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之巅峰异能》 第1章 家……没了 孤儿是没有家的,但每个孤儿都希望有个家。 苏服白就是个孤儿,一个很有行动能力的孤儿,所以他就快有家了。 红旗渠自南向北,是六十年前修建的泄洪渠,自从三峡大坝建成以来,洪水一年小过一年,泄洪两个字渐渐很少提及。 前几年红旗渠的另一头建了几家工厂,利用渠道向外排放污水,近来环保越来越严格,小工厂改造的改造,关闭的关闭,红旗渠逐渐清静下来,彻底没了用处。 红旗渠上有座老桥,没人知道名字,建成也有些年头,大概七八年前便从中间断成两截。 因为年岁太长,维修价值不大,而且市政布局几十年里变了又变,老桥的位置不符合现在的交通需求,于是在十里之外重新修建了一座桥。 断桥和红旗渠一样,没用了。 老桥是常见的拱桥,中间断裂,但是两头拱形的桥梁各自剩下一截。 苏服白看上他很久了。 拱形的桥梁,侧面是墙壁,上方是屋顶,只要围住三面,就是一栋“房子”了。 别人可能看不上,一百块一个月的简易房也比这强得多,可对苏服白来说,这是属于他的……家。 桥梁断裂留下的水泥、砖头可以利用,再捡些废弃的木板、塑料皮,运气好还可以从工地上弄些断砖,盖一间“砖瓦房”。 半年的时间里,青山市的所有垃圾场都被他光顾过,用手数市里有多少个垃圾桶。 为一块塑料皮兴高采烈,背着几十斤的砖头走十公里还乐的直咧嘴。 手磨破了他没哭过,安慰自己磨出老茧就好了,指甲断了皱皱眉,脚上水泡还没消又长出新的,他只心疼鞋坏的快。 十一月八日,有人抢我塑料皮,你的地盘?呸。 十二月十三日,又穿坏一双鞋,还好昨天捡了两只,能凑成一对。 一月七日,值得庆祝的日子,砌好了一面墙,都是砖头的。 二月三日,真倒霉,捡了一张旧沙发,放学回来不见了。 三月九日,又砌好一面墙,也是砖头的,我就快有家了! 孤儿的家,孤儿就快有家了。 放学了,苏服白急匆匆的冲出教室,他的家即将建成,还剩下不多的工作,要不是昨天作业多,早已经完工。 两道身影拦住他的去路。 一人高大威猛,还在上高中,却比成年人都高出一个头,不仅结实粗壮,而且体型非常好,简直是健美先生。 另一人体型方面普普通通,皮肤白皙粉嫩,一张脸说沉鱼落雁毫不夸张,然而他是个男生,羡慕死全校女生。 “最近都没见到你,跑哪儿去了?”高大威猛的名叫宋道中,是苏服白不多的朋友之一,“明天周末,跟我们回道观住吧,正好昨晚抓了一只兔子,晚上改善伙食。” 不是女生胜似女生的名叫余梦天,是苏服白的另一个朋友,“上课的时候直打瞌睡,好像很累,偏偏又精神亢奋……青春期有欲望是很正常的,但你要克制,身体更重要。” 摇摇头,一脸的叹息。 两人也是孤儿,不过他们命好些,从小被一位道士收养,目前在道观中居住。 苏服白神秘一笑,神情透着得意,“告诉你们,我就快有家了。” 说完不理会惊愕的两人,快步冲出校园。 “家?他找到自己的父母了?”宋道中迷惑的道,有些羡慕,“真好。我父母是谁呢,为什么要抛弃我?” 孤儿,总是免不了这样的感叹。 “我们这样的人,就算找到父母,也很难融合到他们的生活中去吧。”余梦天也在感叹,神情却很无所谓。 父母,他早就当他们死了,找到也不会认的。 十几年的感情割裂,哪是一句“血浓于水”就能弥补的。 苏服白几乎脚不沾地,背着沉甸甸的书包一路狂奔。冲到断桥,看到的却是令他目眦欲裂的场景。 挖掘机轰隆隆的声音像一头怪兽,铲斗高高举起,对准了断桥。 “你们干什么!” 常年的饥饿、营养不良令苏服白面黄肌瘦,对方却是七八个膀大腰圆的成年人。 他喊叫,厮打,奋力冲向断桥,却被死死阻拦,无法靠近一步。 挖掘机时而往前挪一点,时而往后动一点,似乎在寻找合适的位置。 “不许拆,不许拆我家。” 声音嘶哑,泪水夺眶而出,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要拆他的家,他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妨碍任何人。 “小同学别乱说,什么叫拆你家。桥是政府建造的,泄洪渠也是政府挖掘的,都是政府的财产。” “你在桥下私自搭建房屋,本身就是违法行为。” “这是一座断桥,两头的桥梁还在,但谁敢保证它不会在某一天断掉,万一当时你就在房子里面,怎么办?” “红旗渠目前是干涸的,可夏季就快到了,暴雨说来就来,你在渠道里建房子,小心被淹死。” 喊破了喉咙,哭红了眼睛,双手在地上磨出道道血痕,瘦弱的身体奋力挣扎后没有一丝力气,瘫软在地上。 对方不担心他阻挠拆迁,细胳膊细腿,赤手空拳,还能挡住挖掘机。 可他万一失去理智,在挖掘机工作的时候冲到下面……不比前些年,拆迁出了人命,他们谁也担待不起,上面领导都要跟着受罚。 四五个壮汉牢牢的按住苏服白,就像对待怀揣利器的杀人犯,他全身能动的只有脑袋。 抬起头,正看到挖掘机找准位置,在轰鸣声中铲斗迅速落下。 断桥整体被拆除,连块砖头都不剩,红旗渠两岸留下巨大的豁口,桥下的建筑也化为一堆废墟。 挖掘机开走了,维持秩序的人也有说有笑的离开,对他们来说,今天的工作非常顺利,小小的插曲不足一提。 水泥块,断砖,泥土,破烂的木头和露出一角的塑料皮,他还看到半块门板。 原本,只需要把门安装好,他就有家了。 苏服白坐在废墟上,眼泪早已哭干,哀莫大于心死。 家……没了! 第2章 非常有现代感的修道 睁开眼,苏服白意识到自己在无余观内,他偶尔会来居住,对道观非常熟悉。 无余观观主知莫道长是宋道中和余梦天的师父,不过已经去世,苏服白没见过他,只看到过道观后面的坟墓。 他对修道寻仙是不相信的,不过知莫道长确实有些本事。 苏服白因为常年饥饿和营养不良,体质非常差,不能做剧烈运动,时不时还会无缘无故晕倒。 余梦天用针灸替他调理身体,大约半个月的时间,体质就有明显的改善。 正因为如此,他才有能力自己盖房子。 据余梦天所说,针灸只是知莫道长通天本事的其中一小部分,而且他的针灸之术也只学到点皮毛。 “终于醒了,我还担心你醒不过来。”宋道中推门进来,迟疑片刻,该说的还是要说。 “房子而已,没了就没了,以后你就住在无余观,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们在废墟找到昏迷的苏服白,不需要问别人,猜也能猜出原因。 “本来打算等房子建好,攒点钱,请你们去吃顿饭,结果……门还没装上,房子已经被拆了。”苏服白苦笑。 身为孤儿意味着他的经历很坎坷,吃过很多苦,塑造出强悍的神经。尽管仍然悲痛,他已能装作不在意。 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头还有点晕。 “又给你们添麻烦了,”鼻头耸动,“我好像闻到肉味了。” “兔子肉,昨天跟你说的,我在山上抓了只兔子,”宋道中拍拍胸脯,咧着大嘴很得意,“二师弟炖了锅汤,给你补补身子。” 苏服白不太能适应他们之间的称呼,现代人,什么师兄师弟的,听着怪怪的。 “汤来了。” 热腾腾的一碗兔肉汤,连汤带肉,被两人硬逼着灌下去。 苏服白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很感动的。 认识宋道中、余梦天之后,一贯都是他们关照自己,让自己来道观居住,打猎、挖野菜改善伙食,更别说余梦天为他调理身体的恩情。 他从未做过回报,因为没有能力。 柔软细腻似女子的手搭上他的手腕,余梦天嬉笑的神情变得很严肃,时而紧皱眉头,时而微微点头。 号脉,也是苏服白不太信任的手段,但余梦天就是能以此诊断出他的身体状况。 “怒伤肝,忧伤肺,你的肝脏、肺脏气机虚弱,有衰竭之象。昨天帮你针灸,也只是利用五脏之气互相调和,想要彻底根治,恢复生机,必须长时间调理。” 根根银针闪烁寒光,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余梦天手中,他的神情更加严肃。 一根银针刺入,不觉疼痛,但是苏服白瞪大眼睛,无比惊诧。 “疼吗?不应该啊。我的针灸之术虽然只得到师父的皮毛,认穴还不至于出错。” 余梦天皱眉将银针缓缓拔出,仔细观看之后,更加慎重的扎进去。 苏服白神情舒缓,目光平静,可他心底的震惊比之前更强烈。 银针一头在自己体内,另一头在余梦天手中,他分明清楚的看到,有纤细如发丝的物质散发点点光辉,从余梦天体内通过银针渡入自己体内。 细若发丝的物质在体内分为两股,化为毫光消散。 苏服白是高中生,生物课上学过脏器的位置,看它们消散的地方,正是肝脏和肺脏所在。 细若发丝的物质另一头,有更多相同的物质盘踞在余梦天体内。 分为两大块,一块与皮肤相融,散发点点光辉,整个人都变的梦幻起来。另一块以小腹某个位置为中心,沿奇特的路线运动、循环。 余梦天不是第一次给他针灸,然而此刻的异象是头一次看到。 过去十来分钟,余梦天将银针依次拔出,长吁口气,脸色有些苍白。 苏服白注意到,盘踞在皮肤内的特殊物质明显少了些,以小腹为中心运动循环的同类物质正在缓慢向皮肤补充,效率很低,绝对不是一两天就能恢复的。 银针全部拔出,异象随之消失。 “针灸调理终归是暂时的,不能作为长久之计。” 余梦天擦擦汗水。 “你的肝脏、肺脏呈现衰竭之象,形象点来说,就是个破了洞的容器,而且破洞的位置在底部。生机不停泄露,外力的补充只能延缓衰竭,无法根治。” “说句实话,我的能力有限,昨天、今天两次针灸,至少要半个月才能恢复,可你的身体等不到半个月。” 换做以前,余梦天说这些话他会笑,什么生机、容器,一点都不科学。 “生机全部泄露,后果是什么?” 苏服白能猜到,问,只是不由自主,不知该说些什么。 面对死亡,谁能泰然处之。 “死!” 宋道中浑厚的声音此刻冷冰冰的。 “如果师父还在,区区内脏衰竭,几针的事。” 余梦天叹息,自嘲。 “如今还有一个办法能根治,修道,自己治疗自己。” 修道之说自古相传,苏服白以为它必然是古书、古言、古方,总之都是很古老的东西,和现代社会完全脱节,格格不入。 然而…… “隐性基石是什么东西?” 他很迷茫,古书里有这种东西吗,怎么听都是很现代化的词语。 “隐性基因知道吧。” 基因即遗传因子,是产生一条多肽链或功能RNA所需的全部核苷酸序列,支持着生命的基本构造和性能,储存着生命的种族、血型、孕育、生长、凋亡等过程的全部信息。 人类是二倍体生物,即体细胞中含有两个染色体组,基因都是成对出现的。 基因中又有显性和隐性之分,一般来说,最终能看到的特征是显性基因表达的结果,而看不到的是隐性基因表达的结果。 “只有基因对完全由隐性基因组成,才会在人体特征上显示出其相应性状。如果有显性基因存在,只会显示显性基因的性状。” 余梦天灌了一口水,他说的很吃力,因为他的学习成绩不好。 三人中学习成绩最好的是苏服白。 “这些我都知道,初中生物就学过,可是和修道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明白隐性基石是什么。” 他越说苏服白越迷茫,太现代化了,你们真是在说修道的事? 第3章 关于隐性基石 “基因是生命存续传承的基础,基石则是整个世界存在的基础。” 余梦天又喝一口水,心中生出万千感叹,“当老师真累,师父还在就好了。” “我们所能感觉到的一切物质、规则,都是有显性基石构建的,大到地球,小到原子、电子,看得见的高楼大厦,看不见的物理规则。包括我们自身,也都是由显性基石组成。” “有显性基石就有隐性基石,它们同样组成物质、规则,构建另一个世界,并且和显性基石构建世界共存。” “和显性基因、隐性基因的关系类似,由显性基石构建的物质、规则会主动表达呈现,隐性基石构建的物质、规则则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会表达呈现。” 余梦天口干舌燥,示意大师兄宋道中接着说。 “修道自古讲究脱离红尘,道家胜地都是建在名山大川、人迹罕至之处,是因为构成修道基础的隐性基石只有在类似环境才下回呈现其特性,也被称之为活性化。” “比如我们脚下的这座山,本身环境清幽,有少量隐性基石活性化,之后师父用数年时间布下阵法,令其更适合修道,也就是更多的隐性基石活性化。” “隐性基石活性越强的地方,越适合修道。” “都市中高楼大厦林立,人口众多,车辆如织,构成修道基础的隐性基石无法表达特征,对修道而言,就是一片沙漠。” 用现代化的语言、词汇来解释修道,初听很诧异,但是易于理解。 苏服白抓住一个重点,宋道中多次提到“构成修道基础的隐性基石”,是否意味着还有构成其它基础的隐性基石? 将疑惑说出,宋道中、余梦天都笑起来。 “不错,隐性基石也是有不同属性的。” 显性基石、隐性基石的划分是根据其构建的世界普通人是否能感觉到来决定,普通人只能感觉到一个世界,因此显性基石只有一种,它的属性就是我们触摸到的物质、物质遵循的规则。 普通人感觉不到的世界,有很多。 “大致上将隐性基石划分为三类,科幻类、灵异类、玄幻类。” 宋道中的一句话又让苏服白惊愕,好像很耳熟啊。 “科幻类隐性基石与显性基石的属性最相近,科技力量越集中越强大的地方,活性化的可能性越大。比如某些实验室,高技术的工厂。” “灵异类隐性基石的活性化跟环境特征以及人的情绪都有关联,说不太清楚,它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活性化。” “玄幻类隐性基石是一个大类,中国的修道,西方的魔法,以及异能之类,等等。活性化条件各有区别,古典些的修道、魔法,都跟环境有关系,异能很复杂,有些偏向于科幻类隐性基石,有些偏向于灵异类隐性基石。” 余梦天说道:“关于隐性基石很复杂,很难一时半会儿说清楚,还有些只能意会无法言传,你以后慢慢体会。” 宋道中老实些:“其实我们自己也不太懂,还有些,师父他老人家都说不清楚,毕竟他专一于修道,并未接触过其它属性的隐性基石。” “师父简单的说过,玄幻类隐性基石的力量主要与生命息息相关,其规则强调生命体的完善与进化;灵异类隐性基石则与环境、规则密不可分,其力量往往依赖于此;科幻类隐性基石的力量来自于成规模的体系化,就跟现有工业社会的力量差不多。” “后两者我们不必接触太多,专一于前者即可。” …… 无余观外,树木成荫,阳光温和的洒下,大地上光影斑驳。 苏服白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星星点点的光辉,如同无数萤火虫飞舞在绿荫中,美不胜收。 以前从未见过。 根据宋道中、余梦天所说,知莫道长在山中布下阵法,利用本有的山势、环境,将更多的隐性基石活性化。 自己看到的,莫非就是活性化后的隐性基石? “隐性基石能看到吗?” 他干巴巴的提问,自己都觉得可笑,能看到还叫隐性基石吗。 “显性基石你都看不到,我们看到的只是它构成的物质,表达出的特征。隐性基石的话,灵异类应该能看到一部分特征,闹鬼的传说总不会是无端生出来的。” 余梦天托着下巴,不是很确定。 “嗯,知莫道长用阵法活性化的隐性基石,它们构成的物质或者表达的特征,能用肉眼看到吗?” 宋道中连连摇头,“能看到就好了,我们修道便不会如此艰难。” 修道的第一步便是感知隐性基石构建的物质,古时将其称之为灵气。即便活性化之后也是困难无比,他们二人是靠着知莫道长赐予的一点灵气种子才踏上修道之路。 “师父不在了,我们两个还没能力凝聚灵气种子,能否修道,要看你自己的机缘。” “先跟我们去祭拜师父,在师父的坟前拜师,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了。” 知莫道长葬在道观后面的林中,距离道观不远,几步路而已。 苏服白将杂草除去,用手添了几捧土,在墓碑前跪下。 “传说修道之人能飞天遁地,长生久视,这样的人也会死吗?” 他有些紧张,就是想说话。 传说只是传说,再说,修道也有境界之分,即便飞天遁地、长生久视真的存在,也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达到。 “不清楚啊,师父几年前说去云游,之后杳无音讯,我估摸着是死了,就拿几件他的旧衣服做了个衣冠冢,每年清明、冬至烧些纸钱,免得他无人祭奠,孤魂野鬼在外飘荡。” 余梦天说的信誓旦旦,宋道中也跟着点头。 苏服白只能在心里说一句,你们可真“孝顺”。哪天知莫道长回来,看到自己的墓碑,只怕要被活活气死。 “万一知莫道长还活着,你们私自替他收徒,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当然不会,师父早有交代让我们再替他收一个弟子。师父传授我武技,传授二师弟医术,还有一门阵法无人继承。” 宋道中憨厚的笑笑,“我们早就想让你当小师弟,旁敲侧击好几次,可你始终对修道不感兴趣,我们又不能硬逼你。” 余梦天连连使眼色,奈何宋道中没看见,一股脑的说完,他唯有干笑。 “我的病情实际上没那么严重吧?” 苏服白黑着脸,老实说,他可是被吓得不轻。 第4章 我是小师弟 “人固有一死,早和晚的问题。”余梦天嗫嚅着道。 苏服白脸更黑,几十年后死跟几天后死,能是一回事吗。 两人并危害过他,余梦天对他的恩情也是千真万确的,修道而已,又不是要杀他。 很干脆的对着不知真假的墓碑磕头,此刻开始,他便是无余观的第三名弟子,宋道中、余梦天的师弟。 “大师兄,二师兄。” 入了师门,称呼自然也要跟着改变,得知修道的真伪之后,称呼上他已没有抗拒。 “师父不在,两位师兄又不能凝聚灵气种子,我如何才能修炼,完全靠自己?” 好像有点不靠谱。 “武技入门最简单,医术要难一些,最难的当属阵法。若有学会阵法的悟性、资质,不需要灵气种子也能入道,若是没有相应的悟性、资质,入了道照样学不会阵法。” “师父要求第三位弟子传承他的阵法,所以并未留下灵气种子,成功与否,全看你自己。” 宋道中的一番话让他清楚的认识到,真的是不靠谱。 难怪知莫道长自己没收第三名弟子,怕是根本收不到。 苏服白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他能“看”到灵气,旁人做不到,他未必就做不到。 知莫道长在山中布下的阵法名叫“春风化雨”,阵法核心在无余观中的一座净室内,过去是知莫道长打坐修道的地方,知莫道长离去云游之后,常年挂着锁,至今没有打开过。 铜锁有巴掌大,几乎锈死,费半天劲才打开,推开净室的门。 一尘不染,仿佛刚刚打扫过。 明明密闭多年,却没有霉味,反而迎面扑来一阵清新,仿佛林木葱茏,山泉环绕。 苏服白知道原因。 净室内,星星点点的光辉,也就是宋道中、余梦天口中的灵气,比林中浓郁十倍都不止。 “净室里有阵法入门的典籍,师父说了,在净室内观看参悟,能悟透的就代表有资质。” 阵法典籍是无余观的重宝,不得外露,凡是无法参悟的,要么杀了,要么绑了留在无余观等知莫道长回来后发落。 这是知莫道长云游前交代的。 宋道中、余梦天生活在现代社会,有法治理念,始终没有尝试代师收徒。 苏服白感觉更不靠谱了。 “大师兄、二师兄,师父当时是怎么教授你们的?” 宋道中:“揍我。”余梦天:“扎我。” …… 净室里,苏服白面对厚厚的一摞书发呆,翻开一本,看不懂,再翻开一本,还是看不懂。 两位师兄的说辞很现代化,可书里都是古文,他的文言文还可以,但阵法远比文言文难得多。 按照英语老师的说法,就是词汇量不够,很多名词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师父教授阵法的方式是“玩我”? 干脆把书放下。 星星点点的光辉,浓郁的几乎连成一片,想要忽视很难。 苏服白很迷惑,自己突然之间就能看到灵气了,很神奇。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刺激太强烈,导致某种能力觉醒? 