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空有望舒》 第1章 你值得我花这么大力气骗吗 “砰”一声巨响,别墅大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推开,冲进来三个人。 打头的长身玉立、风姿冰冷,好似挂在天边的一弯冷月,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装勾勒的他既冷酷又高贵,愈发的气宇轩昂,只是他脸上阴云满布,幽深不见底的黑眸藏着一股噬人的力量。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虎背熊腰的保膘。 “你回来啦。”季望舒惊喜走上前,落寞的小脸因为男人突然回家而重焕神采,杏眼亮晶晶的,藏着很多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骆凉空没有应她,冷峻如神祗。微眯的眼睛直直射向对面正拿着他的拖鞋却手足无措的女人,凌厉且凉薄的目光一一扫过她的眼睛、嘴巴……最后定在她怀孕八个半月的肚子上,好似要把肚皮射穿。 季望舒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她从骆凉空的眼里读出了危险,本能的害怕想逃,可脚步终究没挪动半寸,甚至还状着胆弯腰递拖鞋。 手刚移开拖鞋,拖鞋却像长了眼睛突然飞向季望舒正低着头的脸,只听“啪”一声,拖鞋落了地,而季望舒的右脸上则印着一个不太明显的灰色鞋印。紧接着,她眼前的黑皮鞋绝情地越过她。 没有“对不起”,也没有“抱歉”,像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也像是踢拖鞋的人不是他,骆凉空径直往客厅走去。 季望舒整个人僵在那里,一腔因为丈夫难得回家而产生的欣喜如同被泼了冷水一般熄灭了,身体忍不住的剧烈颤抖。红红的眼眶里也全是泪水,但她却强忍着不掉下来,生怕因此又迁怒了骆凉空。 “去楼上穿件大衣,跟我去医院。”骆凉空背对着季望舒,看也不看她,沉着脸冷声吩咐。 一抹欣喜,徒然爬上季望舒酸楚的内心,她迅速直起身看着骆凉空,盈盈泪光里有隐藏不住的期盼。这股欣喜也很快替代了前一刻的苦涩:“那个,我昨天刚产检过,医生说,宝宝……” 话还没说完,就被骆凉空的冷笑声打断了:“你不会以为我想带你去产检吧?”骆凉空转身回看她,微勾的嘴角明显传达着“你真够自作多情”的嘲讽。 季望舒的脸色刷一下变成了惨白,手足无措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骆凉空好整以暇地冷眼看着她,轻蔑的表情像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表演:“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跟你结婚、生孩子是我家人的意思,我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反对。之所以要这个孩子,也是林缘缘得了白血病,需要脐带血来救命,而你又刚好和她一样都是熊猫血,血型相配,脐带血的救命效果会更好。” 季望舒如被当头一棒,无措的手脚顿时怔在原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扼住了,停止跳动。她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才蓦地回过神:“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似是不相信听到的真相,她边说话边摇头否定,声音明显颤抖着:“你骗我的,对不对?想用这些谎话骗我离开?” “骗你?”骆凉空冷笑一声,突然欺身逼近她,紧捏着季望舒的下巴逼她抬头看自己,“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花这么大力气骗吗?” 第2章 不 你现在就去生 下巴传来钻心的疼,感觉都要被捏碎了,季望舒却像是感觉不到,瞪大的眼睛写满了“不明白”和“为什么”,跟下巴相比,她的心更疼几百几千倍。 骆凉空最烦看到她这副装无辜的样子,心里徒然生起一股烦躁,像会脏了自己的手,嫌恶地放开季望舒:“虽然我骆凉空不在乎跟什么人结婚,但也不会拿它当儿戏,要不是缘缘生病需要你的脐带血,我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感觉力气突然被抽空了,季望舒无力的顺着墙壁往下滑,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她颤抖着手想重新站起来,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最后认命地靠着墙壁。 是啊,她一个父母早亡、没有任何家世背景、长相勉强算清秀的孤女,凭什么进权势显赫骆家?凭什么要人中龙凤的骆凉空爱上自己? 可再想到以前骆凉空疯狂追求自己的行为,他说的那些话又似乎真是谎话。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季望舒不死心地追问:“那些爱心蜡烛、小提琴演奏会……” “别跟我提以前的事,那就是做戏,做戏不懂吗?全是假的,只是为了让你跟我结婚。”骆凉空突然把季望舒从地上拽起来,突目圆睁地看着她,因为愤怒,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 男人眼中浓烈的厌恶和森冷告诉季望舒,骆凉空没有说谎,以前的那些美好不过是他假惺惺的作秀,他是真的为了救另外一个女人,不惜拿婚姻做赌注跟厌恶的人结婚,而她这个被厌恶的人,却像个白痴竟甘之如饴地往陷阱里跳。 她突然觉得身体好冷好冷,像置身于一个冰窖,通体冰凉,寒彻心扉。如果不是这股凉刺痛了她的心,她想,她可能气昏过去了。但她终究还是没昏过去,认命地闭上眼睛:“既然我的脐带血能救缘缘,那等孩子生下来,她就可以动手术……” “不,你现在就去生。” 冷绝的男声好似一把利刃,划破夜空,直刺人心。 季望舒脸色骤变,甚至连唇色都是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她终于明白骆凉空那句“去楼上穿件大衣,跟我去医院”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要她现在去医院早产啊。 之前的那股凉,一下子变成了冒着寒气的冰箭,对准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万箭齐发,瞬间血肉模糊。她第一次知道,人心可以这么冰冷绝情,骗她害她还不够,还想赔上亲身骨肉的性命。 季望舒双拳紧握,因为用力过猛,指甲深深嵌到肉里,但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绝望死寂的眼睛渐渐露出坚毅之色:“我不去。” 骆凉空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缘缘下午就有发病的迹象了,可能要马上动手术。你现在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个孩子今晚必须要生下来。” 冷厉的声音被特地加重语气后,仿佛从千里雪源吹来,狠厉冷绝,直接把季望舒冰封在原地,只留一双瞪大的眼睛微微转动,先是惊愕,随即又了然,渐渐又暗淡深沉,她似乎在一瞬间涌起了很多情绪,但最后却化作了哀求:“这个孩子孕期的健康状况就不太好,现在又只有八个多月,早产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死了就死了,有脐带血就行。” 别墅空旷,这句徒然拔高的怒吼致使连回音都带着惊心骇神的力量。 第3章 季望舒 你要造反吗 季望舒如遭电击般的剧颤起来,起伏剧烈的胸口说明她的内心正处于剧烈激荡和愤怒,向来温柔娴静、讲话柔声细语的她也忍不住回呛:“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是他的亲生父亲,怎么能说这么残忍的话。” “这就残忍了?还有更残忍的。”骆凉空阴沉着脸应她,猎鹰般的黑眸寒光闪烁,直冻人心,只见他大手一挥,一声令下:“押她去医院。” 待命的保镖像两个拘人魂魄的黑白无常,立刻围了上来。 害怕一下子从脚底心蹿到了四肢百骸,季望舒脸色剧变,想也不想地拔腿就跑,可才转身,衣服就被一只铁臂抓住了:“季望舒,你是要造反吗?” 季望舒就是要造反! 只见她猛地拉下运动服拉链,两手一挣,干净利落地脱下,同时人也挣脱了出去。保镖站在大门旁边,她没法逃出别墅,本能地朝楼上跑去。 骆凉空脸色铁青,额头暴筋突突直跳,也不等保镖动手,气急地直接迈开长腿追上去。 毕竟是女人,又怀着身孕,季望舒很快被骆凉空堵在了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她又急又慌,明明心里气急但又不得不凄苦哀求:“子宫是孩子最好的成长坏境,在里面多待一天相当于在外面十天,我求求你,让他在我肚子里多待几天吧,存活率也会高一些……” 骆凉空巍然不动,酷寒的表情冷漠如霜,季望舒越看越心凉,泪水像决了堤终于不受控制的冲刷了下来,似乎感觉到妈妈彻心彻骨的痛,腹中的宝贝也不安的胎动着。 为了孩子,季望舒低到了尘埃里,只听“扑通”两声,她突然跪在了地上,边求边磕头:“你能不能再等几天?半个月?十天?哪怕五天都行。多几天,孩子的存活率也会大一些。我答应你,不管缘缘下次什么时候要脐带血,我都去生,一定去……” 骆凉空倏地变了脸色,心神更是被季望舒磕头的动作震惊得说不出话,可转瞬间,一股怒火“砰”地从他的黑眸中喷薄而出,大力地拽起仍在磕头的季望舒,她的额头早就磕破了,鲜血混着泪水,让她整张脸看起来又可怜又可怖。骆凉空似乎觉得不够,冷冽绝情的声音瞬间打碎了季望舒最后一丁点的希翼:“你求也没用,这个孩子今晚必须得生。” “不。”季望舒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像发了疯似得激烈挣扎,“我是孩子的妈妈,我有权利不同意。” “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有权利同意。”骆凉空怒火中烧,不过,最让他生气还是季望舒情绪失控的样子,面目狰狞,反抗的力气大的完全不像个女人。 “你不配,你就是个刽子手。”季望舒呲牙咧嘴,猩红的双目像要吃人,哪里还有以前温柔如水的样子,简直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婆子。 就在骆凉空感觉快控制不住这个疯女人,想让保镖把她拉开时,手臂突然传来锥心的疼。回头一看,竟看到季望舒死死咬着他的手臂,爆怒:“你竟然敢咬我。” 随即被咬的手本能的推开季望舒。 季望舒并不是真想咬死他,只是想借此挣脱钳制。一被推开,她就松了口,只是她刚好站在楼梯边,骆凉空推她的力气又大,她失去重心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栽了下去! 第4章 不能剖 医院—— “子宫破裂,推产妇去手术室。” “快,快,准备输血。” …… 腹部的阵痛如千万针扎锤打,几乎要摧毁了季望舒所有的意志,可是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她还是紧咬嘴唇,压抑着剧痛撑了下来,意识也始终是清醒的。 “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季望舒紧紧拽着小护士的衣服不松手。她怕自己昏迷了,这些医护人员会被骆凉空指使抛弃她的孩子。 季望舒的子宫严重破裂,里面全是血,再加上婴儿孕期的健康状况不太好,又是早产,很容易血水倒灌进气管导致孩子窒息死亡。 “快,推去手术室,准备剖腹。”主治医生冷静吩咐着。 “不能剖。”骆凉空肃杀的黑眸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冷漠。 正要被推去手术室的季望舒被迫留在了原地,好在主治医生没被骆凉空的气势吓得失了方寸,试着劝慰他:“骆先生,产妇情况很危急,如果不立刻剖腹,孩子的命可能不保……” “就算保不住也要等林缘缘过来,剖腹产和缘缘的手术必须要同时进行。”骆凉空阴冷无情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遍体生寒。 悲凉的泪水顺着季望舒的眼角滚落下来,那些绝情的话像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将季望舒内心最深处的最后一点温暖也彻底斩断了。 “推我进手术室,我要顺产。”寂静的医院通道里,季望舒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不行,林缘缘还没来,不能……” 也没等骆凉空说完,季望舒就冷漠地打断了他:“骆先生,我这胎是头胎,即便生的顺利,也要一两个小时,足够林小姐赶到医院、躺上手术台了。” 在听到“骆先生”三个字时,骆凉空的脸色就变了,等听完季望舒的话,他阴霾的脸冰冷的如同覆盖着寒霜,盛怒地迎向季望舒的目光,只一瞬,他就被她眼里的复杂情绪震撼到了! 悲恸、绝望、冷漠、嘲讽、痛恨……骆凉空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里能同时容纳这么多的情绪。惊骇之余,也终于答应让季望舒顺产。 手术推车再次移动起来。 季望舒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她知道这里所有人包括自己都忤逆不了骆凉空,除了等林缘缘赶来医院别无选择,而要是真等她来了,肚里的孩子可能真的死了。所以,她只能选择顺产,以最快速度生下孩子,也只有这样,孩子才能活下来。 阵痛像潮水一样不断涌上来,季望舒疼得冷汗淋漓:“啊……”这声她强忍了很久、不想在骆凉空面前展现脆弱的痛哭声终究还是没忍住,不受控制地从她嘴里溢了出来。 “深呼吸,用力。”主治医生紧张道。 季望舒用力咬着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滑了下来,口中的血腥味不断冲击着大脑神经,分娩的痛让她感觉灵魂都被撕碎了似得,几欲昏厥,神智也离她越来越远。 指甲刺入掌心,早就鲜血淋漓了,可她却似乎觉得不够,用力握紧直到发抖。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使不上力?为什么这么久还没生下孩子?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没有力气! 第5章 剖腹 季望舒想叫主治医生,可是嘴巴一张一合,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耳边朦朦胧胧听到主治医生突然紧张的声音! “不行啊,孩子胎位不正,卡在子宫口,出不来。” “再这么下去,孩子真要窒息死了。” 跟着一起进产房的骆凉空蓦地眼神一暗,目光看向闭着双眼、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季望舒,低沉的声音带着一抹酷寒—— “脐带血会不会有影响?” 这句话狠狠刺痛了季望舒几欲碎裂的灵魂,意识明明处在迷离边缘了,但她却像被一股强大力量拉着,强撑着清醒过来,她先是在骆凉空脸上停留了一秒,后很快转向主治医生,明明很虚弱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和理智。 “剖腹。” 原本清亮的女声因为阵痛而变得喑哑,可这一点都不影响她话里的决绝、刚毅和不容抗议。 “不行。” 骆凉空的冷酷同样不容抗议。 “骆凉空,你最好祈祷我死在手术台上,否则孩子要是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也不知道从哪里获得的力气,季望舒突然能说一句完整话了,虽然很虚弱,但却像一把铁锤重重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产房诡异的静了下来,医护人员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怯怯地看着盛怒的骆凉空和同样盛怒的季望舒。 就在这时,产房外突然响起骆凉空秘书的声音:“骆总,林小姐来医院了,刚刚送进三楼手术室。” 盘旋在两个人间激烈的火花“卡擦”一声断了! 骆凉空阴霾着脸,冷声道:“剖腹。”头也未回地出了产房。 生了一半又要剖腹其实是很危险的,孩子可能得救,但产妇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尤其是季望舒因为摔下楼梯本来就失血,简直是拿生命在刀尖上行走。她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为了救孩子,她没得选。 季望舒选择了局部麻醉,因为她再难再痛她都要保留意识,不怕别的,就怕自己没了意识,这个孩子会被心狠的骆凉空抛弃致死。 肚皮划开的刹那,季望舒清晰感觉到了,虽然不痛,但眼泪还是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这一刀,是残忍真相对她的轻蔑嘲讽,嘲笑她的痴心错付,妄把虚伪当真情;这一刀,是阴暗人心的自我解剖,警醒她人心可以绝情到拿亲身骨肉当“解药”,甚至罔顾幼小生命的脆弱;这一刀,更是割断她和骆凉空所有情谊的绝望,从今往后,我们——恩,断,义,绝! 像要把指甲刺穿掌心一样,即便手掌早就血肉模糊了,季望舒仍在持续用力,心里的疼远比掌心疼几千几万倍。 时间一点点过去,因为是早产并且时间拖的有点久,孩子取出来的时候皱巴巴的,缺氧身体成了青紫色,连哭声都没有,但好在有微弱的呼吸。 季望舒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苍白无力的人生第一次感觉到圆满,从今往后,她就是妈妈,有孩子了。 就在她喜极而泣想让护士抱孩子过来给她看看时,手术室里突然冲进来一个人:“立刻带脐带血去手术室,所有人都去帮忙,快!”手术室里突然跑进来一个人。 “孩子要赶紧送保温箱,可我还没给他清理完,我能不能……” “留在这里”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来人冷声打断了:“不能。要是因此耽误了林小姐手术,骆先生怪罪下来,你担当的起么?!” 第6章 宝宝 别留下妈妈一个人 季望舒的心脏忽的一阵急缩,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转身的小护士,绝望地喊着:“救救我的孩子……抱他进保温箱……求求你……” “对不起!”虽然面色愧疚,但小护士还是果断地放下孩子,转身朝外面走去。 远去的脚步声越来越低、直至消失,季望舒手脚冰凉的看着天花板,凄楚的眼睛渐渐变寒,凝成了冰。 为什么这么残忍,连照顾孩子的护士都不能留一个?为什么连抱孩子进保温箱的时间都不给她?为什么……一股足以毁灭一切的恨意突然破冰而出,越来越浓,越来越狠,像一把火燃烧着产房里的一切。 好!骆凉空,我季望舒永远都会记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只听“噗”一声,悲恸欲裂的季望舒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洒在雪白的病床上,触目惊心。浓烈的血腥味很快在她嘴里散开,冲击着她每根虚弱的神经……不,这是她费劲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孩子,不能被草芥一样扔在这里,一定要活下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坚强起来,救她的孩子。 凭着心里强烈的恨意和意志力,季望舒哆嗦着身体撑了起来,撑到一半的时候,无力的手臂一软,人重重跌了回去,又咬牙爬起来,又跌了回去,又爬起来…… 也不知道试过多少回,季望舒终于爬到孩子身边,身上的病服早被她的冷汗弄湿了,像被雨淋过一样。肚子上刚缝合的伤口也开裂了,流了很多血,病服上、产床上全是血迹。 “宝宝,别怕,妈妈来了。” “妈妈不会让你出事的,你要和妈妈一起加油。” …… 季望舒的声音跟她擦拭孩子的动作一样,虚弱无力,但却坚定的说着话,仿佛只要她说了,这个孩子真的能听到,并且跟她一起努力活下去。 可是,因为缺氧而变成青紫色的小身体一直都没有恢复,反而越来越凉。季望舒从未有过的惶恐、绝望,心脏不停颤抖,擦着孩子身体的手也颤抖,渐渐的连声音都无法成句。 她的孩子连眼睛都没睁开过,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不,哪怕要她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她也要从死神手上把孩子抢回来。季望舒右手颤抖,小心的掐着孩子人中位置…… “宝宝,妈妈求求你,别睡,醒来看看妈妈。” “宝宝,你别留下妈妈一个人,妈妈会害怕。”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个世纪,也可能是几分钟,婴儿啼哭声骤然在这悲凉的病房响起,虽然微弱,但却狠狠撞击了季望舒极尽绝望的心脏,砰砰直跳,几欲跳出她的口腔。 很快,病房里,孩子的哭声被季望舒的喜极而泣淹没了。 …… 良久之后,手术室里再次有人进来。 一看到房间里的情形,饶是主治医生做过很多大手术,也大惊失色—— 产床上全是血迹,东一块西一块很触目惊心,保温箱附近的血迹尤其多,因为量多所以还没干透。 保温箱里的是个孩子,被擦拭的很干净,正睁着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而产妇早就因为失血过多昏过去了,可即便昏迷了,她也不忘紧紧抱着保温箱,像抱着孩子安逸午睡,又像母鸡护雏般不让人欺负她的孩子。 主治医生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保温箱从她手里脱离出来。保温箱一拿开,季望舒整个人就瘫在了地上,露出开裂的肚皮,鲜血淋漓,而反观她的嘴角,则带着温柔的笑。 人们常说“为母则刚”,主治医生第一次被这个“刚”震撼到。 第7章 宝宝哪里去了 估计是连老天爷都同情这个女人,昏迷三天后,失血过多的季望舒被救了回来。 几乎刚适应白光,她的神经就紧绷了起来,第一时间在房内急促巡视——床头,没有;床尾,也没有……房间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她的孩子。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间,各种不安和害怕在心中无限放大:“宝宝呢,我宝宝哪里去了……”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因为动作过猛扯到肚子上的伤口,疼得立刻抽气,可她根本顾不了这么多,疯狂按着呼救铃,“谁把我宝宝抱走了,快还给我……” 门外很快传来脚步声,听声音不止一个人。 开门的是骆凉空,可能是赶得及,他向来纹丝不乱的大背头竟有些凌乱,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群医护人员,迅速围上来给季望舒做检查。 “我宝宝呢,你们把我孩子抱哪里去了?……”季望舒问的急,慌乱下拽着一个护士的手腕也没控制好力道,力道大的让小护士直皱眉。 这话不好回答!小护士神情闪躲,下意识地转头看骆凉空。 季望舒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不安,当下也不要做什么检查了,一把推开人群,冲到骆凉空面前,眼泪刷的滚了下来:“你是不……把孩子抱走了?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她问得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因为害怕,还带着明显的、感觉下一秒就要破碎的颤音。 骆凉空没有回答,而是用他一贯清冷的黑眸把季望舒从下到上看了一遍——赤脚、染血的病服、过度瘦削的身体,最后定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原本还算平静的眼底,不知为何,突然海浪翻滚。 病房内安静的诡异。 就在季望舒的害怕膨胀到顶点要爆炸的时候,骆凉空凉薄的嘴唇,又异常平静的吐出两个字—— “死了。” 这两个字,像一个血淋淋的匕首,直刺季望心尖,剧烈颤抖,然后“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死了? 不……她不信,也不准别人说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孩子死了! 几乎“了”字刚说完,季望舒的手就挥了过来,“啪”扇在了骆凉空脸上。 “他没死,不准你胡说。” 怒斥声极大,感觉屋顶都要被震掀了,但更震人心魂的,是她的巴掌。 所有人不约而同且极度惊恐的看着这个胆大的女人,惊讶的嘴巴甚至忘记收回去,可季望舒却犹不自知,还是一副目眦尽裂、面目狰狞瞪着骆凉空,凶狠的像要把他一口吃掉。 谁说孩子死了,她就要谁不好过,骆凉空,也一样! 骆凉空是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从来没吃过女人巴掌,更是没想到这个温柔如水的女人会给他巴掌,被扇的左脸颊清晰可见四个红色指印,目光一下子冷了,脸上的肌肉僵硬了一样,以极度缓慢的速度转向季望舒。 季望舒毫不示弱,怒目而视—— 四目相对时,好似中间有一根引燃的导火线,噼里啪啦,空气里甚至能闻到浓重的火药味。 火药味瞬间灼痛了季望舒的心。 刚才那一巴掌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刚对视上骆凉空的眼睛,季望舒就找回了理智,因为这个冲动的巴掌很可能会给她带去怎样的麻烦,跟骆凉空硬碰硬,很可能会永远都得不到孩子的下落,又或者因为她而弄死孩子……? 一想到这些可能,电光火石的瞬间,季望舒没有犹豫半分,果断跪了下去…… 第8章 我向你赔罪 求求你原谅我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打你,我向你赔罪,求你原谅我……”季望舒像风中落叶抖个不停,落在地上,匍匐在骆凉空脚前,只求那个男人能原谅她的一时冲动。 男人巍然不动,比俯瞰众生的神明还冷漠无情,正眼都没看过此时正匍匐在他脚下、低至尘埃的女人。虽然没有因为被扇巴掌而发怒,但他脸上的神色相当不好看,他幽深的眸底也更深了,让人看不透里面的情绪。 男人的无动于衷好似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季望舒真怕她冲动的巴掌会害死孩子,脑子突然被放空了,可身体却猛地直了起来,左右手毫不犹豫地对准自己的脸—— “啪”“啪”“啪”…… 响起的是一个接一个的巴掌声。一声紧接一声,连绵不断! 巴掌声不大,但在这寂静的连呼吸都听得清楚的病房异常刺耳“啪”“啪”“啪”……大有骆凉空不消气,她会一直扇下去的架势。 骆凉空浑身一颤,僵硬了一样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他幽深的黑眸却是怒浪滔天,死死盯着季望舒的脸。 这张脸,一分钟前还是瘦削的瓜子脸,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很苍白。可现在,像加了酵母膨胀的面团,肿的老高,指印清晰可见,因为扇的力道有点大,嘴角两边也都破了,出血了。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狠起来,让他这个男人都怛然失色,心里的火也因为这种震惊的赔罪方式悄然消散。可是—— “昏倒前,我亲手把孩子放进保温箱,我很清楚他没死。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我睡了这么久孩子也没喝奶,肯定肚子饿了,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吧,求求你了……” 为什么看到这个女人这副卑微的样子,他会心痛?她说的话、嘴角的血迹,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凌迟着他心尖上最脆弱的神经,刀起刀落,带起猩红纷飞的血迹和钻心刺骨的疼,简直能要他的命。 几乎是一瞬间,骆凉空就从惊愕中暴起,发狠地拽起季望舒,暴怒的双眼满是血色,紧紧的、死死的瞪着她:“你不信是吧?好,我现在就带你去看你的孩子,如你所愿。” 可能是心疼得实在受不了,可能是不想她再继续扇下去,也可能是反感这个女人竟然不相信他的话,又或者自己对孩子的死内疚?不,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肯定是这个女人又装模作样想博同情,所以才来这一套。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骆凉空气急,既然如此,他也不妨让她彻底死心。 骆凉空愿意带她去找孩子,季望舒心里是高兴的,可他说的话、脸上发狠的神态,又让她不安,可不安的同时,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孩子不可能会死的,我昏迷前他明明好好的不是?!”最终这个声音打败了她的怯意,跟了上去。 电梯上的数字一直下降,从17,到10,再到5……数值越变越小,前一刻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怯意和害怕,在电梯停在地下二层、前面不远处挂着的门牌时,像燃尽的火堆里加了木榧,火焰一下子蹿涨吞噬了季望舒整颗心。 门牌上,清晰、醒目的写着三个字——停尸房! 第9章 骆凉空 你好残忍 她的孩子明明躺在保温箱,怎么会在停尸房? 