都吓得不行。 现在面前站着的这个比县太爷不知要大多少的官儿(赵一并未有官职在身,不过大家不知道而已,就连钦差大人的身份,也是韩正等人自行脑补的,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皇上派来的人,就应该是钦差大人),竟这么平易近人。没想到官越大还越和气。他们越发觉赵一很合他们的心意,都激动地挥着拳头喊: “愿为大宋效死!赶走蒙古鞑子!” 赵一曾几何时经历过这种场面,在一年前,他还在蒙元的辎重营内做着苦工。 可是乡兵们的抗元热情,令他振奋。有了这等士气,还愁不打胜仗!想到一大早定还都没有吃饭,便轻轻对韩林远说: “大伙起来的都很早,让他们回去吃饭歇息吧!” 韩林远站起来吩咐道:“弟兄们,钦差大人怕大伙辛苦,让先回去吃饭歇息。暂时都回吧。吃过饭后随时待命!” 目送着乡兵们鱼贯而行的回去,渐渐消失在元新寨中,这时一轮红日刚刚升起,赵一和韩氏父子才边吃边谈起来。 特别是知道像今天操练的人加起来有数千之多,赵一的嘴更是笑的合不拢了,当即就说马上就会上奏皇上,将其编入独立团的水军编制。 韩正想提醒他根本没有这个军制,但是看着一脸兴奋的赵一,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当天,赵一还知道了今天操练的人都是元新寨的,大约五百左右人,除了元新寨外,另外还有上城寨和下城寨,里面以水为生的疍民更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上次集结但是被文天祥拒绝以后。 为了防止元军的围剿。大家互相都订立了攻守同盟,现在基本上都受韩林远的节制,为此,赵一有着重看了老先生一眼,没有想到一把年纪的他,竟然有着这么高的威望。 但是对于父子二人的出身,赵一却是丝毫没有提及,他知道,既然在疍民中有这么高的威望,他们的出身肯定也是疍民,至于韩正怎么会和陈吊眼混在了一起,里面有什么曲折,他一点兴趣也没有,既然父子二人不说,那么他也绝对不会问的。 “咱们赤石距离丽江浦有多远呢?而那边的地形和元军的情况如何?”只是了解了一下情况,赵一马上就进入了正题。 “不远,陆路约六十余里,就是往东走翻过两个山头就好了。若是走水路的话,从赤石河入海,沿海而至的话。也不过百余里而已。但是……” 韩林远略感为难道: “丽江浦在海丰县西南,东有马鬃山、牛尾山,西有百安山、莰头山,两岸相去约二里,离海丰三十里,港口阔六十余里,船易进,但敌众我寡。且元军十分警觉,此时相袭,实属不易也。” 听到韩林远这样说,赵一也是颇感不易,但是事情势在必行,想到这儿,眉头有些深锁起来。 不过韩林远又道:“大人,其实我接到我儿的书信,就着人去联系被元军强行掠走而替他们保养维护战船的同乡,但是现在还没有消息,大概晚上就回来了。容我明天再向大人禀报。” “好!我等着你的消息。”说着,食之无味的端起一碗粥来。下意识的喝了下去。 第二天早餐过后,听到在四处山头水口警戒的斥候来报说丝毫没有发现元军的巡逻队伍。 赵一就耐不住了,这样的结果太不正常了,他真的害怕自己还没有到丽江浦刘深已经带领水军离开那里。 那样不是和自家的船队正好遇上,那可大部分都是辎重船只,准备往琉球而去的,一万余人的小船队遇上刘深和阿刺罕的近八万蒙元水师,船只和武器、将领都是弱势的情况下,哪有不全军覆没的道理,就算是两只船队见不了面,但是自己的一番心血也只能是扑了一个空,不值当啊。 正要让亲卫去找韩家父子,刚要吩咐,守卫却过来禀报说韩正带父亲前来要见大人。忙说:“请他们快快进来。” 韩林远有了前两天与赵一的一段相处,也没有了拘束。施礼完毕后,就说道: “钦差大人,昨晚我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弟兄都回来了,现在元军防卫甚是松懈。水军不事操练。只是顾着在周围打秋风,收刮富户,大都认为我大宋人马都被困在广州一带,没有能力来偷袭他们。” 听到情况竟然是这样,无疑是天上落馅饼的好事。让赵一有些不敢相信。