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原因。 “据说人开了天眼之后能看到以前看不到的东西,我算是开天眼了吗?” 天眼的话,能“睁开”应该就能“闭上”。 刚这么想,眼前星星点点的光辉随之消失,只剩下空荡荡的净室,翻开的乱七八糟的古籍。 心念一动,星星点点的光辉再次出现。 苏服白觉得有趣,玩的不亦乐乎,但很快就不觉新鲜。净室里没别的东西,他便仔细观看星星点点的光辉,也就是灵气。 灵气不是无规则的散布在净室里。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观察得更加仔细,从中理出一条条脉络,灵气沿着脉络流淌,循环往复。 “和二师兄体内的灵气循环很相似。” 余梦天体内的灵气循环应该就是经脉,小腹灵气循环的核心点是丹田。 “净室是‘春风化雨’阵法的核心,所以说我看到的很可能就是整个阵法的灵气循环。” 想通这一点之后,再看灵气循环,果然是一座山的形状。 然而跟他想象的有所不同。 “阵法肯定是在山体表面布置,不可能布置到山体内部,可是从灵气循环的路线来看,连山体最深处都有。” 他不敢确定了。 拿起一本他能看懂的词汇最多的古籍,苏服白急匆匆冲出净室。 猛然接触到另一个世界,他很好奇,想要探索,想要……如果以隐性基石构建一个家,就没人能拆掉了。 “你去哪儿,快吃中饭了。”宋道中诧异的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余梦天托着下巴,“小师弟是不是被吓跑了?我又成最小的了。” 他来过无余观很多次,经常跟宋道中、余梦天一起在山中打猎,对山势地形有所了解。 凭着记忆,将山势地形与灵气循环对应。 一条灵气组成的长河在林中穿梭,星星点点的光芒非常夺目,记忆中,此处正是灵气循环的一条脉络所在。 沿着灵气长河奔跑,身体感觉前所未有的轻灵,是在繁闹的都市中感觉不到的轻松与愉快,身与心都十分舒适。 他用整个白天的时间验证了,灵气带的分布与净室内看到的灵气循环是完全对应的。 但他只能看到山体表面的灵气带,山体内部是否存在相对应的灵气带,不得而知。 心不在焉的吃着晚饭,有一口没一口。 宋道中和余梦天都很担心。 “是不是阵法太难学?师父都说,阵法是所有道法当中最难学的,你刚入门,一点基础都没有,别着急。” “明天我们先教你修道的基础,净室暂时别去了,阵法也暂时别学,我看过阵法的古籍,头疼。” 苏服白歉意的笑笑,自己太着魔了。 “你们说,人有经脉,山会不会也有经脉?” 突然的问题把两人都问愣住。 苏服白却是双眼明亮,精光绽放,他想通了。 古籍繁复玄奥,但不是一点都看不懂,每本古籍都反复强调,布阵首要观察地形,依据地形地势寻找脉络。 布阵的内容占据小半,如何寻找脉络的内容占据大半。 所谓脉络,应该就是大地山川的“经脉”。找准“经脉”,灵气才能贯通,形成循环。 不能形成循环,就跟他现在的肺脏、肝脏一样,有个“洞”,再多的灵气也会泄露的干干净净,无法成阵。 第5章 地煞阵 三两口把饭碗扒干净,翻开古籍,看得入迷。 他用另一种方式看阵法古籍,古怪的名词不理会,看不懂的地方跳过去,以他自己对阵法的理解去揣摩,了解大致的意思就成。 收获很大。 阵法借天地之力,玄奥无比,威力无穷。 要想借天地之力,灵气循环必然与天地相连,自古道家胜地建在名山大川,正有此意,一来立足于地,二来与天更近。 布阵第一步,寻找天地脉络,第二步,辨识脉络属性。 经脉有阴有阳,天地脉络也有不同属性,有的生机旺盛,有的煞气极重,不同属性的脉络适合的阵法也不同。 用错脉络,阵法威力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在布阵过程中遭受反噬。 最后一步便是构建灵气循环,完成阵法。 天地脉络大多是断裂的,不能自成循环,需要以外力制造新的脉络,将其彼此相连。 阵成之时,天地之力外泄,灵气汇聚于体内,无数玄奥涌上心头,对布阵之人有极大的好处。 知莫道长所说的有资质、悟性之人不需要灵气种子,正是此意。 要想修道,必须先自己独立布置一个阵法。 …… 苏服白准备布置一个地煞阵,这个阵法很“简单”,只需要足够数量的地脉就可以,地脉数量越多,威力越强。 “对别人来说,寻找地脉是最困难的,宁可在布阵上复杂、麻烦些,也不愿意布置要求地脉数量多的阵法。” “我还没入修道的门槛,布阵的方法半知半解,许多东西似是而非,不经过亲身测试很难真正掌握。只有寻找地脉,我要比旁人强一些。” 知莫道长布置的春风化雨阵利用八条地脉,除此之外,还有两条没用上的地脉,也被他记录在册。 这些便是知莫道长十多年的全部成果。 寻找地脉的难度,可想而知。 苏服白一边口袋揣着着空白的练习册和中性笔,另一个口袋里放着大师兄宋道中的手机,开了卫星定位。 看起来漫无目的的在山上闲逛,实际上他的眼睛半秒钟都没闲着,利用天眼寻找地脉。 地脉整体深埋地下,两头却是连在地表,也有些两头也在地底,布阵用不上,也就不用管了。 山中因为春风化雨阵隐性基石大量活性化,灵气浓度较高,就有灵气通过地脉这个天然存在的通道穿梭。 地脉中天然便存在地煞之力,也向外缓慢扩散。 整个变化的过程非常微弱,无法察觉,但是苏服白的天眼能看到。 利用净室内春风化雨阵的灵气循环图勾勒出整座山的大致地形,然后将山体划分成五十个大块,逐块查找。 苏服白用脚丈量整座山的面积,每块石头,每棵树,他不觉得累。 相似的事情,他曾经做过,驾轻就熟了。 一棵高大的松树,枝冠繁茂,朝着天空巍峨耸立。 树下,点点星辉缭绕,时而从满地的落叶中飞起,又时而钻回枯枝败叶下面,像一只只调皮的萤火虫。 掏出手机看一眼经纬度,记在练习册上。练习册记了十多页,每一页都有三五个经纬度。 每一页代表五十块中的一个。 “山中地脉的数量不少,就算所有地脉都在这十几块内,也有二十条左右。” 合上练习册,和手机一起重新揣回口袋里。 “不对,也有些地脉只有一头露在地表,同样是无法利用的。” 不管怎么说,寻找地脉的计划非常顺利,比便宜师父知莫道长顺利的多。 时间一天天过去,苏服白过得很充实。 寻找地脉变成纯粹的体力活,确认地脉就更是体力活中的体力活。 光找到地脉露在地表的部分还不够,必须知道哪两处构成一整条地脉。 就像缠绕成一团乱麻的很多根电线,再没办法一根根理清楚的情况下,只能通上电慢慢试。 知莫道长为他未来的三弟子留下一套阵旗。 阵旗的作用很简单,也很有用。它本身是法器,能够聚敛灵气,将成对的阵旗拆开,彼此之间便形成一条灵气带,相距越远,灵气带越脆弱。 因为春风化雨阵的存在,阵旗在整座山的范围内都是有效的。 苏服白要做的就是利用成对的阵旗一一尝试他记录下的所有经纬度。 如果能形成完整的灵气循环,说明两个经纬度构成一条地脉,不能,就接着试。 “我能看到灵气都这么麻烦,对一般人而言,难如登天。” 苏服白暗想有没有更简单的方法。 “好像忘了些很关键的东西……地脉本身是有属性的,灵气通过地脉之后,自然而然也带有其属性。如果我能看到它的属性,不说立刻辨认出地脉,至少能减少绝大部分工作。” 还是用电线做比,红色对红色,蓝色对蓝色,如果颜色够多,甚至只需要辨认颜色就能将它们全部分清楚。 他选择几处相近的地脉观察比较,果然有了发现。 以前他只注意到灵气散发的星星点点光辉,却没有留意,光辉是有颜色的,看似乱飞,实际上遵照一定的特殊规则。 灵气本身没有特殊的颜色,是因为它由很多种颜色混杂在一起,没有哪种颜色明显占优。 “可惜只有我的眼睛能看到,没办法拍照记录,做更直观的对比。” 观察的地脉越多,比较越清晰,区别就越明显,为辨认地脉的工作节省大量时间。 根据自己的理解,将其不同之处一一记录。 半个月后,苏服白找到第一条地脉。 外表老旧古朴的阵旗插在地脉两端,一条微弱的灵气带将地脉贯通,形成灵气循环。 两杆阵旗相距七八里,灵气带十分微弱。当地脉贯通之后,灵气带便逐渐粗壮起来。 各种颜色混杂没有明显特征的灵气也渐渐发生变化。 苏服白没有动它们。 整套阵旗有一百零八杆,五十四对,留下一对,还有五十三对能用。 单独地脉直接构建成的灵气循环,不能成阵,因地脉自身属性,会对融入其中的灵气进行淬炼,时间越久灵气便越纯粹。 留下这对阵旗,任由灵气沿地脉循环往复,便于他日后观察比较。 第6章 道观要拆迁 苏服白布阵的工作进展很顺利,宋道中、余梦天见他每日忙碌煞有其事的样子,渐渐也就不担心了。 又是周末,天未亮苏服白便起床,洗漱完毕,揣上手机、练习册,背着阵旗便出发了。 今天他的运气很好,才两个小时,又确定一条地脉。 慎之又慎的记在练习册上,擦把汗水,嘴角洋溢满足的笑容。 “那个小孩,问你话,山上是不是有座道观,往哪个方向走?” 说话的人体型高大,神情十分彪悍,穿着宽松的运动装,掩盖不住鼓胀的肌肉。 山上只有一座道观,就是无余观。 繁茂的林中又走出几道身影。 一个中年人,挺着怀胎似得大肚子,满脸油汗。他身边依偎着一位曼妙的少妇,丰满妖娆,眉梢眼角透着无尽的妩媚。 还有几个跟先前之人差不多,膘肥体壮,像是保镖之类的人物。 少妇看了保镖一眼,语气轻柔,和她成熟的身体一般柔软,“问路就问路,凶巴巴的干什么,你们吓到他了。” 转向苏服白,笑容满面,“我们听说这里景色很美,环境清幽,还有些来过的人传得神乎其神,说是山上的空气能治病。趁周末闲暇来登山游玩,结果发现山上根本没有路,转来转去辨认不出方向,又累又饿。” “小同学,能不能带我们去山上的道观歇一会儿。我们知道规矩,吃住都会付钱的。” 中年人目光贪婪,流连在少妇凸起的山峰上。 他很不耐烦,跟一个小孩子啰嗦那么多干什么,掏出五张红的,“这里有五百块钱,带我们去道观,钱就是你的了。” 知莫道长云游前留下一些存款,不多,道观的大部分开支靠宋道中、余梦天自己挣。 余梦天经常去山下村庄替人看病,宋道中则是干些体力活。 还有一项收入,便是接待登山的游客。 苏服白本不愿意为他们浪费时间,布阵的工作还有很多没做完,而且他也不喜欢这些人的趾高气昂。 自从他在道观开伙以来,开销增大,加上为他调理身体,肉食不能少,道观的存款日渐减少。 苏服白接过钱,“跟在我后面,别四处瞎转,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能出什么事,蹦出一头老虎把我吃了?”中年人不以为然,年纪不大,装神弄鬼倒是很熟练。 苏服白没说话,也不方便跟他说。 他已找到二十三条地脉,其中一条阴煞之气极重,就在从这里通往道观的路上。 地脉埋藏在地底,可阵旗之间的灵气带悬浮于地面,若是无意间从充斥浓郁阴煞之力的灵气带穿过去,回去后肯定会小病一场,体质差点的说不定当场就倒了。 路上没有发生别的状况,到处都是树,连方向都分不清,苏服白带着他们绕一大截路避开阴煞之力的灵气带他们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累,很累。 挺着大肚子的中年人一看就不怎么运动,后面完全靠保镖推着,即便如此也累的两条腿直打颤。 “终于到了。” 看见道观,中年人差点一屁股坐倒,为在美人跟前保留颜面,勉强站直身体。 山上树木成荫,如同原始森林,没有现成的道路,因此游客非常少,但是几年下来宋道中、余梦天也接待过不少,很有经验。 生火烧水做饭,收拾客房,叮嘱他们哪些地方不能进,非常熟练。 苏服白什么忙也帮不上,在一旁看着,心中愧疚。 等真正掌握阵法之后,一定将春风化雨阵改造一遍,让山中的灵气更加浓郁,方便两位师兄修炼。 吃饱喝足,休息了一阵,中年人缓过口气,半强迫的搂抱着少妇,在庭院中散步。 少妇心中叹气,稍微挣扎,便任由他占自己便宜。 “环境真好,空气都比城市里清爽的多,如果能一辈子住在山中就好了。” “小淇想住在这里还不简单,等长利地产的别墅小区建成,我给你买一栋,让你以后天天住在山里,我也会天天陪着你。” 中年人目光猥琐,金屋藏娇,哪个男人不爱。 察觉到他过分的举动,少妇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从他怀中挣脱。 语气仍旧是软绵绵的,似乎刚才只是惊讶的举动,“这里要建别墅小区?道观怎么办?” “拆掉呗,我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 中年人一脸的无所谓,一个破道观,无人问津,又没名气又没后台,说拆不就拆了。 “谁说要拆道观!” 宋道中憨厚的脸上显出严肃,不怒自威,怒时更有凶神恶煞之象。 他的体格比中年人的保镖丝毫不差。 中年人名叫钱岁发,经营一家高档度假村,出入非富即贵,身家过亿。 推开挡在身前的保镖,皱眉,就是个小孩,煞有其事的,也不觉得丢人。 他不屑于向一个蜷缩在道观里没见识的小孩子解释,但是美人在侧,必须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 身家过亿在青山市排不上号,然而钱岁发在市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经营的高档度假村接待过许多高官富商,人脉非常广,消息灵通。 “长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打算将这里建成别墅小区,手续都已经批下来,道观的拆迁工作很快就会展开。” 苏服白皱眉,“青山市今年只批了三块住宅用地,一块是老的工业园区整体拆除,划归居民用地,另一块是老市区的旧房改造工程,还有一块在城东郊区,面积最大,被称为新城项目,是青山市日后的重点发展方向。” 三块住宅用地都不包括无余观。 当他提到旧房改造时,少妇妖娆的身躯微微一震,眼神暗淡。 钱岁发相反,他的笑容很得意,又一次搂住少妇,上下其手,少妇神情不悦,却没有反抗。 “年纪不大知道的不少,新闻里看的吧?很多事情新闻里是不会说的。” “让你长长见识,免得以后吃亏。” “长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这个名字青山市的人都不熟悉,它是最近才成立的,来头非常大,董事长兼总经理名叫赵长利,是本市市长的小舅子。” “老市高官就快病退,市长就是下一任市高官,他的小舅子,在青山市里一手遮天。” 第7章 各自的应对 苏服白还是不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新闻上说今年只批三块住宅用地,不可能出尔反尔。而且国家反复强调,不准许建高档别墅小区,青山市就敢顶风而上?” 钱岁发冷笑,“幼稚。” “今年不批还有明年,再说,建高档别墅小区一定要是住宅用地?先用旅游项目过手续,把地圈起来,房子盖起来,到明年换个手续,土地性质改变,就能对外卖别墅了。” “或者干脆就当旅游项目,对外说项目尚未完工,不开放,照样卖别墅。” 绕过审查的手段太多了,就看靠山稳不稳。本市未来的市高官做靠山,还有比这更稳的吗? 妖娆少妇名叫严淇,她的丈夫是区里的一个领导,本来春风得意,过几年很可能再进一步。 谁料在一个项目上出了岔子,如今失势,人未走茶已凉。项目如果得不到妥善的安置,还有更严重的后果等着他。 严淇知道钱岁发人脉广消息灵通,希望借助他的力量帮丈夫渡过难关。 “钱哥一向消息灵通,你说的肯定没错。我听过赵长利的名字,人挺狠的,他圈的地,别说一座道观,就是一百座也会拆得干干净净。” 钱岁发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今天晚上有戏了。 “赵长利以前就是个混混,他有个小弟叫崔高,靠拆迁起家的,心狠手辣,据说拆迁的时候打死过人,重伤的有十几个,现在还有人在医院里躺着。” 瞄了眼脸色铁青的苏服白三人,冷声道:“小家伙们,看到有人来拆迁乖乖躲远点,看你们无亲无故,被打了连个伸冤的人都没有,死也白死。” “谁敢拆无余观,我就跟他拼了。” 宋道中咬紧牙关,怒声说道,魁梧的身体透着一股浓浓的煞气。 保镖们都是一惊,对方年纪虽小,却很不简单,单对单可能不是对手。 钱岁发再不愿意,还是被他们挡在身后。 “口气狂得很。他们拆迁至少十来个人,个个都带着家伙,崔高本身练过武,街头混过好几年,是打烂架的好手,就你们三个小家伙,他一个人就能解决。” 严淇丈夫是体制内的,她更清楚体制内有人意味着什么,市长,未来的市高官,在本市就是一手遮天,拆个道观根本不算事。 “你们最好听钱哥的,遇到拆迁别硬碰硬,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别的不说,你们有什么权力阻挠拆迁?如果无余观是古建筑,它属于国家财产,政府有权决定是拆除还是保留。如果是你们建的,谁批准了,有文件吗,各方面的审批是否通过,土地性质是否允许搭建建筑?” “只要有一样手续缺失,就是违法建筑,不仅要拆除,还可以告你们。据我所知,你们接待游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而且都是收费的,这属于违法经营。” “我不是在吓唬你们,只是想告诉你们,社会就是如此现实,满腔热血会撞得一头包,搞不好还会把自己弄进监狱,不值得。” 三人沉默不语,有些事他们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接受。 苏服白情绪激动,他的家已经没了,道观也要被拆,老天为什么就不愿意给他一个家,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哪怕只是临时的。 受到他们的情绪感染,严淇心里也不太好受,但她说的都是实话。现在难过,总比事到临头作出后悔终生的事情强。 “别太难过,长利公司背后是市长,未来的市高官,只要你们配合,应该不会太过刁难。说不定看你们年纪小,孤苦可怜,还给你们安排个廉租房。” “不管房子怎么样,总比住在连条路都没有的山上强。” 严淇说着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话,赵长利、崔高这样的人,哪会有什么同情心。 我不需要别人可怜我! 苏服白从来认为,自己的命运应该自己把握,去拼搏,去争取,寄希望于别人的怜悯,一辈子都会是个可怜人。 晚上,他将宋道中、余梦天叫到一起。 “你们认为该怎么办,就让他们拆掉无余观,我们无家可归?” 宋道中咬着牙,气的青筋暴跳,“来一个我打一个,来十个我打十个,想拆无余观,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余梦天没好气的道:“双拳难敌四手,你一个人能打几个,你又不是师父。” “要是师父还在,谁敢动无余观,来一百人也叫他们有来无回。” 嘟囔了一句,接着说道:“依我看,还是从钱岁发和严淇两人下手,钱岁发好像挺有能耐的,如果他肯帮我们说话,或许就不用拆迁了。” “周围多得是山,建高档别墅小区,不一定就要选咱们这座山。” “对方多半是看中春风化雨阵,尽管感觉不到灵气,但效果瞒不了人。钱岁发、严淇通过朋友介绍来登山游玩,或许口口相传,赵长利也有耳闻,甚至亲自来体验过。” 苏服白说道。 “只是你的猜想,再者说,有钱岁发帮忙,终归不是坏事。” 余梦天起身向外走。 “钱岁发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体质虚弱。严淇体质还不错,但是近来心中藏事忧虑过度,导致脾胃失和,长此以往必定会有一场大病。” “严淇以针灸引导气血即可,几分钟的事情,钱岁发需要长期的调理,否则再过几年,借助药物也做不成男人了。” 走到门口,余梦天回眸一笑,“看他整天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像是色鬼附身,知道自己做不成男人还不吓个半死。” 