孩子明明有呼吸,还对她笑了,怎么可能会死? 不,绝不可能!!! “不……”季望舒惨叫一声,那一缕缕从停尸房里幽幽透出的白气,像会要她的命,逼得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抗拒:“你混蛋,我的孩子还活着,绝不可能在这里,你骗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她挣扎的太厉害了,像条疯狗似得对抱着她的骆凉空又踢又打又咬,就为了不靠近那一排排冒着寒气的冰柜。骆凉空几次感觉自己快抱不住她了,可转念想到几天前她摔楼梯的情形,不由也咬牙发狠,不管季望舒怎么撒泼,哪怕全身上下被踹的很痛、手臂上全是被咬的牙印,就是不放手……努力腾出手拉开其中一个冰柜,“刺啦”一声—— “你给我睁大眼看清楚,这是不是你儿子,我有没有骗你?” 一股森冷、带着死亡气息的寒气,从冰柜直扑季望舒面门,浓浓的白雾中,一个小身体若隐若现。 季望舒第一时间选择闭眼,说她害怕也好,窝囊也好,她真的没有足够勇气去看那具几天前还在她怀里睁着眼睛如今却是一具冰凉尸体的孩子。想也没想的想转身,可是箍着她整个身体的两把铁钳愣是不让她后退半步,捏着她后颈让她连头都转不了…… 害怕、无助、绝望,像潮水一样倾覆下来,季望舒在骆凉空怀里歇斯底里的挣扎着、哀求着、咒骂着,用她平生所有能力去反抗去哀求…… 可是,她终究还是一败涂地!!! 时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不知道是骂累了,还是接受了事实,她终于任命地伏在冰柜旁—— “骆凉空,你好残忍,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我的孩子在保温箱,不会在这里的,不会……” “虽然我当时的意识不清楚,但我记得,我的孩子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一张一合很可爱,会动,也会笑。我不过昏迷了一会儿,我的孩子就死了?你让我怎么相信……” …… 像要把长久以来积蓄在体内的委屈、不甘和愤懑一次性发泄出来,季望舒趴在冰柜上嚎啕大哭,眼泪比冲垮大坝的山洪还汹涌,混合着脸上的红肿和嘴角的血水,相当惨不忍睹。 哪怕到了现在,只要睁开一条缝就能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亲身骨肉,她还是不敢睁开眼睛,亲眼确认孩子的尸体,那会要她的命! 停尸房里哀声戚戚,本该死气阴森的气氛,此时却多了一股散不去的悲凉。 骆凉空没说话也没动,因为,他空落落的心脏被剜去了无数块肉,四面透风,如置冰窖。 伴着呜咽哭声,袅袅迷蒙的阴森白气纠缠着两个静止的人,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走动。一具小身体若隐若现的隐在白气后面,因为生下来后没多久就死了,所以他的手脚还蜷缩着,像极了在母亲子宫里的模样。 只是那时候,他还有呼吸,而现在,再也不能了。 静止的画面里,谁也没有发现,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停尸房门口。 第10章 如果有来生 希望你投个好人家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骆凉空千方百计想要拿亲生孩子的脐带血救活的人——林缘缘。 也不知道在门口看了多久,林缘缘那双本应该清亮的眼睛此刻却阴暗难辨,很快又划过一道精光,光亮幽幽,带着几分狠辣。 “凉空哥哥,这就是那个可怜的孩子吗?”林缘缘突然出声,走进他们,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像是真的为孩子的死感到悲伤和自责。 季望舒身体一僵,但依然保持着那副跌在地上、埋着脑袋、仿佛全世界都离她而去的样子,只是哭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倒是骆凉空回头看了眼林缘缘,俊眉不自觉地拢紧了:“你来干什么?回去。”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很不耐烦,甚至对林缘缘出现在这里有些生气。 林缘缘很是委屈:“要不是救我,这孩子也不会死,不来看他我心里难安。”她边说话边走进冰柜,眼泪在看到那具惨白僵硬的小身体时很应景地滚了下来:“小宝宝,阿姨对不起你,让你还没足月就出生了,是阿姨的错。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能投个好人家……” 谁也没发现,垂着脑袋的季望舒蓦地眼神暗沉,瘦削的两颚清晰可见她紧咬牙关的印记。 “别说了。”骆凉空一改他向来的冷静自持,率先沉不住气的喝住林缘缘,“你不该来这个地方,给我出去。”阴冷的声音满是戾气。 要在平常,以柔弱示人的林缘缘早就吓得发抖了,可现在她不仅不怕,还像着急了一样,说得又快又急,哭得也更厉害了:“凉空哥哥,你就让我再任性一回陪一下小宝宝吧,他这么可怜,要不是我们他也不会缺氧死啊,我们……” “你说什么?” “住嘴。” 季望舒和骆凉空同时暴喝,同时盯着林缘缘,只是神色各异。前一个,一脸的不置信;后一个,神色慌张。 林缘缘被他们吓了一大跳,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惊恐的看着他们。 季望舒突地从地上蹿起来:“我儿子明明在保温箱里,里面也有氧气,怎么可能会缺氧?你给我说清楚……” “我……我……”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应答,林缘缘一脸惨白,慌乱之下只能向同样脸色大变的骆凉空求救。 孩子的死太过震惊,也太过悲恸,所以季望舒刚才根本就没想过孩子为什么会死这个问题,现在被林缘缘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话一提醒,顿时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你给我说清楚,我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说啊……” 是啊,她的孩子虽然身体虚弱,但有呼吸、有心跳,还待在保温箱里,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在看到面前两个人躲闪、怛然失色的样子,还有林缘缘说漏嘴的“缺氧”,季望舒心里更是铁一般的笃定——孩子的死不简单,说不定跟这两个人有直接关系。 恨意登时卷了上来,疯狂摇着林缘缘双肩的手蓦地改抓她的脖子…… 第11章 毁天灭地的绝望 “是不是你让我孩子缺氧杀死他的,是不是?你给我说清楚……”季望舒拽着林缘缘的衣领,瞪大的眼睛像要生吃了她。 “不是我,不是我……”林家千金何时这么被人恐吓过,像个受惊的小白兔,拼命摇头否认。 “不是你,那就是你。”季望舒一把推开林缘缘,像被杀神附了身,呲牙咧嘴的朝骆凉空扑过去,动作快的让骆凉空根本来不及防备,只觉的眼前有黑影一闪,胸口就吃了重重一记,是季望舒用头顶的。 骆凉空后退几步,好在身后有墙挡着没摔倒,可身体还未来得及重新站直,又看到季望舒冲过来,这次他有准备,提前钳住了发疯的季望舒,爆吼:“你疯了?!” “是的,我疯了。我疯了才会瞎了眼的嫁给你,跟你生孩子,间接害死我自己的孩子;我疯了才会爱上你这个心狠手辣、连亲身孩子都敢杀的男人……”对比季望舒的话,她这副癫狂的样子真的很像精分的女神经病。 骆凉空真要被她气死了:“你先给我冷静一点……” “我没法冷静。”季望舒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眼里全是暴怒的红血丝,“保温箱里有充足的氧气,如果不是人为做了什么,孩子不可能缺氧。除了你这个当初就不想要孩子的亲身父亲,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想杀了他。” 这话好似一道惊雷,直接劈得骆凉空整个人呆在原地,心脏也被劈成了两瓣,灵魂重创,灭顶的疼一下子传入四肢百骸,连神经末梢都能感觉到。 之前,看到季望舒低声下气的求人,他只觉得心痛,希望她赶紧认清孩子死了这个事实,好开始新的生活,一时忘了她是不是会追问孩子的死因。现在被她这么一针见血地质问,竟哑口无言,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 毕竟她说的很对,他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孩子,现在孩子死了,他理应被怀疑是杀人凶手。 骆凉空的沉默,让季望舒又失望又愤怒,再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无不印证了一个可怕又残忍的事实——孩子真是他用了什么手段缺氧致死的。 那是她好不容易生下来并且救活的孩子,他却把他杀了? 他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 刹那间,季望舒觉得胸腔里有万道气血在翻滚,千疮百孔的灵魂也在疯狂叫嚣,它们急需寻找一个出口,发泄心中那股汹涌得能毁天灭地的绝望、愤恨和……杀气。 “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孩子报仇!”季望舒突然暴起,张牙舞爪,感觉骆凉空会被她一爪撕碎。 骆凉空反应不及,脖子一下子被跳起的季望舒死死掐住,本能的想掰开对方,可愤怒中的季望舒力道大的惊人,他竟然掰不开,脸一下子因为缺氧涨红了。 因为靠的近,他看得很清楚,眼前的疯女人全身都被仇恨笼罩着,每个毛孔都在说“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像是应征他的猜测,季望舒魔怔了一样,咬牙切齿的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杀了你,报仇,杀了你,报仇……”已经没什么能阻止她杀人了,扑过来的林缘缘不仅没拉开她,反倒被她一脚踢开倒在地上。 季望舒突目圆睁,白色的眼球里全是因为杀人而充满的红血丝,与之对应的,是骆凉空渐渐涨紫的脸色,他深邃的黑眸里不断有诧异、惊怔、痛苦、悔恨等不同情绪交织闪过,每样情绪都浓烈得晃眼。 浓烈间,一个本不该出现动东西却突然出现了他的黑眸里,骆凉空想阻止,可被掐着脖子的他只来得及发出“呀呀”两声,就眼睁睁看着那根成人手臂粗细的木棍砸了下来…… 第12章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嘭”一声! 前一刻还杀气腾腾的季望舒,后脑勺遭受重击,蓦地瞪大了眼睛,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骆凉空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但因为长时间窒息,他身体没什么力气,所以抱住季望舒的时候,也和她一起摔在了地上。 “啊,凉……凉空哥哥!”林缘缘吓得跳了起来,同时像吓到了般赶紧扔掉手里的棍子,上前要扶起骆凉空。 只是手还没碰上对方的胳膊,就被骆凉空嫌恶般的避开了:“你,干嘛……打她?”睇向林缘缘的眼神冷得仿佛从千里雪源吹来。 林缘缘委屈极了:“我看你要被她掐死了,……一时情急就只好……”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骆凉空语气不善的打断她。刚一说完,就抱着季望舒往门外冲。 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不放过你! 寥寥几个字,却在林缘缘心口上划开了重重的几道血痕,瞬间让她惨白了脸,一脸不置信。骆凉空总说自己不喜欢季望舒,甚至厌恶这个女人,可每次遇到跟她有关的事情,他就会变得反常。就像现在焦急的表现,哪里是厌恶,明明是看到心爱的女人流血而惊慌。只是,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点。 林缘缘顿时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似乎只要有季望舒这个女人存在,她就和骆凉空没有可能。不行,她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就算要抢要骗,也要把骆凉空弄到手。 此时的骆凉空满心满眼只有他怀里流着血的姑娘,如果他肯停下来回头看一眼,就不会错过林缘缘眼里的狠绝。 季望舒被棍子打伤的后脑勺看着严重,其实还好,医生简单包扎了一下。但她身体底子比较差,再加上生孩子、情绪不稳,又没休养好。所以那一棍后一棍后,她一直昏迷着。 骆凉空来看过病房几次,每次都看到病床上的人眉头紧锁,有时候甚至不安地颤抖,仿佛正在做很可怕的梦,他不知道她在挣扎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看到她这样,他的心有点疼。 季望舒确实很不好受,昏迷中的她做了一个接一个既荒诞又可怕的梦,每个梦都跟孩子有关。有时候,孩子是血淋淋的不说话,有时候又是惨败着脸叫她“妈妈”,所以在梦中,她一直在哭,还想抱抱她的孩子,可是她身体像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了一样,她不仅抱不了孩子,还被那股力量拉近了可怕的深渊…… 季望舒是在一场烈火中惊醒过来的,哪怕她到了现在,她还是忘不了深渊中那炙热的火焰,那种灵魂被反复炙烤的感觉。 所以,虽然醒过来了,但她意识还不是很清楚,懵懵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突然,她的大脑有什么东西闪过,然后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的在她脑海里一一闪现,每个片段都过于沉痛的压垮了她根神经、每个细胞,。 这种痛,也无不在提醒她一个事实——她的孩子死了。 然后,脑子再一转想到林缘缘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她的身体突然像通电了似得抖了一下,然后想也没想的冲出了病房。 几分钟后,医院某VIP特护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突然打开了。 彼时,病房里的人正在看一部最近大热的综艺节目,不时传出娇俏、愉悦的笑声,这串银铃般的声音在看到门口的季望舒时,不仅没有没被吓到,反而更加愉悦了—— “欢迎光临。” 第13章 这孩子跟你一样下等 说心里话,林缘缘很想一棍打死季望舒,因为这个女人是横亘在她和骆凉空之间的鸿沟,只要她在,他们就不可能结婚。 可真正下手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住了心底的仇恨,没有下重手。当然,最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能当着骆凉空的面杀人。 不过没有下重手,不代表她会罢休。所以她在停尸房里说了那些能让季望舒想歪的话,目的就是等季望舒来找她。 现在,这条鱼果然傻傻的上钩了! “坐。”林缘缘纤手一指旁边的沙发,破天荒的礼貌客气。 季望舒直接跳过她的客气,目的明确的直奔主题:“你之前说我孩子缺氧,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孩子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你应该问骆凉空更适合。”林缘缘讥诮的眼里哪有什么小白兔的柔弱。 从大学同学到现在,季望舒太了解这个女人阴险,也不跟她废话兜圈子,直截了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从事件发展来看,骆凉空是害死孩子的最大嫌疑人,她不会傻到去问这个嫌疑人。并且,医护人员似乎也被他用什么手段封口了,就算问,她也问不出什么,反而会打草惊蛇,而林缘缘则不同。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林缘缘明知故问。 好似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季望舒冷哼一声:“你喜欢骆凉空,所以你这么多年一直不喜欢我。现在我和骆凉空因为孩子有嫌隙了,正是分开我们的大好时机,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所以你肯定会告诉我。” “看你这么有自知之明,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林缘缘很赞同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面色如常的像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那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的确活着,但因为早产,体内很多器官都没发育完全,随时可能夭折,保温箱对他的作用不大,只能让他吊着一口气暂时死不了。医生说,哪怕他命大活下来,也是残疾,你知道的,骆家这样的大家族怎么可能会要一个残疾的孩子,所以在医生说了孩子的情况后,他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这番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不像有假。 “就因为……孩子先天……不足,他们……就不要?”如遭电击都不足以形容季望舒此时的震惊和愤懑,因为气到极致,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说话声音也像随时会断气似得。 “林家和骆家是世交,门当户对,我从小又喜欢骆凉空,所以两家长辈也希望能联姻。要不是我后来生病,你身上又流着跟我一样的熊猫血,能用你孩子的脐带血救我的命,你觉得你一个没父母、没家世的孤女能进得了骆家的门?像你这种下等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也是下等的,也只有你拿他当宝,骆家的人可不屑的很。” 刹那间,季望舒感觉自己的灵魂像被穿透了无数个窟窿,寒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可怕的声音,阴冷凛冽得像身处十八层地狱。 她悲呛的闭上双眼,用生命挤出世上最钻心的痛:“所以,骆凉空……就……杀……杀了他?” 第14章 来找你算账 林缘缘立刻回话,而是绞着手指,一脸纠结的表情。 她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在说——孩子就是骆凉空杀的,你猜的很对。 季望舒不是傻子,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潜台词。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瘦弱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顺着房门,无力地滑了下去。 她想再站起来,可手像不是自己的狠狠颤抖着,最后还是忍不住一软,然后整个身子都往一边倒去,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缘缘一直注意着她。她刚才没说话,是策略,后来没说话,是在等时机。而现在,看到季望舒如遭电击的样子,她的时机终于来了!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个孩子只是我的救命解药这么简单,哪怕他身上流着骆家的血,包括骆凉空在内所有骆家的人都不会要他,更何况他先天有残疾。”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林缘缘面上却装的极度不忍心。 她虽然没有说孩子是不是骆凉空杀的,但她话里的每个字都在印证季望舒的猜测,像世上最扎心最锋利最冰冷的刀,刀起刀落的每个动作,都在凌迟季望舒的灵魂。 “骆凉空也不是故意要拔保温箱的氧气管,实在是没办法了,因为就算他不断了氧气,孩子迟早也是会死的,早死早超生,这也是为孩子好不是么。” 说了这么多,她总该明白点什么了吧?林缘缘心里嘀咕着。可又觉得没底,脑子转了转,决定以退为进:“你放心,孩子死了,你帮过我们,我们不会亏待你的,不管你是想要钱还是想出国,我们都会替你解决的,这也是我们两家人共同的意思,希望你能谅解。” 不知道是真的无动于衷,还是哀莫大于心死,林缘缘眼中的季望舒不仅脸色惨白如纸,还像滩死水一点反应都没。这下,林缘缘有点急了,懊恼自己最后不该来那个哀兵政策,对于季望舒这种女人就该狠狠打击。正当她想再说点狠话的时候,季望舒突然动了,像个逞凶肆虐的龙卷风,冲了出去。 林缘缘先是愣了一下,遂后,脸上绽开了心满意足的笑容。接下来,她只要好好养身体就好了,然后准备当他的新娘子! 骆氏大厦38层总裁室—— 骆凉空一整天都处在莫名的不安中,右眼皮更是没来由的直跳,烦躁的他几次对底下没办好事的老总摔文件。 季望舒冲进来的时候,他刚骂完一个老总,正烦躁的扯开领带,所以季望舒没敲门就进来,让他直觉的又想骂人。可在看到来人后,他那句卡在喉咙后的骂声硬生生地转成了—— “你来干什么?”话里除了他一如既往的冰冷,还有对于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惊愕。 季望舒第一次来骆氏,也难怪他会意外了。 此时的季望舒,眼眸深邃,很好收敛了潜藏在里面的恨意,同时还笑眯眯的关上办公室大门。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嘴角的嘲讽和冷意也非常明显明显。 “来找你算账。” 逼仄僵硬的空气下,缓慢响起季望舒诡异的声音。 第15章 跳梁小丑 以前的骆凉空,是她的天,她的地,她今生唯一的依靠,哪怕他对自己再冷淡、再疏离,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她都觉得人生是圆满的。 可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不仅她是骆、林两家人手中的棋子,连孩子都是——被赋予生命,是因为需要他的脐带血救人;被杀死,是因为他可能残疾,会是累赘,没有存在的必要,更会阻碍骆、林两家联姻。 因为残疾,所以不需要;因为是绊脚石,所以要除掉? 哈哈哈!这世上还有比生父弑子更冷血无情的事吗? 孩子为什么会残疾?还不是因为早产先天不足;为什么早产先天不足?还不是你骆凉空推我下楼的缘故。 退一万步讲,就算孩子真的残疾,难道就不能让他多活几天自然死亡么?让自己多抱孩子一下都不允许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扫清障碍扫我出门? 在去骆氏的路上,季望舒空荡荡的胸腔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充满了,前一秒,摧枯拉朽的世界还是颓垣败井、荒凉无尽的,后一秒突然就迸发出了足够毁天灭地、燃烧世间一切万物的恨意。 骆凉空,杀子之仇,我们不共戴天!!! 此时,这个仇人就站在季望舒眼前。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骆凉空因为“算账”而神情大变的脸,表情嘲讽,像在看滑稽的跳梁小丑表演。 几秒的惊怔后,跳梁小丑一阵风似得卷到了季望舒面前,死死捏着她的下巴,同时用他本来只是清冷,此时却森冷得足够冻死人语问:“什么算账?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好像季望舒不说清楚,他就会捏碎她的下巴。 季望舒毫无畏惧,先是对着凉空的正脸冷嗤,然后,一口重重的“呸”。 呸? 骆凉空整张脸顿时就黑了,捏着她下巴的手立刻改箍她的脖子,手臂上青筋直跳。 季望舒吃痛的闷哼一声。 “找死吗?”骆凉空浑身戾气乱射,幽如深潭的黑眸更是惊涛骇浪。 季望舒不怕死,但此时此刻她还真有点不想死,因为要死也要死在骆凉空后面。只见她不阴不阳的冷笑:“孩子是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就算真活不下去要死了也要我点头同意,你凭什么私下做主拔他氧气管杀了他,连亲生孩子都杀,你简直是恶魔。” 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骆凉空,他先是浑身僵硬了一下,脸色由黑转青再转白,一瞬功夫换了好几个颜色。等再开口,语气有点松了下来:“你知道啦?” 他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也没想过要瞒,可真正被季望舒质问时,他又觉得难受异常,好似受到巨大惊吓般的后退了了两步,同时手也放开了季望舒。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毒尚且不食子,骆凉空,你却不让你的孩子活命,简直比畜生还不如。”冷冽、讥讽、狠绝等各种复杂情绪一一在季望舒脸闪过,如果眼神能杀人,骆凉空此时已死了成千上百回了。 “我不如畜生,那你又好到哪里去?”像被点了炮仗,骆凉空突然暴了起来。“孩子的死是我造成的没错,我承认,但我……” 这算什么话什么反应,杀人了还有理了? 季望舒的怒火一下子“噌噌”涨了起来,没等骆凉空把话说完就猛扑了上去。 骆凉空没有防备,下巴直接被季望舒用头顶了一个重击,然后整个人顺势往后栽。 与此同时,房间里更是响起某人歇斯底里、同归于尽的声音:“就知道你会不认,所以我亲自来找你算这帐。” 第16章 拙劣的演技 紧绷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引爆! 一个明明瘦弱得感觉一阵风就能刮倒的身体,此时却如猎豹般有力地跳起来,动作敏捷流畅,目的明确的朝某个正跌倒在办公桌上的某人扑去—— 没有匕首,但她有牙齿,牙齿能咬破喉咙,杀人偿命,只要能报仇,她不介意喝几口仇人的血。 明明是一副雪白整齐的牙齿,此时却如带着狠绝,化身锋利的铁钩,无比精准的朝某人袒露的脖颈咬去,血腥味一下子染红了它,充斥了整个口腔…… 这是骆凉空第二次被咬,但这次远比第一次让他震撼。 上一次时,季望舒只是想脱身,咬的没那么用力,而这次她是真的想要咬死他,力道很狠。被咬的又是在脖颈这么脆弱的地方,乍一下被咬到时,骆凉空竟有些痛懵了。 不过,他很快缓了过来,抬手就对季望舒后颈一个狠劈。 后颈也是人类比较脆弱的地方,季望舒本能的呼痛一声,牙关放开了皮肉,然后就被骆凉空顺势推下了办公桌。 情势一下子就反转了。 季望舒不甘心还想再扑上去,可是骆凉空比她速度更快,直接扯下领带捆住了她的手,又用皮带绑了她的脚:“骆凉空,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不会放过你的,一次咬不死,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被鲜血染红的牙齿此时正呲牙咧嘴的对着骆凉空,再加上她愤懑欲裂的眼睛,像极了吃人的恶魔。 被咬的骆凉空同样可怕,脸色黑如锅底,拿着毛巾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浑身更是戾气乱射。 要说之前他还对季望舒的境遇有些同情啥的,可现在全都没了,只剩下满腔满脑无处可泄的怒气:“孩子,孩子,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你多爱这个孩子,真为了他的死找我报仇。哼,你也不想想,我骆凉空是会被你这种拙劣的演技欺骗的人么。看在你生孩子辛苦一场的份上,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跟你计较,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你最好也见好就收,别再得寸进尺。” 什么叫做你有多爱那个孩子?什么叫做拙劣的演技?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季望舒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意识自己做了多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才把这些错都归到她身上? 哈哈哈哈,季望舒冷笑连连,这世上还有比骆凉空更渣更畜生的男人吗? “少给我装出这种被冤枉的表情,恶心。”骆凉空继续说,同时突然欺身逼近季望舒,两指捏着她的脸颊,逼她看自己,“你嫁进骆家,不就是看中我骆家的钱和权吗,它可以让你人飞上枝头变凤凰,给你想要的富贵、名声和地位,满足你一切虚荣心。” 季望舒整个人都惊呆了:“不是你自己说,因为我血型合适,为了救林缘缘才找我结婚么,现在却说是我贪财想进骆家,前后矛盾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第17章 五千万 现金 可笑吗?不,只有可恨! 骆凉空是因为季望舒能救林缘缘才结的婚没错,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原因,关键原因是什么?是一个连他自己都鄙视自己的原因——他喜欢季望舒,所以才想跟她结婚。 可哪里知道,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爱他,之所以嫁进骆家,就是为了荣华富贵。你说,他能不恨吗?可能是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所以现在,他真的极度厌恶这个虚伪的女人。 “要不是知道你爱慕虚弱又刚好有利用价值,你觉得我会跟你结婚?