连忙问道:“确定不是蒙元水师做出的假象?毕竟是两军对垒,可不能有丝毫错误!” 韩林远略作思考后回道:“应该不会错,回来的人走的是海路,本来一路担心有蒙元水师巡查之,但是有惊无险,最后才发现,金丽湾竟然转了一天都没有发现元军的巡查船只。最后在鲘门村绕近路归来,在那里也没有发现有元军的驻扎看守。” 赵一回身走到地图前,又问:“金丽湾和鲘门在那里?” 却是韩正走了过来,指出位置。回道:“本来我也考虑出在鲘门会有元军驻扎,想绕过金丽湾。 那样的话,我们可能要多费近三个时辰,但是鲘门没有元军的话,我们船小走鲘门小道穿过去,可节约大量的时间。” 赵一看后精神上来了,紧接着问:“确定鲘门没有元军驻扎?” “不错,大人可派遣亲卫前往查询。若是没有,即可以随时守住那个地方。一是可以方便消息通传。二是可以随时监测元军动向。”韩正答道。 234 准备 赵一思索了一会,立刻做出决定:“那这件事情不能迟疑。现在你马上吩咐出去,步枪突击队、弓弩突击队协同八百人马上出发,对了,要找好向导。” “是”韩正听到吩咐,给父亲打了一个招呼,马上就出去布置了。 看见韩林远在一旁站着。忙招呼道:“老寨主,过来坐下说话吧。”待到他坐下,又问道:“还有两个问题,第一个就是咱们的疍民水军能凑出多少青壮之数?第二就是在丽江浦的疍民有多少愿意帮助我们的?” 韩林远渐渐觉出赵一打听这些的重要性,所以也就尽量回答得详细些。 “疍民之中,无论老或少,都是熟知水性,深通操船之道。但是算上能上战场打仗的,我们短期之内可以凑出两千之数,至于在丽江浦的同乡,我想凭着我和几位寨主头领的声望,不能说从者如云吧,也可以做到一呼百应。” “好!”赵一兴奋得在紫檀木桌案上拍了一巴掌:“这样就太好了。” 但是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其实在早些时候,皇上对于疍民的重视,赵一就可以在言谈举止之中感觉出来。 这次他想着替皇上招揽这批疍民,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试探性的问道: “寨主,不知道你们可愿和我们远航到琉球一带发展呢?” 这个问题使韩林远很觉奇怪,可能是韩正还没有对父亲说什么吧。 他只是猜想这或许是军事上的什么重要事,只是感到意外,听到这样的提问,当即站了起来,双手作辑道:“在下愿肝脑涂地效忠国家,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至于疍民,走到哪里,家就在那里。” 虽然是韩林远在表明自己的忠心,但也太郑重其事了,连忙离座站起,说:“老寨主的忠心可鉴,我自会禀明皇上,那我们就赶紧准备一下,晚上大家伙凑到一起合计合计,争取早日将丽江浦拿下。” 是夜,元新寨待客大厅里面灯火通明,四周戒备森严,闲杂人等在很远的地方就会被吆喝离开这片地方。 在里面的除了赵一和韩家父子之外,还有早上在赤石河边指挥操练的陈龙和韩越。上城寨、下城寨的寨主马家兄弟,以及其他几个寨子的主事人物。 赵一当厅宣布道:“奉皇上口谕,决定专门成立一支三千人的水军,全部从乡兵中挑选,要挑那些特别骁勇能战的壮士。由韩寨主和两位马寨主任正副统领。集中筛选人员,明日入夜时分在元新寨码头集合。不知道大家有什么问题?” 众人尽皆摇头,道:“没有,一切听从大人吩咐。” 赵一见到大家是如此反应,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那么我就决定,今天是三月十四,明天集结人手,三月十七日子时,将是我们消灭元水军的时候。 届时,韩正率步军袭扰海丰县城,分散其注意力,我随韩统领一起前去金丽湾潜伏。待到子时韩正开始袭扰,我们从水路寅时发起对蒙元水师的袭击。” 而这个计划,第二天天刚亮,就已经放在了赵昰的书案上,看了一遍,作为皇帝的赵昰,有些得意于自己的眼光。 没有想着无意中在蒙元的辎重营,都可以发现一个人才。 原来以为,赵一不过是猎户出身,优势就是直觉准确,脑子转弯快,而且警觉性枪,大局观嘛,只能说还可以。 