余梦天去取银针,宋道中不顾已经天黑,“吭哧吭哧”的练武,凶神恶煞的样子,把空气当做拆迁的恶人。 苏服白担心余梦天那里出事,也跟着去了。 宋道中、余梦天年纪比他大一些,平日里也总照顾他,实际心性方面两人都不如苏服白。 自小漂泊流浪,经历过很多事情,他很清楚人性的善与恶,从不抱有天真的想法。 “我也该做准备,从今天起,布置阵法的工作必须加快。” 余梦天的医术高明,抵不过利字当头、权势压人,宋道中的武功再强,血肉之躯能挡住挖掘机? 唯有借助阵法之力。 第8章 针灸引发的冲突 “针灸?你一个小屁孩子懂什么针灸,想骗钱找错人了,快点滚。” 大声的呵斥令苏服白皱起眉头,加快脚步,跟他想的差不多,遇上麻烦了。 现代人信中医的少,即使信的,也只相信老中医,年纪越大医术越可靠。 余梦天的年纪,说自己会针灸到不算什么,可观人气色就能看出对方有什么病,谁能相信? 何况还涉及到一个男人的尊严。 余梦天俊俏的小脸上一片通红,又是气愤又是委屈。自己的医术天赋连师父都赞不绝口,他凭什么不信,再者说,自己半个字也没提钱的事,怎么就成骗钱了。 “我不要钱。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让这位姐姐先试试效果。她脾胃不和,胃口很差,中饭晚饭几乎没动,我只需要几针就能让她胃口大开。” 他们给钱岁发和严淇各自安排了房间,此刻两人却是在一间房。 严淇软软的倚在床边,登山运动量不小,偏偏她胃口很差,吃不下东西,此刻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真的吗?” 她欣喜地坐起来。 “快给我试试。这几天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感觉体质越来越差。原来我很少生病,一周前,天气稍微转凉我就感冒了,去医院吊了三天水才好。” 美人开口,钱岁发要表现自己的绅士风度,再怎么也不能让美人认为自己不关心她的健康。 “告诉你别胡来,扎坏了我的小心肝,不等长利公司的人动手,我先把你这破道观拆了。” 严淇的表情很不自然。 苏服白第一次以纯粹旁观者的角度看余梦天施展针灸之术,手法娴熟,举轻若重,快而稳。 一根根银针刺入严淇体内,她露出些许欢欣,眼角眉梢化不开的愁容也淡去许多。 在苏服白眼中,丝丝缕缕灵气从余梦天的皮肤中流出,经由银针流入严淇体内,化为星星点点的光辉,消散于胃部。 “盘踞于皮肤中的灵气和以丹田为中心的灵气循环虽说是一个整体,细微处有所不同,灵气的性质有差别。” 多日辨认地脉的经验,他对灵气的属性差异非常敏锐,可以说,宋道中、余梦天两个人加在一起也远远不如他。 两人修炼的道法名叫化生功,中正平和,不偏不倚,是一门十分平稳的道法。 平稳不意味着平庸,化生功本身没有独特张扬之处,但是根据个人自身特质会有奇特的变化。 同样修炼化生功,宋道中体格魁梧有一身可怕的力量,余梦天却练出能为人治病的特殊灵气。 “大师兄一身神力,是否也是因为练出了特殊的灵气?” 一边想着一边观察余梦天施针,他体内的灵气流淌和差别,一丝一毫细微之处都不放过。 经脉中的灵气由多种颜色混杂而成,意味着它的属性也是混杂的,从经脉缓慢补充到皮肤中的灵气颜色却是纯粹的,显然经过提炼。 两人修炼的道法并无区别,提炼的过程和道法无关,只剩一种可能,是由他们自身的特殊体质完成的提炼。 换成别人修炼化生功,不可能练出宋道中的神力或是余梦天的治疗灵气。 苏服白又想,别人做不到,自己是有机会的。 他能看到灵气,可以对灵气进行有针对性的分离,无论宋道中的神力还是余梦天的治疗灵气,他都能获得。 想到此,他喜上眉梢。 严淇的气色越来越好,非常明显,就连钱岁发都能看出来,心里打鼓,他说自己即将雄风不振,会不会也是真的。 好色如钱岁发,哪能接受自己做不成男人。 可要他向一个小孩子道歉,请他给自己治疗下半身的问题,还是当着美人的面,太伤自尊,他做不到。 无余观低处荒山野岭,估计没什么游客,看他们三人的打扮,都是穷困潦倒。 拿过手提包,掏出两沓子红色的丢到床上,看着余梦天诧异的神情倨傲的笑笑,“小钱而已,只要能让小淇多吃碗饭,别伤了身子,花再多的钱我也愿意。” “我之前担心他是骗子,你最近身体不好,不能再让人瞎折腾。” 非常绅士冲着严淇笑笑,又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沓子红色的,“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下次小淇再有不舒服的时候,我好联系你。” 几个穷小子,怕是十几年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针灸时难免有身体上的接触,钱岁发很不痛快,无奈有求于人,不好发作,只能憋在心里。 恰好此时看到苏服白一双“贼眼”大吃豆腐,顿时火了:“瞎看什么,小小年纪就是个色胚,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苏服白皱眉,他始终在看余梦天,目光偶尔落向严淇也是观察灵气进入她体内后的变化。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也不例外,但不至于如此急色,占人便宜。 严淇穿着一身质地柔软的睡衣,躺在床上,玲珑的身段更加凸显。她深知自己的魅力,尤其是对血气方刚的青春期少年。 余梦天为她针灸时,手脚可不是那么规矩。 一来感激对方给自己看病,效果非常显著,二来,余梦天长得眉清目秀,她很喜欢,内心里并不抗拒。 别看她对钱岁发投怀送抱,在丈夫出事之前,严淇是出了名的外热内冷,骨子里十分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 任由别人占自己便宜,哪怕只是眼睛上的,也不是她的性格。 “钱哥,我身体不太舒服,不希望不相干的人留在房间里。” 钱岁发瞬间变换两张脸,对严淇是笑容满面,对苏服白是凶神恶煞,“听到没有,赶紧滚出去。不学好,给你师兄丢人。” 苏服白眉头拧的更紧,他不喜欢被人冤枉,离开可以,但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 “我在看二师兄针灸,没兴趣看她,更没兴趣占她便宜。” 一句话气到两个人。 严淇向来为自己的身材和容貌自豪,电视电影里的大明星,也不过如此。尽管不屑于以姿色侍人,但不意味着她能容忍别人忽略甚至蔑视自己的外貌。 钱岁发早就对严淇心痒痒,好不容易等到她丈夫出事,才有机会上下其手,苏服白连着两个没兴趣,简直就是在骂他没品味。 考虑到他和余梦天的关系,钱岁发迟疑,“你也会针灸?” 两人是师兄弟,只要不是师父偏心,师兄会的,师弟也应该会。 倒是不好骂他了,说不定重振雄风的事还要求人家。 “不会。” 苏服白很老实的摇头,师兄弟三人各有传承,学医术的只有二师兄余梦天。 “会看病?” 不懂针灸,或许是学了旁的医术。 “不会。” 苏服白还是摇头。 “正在学?” 钱岁发耐着性子。 “不是。” 苏服白又一次摇头。 第9章 他们来了 钱岁发忍不住,冲着外面吼道:“你们都死了?还不给我把这个色胚赶出去,不许他踏进后院一步,影响了小淇治病,我把你们都开除。” 无余观是个小道观,所有房间都在后院,不许进后院,意味着苏服白晚上不能回房间睡觉。 膀大腰圆的保镖立刻冲进来,嘴角狞笑,心里琢磨该如何折磨他,好让老板消气。 余梦天连忙道:“别动手,我来劝他。” “你赶紧出去,别再招惹钱岁发,咱们还指望他帮忙说话,保住无余观。”他压低了声音,一边说一边往外推苏服白。 “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余梦天苦笑,神情焦急,“我知道你的为人,所以才会和大师兄代师收徒。可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咱们有求于人,你受点委屈,为了无余观忍一忍,不行吗?” 苏服白忍了,转过身,不需要任何人说一句话动一根手指头,自己走出房间,走出后院。 钱岁发冷笑,算你识相。 没能狠狠的揍他一顿,在美人跟前表现一番,还是有些可惜的。 “他们是师兄弟,咱们给小余道长留点面子。” 余梦天兴奋的脸上发烫,第一次有人用道长来称呼他,心中升起万千信心。 大师兄、小师弟,你们等着吧,我一定能凭自己的医术拯救无余观。 严淇未置可否的笑笑。 一无权势,二无人脉,对她没有任何的帮助,此生都不可能有求到对方头上的时候。 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个人,对他礼貌是自身的素质,若是敢冒犯到自己头上,她会毫不留情。 正如钱岁发所说,是给余梦天留面子。 …… 夜晚,山风很凉,更凉的是他的心。 受委屈不算什么,可受委屈能换来无余观的平安吗? “两个人都是老狐狸,眼睛里只有利益,指望他们感恩,为报恩得罪堂堂市长未来市高官的小舅子,绝不可能。” “你别担心,二师弟那里不成,还有我呢。我是大师兄,师父不在,所有冲着无余观来的,都应该由我承担。” 宋道中不知何时走过来,虎虎生风的练开拳法,清冷的月辉下,方正的国字脸不怒自威。 灵气散发着光辉,以丹田为中心循环往复,路线走向和余梦天身体里的灵气循环完全一致。 灵气循环之外也有灵气盘踞,不过是在肌肉中,颜色也有明显的区别。 “两位师兄都为保住无余观而努力,我也不能干坐着。” 苏服白笑笑,成与败,总要做过才知道。 家已经被拆过一次,那时他只能看着,心中泣血却无能为力,同样的痛苦,他不愿意经历第二次。 带上手电筒、手机,揣好写满经纬度的练习册,背上一捆阵旗,冲着宋道中挥挥手,走入阴暗的密林中。 直至苏服白的身影消失,宋道中也没有抬头看一眼,仿佛苏服白说的话,乃至他这个人都不存在,完全沉醉在拳法中。 一拳一脚,皆有雷霆万钧之势。 以暴制暴! 师父教过他,能够克制暴力的,唯有更强的暴力。 谁敢拆无余观,必叫他有来无回。 …… 拆迁来的比他们想象中要快,第二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一伙人已经冲上山,围住无余观。 崔高外表平平无奇,不算高大,但也不瘦弱,剃个平头,丢到人堆里立刻就消失。 钱岁发的出现令他很诧异,其身后的八个保镖更令他皱眉。 他打听过,无余观没什么背景,二三十年前一个老道士修建的,收了两个孤儿当徒弟,最近又住进来一个,也是孤儿。 三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还不是任他揉捏。 所以崔高今天只带了不到二十人,没准备家伙,手里都是拆迁的工具。 眼前的麻烦还不是最大的麻烦,人手而已,打个电话分分钟叫来上百号,都是打烂架的好手。别看对方保镖膀大腰圆,真动起手来,一对一都未必是对手。 最大的麻烦在于那个中年人和他身边的少妇,看上去气度不凡。 “老哥看着眼熟,咱们以前见过?” 崔高谨慎的制止手下小弟。 “我经营了一家不大的度假村,自娱自乐而已,偶尔接待些政府和商界里的朋友,老弟你或许是去过。” 钱岁发腆着肚子,微微抬起下巴。 如果是赵长利来了,他肯定第一时间巴结,至于崔高,他还不放在眼里。 “钱经理,瞧我这记性。” 崔高额头冒出一层细汗,钱岁发的度假村还叫不大,青山市就没有大的度假村了。 对方来头不小,必须从长计议,他立刻把小弟们都叫回来。 “这位是我们度假村的副经理,严淇严小姐,曲区长的爱人。” 崔高更是流汗。 赵长利背景很大,如果是利益上的正面冲突,即便是区长的爱人他也不怕,可要是在拆迁过程中伤到对方,后果非常严重。 能当上区长,市里一定有很硬的关系,甚至省里都能找到人。崔高是有案底的,分分钟让他进监狱。 一群饿狼转眼变成小绵羊,余梦天眉开眼笑,冲宋道中、苏服白使眼色,都是我的医术立功,无余观保住了。 “严副经理最近身体不适,我正好也因工作繁忙有些精神不振,听说这里景色环境怡人,请她一起来待几天做疗养。”钱岁发笑笑,“效果很不错。” 余梦天低声道:“他们怕钱岁发,所以钱岁发说在道观疗养,他们就不敢动道观的一块砖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钱岁发说疗养有效果,是在暗示他们自己会经常来,警告他们别想趁自己离开拆无余观。” “保住无余观,二师弟你的功劳最大,今天想吃什么,我进山给你抓。”宋道中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余梦天非常得意,冲苏服白扬起眉毛,“听我的没错吧?如果你昨天跟钱岁发硬碰硬,得罪了他,今天他还会帮我们说话?”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别为几句口舌上的冲突斤斤计较,要从大局出发。” 深深的看他一眼,苏服白转身回无余观。 “说他两句还不高兴,耍小脾气。”余梦天很不满。 “他对拆迁的事经历跟我们不一样,反应过度是难免的,我们是师兄,应该包容他。” 宋道中冲着他的背影皱眉,以苏服白的性格,不应该如此。 “千辛万苦耗费灵气才做成的事,险些被他破坏,我都没抱怨,他凭什么生气。” 余梦天气恼道。 就在两人高兴时,钱岁发一句话如晴天霹雳。 第10章 布阵 “听说长利公司打算在这儿开发别墅小区?赵总好眼光。要不是赵总抢先一步,我都想把度假村搬来这里。” 钱岁发亲昵的拍拍崔高的肩膀,好像相识已久的老友。 “代我向赵总问个好,什么时候长利公司的别墅小区建成了,我第一个捧场。” “破道观住的很不舒服,床板硬,伙食不好,上个厕所被蚊子咬的一身包,洗澡更麻烦,哪里比得上别墅。” “疗养,不光要环境好,还要住的舒服、方便。现在山上连条路都没有,不瞒老弟,我上山全靠他们几个推,腰都快累断了。” 余梦天惊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钱……钱经理,你……你怎么帮着……他们……” 钱岁发一脸诧异,“我说的都是实话,可没有向着谁。” “再者说,崔老弟是我度假村的老顾客,我的老相识,当然要帮着他,难道帮你,你是谁?我们才认识几个小时,不到一天。” 余梦天俊俏的脸上通红,“可是昨天我帮你们……” “真好笑,我在道观吃住都是给了钱的,而且是一大笔钱,好几万,弄得好像欠你多大人情一样。” 钱岁发冷言冷语,他不可能和赵长利起冲突。 下半身的问题只是可能,未必是真的,即使是真的,重振雄风也不是只能指望余梦天。 还有就是习惯问题,他用人,从来认为威逼胜过利诱,逼到对方走投无路,只有自己能给他一线希望,才会尽心尽力。 余梦天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严淇,昨天还对他温言软语的少妇大姐姐,此刻却面无表情,看也不看他一眼。 严淇的心比钱岁发更冷,她巴结赵长利还来不及,怎会为几碗饭的小事得罪对方。 崔高狞笑一声,挥手,手下小弟们顿时一扫窝囊和憋屈,冲向无余观。 有锹、有锤、有镐,挥舞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院墙拆了再说。 “我看谁敢!” 无余观的大师兄,宋道中,正如他自己所说,责无旁贷的挺身而出。 双眼赤红,一身青筋暴突,仿佛丛林中的凶悍猛兽,择人欲噬。 “砰,砰” 挥舞着拳头,将两道身影击飞。 其他人停下来,十分忌惮。 他们都打过架,可是从没见过一拳把人打飞的,太夸张,太离谱了。 “有点能耐。都别傻愣着,分出五个缠住他,其他人,给我继续拆,一个小时之内把道观拆平,把这两个还有道观里那个傻子,捆住扔山下去。” 五个人围住宋道中,他们都是打烂架的好手,不跟宋道中硬碰硬。宋道中左冲右突,拼着受伤也冲不出去,眼睁睁看着退去的身影又一次接近院墙。 “大师兄我来帮你。” 余梦天彻底失望,加入战团。他也练过武,但跟宋道中没法比,转眼便被打倒。 苏服白从道观里出来,看到的是宋道中、余梦天被众人围殴,衣衫褴褛,露出一块块青肿的伤痕。 “缩头乌龟出来了,给我抓起来。” 崔高喊道。 伴随着他的叫声,“轰隆”,两米多长的一段院墙倒塌。 宋道中、余梦天反抗更加激烈,换来的是更多人更凶狠的攻击。 深深的看他们一眼,将在场的每个人记在脑海中,苏服白义无反顾的冲入林中。 “小师弟”“小师弟” 两声凄厉的呼唤,比被人打、比看到无余观的院墙被毁,更加难过伤心。 苏服白心中一颤,几乎要返身,可他回去能做什么。余梦天好歹入了道学过武,他的体质连普通人都不如。 将背上的阵旗紧了紧,迈开步子,任由密集的树枝扫过脸颊划破衣服,留下道道血痕,跑得更快更急。 “原来是一只小老鼠,跑的倒是挺快的。不碍事的不管他,先把这两个碍事的解决了,你们是不是没吃饭,都给我出点力气。谁敢偷懒,一毛钱都别想拿。” 崔高骂了一句,众人的攻击更加猛烈。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钱岁发意有所指,瞥了一眼严淇,“夫妻尚且如此,何况只是师兄弟。人已经散了,留下道观还有什么用?” “听我一句劝,别再反抗了,我跟崔老弟说一声,给你们留点时间,回道观收拾东西。” “找不到住的地方可以来找我。我这人念旧情,一面之缘也是情,太好的地方不敢说,总比破道观强百倍。” 余梦天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爬起来,俊俏的小脸面目全非。 严淇心中不忍,“你有一手不俗的医术,何必困守在偏僻无人的道观中,是为你的师兄和师弟?” “师兄不好说,你那位师弟可没有你的一腔热血。人家比你聪明,比你奸猾,见势不妙,第一时间收拾值钱的东西溜走。” “为他弄得一身伤,值得吗。” “无余观是我们的家,谁也不能拆。”余梦天吐口带血的唾沫,嘶吼着扑向一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应该欣赏苏服白的举动,可严淇只觉得恶心。 好色,无能,而且卑鄙、阴险,他的身上找不出一个优点。 “给他们个教训也好,将来不会再吃同样的亏。逃走的小子我一定帮你揪出来,昨天就看他不爽了。” 钱岁发说道。 …… 用脚丈量过整座山,无需手机定位,凭着记忆奔向一条条地脉。 衣衫破烂,血痕虽然细微,可数量多的吓人,染红了衣服,几乎是个血人。 疼的钻心疼的入骨,苏服白却似毫无察觉。翻开练习册,嘴里念念叨叨,将一杆阵旗插入土中,撒开腿,继续奔向下一个地点。 一对阵旗分离,形成长长的灵气带,随着苏服白越跑越远,灵气带越长,也越微弱。 “噗” 又一杆阵旗插入土中。 他背后的阵旗越来越少,身上的伤口血迹越来越多。 地煞阵是最简单也最不简单的阵法,它没有阵图,对地脉走向没有要求,地脉属性也无关紧要,是条地脉就能用。 然而它要求地脉数量很多,没有二十条以上的地脉,地煞阵就是废的。 知莫道长十几年里找出的地脉不超过两只手。 “噗” 将一杆阵旗含着愤怒插下去。 “轰隆隆” 整座山微微颤动,仿佛地震。 苏服白的脑海中也是一阵剧烈的震动,继而是小腹下方。 三十一条地脉在阵旗的引导下彼此贯通,形成一道曲折蜿蜒环绕整座山体的巨大灵气循环。 第11章 天地之力是什么力? 天有异象,无端的,有无数鳞状乌云汇聚,云层之中,电光闪闪,雷声阵阵。 乌云遮日,电蛇狂舞,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怒意。 无穷玄奥涌入脑海。 地煞之力在阵中行走,穿梭于天地之间,一遍又一遍,愈加纯粹。 