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之所以想生下孩子,不过是为了方便你在骆家站稳脚跟,不被逐出家门,孩子死了,你就没了倚靠的资本。”冷笑一声后,骆凉空继续说,“说什么为了孩子恨我、杀我,也不过是知道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和靠山了,就狗急跳墙想借孩子的死从我身上多捞钱吧。还说我不如畜生,你也半斤八两,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不过,看在你确实救了林缘缘的份上,我骆凉空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答应给你一千万的离婚赡养费,以后我们各走各的,不再往来。” 原来自己在他眼里是这样不堪的女人,之所以结婚,不仅仅可以救人,还是因为觉得她爱财,所以他现在就想用钱来打发她啊。 季望舒气不打一处来,睁着一双恨恨的眼睛吃人般的盯着骆凉空。她原来以为林缘缘的话够让人心寒的了,没想到骆凉空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比在她伤口上撒盐滴蜡还钻心,撕心裂肺,突然一股刺骨的疼在她胸口炸开了,紧接着口腔里就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噗” 季望舒身体一抖,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这个带着血腥味的笑声,是自嘲,还是嘲笑别人。 骆凉空像被吓到一样无意识地后退两步,又对自己这种莫名的害怕感到烦躁:“够了。” 怒喝声不仅没斩断笑声,反而得到一口满是鲜血的“呸”。 既然你要离婚,好,我满足你。既然你说我爱财,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到底有多爱财。 季望舒勾着嘴角嗤笑:“既然你都知道我在演戏,进骆家是为了钱,现在又没了孩子做后盾,又怎么会灰溜溜的离开?骆家家大业大,一千万就想打发我,当我叫花子啊。” 事情似乎在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骆凉空瞬间脸色变不好看了,咬牙切齿:“一千万还不够?你的胃口可真够大的啊。” 季望舒“呵呵”两声没回话,但那揶揄的表情似乎在说“我就是这么爱慕虚荣,你要想离婚甩掉我,最好依了我。” 骆凉空顿时对这个女人又厌恶了几分。只要能甩掉这个恶心的女人,多花点钱又何妨?“你要多少?” “五千万。”没等骆凉空的脸色由黑转青,季望舒又冷冷补了一句,“现金。” 第18章 离婚协议 五千万离婚赡养费,还是现金!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骆家人非常生气,不想给,但骆凉空说了“要是让季望舒把脐带血的事情曝光给媒体,那时候就不是给五千万就能封她的口了,还要赔上骆家的声誉”。 这句话一下子就让把“骆家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的骆家人闭了嘴。 另外,也不知道骆家用了什么手段,竟把孩子被谋杀的事情硬生生的瞒了下来,还被冠上了“早产,身体器官发育不完全自然衰竭而死”的死亡原因。 季望舒知道这事的时候,好像毫不在意,继续地冷冷清清收拾她出院的东西,只是那些本来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此时却是乱七八糟的。 孩子的尸体一直在冷柜里,季望舒没提,骆家人就更不会记得这茬了,孩子就像真的被人遗弃了一样。 季望舒是怎么想的,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到了离婚那天。那一天是每月的农历十五,月亮格外圆,挂的也格外高,银光倾泻,洒了别墅客厅一地,跟它映射下的人情一样,冷峭,寒残,也很符合此时此刻别墅内的气氛。 “签字。” 空旷的别墅客厅蓦地响起两个字,言简意赅,跟被甩在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一样冰凉。 协议最下方已经签了某人龙飞凤舞的名字,只要再写上“季望舒”三个字,就能生效。 季望舒坐在沙发上没动,抬头看某人,问:“钱呢?” 果然,她的眼里只有钱。 骆凉空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看也不看她,扭头就往屋外走。 离婚是骆家人的意思,自从发生了停尸房里季望舒想杀他的事情后,骆老爷子就急了,生怕这个女人真杀了自己的宝贝孙子,所以想私下找人送到偏远的地方去,再加上近期林缘缘频繁在骆凉空耳边说了很多季望舒以前爱慕虚荣、招蜂引蝶的事,让他很火大。权衡之下他觉得,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自己,都是离婚比较好。 至于这五千万,也不是真像他在骆家人面前说的那样给她的封口费,而是他觉得,就应该给,哪怕要他付出全部身家,都是应该的。毕竟,在代孕和孩子这件事上,不管季望舒处于什么样的目的,他都有愧于她。 骆凉空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五个皮箱,一一打开,不多不少,正好五千万。 季望舒平静地扫过这些多的足够让人眼红的钞票,很好掩盖了她眸底一闪而过的意味不明的灰暗:“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钱竟不知道怎么花好。嗨,骆凉空,你教教我呗,这么多钱能买什么东西?” 明明是轻松的语气,不知怎的,骆凉空却是心头一震,脸色微变。蓦地抬眼看过去,见到眉眼弯弯的季望舒,后脊背更是毫无缘由的阵阵泛凉。 “哎,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是不想告诉我吧!小气。”季望舒嫌弃的嘟囔了一句,不动声色的慢慢走进骆凉空,两只手一直放在身后,意味深长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钱么,这么好用,有什么用它解决不了的,连人命都能买到,不是么?” 骆凉空顿时警铃大作,浑身肌肉紧绷:“什么人命?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意思,只是感慨钱的无所不能,啧啧。”这时,季望舒已经站在了骆凉空前面。 如果再听不出来季望舒的不怀好意,骆凉空真是笨蛋了。正想呵斥她,就感觉到耳边突然刮起一阵劲风…… 第19章 五千万的用途 劲风“呼呼”作响,速度又快,骆凉空根本来不及躲闪。 等他看清那是什么,左边脑袋已狠狠吃了一击,踉跄几步后,终于还是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击倒他的,是一根擀面杖,被季望舒紧紧握在手里,上面正有鲜血缓缓往下滴。原来,在骆凉空出门拿皮箱的时候,她就悄悄把擀面杖藏在了身后,再借着刚才那些意味不明的对话,不着痕迹的靠近骆凉空,趁他不注意—— 一击即中! 季望舒等这一刻等很久了,在她第一次说出“五千万”时,就在幻想这一刻了。 可能是太过期盼,以至于没了好不容易等到而带来的激动,此时的她面色平静如常,不仅没有初次杀人的恐惧和颤抖,反而冷静的可怕,从她眼里迸出来的目光又是那样的凛冽、凶狠。 这一次,她终于能成功杀他了吧! 骆凉空的情况不太好,虽然保持着意识,但不知道被棍子敲坏了大脑的哪根神经,身体竟一时间动不了,半边脸上全是血:“为……什么……这……这么……做?” “为什么?”季望舒反问,好似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大笑起来,“你欺骗我的感情,推我下楼逼我生孩子,杀死我亲生孩子,我为什么不能杀你偿命。骆凉空,我几天前就说过,你要为你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而这个就是代价,一次杀不死你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我一定会杀了你为我孩子报仇的。” “你……简直……”突然一阵痛意袭来,疼得骆凉空说不出话。 “才这样你就痛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比你痛几千几万倍,它每天搅得我吃不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我的孩子,它一直对我说——妈妈,我害怕,我不想死,你为我报仇好不好。”一想到梦中孩子的惨样,季望舒整个人都变得癫狂了,像个疯子似得拽着骆凉空染血的衣领歇斯底里,“我原来还想着,只要孩子能平安活下来,我们也不计较什么利用不利用的,远离你们生活就是。可是你们呢?赶尽杀绝,趁我昏迷杀我孩子,简直不是人。” 骆凉空被她拽的人更昏了,努力咬牙不断提醒自己,才没彻底昏过去。 好在季望舒又像个疯子似得放开了他,然后跌跌撞撞的朝五个皮箱跑去:“这就是五千万啊,哈哈哈哈,多是多可又有什么用,它能买回我孩子的命么?能让一切都重来吗?不能,一切都不能……” 话音刚落,其中两个皮箱就被季望舒狠狠扫倒在了地上,整捆整捆的百元大钞立刻散了一地。“我告诉你骆凉空,我季望舒是穷,但钱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一点都不稀罕。要不是傻乎乎的喜欢你,我会在明知不被骆家人待见的情况下嫁给你?跟你生孩子?你他妈的做梦!” 长久积压的怨气让季望舒彻底成了一个疯子,抓起一捆百元大钞就朝骆凉空身上砸,边砸边吼:“有钱就可以侮辱贪财、利用我的感情、罔顾孩子的性命么,你们骆家人全都不是人,我恨你们,恨你们……” 第20章 我爱你vs火 “轰隆……” 一道惊雷乍起,伴随着闪电,瞬间劈裂了沉寂的夜幕,隐隐有暴风雨来袭的征兆。 别墅内各类摆设倒的倒裂的裂,崭新的百元大钞更是被天女散花似的散在地上,一片狼藉。 钱堆中,一个男人像死了一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他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里面盛着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光芒—— 她说她喜欢我。 她说她不爱钱,嫁给我不是因为钱,而是喜欢我,想跟我生孩子也是因为喜欢我。 她喜欢我!!! “想拿五千万堵住我的嘴,你们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不过我对媒体宣传没什么兴趣,报仇这事还得自己来。五千万是吧,哈哈……” 季望舒的话瞬间打碎了骆凉空眼里的光芒,像被雷劈过似的遭受重击:“你……听我……解释,我……” 声音蓦地又停了,骆凉空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又想到了林缘缘对季望舒的评价——爱慕虚荣、招蜂引蝶、交际花。 所以,现在的季望舒,是不是又在骗自己? 骆凉空迷茫了。 骆凉空说到一半停下的解释,像油浇在烈火上,一下子刺激了季望舒,让她整个人变得跟窗外的天气一样山雨欲来风满楼。 “别跟我说什么解释,你不配。” 窗外闪电骤起,映在季望舒脸上,让她的表情变得阴森、诡异。 骆凉空蓦地心脏漏跳一拍:“你想怎么样……可以跟……我说,别做傻事……”语气又急又怕。 “砰” 擀面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骆凉空肚子吃了闷棍,疼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想做什么?”季望舒冷笑一声,“很简单,我想要你死!!!” 话音刚落,空旷的别墅里就响起一个异常突兀的声音—— “吧嗒” 声音不大,却被别墅一时的寂静衬得异常清晰,甚至有回音。 骆凉空惊慌失措的抬头去看,如墨的瞳孔不自觉的急剧猛缩。 在他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跳跃的火苗,伴着窗外吹进来的冬风跳着诡异的舞蹈。而火苗旁边,是一整沓的百元大钞。而拿着这两样东西的,就是笑得满脸狰狞的季望舒。 打火机一点点靠近钞票,引燃,火势变大,再变大…… “我说过,五千万能买人命。”一反之前的愤然,可能是预感到今晚终于能得偿所愿了,此时的季望舒反倒平静了下来,只是,平静之下藏着恶魔的肃杀,“现在,我就用它买,你,的,命。” 一字一句的肃杀中,燃了一半的钞票突然朝骆凉空方向飞去,落地…… 动作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帧一帧,被特意拉长了、放慢了,像是下一刻就会凝固了似得,惊恐得让人窒息。 燃烧的火苗,一下子引燃了散落在地上的其他的钞票,火势瞬间变大。 火光里,骆凉空满脸血污,沟壑着他生如死灰的神色,仿佛连气息都已经在前一刻死亡了。可是,他那双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那是心尖的窗户突然被人打开了,里面那些压抑着的情绪、想不明白的地方,一下子被吹散了。 “骆凉空,去死吧!!!” 擀面杖裹挟劲风,狠狠自半空劈落。 而男人一动一动,眼睛一眨不眨,就这么深如墨潭的看着季望舒,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又好像只想说那三个字。 擀面杖击中男人的时候,男人终于笑了,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跟他心里想说的那三个字不谋而合——我爱你。 血溅了出来,溅到火中,不仅没灭火,反而像浇了油,越烧越旺…… 第21章 如遭电击 这一夜,A市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雨,豆大如珠,拍打在玻璃窗上“啪嗒啪嗒”,平添了几分萧瑟和寒凉,本就临近半夜,又下雨,街上几乎没人。 可是仍有那么一个人,单肩背着一个很大的黑色布包,掩在撑得很低的雨伞下步履匆匆,不时溅起地上的水花很快打湿了她单薄的裤子,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冷,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余力关心。 时间之于她比生命还重要,她没有余力关心其他事情。 直到到了一家医院的后门,她踩停了脚,先是小心环顾了一下四周,紧了紧肩上的单间包,然后猫着腰迅速闪进后门。 两个小时后,医院地下二楼停车场其中一扇小侧门,被人悄悄推开,借着昏暗的灯光隐约可见门后藏着一个人。 正是之前路上的行人,她依旧背着那个布包,只是前一刻还扁扁的,现在却是鼓鼓的。她似乎很宝贝这个包,紧紧的护在怀里,动作温柔又小心,生怕把布包里的东西磕到了。 现在已经凌晨,几乎没人进出医院,她正是看准这点,才想借地下通道悄悄逃出去。就在她准备闪身出门时候,两个要出去吃夜宵的护士走了过来,她只好重新缩回门后。 护士A:“谢天谢地,林家千金出院了,我苦难日子终于是到头了。” 护士B:“就是用脐带血救命的那个林小姐?她有这么难相处吗?” “不是难相处,我是怕跟她相处。哎哎,你也听过脐带血的事?” “怎么不知道,院里都快传疯了,毕竟差点没了两条命不是?!”说到这里,护士B特地压低了声音,“我说,那孩子真是在保温箱里缺氧窒息死的?可如果是,那不是医疗事故么,骆家人怎么可能不追究医院。” 门后面,拽着黑布包的手蓦地一紧,呼吸也重了几分。 好在没被两个护士发现。护士A翻了个白眼:“很简单,因为根本就不是医疗事故。” “什么……”护士B大吃一惊。 “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哈。”见四下无人,女护士A这才轻声说,“那孩子是在保温箱里缺氧窒息死的没错,但不是我们医院的责任,是林家千金拔了保温箱的氧气管。” 什么??? 门后的人如遭电击,整个身体狠狠颤抖了一下,拽着布包的手背更是因为太过用力而布满青筋。 是林缘缘杀的孩子?可林缘缘不是说拔氧气管的人是骆凉空吗?骆凉空自己也承认了。还是说,骆凉空明知林缘缘杀人,却心甘情愿替她顶包? 这时,声音又传了陆陆续续过来—— “这是杀人,你可不能乱说。” “我亲眼看到的,没有乱说。那天林小姐刚动完手术,我不放心就去看一下,没想到却看到她悄悄摸出了病房去了育婴房,亲眼看她拔了孩子的氧气管。你说,那女人的心怎么这么歹毒,这孩子还救了她命呢,她也下得去手?太可怕了。” “……”护士B显然也被吓到了,“孩子莫名其妙的死了,骆家人就不查一下?” 第22章 残忍的真相 “查什么呀,骆家人好像也不想要那个孩子,我甚至听到有人说‘死了也好’,只有那个骆先生神态有些不对,但又没说什么,后来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你说,那些人怎么都这么冷漠的……” 声音渐渐远去,门后的女人这才回过神来,煞白着脸想悄悄看看外面说话的人是谁,可对方已经走远了,她只看到两个瘦高的背影,也不知道亲眼看到林缘缘杀人的是哪个。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季望舒。 林缘缘跟她说过,孩子是因为骆凉空拔了氧气管才缺氧死的,后来季望舒像他求证他也承认了,所以她才一起之下一把火烧了骆凉空。 可现在,小护士却说她亲眼看到林缘缘拔的氧气管,是林缘缘杀的孩子……难道孩子真是林缘缘杀的? 林缘缘那样的人,心眼小,妒忌心强,手段也狠,再加上她喜欢骆凉空,确实做得出杀了她孩子的事情。所以,孩子真是林缘缘杀的,而骆凉空之所以承认,是心甘情愿的替她顶包? 一想到这个可能,季望舒突然心脏拔凉拔凉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凉又迅速从她心脏位置向其他地方扩散,整个人如置冰窖。 所以,自己这是杀错人了? 季望舒整个人都后怕的抖了起来,骆凉空死了,真的死了,再也活不活来了……季望舒紧紧抱住自己,可冷意还是在她体内肆虐,一点都没有回暖的迹象。突然,她幽暗的心门一下子又打开了,传递出一丝暖意——骆凉空就算没有直接杀了孩子,也是间接害死孩子的人,死了一点都不冤枉,还有他愿意替林缘缘顶包,那就算他替林缘缘去死吧。 这一晚,雨一直在下,直到天亮也没有停歇。 因为是偷尸体,又赶着送孩子去殡仪馆火化,没有时间给季望舒多想。所以,她并没有在医院久留,连夜就赶去了市郊的殡仪馆。 她杀人,纵火,现在又偷尸体,迟早要被警方抓走的。但在这之前,她一定要把孩子火化才会安心去坐牢。 这是她一早就计划好的,之所以之前没提,是因为她想一个人送孩子上路,骆家人不配送孩子上路。所以她只能偷,然后抓紧时间来火化,只是不知道她时间够不够。 等殡仪馆门终于打开,季望舒差不多等了五六个小时,奔波了一夜,又淋了雨,她身上早就湿透了,可不知是感知失灵还是心已麻木,她竟然没有任何冷的感觉和反应。 “你快把死者给我们,再这么拖拖拉拉的,就不让火化了,你后面还排着好多人呢。”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要拿她手里的布包,可女人像傻了一样,拽的紧紧的。 季望舒不是不给他,而是舍不得给。虽然知道自己时间紧迫,可她就是舍不得给,这可是她的孩子啊,要是被火化了,可就变成骨灰了啊。她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工作人员以为自己说重话了,顿时有些尴尬:“如果实在舍不得,要不你下午再来火化?” 这不过是个提议,哪知道这个女人当时就急了,生怕他走了似得拽他衣服,同时还把她手里的布包塞到他怀里:“我没有时间,等不到下午,拜托你让我现在就火化。” 工作人员抱着布包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季望舒红红的眼眶终于滚下泪水,像坏了的水龙头,一个不停的往下滴水。 终于,她再也看不到她的孩子、抱不了她的孩子了,哪怕连尸体也不行了。 警察来的很快,二话不说就把季望舒带走了,季望舒甚至来不及安排孩子的后事。 负责抓人刑警叫陈强,五十岁左右,第一眼看到季望舒,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么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看起来不像会纵火啊。 不过,这世上的罪犯千千万万,看起来不会犯罪的人多了去了,更不会有罪犯会在脸上写着“我是凶手”几个字了。 陈强:“季小姐,有人举报你昨晚十二点左右在XXX别墅纵火,请问,这场火是你放的吗?” 小姑娘神色如常,一双大眼睛盯着桌上的一个凹槽,一眨不眨,并且里面空洞异常,跟她给陈强的感觉、说话的声音一样,飘渺得不真实,好似从远古传来—— “我不仅放了火,还杀了人。” 第23章 十成十的女疯子 饶是陈强这样的资深刑警,也吓了一跳。 杀人?报警的人可没说他杀人啊。 从业二十余年,主动坦白罪行的人不是没有,但没有谁像季望舒这样用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说“杀人”两个字,平静的就像……在说一件跟她毫不相关的事情。 陈强问得小心翼翼:“你杀了谁?” “骆凉空。” 不对啊,陈强心里嘀咕着。他看了眼季望舒,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有些精神不正常啊,顿时皱眉了:“为什么想杀他?” “因为他该死。” 听到这里,年过半百的陈强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加重语气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你觉得他该死,他就该杀。所以,请给我你杀人的理由。” 杀人的理由? 一直都死气沉沉的季望舒终于有了反应。 我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和林缘缘合谋杀死了我的孩子。虽然现在她知道孩子是林缘缘杀的,但既然骆凉空死了,一命抵一命,她也算大仇得报了,事情就这么过去吧,再抓着不放的话,只会让她可怜的孩子在极乐世界过得不舒心。 一切,就以骆凉空的死、她的坐牢,来终结吧。 “杀人偿命,你直接判我死刑吧。” 多么平静的语气,多么骇人的内容,生命在她眼里是那么的举足轻重、不值得一提。 陈强的闺女也跟季望舒差不多大,所以看到她这种自杀式的坦白,忍不住有些心疼,更多的生气:“你就这么想死?那你恐怕要失望了,骆先生没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 季望舒噌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过猛,本来坐着的椅子被她用脚踢倒了,椅子撞在地上发出很重的声响。 “他怎么可能没死?不可能……”像是不相信一样,季望舒整个人开始焦躁的自言自语,还不安的在问询室里来回走动。 “昨晚打电话报警纵火的人就是骆先生,所以他生命肯定是无碍的。”在陈强心里中,季望舒这种柔弱的小姑娘是不可能蓄意杀人的,就算要杀也是失手杀人。所以他觉得季望舒现在这样震惊的反应是劫后余生高兴的,好心安慰她,“并且,骆先生在电话里也没说你要杀他,你不用担心,应该不会被判刑的。” 哪知道,他的话彻底让季望舒变成了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疯子—— “他说我爱钱爱权,因为爱慕虚荣才嫁的他,哈哈哈,我季望舒人穷志不穷,他以为他有钱就了不起吗,谁稀罕他那些臭钱。” 话音刚落,房内骤然响起“啪”一声,又重又沉,拍桌子的人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犹在冷笑,只是那笑容实在炎凉刺骨的很,“好,你既然说我贪钱,那我就贪给你看,想离婚是吧,那就给我五千万现金我就离。” 季望舒把头一转看向了陈强,可又好像透过他在看别人,语气森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五千万吗,还是现金?” 陈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 季望舒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五千万现金,足够一把火烧死他,为我死去的孩子陪葬。”最后两个字简直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再配上她吃呀咧嘴的表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恐怖至极。 饶是陈强看过很多罪犯的丑态,此时也被季望舒吓到了。 “然后我就慢慢的等,耐心的等,等这块肥肉拿着自己送上门……”昏暗的灯光下,季望舒嘴角微勾,衬着的她愈发骇异。 第24章 软皮本子 “终于……” 房间里骤然响起的两个字,陈强心脏跟着一跳—— 就看到季望舒微勾的嘴角咧了开来,露出森森的白牙:“被我等到了。” 陈强突然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然后他面前做记录的本子就不见了,出现在季望舒手中:“那天晚上的月亮尤其好,我知道他要来,就事先在沙发角落藏了擀面杖。”软皮本子被她卷成了筒状,藏在身后,“然后我就故意跟他说话,趁他不注意,一个棍子挥过去……” 蓦地,陈强感觉自己面前突然有空气流动,有什么东西晃过去,同时他额前的短发飞了起来,下一秒, 那个前一秒还被季望舒藏在身后的软皮本子,不知何时已到了他耳朵旁。饶是他当刑警这么多年,也没被哪个歹徒这般吓过,心脏也跟着“咯噔”一下。 而季望舒的神经像是徒然放松了,盯着空气中某个莫须有的焦点“呵呵”直笑。 突然,她又用另一手往空中一扬,好像真的在抛洒什么东西:“五千万现金真的好多啊,我怎么洒都洒不完,最后洒累了,我就往他身上砸,死命的砸,我要用着五千万离婚赡养费砸死他。”向上抛洒的手又突然变成砸地的动作,呲着牙、咧着嘴,好像那个空空的地上真的躺着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他让我冷静,别做傻事。真是可笑至极,我都被逼上绝路了,脚边就是悬崖,我怎么冷静?我的孩子连乳名都没起、婴儿服都没穿,才活了几个小时,就被他们害死变成了尸体,你让我怎么冷静?啊……” 什么?她的孩子被害死了? 陈强还未来得及吃惊,额前的短发又飘了起来,只是这一次,风力有点大,连他薄薄的警服衣领都微微掀了起来。 衣领重新落回原处,陈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脸上有一丝轻微的疼,用手一抹,有血。竟是刚才软皮本子飞过去时擦去的。 应该用了很大力气才挥的那一下,季望舒此时正重重喘着气,可脸上的表情不仅没有疲惫,反而十分舒畅:“嘻嘻,呵呵……” 她缓缓提起右手,四指并列聚拢,拇指竖起弯钩,“啪。”她形象的喊了一声,瞪着杏眼摇头晃脑的看着大拇指,好像那里真的有打火机被她点燃了。 然后,她又用左手拎起一个东西,靠近右手,做了一个点燃的动作,然后用认真到诡异并且又是笑眯眯的表情看着空空的左手……最后左手往上一扬,好似真的有什么东西飞出去,引燃了其他东西,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盯着空气中莫须有的焦点,季望舒整个人都笑颤了,因为眼睛瞪的很大,显得眼白特别多,所以哪怕她现在在笑,给人的感觉也非常毛骨悚然:“我这么用力的打他,又有五千万助燃,火势又这么大,他凭什么不死?” 空洞的眼睛突地转向陈强,形成有实质的焦点,声嘶力竭:“你说,我都这样又杀人又放火了,他凭什么不死,你告诉我为什么……” 第25章 被搀扶的男人 做了半辈子的刑警工作,陈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他真的是第一次被一个犯罪嫌疑人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不管是她自杀式的坦白,她生动到发指的杀人过程,还是她如怒浪一样滔天的恨意。 他一个大老爷们,真的被她一个小姑娘吓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这个看起来很娴静的小姑娘,竟变成了如今这么癫疯的样子?饶是他大老爷们一样的糙汉子,此时也有些心疼和唏嘘。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她,但不管怎样,骆凉空没死对季望舒来说显然是好事:“你要想开点,骆先生没死对你来说是件好事,至少你不会被冠上杀人的罪名。纵火的话,罪行会轻很多,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尖刺的女声打断了:“骆凉空死了才是好事,不是说恶有恶报么,他怎么可以不死。”季望舒本来还空洞如死水的大眼睛,突然溢出了杀意,“我要出去杀了他……” “闺女,别冲动,冷静。”陈强忍不住大喊。他刚才心疼季望舒,所以也没把她关起来、戴手铐啥的,如果她动作快,完全有可能逃出去。 季望舒就像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发了疯似得直接夺门而出。 “快,快来人啊,拦住她,快……”陈强急得大喊,招呼局里的兄弟赶紧上来堵人。 可这会儿正是午休时间,很多人都跑去食堂吃午饭了,楼道里空荡荡的没人。 等陈强追出来,季望舒早跑远了,也没人拦着她。陈强急得焦头烂额,一边追,一边电话通知局门口的保安帮他一起堵人。 同一时间,警局门口开进来一辆黑色轿车。 司机先下来,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后,探进身子,从里面搀扶出一个人。 是的,搀扶。 这个人显然身上受了很重的伤,因为他似乎从车内移脚到车外都有些困难,动作缓慢,不时还伴随着沉重的喘气声。等他终于站在车外,全身上下唯一没被纱布缠上的脸已经惨白惨白,额角还有汗水滚下来。 “快,有犯人往我们这个方向逃了,老陈让我们帮忙一起抓。” “搞什么,当保安的也要抓人。”