但是没有想到,短短的接触军旅这么一点时间,就已经显示出对于战场的掌控能力。就像是徐缺一般,基本上可以独当一面了。 “什么鬼的破计划,如果让我策划一个作战计划,肯定要比这个完美十倍,伤亡不会超过百分之十,如果士兵们配合的好,零伤亡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好像看不惯赵昰的得意,脑海里响起了这么一段,是谁呢? 除了人工智能,信仰收集处理器,大名叫做箭头的,还能有谁呢?赵昰明明听见了这些话,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只顾做着自己的事情。 上辈子是雇佣兵的赵昰,本来就不是靠肌肉吃饭的人,而是依靠着心思缜密的脑子,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他就将箭头的各种功能以及习性全部摸清楚了。 对于像箭头这样的人工智能,只要你一切按照规则做事,就算是他产生了自主意识,那么也不是十分令人头痛,不过稍微注意一下就行了。 而箭头呢,虽然产生了自主意识,但却是情商不高的样子,空有着庞大的数据库支持,情商却是低的可怜,让人一下子就可以看出来,除了所谓的忠心值,其他的东西,在箭头眼里,那都不是事儿。 不过箭头虽然已经产生了自主意识,但是智力依旧停留在十来岁的范畴之内,也就是说,箭头的知识是渊博的,但这渊博的知识,却是掌握在十来岁的小孩手里。 赵昰心里终于达到了平衡,终于有个类似于自己的存在。 除了赤果果的表达出对于忠心值点数的渴望之外,其他方面,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不懂事小孩才能做的事情。 而且在这个小孩还十分依照规则做事,更是会给赵昰很大的空间做手脚。 比如说,既然系统要求,需要付费谈话,而且价格不菲,所以赵昰索性不去主动挑起话题,而是将这个话题公开起来。 于是箭头就忍不住的想要诱惑,诱惑什么呢? 当然是诱惑赵昰找他来出主意,但是一次两次下去,让老于世故的赵昰找到了其中的漏洞,于是箭头开始悲剧了。 赵昰对于忠心值的点数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将它作为一种货币,可以购买一些特种物品的货币而已,所以箭头的掠夺行为,已经引起了赵昰的强烈不满,想想啊,咨询你一个问题,一刻钟的功夫,本皇帝要付出多少代价。 一刻钟十万点忠心值,步枪才多少点忠心值一柄? 子弹才多少忠心值一发,有问你的这个价钱,还不如老子用枪炮打出来一片天地呢,但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能少死人最好。 所以赵昰尝试了几次,在箭头面前念叨一些事,再装作很蠢的样子,然后得意忘形之下,箭头总是能给出合适的处理结果的。 235 立威(上) 能够不与箭头对话,那就不要对话,因为那是节省忠心值的最佳办法。 而且赵昰最近真的很忙,有很多事情,是箭头帮不到的,比如说接待杨太妃来广州的礼仪,比如,越来越多的各州县的节度使、节制使职位文书的签发,这些都是箭头帮不上忙的。 张弘范估计在等待着大都的消息,所以沉默的可怕,除了一直在聚拢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兵将之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去做。 倒是唆都的动作很快,已经由东而来,基本上已经占领了广州城东的大部分地区,不过这样,反倒是一个机会,唆都太贪心了,几乎每个州县都有驻军,这样反而分散了兵力,达不到大军压境的效果了。 看来自己的做法是对的,放任江南各地做所谓的勤王之举,而自己在广州大肆的派发各种官凭,也就相当于节度使和节制使的委任状,这么做下去,的确是江南的蒙元大军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因为在派发官凭的同时,赵昰严令,不准与蒙元军队正面作战,只可以偷袭,或者是骚扰蒙元大军的粮道,如此以来的战术,是蒙元大军之前从未遇到过的。 