在阵成的刹那,一股精纯的地煞之力流入苏服白体内,汇聚在他的丹田之中。 布阵的好处,阵成之时,会有天罡、地煞涌入体内。 知莫道长所说,有学习阵法的天赋,无需灵气种子,正是此意。 地煞阵只用到地脉,因此只有地煞之力汇聚,纯粹的地煞之力便是它的灵气种子。 不仅如此,地煞之力也是他日后布阵的基础力量,有地煞之力为引子,下次布阵无需如此辛苦。 背着一捆阵旗满山跑,很重的。 地煞阵是最简单也最复杂的阵法,布阵是如此,威力也是如此。 地煞之力源于大地,是大地力量的精华、浓缩,地煞阵最重地煞之力,阵法笼罩范围之内,如同将整个大地收入手中。 以阵法改变地形地势,如何运用,威力强弱,存于布阵之人一念之间。 地煞阵同时是个兼容性很强的阵法,不像其他阵法,灵气循环不能轻易增减,更不能改变。 地煞阵重在运用地煞之力,只要和它不冲突的阵法,甚至不是阵法,都可以附加在地煞阵的灵气循环之中。 苏服白现在就在地煞阵中增加了许多灵气循环,单一的地脉循环。 地煞阵抽取地脉中的地煞之力,地脉自身的循环则精炼灵气,属性更加纯粹。 彼此互为一体,却又互不干扰,是其它阵法做不到的。 地脉循环融合在地煞阵的灵气循环之中,精炼后的灵气能被地煞阵所利用。 地煞阵的好处,简直说也说不完。 “布阵的难处,也是说也说不完的。” 能“轻而易举”布下地煞阵,而且是在没有入道也没有正经学过阵法的前提下,第一次布阵,说奇迹毫不夸张。 大师兄、二师兄,我来救你们了,任何人都别想拆掉无余观。 他拔腿狂奔,眼神锐利。 …… 突然间的异象令山上的众人都是吃惊。 毫无预兆,前一刻晴空万里,后一刻便乌云压城。虽说山中气候多变,也太夸张了。 “要下雨了?” 下雨对拆迁不是个好消息,崔高特意看过天气预报选的日子。 不一会儿乌云散去,仍旧是晴空万里。 崔高哈哈大笑,“连老天爷都在帮我,道观是拆定了,谁都无法阻止。” 小弟们也觉得如此,喜笑颜开,谁都不希望冒着大雨干活。 “终归是要拆的,不如早一点,晚一天就多一分念想,让他们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更加煎熬,更加痛苦。” 严淇说道。 余梦天早就没有还手之力,却还在挣扎,手脚颤抖,从地上爬起来,不等起身,许多拳脚落在他身上,或踢或踹或扫,让他重新倒在地上。 他身上都是血,皮肤早已不再白皙,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狼狈无比,狰狞无比。 严淇很不忍心,想叫他们停手,他已经无法阻挡崔高拆迁。 崔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可他背后是赵长利…… 严淇一句话不说。 “小师弟……” 余梦天双眼肿的老高,眯缝着,几乎看不见。他努力的睁大眼睛,眼前依旧是模模糊糊。 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费力的抬起头,望着茂盛的树林,视线深入两三米便被丛生的草木遮挡。 他不在。 小师弟真的走了。 比失去家更痛苦的,是家人的背叛。 严淇心疼也气恼,“他早就跑了,还记挂着干什么。放弃你的无余观,放弃你的师兄师弟,因为根本不值得。” 余梦天稍稍偏过头,看向昨天还认为很温柔的大姐姐,咧开嘴笑了,笑的很讽刺。 “值不值得我自己明白,你没资格说话。” 严淇被气得不轻,妩媚的脸上流露冷意,“谁对你好都不清楚,呆在荒凉的道观中,与世隔绝,人都傻了,你是应该该受点现实世界的教训。” “跟个不识好歹的小子废话什么。人都是一样的,不吃点亏,总以为地球绕着自己转,世界就应该是他们想象中的样子。” 钱岁发暗骂一句小白脸,很乐于见到他现在的样子。 “放屁,小师弟不会逃跑的,他是去布阵。阵法借天地自然之力,威力无穷。小师弟成功之时,看你们谁还能笑得出来,通通夹着尾巴逃跑。” 宋道中狞笑。 他身上的伤比余梦天更重,因为反抗剧烈,围着他的人,都以铁锹、铁镐攻击,浑身鲜血淋漓。 宋道中仍然站着,沐浴鲜血,如同修罗。 布阵? 余梦天心神恍惚,回想起苏服白是背着阵旗离开的。 升起一线希望,紧接着质疑。 小师弟尚未入道,也没真正学过阵法——师父不在,自己和大师兄都不会。 他真的会布阵? 管他会不会,不是舍弃我们逃跑,足矣。 余梦天咧开嘴,心中的执念放下,头也无力的垂落。 不必再等,他已经等到了。 崔高笑的前仰后合,阵法,天地之力,真的是在道观住的时间太长,人都傻了。 “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相信阵法。天地之力是什么力?风力,还是太阳能。你们布阵之前是不是要先修一座风车,或者铺一层太阳能电池板?” 严淇失笑。 血气方刚,重情重义,颇有点古代游侠儿的意思。可惜所托非人,和余梦天一样,都被苏服白给害了。 她更加厌恶苏服白。 “加把劲儿,把他们两个都给我绑了,‘请’到旁边坐好,看咱们是怎么拆道观的。” 崔高一声令下,昏迷的余梦天先一步被捆起来,还有人跑进道观,舀了一瓢冷水,将他泼醒。 宋道中也没能坚持多久,因为担心余梦天而分神,被人从后面偷袭,一棍子打在腿上,摔倒。 众人一拥而上,有人按住手脚,有人按住脑袋,将其五花大绑,大拇指粗的绳子捆了五圈。 由于宋道中、余梦天的疯狂抵抗,拆迁工作的进展非常不顺利,一个小时就快到了,刚刚拆掉一面院墙。 残垣断壁。 碎砖头满地都是,打破庭院中的幽静,花花草草,仿佛被马蹄践踏过,处处都是残缺不全。 宋道中、余梦天被捆在树干上,面对支离破碎的庭院,咬牙切齿。 他们的目的不止于此,还要更进一步,破坏的更多,直至将整个无余观夷为平地,什么也不留下。 第12章 这就是天地之力 负责拆迁的众人肆无忌惮的笑闹,走几步便回头看一眼,铁锹、铁镐对着庭院里的石桌、树木比比划划,他们很喜欢看宋道中、余梦天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别闹了,你们还有十来分钟,一个小时之内拆不掉道观,所有人这次的奖金扣一半。” 崔高觉得大哥是小题大做了,荒山里的一间小道观,让自己亲自负责,杀鸡用牛刀。 “住手!” 声音不大,以至于许多人都没听见。 宋道中和余梦天听见了,奋力想要转身,动弹不得,扭过头,被树干挡住,什么也看不到。 “小师弟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不会逃跑的。” 余梦天边哭边笑。 宋道中也是,全身都疼,唯独心里不疼。 苏服白回来了,满身是血,狼狈的模样,比起宋道中、余梦天一点也不差。 “小老鼠居然又回来了,是良心发现,还是想起道观里有值钱的东西没拿走?” 崔高是真的惊讶,胆子不小嘛。 余梦天慌张喊道:“你快走,道观肯定保不住了,别跟着我们一起吃亏。我和大师兄都受了伤,你好歹要健健康康的,不然谁送我们去医院,谁挣钱付医药费,快走啊。” 七八个身影围过来,余梦天的语气越来越急。 身上浴血,眼中含泪。 苏服白一步步走出树林,平淡的声音晕着无穷怒意。 乌云、电光、雷鸣,都已从天空消散,却在他的心中酝酿,越来越剧烈。 严淇嘴角扬起一抹嘲讽。 想做坏人,良心未泯,想做好人,又畏首畏尾。要坏就坏个彻底,首鼠两端之人,一辈子难成大事。 他若是真的一走了之,严淇尽管厌恶,还是有几分钦佩的,真正的冷血无情、六亲不认,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即便她自己,一心钻营,丈夫有难也难免牵挂为其奔走。 “‘半途而废’,以为自己就能做回好人?五十步与百步,谁也没资格嘲笑谁,实质都是一样的。” “小淇别为这种人生气,我把他抓起来,你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钱岁发捧起她的一只手,色眯眯的,摸了又摸。 严淇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表面笑意妍妍,任由他摸了几下,才不着痕迹的收回去。 过去的她高高在上,最瞧不起以色侍人,现在却做了自己最最讨厌的人。何等的可笑,何等的悲哀。 拆迁的人中分出七八个,钱岁发的保镖也加入其中。 “崔老弟,一只小老鼠不必劳烦这么多人吧,交给我来收拾,保准让你满意。” 崔高点头,七八道身影重新回到拆迁队伍中,卖力的挥着铁锹、铁镐。 拆迁仍在继续。 “我说了,住手!” 布阵成功,有精纯的地煞之力汇聚于丹田,这一点地煞之力是阵法的核心,也是控制阵法的钥匙。 身处阵法的灵气循环之内,能随心所欲的操纵阵法之力。 斗转星移,为天罡之力,沧海桑田,为地煞之力。 三十一条地脉由阵旗引导彼此连通,地煞之力浩瀚凶猛,犹如浩荡的河水沿着河道汹涌前行。 坚硬的地面突然变成流沙,一道道身影毫无防备,陷入流沙当中,越挣扎陷得越深。 院墙变得比铁还要硬,铁锹、铁镐划出一流火星,震的手臂发麻。 有人不信邪,挥舞铁锤砸向院墙,只听见“砰”的一声,铁锤倒飞,那人虎口撕裂,一双手鲜血淋漓。 庭院中的花花草草,挺直了腰杆,抖落一身灰土,迎着风招摇,绿的喜人,红的销魂。 拆迁必然遇到很多麻烦,液化气罐,自制的燃烧瓶,甚至用礼花做的土炮。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眼前之事有些离奇,却吓不倒他们。 “拆,继续拆,把每一堵墙,每一根柱子,每一块瓦片都砸的粉碎,什么也别留下。装神弄鬼,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本事。” 崔高冷笑着,稍微提起一点兴致。 有点意思,不过我亲自出马,别说装神弄鬼,就是真把鬼神请来,道观也还是要拆的。 阵法初显威力,不仅没能起到制止的作用,反而激起众人的凶悍之气,一个个神色狰狞,玩命的抡起手里的家伙。 “从现在开始,不要说一堵墙一根柱子,就是一根草你们也别想破坏,无余观,容不得你们撒野。” 地煞阵的威力,远远不止如此。 三十一条地脉形成地煞阵,还有十多条单一的地脉循环依附在地煞阵上,经过多日的循环精炼,灵气的属性愈加突出,愈加明显。 阴森森的气息笼罩道观,烈日炎炎,众人却如坠冰窖。挥汗如雨,身体燥的发慌,却无法驱散阴寒,冷到骨子里。 阴煞之力! 一道干瘦的身影灵巧的翻上屋顶,将折叠起来的工兵铲抖开,冷笑着砸向屋顶瓦片。 刺眼的阳光下,空中无端生出一抹金属光泽,反射阳光。金属光泽刚出现便飞向屋顶。工兵铲质量非常好,然而金光一闪,工兵铲断裂,断口处光滑如镜。 干瘦的身影失去平衡,从屋顶坠落。 五行之金! “都让开。” 崔高见势不妙,狞笑着掏出自制的燃烧瓶,里面装满汽油,点着,用力扔向道观。 一旦燃烧瓶落地碎裂,汽油溅的到处都是,火焰将瞬间吞没道观。 “啪” 金光闪过,燃烧瓶碎裂,满满的一瓶汽油化为滔天火焰。 火焰没有落向道观,在空中化作一条火龙,凶悍无比的飞向崔高。 崔高连滚带爬仍旧被火龙缠住一条胳膊,惨叫声中焦臭味弥漫。 五行之火! 阵法之威,恐怖如斯。 “阵法借天地之力,这便是天地之力,睁开你们的眼睛看个清楚,哈哈哈。” 宋道中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小师弟真的布成阵法,无余观保住了。 “揍他们,狠狠的揍他们。” 余梦天心中一松,疼痛瞬间爆发,哇哇哭喊,他才十七岁,只是个孩子。 “小师弟为我报仇,疼死我了。” 金光再闪,捆绑两人的绳索断裂,苏服白搀扶两人靠着树干坐好。 目睹两人的伤势,他心中恨意滔天。 若是他晚回来一步,或者没有天眼无法布阵,他们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你们下手如此狠毒,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第13章 血债血偿 地煞阵,阵法效果简单,却也无比复杂,千变万化,几乎无所不能。 尤其是在附加更多阵法以及地脉循环之后,借用其力量,结合地煞之力对地形的改变,更加奥妙无穷。 流沙范围扩大,瞬间将崔高等人吞没,参与拆迁的一个不剩。 众人惨叫着,挣扎着,缺一个也逃不出来,也挣扎陷得越深。 崔高到底是见过世面,遇事镇定。 被火烧过的手臂焦黑如炭,他面色如纸,惨白无比。 强忍着疼痛在流沙中一动不动,冷冷看着苏服白:“阴沟里翻了船,我认栽。拆了无余观一面院墙,打伤你两位师兄,该赔多少钱我赔。请不要为难我们,兄弟们都是听命行事,混口饭吃。” “到底是你幼稚,还是当我幼稚,几乎把我师兄打死,一句赔钱就想了事?” 苏服白放声大笑,目露凶光,“我不需要钱,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崔高吓出一头冷汗,兀自咬着牙嘴硬,“你敢杀人?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长利公司背后站着什么人?” “杀人到不至于,你们不守法,我却是个守法的人。” 不等他把冷汗擦干净,苏服白接着说道:“我要他们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留下一条胳膊,才准离开。” 惊呼声,叫骂声,哭喊声。 对此苏服白充耳不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他没有自保之力,下场不会强到哪儿去。 余梦天挣扎着起身,走进道观,过一会儿拎着两把柴刀出来,青肿的脸上带着冷厉的笑容。 “别让我们动手,不然就不是一条胳膊了。” 浑身都是伤,坐着不动都疼得厉害,动一下更是剜心刮骨一般。疼的越厉害,他的恨意便越深。 十七岁的少年,经历这场剧变之后,心性大变。 “少做梦了,小兔崽子,别以为会些装神弄鬼的把戏就能唬住我们。有胆子把我们都杀了,只要有一人离开,不仅要拆无余观,还要把你们剥皮抽筋。” 崔高恨的咬牙切齿,出道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被几个毛头小子给算计了。 “我不杀你们,杀人是犯法的。只是身下的流沙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请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即使不动,身体在流沙中也逐渐往下沉,有些之前挣扎厉害的,流沙已经没过胸口,呼吸十分吃力。 “我不想死。” 砍柴刀丢到他身前。 崔高怒吼,“不要怕,他不敢。” 毫不犹豫的抓住刀。 “噗” 血光飞溅,断臂沉入流沙。在他身下有一股力量推动,将他托起来,推出流沙。 阴煞之力始终不曾散去,阴森的寒意,带着深沉的恐惧渗透心底。 出现了第一个,便有人跟着学。 血腥味弥漫,化在阴煞之中,更加阴森恐怖,连山风都吹不散。 钱岁发两股战战,一身的肥肉冒出层层油汗。他的保镖,之前准备擒拿苏服白,更是吓得全身发抖。 天地之力,果真是天地之力。 他哪知道阵法这等儿戏般的东西真的存在,要是知道,打死他也不敢招惹苏服白。 讨好美人固然重要,可是没有命重要。 女人而已,只要有钱,什么样的找不到,他后悔昨晚没有把严淇双手奉上,后悔之前没有旗帜鲜明的力挺无余观,反而帮着崔高。 世上没有后悔药,血腥味越来越浓郁,他心底的恐惧也越来越深沉。 严淇也是吓得不轻。 女人心海底针。 当她看到同样恐惧的钱岁发,这个三面两刀,丈夫失势前失势后在她面前两张脸的老混蛋,吓得几乎快哭出来,心里无比的快慰。 钱岁发经营的度假村在青山市独一无二,人脉非常广,市里的头头脑脑都能说得上话。 来荒山野岭登山游玩,目的可谓赤裸裸,可为求得对方帮助,她不得不答应。 那张恶心的嘴脸,整天色眯眯的,稍有反抗便以丈夫的前程做要挟,令她乖乖就范。 在苏服白面前,他温顺的像一只小猫,不,是一只老鼠,被猫逼入死角,只能装死,祈求老天保佑,苟全他一条贱命。 还有崔高。 以前她哪会把崔高这种角色放在眼里,可是因为长利公司的存在,因为丈夫的失势,她被迫低头,甚至连一句情理之中的请求都不敢提。 崔高还在负隅顽抗,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色厉内荏,用怒气掩盖虚弱。在逐渐吞没身体的流沙中,在漫天的血腥味当中,他就像一条河豚,用怒气将自己撑大,恫吓对手。 然而他的对手是一条恐怖的鲨鱼。 她很后悔。 曾经忧虑、畏惧、一心想要讨好的那些人,在苏服白面前是如此的渺小,不值一提,生与死被对方捏在手中。 他对自己是有兴趣的,昨晚他一直在偷看自己,如果当时没有冷言冷语的喝斥,把讨好钱岁发的态度放在他身上,或许自己就有了新的靠山。 十来岁的少年,正是对女人最感兴趣的时候,他迷恋自己,凭借自己的手段,一定能将他掌握生死的力量化为己用。 女人通过征服男人征服世界。 严淇幻想着,激动的满脸红潮。 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的心瞬间冷了,继而想到余梦天,自己帮他说过好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他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针灸时手很不规矩。 带着希望将目光投向余梦天,“小天……” 余梦天咧开嘴,“姐姐别担心,我不会要你的胳膊。” 脸上在笑,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 流沙将断臂和崔高的一条断腿卷入地底,随后恢复成坚硬的山地,山风将漫天的血腥味吹散。 除了院墙倒塌留下的碎砖,看不出这里曾发生过打斗,地上一丝血迹都没有。 余梦天以针灸给崔高等人止了血,他们互相搀扶着下山,来时器宇轩昂气势汹汹,走时夹着尾巴狼狈不堪。 道观外只剩下苏服白师兄弟三人,以及严淇、钱岁发和他的保镖们。 “崔高的事情解决,下面轮到你们了。” 苏服白的目光刚转过去,钱岁发便吓得瘫倒,胖脸上老泪纵横。 他舍不得命,也舍不得一条胳膊。 从街头打拼出来的混混有股子狠劲儿,而他只是个商人。 “别杀我,我给你钱,要多少钱都成,求求你放过我。之前,我不是故意要得罪你,是,是这个婊子,都是她无事生非。” 他怒视严淇,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站起来,肥手狠狠地甩出一耳光。 “啪” 妩媚的脸上浮起通红的掌印,高高鼓起,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严淇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气质、仪态,通通丢到一边,对着钱岁发又是抓又是挠,一边哭喊一边骂骂咧咧,跟骂街的泼妇差不多。 钱岁发带着保镖,数量不少,但没人上去帮忙。他们都在看着苏服白,动也不敢动。 第14章 看病要付钱 “够了,想打架等下了山再打。” 苏服白冷言一声呵斥,两人都不敢再动。 钱岁发满怀希望:“你要放我们走?” “我们之间的事了结,自然会让你走,你想留,我们也不会收的。” 多看他一眼都恶心,怎么可能让他继续留在道观中。 给他一线希望转眼又收回希望,崔高等人的下场印象深刻,他认为苏服白肯定也是想着办法逼自己自残。 钱岁发哭丧着脸,心里七上八下。 严淇对他的表现很是鄙夷,“崔高带人拆迁,我们并没有动手,你若是因此迁怒我们,毫无道理。” 对方人多势众,帮忙是情分,不帮忙也合情合理。 他们是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可终究没有亲手参与。