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们动作快点。” 看大门的两个保安嘀嘀咕咕的,好像遇到什么紧急事件,突然往局里跑去。 男人走得本来就慢,所以很清楚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知道是心有所感还是害怕什么,他竟然停下脚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两个保安往大厅跑去。 警局的大门和大厅之间有将近十米的落差,想进警局,必须要爬二十多级的台阶才行。又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是预感到爬台阶对他来说太困难了还是其他原因,男人又站着不动了,只是抬头看警局大厅方向。 几个呼吸之后,大厅里突然闪出来一个人,身形娇小,但奔跑的速度很快。只是她运气不太好,没等跑出警局大厅,就被前后夹击的三个人架走了,双脚腾空,不停在空中乱踢,不知道是想逃脱刑警的制服,还是想踢死她口中的男人—— “骆凉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第26章 你不觉得她精神不正常 余音袅袅,凛冽的声音和她话里的内容一样,恨意难消,直击人心。 被搀扶的男人蓦地心头一沉,一瞬间,千愁万绪纷至沓来,竟勾得他眼眶都有些湿润,鼻翼一扇一扇,掩藏着万千无法言说的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对身边人说:“扶我进去。”话里隐隐有些彷徨的不安。 虽然只是短短的四个字,却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他重重喘了好久的气才在司机的搀扶下往上走,每走一步,他的脚就像灌铅了,又沉又重,并且火烧一样的疼。 每个正常的人都能听出,他声音有异,粗噶,比卡壳的磁带还难听。 他不是别人,正是季望舒口中——想要千刀万剐的骆凉空。 陈强真是要被季望舒逼疯了,小姑娘看着瘦弱,疯起来连他一个大老爷们也驾不住,任他威胁也好、宽慰也好,怎么说都说不通,嘴里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话“他怎么可以不死?”“不行,我一定要杀了他。”……真的像个女疯子。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了,再加上季望舒挣扎的厉害,只好拿手铐把季望舒背着手锁在椅子上,脚上也铐了,这下,别说逃,她连走路都不行。 正烦躁的时候,有个小刑警让他出去一趟,说有人找,陈强没办法,不爽地骂了一句:“靠,还嫌老子不够烦啊。”抓了一把头发,烦躁的出门了。 找陈强的,不是别人,正是骆凉空。 骆凉空在A市太有名了,连陈强这种八百年才看一眼电视的男人也认识他:“骆先生。”没有恭敬没有谄媚,也没有冷淡,只是很陈述的语气。 如果一定要给这三个字加点情绪,那就是不爽——因为心疼季望舒,而对骆凉空产生的不爽。 骆凉空只略微点了点头。 却是跟他一起来的律师说话:“昨晚的事情有点误会,我们现在是来保释季小姐的,希望陈警官能行个方便。” 有没有搞错,昨晚报警的时候火急火燎的,要我们立刻出警抓捕季望舒,现在又说误会要保释?拿我们当猴耍啊? 这下,陈强不爽的语气很明显:“昨晚不是骆先生自己报的警么,这也能搞错?” “是这样的。”律师面不改色的扯谎,“昨天骆先生有些发烧,迷迷糊糊的烧了水,导致家里着火,因为意识有点不清楚,就以为是季小姐放纵火,今天才发现是个误会。” 三岁小孩都能听得出这是谎话好不好,陈强立刻就燥了起来:“可是,季小姐她自己也承认自己纵火。”冲动的他,显然忘记自己前一刻还想着这么解救这个可怜的丫头,这会儿却在把她往犯罪路上推。 这次,律师没有很快回答他,停了半秒后才反问:“就季小姐的反应,你不觉得她精神不正常?” 关于这一点,陈强也怀疑过。再加上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刚才那句话冲动了,所以一时间也没说话,只小声嘀咕着:“她还说杀人呢……” 哪知道律师耳力相当好,这也听到了:“既然是精神不正常,那这些话就更不能信了。” 第27章 爆炸前火舌燃烧的气味 报警的人都说误报了,还不怕死的亲自来保释,他一个小干警还能说什么?至于那个孩子是不是骆凉空杀的,没人起诉和证据,他也不好追查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陈强心里也心疼季望舒,所以看她没事心里也挺替她高兴的,也乐的放人。 回去跟季望舒一说,小姑娘的反应很耐人寻味—— 前一刻还在骂骂咧咧的要杀人,下一瞬就变安静了,盯着桌上那个凹槽,一眨不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保释手续很快办好了,骆凉空就等在警局大厅,季望舒从拐角处转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 四目相接,空气里立刻传来炸弹爆炸前火舌燃烧的气味。 一时间,时间停止了,人声消失了,往来的人流也静止不动了,这个世界静悄悄的,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明明只隔了几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万水千山,穷尽一生也跨不过去。 男人的眼里写满了话,像是再也盛不下去,满了出来。可最终,他只是微微动了动嘴,没有说一个字。 最后,那些千言万语却是在他心里汇聚成了两个字——真好。 骆凉空之所以没死,全靠他反应快和强大的意志力。季望舒挥出的最后一棍,虽然看着吓人,但他及时被他避开了头部要害,佯装昏迷骗过季望舒后,并撑着逃出火场。 虽然没死,但他也吃了不少苦头,全身二度烧伤,至少要静养半个月才能痊愈,呼吸道更是因为吸了过多浓烟而被灼伤,所以连声音都变粗噶了。 骆凉空逃出火场后第一件事,就是报警。 为什么报警?不怕别的,就怕季望舒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会想不开而自杀,或者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藏起来一辈子。这种事情小说里太多了,他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报警了,想借警察的力量留住季望舒,并且不顾身上的病痛来警局亲自保释她。 所以现在,季望舒—— 能重新看到你,真好! 你安全无恙,真好! 我们还能再遇见,真好! 可是,他这样的神情看在季望舒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他在求我。 她一穷二白,有什么值得被求的?季望舒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无非是让自己别在警察面前乱说代孕的事,别说林缘缘杀了她孩子的事情,别做任何能抹黑骆家声誉的事情……所以,他来亲自保释她,哪怕要保释的这个人昨晚还想杀了他,也要把这件丑事掩盖掉,不给她任何在警察面前乱说的机会。 骆凉空,你真不愧是骆家的好子孙,把自私自利发展到极致。不过,这次你看走眼了,我季望舒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更不会被你再当软柿子乱捏。 这一次,哪怕拼尽我这条命,我也要让世人知道你骆家的所作所为,为我死去的孩子讨回公道。 在看到骆凉空第一眼,季望舒就知道这个男人在强撑,因为就算隔着几米远,她也能清晰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哼,看来那把火她也没白放,至少让他吃了苦头不是? 可是,跟她死去的孩子相比,你就吃这么点骨头是远远不够。 季望舒决定了,她要在今天把所有事情都了结掉,用她季望舒的手段来了结。 第28章 是不是很生不如死 世界再次有了声音,有了人群,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又似乎不正常。 季望舒抬脚往前走。 她动了,骆凉空也就动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在这个女人面前维持男人的形象,这次,他没有让司机扶他。 陈强送季望舒出来,此时正在她旁边耳提面命:“丫头,听叔一句劝,回去就好好过日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也别再把那些混账话挂嘴边了,你叔我下次可不想再在警局看到你哈。”虽然相处没几个小时,但陈强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姑娘。 季望舒没说话。 陈强以为她听进去了,心头不由得一松。 似乎所有人也都跟陈强一样,心里松了,松了,又松了……只除去一个人—— 像算好了时间,季望舒突然停了脚步。 前面那个高大的影子,虽然始终背对着她,但应该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一感觉到她不走,隔着几米远,他也不走了。 骆凉空不动,他身边的人也跟着不动。 陈强心比较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抓抓脑门上的头发,正想嚷一句“走啊,傻站着干什么”身边蓦地又有强烈的气流涌动—— 还没反应过来,他身边的小姑娘就不见了,同时,寂静的警局大厅骤然响起急促的奔跑声。 季望舒跑得非常非常之快,过堂风呼呼吹在她脸上像刀一样的刮人,两鬓更是长发乱飞,张牙舞爪的在空中飞舞。 “闺女,你……”陈强才来的及说三个字,不幸的事就发生了—— 骆凉空毫无防备,也来不及作出反应,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就被从后面突然冲上来的季望舒撞的滚下了楼梯。 “去死吧。” “骆先生。” 同时响起。 然后“咚”“咚”几声,骆凉空就滚下了台阶,前一秒还雪白的纱布,立刻被染了个透红。 季望舒就是故意的,因为只有助跑撞人,骆凉空才会反应不过来,并且才会摔的也狠。 律师和司机都吓傻了,迅速跑下台阶。 骆凉空的情况很糟糕,全身每寸肌肤都像不是他自己的,火烧一样的疼,骨头也像搬家了,连动也动不了。被人围起来的瞬间,他甚至感觉意识也是模糊的。 而站在台阶最高处的女人,此时发指眦裂,死死盯着台阶下一动不动的男人。陈强和其他几个刑警迅速围了上来,直接把她反手制住了。 季望舒没有反抗,就那样迎着凛冽的寒风笑得又肆虐又变态,被风吹乱的长发把她苍白的小脸勾勒成一块一块,跟她龟裂的心一样:“骆凉空,摔楼梯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生不如死?哈哈哈……”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傍晚——他逼她生孩子,她反抗,然后被他推下楼……那样的逼真、鲜活,残忍的像是昨天刚的发生一样。 台阶下,骆凉空的意识渐渐清醒起来,颤抖着手拨开人群,对上台阶上那双恨恨的眼睛——是啊,摔楼梯的感觉,真的好生不如死啊! 第29章 人在做 天在看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陈强真是恨铁不成钢,他刚才的话算是白说了。 季望舒却是畅快的很:“强叔,我之前说自己杀人放火,你们不信,说没证据。现在我当着这么多人推骆凉空下楼,人证物证都有了,这下你们可以能定我故意杀人罪了吧。” “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这丫头魔怔了吧,竟然为了坐牢推人下楼梯,“真是气死我了。” 台阶下,律师他们根本不敢挪动骆凉空,救护车又没来,正急得焦头烂额。 “扶,我,起,来。”一字一喘,等骆凉空说完,他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不行,乱动的话骨头可能会挪位……” 律师后面的话没说完,手就被地上的人虚虚握了一下,明显是没有力气。律师跟了骆凉空多年,哪有不明白他的意思,不多话,小心翼翼地扶他起来。 与此同时,台阶上,季望舒犹在冷笑—— “骆凉空,别以为你保释了我,我就会原谅你们的所作所为,少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季望舒光脚不怕穿鞋,不管是林缘缘还是你们骆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强撑了一半的身体蓦地一怔,深邃的眼睛更有疑惑忽然闪过。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人在做,天在看,林缘缘拔了我的氧气管杀了我的孩子,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定她罪的,我就不信你们骆家能帮她瞒天过海。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让她,还有你们所有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什么……??? 骆凉空如遭电击,整个人处于巨大震惊中。 是林缘缘杀了那个孩子?不是他自己?季望舒是不是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为什么会是这样?…… 一幕幕往事像放电影一样在大脑里闪过,突然,男人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刷的白了——这个素来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终于被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彻底击垮了,全身力气像被突然抽空了,无力地跌回地上。 “骆先生,你怎么样?你再撑一下……”律师一下子就急了。 “这是要死了吗?哈哈哈,恶有恶报……”熟悉的女声却像电影里被后期处理的慢镜头,一字一帧,直击骆凉空的心脏—— 像被通了电流,他几乎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又受到什么强烈的感召突然,活了过来。骆凉空蓦地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何,律,师……” 看到老板没死活过来了,何律师喜极而泣,也知道老板这是有话对自己说,赶紧把耳朵贴上去…… 隔天,一份“季望舒蓄意谋杀前夫骆凉空”的起诉材料,就被何律师送进了警局。材料上写的很清楚—— 季望舒自从生了孩子之后,性情大变,曾多次在医院、家里等地方蓄意谋杀骆凉空,望有关部门严肃对待,将罪犯绳之以法。 陈强拿到这个材料的时候,惊愕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今天保释明天又起诉的,骆凉空他搞什么名堂?两人不是夫妻么,怎么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啊? 季望舒却是冷笑置之,你之前不是为了骆家的声誉想把这事捂得紧紧的么,怎么又不捂了,狗急跳墙想先下手为强?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怕你。 暴风雨真的来了,从这一刻起…… 第30章 是你跟爷爷说我们结婚的 骆凉空亲自叮嘱的案子,谁敢轻视? 当时,警局就安排了一队人马跟踪这个案子,势必要以最短时间找到证据。 骆家老爷子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刻就怒了,也不管宝贝孙子是不是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当场就敲着龙头拐杖大发雷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让警方停止调查,立刻,马上。” 此时,骆凉空正靠着病床打点滴,低着头没说话。 老爷子以为他听进去了,便缓了语气:“阿空,你是稳重的孩子,爷爷向来放心你,可这事你做的欠妥当。当初你自己不也说了么,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难,所以给她五千万离婚赡养费,怎么现在就忍不住了要起诉她?不能再用钱解决吗?” 骆凉空一动不动,还是没说话。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老爷子不爽了,倔脾气上来拄着拐杖直敲,“这事不经查,只能捂,万一被大家知道我们找她代孕,骆家的几十年声誉就要毁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骆家没了声誉。” 骆凉空终于动了,只是他眸深似海,藏着很深的风浪,让人看不透:“她三番五次想杀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糊涂。你咽不下这口气也不能用这种方法,这事不能被警方调查,只能捂得紧紧的。”老爷子气得胡子直抖,拎起拐杖就打,好在临时想到骆凉空九死一生刚活过来,只好放回去,“那个女人爱钱,这次这么做肯定又是想要钱。既然上次五千万能打发她,这次我们大不了给她六千万,她肯定会收手的。听爷爷一句劝,别起诉也别再查了,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你跟缘缘好好过日子就是了。”老爷子还不知道季望舒烧钱纵火的事。 骆凉空却是觉得好笑,要是季望舒爱钱,她还烧五千万干嘛,早带着这么大一笔巨款跑了。等等,什么叫做跟林缘缘好好过日子:“什么意思?” “瞧你说的什么话!”老爷子不爽了,“林家对我们骆家有恩,我们要知恩图报。还有,你现在离婚了,肯定还要再婚的,缘缘那闺女我喜欢,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反正我认定她是我孙媳妇了。” 林缘缘……现在骆凉空只要一想到这三个字,就觉得心口疼,是那种咬牙切齿的疼。还想让他跟她结婚?呵呵,做梦:“我不……” 老爷子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我不管你怎么想,起诉的事情必须撤下来,你不去做的话我也去做。还有你和缘缘的婚事,必须按我说的做。” 下了死命令,老爷子也不准备再跟骆凉空说话了,扭头就朝外面走。门一打开,就看到了林缘缘。 “缘缘啊,你来的正好,阿空刚刚还在念叨你呢,赶紧进来吧。”老爷子捋着胡子笑眯眯的 林缘缘娇俏的一跺脚,桃红粉面的,全是不好意思的羞赧。 看到她这个反应,骆凉空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林缘缘走进来,笑得甜丝丝的:“凉空哥哥,你身体觉得怎么样?” 骆凉空垂下眼,很好掩盖了他心底起伏的情绪:“是你跟爷爷说我们结婚的?” 第31章 我离过婚 对你不公平 林缘缘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他既然问了,又问到她心坎里去了,她还是觉得很高兴的。 “恩。”林缘缘羞涩了,小女儿心思表露无疑,“凉空哥哥,我从小就喜欢你,比自己的生命还喜欢。要不是我前几年生重病,我爷爷怕我连累你,那时我就嫁给你了。不过,我现在身体好了,骆爷爷也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当你的贤内助的。” 这话可真够一厢情愿的,你想嫁,我就得娶么?骆凉空心里一阵冷笑,嘴上却平静说:“我离过婚,对你不公平。” 林缘缘立刻摇头否认:“没有不公平,你结婚生孩子也是为了救我,我知道的。” “那倒不是,你想多了。”骆凉空很坦白,“是我爷爷说,你爷爷救过他的命,骆家子孙要知恩图报,然后,就让我娶季望舒救你的命。说起来这事也挺好笑的,你爷爷救了我爷爷,要报恩也是我爷爷报恩啊,怎么反倒要我报恩,你说是不是?” 林缘缘当然知道这事,可面前的男人左一句“报恩”右一句“报恩”的,听得她心里相当不是滋味,你就不能骗骗我,藏着不说吗?“事实虽然是这样,但凉空哥哥你救过我毕竟是事实,我还是很感激你的,也心甘情愿嫁给你,真的不介意你有没有离过婚。” 骆凉空嘴角微勾,状似不经意地又说:“可不止离婚,我还有过孩子。” “不是没了么。”林缘缘脱口而出。说完了才觉得不妥,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打量骆凉空,见他神色如常像没听到,心里顿时一松,才补充道,“且不说那孩子没了,就算你现在真离婚带了个孩子,结婚后,我也会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带大的。” “真的?”男人低垂的眼帘终于抬了起来,微微眯起的眼眸里有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流动。 “真的。”林缘缘坚定道,说完了又觉得不好意思似得看了看骆凉空,问的小心、忐忑,又带着期盼和春心萌动,“凉空哥哥,你这是同意和我结婚了吗?” 骆凉空笑而不语,只是那笑容讳莫如深。 可在林缘缘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心脏激动地扑通扑通直跳——他答应了,他答应跟我结婚了,太好了…… “说起那个孩子,我想起来一件事。”骆凉空状似无意的提起来,“那天我去育婴房看孩子,你是不是在我之前就在那里了?” 这个问题太突然了,林缘缘突然心脏“咯噔”了一下,连呼吸都吓停了,怔了半秒才找回了说话的勇气:“怎……怎么会,我在你来后才到的啊,你忘了吗?”同时眼睛不忘偷偷打量骆凉空。 “是吗?”骆凉空想了一下,半响后叹了口气,“自从脑袋被季望舒打过后,我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迷迷糊糊的。不过,这事不重要,不提也罢。” 最后那句话,让林缘缘彻底放松了警惕。 后来又说了一些,骆凉空一直兴致缺缺,直到林缘缘离开,他才一反常态,发泄般的砸了身边所有东西,之后又抱头不停砸自己的脑袋。最后,砸脑袋的手又变成了拳头,握的紧紧的,像要捏死什么东西似得。 第32章 竟比老虎还毒 这一晚,骆凉空一夜未睡,脑子里一直在想白天林缘缘说的话、她的反应,再结合以前发生的事情,他突然发现真的有重要事情被他遗漏了,身体瞬间变得透凉。 天刚蒙蒙亮,骆凉空就把何律师叫来了医院。 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大家只知道,快到中午时何律师才离开。 然后,几个小时后,整个A市都沸腾了—— 起因是某知名论坛发表了一个题为“虎毒尚且不食子,骆凉空亲手弑子,竟比老虎还毒?”的帖子,标题抢眼,内容劲爆,一下子就在网上传开了。 再加上骆凉空的名气,媒体很快跟进了,甚至有新闻嗅觉敏感的媒体,顺藤摸瓜查到了季望舒蓄意谋杀的事情,扛着长枪短炮堵在警察局门口。 整件事发酵的速度太快了,骆家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老爷子本来还想借权势把案子撤下来的,这下子想撤也撤不了了,除非他想骆家被舆论的口水淹死。因此,他又在医院里对骆凉空发了一通怒火。 警局那边,陈强他们也挺焦头烂额的,因为那个案子深入调查下去后,就会发现季望舒的杀人动机很令人心酸,不过是一个被逼绝境的母亲为了死去的孩子奋起反抗。 再然后,骆家找她代孕、脐带血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还有那个可怜孩子的死因。 前面那些事情的证据都是好找的,但查到孩子死因时,就像毛线球突然打了结,卡住了。医院给出的孩子的死亡说明是“器官衰竭自然死亡”,可是季望舒却万分肯定的说是孩子是林缘缘杀的,骆凉空包庇她。她的证据就是那晚停车场里那个曾经照顾过林缘缘的小护士,因为没看到正脸,所以她也不认识对方,但印象中是个高瘦的女孩儿。 陈强根据她提供的线索,确实找到了一个小护士,不过对方几天前已经离职了,行踪未知。 事情巧合的离谱,让陈强一阵火大,他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迷宫,他不仅解不开反被困在里面,而设计迷宫的人却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但越是这样,他越肯定——孩子的死,不简单。 这时,那个帖子横空出现了,像生锈的水龙头突然被抹了除锈剂能通水了,陈强一下子就找到了突破口——传讯骆凉空。 陈强:“骆先生,希望你能坦白告诉我们,孩子的死是不是你造成?” 骆凉空很平静:“不知道。”这是真话,因为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孩子的死是不是他拔氧气管造成的,但有疑点是肯定的。 陈强却是被这三个字惊得眉毛一跳,以为他不配合:“坦白从宽的道理骆先生肯定比我们大老粗懂,希望骆先生你别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骆凉空看着他,静默不语,右手五指有规律的按顺序敲击桌面,这是他考虑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敲击的声音一停,就说明他想到对策了。 此时,修长好看的五指正好收了声,取而代之的是比古钟敲击还要好听的男中音:“孩子死的时间是晚上……” 第33章 那个孩子全身泛紫 “我那天心情不太好,在医院顶楼抽了一下午的烟,下楼的时候已是晚上,临时就想去育婴房看一下,就拐了过去。”骆凉空还真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眼神示意陈强。 陈强也是老烟民,顺手抽出一根,并且附身给骆凉空和自己都点上。烟雾袅袅升起,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让人窒息的晚上。 “我下楼的地方和那间育婴房刚好是医院东西两头,至少要走四分钟才能走到。因为心情不太好,我当时也没怎么注意四周,只记得当时走廊的灯光很暗,静悄悄的。” “我那时候……”骆凉空突然说不下去了,情绪也异常低落,好像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要他命似的。 陈强疑惑的看着他,不明所以,正想开口询问时,好听的男中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声音明显比之前喑哑许多:“我那时候不喜欢那个孩子,去育婴房不过是想看一眼,所以也没开灯。” 说完,他敛眉低头,深吸一口香烟,含在嘴里良久之后才缓缓吐出来,烟雾细长,像能钻到他心里去。 “孩子是早产儿,从生下来起就被抱进了保温箱,皱巴巴的一团,感觉没我两个手掌加起来大。”与此同时,他的两个手掌真摊开合在了一起,仿佛只要这样,孩子就在他手中。只是,这样的情形只持续了几秒,骆凉空又把握成了拳头,很用力的那种。 “借着月光,我看到那个孩子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就以为他睡着了。” 明明是那样岁月静好的回忆,可是骆凉空的眉毛,突然毫无预兆的皱了一下,陈强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骆凉空说:“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陈强倒抽一口凉气,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尖。 “我喊了一声‘谁?’,没人回应。我不放心,跑出去看,走廊上空荡荡的,根本没人。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就没怎么放心上。再回房间时,我就顺手来了灯,哪里知道……”骆凉空停了下来,一直紧握的拳头更加发狠的用力,指关节泛白。 “发生什么了?”陈强着急地问了出来。 骆凉空的香烟因为长时间没抽,燃成了一根长长的烟灰柱,应声而落:“那个孩子全身泛紫……”他的呼吸突然重了起来,一下子就把他面前的烟灰吹的四分五裂。 饶是陈强早就知道孩子的结局,此时也被这句话惊得一跳。 烟蒂早被骆凉空捏得完全变了形,此时,他过于深邃的黑眸全是懊悔:“我这才知道,孩子不是睡着了,而是缺,氧……” 陈强嗓子眼干干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骆凉空更是什么话也没了,最后两个字像是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整个人看起来像滩没有生气的死水。 连带着,空气也没了精神气,一下子静了下来。 “所以,你就……拔了保温箱的氧气管?”良久之后,陈强才犹犹豫豫地发问。 骆凉空闭上眼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哑着声道:“不是。” 刚闭着上眼睛突的又睁开了,锐利的犹如一道逼人的剑芒。 第34章 关心则乱 倏的气氛就变了,快的让陈强有些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陈强的神经也绷了起来:“怎么回事?” 骆凉空深邃的黑眸锋芒闪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发现孩子异样后我就慌了,本能的喊医生救命……” 陈强的情绪完全被骆凉空带着跑,此时更像当初他也在场一样慌神了,不过,他很快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孩子缺氧,骆凉空关心则乱这没错,但他现在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阴冷的连他都胆寒。 