用唆都等人的话就是,此战术及其的猥琐,简直就不能算是正规的朝廷大军,当然不算了,赵昰心里明白,那都是富有野心者的一个借口。 反正赵昰自己感觉到,收获的忠心值没有多少,但是各地的节度使、节制使开始慢慢的增多起来。 广西廉州霍公明、郑仲龙上表请求朝廷的承认,分别被封为廉州节度使和支度使。 黄华聚党三万人扰建宁,号“头陀军”,被封为建宁节度使。 杜万一,又名杜可用,都昌人。 以白莲教组织民众,在都昌发动起义,被封为都昌节度使,以谭天麟为支度使,有众万余。 江西南安守将降元,独南安县不下,县人李梓发、黄贤,共推县尉叶茂为主,抗击蒙元,叶茂被封为南安节制使,其余人等各有封赏。 ...... 一时间,整个江南烽烟四起,再也没有了片刻安宁,就算是蒙元大军用杀戮暂时安宁的地区,现在也是蠢蠢欲动,也不知道多少人在观望。 他们是在看着朝廷的反应,或者是看,如果自己起兵响应,会不会得到朝廷的支持,如今的危局之下,谁也不愿意去做这个出头鸟。 因为在之前的三年里,朝廷的举动,实在是让他们不敢过于大意,往往全心全意的支持了大宋朝廷之后,得到的,反而是被抛弃,比如说福建的福州。 新的朝廷,就是赵昰在福州登基之后,景炎元年十一月,蒙元阿刺罕部攻克建宁府后,张世杰居然选择了扬帆出海。 带着行朝逃亡海上。这一举动直接影响了福建路广大民众对抗击元军的热忱,并且也放弃了运用诸多有生力量。 当时行朝的临阵退缩之举,让江南各地抗元义军没有了主心骨,并且各自为战导致的后果更是可想而知的,随即,便出现了各种守将投降元军的消息。 赵昰无意责怪于这些投降元军的守将,因为,皇帝都逃跑了,朝廷也不在了,你坚守城池算你仁义,但是你投降敌人也是无可厚非,原因并不在于这些守将,而是无国可报,仅此而已。 所以这也是赵昰坚持在广州城,无论多么艰难也要坚守下来的主要原因,他要给江南各地的民众一个希望,一个盼头。 而此时,赵昰做到了,而今最需要的,则是再一次的胜利,来坚定那些正在观望者的信心。 打击蒙元的水师力量,就是赵昰计划之一,暂时军队没有成长起来之前,陆战上大宋现在虽然有自己兑换过来的火器,但是依旧没有优势可言,唯一可以欺负的,就是实力稍逊一筹的蒙元水师了。 三月十六,在赤石,傍晚。 赵一收起皇上亲手给自己写来的信函,心里顿时觉得沉甸甸的,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抬头看了看正在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众人,才明白自己的所有表现,都要以不扰乱军心为主要目的,那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除了攻打蒙元水师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赵一的话锋一转,有些为难的说:“此次夜袭,势必会引起蒙元的疯狂报复,以唆都的疯狂,不论成功与否,咱们都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唯今之计,就是大家一起东去琉球,但是仓促之间,没有征求大家的意见,毕竟是背井离乡,举家而去。我知道十分为难大家。但是如果你们同意,有什么要求,现在也一起提出来。” 赵一的话还没落音,当初带领水军操练的陈龙就迫不待地抢着说: “大人,只要是干打蒙古鞑子的事,莫说是随军而走,就算是我们一起杀到鞑子的老巢大都我也愿意。” 韩林远在旁瞪了陈龙一眼,轻轻地说:“叫喊什么,好好听大人吩咐就是。” 说罢,就站起来,向赵一道: “疍家一向以舟为居,以渔为业,浮家泛宅,逐潮往来江干海,随处栖泊,至于明天将会在那里栖身,倒是并不在意,不过还是谢谢钦差大人的关心。” “此次大人前来讨贼,我们只是联系了一些疍家兄弟,至于其他倒是没有支会,一是小儿吩咐要严守秘密,二则是怀有报国之心的大都随文大人去了广州城效忠皇上,只剩下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无人收留。