只因为袖手旁观就要喊打喊杀,未免说不过去。 苏服白似笑非笑,“现在跟我讲道理,是不是晚了点?” 昨天无凭无据的冤枉他,差点被保镖打一顿,道理在哪? 严淇羞愧的垂下头。 “拆迁的事跟你们无关,嘲笑,坐视不理,是你们的自由。” 苏服白将目光逐一扫过众人,明明是很寻常的眼神,却令每个人都是一阵哆嗦。 “我要跟你们算的是另一笔账。” “二师兄为你们望气治病,而你们丝毫不念恩情,关键时刻选择袖手旁观。不讲情,就该讲利。” 将目光转向余梦天:“二师兄,你认为他们该付多少钱?” 余梦天舔舔嘴角,有一股子咸腥味,“我的医术可不便宜,针灸更贵。钱岁发体弱肾虚,严淇脾胃不和,这是看病,每人一百万。为严淇针灸调理脾胃,这是治病,三百万。” “总共五百万,一毛钱也不能少。” 余梦天狮子大张口,苏服白、宋道中都很吃惊,他的行为几乎是敲诈勒索,以前绝不会这么做。 苏服白很担心今天的变故会给他留下阴影。影响已经产生,只希望不要将他的性格扭曲。 苏服白有过类似的经历,深知此时的余梦天需要发泄,若是将情绪一直憋在心里,反而更坏。 “我愿意付钱,”花钱买命,钱岁发再乐意不过,“可是我身上没那么多钱,就十万。三位道长把银行账号给我,回去后一定立刻转账。” “我也是。” 严淇连忙说道。 丈夫虽然失势,以前的存款不会因此减少,拿几百万她出来对她不是难事。 两人都是阵阵肉痛,可现在后悔晚了。 目送他们离去,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逃入山林。 赖账? 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乖乖把钱交出来。现在的苏服白有这个自信。 …… 浓郁的生机与灵气在无余观内汇聚,滋养宋道中、余梦天伤痕累累的身体。 两人盘腿坐着,化生功在体内构建的灵气循环加快运转。 灵力自丹田涌出,沿经脉一圈一圈游走。在内,悄悄散逸,滋养受伤的身体;在外,丝丝缕缕灵气引入体内,融入经脉,运转数圈后化为自身灵力。 苏服白观察他们修炼,将化生功的灵气循环记在心中。 宋道中、余梦天教过他化生功,可他们说的太过深奥、晦涩,他听不懂。 “听不懂就用看的,连阵法都能学会,不信我就学不会化生功。” 布阵成功获得的一丝地煞之力盘踞在丹田中,微小如同针尖,之前运转阵法消耗不少,已几近于无。 引动微弱的地煞之力,从丹田游出,沿经脉行走。 地煞阵也随之而动,地煞之力自然而然汇聚,一丝丝一缕缕,汇入体内,融于经脉,并最终盘踞在丹田中。 这便是布阵的好处。 山中因为有春风化雨阵,玄幻类隐性基石大范围活性化,灵气较为浓郁。 因为他主动用阵法引导,整座山的灵气有小半都聚集在无余观,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 落在苏服白眼里,道观里处处星光璀璨,散发朦胧而绚丽的光辉,恍惚间,以为自己飞出九天,翱翔天外,置身于星河之中。 浓郁的灵气受到化生功的引导,星星点点璀璨光辉穿过血肉。 灵气是由隐性基石构成,血肉是由显性基石构成,两者互不相干。 经脉也是有隐性基石构成,所以服从于显性基石规则、属性的任何手段都无法检查到它的存在。 灵气进入他空空荡荡的经脉,如同雨滴落入枯竭的河流,先是滋润干涸的河床,越来越多,便沿着河道流淌。 微弱的地煞之力牵引灵气,塑造流淌的轨迹。 初时很不顺利,一来地煞之力太过弱小,二来灵气尚未炼化成灵力,不受管束。 地煞阵带来的地煞之力逐渐增多,灵气也在磕磕绊绊中少量炼化成灵力,引导便渐渐轻松起来,越来越顺手。 丹田之内,地煞之力针尖一般大,灵力如同米粒。 增强灵力只需要不断修炼,运转化生功,日积月累,越来越强。 地煞之力不同,唯有布阵才能获得量的增长。 布置哪种阵法无所谓,关键在于地脉,每条地脉每个人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布阵再用到这条地脉,无法获得地煞之力。 也就是说,如果布阵涉及到的地脉都是自己以前用过的,即使阵法成功,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地煞之力。 想获得更多地煞之力,必须寻找新的地脉。 他需要继续用脚丈量整座山,找出山中所有地脉,他的目光便要投向更远处,用脚丈量更广阔的天地。 …… 倒塌的院墙已被收拾好,碎砖清理干净。 宋道中在庭院中练拳,看到苏服白笑着点点头,本来话就不多,现在更加沉闷。 拆迁的事给他打击很大。 无余观的大师兄,本该是他保护道观保护两个师弟,他拼尽全力却是无能为力。 一晚的修炼不足以令伤势恢复,浑身上下仍旧是一片青肿,痛得厉害。 宋道中咬着牙,一拳又一拳,虎虎生风,眼中透着坚定的光芒,他绝不允许再发生同样的事。 余梦天在房间里看书,苏服白进来时,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便重新落到书上。 一本古书,书皮书页都泛黄卷曲,显然被翻看过无数次了。 他神情专注,目光却毫无焦点,很迷茫,很空洞。 昨天苏服白就感觉到了。 宋道中性格单纯些,想得少,这样的人遇到挫折要么畏畏缩缩要么勇往直前,他选择的是后者。 余梦天心思灵活,想得多,这种性格正常情况下是占优势的,遇到巨大的打击挫折,反而会变成劣势。 如果转不过弯,钻进牛角尖,一辈子就毁了。 这种事没办法劝,苏服白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帮他,给他找点事情做。 第15章 药之力 “你想学医术?” 余梦天歪着头,神情费解,还有一丝质疑。在他看来苏服白学会阵法之后心态飘了。 “是对布阵的一个参考,多感知些灵气的属性、特征,对日后辨识地脉有好处。” 多日来寻找、辨识地脉,他越发感觉到灵气成分的复杂,了解的越多越是“无知”。 “勉强能接受你的理由。” 余梦天点点头,来了一点精神。 身为师兄,他自认有监管师弟的义务,确保小师弟走的是正道,贪多是条歪路。 “昨天忘记问你,你布的是什么阵法,真厉害,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他的神情有一丝黯然,也有一丝兴奋。 阵法借天地之力,可怕无比。他们拼了命也无法抵挡的崔高等人,在苏服白的阵法跟前毫无抵抗之力,一击即溃。 种种手段,离奇又诡异,直至将众人吓破胆,断臂求生,落荒而逃。 “是最简单的阵法地煞阵,阵中容纳几个单一的地脉循环,你昨天看到的,许多都是借地脉循环淬炼的灵气施展的力量。” 苏服白语气平静,内心里也是非常兴奋的,第一次布阵成功,给与他强烈的自信,也让他清楚的认识到天眼的威力。 “竟然是地煞阵!?” 余梦天惊呼,他虽然学习医术,阵法方面也听师父说起过。 地煞阵既简单也复杂,对地脉数量要求极高,寻找地脉是布阵最难之处,师父最初想布的就是地煞阵,无奈多年都未寻找到足够的地脉。 “师父在山中居住十多年,竟然比不上你十几天的成果。” 他语气很古怪,想笑又笑不出来。嘲笑师父固然有趣,可相比之下,自己也显得很蠢。 “可能是我在阵法方面天赋很高。” 天眼之事不方便透露,苏服白随意编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以知莫道长传授阵法的方式,没有极高的天赋绝对不可能学会。 “小师弟……以前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余梦天闷声说了一句,不想再讨论这个伤自尊的话题。 苏服白仔细观察过余梦天针灸,记下盘踞在他皮肤内灵力的特征,想在修炼时认为将同种灵力分离出来。 他没有余梦天的特殊资质,皮肤不能主动精炼灵力,但可以后天人为的分离。 结果令他失望。 灵气的成分太过复杂,炼化后的灵力也是如此。 主动分离出来的部分,例如余梦天、宋道中因天赋资质而精炼的,或是地脉精炼的,他能够辨识。 让他从复杂的灵力中识别出单一的成分,太难太难。 “眼力不错,竟能认出我炼化的特殊灵力,还能看出它在我的皮肤中。” 余梦天是真的震惊,他记得自己没跟苏服白说过,至少没有说的这么清楚。 学阵法,要求这么高的天赋吗? “我的特殊灵力名为药之力,顾名思义,能够以灵力取代药物,是最适合医术的灵力。” 昂起头,十分自豪。 “你应该见过大师兄了,想想他的伤势,再看看我。” 宋道中看上去跟昨天没什么区别,余梦天就要好很多,身上的红肿消去大半。 都是药之力的功劳。 “我不太了解布阵,可人体炼化的灵力和地脉精炼提纯的灵气应该不同吧?” 说是这么说,余梦天手中不停,一根银针刺进苏服白手臂,本就不多的药之力流出一部分。 天赋资质的炼化和地脉的精炼都是很复杂的过程,前者苏服白还没有经验,后者他摸索出一些门道。 精炼后的灵气固然是原本灵气中的一部分,但在地脉中其属性、特征都发生微弱的变化。 打个不确定恰不恰当的比方,自然存在的灵气相当于多种原子、分子混杂的物质,彼此互不相干,不形成任何化合物,只是单纯的混合在一起。 地脉从中分离出单一的原子、分子,然而不是以之前的状态存在,或是两两结合,或是三三结合,形成属性相似但不同的物质。 隐性基石构成的物质与显性基石构成的物质,从根本属性上就是不同的,他只能就自己观察到的现象推演。 是否完全正确不敢保证,但就目前而言,总结出的这个规律对他够用了。 药之力在银针针尖凝而不散。 清亮而又温暖,刺骨而又灼人,完全矛盾的感觉,似乎在不断循环,又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同时从丹田米粒大小的灵力中分出一部分,不经经脉,流入皮肤。 灵力围绕针尖,像是一条灵动的小鱼,一圈又一圈。 半个小时,余梦天额头见汗,药之力没有消耗,可在他人体内维持凝而不散的状态实在不容易。 苏服白双眼一瞬不瞬,他修炼时间短,更加不容易,不仅精力跟不上,灵力也消耗许多。 丹田力针尖大的灵力几乎耗尽。 苦心维持四五分钟之后,瞪大眼睛,欣喜若狂。 灵力中分出微弱的丁点光辉,飘向药之力,似乎要融入其中。 零星散碎的光芒,和药之力极为相似。 “好了!” 余梦天拔出银针,苏服白则将灵力收回丹田,仅留下和药之力相似的光芒,存于皮肤内。 光芒并未散去,在皮肤内自然而然的飘动,仿佛鸟儿与天空,鱼儿与河流,骏马与草原,天生就该在一起。 不多时,分离出来的特殊灵力发生转变。 药之力,成了! 只是微弱的一丁点,比丹田里的地煞之力还要少。 有和无,是质的差别。 灵气种子,有则是仙,无则是凡。 皮肤内微弱的丁点光辉,是炼化药之力的种子,也是苏服白特殊修道之路的种子。 余梦天累得够呛,摆摆手,示意苏服白回自己屋里修炼,他要歇一会儿。 苏服白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我对大师兄的武技也很感兴趣。阵法虽然玄妙,威力无穷,可布阵需要时间,有一身武技,克敌自保,都是极好的。” 余梦天很懵:“你去找大师兄,干嘛跟我说?” “大师兄擅长武技和他的特殊灵力必有关联,可他不会针灸,无法将灵力引入我体内。” 苏服白笑笑,不太好意思,“麻烦二师兄了,想个办法,渡些大师兄的灵力到我体内。” 武技不是医术。 或许挨宋道中一顿揍,能有那么丁点灵力散逸到他体内,可苏服白是绝对不干的。 “医书上看到过,可我不会啊。”余梦天挠头。 “试试呗。” 苏服白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余梦天眼中一亮,一口白牙阴森森的,“试试就试试。” 挨扎的又不是他。 第16章 “心狠手辣”二师兄 药之力只有在皮肤内才能炼化。 将灵力炼化为药之力的过程比作化学反应,任何化学反应都需要恰当的环境,温度、压力等等,皮肤就是炼化药之力所必须的环境。 苏服白之前一度认为是资质、天赋。 事实上资质、天赋负责的过程是筛选,从混杂的灵力中筛选出单一的部分,将其提供到“化学反应”的环境当中。 皮肤本身无法识别混杂的灵力,即便环境符合“化学反应”的要求,也无法完成炼化药之力的过程。 接下来苏服白考虑另一个问题,灵力当中适合炼化药之力的部分被分离出去,是否这部分灵力对药之力而言就是废物了? 灵力本身发生了微弱的变化? 如果猜测成真,意味着必须不断的消耗灵力,吸收新的灵气炼化,否则作为药之力来源的部分越来越稀薄,炼化效率便会越来越低。 之后几天,苏服白放弃吸收灵气,只利用丹田内微弱的一点灵力炼化药之力。 炼化效率没有明显的降低。 再往后数日,他恢复正常的修炼,丹田内的灵力和皮肤中的药之力都在逐步壮大。 苏服白仔细观察这一过程,也得出许多结论。 “灵力增多炼化药之力的效率也会提升,基本是倍数的关系。也就是说,之前多日炼化药之力,没有令灵力中药之力的‘原料’比例降低。” 放在现实世界中,很不可思议,但这毕竟不是现实世界,它是由隐性基石构建的,基本规则和显性基石构建的现实世界大为不同。 “现实世界有光速不变,我看到的,就是玄幻世界的灵力不变了。” …… “你好歹是大师兄,为了小师弟的阵法之路,就不能奉献一次?” “师父不在了,小师弟无人指点,阵法偏偏又是最难的。如今小师弟遇到困难,我们做师兄的应该主动帮忙才是。” 余梦天挺起胸膛,说的义正辞严,却难掩嘴角的坏笑。 宋道中挣扎着伸出手,到一半,“院墙还没砌好,要不再等几天,让我先把院墙砌好。” “小师弟啊,阵法之道晦涩难懂,你不必急于一时的。” “师父用十多年时间才找到那么几条地脉,布了个春风化雨阵,你只用十来天时间,找到的地脉数量几倍于师父。” “缓一缓吧,学的太快了,师父九泉之下会无地自容的。” 也不知大师兄这些天受了什么样的折磨,铁骨铮铮的硬汉子,竟被一根银针吓得跟小鸡崽子差不多。 便宜师父生死还不确定,你们又是衣冠冢又是九泉之下,他老人家得打多少个喷嚏。 “麻烦大师兄了。” 苏服白尽量让自己笑的别那么幸灾乐祸,能体现出师兄弟之间的友爱互助。 宋道中闭上眼睛,伸直胳膊,如同奔赴刑场的义士。 “来吧!” 银针带着一溜寒光刺入胳膊,像是打开开关,宋道中脸上的两个“灯泡”立刻亮了,表情扭曲。 从他的神情苏服白能感觉出有多么痛苦,不忍的转过脸去。 大师兄,委屈你了,不过都是二师兄造的孽,银针在他手里,你瞪着他,别瞪我。 余梦天用的是一根特殊的银针,两头都是尖细的,示意苏服白伸出胳膊,另一头穿破皮肤,深深的刺入肌肉中。 宋道中炼化的特殊灵力名为爆之力,盘踞于肌肉中,一旦使用,如同爆炸,释放出极为可怕的力量。 配合爆之力,知莫道长传授他的武技都是刚猛霸道,静如山岳,动若雷霆。 爆之力听名字就知道不是温和的东西,又是他人的灵力,引导的过程非常困难。 这些天,倒也不是余梦天故意折腾宋道中。 爆之力入体,在银针针尖凝而不散,尽管如此,苏服白也感觉到一股剧烈的疼痛。 三根银针飞速没入肩甲位置,胳膊失去知觉,动弹不得。 投去感激的眼神,苏服白仔细观察爆之力,并引导灵力离开丹田进入肌肉中。 余梦天若有所思,他一直以为医术是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原来,也可以先把人弄病了再治病。 人家还会感谢我。 重点在于不被对方知道。 从混杂的灵力中分离出爆之力的“原料”,以肌肉将其炼化,过程和炼化药之力没多少区别,很顺利就完成了。 只是在余梦天拔出银针的时候,压制的疼痛瞬间爆发,全身抖的跟筛子差不多,冷汗瞬间就让衣服湿透。 “终于结束了。” 宋道中一脸的解脱,跟中了五百万差不多。 “我看小师弟还需要再试几次,是吧?” 余梦天朝苏服白使个眼色,苏服白不说话,算是默认,宋道中的脸色跟胆汁差不多。 嗯,最近的无余观挺有活力,挺好的。 听着庭院里传来的压抑的惨叫声,苏服白暗暗道,加快脚步离开。 不是我的错。 …… 教室里,朗朗读书声,大体上整齐,也少不了些许杂乱。 有些学生只张嘴不出声,更有极少数埋头在课本后面,直打瞌睡,显然昨夜“修仙”去了。 苏服白三人是真的在修仙,不过他们精神很好,神采奕奕。 新的一天,从早读开始。 苏服白的心思不在教室里,惦记着山中的阵法。 他找到的地脉不止三十一条,之所以地煞阵只用到这么多,一来时间不够,二来阵旗不够。 知莫道长改变地形地势,以植物、玉石作为引导,没有动用一杆阵旗,便布成了春风化雨阵。 好处是不言而喻的,足够隐秘,不像阵旗,一眼就能看到。 能够引导地脉构成灵气循环之物,必然与阵法属性相合,无形中加强阵法的威力,也是阵旗做不到的。 崔高等人被击退,留下惨痛的教训,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彻底放弃。 下次再来,如果发现阵旗怎么办? “地煞阵已成,想摧毁阵法不是件简单的事,敢拔阵旗必然受到阵法力量的反噬。” “可他们并不知道,强行拔除阵旗也是有可能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便知道,也有的是人愿意为钱拼命。” 必须对阵法做彻底的改造,将地煞阵融入山体的自然环境中,同时也能利用更多的地脉。 整座山所有地脉连成地煞阵,威力大大增强,同时融入大量单一的地脉循环。 唯有如此,无余观才是真正的坚不可摧,任他多少人来犯,都是有来无回。 这是前期的计划,后期他准备在地煞阵中布置更多的阵法,单一的地脉循环,威力毕竟有限。 “叮铃铃” 铃声提醒他,早读结束,上午的第一节课正式开始。 等来的不是语文老师,是校长高武从广播里发出的声音。苏服白没留意他说什么,还在想心思,可很快他的心思便被海啸般的欢呼声打断。 整个教室,不,整个青山市第二中学都沸腾了。 第17章 大明星来了 临时搭建的舞台非常简陋,但是阻挡不住同学们高涨的热情,无论男女,甚至老师都满脸兴奋的红光。 秦离夏要来第二中学! 要问秦离夏是谁,整个华国上至八十下至八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乎人人都能哼上几首她的歌。 “华国出名的女歌手很多,但是红到她这种程度的,十几二十年里也难有一个。” 丁云喜好音乐,尤其擅长吹奏长笛,他也是众人当中最为崇拜和痴迷秦离夏的。 舞台前,各班级由班主任和班长维持秩序,按做早操的队形排好椅子。 “不就是唱歌好听点,至于吗?” 余梦天拎着椅子,有气无力的,有这时间还不如看会儿医书。 听到人说自己偶像的不是,丁云很气恼。 再一看原来是余梦天,他和宋道中向来跟班级气氛不合,最近一段时间,和他们关系比较好的苏服白也变得古里古怪。 三个人,都不正常。 “‘不就是唱歌好听点’,只有在山里呆的时间太长跟社会脱节的人才会这么想。” 丁云冷哼一声。 “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又跟社会脱节,真不知道你们将来能干什么。苏服白,我劝你一句,别跟他们来往太多。你成绩还不错,被他们拖累太可惜了。” 他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有音乐方面的才华,每次学校的节庆演出都是最耀眼的一个,还曾多次代表学校参加市一级、省一级的大赛,都取得不俗的成就。 丁云有资格狂傲。 这样的人少不了仰慕者,明星毕竟太遥远。 钟晓淼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人人都知道她喜欢丁云。 她本来就不喜欢余梦天,虽说长得不错,可现在的社会,连最要求相貌的娱乐圈,只有相貌也是走不通的。 心上人不高兴,她立刻出声支援。 “别理他,整天看些道经,脑子都看傻了。都什么年代了,卫星上天,航空器登上火星,电子显微镜能观察到原子,这是科技的时代,居然还相信几百几千年前古人瞎编的东西。” 