男中音犹再继续:“我才喊了一声,门口都没跑出去,林缘缘就跑了进来。” 陈强惊得突然站了起来。林缘缘?她怎么会出现? 骆凉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淡淡调开了目光,佯装没发现他的吃惊:“我当时慌了神,也没想刚动完手术的林缘缘怎么会出现在育婴房,再加上她是学护理的,所以我第一反应就是让她看一下孩子的情况。” 不对呀! 林缘缘的手术也算大手术,当天就能下床吗? 再说了,这又不是她的孩子,她来育婴房干嘛? 陈强想不通了,皱眉问骆凉空:“那她怎么说?” “她说是保温箱发生故障,供氧系统坏了,需要拔了氧气管才行。” “所以你就拔了?”陈强大吃一惊。 “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陈强还是听出了里面浓浓的懊悔,连带着他的心情也被牵连着压抑了。 “所以,孩子……是你害死的?”虽然不忍心,但陈强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良久之后问询室里才再次传来骆凉空明显压抑着悲恸的声音:“我不知道。”他宽大的两只手掌此时正紧紧包住整张脸,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 陈强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了,那四个字在他心中激起的风浪远比他听到林缘缘莫名其妙出现还汹涌。 什么叫做他不知道?后面还发生了其他事? 是的,后面还有—— “林缘缘说,孩子缺氧需要做心肺复苏,但她没学过小儿护理,所以要立刻去找医生过来才行。”说到这里,骆凉空又停下来了,双手在脸上摩挲了两下,还是捂着没放开,所以陈强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还是非常清晰的听到骆凉空异常沉重的喘息声,一声一声,像一把大铁锤敲在胸口。 “我……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然后她就跑去找医生了。可惜……医生来了也没用,孩子……还是……缺氧……”最后两个字,骆凉空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捂在脸上的手也一动不动的,也像跟孩子一样……死了似的。 陈强的心一下子跟着跌入了谷底,好像能感同身受一样碎裂了。 孩子是缺氧死的,所以,骆凉空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他早点开灯,早点发现孩子异样,孩子说不定就不会死了。还有那根氧气管,他那时心慌神乱,根本没想过林缘缘说的是对是错,她说拔他就真的拔了。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以为孩子是自己害死的,直到那天季望舒推他下楼后说“是林缘缘杀了孩子”之前,他才发现孩子的死可能另有真相,然后就有了后面对林缘缘的旁敲侧击,只是没想到…… “不对呀。”陈强突然出声,“林缘缘那天不是刚做完手术么,下床走路还能理解,可是能跑步吗?”他皱眉看着骆凉空,疑惑,“你确定她是跑着去找医生的?” 第35章 不曝光对我们更有利 “哒哒哒……” 房间里再次响起骆凉空有规律的击指声。 只见他单手撑额,敛眉垂目,好似在回忆当时的场景……片刻后,击指声就停了,“我很确定,她是跑着去找医生的。” 这怎么可能? 陈强皱眉了,林缘缘动的是大手术,身上肯定有不小的伤口,怎么可能会跑步,伤口不痛吗?除非她根本就没动手术…… 一想到这个可能,陈强眉头皱的更紧了,有可能吗? 可如果这是真的,那她的动机又是什么?动假手术的话需要医生配合,那林缘缘的主治医生是不是知道一些? 对,就是这样! 陈强兴奋地跳了起来,有一种茅塞顿开、突然找到突破口的痛快感。 骆凉空神色如常,淡淡地看着他,没说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因为没有具体的证据,警局没法拘留骆凉空,所以只能放了他。 警局门口,何律师老早就等在了那里,一看到骆凉空出来就迎了上去,贴耳道:“我刚刚已经找到证据了,能证明那位医生收了林小姐的贿赂,您看,需不需要把证据交给警方?” 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中,骆凉空平静道:“不用。我们布了这么久的局,就是引导警方去调查这件事,我们不能出面,会打草惊蛇,最多暗地里帮警方一下。” 同样是调查林缘缘,他们调查就打草惊蛇,警方就不会了?何律师有些不明白了。 见他不懂,骆凉空只好解释:“孩子死的事恐怕没这么简单,这个调查只是第一步,后面还会有其他地方要查的。如果我们现在就被摊在桌面上,就不利于后面调查了。对了,我让你去调查那个小护士,有结果了吗?” “我已经让私家侦探去查了,但暂时还没有她的下落。不过对方说,那个护士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一个叫XX花店,我查过,那家花店的老板是林缘缘一个朋友开的。” 又是林缘缘? 这个案子一查到那个护士就断了,不管是她离职的时间和消失的时间,还有她最后出现的地点,都和林缘缘有关,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你再查一下那个护士的下落,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另外,再调查一下她身边的同事、亲人。” 何律师点头应了下来,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问骆凉空:“对了,之前你怕老爷子用权势强制撤下案子,让我发了那个帖子,现在他想撤也撤不下来了。您看,那帖子是不是可以删了,再发酵下去,对您的名声会更不好。” “不用,这是我应得的报应。”骆凉空顿了一下,目视前方,坚定道,“最重要的是,不删帖子对她更有利。” 这个“她”是谁,何律师哪会不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感情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会让人变得疯狂,甚至不惜赔上他曾经最在乎的骆家? 在骆凉空的有意引导后,警方真的开始对林缘缘展开了调查,林家顿时急成了一锅蚂蚁,好几次都来找老爷子想对策。 另一边,网络上也呈一边倒,大部分人都在攻击骆、林两家冷血无情,老爷子曾找过水军在网上辟谣,但很快被更多的正义之士覆灭了,发展到今天,连林缘缘这个当初的外围人都被拉到了舆论的中心。 事情瞬息万变令人始料不及,却是一步步朝着骆凉空预想的发展。他就像那个隐在暗处的洞悉者、步步为营的下棋者、指挥若定的决策者,决胜于千里之外。 第36章 还是再用一次你廉价的婚姻 事情有了意外的反转,骆凉空心里舒服不少,好像终于对某人有交代了似得。 有一天,他刚好路过拘留所附近,摇下车窗看了眼天空,天空碧蓝,澄澈得连一丝浮絮都没有,不知道铁窗里看到的天空是不是也是这样? 上一次看到她的天空是怎样的? 骆凉空仔细回想了一下,越想眉头皱的越紧—— 犹记得那天乌云沉沉,跟发生的事情一样,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何律师,你去办一下探监的手续。” 冷风瑟瑟,送来男人沙哑的声音,带着久违的思念。 拘留所—— 季望舒从没有想过骆凉空会来看她,所以,乍一看到是他时,下意识的怔住了,不过很快报之以冷笑。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又各自站在事件对立面,她不觉得他们有话说。 转身即走。 “等一下。”骆凉空急忙喊住她。 季望舒像没听到,继续走。 骆凉空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别走。” 像被世界上最脏的东西碰到,季望舒一把就甩开了骆凉空伸过来的手:“别碰我。”特意强调一般咬字很重,“脏。” 男人的脸色,以看得见的速度,瞬间变白了。 “怎么,事情曝光了骆家不好过了,又想来封我口?”季望舒勾着一边的嘴角,讥讽道,“这次你们想用什么封口?钱?权?还是再用一次你廉价的婚姻?” 一字一句,无不戳人心窝,骆凉空觉得自己似乎还能听到心在滴血的声音。尤其是她最后的那句,廉价的婚姻。 是啊,他的婚姻可真够廉价的!!!为了报恩,他赔上了自己的婚姻,却引狼入室,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见他没说话,季望舒冷哼一声,再次扭头走。 “不是封口,我有事找你。”男人低沉的声音蓦的响起。 “哈哈哈哈。”季望舒笑了出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骆凉空,我们立场对面,你觉得你问我话我会告诉你?就算我说了,你会相信那是真话?” 现在的季望舒,就像个浑身长满倒刺的刺猬,扎人,也不让人靠近,以她自己的方式报复着曾经害过她的人、所有人。谁又能想到,这个女人以前是那么的温柔,连讲话都柔得能滴出水来,可现在……骆凉空一阵心酸:“我想知道,林缘缘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这话就更好笑了。”虽然这么说,但季望舒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你们俩一条船的,她跟我说什么话你会不知道?再说了,林缘缘是杀我孩子的凶手,有什么话我也会跟警察说。哦,我知道了。”季望舒恍然大悟,“你是想从我口中套出点什么,然后帮她开罪。”她突然地暴了起来,指着骆凉空的鼻子怒吼,“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笨蛋,傻傻的被你套话?趁早死了这条心把,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要让你们全都给我儿子陪葬。” “季小姐,骆先生他有苦衷……”何律师想替骆凉空辩解几句,可是被骆凉空抬手打住了。 “他有苦衷?哈哈,我还心里苦……”季望舒目眦尽裂,指着大门下最后通牒,“如果不想被我再杀一遍,立刻给我滚。” “季小姐……” “滚!!!” 第37章 那样子的她才是活着的 骆凉空走了,背影一如既往的挺拔、宽厚,只是它再也给不了季望舒避风港湾一样的温暖,反而像冰山、怒海,倾覆了她全部的生气和力量。 吼完那个字,支撑她站立的力气也消失了,脚一软跌在了地上,然后“啊……”一声,失声痛哭。 这些人,怎么可以逼她至此?怎么可以? 另一边,随着身后那嘶声裂肺的声音,男人的脚步也停了,仿佛有千斤重,再也提不起来。 “骆先生,您这是何……”“苦”这个字何律师没说出来,一阵摇头叹息。明明找季望舒小姐只是临时起意,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林缘缘,可是骆先生为什么一定要说那样的话气季小姐呢,他心里明明很在乎她的,不是么。 骆凉空没说话。就在何律师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空气里却又才传来男人沙哑沉重的声音—— “我就是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她过得不好,瘦了好多。” “是我的错。” “我也不想替林缘缘开罪,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激她发火。” “很奇怪,看她发火、生气,我反而觉得高兴。” “好像那样子的她,才感觉是活着的,不是死气沉沉的。” “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还没好?” 这些话,不知道是对何律师说的,还是他自己,亦或是身后那个正痛哭流涕的人。 离开警局后,骆凉空去了林家,前几天私家侦探根据现有的线索怀疑小护士很有可能死了,而杀她的人就是林缘缘,所以骆凉空想去林家看看。 林家人看到他十分高兴,完全是把他当做准女婿来接待的,骆凉空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讳莫如深。 饭后,骆凉空主动提出要去林缘缘房间看一下,林缘缘喜出望外。 同一时间,季望舒却是在拘留所里一直让狱警帮她找陈强,有事请他帮忙—— 被抓那天,她没时间安排孩子的后事,后来又接连发生了那么多事,人又一直被关在拘留所,所以想拜托陈强帮她去殡仪馆去孩子的骨灰盒,不知道最近陈强忙还是怎样,一直没过来。 陈强这几天是真的很忙,季望舒的案子本就复杂,又牵扯到骆家,骆老爷子权势大,虽然鉴于民众压力没有撤下案子,但上头压下来的压力不小,他查案查的如履薄冰。 骆凉空的那席话确实让他醍醐灌顶,扭头就扎到了林缘缘的案子中去了,所以也把季望舒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林缘缘可是真做了一件瞒天过海的大事啊! 突破口就是那个给林缘缘主刀的医生,陈强先是在他银行账户里发现了一笔金额巨大的钱款,一追查,发现是从林缘缘的私人账户转过来的。 医生收病人红包本就禁止的,又是这么大一笔数目,原因就更不简单了。经不住陈强的逼问,胆小的医生很主动的就招了。 原来,季望舒生孩子那天,林缘缘有一个检查数据不过关,不能进行手术,但林缘缘不同意,说一定要在取到孩子脐带血的时候就动手术。 两厢冲突该怎么办? 两人一合计,就想到了“假装动手术”的办法,瞒天过海。为了封医生的口,林缘缘事后给了他一大笔钱。当然,最后那个手术还是悄悄的做了,但时间是在孩子死后第二天。 “她为什么这么做?”陈强大吃一惊。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主刀医生战战兢兢,“但那天发生的事情挺奇怪的……” 第38章 由始至终就是一场阴谋 从林家出来,骆凉空就回了自己住的地方,然后把他从林缘缘房间里带出来的东西给了早就等在那里的何律师。 那是一个廉价的耳钉,是骆凉空在林缘缘一件尼大衣的口袋细缝里发现的,一看质地就知道不是她这种千金大小姐会用的东西。 “你怀疑……”何律师没问下去。 “恩。”骆凉空却是明白的,“所以,你再找私家侦探查一下,哪怕是尸体也要找到。另外,重点问一下那个护士身边的朋友。” 何律师了然了。 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骆凉空的电话铃声。骆凉空接了起来:“陈警官。” 打来电话的正是陈强。 他是来告诉骆凉空主刀医生承认给林缘缘动假手术,警方基本已经确定林缘缘动机不纯,严重怀疑孩子的死和她有关,并且让骆凉空隔天再去一趟警局配合调查。 据主刀医生坦白,那天林缘缘不仅要求动假手术,还让主刀医生帮她借骆凉空的名义,去季望舒的产房要脐带血,同时要产房里的所有医护人员都去帮忙,而那对可怜的母子,则被所有人抛弃,自生自灭,所以才会出现后来季望舒为了救孩子差点失血而死的事情。 电话什么时候断的,骆凉空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心里又气又怒,无处发泄时,就砸了公寓里所有能砸的、不能砸的的东西,整整十分钟,这间A市最高档的精品公寓之一,一直盘旋着他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声声泣血。 林家与骆家有恩,他就有恩报恩,把林缘缘当自己亲生妹妹一般,想尽办法给她治病,哪知道,她却那样的瞒他、骗他、欺他。 假装发病?假装动手术?然后扔下那对无依无靠的母子……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让季望舒和孩子,死! 为什么这么做? 以前他想不通,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他现在知道了——林缘缘这么做是想嫁给他。 遥想当年,他对季望舒很有好感。因为林缘缘和季望舒是大学同学,所以他经常跟林缘缘打听季望舒的消息。哪知道,听到的却是——交际花、爱慕虚荣、私生活混乱等不堪的词语。慢慢的,他对季望舒就从好感变成了冷漠。 后来,骆老爷子说季望舒的血型和林缘缘符合,想让骆凉空找季望舒代孕。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老爷子明明说花钱找代孕,他却存了私心,跟她领了证。婚后,林缘缘还是三五不时地跟他说“要小心季望舒。”“她最擅长扮猪吃老虎了”……这类话听多了,他慢慢也觉得季望舒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对她越来越冷漠,然后,就变成了现在仇人一样的境地。 原来,这些都是林缘缘的阴谋诡计啊,之所以策划这一切,是因为她容不下孩子和季望舒,要把他们彻底驱赶出骆家的生活,而他自己,则在无形中被动的成了她的帮凶。 她说季望舒爱钱,他就拿五千万逼她离婚。没想到,那个可怜的女人一点都不爱钱,还一把火烧了五千万。 她说季望舒低眉顺眼、忍气吞声,是为了留在骆家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其实,那不过是她温柔的本性使然,习惯了善待他人。 她说季望舒生孩子是为了巩固她在骆家的地位。其实,她一点那个心思都没有,由始至终她都深爱那个孩子,又岂会拿孩子当筹码? 第39章 那可真是可喜可贺 公寓里一片狼藉,月光照进来,也像被砸碎了似得,一块一块的。 碎光中,男人双手抱头,两肩微微抖动,此起彼伏的胸膛似有难不可抑制的情绪磅礴而出。 骆凉空良久良久没有动弹,房间里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慢慢的,呼吸开始变急促,一声一声,像电影里的慢镜头,被特意拉长了一般,久久回荡在空气里。也不知道飘荡了多久,好似终于被什么东西突然压垮了,能听到“砰”的一声—— “呜呜呜呜……”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某个非常微弱的、想压抑却再也压抑不住的声音。 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哭成了泪人的男人,会是那个曾经站在金字塔顶端、冷眼俯瞰众生的骆凉空!!! 主刀医生的证词,最多只能怀疑林缘缘杀人,不能直接证明孩子就是她杀的。所以,问题又回到了育婴房里、孩子死的时候的那个晚上。 陈强给骆凉空打电话,除了告诉他自己的猜测,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让骆凉空明天再来一次警局配合调查。刚好,私家侦探那边对小护士的调查有了新线索,骆凉空也正好想把这是告诉陈强。 隔天,在骆凉空去找陈强的时间,关押季望舒的拘留室,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你?”季望舒诧异道,“想不到你还有胆来。” “做贼才心虚,我行的端坐得正,怎么就没胆来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目前正被警方调查、广大网民口中的抨击对象林缘缘。此时的她,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有被那些糟心事困扰的样子。 这个女人杀了她的孩子,要是在半月前,季望舒早就提刀上去报仇了。可是现在她想明白了,为这些人赔上自己太不值,这是法治社会,法律能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从而为孩子报仇。 “你别得意的太早。现在没证据不代表以后也找不到,迟早有一天你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季望舒怒目而视,如果眼神能杀人,此时的林缘缘早被她千刀万剐了。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我还真拭目以待了。”说实话,林缘缘是真不怕警方找到证据,那件事她做的完美无缺,如果警方能找到证据,那老早就找到了,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找到。 林缘缘笑得沾沾自喜,脑中突然想到她今天来的目的,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季望舒不知道林缘缘为什么会心情大好,她显然也不关心这些,更不想再跟她废话,抬脚就想往回走。 “我要跟骆凉空订婚了。”骄傲的声音再次响起。 季望舒脚步一顿,随后会心一笑。 原来这才是她今天来找她的原因啊。怎么,来跟她炫耀?她以为自己会被打击到?那可真是太不了她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要是还对骆凉空有爱意,那可真是脑子有病。 不过话说回来,两人真是一丘之貉呢,一样的冷漠绝情、丧心病狂,真挺般配的。 “恭喜你们了,终于喜结良缘。” 第40章 天作之合 举案齐眉 早生贵子 寥寥几个字,又是平静到不行的语气,却在林缘缘心里炸开了锅,“噌”地一下,冒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季望舒正欲朝门外走,身上的囚服就被林缘缘拉住了。 林缘缘一脸怒气,两只眼睛幽幽地冒着冷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不会还想打扰我们的婚后生活吧,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不会得逞的。” 季望舒冷笑一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想让我说什么?天作之合?举案齐眉?早生贵子?” 林缘缘幻想过很多种季望舒听到自己要跟骆凉空订婚了的情形,暴躁的、愤懑的、怨恨的……却是从来都没想到她会用这种平静的语气,说的还是祝福的话。 可能是“门缝里看人”,所以,在感到吃惊的同时,她首先想到的是——季望舒想破坏她的婚姻。还有后来季望舒说的那三个成语,在她听来每个成语都带着尖刺,尤其是——这个婚姻本来就是她苦等多年、精心谋划后求来的,这三个成语就更像会通人性一样地嘲弄着她。 林缘缘顿时就暴了,龇牙咧嘴:“季望舒,别以为你跟骆凉空结过婚、生过孩子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告诉你,你什么都比不上我,你没我漂亮,没我有家世,甚至对骆凉空的爱都没我多,凭什么嘲笑我。” 林缘缘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在外人眼里简直是狗急跳墙,嘴上说着季望舒什么都不是,可心里却是在意的很。 是啊,林缘缘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她从小就喜欢骆凉空,自懂事起天天想着嫁给他,哪知道骆凉空会对季望舒一见钟情,还三五不时地跟她打听季望舒的消息,她能不生气、不在意么! 为了不让两人在一起,她只好说季望舒的坏话,说得多了,骆凉空也听进去了一些。本以为骆、林两家终于能联姻了,哪知道她突然被检查出来有白血病,需要血型相符的脐带血才能治愈,而跟她血型相符的那个人好巧不巧的又是季望舒。 骆老爷子不知道骆凉空喜欢过季望舒,想着报林家的恩,让骆凉空找季望舒代孕,届时再拿钱换脐带血,哪知道骆凉空竟然背着所有人跟季望舒领证了,这不得不让骆家人生气。虽然骆凉空解释说是为了脐带血才假装结的婚,但林缘缘知道,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喜欢季望舒。 林缘缘第一次觉得老天爷不公平,季望舒什么都不如她,凭什么能嫁给骆凉空?凭什么她重病在床,却要看那两个人举案齐眉? 她,做不到!!! 然后,她就骆老爷子面前、骆凉空面前说季望舒坏话。无意中得知那个孩子的孕期情况不好后,就萌生了逼季望舒早产的的想法,先是诓骗骆老爷子自己发病,再是拖延去医院,希望能一尸两命。又哪里知道,这对母子的命会这么硬,摔也摔不死,她没办法,只好另想办法…… 幸好,如今那个孩子死了,季望舒眼看着就要入狱了。骆、林两家虽然目前比较受争议,但依两家的权势,马上就能挺过去了。最重要的是,骆凉空在被季望舒纵火后,似乎很不待见季望舒,还报案起诉她,最最重要的是,骆凉空终于答应要和她结婚了。 对林缘缘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完美的事情了,她苦等多年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第41章 引燃炸弹的导火线 季望舒冷冷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气势上绝对不输林缘缘。 良久之后,才发出“哼”的一声冷嗤一声:“既然你不喜欢这些,那我就再换一换。”一边嘴角微勾,说不尽的讥刺,“那你们动作可要快一点,要不然等警方找到你杀人的证据了,你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引燃炸弹的导火线!!! 林缘缘整个人都暴了起来,直接朝季望舒扑过去:“我一定能嫁进骆家,一定能跟骆凉空结婚的,你休想诅咒我们。” 季望舒早有防备,身体往旁边一闪,躲过了林缘缘的猛扑:“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这是一个法治社会,任何人做错事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你那些所谓的钱和权不能庇护你做坏事,你迟早要被制裁的,我儿子的仇也就报了。” 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儿子?林缘缘哈哈笑了起来:“现在你的别说给你儿子报仇了,连拿到他的骨灰盒都有困难吧。而我就不一样了,我能让你的儿子马上要在这世上彻底消失了。” 什么意思? 季望舒的神经突然绷紧了,脸色大变,瞪大的眼睛好像要吃人:“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哼,你让我说,我就说吗?你把我林缘缘当什么了,我偏不……” 后面的话还没说话,就见季望舒龇着牙,一把拽过林缘缘的长发:“你给我说,什么叫做在这世上消失?” 林缘缘也不示弱,长手一伸,也拽着季望舒因为被拘留而剪短的齐耳短发,冷嗤:“你不是很会猜吗,那你……” “砰。” 后面的话,被季望舒突如其来砸墙声替代了。 然后就看到,原本还是雪白的墙壁骤然出现了一小块鲜红的血迹。与此同时,林缘缘的额头上也挂着血迹,跟墙壁上的血如出一辙。 林缘缘顿时眼睛都气得突出来了:“你这个疯子,我不会放过你。”说完,也像季望舒刚才对她做的那样,两只手抓着季望舒的头往墙上撞。 她的个子比季望舒高,动作好施展,很轻松地也让季望舒见了血:“你不是很宝贝那个孩子吗,还偷了尸体送去火化。可是有什么用,你的孩子现在孤孤单单在外面,而你却被警察关在这里,你能保护得了他吗?” “你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季望舒怒不可遏,头皮像要被扯掉了一样的疼,额头也不停有血流下来,可她却毫不在乎,瞪着眼,龇着牙,像要生吞活剥了林缘缘一样。 “既然你保护不了我的孩子,那就由我来保护,只是,我是不是能保护的好,那就不一定了。没准我那天心情不好,把它给洒了或者当垃圾扔了也说不准。”林缘缘嚣张的勾着嘴,只是那上扬的弧度,除了狠绝,还是狠绝。 孩子被她杀死了,但她却连孩子的骨灰盒也不放过。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季望舒突然一声怒吼:“啊,你不是人,我不会放过你……” 她的头发还被林缘缘抓着,可不断汹涌的怒火让她完全忘记了这些,自杀式的用头顶向林缘缘的脸…… 第42章 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这个“撞”,很突然,力道也大,简直是不怕头发被拽光的自杀式行为。 不过,好在她头发短,用的力气也大,所以还是挣脱了林缘缘的钳制,但相应的她也掉了不少的头发。 而林缘缘的情况则没那么好,先是鼻子吃了一个重击,鼻血立刻流了下来。紧接着头皮撕裂一样的疼让她下意识的用空出的手护住自己的头:“你这个疯子……” 季望舒是疯了,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被扯掉头发的疼,一心一意只有眼前那个连她孩子的骨灰盒都不放过的残忍的女人。 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残忍? 利用她的感情,杀她的孩子,现在连骨灰盒都不放过,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的孩子挫骨扬灰,为什么? 也不知道力气从哪来的,季望舒一个高跳猛扑就扑倒了林缘缘,两只手一直抓着她的头发,不仅不放,还用力往地上撞:“我不会给你机会再伤害我孩子的,我要杀了你这个恶魔,杀了你……”她双眼充血,因为瞪的很大,感觉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了,瘦削的骸骨再配上她咬牙切齿的表情,显得又狰狞又可怕。 她想开了,决定用法律制裁这些伤害了她和孩子的人,可这些人为什么要逼她至此?想让我的孩子挫骨扬灰?你做梦,我绝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绝对不会! 长久以来积压的负面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像火山一样迸发出来,这些人要伤害她的孩子,连让孩子好好上路的机会都不给,她绝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什么法律,什么公正,什么罪有应得,她要是还讲究这些,她的孩子真的要被这些人挫骨扬灰了,她不管了,全都不管了。 “救命!救命!这个女人疯了!快来人!”