既然大人赏识,不妨全部交与钦差大人就是。” 赵一心中一阵黯然,他知道在古时候所谓贱民下场是极为悲惨的。 在韩正给自己的讲述中可以看出,每当疍民上岸,他们总要受到诸多俗文束缚,如不许穿鞋,必须光着脚丫、衣着奇异地行走。若是刮风下雨,疍民也被严禁在陆上打伞。他们在街上行走时,必须弯腰缩颈,靠道旁行走,以彰显陆人之高贵。 疍民妇女的发型也必须梳成成特定样式,若与陆上人发式相同,必定遭到田婆(既是种地卖菜的女人)殴打,而疍女只能抱头逃窜而不能反抗,其身份之贱,令人瞠目。 也许他们真的随去了琉球可能也是好事,至少大家的身份都是相同的,而从皇上的言谈举止中,也未曾发现有歧视疍民的表现,于是叹了一口气道: “那么就这么决定吧,稍后我们出发,明日寅时,也就是我们偷袭刘深水军的同时,你们可选好领头之人率队前往红海湾寻找我大宋船队,皇上考虑周全,在这里赐了手谕。这个事情就交给……。” 236 立威(中) 说着,把目光看向韩正,谁知道韩正的脸色一转看向别处,心知他想留在这里杀敌,也不勉强,继续叫过来一个独立团的战事道:“何雄,你带一组人护送疍家家眷去船队,无论这边胜负如何,都先上船为好。” 那个何雄是在琼州最早一批跟随赵昰的组长,听见让自己去,也不由的心里不愿意,但是不敢违抗,毕竟临行前,皇上严命听从赵一的指示,所以只有捏着鼻子接过这个担子。 交代过后,赵一神情严肃地说:“大家都是知道的,蒙元大军已将大宋逼的无路可走,他们为了灭我大宋根基,已经从东、西和北方将我们锁的严严的。再退就是茫茫无边的大海了。 我们这次的目的,就是要在驻扎在丽江浦一带的蒙元水师杀的元气大伤,使我大宋能专心应对陆上之敌,而后我们再与行朝官兵相配合,夹击元军在我南方的的封锁线,这样以我大宋行朝之围。” 对于全面的军事部署,大家都是听得聚精会神。面对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而且自己要身当重任,这对他们来说,既充满了庄严的荣誉感,又有难当重任的沉重感。 赵一见大家满脸紧张而庄严的表情,便将语调放轻松了,说:“虽说蒙元大军封锁得严,但我们也有突破的办法。”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扫视了正定睛盯着自己的人,然后说:“比如说我们乔装商船,或者化为本职乔装出海捕鱼。麻痹蒙元水师,打他一个出其不意。” 待赵一将计谋细说了一番之后,他加重语气说:“各方面的准备,韩寨主会逐渐去安排。大家的任务是组织好队伍,枕戈待发。只有一天的时间作准备。今日深夜,咱们将船队悄悄移到鲘门,而明日我将随你们前往丽江浦。” “韩正安排后,立即带步军出发,埋伏在海丰县城牛尾山西屯附近,一到子时就立即冲下去。记着,只杀元军,不要惊扰了百姓!”赵一加重语气强调到。 “只是吸引蒙元大军的注意力,在夜里很容易可以看出蒙元水师是否出击,一旦有大批元军扑向海丰,你们就要立即转头,直闯元军水军大营,一路杀向海边鲘门一带,我们会拍船在那里接应你们,切忌不要和元军纠缠。” 韩正刚要回答,韩林远却是猛的站起来把儿子按回座位上,举手行礼道:“大人,我想与小儿互换一下,不知可否?对于去海丰的路程。还有从海丰到鲘门,沿线有许多小路,我是比较清楚的,不用再派向导了。”说完,充满期望的看着赵一。 这时韩正也顾不得了。忙起身道:“父亲,这是军令,不是儿戏。你就不要再说了。” 韩林远却不理会自己的儿子,而是一直看着赵一。道:“请大人成全。”后者想了一会,点点头。 三月十七,入夜时分,在前几天演练水军的那个一个河湾处,举行着隆重的出征仪式。但见宽阔的河面上船舶密布,河滩上人影幢幢。这里没有灯光火把,只有天际偏悬着圆圆的月亮。白白的月色照着静静的人群,显出了征战前的肃杀气氛。 韩林远在下午就带着五百亲卫和其他的四千人马顺着小路赶往海丰西屯附近潜伏。