仰慕丁云的人很多,仰慕秦离夏的更多,钟晓淼的话立刻得到众人的支持,纷纷对余梦天怒目以示。 钟晓淼是学习委员,也是班花。 “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余梦天嘀咕。 “秦离夏人长得漂亮,心地还很善良,她很少举办商演,基本都是慈善演唱会和义演。” “她来青山市是为参加下个月为山区儿童捐款的慈善演出,同时还承诺为市里十所学校义演,为高考学子加油,一分钱都不收。” 众人热情高涨,余梦天缩缩脖子再不吭声。 秦离夏的名字苏服白也听过,没办法,名声太大了。 她之所以如此出名,动人的外貌、纯净的歌声还有大量慈善义演都是加分项,但不是全部。 女歌手多的是,要么惊鸿一现,要么熬了许多年才站稳。 秦离夏十四岁便闻名华国,震惊乐坛,之后离开乐坛数年,据说是出国深造,也有传闻她的家庭背景不一般,家人不许其踏足娱乐圈。 两年前回归乐坛,一首《夏》轰动全国,街头巷尾人人传唱,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每首歌都很火,长期霸占各大音乐榜单,只有少数传唱多年的经典老歌能拼一把,同时期的歌手歌曲,无一是对手。 “秦离夏是华国少有的创作型歌手,她的乐感很强,尤其擅长华国的古风歌曲。据说她出生在书香世家,文学功底深厚,诗词散文信手拈来。” “她的歌曲大多是颂扬华国民族文化,积极向上,本人形象也非常健康,没有乱七八糟的绯闻,因此受到宣传部门的支持。” “当然也有传闻说她的家庭不简单,是权力交易。同行是冤家,指不定请了多少水军造谣。” 丁云始终皱着眉,钟晓淼的火气便消不下去。 “苏服白,你最近成绩下降不少,一定是跟他们有关系。不要再跟余梦天、宋道中来往。我是一片好心,你如果不听,我只能向班主任反应。” “你每年拿的助学金全名叫特优特困生助学金,除了贫困之外,还需要优秀。你的成绩虽然不错,但算不上特别优秀,大家愿意在助学金申请上面签字,主要是看你学习态度不错。” “跟两个整天看道经的人混在一起,这就是你的学习态度?继续下去,别怪大家明年不肯签字。” 苏服白很诧异,怎么突然说起自己了。 “学习委员从没关心过我的成绩,今天破天荒头一次,是吃错药了?” 老气横秋的训斥他,真拿自己当个人物。 冠以关心之名,肆无忌惮的斥责甚至羞辱他,这样的关心,苏服白从来不接受。 谁想要,他也可以狠狠的“关心”对方。 “不识好歹,淼淼,你别理他,让他自甘堕落去。” …… 义演很快开始。 秦离夏的歌声很动听,嗓音纯净,如空谷幽兰,婉转动人,绕梁三日而不绝。 “怪不得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 余梦天闭着眼睛,听的如痴如醉,睁开眼后露出一丝遗憾。 “可惜长得太漂亮。” 受刺激过度,留下后遗症,看到漂亮女人都是一肚子怨气。 丁云冷冷瞥他一眼,果然是脑子有问题,还有男人嫌女人太漂亮的。 “秦离夏来二中不光是义演,还想从学校里找个向导。她不喜欢应酬,也不爱去娱乐场所,最好游山玩水,从山水之中汲取灵感。” 丁云眼中放光,他学的是竹笛,古风古韵,也经常远离繁闹的都市去郊外山野中游玩,算得上是轻车熟路。 “最好的向导非你莫属。” 钟晓淼为他高兴,心里却有些酸,她也是美女,可是和秦离夏不是一个级别的,气质上差的更多。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安慰着自己,接着说道:“你的乐感很好,如果秦离夏愿意为你写首曲子,很快也会扬名全国的。” 丁云点头,自信满满的道:“这正是我的用意。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一首适合自己的曲子,比做向导的那点工资强太多了。” “做向导有工资?” 听到钱苏服白很感兴趣。 无余观快没钱了,钱岁发和严淇的五百万,一毛钱都没到账。 丁云鄙夷他,这就是做人的差距,他看得更高更远,放眼全国,有了名声,钱算什么。 “为期一个月,不占用学习时间,只在放学后和假期,工资五千块。” “你想去?劝你还是别献丑。” 宋道中心中不快,但他性格憨厚,没有说话。 余梦天冷笑,“不是他,是我们三个。你能去,我们不能去?我们比你差什么?” 第18章 争夺 钟晓淼抱着手冷冷看他,比丁云还要好看,越看越不顺眼。 “不自量力。你们三个加在一起,有哪一点能比得上丁云。学习成绩?努力?还是才艺?” “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要弄得自己丢人现眼,还给学校丢人。让人家大明星以为咱们青山市二中没人了,就剩下你们三个垃圾。” “是秦离夏找向导还是你找向导?你那么喜欢丁云,干脆自己请他做向导,就怕他不愿意。” 苏服白撇撇嘴,露出一抹嘲笑。 本来犹豫是花一个月挣它五千块,还是去找钱岁发、严淇讨要那五百万。 后者自然更划算,可余梦天的心态还没有调整过来,当天的事,还有那五百万,一个字都没提过。 不用想了,五百万放在钱岁发、严淇手里存利息,秦离夏的钱他挣定了。 不争馒头争口气。 …… 秦离夏找向导的事只有少数老师知道,丁云学习成绩、才艺在二中都是数一数二,人长得也好看讨喜,加上他也喜欢古风音乐,有老师向他透露消息很正常。 校长高武迟疑一会儿,目光落向苏服白三人。 他们三个是怎么知道的? 三个孤儿,学校里的边缘人,没人疼没人爱,谁会特意告知他们这件事。 可能是出于同情。 孤儿嘛,肯定都缺钱,一个月五千工资,干的活又轻松,是个福利。 高武冷笑,给秦离夏当向导,当然是福利,可福利不是为他们这种人准备的。 他有个侄子,跟秦离夏差不多年纪,人长的高大帅气,一心想进娱乐圈。 把秦离夏哄高兴了,写上一两首歌,能让他在娱乐圈一炮而红,要是能把秦离夏骗到手,好处更是说不尽。 “别胡闹,你们三个立刻回去上课。” 三人不为所动。 无余观缺钱,眼前有个挣钱的机会。 “我们三人住在郊外道观中,对附近环境非常了解。我敢说,整个第二中学找不出更好的向导人选。” 苏服白据理力争。 “我经常在山中打猎,”宋道中说了一句,感觉不够,补充道:“我可以免费请你吃野味,真正的野味,想吃什么都行。” 余梦天对美女很反感,但他对挣钱不反感,“我从小跟师父学习医术,五岁起便随师父入山采药,最久曾孤身在荒无人烟的山中呆一个月。不管你要去哪儿,有我在,安全方面不成问题。” 竟敢不听校长的话,现在的学生越来越放肆,要好好敲打敲打他们。 高武冷笑。 “秦小姐请人当向导,你们以为只是向导那么简单?秦小姐热衷于公益,心地善良,是借此给大家一个机会。名为向导,实际上是当她一个月的学生,指点乐理。” “我不知道你们从哪打听到的这件事,但是它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三个懂音乐吗?会什么乐器?恐怕连谱子都看不懂。” “机会从来是留给准备好的人,没准备好别瞎争。不要说对你们不公平,真的把机会给了你们,对把课余时间都拿去学音乐练乐器的人,公平吗?” 高武一番话说的义正辞严,秦离夏也觉得颇有道理,暗道不愧是当校长的人。 丁云嘲笑他们不自量力,在自己面前逞口舌之利也就罢了,当着校长的面也敢如此。 校长是什么人,拿演讲当饭吃,不管大道理还是歪理,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钟晓淼心里美滋滋的,机会只留给准备好的人,说的不就是丁云。 校长是知道丁云的,他早就把向导的工作留给丁云了,其他人,谁也别想争。 丁云是第二中学最优秀的。 “既然是秦小姐请向导,还是应该听听她的意见。” 苏服白的无视令高武非常不快,但他不好拒绝。秦离夏不是学校的学生,他做不了主。 “不好意思了秦小姐,这几个学生,从小没人教,性子野的很,让你看笑话了。” 三人不介意别人说他们是孤儿,本来就是事实,他们没脆弱到会因为“孤儿”两个字伤心流泪。 然而高武是在骂他们。 “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有你这样的校长,真是可悲。” 苏服白冷笑。 公然无视、抵抗他的权威,是高武最无法忍受的事,他表情不变,心里已经有了定夺。 高中可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开除几个学生,简单的很。 “他们是孤儿?” 秦离夏流露出同情。 丁云急忙说道:“我愿意把当向导的工资全部拿出来,资助他们三个。” 想打可怜牌,没门儿。 “秦小姐真的同情他们,就不应该请他们做向导。身为孤儿,无依无靠,他们的人生只有高考一条路。为了钱耽误学习的时间,就是耽误自己的人生。” “选择我做向导,事实上是为他们好。” 秦离夏迟疑了。 苏服白轻声笑,“高校长,丁云同学,你们突然之间对我关怀备至,让我……很想吐。” 他是孤儿,但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更不需要别人决定自己的人生。 感谢你的指点,但请不要指指点点。 “如果秦小姐真的需要向导,我还是那句话,整个二中没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人选。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可以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如果只是借此名义指点乐理,我们退出。” 余梦天捅捅他,退出干什么,虽然秦离夏很漂亮不是好人,但钱是无辜的,它没有错。 “你拿什么保证?” 校长室的门从外面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 个头和宋道中差不多,稍微偏瘦些,更符合现代女性的审美观。 高悦博,高武的侄子。 半年前,首都音乐学院一位著名教授来二中做客时相中他,将其带走,提前到大学进修。 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丁云心中升起危机感。 “秦小姐,请容许我自我介绍。” 高悦博彬彬有礼,俊朗的外貌,阳光的气质,首先赢得秦离夏的好感。 “……还要坦白一句,高校长是我叔叔。不过我这次回母校是为一桩学校里的怪事,忙了好几天,刚刚才听说秦小姐来二中义演,急急忙忙赶过来。” 第19章 两个怂货 秦离夏被他所说的怪事吸引,笑道:“学校里的怪事,不会是闹鬼吧?” 每个学校,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传闻,她因为长得漂亮,没少被男同学吓唬过。 “秦小姐猜中了,不过不是真的有鬼,是有人捣鬼。” 二中有个废弃的旧仓库,和二中是一道建起来的,有四十多年了。仓库里堆放着许多损坏的桌椅板凳,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年没有处理过。 因为位于偏僻的角落,加上阴暗潮湿,地方不容易利用起来,就这么一直荒废着,偶尔将一些不好处理的东西扔进去。 “闹鬼”的事苏服白也听说过,大约半个月前,有人在仓库里看到桌椅板凳“活”过来,迈着四条腿撒欢乱跑,还有人声称看到有人趴在上面写作业。 “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他们或许只是恶作剧,但已经干扰到其他学生的正常学习。我身为二中的一员,不能坐视不理。” 高悦博不仅是要争取在秦离夏身边学习的机会,他更想得到秦离夏。 金蛋和下金蛋的母鸡,哪个更有价值? 他做了充足的准备,丁云不是对手,三个意料之外的竞争者更不值一提,只是为这场好戏增加几个看客而已。 秦离夏感到为难。 她珍惜自己的名声,三个孤儿很难拒绝,可是答应他们违背自己的初衷。 之所以在高中校园里找向导,年龄上相近,懂音乐喜欢音乐,彼此有共同语言,相处自然而然很融洽。 还有个问题,孤儿一般性格上都有些怪,不好相处,谁也不知道什么小事就会惹怒对方。传到媒体的耳朵里,她的麻烦就大了。 她宁可捐一笔钱给苏服白三人。 “给秦小姐添麻烦了,”高武一脸歉意,“我有个提议,让他们做个小小的比试,由我和秦小姐共同做裁判,给他们打分,依照最终的成绩决定谁去谁留。” 秦离夏答应了,她不傻,高武肯定偏向自己的侄子,可至少表面上是公平的。 而且,这也是她乐于见到的。 比试分为两个部分,一是音乐方面的才艺,二是当向导需要的基本素质。 “先开始第一部分,不限定具体内容,唱歌、乐器,都可以,如果有人了解中西方的音乐史,也可以拿出来说说。” 归根到底,秦离夏只是想有人陪自己聊天,聊些音乐方面的东西。 第一个表演的是丁云,长笛,吹奏他最擅长的古风音乐。 笛声悠扬,如泉水流淌,叮叮咚咚,清脆悦耳。领着众人走入山林,沿溪水而上,一路的自然风光美不胜收。 到达山巅,天高云阔,笛声骤然拔高。 俯仰天地,云雾飘渺,天空仿佛触手可及,重峦叠嶂,一览众山小。 万千豪情在胸中激荡。 掌声不绝于耳,苏服白三人也不由自主为他鼓掌。 余梦天脸色阴晴不定,低声道:“我是什么都不会,唱歌都跑调,就靠你们了。早知道给他扎一针,吹个屁的笛子,口哨都吹不起来。” 宋道中连连摇头,“叫我打人或者挨打都行,唱歌真的不行。” 苏服白不解,“师父没教过你们做法事吗?” 在他的印象里,做法事都要“唱歌”,有些听起来还不错。 余梦天面无表情,“教过,你想听《十月怀胎》还是《骷髅赞》?要不要批块麻布烘托下气氛?” 确实不太合适,而且水平跟人家差距很大。 都不愿意丢人,苏服白也不愿意。东施效颦,班门弄斧,可是一点褒义都没有。 “我去给高悦博扎一针,保证他提前的帕金森,丢人的就不止咱们了。”余梦天托着下巴,很是一番深思熟虑。 后遗症,越来越“邪恶”了。 苏服白很是担忧,这是要走上“不归路”的节奏。 高悦博上场,一首钢琴曲。 相比丁云的长笛,曲调更有现代风格,激进、昂扬,仿佛在子弹纷飞的战场,又仿佛在惊涛骇浪中乘风破浪。 曲罢,无声无息。 过去几分钟,众人才睁开眼睛,从琴声中走出来,神情犹在回味。 丁云叹气,神色复杂,“他比半年前更强了。” 难道,我一辈子也无法超越他? 钟晓淼安慰,“他在大学里精修乐理,又有专门的导师,你还要分心学习,进度不如他很正常的。” 丁云暗暗点头,吐出一口浊气。 “不要总是盯着更强的人,偶尔往下看一看,才知道你已经站在高处。心态放平衡,你学的是古风乐曲,最讲究中正平和的意境。” 钟晓淼冲着苏服白三人努嘴。 丁云瞥了一眼,冷笑,“他们三个,最多唱唱流行歌曲,能入秦小姐的眼?” 有丁云的古风长笛和高悦博现代钢琴曲珠玉在前,流行歌曲如同土鸡瓦狗,就是唱出花来也没用。 钟晓淼欣慰,她心中高傲不可一世的丁云又回来了。 故意提高声音,“也不一定,他们住在道观,或许会做法事,唱上两首,‘感动’了秦小姐,给他们打个高分。” 高悦博失声笑道:“需要我们披麻戴孝跟着哭吗?” “法事有阴事和阳事之分,祈福谢恩,袪病延寿,祝国迎祥,祈晴祷雨,解厄禳灾,祝寿庆贺,是阳事的法事,古代皇帝登基都要做法事的。一群无知的人。” 余梦天抬着下巴,很冷漠。 苏服白说道:“你声音大点,让他们都能听见。” 余梦天怂了。 明明自己占理,却心虚挺不直腰杆,这是怎么回事。 宋道中干脆一言不发,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窗外葱茏的一棵大树,似乎在寻找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 完成伟大工程驳斥真理之前,他无心理会世俗之事。 两个怂货。 苏服白暗叹猪队友,被人坑了,“我弃权。” 余梦天急忙道:“别弃权呐,随便唱一首,好歹拿个安慰分,就跟数学考试一样,大题不会,写几道公式上去,老师心情好也能给一两分。” 他的声音很小。 宋道中放弃伟大工程,低声建议:“要不我们一起唱国歌。” 余梦天接手他的伟大工程,专注无比。 第20章 高与低 “算你们有自知之明,无谓的挣扎,只会让你们更丢脸。”丁云冷声道。 他们都是专业人士,苏服白三人连业余都算不上,弃权是最好的选择。 钟晓淼暗叹可惜,她很希望苏服白垂死挣扎。 高悦博出色的表现给丁云的打击很大,他需要的不仅是言语上的安慰,正如她之前所说,要让他看到更低的地方,才会知道自己已经身在高处。 苏服白三人就是更低的地方,非常低。 他们越“低”,表现越拙劣,越是引人嘲笑,越能衬托出丁云的“高”。 她希望丁云能够快速走出低谷。 至于苏服白三人,他们会不会因此留下阴影,钟晓淼一点也不在乎。 高武面无表情,在他的意料之中。 二中的三个异类是什么货色,身为校长他是很清楚的。 轻咳一声,高武示意秦离夏先打分,秦离夏笑着微微摇头。 “他们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到了,举贤不避亲,我先给高悦博打分,满分,一百分。丁云,八十分。你们三个弃权,零分。” “如果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我相信自己的评分还是很公正的。” 感受到高武轻视的目光,余梦天撇撇嘴,看吧,连安慰分都没有。 安静片刻无人开口。 秦离夏笑意妍妍,“我的打分和高校长差不多,高悦博无可争议,满分一百,丁云比他稍差一些,但我个人偏好民族和古风乐曲,给他打九十。” 丁云露出一抹笑意,自己还有机会。 高悦博表面并无不满,内心却在嘲讽,丁云主动认输还好,再做挣扎,下场比苏服白他们好不到哪儿去。 唯一的正大光明接触秦离夏的机会,任何人都别想从他手中抢走。 剩下就是苏服白三人了,秦离夏很头疼。 弃权当然是零分,可他们是孤儿,显得自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给他们几分吧,少了还不如零分,自己可怜他们,说不定还会被误认是羞辱。 太多,不公平,而且也没理由。 她心里责怪高武,身为校长应该主动解决这种事情,对方却把麻烦留给了她。 “你们……真的一点乐理都不懂,流行歌曲也不会唱?” 随便哼一首歌,哪怕跑调,她也有理由给个及格分。当着许多专业人士的面唱歌很需要勇气,勇气是一种态度,是对待音乐的执着。 她很能编理由的。 谁都看得出来秦离夏是在给苏服白台阶下。 “我唱的不好,大家别笑”,然后随便唱首歌,这是正当的应对方式。别人给你面子,你也得给别人面子,互相都能下台。 但凡有点情商的都会这么做。 再者说,秦离夏是客人,贵客,她都已经开口,谁还能嘲笑他们。 苏服白唱完,她先带头鼓掌,其他所有人都要跟着鼓掌。 不是丢人的事,反而很有面子,以后跟人吹牛,“我为秦离夏唱过歌,她还给我鼓掌”,很长脸的。 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子恐怕也就这么一件能拿出来炫耀的事。 “我已经弃权。” 苏服白从未想过用同情换取什么。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这种情况下随便唱首歌,绝对能混个及格分。”余梦天气急败坏。 声音还是很小。 宋道中赞同的点头。 “我弃权了,你们两个还是有机会的,给他们唱《十月怀胎》。”苏服白不怀好意的道。 两人又一次怂了。 秦离夏脸色难看,约有半分钟后才开口,声音冷漠,“弃权,零分。” “死要面子活受罪。” 钟晓淼更看不起他们。 本来秦离夏是同情他们的,结果呢,三言两语得罪了秦离夏,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是窝囊废,抱着他的尊严活的跟狗一样。 “当向导的工资不用给他们了,”丁云无声的笑,“我不在意那点钱,可自己辛辛苦苦工作,挣的钱给讨厌的人花,心里很不舒服。” 钟晓淼很是欣慰,苏服白三人的拙劣表现,令丁云重新找回自信。 他们还是有点用处的,她暗暗的道。 高悦博从没把他们当做对手,只是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拙劣,哑然失笑,“人的出生能决定很多东西,身为孤儿,放不下自尊,不能谦卑的与人交往,永远都是低情商,混在社会的最底层。” 高武瞪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被秦离夏听到会减分的。 “下面比试做向导的基本素质。无非两个方面,一个是对本市环境尤其是郊区环境是否熟悉,第二个是能否保证秦小姐的安全。” “你们都是本地人,第一条就不用比了。” 丁云皱起眉头,学习古风乐曲,必须经常去实地感受意境,对郊区环境的熟悉程度,他绝对超过高悦博。 比住在荒山道观的苏服白三人可能有所不如,但他们在前一项丢分太多,撵上一点也没有胜算。 高武一句“不用比了”,偏袒高悦博的意向太明显。 “古风的意境,在恰当的环境中会得到升华,一旦走入那样的环境,谈论起古风乐曲,秦离夏的心意必然向我倾斜。高悦博是怕了。” 丁云抬眼蔑视。 余梦天再怂也忍不了,“这是咱们最大的拿分项,凭什么不比,简直不要脸。” 高武冷着脸,“怎么比?要不要给你们一人一张纸,把青山市郊区的地形图画出来,谁画的最像谁就赢,你会画吗?你记得住吗?” “秦小姐就是在郊区转悠看看风景,又不是跟你们去深山野林当野人,手机自带的定位和导航功能足够用。” 秦离夏没反对,她很不喜欢苏服白他们。 余梦天哑口无言。 五千块钱泡汤了。 钱不是全部的问题,可以从别处再挣,问题是丢了脸还没能挣到钱,惨。 苏服白安慰,“还有最后一项,安全,打架谁能打得过大师兄。” 宋道中捏起拳头,鼓鼓囊囊的肌肉一蹦一跳,像是里面塞进去一只小兔子,以示自己非常可靠。 余梦天稍感宽慰,还是很沮丧,“最多就五十分,拿满了也还是输,没那么丢人罢了。” “如果出于某种原因,他们当不成向导,比如身体不适需要住院之类的,咱们是唯一的选项,分数什么的完全不重要。” 苏服白提示他们。 丁云和高悦博,说话很气人,很欠揍啊。 宋道中眼中一亮,揍人,他是专业的。 第21章 仓库和闹鬼 “其实办法还有很多。”苏服白不想显得自己太暴力。 拎起余梦天一条胳膊,卷起袖子。皮肤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粉嫩粉嫩的,似乎能掐出水来,即使是高中生,也太过分太夸张了。 秦离夏二十出头,还在满脸胶原蛋白的年纪,可是和余梦天站在一起,瞬间老二十岁。 “二师兄,你就说师父留下祖传秘方,是古代后宫嫔妃专门用来保养皮肤的,效果绝佳,秦离夏绝对相信。” “撒谎不好吧,”余梦天得意洋洋,“我这是天生丽质。” 丁云寄希望于秦离夏,对方混迹娱乐圈,不可能看不出高武的用意,她是偏向自己的。 秦离夏只是皱眉,并未反对,他很失落。 “接下来是最后一项,安全的保障。” 高武话音刚落,宋道中捏着拳头走上前,打架,在场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高悦博从小学跆拳道,目前已经是黑带,但是对上宋道中,看看双方的体格,他有点心虚。 格斗的本质就是身大力不亏,体型带来的优势非常大,否则也不会有重量级的划分了。 “干什么?”高武怒视。 没规矩的学生,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一定要狠狠收拾他们。 “揍人!” 宋道中昂着头,他胸中憋着一口闷气,不发泄出来会生病的。 “我们是在选向导,你以为黑社会选双花红棍,打一架,谁赢了就归谁?” 高武气的不轻,二中怎么会有这种学生。 “保障雇主的安全,要能提前发现危机并解除危机,不是傻乎乎的等危机来了然后打架,你去打架了,雇主怎么办?” 听了片刻,见秦离夏没有反对的意思,高武接着说道:“仓库闹鬼的传闻有不少时间了,你们有谁想过去解决?高悦博在首都音乐学院进修,电话里听我提过一次,便特意赶回来,仅仅这份心意,就比你们强一百倍。” “最后一项比试,解决仓库闹鬼的传闻,让你们立刻找出是谁在捣鬼,有点难度,只要在仓库里找到点蛛丝马迹,就能得分,谁找到的多,谁得分就多。” “别说我偏袒高悦博,是你们自己错失了机会。” 秦离夏冷漠的脸上露出笑容,还有一丝好奇。 校园里的闹鬼传闻算是个惯例,真正去调查的却没有,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相信鬼神之说,无非自己吓自己。 秦离夏不信有鬼,一定是有人在捣鬼,过一把当侦探的瘾也不错。 “老家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往绝路上逼,要我们彻底的丢人现眼。”余梦天心灰意冷。 进了仓库他更是绝望,旧仓库多年不用,扔了许多废弃物,乱七八糟,简直跟迷宫差不多,怎么找。 高悦博准备多日,胜券在握。 “你们看,监控探头。”苏服白指指头顶。 门口正上方一个小红点闪烁,左右的角落里也各有一个小红点,暂时没有看到其它的,但肯定还有更多。 废弃的仓库没必要装监控,都是破旧的桌椅,不值钱,而且是大件,运进运出很不方便,打它们主意的小偷早就被饿死了。 安装监控探头的一定是高悦博,说不定,他连“凶手”都已经找出来。 刚进仓库丁云、钟晓淼便急匆匆开始寻找“蛛丝马迹”,只是仓库里太乱,杂物太多,看的眼花缭乱,满头汗水的转了一圈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别着急,咱们就算输了也不是输在实力。高悦博仗着他叔叔是校长作弊,赢了也不光彩。” 钟晓淼心疼他,暗道又是用到苏服白的时候了。 “你看看他们,心灰意冷,连找都懒得找。谁在用心做事,谁无能,谁靠作弊,谁靠实力,秦小姐都看在眼里的。” 冷,非常冷。 仓库位于偏僻的角落,阴暗潮湿,冷是很正常的。可是,一股子侵入骨髓的阴冷令苏服白打寒颤,感觉不对劲。 “有些像……阴煞之力。” 苏服白低声嘀咕,四处打量,并未发现阵法的痕迹。 无论阵法布置的多么高明,无迹可寻,也逃不过他的天眼,毕竟师父知莫道长的春风化雨阵在天眼之下也无所遁形。 何止没有阵法的痕迹,一丁点灵气都没有。 二中位于市区,不是最繁华的地段,但也是车来车往、高楼林立,校内校外充斥现代化气息。 玄幻类隐性基石在自然、原始的环境下容易活性化,越是充斥科技的地方,越难活性化。 老式的桌椅,有些缺了腿,有些桌面上刻着字破了洞,有些椅子干脆整个椅面都没了。 能看得出来,最初堆放的比较有序,越到后来越杂乱,像座垃圾山。 高悦博来的晚一些,手里捧着笔记本电脑,紧皱眉头。 看到仓库里的监控探头秦离夏知道自己的侦探梦是破灭了,现实毕竟是现实,靠推理破案只存与影视作品中。 监控是所有罪犯的克星,更别说恶作剧的学生。 “找到那个调皮的学生了吗?高校长,我替他求个情,其实我上学的时候也动过类似的念头。” 受不了仓库的阴冷,秦离夏抱着肩膀,蜷缩身体,我见犹怜。 众人有片刻的失神。 “高校长!” 高武回过神,脸红,“学校当然是以教育为主,写封检讨,认识到错误就行了。” 高悦博眉头皱得更紧,摇头,“没有任何发现。” “监控是三天前装上去的,直到你们进来,期间没有任何人进入仓库。” 他特意托关系弄到公安部门用的“天网”监控软件,智能分析画面的变化,还能针对人的五官、步态进行分析,如果连接上公安部门的数据库,甚至能在第一时间确定对方的身份。 软件上显示,三天的时间内,仓库没有任何人进出,连只老鼠都没有。 “最近有闹鬼的传闻吗?” 丁云答道:“昨天就有。说是在仓库看到一个学生在写作业,背对着他,他好奇走近去看,结果人不见了,精神一阵恍惚,醒来后发现自己趴在仓库一张破烂的课桌上,压着一张高一的语文试卷,吓得他赶紧跑出仓库。” 高一,语文试卷……众人联想到几年前的事。 那是个农村来的学生,初中成绩很不错,然而二中是重点高中,几次考试成绩都不理想,被老师批评,一时想不开就跳楼了。 第22章 出事了 仓库里似乎更冷了。 高武冷着脸,“找出传谣的人,就是他在捣鬼的。” “监控里显示没有任何人进入仓库,他却说自己看到‘闹鬼’后进了仓库,还趴在课桌上,分明说谎。” 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可以当做学生们紧张学习生活之外的排遣,高武不很在意,但是和真实事件联系在一起,他绝对不能容忍。 当年的跳楼事件闹得不小,他被上级领导狠狠批评,要是再起波澜,还是因为“闹鬼”这种无稽之谈,就不止是批评这么简单了。 “传闻都是你传我我传你,越来越夸大其词,最初说的那个人,和他说的内容,都很难查出来。” 苏服白感觉仓库里更加阴冷,不是因为丁云的话,是一种真实的感觉。 他好歹是修道之人,还能怕鬼。 师父是正经的道士,两位师兄应该会“捉鬼”吧?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很多同学声称看到过仓库里桌椅板凳乱动,闹鬼可以是夸大其词、造谣,捣鬼一定确有其事。” 丁云眼中亮起自信的光芒,公平的竞争,他谁也不怕。 很显然秦离夏对“闹鬼”的事非常感兴趣,自己的机会来了。 高武脸色更加难看,深吸口气,“省里每年评选杰出学生,在高考中是能加分的。二中作为省级名校,可以推荐一名学生直接进入决赛。谁能解决这件事,今年的名额就是他的。” “杰出学生”是综合评价学生的各项能力,学习成绩只是其一,更多是其它方面,比如体育赛事、文艺、科学发明,等等。 推荐任何一个学生都能说得过去,甚至苏服白他们,可以说是传承道教文化。 丁云心中激动,二话不说走进“迷宫”。 高悦博被高武瞪了一眼后,也连忙进入“迷宫”。 “不对劲呐。”苏服白捏捏下巴,连连摇头。 余梦天琢磨着该怎么对秦离夏下手,随口道:“哪儿不对劲,监控还是高悦博?” 是单刀直入,还是婉转暗示,苦恼。 “仓库有闹鬼的传闻,没人进来倒也正常,可是,连只老鼠都没有,你觉得正常吗?” 废弃的仓库里不干净,有不少灰尘,可也很干净,角落中、桌椅板凳的缝隙中,没有蜘蛛网。 有古怪,而且是很古怪。 “丁云有句话说得对,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刚进来就发现不正常,出入的其他人会看不出来?久而久之,必然会有神神鬼鬼的传闻。” 余梦天不很在意,撇嘴道:“真拿自己当大侦探了。正规的比试咱们已经没机会,别浪费时间,有空帮我想想该怎么暗示秦离夏,要不着痕迹,主动送上门的东西不值钱。” “全世界都主动送上门卖军事装备给三哥,价格便宜了?翻一翻都是正常的。值不值钱要看对方是否需要,我要是你就开门见山。” “你的事先等一会儿,我觉得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拉住要去“开门见山”的余梦天,苏服白苦笑,你也太着急了。 “噗嗤” 钟晓淼笑弯了腰。 她留下来监视苏服白,防止他们在秦离夏跟前装可怜,不想听到一段笑话。 “你们还有机会,什么机会?我差点忘记,你们住在道观,是不是会降妖捉鬼,赶紧画个符把仓库里的鬼抓住。” 冷笑,“鬼是假的,白日梦是真的。” “啊” 惨叫声从“迷宫”中传出,声音扭曲、抽象,可大家还是听出来,是丁云。 钟晓淼花容失色,顾不上盯梢,最先奔入“迷宫”。 高武的脸色也不好看,学生出了问题,还是在他的“鼓动”下,他是要担很大责任的。 秦离夏的心思也差不多,媒体就像是寻找血腥味的鲨鱼,这种事传出去,还不知道会编出什么样的八卦。 她苦心维持自己在娱乐圈的形象,放弃多少挣钱的机会,可不是为了给八卦媒体创造流量。 两人跑向“迷宫”,在此之前,余梦天和宋道中已经抢先一步,他们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担心,想去帮忙。 比秦离夏落后一步的只有高武这只老狐狸,苦笑。她总以为自己很干净,是娱乐圈里一朵纯净的白莲花,瞧不起肮脏龌龊的人和事。 实际呢,别人图利她图名,五十步笑百步,无非是底线高一点。 好像……还少一个人。 扭头,一道身影站在门口,不仅没有动作,连打算都没有,无聊的发呆,似乎出事的不是他的同学。 为什么? 丁云讽刺过他,嘲笑过他,可是对方可能有生命危险,只因为几句话,便无动于衷? 冷漠的人,比他两个朋友差得远了。 几道身影相继消失于“迷宫”中,苏服白依旧一动不动,抬眼望着前方,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点光辉,如被乌云遮蔽的夜空,偶尔透露出些许星光,零星、散落。 它们很不起眼,可带给苏服白的震撼,不亚于跃出地平线的朝阳旭日。照亮大地,驱逐阴霾,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新的希望到来。 那么的突兀,没有一丁点征兆。 零落的几点光芒消逝,似乎只是幻觉,也有可能是几只萤火虫调皮捣蛋。 苏服白收回目光,神色凝重。 不是幻觉,更不是萤火虫,它是一种力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力量。 “闹市中哪来的灵气?我之前确实没有看到灵气的存在,也没有看到地脉露出地面的首尾。” “没有灵气,没有地脉,无法布阵,仓库闹鬼的传闻还是说不通。” 而且他实在想不通,谁会吃饱了撑的布下阵法就为作弄、吓唬几个学生。 “不是灵气!” 灵气是隐性基石构成的一种特殊物质,它不属于现实世界。 隐性基石大致可分为三类,玄幻类,科幻类,灵异类,灵气正是玄幻类隐性基石的产物。 玄幻类隐性基石在古籍中较为频繁的出现,其力量与生命息息相关,规则强调生命体的完善与进化。 它的活性化和环境息息相关,越是古老、原石的环境,活性化的可能性越大。 科幻类隐性基石在科幻作品中偶尔展露,与显性基石属性最为相近,它的力量来自于成规模的体系化,是现代科技的推演或异化。 科技力量越集中越强大的地方,科幻类隐性基石越容易发生活性化,比如某些实验室。 最后一种灵异类隐性基石,最为神秘。 第23章 真的有“鬼” 它的力量并不固定,谁也说不清楚,就像很多志怪小说、灵异传闻中所描述的,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只知道它的力量被限定在某个环境或者某种规则之内。 它的活性化更神秘,跟环境有关,还跟人的情绪有关,似乎人的情绪能够强化灵异类隐性基石的存在,但也未必。 这些都是宋道中、余梦天告诉他的,除了玄幻类隐性基石,准确的说是玄幻类当中的仙侠类隐性基石,其它都只有简短的信息,灵异类更是含糊不清。 不是灵气,也不可能是科幻类隐性基石构成的物质。 二中只是高中,学习氛围很好,但谈不上学术氛围,更别说科研水平之类。 只剩下一个。 灵异类隐性基石! 苏服白走入“迷宫”时,丁云已被众人扶起来,俊脸上有一道鲜红的印子。 “自己摔倒砸的。”余梦天给他解释。 丁云似乎看到什么东西,吓的慌乱逃跑,没留意脚下。摔倒的地方正好有一根断掉的桌子腿,四方的。 “别冷嘲热讽,丁云主动寻找线索,为学校解决麻烦,你们又在干什么?”钟晓淼心疼,火气非常大。 “长的不如秦离夏,脾气就这么大,要是跟秦离夏一样漂亮,还不上天。所以说,漂亮女人就不是好东西。”余梦天感叹。 苏服白也感叹,神一样的逻辑,后遗症真可怕。 点点星辉已然彻底消散,未留下半点踪影,但苏服白知道,它们随时可能再次出现。 丁云脸色阴沉,尤其是在看到冷笑的高悦博之后,再看苏服白等人,说说笑笑,似乎是在嘲讽他。 “找线索太匆忙,无意中摔了一跤。” 高悦博似笑非笑,“刚才谁说看到会跑会动的桌子,在哪儿呢,让我也长长见识。” “都是高中生了,还相信鬼神之说,大白天被吓得惊慌失措,有什么资格角逐‘杰出学生’。慌慌张张,不够镇定,更没资格做秦小姐的向导。” “是真的有‘鬼’!” 苏服白穷尽目力,想找出灵异类隐性基石构成的物质,可是一丁点都没有,消失的非常彻底。 钟晓淼以为他是在嘲笑丁云,“谁说有鬼了?就是你这样的人配合传谣,才让捣鬼的人得逞,你也是帮凶。” “丁云,我们接着找,不理会这些只会看热闹的人。” 众人散去,又要深入“迷宫”。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次只是受惊吓,下次或许真的会受伤,甚至更严重。”苏服白神情凝重,“我不是在吓唬你们,仓库里真的有‘鬼’。” 破旧的桌椅板凳和一些废弃物堆积成小山包,歪歪扭扭,忽然点点星辉亮起,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 星辉恰在丁云和钟晓淼附近,两张堆在“山顶”的桌子在没有任何外力触碰情况下动了,便要沿着“山坡”滚落。 “山顶”五六米高,一张桌子少说二三十斤,砸中了至少是骨折。 “小心。” 苏服白急忙冲过去将两人推开。 桌子晃了晃,并未滚落,星辉也随之散去。 丁云和钟晓淼摔倒,对他怒目以示。 钟晓淼叫骂:“自己不去找线索,还阻挠别人,还动手打人……” “闭嘴!” 从义演时就对苏服白冷嘲热讽,苏服白视而不见,她不但没有收敛,越来越凶,没完没了。 此时苏服白刚刚救过她,竭尽全力寻找藏在仓库里的“鬼”,找到它才能救更多人。 钟晓淼仍然喋喋不休,一句接一句的辱骂他。 心中焦急,怒气自然而然的涌上脸。一句话令山头染血,无余观外留下十几条断臂的煞气也浮出眼底,冷冷的看了眼钟晓淼。 叫骂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小鸡。 家庭好,成绩好,长得好,面对一无所有的苏服白,她有骄傲的资本,所以她趾高气昂,自认无论说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对方都应该无条件听从。 然而面对染血的煞气,她什么也不是,只是温室中一朵娇嫩的小花,经不起风吹雨打。 何止是他,除了宋道中、余梦天能平静对待,其他人都被苏服白的煞气吓到。 目光扫过,因他动手“打人”而气恼的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个字。 苏服白收了煞气,专注寻找“鬼”的踪迹,众人才算是解脱。 有人生没人教,街头混混,高悦博心里怒骂。 他品学兼优,前途一片光明,不跟混混一般见识,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过十年,苏服白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高武气的手都在发抖,当着校长的面打人,还敢威胁校长,哪还有点学生的样子。 这种人不开除,怎么对得起信任二中将学生送到学校的家长们,怎么对得起其他老实认真学习的学生们。 秦离夏心中对苏服白的恶感更强烈,她学生时代最厌恶这种学生,害群之马。 暗暗嘲讽自己,竟然动过资助他的念头。就算都丢水里,也不会给他一分钱。资助他,等于在培养社会的蛀虫、祸害。 宋道中、余梦天都是暗暗皱眉。 宋道中不善言辞,余梦天走上前去,将他拉到一旁,轻声道:“钟晓淼挺招人厌的,我都想把她的嘴给封了。下次碰到这种事,你给个眼色,二师兄立刻去扎她几针,保准让她三五天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要当面动手,容易落人口实。” 