林缘缘终于反映了过来,抵抗着季望舒,惊慌失措的想叫外面的狱警。 可季望舒跟野兽似得,刚被林缘缘推开又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她右手上还挂着一只手铐,此时正因为她的动作而发出“咔咔”的声音,刚硬的铁质也在林缘缘脸上留下几道血痕。 季望舒突然就找到了杀死林缘缘的方法…… 狱警很快就来了,一起的还有刚结束调查的骆凉空和陈强。 陈强是之前听狱警说季望舒找她有事,所以才过来的,而骆凉空则是听说他要来看季望舒,跟过来的。哪里知道,才刚走进拘留所,就听到了林缘缘歇斯底里的求救声,一行人立刻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骆凉空跑得最快,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整个人连带着整颗心都被震碎了—— 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那个女人半边脸全是鲜血,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林缘缘的,双目猩红,也像被染血了一样,瞳孔里全是憎恨和杀气,熊熊燃烧着被她扑倒在地上的林缘缘。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女人像魔怔了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用那只带手铐的手不停砸向林缘缘的脸,一砸一个血窟窿。 骆凉空心中尖刺一样的痛,抖着声音喊:“望舒……” 季望舒像是听不到,仍然用手铐砸着林缘缘的脸,嘴里依旧是那句话:“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第43章 平行线的两头 “把她拉开!” “快,你跟我一起上。” 紧随其后的陈强也被吓到了,生怕季望舒会杀了林缘缘,迅速赶上来:“丫头,你这是干什么?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的话你都忘了吗?”他做了个动作,让狱警跟自己一起制住季望舒。 可季望舒像丢了魂,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也听不见陈强的声音,一心一意砸她面前的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简直是个魔怔的疯子! 两个人也没把季望舒和林缘缘拉开。 她真的像着魔了似得,人被陈强拉着往后了,可手还是不放开林缘缘:“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林缘缘的情况惨不忍睹,脸上血肉模糊,毁容是肯定了的,但好在不致命,所以还吊着一口气,正气若游丝地喊着“救命”。 骆凉空整颗心都碎了,他见过太多季望舒发疯的样子了,可没有哪次像她现在这样精神错乱的完全听不进旁人的话。 他觉得自己走上前的每个脚步都像踩在云端般的不真实,甚至还感觉不到呼吸的声音…… 林缘缘现在还不能死,就算要死,也不该由季望舒动手。何况,他现在已经找到最直接的证据能证明她杀人了,季望舒不能被她牵连。 骆凉空深吸一口气后才强压下对林缘缘的憎恨,帮陈强一起分开两个人。 此时此刻的季望舒,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感受不到,眼里心里脑子里只有那个连她孩子的骨灰盒都不放过的林缘缘,她要杀了她,不给林缘缘再伤害孩子的机会,杀了她……所以每个动作都是往死里砸的,力道非常大。 一被分开,她的两只手就像突然没了目标在空中乱舞,也不管面前的人是不是林缘缘了,还是一个劲的砸,骆凉空很不巧的就被手铐划破了几个血口子。 这个样子简直是失了魂。 骆凉空立刻就慌了,吩咐狱警:“不行,给她打镇定,快。” 狱警出去了,骆凉空赶紧补上,抱住季望舒,耳边一直回荡着她像复读机一样的声音:“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骆凉空听得一阵心碎,泫然欲泣:“对不起,望舒,所有事情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别这样……” “……”陈强瞪大眼睛看骆凉空,一脸的不置信。 同一时间,林缘缘正气若游丝地往骆凉空身边爬去:“凉空哥哥……”她满脸血肉,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谁都难以想象这个惨不忍睹的女人会是曾经那个貌美如花的林家千金。 可是,骆凉空和陈强像是没听到,谁也没理会她。 骆凉空此时的心里,只有他和他怀里的姑娘:“望舒,我很早的时候就爱上你了,但是我混账,不仅没发现这点,还误以为你是爱慕虚荣才嫁给我的,所以对你很差,我现在才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既伤害了你,也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不过你放心,只要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一定会让那些害了我们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哪怕有老爷子保驾,我这次也绝不退让半步。” “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别再做傻事了,所有一切都交给我,你只要负责好好的,然后等我来接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望舒。” …… 从认识到现在,两个人也认识很久了,可是从没哪刻像这般掏心掏肺地贴近过,可又从没哪刻像这般咫尺天涯,就像一个平行线的两头,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往东的在自己的世界里疯癫,往西的在他的世界里情深似海。 第44章 要留你下来问话 骆凉空说的很轻,可是陈强离得近,不可避免的就听到了。 像他这种大老粗,半辈子都没对自家媳妇说过一句情话,所以乍一听到骆凉空的情话,顿时觉得脸燥的慌。不过,更多的是诧异。 为什么诧异? 因为季望舒的经历,他一直对骆凉空有挺大意见的,也曾一度相信过帖子里的内容,但再看到后面慢慢浮现的真相,他才发现,原来林缘缘才是那个凶手。现在再听到骆凉空这些话,再联系最近发生的一些过分巧合的事情,他那些状似无意提醒自己的话,他终于明白自己误会了骆凉空。 这个男人之所以这么做,目的不是想让季望舒坐牢,恰恰相反,他想还她一个公道,替他们死去的孩子报仇。 他对季望舒,爱得深沉! 狱警带着针筒很快回来了。 在强大的药效面前,季望舒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可是她嘴里反复念叨着“我要杀了你”这句话直到她彻底闭上眼睛才消失。 林缘缘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才会把她逼成这种疯子的样子?陈强愁的眉毛都揪成了一团。 另一边,林缘缘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一些,第一时间摸向自己的脸,几乎手一沾上血,她就大喊大叫了起来:“啊,血……我的脸……季望舒你毁了我的脸……” 对于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毁容更致命的了。 “给我闭嘴。”陈强正烦躁呢,乍一听到林缘缘咋咋呼呼的样子,直接就爆了。不就毁容么,有什么好叫的,没被砸死已经算你命大了。 “啊,季望舒,你竟然敢毁我容貌,我不会放过你的。”林缘缘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要不是现在她身上没什么力气,肯定也扑上去毁季望舒的容。 骆凉空正准备抱季望舒去拘留所的医务室,乍一听到林缘缘的话,顿时周身的气息就冷了下来,脸色也是阴沉的可怕。 看骆凉空要走,林缘缘急了,赶忙爬到他脚边:“凉空哥哥,救我,送我去医院。” 好似被世上最脏的东西碰到,林缘缘的手还没碰到骆凉空的裤脚,就被洛里昂嫌弃地躲开了,声音更是从千里雪原吹来:“那恐怕不行,陈警官说你是犯罪嫌疑人,要留你下来问话。” 陈强“吧嗒”两下眼睛。我有说过这个话吗? “我没有杀人,为什么要被问话?我不同意。”林缘缘歇斯底里了。 骆凉空递了一个眼色过去。 陈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医生举报你给他行贿,让他给你做假手术。我们有理由怀疑你这做是为了杀那个孩子,所以,麻烦林小姐配合我们的工作。” “你胡说,我没有行贿,也没有杀那个孩子,我不要被问话。”林缘缘顿时就慌了,“要问话也是季望舒被问话,她刚才毁我容了,还想杀我,我要告她。” “是吗?你有看到吗?”骆凉空蓦地出声,眼睛看向陈强。 陈强又“吧嗒”两下眼睛,很应景的摇头:“没看到。” 第44章 要留你下来问话 骆凉空说的很轻,可是陈强离得近,不可避免的就听到了。 像他这种大老粗,半辈子都没对自家媳妇说过一句情话,所以乍一听到骆凉空的情话,顿时觉得脸燥的慌。不过,更多的是诧异。 为什么诧异? 因为季望舒的经历,他一直对骆凉空有挺大意见的,也曾一度相信过帖子里的内容,但再看到后面慢慢浮现的真相,他才发现,原来林缘缘才是那个凶手。现在再听到骆凉空这些话,再联系最近发生的一些过分巧合的事情,他那些状似无意提醒自己的话,他终于明白自己误会了骆凉空。 这个男人之所以这么做,目的不是想让季望舒坐牢,恰恰相反,他想还她一个公道,替他们死去的孩子报仇。 他对季望舒,爱得深沉! 狱警带着针筒很快回来了。 在强大的药效面前,季望舒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可是她嘴里反复念叨着“我要杀了你”这句话直到她彻底闭上眼睛才消失。 林缘缘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才会把她逼成这种疯子的样子?陈强愁的眉毛都揪成了一团。 另一边,林缘缘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一些,第一时间摸向自己的脸,几乎手一沾上血,她就大喊大叫了起来:“啊,血……我的脸……季望舒你毁了我的脸……” 对于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毁容更致命的了。 “给我闭嘴。”陈强正烦躁呢,乍一听到林缘缘咋咋呼呼的样子,直接就爆了。不就毁容么,有什么好叫的,没被砸死已经算你命大了。 “啊,季望舒,你竟然敢毁我容貌,我不会放过你的。”林缘缘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要不是现在她身上没什么力气,肯定也扑上去毁季望舒的容。 骆凉空正准备抱季望舒去拘留所的医务室,乍一听到林缘缘的话,顿时周身的气息就冷了下来,脸色也是阴沉的可怕。 看骆凉空要走,林缘缘急了,赶忙爬到他脚边:“凉空哥哥,救我,送我去医院。” 好似被世上最脏的东西碰到,林缘缘的手还没碰到骆凉空的裤脚,就被洛里昂嫌弃地躲开了,声音更是从千里雪原吹来:“那恐怕不行,陈警官说你是犯罪嫌疑人,要留你下来问话。” 陈强“吧嗒”两下眼睛。我有说过这个话吗? “我没有杀人,为什么要被问话?我不同意。”林缘缘歇斯底里了。 骆凉空递了一个眼色过去。 陈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医生举报你给他行贿,让他给你做假手术。我们有理由怀疑你这做是为了杀那个孩子,所以,麻烦林小姐配合我们的工作。” “你胡说,我没有行贿,也没有杀那个孩子,我不要被问话。”林缘缘顿时就慌了,“要问话也是季望舒被问话,她刚才毁我容了,还想杀我,我要告她。” “是吗?你有看到吗?”骆凉空蓦地出声,眼睛看向陈强。 陈强又“吧嗒”两下眼睛,很应景的摇头:“没看到。” 第45章 我说过我们会订婚吗 林缘缘傻眼了,骆凉空这是让她自生自灭啊。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骆凉空,我是你未婚妻,现在被毁了容,你怎么可以不带我去医院,还允许我被警察带走?” 始终背对着林缘缘的骆凉空终于转过身来,斜睨着眼看她。 这一眼,瞬间让林缘缘的后脊梁从下往上,冒起了一股冷意。 “未婚妻?”带着浓重讥讽气息的三个字,男人薄唇轻掀,讥讽依旧,“我说过我们会订婚吗?还有,你是我的谁?我有义务带你去医院吗?” 林缘缘顿时整颗心都凉透了,仔细回想着骆凉空住院那时,他对她说过的话……越想,她整个人颤抖的越厉害, 因为当时的骆凉空,真的没有直接说过会娶她,是她想当然的这么以为。最重要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会错意了,却没有挑明,一直让自己这么误会着。 “为什么?”血肉模糊的脸上泪水横流,刺痛了林缘缘的脸部神经。可是,她此时的心比这个更痛。 骆凉空微勾嘴角,俯身贴近她耳朵道:“为了接近你,找出你杀人的证据。” 什么? 林缘缘蓦地瞪大了眼睛,她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利用了自己对他的感情,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作秀! 在林缘缘因为惊恐而放大的瞳孔里,男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放大,里面有森冷,有嘲讽,有肃杀,更有成竹在胸的把握。 几乎是一下子,林缘缘就想到了几天前骆凉空突然降临在林家,然后又匆匆离开,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她竟然……林缘缘眸中的光芒骤然一颤,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痛的,整个人抖的更厉害了:“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骆凉空懒得跟她废话,抬脚就抱着季望舒往外走。 “骆凉空,你会后悔今天对我做的一切,一定会后悔的。” 身后,林缘缘犹如困兽般怒吼着,企图挽回男人渐渐远去的心。 会后悔吗? 不会。 骆凉空坚定地这么认为着。他不仅不会后悔,甚至还会让林缘缘,让所有害过他们一家三口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不管那个人是姓林,还是姓骆,还是别人—— 一,个,都,不,放,过。 当天,林缘缘确实被留下问话了,因为事发突然,林家和骆家那边也没得到消息。 林缘缘脸上的伤口只被做了止血处理,没去大医院检查。陈强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你是犯罪嫌疑人,不能让你在大医院里逃了。”气得林缘缘嚷嚷着要让他下岗,陈强“哼哼”两声,懒得理她。 等骆、林两家人知道林缘缘的事情,已经是第二天了。两家人顿时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通关系、找律师啥的,要救林缘缘出来。 就像之前说的,医生的供词不足以认定林缘缘杀人,所以,她只在拘留所里关了一天,就被放了出来。 骆凉空那边已经查到,他从林缘缘家里拿到的那个耳钉是那个小护士所有,但还是找不到她的踪迹,所以他怀疑小护士已经被林缘缘杀了。但怀疑没用,必须要找到小护士的尸体才能定林缘缘的罪。为此,骆凉空把他查到的这些信息告诉了陈强,陈强也立刻对此进行了严密排查。 相比之下,季望舒的情况可没那么好,不知道是她体质太弱的原因,还是因为情绪太崩溃了,自从被打了镇定,她就一直发高烧,意识迷迷糊糊的始终没见好。 嘴里还一直念念叨叨的,骆凉空凑近了才听清楚三个字—— “骨灰盒”。 第45章 我说过我们会订婚吗 林缘缘傻眼了,骆凉空这是让她自生自灭啊。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骆凉空,我是你未婚妻,现在被毁了容,你怎么可以不带我去医院,还允许我被警察带走?” 始终背对着林缘缘的骆凉空终于转过身来,斜睨着眼看她。 这一眼,瞬间让林缘缘的后脊梁从下往上,冒起了一股冷意。 “未婚妻?”带着浓重讥讽气息的三个字,男人薄唇轻掀,讥讽依旧,“我说过我们会订婚吗?还有,你是我的谁?我有义务带你去医院吗?” 林缘缘顿时整颗心都凉透了,仔细回想着骆凉空住院那时,他对她说过的话……越想,她整个人颤抖的越厉害, 因为当时的骆凉空,真的没有直接说过会娶她,是她想当然的这么以为。最重要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会错意了,却没有挑明,一直让自己这么误会着。 “为什么?”血肉模糊的脸上泪水横流,刺痛了林缘缘的脸部神经。可是,她此时的心比这个更痛。 骆凉空微勾嘴角,俯身贴近她耳朵道:“为了接近你,找出你杀人的证据。” 什么? 林缘缘蓦地瞪大了眼睛,她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利用了自己对他的感情,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作秀! 在林缘缘因为惊恐而放大的瞳孔里,男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放大,里面有森冷,有嘲讽,有肃杀,更有成竹在胸的把握。 几乎是一下子,林缘缘就想到了几天前骆凉空突然降临在林家,然后又匆匆离开,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她竟然……林缘缘眸中的光芒骤然一颤,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痛的,整个人抖的更厉害了:“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骆凉空懒得跟她废话,抬脚就抱着季望舒往外走。 “骆凉空,你会后悔今天对我做的一切,一定会后悔的。” 身后,林缘缘犹如困兽般怒吼着,企图挽回男人渐渐远去的心。 会后悔吗? 不会。 骆凉空坚定地这么认为着。他不仅不会后悔,甚至还会让林缘缘,让所有害过他们一家三口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不管那个人是姓林,还是姓骆,还是别人—— 一,个,都,不,放,过。 当天,林缘缘确实被留下问话了,因为事发突然,林家和骆家那边也没得到消息。 林缘缘脸上的伤口只被做了止血处理,没去大医院检查。陈强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你是犯罪嫌疑人,不能让你在大医院里逃了。”气得林缘缘嚷嚷着要让他下岗,陈强“哼哼”两声,懒得理她。 等骆、林两家人知道林缘缘的事情,已经是第二天了。两家人顿时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通关系、找律师啥的,要救林缘缘出来。 就像之前说的,医生的供词不足以认定林缘缘杀人,所以,她只在拘留所里关了一天,就被放了出来。 骆凉空那边已经查到,他从林缘缘家里拿到的那个耳钉是那个小护士所有,但还是找不到她的踪迹,所以他怀疑小护士已经被林缘缘杀了。但怀疑没用,必须要找到小护士的尸体才能定林缘缘的罪。为此,骆凉空把他查到的这些信息告诉了陈强,陈强也立刻对此进行了严密排查。 相比之下,季望舒的情况可没那么好,不知道是她体质太弱的原因,还是因为情绪太崩溃了,自从被打了镇定,她就一直发高烧,意识迷迷糊糊的始终没见好。 嘴里还一直念念叨叨的,骆凉空凑近了才听清楚三个字—— “骨灰盒”。 第46章 怎么会是爷爷 孩子火化后,季望舒来不及安排骨灰盒的事就被警察带走了。 所以,当骆凉空听到“骨灰盒”三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的以为她不放心孩子,不免心中一软:“你放心,孩子的事情我早就安排好了,等一切都过去了,我就带你去取骨灰盒。” 是的,骆凉空很早的时候就让何律师去打点这事了。 他本来想给孩子找个墓地安葬了的,但怕季望舒对他的自作主张会生气,所以一直不敢乱动那个骨灰盒。再加上前段时间他们关系一直紧张,他也不想让季望舒对他产生误会,所以只能暗中把骨灰盒放在殡仪馆的怀念堂(殡仪馆专门放骨灰盒的地方),方便季望舒以后来取,同时要求殡仪馆对这件事情保密。 另外,林缘缘毁容这事闹得挺大的。 一边,骆老爷子对孙子突然说不娶林缘缘相当有意见,为此,还举着他的龙头拐杖狠狠抽了一顿骆凉空,但骆凉空“哼”都没“哼”一声,硬是忍了下来,老爷子对自己这个向来看重的孙子失望透顶。 另一边,林缘缘一定要告季望舒毁她容,起初时,没人受理这个案件,因为当时在场的三个人同时都说没看见季望舒打她,陈强甚至很不要脸的说“她脸上的伤是她自己摔的吧?”林缘缘气得吐血。没办法,林家只好疏通关系彻查此事,可就在刑警问林缘缘“季望舒为什么对你这么做”时,林缘缘眼里精光闪烁,犹豫了一下,没说。 最后,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呵呵”两声,把这事当笑话看。 对林缘缘来说,这事不仅是个冷笑话,还像黄连一样苦了她自己。 她以为自己要跟骆凉空结婚了,所以才兴冲冲的跑去找季望舒炫耀,没想到反被她毁了容。事后还被骆凉空告知,他由始至终都没想跟她结婚,之所以不挑明她的一厢情愿,实际上是想接近她,找到她的犯罪证据。 越想她心里越恨,对季望舒的恨,对骆凉空的恨,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终于在某一天,她去了骆家老宅给老爷子出了一个主意…… 事情是季望舒反复高烧了五天后发生的。 那样的猝不及防,让人措手不及。 骆凉空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医院看护士给季望舒挂退烧针,一接到何律师的电话,他甚至来不及叮嘱护士要好好照顾季望舒,拔腿就往地下停车场跑。 一路上,他车子开得飞快,油门轰轰直响,看到红灯也没停下,直接闯了过去。可饶是他再快,赶到郊区的殡仪馆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何律师正焦急地等在那里:“对不起骆先生,我拦不住老爷子,他已经取走了。” “怎么会是爷爷?”骆凉空很吃惊。 半个多小时前,何律师说殡仪馆打电话给他说要去走孩子的骨灰盒,因为骆凉空打点过,所以殡仪馆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何律师,何律师吩咐殡仪馆“说什么都不能给”,并且他和骆凉空同时赶了过来。 哪里知道,他们还是来晚了;又哪里知道,来取孩子骨灰盒的会是骆老爷子,并且被他用强硬手段带走了。 第46章 怎么会是爷爷 孩子火化后,季望舒来不及安排骨灰盒的事就被警察带走了。 所以,当骆凉空听到“骨灰盒”三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的以为她不放心孩子,不免心中一软:“你放心,孩子的事情我早就安排好了,等一切都过去了,我就带你去取骨灰盒。” 是的,骆凉空很早的时候就让何律师去打点这事了。 他本来想给孩子找个墓地安葬了的,但怕季望舒对他的自作主张会生气,所以一直不敢乱动那个骨灰盒。再加上前段时间他们关系一直紧张,他也不想让季望舒对他产生误会,所以只能暗中把骨灰盒放在殡仪馆的怀念堂(殡仪馆专门放骨灰盒的地方),方便季望舒以后来取,同时要求殡仪馆对这件事情保密。 另外,林缘缘毁容这事闹得挺大的。 一边,骆老爷子对孙子突然说不娶林缘缘相当有意见,为此,还举着他的龙头拐杖狠狠抽了一顿骆凉空,但骆凉空“哼”都没“哼”一声,硬是忍了下来,老爷子对自己这个向来看重的孙子失望透顶。 另一边,林缘缘一定要告季望舒毁她容,起初时,没人受理这个案件,因为当时在场的三个人同时都说没看见季望舒打她,陈强甚至很不要脸的说“她脸上的伤是她自己摔的吧?”林缘缘气得吐血。没办法,林家只好疏通关系彻查此事,可就在刑警问林缘缘“季望舒为什么对你这么做”时,林缘缘眼里精光闪烁,犹豫了一下,没说。 最后,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呵呵”两声,把这事当笑话看。 对林缘缘来说,这事不仅是个冷笑话,还像黄连一样苦了她自己。 她以为自己要跟骆凉空结婚了,所以才兴冲冲的跑去找季望舒炫耀,没想到反被她毁了容。事后还被骆凉空告知,他由始至终都没想跟她结婚,之所以不挑明她的一厢情愿,实际上是想接近她,找到她的犯罪证据。 越想她心里越恨,对季望舒的恨,对骆凉空的恨,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终于在某一天,她去了骆家老宅给老爷子出了一个主意…… 事情是季望舒反复高烧了五天后发生的。 那样的猝不及防,让人措手不及。 骆凉空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医院看护士给季望舒挂退烧针,一接到何律师的电话,他甚至来不及叮嘱护士要好好照顾季望舒,拔腿就往地下停车场跑。 一路上,他车子开得飞快,油门轰轰直响,看到红灯也没停下,直接闯了过去。可饶是他再快,赶到郊区的殡仪馆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何律师正焦急地等在那里:“对不起骆先生,我拦不住老爷子,他已经取走了。” “怎么会是爷爷?”骆凉空很吃惊。 半个多小时前,何律师说殡仪馆打电话给他说要去走孩子的骨灰盒,因为骆凉空打点过,所以殡仪馆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何律师,何律师吩咐殡仪馆“说什么都不能给”,并且他和骆凉空同时赶了过来。 哪里知道,他们还是来晚了;又哪里知道,来取孩子骨灰盒的会是骆老爷子,并且被他用强硬手段带走了。 第47章 现在没离 以后也不会离 老爷子退居幕后多年,从来不会亲自做什么事情,今天为什么亲自出马? 况且,他不是不待见这个孩子么,当初可是连尸体都没看一眼,现在怎么就想到骨灰盒了?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取走骨灰盒的用意是什么?又或者说,他希望借此想获得什么? …… 骆凉空的大脑高速运转着,疯狂在脑袋里想老爷子做这事的目的。可是,饶是他自诩是世界上最了解老爷子性情的人,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怎的,大脑突然就响起了林缘缘曾经说过的话——骆凉空,你会后悔今天对我做的一切,一定会后悔的。 刹那间,他只觉得大脑里有一道闪电劈过,然后蓦地出现一个极度不好的念头—— 难道这事又是林缘缘搞的鬼,她想报复我? 不,不是报复—— 几乎是一想到心里那个可能的答案,骆凉空的脸就白了,扭头就想驾车离开。 “骆先生,那现在事情怎么办?”何律师突然问他。 骆凉空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边启动发动机,一边吩咐何律师:“私家侦探那边不是有线索了么,你立刻联系陈强,把所有证据都给他,让他直接逮捕林缘缘。” 话音刚落,汽车就像吃了炮仗似得冲了出去,一路尘土飞扬。 老宅很快就到了,还没进去,骆凉空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愉悦的笑声,一改连日来的压抑。 “你还有脸回来?”一看到骆凉空,骆老爷子的笑脸就冷了下来,蹬着龙头拐杖横眉冷对。 骆凉空面容素冷,锋利的眼光一一扫过客厅的两个人——骆老爷子、林老爷子,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起来。 果然如他所料,事情真的和林家有关。 这个想法刚成形,他的又蓦地一怔,突然想到一个人按理说会出现在老宅的,今天却是不在。 林缘缘她哪里去了? 骆凉空心里隐隐觉得不安。随后又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小题大做了,又把这事放了一边,站在了骆老爷子的面前,直奔主题:“爷爷,你拿走孩子的骨灰盒做什么?” “做什么?”骆老爷子反问,拄着拐杖威严的一蹬,“当然是挽回我骆家的声誉。” 英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出口的话更是抨击人心:“我不觉得它能挽回骆家的声誉。也希望爷爷不要偏听别人的话,小心被外人利用。” “啪。” 骆凉空的大腿狠狠吃了龙头拐杖一记。 骆凉空只咬了咬牙关,没吭声。 “混账,我看你是被姓季的狐狸精迷花眼了,敢这么跟爷爷说话了。还有,什么外人不外人的,你和缘缘迟早是要结婚的,他们才是我们的亲人,至于那个姓季的,才是外人。” 都到这地步了,还想让两家联姻,骆凉空真替老爷子的偏听偏信觉得可笑:“我不会和她结婚的,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就是为了那个躺在医院里的狐狸精?”老爷子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 骆凉空毫不畏惧:“她不是狐狸精,她是我明媒正娶、结婚证上的妻子。” “你们离婚了。” “离婚协议被大火烧了,所以我们没离。现在没离,以后也不会离。” 一席话掷地有声,狠狠震惊了两个老爷子。 第47章 现在没离 以后也不会离 老爷子退居幕后多年,从来不会亲自做什么事情,今天为什么亲自出马? 况且,他不是不待见这个孩子么,当初可是连尸体都没看一眼,现在怎么就想到骨灰盒了?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取走骨灰盒的用意是什么?又或者说,他希望借此想获得什么? …… 骆凉空的大脑高速运转着,疯狂在脑袋里想老爷子做这事的目的。