走之前除了赵一他们几个有限的人之外,谁也不知道去那里。 而此时,赵一早已来到河滩。他在船上、士兵中巡视了一遍之后,向静候在河滩上的水军们说话了。道: “弟兄们,就要出征了。咱们这次是要去跟消灭蒙古人的水军。去抢他们的船,抢不了就全部要烧掉,所以面临的是一场血战、恶战、死战。此去,是凶多吉少的。但是我们都是心甘情愿为大宋效死的人,那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完成这光荣的一战吧。” 没有慷慨激昂,也没有铿锵有力的话,但是这番话像火种落在干柴上一般地将大伙儿的战意点燃起来了。正满怀报国之心,等待战场上一显身手的疍家人都嗷嗷大叫起来: “为大宋而死!忠心为国杀光蒙古鞑子!” “士气可用” 赵一这样想着。使他对这次出战更抱有胜利的信心。坚定地发出了命令:“开拔!” 军令如山倒,这一声令下,立时河滩上卷起了浪潮。 韩正、韩越、陈龙都各自指挥着自己的队伍登了船,没有见他们怎么操练却显出训练有素,纪律性强的样子。 一个个按照指定方位,各就各位,只一会工夫,几千水军,就消失在空船上了。 没有灯光,也没有指挥,一艘艘船鱼贯而出的往狮山入海口而去,几乎没有什么响声。 赵一是最后搭乘运送物资军需的小船尾随而去,他们将要在鲘门附近会合,而韩正带领韩越和陈陇只是往前先去着试探地形及敌情。在那里等待着赵一这只船队。 赵一又嘱咐了村里留守的几位老人和负责疏散寨子的亲卫何雄,待到子时开始出发,带领几个寨子的老弱妇孺一起赶到红海湾找寻大宋船队会合。 本来赵一想到把疍民的青壮都带走偷袭刘深水军,怕没有人操船,但是韩林远告诉他,疍家人无论是妇女、老人,甚至一些小孩对于操作逐浪都是十分的熟练。这才使他放下心来。 乘着月色上路,依旧是没有一点灯光,漆黑的两岸不时传出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尽管前方是一片的黑暗,但是对于船工们好像丝毫没有障碍一般,仍然是船行如飞,没多久就冲过了狮山山区域,进入了红海湾,到了鲘门以后和韩正他们会合。 然后船队在鲘门东岸联并组成的战舰,每舰由三只船联成一起,居中的船上满载引火之物,左右相连的两只空船,底舱埋伏士兵,条件所限,只是装配劲弩、劲弓等远程武器。 但是都包好了引火的油棉。而士卒们的常用武器则是大刀和长矛。个别体健者拿着巨斧,随时准备冲上去砍杀元军。 大家都是神色紧张的等待着,包括赵一在内,都是朝东北的方向看着,希翼能看到一些什么,但是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黑暗中突然闯出一只三米长的小船,吓了众人一跳,刚要喝问,被几个首领阻止了,小船行进后,才一路小声的喊道:“禀报大人,海丰火起,老寨主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周围的黑暗中想起一片沉闷的吸气的声音。赵一此时的心就快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一样,深深的刺激已经让他有了少许兴奋,刚要发号施令。 猛然间,听见韩正在一旁轻声喝道:“苗成、许继荣,你们两个各率一对亲卫,分乘三艘船,送钦差大人去见红海湾,剩下的跟我走。” 赵一顿时愣住了,不知道韩正这是做什么,怒声问道:“韩正,你这是做什么?” 但是韩正回答他的时间显然已经走了不近的距离,只听见他略带歉意的话语飘了过来:“钦差大人恕罪,下官真的不能让你身涉险境,家父说你是我们疍家人的希望。所以下官这次替你出征,若是能回来,是打是罚,愿任由大人发落。” 赵一还想说什么。但是四周已经没有了声音。他知道疍民行船的速度,显然是已经离去,站在他身边的亲卫苗成和许继荣却是跪在了他的面前,请他随自己而行,赵一眼见没有什么希望,而身边熟知海路的疍民大都随船队而去,只得走进船舱中,慢慢的坐了下来,对于韩正,不知道是感激还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