他是向着苏服白的。 自家的师弟,他不向着还能指望别人?瞧瞧这些人,有哪个为他们说过半句好话? “仓库里真的有‘鬼’!” 苏服白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余梦天想了片刻,恍然大悟,神情也凝重起来,语气却还有些不信,“你是说……灵异类隐性基石?” 小师弟是如何发现的,他和大师兄先到一步,都不曾察觉任何异常之处。 其实也不能说没“察觉”,而是不知道该“察觉”什么。 灵异类隐性基石最为神秘,又毫无规律可言,师父他老人家也弄不清楚,说的含含糊糊。 经由他们二次加工说给小师弟苏服白,更加模糊不清,许多地方词不达意——不理解自然也就说不清楚。 如此情况下,小师弟竟能发现灵异类隐性基石的存在,有点说不过去。 莫不是动了怒打了人,觉得不好意思,找个借口掩盖? 第24章 鬼在哪儿? 高武身为校长,不能再忍下去。 虽说好鞋不踩臭狗屎,瓷器不碰瓦片,可任由苏服白胡闹,说什么有鬼,给本就沸沸扬扬的谣言再添一把火,他的校长还当不当了。 “世上哪来的鬼?苏服白同学,你不要再造谣生事。” 丁云将钟晓淼扶起来,后者感觉下身湿乎乎的,羞的脸像一块红布,自己竟然被吓的尿裤子。 继而便是无穷的愤怒。 “仓库里有鬼?好啊,鬼在哪儿,你指出来,让我们都看看。指不出来了吧,根本就是你在捣鬼,你害怕被人找到线索查出自己,故意捣乱。” “校长,这样的学生不配留在二中,他只会给二中摸黑,您一定要开除他。我敢保证,我们班的同学全都会赞成的。” 装神弄鬼吓唬人很容易,但终归是假的,见不得光。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只剩下可笑。 钟晓淼从惊吓中冷静下来,一招釜底抽薪,便将苏服白逼上绝路。 你说有鬼,我不争辩鬼是否存在,可总要让大家看到才能相信。你要说鬼看不见,也行,四条腿乱跑的桌椅板凳总能看到,来一个让大家见识见识。 “世上有许多可怜人。有的有能力,一个小小的契机,便能改变命运。有的够努力,在贫困中用一双手挣扎着活下去,没有那么五彩斑斓精彩纷呈,但不会令人生厌。” “前者不需要怜悯,如果我有,一定会将他们需要的契机‘无意间’送给他们。后者的存在令世界更加美丽动人,充满希望,我愿意用一些金钱,让他们的生活更加美好幸福。” “但有一种人我是绝对不会帮他们,自甘堕落,自愿沉沦。他们有过机会,可是从不把握,拿可怜的身世当做借口,放任自流。” “给予他们帮助,是在害他们,也是在祸害他们身边的人,乃至整个社会。” 秦离夏目光平静,直视着苏服白。 先前以为他情商低,不识好歹,现成的台阶不肯下,连累自己也丢脸。 并非如此,他是破罐子破摔。 好笑又好气,本是救人的举动,却让自己成为大反派。 苏服白淡漠的看他们一眼,目光在“迷宫”中搜索,不放过丁点痕迹。 半个多小时过去,苏服白在“迷宫”中转了好几圈,没有任何发现。灵异类隐性基石,两次出现时都很突然,消失的也很突然。 丁云、高悦博都找到不少“蛛丝马迹”,兴冲冲的邀功,当然也少不了向苏服白送上白眼和嘲笑。 秦离夏认真翻看他们用手机拍下的“蛛丝马迹”,听两人分析“案情”,时而点头时而加入补充,像是三个大侦探。 高武在一旁听着,脸上满是笑容,似乎“破案”指日可待。 鬼在哪儿? 忽然有一个瞬间,所有人都看着苏服白,眼中的意思不言而明。 苏服白也想知道“鬼”在哪儿。 灵异类隐性基石,真的非常神秘,没有规律,不留痕迹。 “你们说仓库里的‘鬼’能跟人交流吗?” 像是在问宋道中、余梦天,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两人沉默,他们知道“鬼”确实存在,可仓库里有没有,不清楚。 “脸都快被扇肿了还死不认错,”钟晓淼鄙夷,“无所谓了,很快你就不是二中的学生,眼不见心不烦。” 校长隐晦的向她透露了,只要学生当中出现大量不利于苏服白的传言,他就会将其开除。 太容易了,仓库闹鬼就是绝佳的借口。丁云、高悦博的分析无一例外将矛头指向苏服白。 苏服白对灵异类隐性基石很感兴趣。 “喂,能听懂我说话吗?” 双手拢在嘴边,声音响亮,前方没有人,只有废弃的桌椅板凳。 是傻了还是疯了? 众人更是鄙夷,议论纷纷。 宋道中、余梦天也觉得不好意思,小师弟是在做什么,撒谎自己都当真了。 苏服白不理会他们,越说越来劲。 “一而再再而三的吓唬人,刚才差点伤到人。你以为自己的存在不会被人发现,很安全,可是想过没有,类似的事情频繁发生,肯定是要解决的。找不到你,最终只有一种办法,将整个仓库拆掉。”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存在依赖于这栋仓库,仓库被拆,你也就灰飞烟灭了。” 高武喝斥:“不要再装神弄鬼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行为,在学校里宣传封建迷信思想,恫吓同学,我可以开除你。” 光芒缭绕,从点点星屑到满天繁星,璀璨无比。汇聚成河,宛如构成阵法的灵气带,穿梭在仓库的墙壁中,和废弃桌椅板凳堆积而成的“山体”内。 苏服白欣喜若狂,继而也担心,万一它突然伤人怎么办。 扭过头,郑重的道:“它出现了,你们先出去,我要跟它谈一谈。如果谈妥了,我自己走出去,如果没能谈妥,恐怕我就出不去了,你们直接请铲车来把仓库铲平。” 谁出现了,跟谁谈,鬼吗?鬼在哪儿,为什么我们都看不见,就你一个人能看见。 能不能要点脸。 说得好像自己是个英雄好汉。单刀赴会,孤身深入虎穴? 可哪来的老虎,就是些桌椅板凳,不会张嘴咬你。 “大家同学一场,怎么能留下你一个人孤身犯险,我们陪着你。”高悦博一本正经,嘴角掩不住嘲笑。 众人都是点头,等着看笑话。 撒谎容易,看你怎么圆。 “随便你们。” 之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无所谓。“鬼”现身了,他反而不知该怎么说,冲着哪儿说。 “吱嘎” 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上半身朝着地面耷拉,早已经没法用。在刺耳的声音中,铁门挺直“身躯”,缓缓合拢。 一条细碎光屑汇聚而成的长河流出墙壁,贯穿铁门,再流入另一侧的墙壁,将仓库的铁门和墙壁连为一体。 “谁在外面?” 高武大声呵斥,声音发抖。 铁门是两扇栅栏门,从仓库里面能看到外面,没有任何人。 宋道中冲到门口。 馒头块一般的肌肉猛烈跳动,爆发出可怕的劲道。 “哐”“哐”“哐” 推,拉,撞。 铁门仿佛生了根,纹丝不动。 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铁门并未上锁。 彻骨的寒意弥漫在每个人心头。 鬼,是真的有鬼吗? 第25章 它来了 他们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离开。 困在阴气森森的仓库里,阳光似乎都是阴冷的,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打个电话,试试能不能打通。” 余梦天说道。 大师兄有手机,可是,打给谁呢? 孤儿是没有亲人的,班级里,特立独行的他们也没有朋友。 过去的十几年里,师兄弟二人只有彼此和师父,几年前师父离开,他们便只剩下彼此。 现在又多个小师弟,挺不错的。 余梦天笑笑,朋友,他从未有过,也不在乎。庆幸家中多了个成员,一个真正将彼此视为家人的成员。 慌乱的掏出手机,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拨出去,打不通,连语音提示都没有。 “不要一起打电话,信号会互相干扰。” 高武斥骂,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会有什么干扰,他说不清,应该是没有的。可为什么电话打不通,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一定是信号互相干扰了。 只剩下高武一个人打电话,仍然打不通。 阴冷,更在心头弥漫。 慌乱,害怕,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镇定的只有宋道中和余梦天。 真的是灵异类隐性基石,小师弟怎么发觉的? “仓库位置很偏,信号差也是正常的,大家都不要慌。世上哪有鬼,就算有,谁听过大白天的鬼出来乱转。” 高悦博故作冷静,眼角余光看向秦离夏,希望自己的出众的表现能赢得她的瞩目。 秦离夏在看苏服白,之前一直瞧不起的人,此时却是最冷静的。 他旁若无人,表情自始至终不曾变化,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计之内。 他说中了,或者,是他干的? 鬼神之说秦离夏是不信的,从小到大的经历和受到的教育都在否定。 细碎的光屑在仓库的墙壁、穹顶中流淌,还有些穿入地底,流进堆积成山的废弃物当中。 旧桌椅旧板凳堆成的“迷宫”内,星光弥漫。 仿佛天然形成的阵法。 不是阵法,苏服白感觉不到灵气,光屑的颜色以及飘散的规律也和灵气带大为不同。 “出于礼貌我们应该面对面的交谈,所以,我应该冲着哪里说话?” 紧闭的铁门,空气中弥漫的寒意,连阳光都是冷飕飕的,死寂的仓库里苏服白的声音一遍遍回荡。 众人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你不要吓人,世上没有鬼。” 钟晓淼瑟缩着身体,目光飘移不定,阴冷的空气中,似乎处处都隐藏着什么。 “大门可能是通过某种机关关闭的,如果他就是捣鬼的幕后黑手,提前有所准备,做到这一点不难。” 丁云深吸口气,“门是否真的打不开,我们没有试过。宋道中是他的好朋友,也可能就是同党。” 为了向导之事蓄谋已久? 不像。 倒像是因为此事被撞破装神弄鬼的恶行,为掩盖,堵住悠悠之口,逃脱学校的责罚,做出的垂死挣扎之举。 丁云走向铁门。 高悦博沉浸在失落中,秦离夏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所指,竟是苏服白。 为什么?凭什么? 自己在才艺的比试中拿到满分,保障安全的比试只占五十分,即使苏服白拿全了,仍然是失败者。 苏服白是想用拙劣的伎俩,用可笑的手段,挽回他的失败。 是的,自己看不破他的伎俩,无法揭穿他的手段。可是说破天,鬼是不存在的东西。 他能揭穿,他要唤醒大家。 苏服白的声音在回荡中渐渐微弱,然后消失。 长河之中飞出无数光屑,聚集在“山顶”。 时而是一个朦胧的人形,趴在歪斜的课桌上,抬起头,小身板挺得笔直,正襟危坐。时而是猫和老鼠,小小的身体将废弃的桌椅板凳当做游乐场,欢快跳跃、穿梭。 最终光芒固定为人形,手短脚短,五官模糊,站在“山顶”,俯视苏服白。 不仅苏服白看到,那道模糊的身影,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空气更冷了,阳光更加阴沉。 高悦博想象中振聋发聩的呐喊声被掐死在喉咙里,一点声息都没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丁云背对着众人,仓库里只留下他“嗒嗒”的脚步声,离铁门越来越近。 苏服白仰着头,很不舒服:“不公平,谈判就该面对面。” 跟鬼谈判,还要公平,你是不是疯了? 秦离夏的心在颤抖,我们知道你很有能力,不是大家以为的那般一无是处。 能从细微处发现大家都不曾发现的异常,更敢大胆的揣测,非一般的大胆,鬼神之说,寻常人即使猜测也不敢说出口,怕惹人笑话。 才艺表演的无能与胆怯,别人都嘲笑他瞧不起他,然而苏服白用一种另类的方式证明了自己。 已经足够,不需要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就是死亡! 钟晓淼脑中一片空白,凝视着虚幻而又真实的鬼影,目瞪口呆。 直到苏服白的声音再次将其唤醒。 脑海中浮现出被苏服白推倒的场景,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自己和丁云是忘恩负义的人,苏服白救了他们,他们却恶言相向。 可是能怪他们吗? 在此之前谁相信世上有鬼。 高武一言不发,他也说不出话。 真的有鬼,还是出现在二中,他的学校内。一旦传出去,他这个校长就别干了,流言蜚语非常可怕,谁也压制不住。 阴冷,彻骨的阴冷。 仓库的冷不是来自于阴暗潮湿,是盘踞在仓库内的鬼物。 高武意识到,能不能继续当校长是以后的事,能不能活下去才是眼前的事。 “哐哐哐” 众人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识扭过头,丁云正用脚狠狠踹铁门。 原本大家很钦佩他的用意,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是那么的可笑、可悲。 “真的打不开,大家别担心,可能是机关设计的很巧妙,我再研究研究。” 丁云扭头一笑,笑容中透着自信,他不相信有鬼,所谓的闹鬼从来都是捣鬼。 笑容迟疑。 大家都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无意中的一瞥,虚幻的光影漂浮在“山顶”,是个小孩的样子,却没有清晰的五官,透过“他”能看到后方的墙壁。 丁云笑容僵硬,脸色瞬间惨白。 第26章 跟“鬼”谈判 “小孩”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 折磨人的等待。 即将迎来最终的审判,每一秒的流逝都意味着更加痛苦的煎熬。 它动了。 流淌的光屑朝某处汇聚,是一些离苏服白较近的废旧课桌。 这一幕只有苏服白能看到。 接下来发生的事所有人都亲眼目睹。 废旧的课桌活过来,像是刚刚睡醒的小猫小狗,晃晃身子,迈开四条腿撒欢的奔跑。 就像,闻到饭菜的香味。 众人心头忽然飘过一个念头,寒意更深,哆嗦个不停。 废旧课桌停在苏服白跟前,八张整整齐齐连成一排,后面的废旧课桌奋力一跃,跳上前排课桌,叠在上面。 叠罗汉,没玩过的人也见过,可是没人见过课桌自己玩叠罗汉。 长见识了。 不过没人为此高兴,他们宁可做个没见识的人。 一层叠着一层,直至“山顶”,尽头处便是“小孩”飘浮的位置。 “我只是想让你下来,搞出这么大动静。” 苏服白撇嘴,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别上去。” 余梦天连忙喊道。 灵异类隐性基石,最为不可理喻,无论存在的方式还是威力,都是如此。 很显然仓库就是它的地盘,在仓库内和它正面交锋,是绝对不理智的。 他晚了一步。 课桌有一米高,本就是旧的,废弃多年,不是很稳固。 苏服白慢慢爬上去,接着爬第二层,越往上晃动的幅度越大,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他的样子很笨拙。 但是,没人嘲笑他,只有钦佩,以及,叹息。 秦离夏忽然愤怒了。 你受人嘲笑遭人鄙夷,心中压抑,可以理解,可你已经狠狠一耳光扇回去,扇的我们都很疼。 没人再敢嘲笑你,更没人敢鄙夷你,你做到了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为什么还要继续,就为逞一时之快,显示你的胆量? 要知道你跟前的不是什么讲理的东西,它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为赌一口气,用命去换,不值得。 高悦博暗道,早死晚死都是死,苏服白敢直面鬼物,死的比他们有尊严多了。 他又暗想,之前许多学生进过仓库,也见过鬼物,然而都活着离开。 如果没有苏服白点破鬼物的存在,也没有威胁鬼物,或者,他们也能在懵懂和无知中平安离开仓库。 无知才能平安,多么可悲。 废旧课桌拼成的台阶,尽头,是光屑组成的虚幻而又真实的鬼物。 台阶上,苏服白手脚并用。 阴风阵阵,吹的人睁不开眼睛,冻得人骨头都在发抖。 苏服白慢慢爬上台阶的第一层,突兀的台阶,像是死亡的通道,孤独的身影,缓步而上。 耳朵里,脑海中,若有若无的惨叫、哀嚎,众人头皮发麻,凝视台阶上的身影,心中生出不忍。 知道你有勇气,并非一无是处,不要再逞能,快下来吧。 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这个时候,面子是最不重要的。 孤悬的一条台阶,阴风惨叫之中,苏服白听不到他们的新生。每层台阶有一米高,他缓慢的动作,像一条蠕动的虫子。 苏服白爬上第二层。 仓库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看的到,听的到,感觉的到,每一个毛孔都能感知到它的存在,是恐惧,是阴冷,是来自灵魂的颤抖。 苏服白的身影如此渺小,微不足道,他在与最可怕的存在为敌。 它未知,它飘渺,它的力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这不是勇气,是愚蠢,是无知,不仅会害死你自己,更会惹怒对方,断绝其他人的生路。 “吱吱呀呀”声中,苏服白爬上第三层,台阶在轻微的摇晃,他只能更加小心。 快下来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你一无所有,生死无所谓,我们还有很精彩的人生。 众人愤怒的吼叫,只是在心中。他们瑟瑟发抖,真实发出的声音只有关节的轻微“咔咔”声。 苏服白走下台阶他们就能活? 不知道,没人知道。 他们恐惧,任何触碰鬼物的行为都会让他们更加恐惧。 潜意识里,只有安静的,互相谁也不打扰谁,是最安全的。 所以,他们才不敢出声。 渺小的身影,蠕动的虫子,愚蠢无知的人……爬上台阶的第四层,也是最高的一层。 众人绝望。 晚了,一切都晚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山顶,苏服白和鬼物站在一处。 一人一鬼,一生一死,一明一暗,一动一静。 苏服白还在往前走,拉近双方的距离。 他真的把对方当成人,凑到一块儿拉家常吹牛? 那是鬼,索命的恶魔。 众人心中哀嚎,仍然是无声的。 在众人或诧异或叹息或怜悯或自嘲的目光中,苏服白爬上最后一层台阶,走到尽头,站在鬼物跟前。 一人一鬼,真实的人影与虚幻的鬼影。 下一刻他就该死了吧,会怎么死呢,台阶忽然倒塌摔死,被鬼物悬空勒死,亦或者鬼物由虚化实,直接攻击致死? 鬼,带给人的直接印象就是恐惧和死亡。 宋道中和余梦天正往台阶上爬,苏服白摆手示意不必。 他看的清清楚楚,仓库是对方的领地,此地的一切都受它掌控,真要是抱有恶意,十倍的他们也是必死无疑。 事实上,在仓库的任何地方对它而言都是相同的,不存在某处更危险之说。苏服白现在面对的,只是它的一部分。 “能说话吗,写字呢,唉,”苏服白的问题统一得到摇头的答复,“最怕就是这样,交流起来很不方便。” 对方无疑是有意识的,也能听懂他的话,可是欠缺表达能力,只会摇头点头。 可能是从出入的工作人员、学生的交谈中学到一些东西,但是双方并无交流,导致某方面的欠缺。 有自我意识,也有一定的智力和学习能力,它是由环境组成的特殊生命。 流淌在墙壁、穹顶和废旧桌椅内的光屑,灵异类隐性基石构建的物质,如同一条条血管和神经的复合体,支撑着这个特殊的生命体。 第一次接触灵异类隐性基石,苏服白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