可是,饶是他自诩是世界上最了解老爷子性情的人,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怎的,大脑突然就响起了林缘缘曾经说过的话——骆凉空,你会后悔今天对我做的一切,一定会后悔的。 刹那间,他只觉得大脑里有一道闪电劈过,然后蓦地出现一个极度不好的念头—— 难道这事又是林缘缘搞的鬼,她想报复我? 不,不是报复—— 几乎是一想到心里那个可能的答案,骆凉空的脸就白了,扭头就想驾车离开。 “骆先生,那现在事情怎么办?”何律师突然问他。 骆凉空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边启动发动机,一边吩咐何律师:“私家侦探那边不是有线索了么,你立刻联系陈强,把所有证据都给他,让他直接逮捕林缘缘。” 话音刚落,汽车就像吃了炮仗似得冲了出去,一路尘土飞扬。 老宅很快就到了,还没进去,骆凉空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愉悦的笑声,一改连日来的压抑。 “你还有脸回来?”一看到骆凉空,骆老爷子的笑脸就冷了下来,蹬着龙头拐杖横眉冷对。 骆凉空面容素冷,锋利的眼光一一扫过客厅的两个人——骆老爷子、林老爷子,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起来。 果然如他所料,事情真的和林家有关。 这个想法刚成形,他的又蓦地一怔,突然想到一个人按理说会出现在老宅的,今天却是不在。 林缘缘她哪里去了? 骆凉空心里隐隐觉得不安。随后又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小题大做了,又把这事放了一边,站在了骆老爷子的面前,直奔主题:“爷爷,你拿走孩子的骨灰盒做什么?” “做什么?”骆老爷子反问,拄着拐杖威严的一蹬,“当然是挽回我骆家的声誉。” 英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出口的话更是抨击人心:“我不觉得它能挽回骆家的声誉。也希望爷爷不要偏听别人的话,小心被外人利用。” “啪。” 骆凉空的大腿狠狠吃了龙头拐杖一记。 骆凉空只咬了咬牙关,没吭声。 “混账,我看你是被姓季的狐狸精迷花眼了,敢这么跟爷爷说话了。还有,什么外人不外人的,你和缘缘迟早是要结婚的,他们才是我们的亲人,至于那个姓季的,才是外人。” 都到这地步了,还想让两家联姻,骆凉空真替老爷子的偏听偏信觉得可笑:“我不会和她结婚的,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就是为了那个躺在医院里的狐狸精?”老爷子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 骆凉空毫不畏惧:“她不是狐狸精,她是我明媒正娶、结婚证上的妻子。” “你们离婚了。” “离婚协议被大火烧了,所以我们没离。现在没离,以后也不会离。” 一席话掷地有声,狠狠震惊了两个老爷子。 第48章 他们怎么可以残忍至此 “糊涂,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老爷子气得拿拐杖的手都在抖。 林家老爷子却是巍然不动,依旧笑眯眯的,好似眼前发生的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也难怪骆老爷子气的不行。骆凉空是他最看重的孙子,一直当接班人培养着,哪知道会为了季望舒那个丫头三番两次的忤逆自己,甚至还不惜为了那个丫头,拒绝和林家联姻几次把骆家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要不是他老爷子在政坛还有点影响力在,骆家的名声早就毁了。 昨天,林缘缘来老宅哭诉,说她的毁容是季望舒造成的,却是骆凉空纵容的结果。老爷子当时就气到不行,竟纵容女人到这种地步,简直是荒唐,不像话。 如果自己再不出面,只怕骆凉空会为了那个女人做出更加荒唐的事,老爷子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所以,他现在要亲手结束这些事。 “对于季望舒这件事,我们商量过了,整件事情的根源出在那个孩子身上,只要解决了这个孩子,就能解决所有事情。” 这个“我们”是谁,答案不言而喻。骆凉空看了眼笑眯眯的林家老爷子和怒气冲冲的骆家老爷子,冷笑出来。等他再听到“孩子”两个字,不知怎的,心脏蓦然收紧了,变得不安起来。 果然,下一句就听到老爷子说—— “既然季望舒那么爱这个孩子,那就肯定会为他做任何事情。所以,只要我们用孩子骨灰盒威胁她,封她的口,让她在媒体、警方面前澄清至今为止发生的事情都是她编造的,那这件事情就能过去了,我们骆、林两家的名声也就保住了。” 已经没有什么词语能形容骆凉空此时的内心感受了,他觉得自己从未像此刻这般冷过,仿佛身体被放在冰水里一样。 名声名声又是名声。难道就为了你们所谓的缥缈的家族名声,就可以利用别人践踏别人吗? 用孩子的骨灰盒威胁?这么阴损的想法也亏你们能想的出来,就不怕折寿吗? 到时候你们威胁成功了,可是季望舒呢?她很可能会因此而坐牢,并且网友那些舆论的口水也能把她淹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林缘缘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反而会因为季望舒顶罪而逍遥法外……他们怎么可以残忍至此? 虽然骆凉空在来之前就预感到老爷子会拿骨灰盒做文章,可当他真的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垂在两侧的手握拳、发抖,指关节咔咔做响。 这个办法对谁最有利,显然就是谁出的这个主意。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林缘缘。 如果林缘缘此刻在骆凉空眼前,他想,他可能也会像季望舒一样杀了她。 骆凉空心中突然一动,难道,林缘缘就是对季望舒说了这些话,才把她逼得精神错乱的? 想到这个,骆凉空整个人的气场都变阴冷了。 老爷子没发现骆凉空的变化,犹在放狠话:“所以,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把这个骨灰盒交给你的。至于你跟季望舒的婚事,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离,免得你再被受她牵连。从现在起,这件事情不准你再参与。” 第48章 他们怎么可以残忍至此 “糊涂,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老爷子气得拿拐杖的手都在抖。 林家老爷子却是巍然不动,依旧笑眯眯的,好似眼前发生的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也难怪骆老爷子气的不行。骆凉空是他最看重的孙子,一直当接班人培养着,哪知道会为了季望舒那个丫头三番两次的忤逆自己,甚至还不惜为了那个丫头,拒绝和林家联姻几次把骆家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要不是他老爷子在政坛还有点影响力在,骆家的名声早就毁了。 昨天,林缘缘来老宅哭诉,说她的毁容是季望舒造成的,却是骆凉空纵容的结果。老爷子当时就气到不行,竟纵容女人到这种地步,简直是荒唐,不像话。 如果自己再不出面,只怕骆凉空会为了那个女人做出更加荒唐的事,老爷子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所以,他现在要亲手结束这些事。 “对于季望舒这件事,我们商量过了,整件事情的根源出在那个孩子身上,只要解决了这个孩子,就能解决所有事情。” 这个“我们”是谁,答案不言而喻。骆凉空看了眼笑眯眯的林家老爷子和怒气冲冲的骆家老爷子,冷笑出来。等他再听到“孩子”两个字,不知怎的,心脏蓦然收紧了,变得不安起来。 果然,下一句就听到老爷子说—— “既然季望舒那么爱这个孩子,那就肯定会为他做任何事情。所以,只要我们用孩子骨灰盒威胁她,封她的口,让她在媒体、警方面前澄清至今为止发生的事情都是她编造的,那这件事情就能过去了,我们骆、林两家的名声也就保住了。” 已经没有什么词语能形容骆凉空此时的内心感受了,他觉得自己从未像此刻这般冷过,仿佛身体被放在冰水里一样。 名声名声又是名声。难道就为了你们所谓的缥缈的家族名声,就可以利用别人践踏别人吗? 用孩子的骨灰盒威胁?这么阴损的想法也亏你们能想的出来,就不怕折寿吗? 到时候你们威胁成功了,可是季望舒呢?她很可能会因此而坐牢,并且网友那些舆论的口水也能把她淹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林缘缘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反而会因为季望舒顶罪而逍遥法外……他们怎么可以残忍至此? 虽然骆凉空在来之前就预感到老爷子会拿骨灰盒做文章,可当他真的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垂在两侧的手握拳、发抖,指关节咔咔做响。 这个办法对谁最有利,显然就是谁出的这个主意。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林缘缘。 如果林缘缘此刻在骆凉空眼前,他想,他可能也会像季望舒一样杀了她。 骆凉空心中突然一动,难道,林缘缘就是对季望舒说了这些话,才把她逼得精神错乱的? 想到这个,骆凉空整个人的气场都变阴冷了。 老爷子没发现骆凉空的变化,犹在放狠话:“所以,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把这个骨灰盒交给你的。至于你跟季望舒的婚事,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离,免得你再被受她牵连。从现在起,这件事情不准你再参与。” 第49章 那就不用再顾忌了 活了三十年,骆凉空真的从没有过像此刻这样,什么骆家名声,什么礼义廉耻,全变成了浮云,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私利,罔顾他人性命,作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只见他全身气息突然就变得森冷肃杀起来,像能吃人,让他整个人变得狰狞可怕,好像他身后还突然长出了两个黑色的翅膀,带着他飞起来,然后一口怒火喷死在座的三个人。 两个老爷子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这是什么表情,有这么看着爷爷的吗?” “哼。”骆凉空冷笑一声。 本来他只想着让林缘缘伏法就好了,但现在显然不行了,自私自利的令人发指连孩子的骨灰盒都不放过,那也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骆凉空举手朝空中一拍,响了三声,门外突然就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进来一大拨人,各个虎背熊腰。 两个老爷子顿时面色不好看了,尤其是骆老爷子:“混账东西,你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来拿回你们抢走的东西。”骆凉空眼风一冷,转向身后的两排保镖,突然肃杀道“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 身后的虎背熊腰立刻往老宅的各个方向搜去。 “反了反了,简直反了。”骆老爷子气得站也站不住了,直直地跌倒在身后的沙发上,抖着手指向骆凉空,“你这个不孝子,是想气死我啊。” 骆凉空面色肃然,好像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 这下,老爷子更是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心脏也一阵一阵地揪着疼。只能捂着胸口,断断续续道:“我……最后命令你,让这些人从……家里出去,否则……”老爷子又喘了一口气,“不认你……这个……孙子。” 骆凉空面色微微一震,终于转头看向老爷子,但身体却依旧没动,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在沙发上喘气的自己的爷爷。 老爷子以为自己的话终于有效果,不免一喜。哪知道他嘴巴还没咧开,就听到对面的孙子说—— “这样也好,既然我都是外人了,那就不用再顾忌了。”声音猛地一提高,却是对保镖说的,“别忘了老爷子的卧房,仔仔细细地搜。” “你……你……你这个……”老爷子哆哆嗦嗦地,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哦,对了。”正准备往外走的骆凉空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是很信任你旁边的救命恩人么,你现在就可以让林家老爷子帮你叫家庭医生,再救你一命。” “混……账……” 老爷子后面又说了什么,骆凉空已经从老宅出来了,没听到,但也不重要了。 对不起爷爷,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骆凉空还是没有在老宅找到孩子的骨灰盒,它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问老爷子,老爷子也不说,反而是一脸笃定的表情。 骆凉空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直到他接到何律师的电话—— “不好了骆先生,季小姐开着车子去追林小姐了。” 第49章 那就不用再顾忌了 活了三十年,骆凉空真的从没有过像此刻这样,什么骆家名声,什么礼义廉耻,全变成了浮云,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私利,罔顾他人性命,作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只见他全身气息突然就变得森冷肃杀起来,像能吃人,让他整个人变得狰狞可怕,好像他身后还突然长出了两个黑色的翅膀,带着他飞起来,然后一口怒火喷死在座的三个人。 两个老爷子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这是什么表情,有这么看着爷爷的吗?” “哼。”骆凉空冷笑一声。 本来他只想着让林缘缘伏法就好了,但现在显然不行了,自私自利的令人发指连孩子的骨灰盒都不放过,那也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骆凉空举手朝空中一拍,响了三声,门外突然就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进来一大拨人,各个虎背熊腰。 两个老爷子顿时面色不好看了,尤其是骆老爷子:“混账东西,你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来拿回你们抢走的东西。”骆凉空眼风一冷,转向身后的两排保镖,突然肃杀道“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 身后的虎背熊腰立刻往老宅的各个方向搜去。 “反了反了,简直反了。”骆老爷子气得站也站不住了,直直地跌倒在身后的沙发上,抖着手指向骆凉空,“你这个不孝子,是想气死我啊。” 骆凉空面色肃然,好像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 这下,老爷子更是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心脏也一阵一阵地揪着疼。只能捂着胸口,断断续续道:“我……最后命令你,让这些人从……家里出去,否则……”老爷子又喘了一口气,“不认你……这个……孙子。” 骆凉空面色微微一震,终于转头看向老爷子,但身体却依旧没动,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在沙发上喘气的自己的爷爷。 老爷子以为自己的话终于有效果,不免一喜。哪知道他嘴巴还没咧开,就听到对面的孙子说—— “这样也好,既然我都是外人了,那就不用再顾忌了。”声音猛地一提高,却是对保镖说的,“别忘了老爷子的卧房,仔仔细细地搜。” “你……你……你这个……”老爷子哆哆嗦嗦地,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哦,对了。”正准备往外走的骆凉空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是很信任你旁边的救命恩人么,你现在就可以让林家老爷子帮你叫家庭医生,再救你一命。” “混……账……” 老爷子后面又说了什么,骆凉空已经从老宅出来了,没听到,但也不重要了。 对不起爷爷,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骆凉空还是没有在老宅找到孩子的骨灰盒,它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问老爷子,老爷子也不说,反而是一脸笃定的表情。 骆凉空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直到他接到何律师的电话—— “不好了骆先生,季小姐开着车子去追林小姐了。” 第50章 闪着冷冷的锋芒 一个小时前—— 季望舒终于醒了,几乎是人刚清醒就想到了骨灰盒,本能的想摸手机找陈强帮忙。手在床边摸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被拘留了,身边没有手机。 其实几天前,骆凉空已经撤销她蓄意谋杀的案子,她现在已经摆脱杀人嫌疑了,在一家私人医院里养病。不过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季望舒还是要配合调查的。 只是这些天她一直都发着高烧不知道这件事。 就在她想下床找人借手机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陌生的小孩,说是一个怪姐姐让他转交季望舒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想要骨灰盒,就到医院东边的小花园来,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悄悄的来。林缘缘。 季望舒的心瞬间就像被大手紧紧捏住了似的喘不上气,二话不说,下床就往外面跑。 是的,那个没被骆凉空找到的骨灰盒就在林缘缘手里,是她和老爷子一起去殡仪馆取的。 医院小花园一块假山后面,林缘缘小心藏着,自从季望舒的案子被撤销后,她就预感到骆凉空要对付自己了,所以一直很小心自己的行踪。 此时的林缘缘,因为毁容,整张脸上都裹着白纱布,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不过现在,白纱布外戴着口罩,眼睛上架着墨镜,完完全全把她掩藏了起来,确实很像小孩说的“怪姐姐”。 一看到季望舒过来,墨镜后面的两只眼睛像是突然找到了目标,变得狠毒起来,犹如两道毒液喷出来。 “我的孩子在哪?你把他怎么样啦?”一看到林缘缘手里没有骨灰盒,季望舒瞬间就急了,整个人都咬牙切齿的扑了过来。 林缘缘往旁边一闪躲过了:“我没把它怎么样,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我甚至可以把它还给你。但是如果你答应,就等着你的孩子挫骨扬灰吧。”林缘缘狠道,她看着季望舒的两只眼狠的里面全是毒液。 没办法,现在她光是看到林缘缘苍白的脸,就想毁了它。 “什么要求?”季望舒顿时心里警铃大作。 “我要你在警官和媒体面前承认你有精神病,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你编造的谎话,跟骆家林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否则,我保证你的孩子挫骨扬灰。” “你……”季望舒才说了一个字,嘴巴就被林缘缘用手捂住了。 与此同时,正有人往小花园这里过来,听凌乱的脚步声,应该有不少人。 “她杀了两个人,已经找到证据了,这次绝对不能让她再逃了。” “她现在人就在这附近。快,你们往那边搜。你,还有你跟我搜这边。” 是陈强的声音。 纸条上明明写着让季望舒悄悄过来,现在却有警察过来,明显是:“你竟然带警察过来?”林缘缘咬牙切齿。 可季望舒此时脑子里想的却不是这个,饶是她再不懂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听了陈强的话和林缘缘现在的反应,也猜到了——这个女人的杀人证据被警察找到了……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季望舒正想高声举报林缘缘时,林缘缘的动作比她更快,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尖刀,闪着冷冷的锋芒,正死死抵在季望舒的颈部大动脉。 此时,陈强他们也看到了林缘缘:“快,她在那里……” “别过来,否则我一刀杀了她。” 第50章 闪着冷冷的锋芒 一个小时前—— 季望舒终于醒了,几乎是人刚清醒就想到了骨灰盒,本能的想摸手机找陈强帮忙。手在床边摸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被拘留了,身边没有手机。 其实几天前,骆凉空已经撤销她蓄意谋杀的案子,她现在已经摆脱杀人嫌疑了,在一家私人医院里养病。不过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季望舒还是要配合调查的。 只是这些天她一直都发着高烧不知道这件事。 就在她想下床找人借手机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陌生的小孩,说是一个怪姐姐让他转交季望舒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想要骨灰盒,就到医院东边的小花园来,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悄悄的来。林缘缘。 季望舒的心瞬间就像被大手紧紧捏住了似的喘不上气,二话不说,下床就往外面跑。 是的,那个没被骆凉空找到的骨灰盒就在林缘缘手里,是她和老爷子一起去殡仪馆取的。 医院小花园一块假山后面,林缘缘小心藏着,自从季望舒的案子被撤销后,她就预感到骆凉空要对付自己了,所以一直很小心自己的行踪。 此时的林缘缘,因为毁容,整张脸上都裹着白纱布,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不过现在,白纱布外戴着口罩,眼睛上架着墨镜,完完全全把她掩藏了起来,确实很像小孩说的“怪姐姐”。 一看到季望舒过来,墨镜后面的两只眼睛像是突然找到了目标,变得狠毒起来,犹如两道毒液喷出来。 “我的孩子在哪?你把他怎么样啦?”一看到林缘缘手里没有骨灰盒,季望舒瞬间就急了,整个人都咬牙切齿的扑了过来。 林缘缘往旁边一闪躲过了:“我没把它怎么样,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我甚至可以把它还给你。但是如果你答应,就等着你的孩子挫骨扬灰吧。”林缘缘狠道,她看着季望舒的两只眼狠的里面全是毒液。 没办法,现在她光是看到林缘缘苍白的脸,就想毁了它。 “什么要求?”季望舒顿时心里警铃大作。 “我要你在警官和媒体面前承认你有精神病,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你编造的谎话,跟骆家林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否则,我保证你的孩子挫骨扬灰。” “你……”季望舒才说了一个字,嘴巴就被林缘缘用手捂住了。 与此同时,正有人往小花园这里过来,听凌乱的脚步声,应该有不少人。 “她杀了两个人,已经找到证据了,这次绝对不能让她再逃了。” “她现在人就在这附近。快,你们往那边搜。你,还有你跟我搜这边。” 是陈强的声音。 纸条上明明写着让季望舒悄悄过来,现在却有警察过来,明显是:“你竟然带警察过来?”林缘缘咬牙切齿。 可季望舒此时脑子里想的却不是这个,饶是她再不懂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听了陈强的话和林缘缘现在的反应,也猜到了——这个女人的杀人证据被警察找到了……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季望舒正想高声举报林缘缘时,林缘缘的动作比她更快,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尖刀,闪着冷冷的锋芒,正死死抵在季望舒的颈部大动脉。 此时,陈强他们也看到了林缘缘:“快,她在那里……” “别过来,否则我一刀杀了她。” 第51章 就凭孩子是我的一切 林缘缘从来是睚眦必报的人,季望舒毁她容貌,她也不会让她好过,所以她今天特地带了这把刀,目的就是报仇。 她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警察来得这么快,连威胁季望舒的时间都没有。 不行,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决不能在现在功亏一篑,绝对不能被警察抓着。一想到这点,她的手就拿刀挟持了季望舒。 季望舒也是没想到她身上竟然有刀,整个神经都崩了起来。 其实,虽然林缘缘这些天小心着行踪,但她不知道,她身边其实一直跟着便衣警察,注意着她的动向,所以刚才何律师一给陈强打电话说找到林缘缘的杀人证据了,陈强他们迅速就带人过来了。 只是陈强也没想到,季望舒竟然在这里,并且还被林缘缘挟持了。几乎没有犹豫,陈强迅速掏出了手枪,枪口对准林缘缘:“放下人质,要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气氛一下子就像火一样烧了起来。 “你可以试试是你的枪快还是我杀她更快。”林缘缘咬牙切齿,看着陈强的眼睛都能喷火了。 “林缘缘你别再执迷不悟了,束手就擒的话我还能跟法官求情帮你减刑。”陈强举着手枪,试图利诱。 “都到这地步了,你觉得我还会信的鬼话?少骗人。”林缘缘大吼着,“这个女人什么都不如我,为什么能被骆凉空爱着?为她做任何事情?我那么爱他他却千方百计找证据定我的罪,我恨死他们了。还有这个女人,竟然敢毁我容貌,我不会放过她的。”说完,她像是要印证话里的内容,握刀的手往皮肉里紧了紧,季望舒的脖子立刻被划出一道血线。 季望舒痛“嘶”一声,同时,心里正为着林缘缘的话而惊涛拍岸。 骆凉空爱自己?林缘缘的杀人证据是他找的?他们不是一条船的吗……季望舒觉得自己似乎漏了很多东西。 不过,现在的情况由不得她想这么多。 另一边,陈强看到林缘缘情绪激动的样子也有点急了:“骆凉空对不住你,你应该找他算账,而不是抓着季望舒。你听我一句劝,你现在立刻放了她,我保证我到时候帮你求情。”边说着话,边不着痕迹地靠近林缘缘。 哪知道,还是被林缘缘发现了,情绪更加激烈的大吼出来:“站着别动。全部人都给我退后。” 陈强生怕她真的杀了季望舒,也急得喊住身边一起持枪的兄弟:“大家都退后。” 现在,除了挟持季望舒,林缘缘没有任何脱身的办法,只能一步步带着她往医院外面走,那里停着能帮她逃跑的车。 看她要逃跑,陈强他们也迅速跟上,但又怕林缘缘伤害季望舒,所以双方谁也没让步,一直保持着一段不长不远的距离。 “林缘缘,只要你告诉我孩子的下落,我可以帮你逃跑。”这时,被挟持的季望舒突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林缘缘说。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跟他们……” 林缘缘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望舒无比郑重的语气打断了—— “就凭孩子是我的一切。” 第51章 就凭孩子是我的一切 林缘缘从来是睚眦必报的人,季望舒毁她容貌,她也不会让她好过,所以她今天特地带了这把刀,目的就是报仇。 她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警察来得这么快,连威胁季望舒的时间都没有。 不行,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决不能在现在功亏一篑,绝对不能被警察抓着。一想到这点,她的手就拿刀挟持了季望舒。 季望舒也是没想到她身上竟然有刀,整个神经都崩了起来。 其实,虽然林缘缘这些天小心着行踪,但她不知道,她身边其实一直跟着便衣警察,注意着她的动向,所以刚才何律师一给陈强打电话说找到林缘缘的杀人证据了,陈强他们迅速就带人过来了。 只是陈强也没想到,季望舒竟然在这里,并且还被林缘缘挟持了。几乎没有犹豫,陈强迅速掏出了手枪,枪口对准林缘缘:“放下人质,要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气氛一下子就像火一样烧了起来。 “你可以试试是你的枪快还是我杀她更快。”林缘缘咬牙切齿,看着陈强的眼睛都能喷火了。 “林缘缘你别再执迷不悟了,束手就擒的话我还能跟法官求情帮你减刑。”陈强举着手枪,试图利诱。 “都到这地步了,你觉得我还会信的鬼话?少骗人。”林缘缘大吼着,“这个女人什么都不如我,为什么能被骆凉空爱着?为她做任何事情?我那么爱他他却千方百计找证据定我的罪,我恨死他们了。还有这个女人,竟然敢毁我容貌,我不会放过她的。”说完,她像是要印证话里的内容,握刀的手往皮肉里紧了紧,季望舒的脖子立刻被划出一道血线。 季望舒痛“嘶”一声,同时,心里正为着林缘缘的话而惊涛拍岸。 骆凉空爱自己?林缘缘的杀人证据是他找的?他们不是一条船的吗……季望舒觉得自己似乎漏了很多东西。 不过,现在的情况由不得她想这么多。 另一边,陈强看到林缘缘情绪激动的样子也有点急了:“骆凉空对不住你,你应该找他算账,而不是抓着季望舒。你听我一句劝,你现在立刻放了她,我保证我到时候帮你求情。”边说着话,边不着痕迹地靠近林缘缘。 哪知道,还是被林缘缘发现了,情绪更加激烈的大吼出来:“站着别动。全部人都给我退后。” 陈强生怕她真的杀了季望舒,也急得喊住身边一起持枪的兄弟:“大家都退后。” 现在,除了挟持季望舒,林缘缘没有任何脱身的办法,只能一步步带着她往医院外面走,那里停着能帮她逃跑的车。 看她要逃跑,陈强他们也迅速跟上,但又怕林缘缘伤害季望舒,所以双方谁也没让步,一直保持着一段不长不远的距离。 “林缘缘,只要你告诉我孩子的下落,我可以帮你逃跑。”这时,被挟持的季望舒突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林缘缘说。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跟他们……” 林缘缘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望舒无比郑重的语气打断了—— “就凭孩子是我的一切。” 第52章 不能让这个女人逃了 这话不假,林缘缘相信季望舒会为了那个没用的骨灰盒做任何事情,但现在情况危急,她不能完全信任季望舒:“你先帮我逃到车上再说。” 另一边,陈强他们已经拿电话在通知警队的人,让他们迅速增派人手过来。 “shit……”林缘缘暗骂一句,同时加快了后退的步伐:“你们全都不许给动,再动一步我现在就杀了季望舒。” “你不会杀她的,杀了她自己会死在我们枪下。”陈强毫不退步。 “你大可试试。”林缘缘咬牙切齿。与此同时,她已经看到她的车了,就在她身后三米左右的距离。 陈强立刻察觉到她要逃,立刻吩咐身后的兄弟:“快快,找两个人立刻去开车,不能让这个女人逃了。” 话音刚落,林缘缘那边就出现了状况,只听到林缘缘突然“啊”了一声,好像是被季望舒一拳打在肚子上,突然弯下腰来,可她持刀的手依然卡在季望舒的脖颈位置。 陈强头皮一紧,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林缘缘整个人都缩在了季望舒身后,并且带着季望舒迅速后退,很快挪到了那辆车子,钻了进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这一切都是装的,一切都是季望舒为了帮助林缘缘逃跑,因为林缘缘说骨灰盒就在车上。 林缘缘一进到车里,第一时间就是启动发动机,哪里知道季望舒借着她的动作,突然就卸了她握刀的手,反扑上来,不想让她开车。 林缘缘心里暗骂自己大意,果然不能相信这个女人,季望舒明明就是想趁她开车逃跑,然后联合警察制服自己。 当下,她的心也立刻狠了下来。 季望舒本来就是大病初愈的身体,没什么力气,一脚就被林缘缘踹在了肚子上。 这时,空中突然传来“砰”的枪声,林缘缘下意识的把头一偏躲过了,但车前床玻璃被子弹击碎了。 顾不得半分犹豫,林缘缘拿刀的手往季望舒方向一划,季望舒本能的身体往后仰去,直接跌出车外。然后林缘缘车门一关,油门踩到底,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还是被她跑了。 陈强咒骂一声,跑过来:“丫头,有没有受伤?” 季望舒刚才那一仰,只能算是堪堪躲过,脸颊还是被刀划了一刀,好在伤口不深,此时脸上正淌着血,但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强叔,我看到我孩子的骨灰盒在她车上了,请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来。” 是的,她帮助林缘缘上车,除了想扭转局面,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确认骨灰盒到底在不在她车上。幸好,她刚才余光看到骨灰盒就在汽车后座。 “好的,你放心,强叔一定帮你拿回来。你先回医院休息。”说完这话,陈强就带着刑警兄弟往林缘缘逃跑的方向开车追去。 “刚才怎么回事?啊,季小姐你受伤了。”何律师刚刚赶到医院门口,看到这阵仗也是吓了一跳。 季望舒什么话也没说,却是一把抓过何律师手里的钥匙,也是一脚油门踩到底,冲了出去。 何律师整个人都急了起来。然后,骆凉空就借到了他着急忙慌的电话。 第52章 不能让这个女人逃了 这话不假,林缘缘相信季望舒会为了那个没用的骨灰盒做任何事情,但现在情况危急,她不能完全信任季望舒:“你先帮我逃到车上再说。” 另一边,陈强他们已经拿电话在通知警队的人,让他们迅速增派人手过来。 “shit……”林缘缘暗骂一句,同时加快了后退的步伐:“你们全都不许给动,再动一步我现在就杀了季望舒。” “你不会杀她的,杀了她自己会死在我们枪下。”陈强毫不退步。 “你大可试试。”林缘缘咬牙切齿。与此同时,她已经看到她的车了,就在她身后三米左右的距离。 陈强立刻察觉到她要逃,立刻吩咐身后的兄弟:“快快,找两个人立刻去开车,不能让这个女人逃了。” 话音刚落,林缘缘那边就出现了状况,只听到林缘缘突然“啊”了一声,好像是被季望舒一拳打在肚子上,突然弯下腰来,可她持刀的手依然卡在季望舒的脖颈位置。 陈强头皮一紧,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林缘缘整个人都缩在了季望舒身后,并且带着季望舒迅速后退,很快挪到了那辆车子,钻了进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这一切都是装的,一切都是季望舒为了帮助林缘缘逃跑,因为林缘缘说骨灰盒就在车上。 林缘缘一进到车里,第一时间就是启动发动机,哪里知道季望舒借着她的动作,突然就卸了她握刀的手,反扑上来,不想让她开车。 林缘缘心里暗骂自己大意,果然不能相信这个女人,季望舒明明就是想趁她开车逃跑,然后联合警察制服自己。 当下,她的心也立刻狠了下来。 季望舒本来就是大病初愈的身体,没什么力气,一脚就被林缘缘踹在了肚子上。 这时,空中突然传来“砰”的枪声,林缘缘下意识的把头一偏躲过了,但车前床玻璃被子弹击碎了。 顾不得半分犹豫,林缘缘拿刀的手往季望舒方向一划,季望舒本能的身体往后仰去,直接跌出车外。然后林缘缘车门一关,油门踩到底,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还是被她跑了。 陈强咒骂一声,跑过来:“丫头,有没有受伤?” 季望舒刚才那一仰,只能算是堪堪躲过,脸颊还是被刀划了一刀,好在伤口不深,此时脸上正淌着血,但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强叔,我看到我孩子的骨灰盒在她车上了,请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来。” 是的,她帮助林缘缘上车,除了想扭转局面,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确认骨灰盒到底在不在她车上。幸好,她刚才余光看到骨灰盒就在汽车后座。 “好的,你放心,强叔一定帮你拿回来。你先回医院休息。”说完这话,陈强就带着刑警兄弟往林缘缘逃跑的方向开车追去。 “刚才怎么回事?啊,季小姐你受伤了。”何律师刚刚赶到医院门口,看到这阵仗也是吓了一跳。 季望舒什么话也没说,却是一把抓过何律师手里的钥匙,也是一脚油门踩到底,冲了出去。 何律师整个人都急了起来。然后,骆凉空就借到了他着急忙慌的电话。 第53章 子弹穿过皮肤的声音 公路上,飞车急驰,警鸣直响,让路上的行人吓了一跳! 出动的警车是真的多,林缘缘很快被围捕了。 季望舒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林缘缘手里抱着骨灰盒,站在大桥上。陈强让她束手就擒,她不肯,还扬言要撒了孩子的骨灰。 季望舒整颗心都揪紧了,似乎连呼吸都不能了。 一看到季望舒来了,林缘缘就像找到靠山,讲话底气都足了:“季望舒你来了正好,你告诉警方我有没有杀人。”边说着话她还边扬了扬手里的骨灰盒。 林缘缘的脚下此时正有大浪翻滚着,随时准备吞噬她手里的骨灰盒。季望舒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尖,针扎一样的疼。 孩子被杀已经够可怜了,她不能再让孩子挫骨扬灰,连往生都有困难。 季望舒知道林缘缘说的是她之前跟她提过但被警察打断的要求,几乎是想都没想,她就脱口而出:“不,她没有杀人,人是我杀的,全是我杀的,跟林缘缘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了,跟骆家也没有关系,我有精神病,之前那些话全是疯话,你们不能信。”季望舒又像疯了似得对一圈的警察喊。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呀?”陈强一阵头疼。现在林缘缘的杀人证据都找到了,她再这么说也于事无补。 季望舒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她此时的心里一心一意只有即将要被林缘缘洒了骨灰的孩子,会永世不得超生的啊。 林缘缘也是狗急了跳墙,捏准了季望舒的要害一时情急才说了,她自己也没有想过有没有用。 这时,骆凉空也赶到了,一起来的还有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的两个老爷子,看到眼前的情形也都吓了一跳。 “缘缘啊,你这是做什么啊?”林家老爷子第一个就慌了神。 看到老爷子,林缘缘顿时就流泪了:“爷爷,他们要抓我去坐牢。”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林老爷子当然知道林缘缘做的那些丑事,但再怎么恶劣他也不会送亲孙女去坐牢,所以也是拼命的想帮忙掩盖。 骨灰盒的事在林缘缘提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可行了,然后让骆家老爷子出面去办这事,想坐收渔翁之利。骆老爷子记挂着林老爷子的救命之情,又被林家人隐瞒了很多事情,话锋随便一挑就着了他们的道。 只是没想到啊,骆凉空他们的动作会这么快,竟赶在他们动手之前就找到了林缘缘的杀人证据,直接杀的他们措手不及。 现在事情显然到了无法扭转的局面,林家老爷子也是一阵心力交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缘缘,你下来,不准拿命开玩笑。你放心,爷爷不会让你坐牢的,一定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 “不。”林缘缘顿时就拒绝。一旦被警察抓了,她就不觉得自己再能出来了。 另一边,看到季望舒的样子,骆凉空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揉碎了,走进季望舒抱紧她:“望舒,别这样。” “我的孩子……”虽然心里千头万绪,像一团麻绳一样的乱,但季望舒此时哪有心思想那些,六神无主的任凭骆凉空抱着她。 哪知道,他们这样惺惺相惜的一幕一下子就刺痛了林缘缘的眼睛:“季望舒,别以为你得到了骆凉空的爱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还有你的孩子……” 话还未说完,她就像暴走的哥斯拉一样,发怒着要扔手里的骨灰盒。 季望舒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把推开了骆凉空,朝林缘缘方向狂奔。 “望舒……” 身后,骆凉空急得大叫,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要被突然抽走了。 这一刻,连时间都静止了。 第53章 子弹穿过皮肤的声音 公路上,飞车急驰,警鸣直响,让路上的行人吓了一跳! 出动的警车是真的多,林缘缘很快被围捕了。 季望舒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林缘缘手里抱着骨灰盒,站在大桥上。陈强让她束手就擒,她不肯,还扬言要撒了孩子的骨灰。 季望舒整颗心都揪紧了,似乎连呼吸都不能了。 一看到季望舒来了,林缘缘就像找到靠山,讲话底气都足了:“季望舒你来了正好,你告诉警方我有没有杀人。”边说着话她还边扬了扬手里的骨灰盒。 林缘缘的脚下此时正有大浪翻滚着,随时准备吞噬她手里的骨灰盒。季望舒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尖,针扎一样的疼。 孩子被杀已经够可怜了,她不能再让孩子挫骨扬灰,连往生都有困难。 季望舒知道林缘缘说的是她之前跟她提过但被警察打断的要求,几乎是想都没想,她就脱口而出:“不,她没有杀人,人是我杀的,全是我杀的,跟林缘缘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了,跟骆家也没有关系,我有精神病,之前那些话全是疯话,你们不能信。”季望舒又像疯了似得对一圈的警察喊。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呀?”陈强一阵头疼。现在林缘缘的杀人证据都找到了,她再这么说也于事无补。 季望舒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她此时的心里一心一意只有即将要被林缘缘洒了骨灰的孩子,会永世不得超生的啊。 林缘缘也是狗急了跳墙,捏准了季望舒的要害一时情急才说了,她自己也没有想过有没有用。 这时,骆凉空也赶到了,一起来的还有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的两个老爷子,看到眼前的情形也都吓了一跳。 “缘缘啊,你这是做什么啊?”林家老爷子第一个就慌了神。 看到老爷子,林缘缘顿时就流泪了:“爷爷,他们要抓我去坐牢。”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林老爷子当然知道林缘缘做的那些丑事,但再怎么恶劣他也不会送亲孙女去坐牢,所以也是拼命的想帮忙掩盖。 骨灰盒的事在林缘缘提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可行了,然后让骆家老爷子出面去办这事,想坐收渔翁之利。骆老爷子记挂着林老爷子的救命之情,又被林家人隐瞒了很多事情,话锋随便一挑就着了他们的道。 只是没想到啊,骆凉空他们的动作会这么快,竟赶在他们动手之前就找到了林缘缘的杀人证据,直接杀的他们措手不及。 现在事情显然到了无法扭转的局面,林家老爷子也是一阵心力交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缘缘,你下来,不准拿命开玩笑。你放心,爷爷不会让你坐牢的,一定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 “不。”林缘缘顿时就拒绝。一旦被警察抓了,她就不觉得自己再能出来了。 另一边,看到季望舒的样子,骆凉空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揉碎了,走进季望舒抱紧她:“望舒,别这样。” “我的孩子……”虽然心里千头万绪,像一团麻绳一样的乱,但季望舒此时哪有心思想那些,六神无主的任凭骆凉空抱着她。 哪知道,他们这样惺惺相惜的一幕一下子就刺痛了林缘缘的眼睛:“季望舒,别以为你得到了骆凉空的爱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还有你的孩子……” 话还未说完,她就像暴走的哥斯拉一样,发怒着要扔手里的骨灰盒。 季望舒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把推开了骆凉空,朝林缘缘方向狂奔。 “望舒……” 身后,骆凉空急得大叫,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要被突然抽走了。 这一刻,连时间都静止了。 第54章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所有的一切都被慢动作了,哪怕连骨灰洒出来,也像能看得见它细小的颗粒,一颗一颗,随风飘散。 “啊,我的孩子。” 季望舒发足狂奔,整个人不要命的朝骨灰盒扑过去,骨灰盒下面是卷着青色浪花的江河。 “望舒……” “丫头…… 同时响起。 季望舒却像是听不到,眼里心里只有那个马上就要掉进江里的骨灰盒。 不!!! 她可怜的孩子怎么可以掉进江里?怎么可以连骨灰都保存不下来,不可以……可是,那些骨灰是那么的小,那么的轻,一下子就被冷风吹散了。季望舒本能的用手去抓:“不,我的孩子……”可是她什么都抓不到,空空如也的手里什么都没有,“啊,我的孩子……”跟被风吹散的骨灰一样,她的心也跟着裂成了碎片。 “哈哈哈哈……”大桥上,好似多年来最大的心愿终于得以完成,林缘缘肆意的大笑着,“季望舒你去死吧。” 骆凉空却是脸色煞白,整个人迅速扑了过来,可是他连季望舒的半片衣角都没抓住——。 “望舒。” 回答他的,是“扑通”落水的声音和被青色江水溅起来的浪花。 冰凉的江水没入头顶,无孔不入的从各个地方进入季望舒的身体,连皮肤纹理都被涨得满满的。可她却觉得很满足,因为她终于抓住了那个骨灰盒,虽然里面没了骨灰,但至少在她怀里不是? 像是圆了今生最大的梦,季望舒满足的闭上了眼睛。江水的压力让她连呼吸都不能,可是她却觉得人生从未有过的满足,那是死亡带给她的蛊惑,每次在她觉得生活太累太苦的时候,死亡就变得非常诱人,就像此刻,让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解脱。 虽然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那都不重要了,因为她马上就要和所有的人、事说“再见了”。 再见,我亲爱的孩子。 再见,骆凉空。 季望舒很困,渐渐失了力气,就在她要撒手睡去的时候,嘴唇上突然传来冰凉且柔软的触感,然后一片生机被灌入体内。 …… 半月后,A市大街小巷都在播放一则曾经轰动一时的新闻—— “日前,一名林姓女子为个人私欲谋杀一名婴幼儿,在得知事情被发现后,为掩盖真相,又蓄意谋杀了XX医院的一名护士。如今,这起恶性事件已经被警方成功破获,犯罪嫌疑人林小姐被判有期徒刑15年……” 后来据林缘缘供述,孩子是她在骆凉空到育婴房前拔氧气管杀死的,没想到她正准备撤离,骆凉空就来了,她只好藏在育婴房里等待时机逃走。原本她以为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直到季望舒说有护士看见时,她才急了,先警方找到那个护士并且杀了她。 只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她最终还是被骆凉空找到了犯罪证据,也找到了那个护士的尸体,因为案件性质过于恶劣,又迫于舆论压力,林家想疏通帮她疏通关系也不行。 直到一切都水落石出了,骆老爷子才发现自己之前犯了多大的错,不仅错怪了季望舒,甚至还差点让孙子取了一个杀人犯。 只是,有些东西既然错过了,就永远都回不去了。 第54章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所有的一切都被慢动作了,哪怕连骨灰洒出来,也像能看得见它细小的颗粒,一颗一颗,随风飘散。 “啊,我的孩子。” 季望舒发足狂奔,整个人不要命的朝骨灰盒扑过去,骨灰盒下面是卷着青色浪花的江河。 “望舒……” “丫头…… 同时响起。 季望舒却像是听不到,眼里心里只有那个马上就要掉进江里的骨灰盒。 不!!! 她可怜的孩子怎么可以掉进江里?怎么可以连骨灰都保存不下来,不可以……可是,那些骨灰是那么的小,那么的轻,一下子就被冷风吹散了。季望舒本能的用手去抓:“不,我的孩子……”可是她什么都抓不到,空空如也的手里什么都没有,“啊,我的孩子……”跟被风吹散的骨灰一样,她的心也跟着裂成了碎片。 “哈哈哈哈……”大桥上,好似多年来最大的心愿终于得以完成,林缘缘肆意的大笑着,“季望舒你去死吧。” 骆凉空却是脸色煞白,整个人迅速扑了过来,可是他连季望舒的半片衣角都没抓住——。 “望舒。” 回答他的,是“扑通”落水的声音和被青色江水溅起来的浪花。 冰凉的江水没入头顶,无孔不入的从各个地方进入季望舒的身体,连皮肤纹理都被涨得满满的。可她却觉得很满足,因为她终于抓住了那个骨灰盒,虽然里面没了骨灰,但至少在她怀里不是? 像是圆了今生最大的梦,季望舒满足的闭上了眼睛。江水的压力让她连呼吸都不能,可是她却觉得人生从未有过的满足,那是死亡带给她的蛊惑,每次在她觉得生活太累太苦的时候,死亡就变得非常诱人,就像此刻,让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解脱。 虽然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那都不重要了,因为她马上就要和所有的人、事说“再见了”。 再见,我亲爱的孩子。 再见,骆凉空。 季望舒很困,渐渐失了力气,就在她要撒手睡去的时候,嘴唇上突然传来冰凉且柔软的触感,然后一片生机被灌入体内。 …… 半月后,A市大街小巷都在播放一则曾经轰动一时的新闻—— “日前,一名林姓女子为个人私欲谋杀一名婴幼儿,在得知事情被发现后,为掩盖真相,又蓄意谋杀了XX医院的一名护士。如今,这起恶性事件已经被警方成功破获,犯罪嫌疑人林小姐被判有期徒刑15年……” 后来据林缘缘供述,孩子是她在骆凉空到育婴房前拔氧气管杀死的,没想到她正准备撤离,骆凉空就来了,她只好藏在育婴房里等待时机逃走。原本她以为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直到季望舒说有护士看见时,她才急了,先警方找到那个护士并且杀了她。 只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她最终还是被骆凉空找到了犯罪证据,也找到了那个护士的尸体,因为案件性质过于恶劣,又迫于舆论压力,林家想疏通帮她疏通关系也不行。 直到一切都水落石出了,骆老爷子才发现自己之前犯了多大的错,不仅错怪了季望舒,甚至还差点让孙子取了一个杀人犯。 只是,有些东西既然错过了,就永远都回不去了。 第55章 凉空有望舒 又是半个月后,A市机场。 候机室内人来人往,不时有人上演泪别。 可有那么一对夫妻,似乎一点都不伤感他们即将要永远离开A市这件事。 “老公,我们以后就定居C市了,再也不会来了吗?”女人笑得一脸甜蜜。 “你还想再回来?”男人声音温柔。 “我都可以啊,老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真乖。”男人摸了摸她齐耳的短发,眉眼弯弯的笑容里全是宠溺,“走吧,我们该登机了。”顺手接过女人推着行李箱。 走着走着,女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老公,我怎么觉得那个老爷爷一直在看你啊?” 顺着女人的眼睛看去,男人毫无意外的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骆老爷子。 老爷子似乎站了很久,乍一见到他望过来,突然变的激动起来,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可是,男人很快转回了目光:“可能觉得我长得帅吧。”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另一边,老爷子像变魔术似得,前一秒还激动异常的情绪一下子又变地灰败起来。 “呀,哪有这么夸自己的。”女人柔柔地笑了起来,随后面色又是一愁,“说起来,去C市定居这么大的一件事,我们竟然都没告诉你的父母,好像很不孝。” 男人很为她的懂事觉得暖心,不过话里却是:“不用这么想,我没有父母。” “啊,对不起。”女人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戳到男人的伤心事。不过,她很快又想通了,了然道,“难怪啊。”似乎话里有话。 “恩?” 女人扁扁嘴巴解释:“幸亏你没有父母,要不然他们肯定会反对我们。” 男人终于皱眉了:“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我觉得你很好啊,而我却生病了,还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男人啼笑皆非:“没有,你很好,我喜欢你这样。” “老公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一定不会让你感到孤单。”女人郑重道,看着男人的眼睛异常坚定。 男人顿时觉得心都要被融化了,也不管身边是不是人来人往,不管不远处是不是有悔恨的眼神看着他,他只关心他怀里娇俏温柔的小妻子:“好。”说完,俯低就在女人唇上轻柔的一吻。 里面有他浓烈的情意和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女人显然也跟他一样期盼着未来:“老公,我们生个宝宝吧,家里人多热闹,这样你就更不会感到孤单了。” “好的,晚上就努力。”男人笑着说,意有所指。 女人脸皮薄,立刻就红了粉嫩:“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 “不行,一定要说一个。” 男人还真想了一下,随后深邃的眼睛比他头顶的灯光还璀璨:“哪个都比不得你让我喜欢。” “嘻嘻嘻嘻……”女人银铃般的嗓音又轻快又愉悦。 是的。 季望舒被他从水里救起来后,就失忆了!!! 医生说,可能是因为精神受创太大,她本能的封闭了那些让她觉得痛苦的事情。 被她封闭的事情里,有孩子、林缘缘、骆家……也有骆凉空。 虽然被忘记了个彻底,但骆凉空却觉得很好,因为没有什么比她还活着更好的了,因为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跟她说,我们是夫妻,非常恩爱。 他跟她说,我们一起生孩子吧,创造我们的家。 他跟她说,我会用余生所有力量对你好,而你只要乖乖在我身边就好。 此生,凉空有望舒,足矣!!! 第55章 凉空有望舒 又是半个月后,A市机场。 候机室内人来人往,不时有人上演泪别。 可有那么一对夫妻,似乎一点都不伤感他们即将要永远离开A市这件事。 “老公,我们以后就定居C市了,再也不会来了吗?”女人笑得一脸甜蜜。 “你还想再回来?”男人声音温柔。 “我都可以啊,老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真乖。”男人摸了摸她齐耳的短发,眉眼弯弯的笑容里全是宠溺,“走吧,我们该登机了。”顺手接过女人推着行李箱。 走着走着,女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老公,我怎么觉得那个老爷爷一直在看你啊?” 顺着女人的眼睛看去,男人毫无意外的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骆老爷子。 老爷子似乎站了很久,乍一见到他望过来,突然变的激动起来,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可是,男人很快转回了目光:“可能觉得我长得帅吧。”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另一边,老爷子像变魔术似得,前一秒还激动异常的情绪一下子又变地灰败起来。 “呀,哪有这么夸自己的。”女人柔柔地笑了起来,随后面色又是一愁,“说起来,去C市定居这么大的一件事,我们竟然都没告诉你的父母,好像很不孝。” 男人很为她的懂事觉得暖心,不过话里却是:“不用这么想,我没有父母。” “啊,对不起。”女人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戳到男人的伤心事。不过,她很快又想通了,了然道,“难怪啊。”似乎话里有话。 “恩?” 女人扁扁嘴巴解释:“幸亏你没有父母,要不然他们肯定会反对我们。” 男人终于皱眉了:“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我觉得你很好啊,而我却生病了,还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男人啼笑皆非:“没有,你很好,我喜欢你这样。” “老公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一定不会让你感到孤单。”女人郑重道,看着男人的眼睛异常坚定。 男人顿时觉得心都要被融化了,也不管身边是不是人来人往,不管不远处是不是有悔恨的眼神看着他,他只关心他怀里娇俏温柔的小妻子:“好。”说完,俯低就在女人唇上轻柔的一吻。 里面有他浓烈的情意和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女人显然也跟他一样期盼着未来:“老公,我们生个宝宝吧,家里人多热闹,这样你就更不会感到孤单了。” “好的,晚上就努力。”男人笑着说,意有所指。 女人脸皮薄,立刻就红了粉嫩:“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 “不行,一定要说一个。” 男人还真想了一下,随后深邃的眼睛比他头顶的灯光还璀璨:“哪个都比不得你让我喜欢。” “嘻嘻嘻嘻……”女人银铃般的嗓音又轻快又愉悦。 是的。 季望舒被他从水里救起来后,就失忆了!!! 医生说,可能是因为精神受创太大,她本能的封闭了那些让她觉得痛苦的事情。 被她封闭的事情里,有孩子、林缘缘、骆家……也有骆凉空。 虽然被忘记了个彻底,但骆凉空却觉得很好,因为没有什么比她还活着更好的了,因为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跟她说,我们是夫妻,非常恩爱。 他跟她说,我们一起生孩子吧,创造我们的家。 他跟她说,我会用余生所有力量对你好,而你只要乖乖在我身边就好。 此生,凉空有望舒,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