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十年代:后妈让我去下乡》 第1章 没法反抗,那就加入 靖城。 皇嘉大酒店,总统套房。 淅沥的水声消失,滑拉门刷地一声打开,打断了徐愿景的思绪。 薄薄的背脊微微一僵,偏头看去。 清绝冷峻的男人短发滴着水,颀长精壮的身躯松松裹着一件黑色绸缎睡衣,睡衣前襟敞开三分之一,露出一段麦色紧实的胸膛。 水珠滴落到他胸膛,很快滑了下去。 男人从洗浴室迈出,漆深如墨的眸子射向坐在床边的徐愿景,薄唇轻张,冷毅淡漠:“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 工作态度? 徐愿景姣好的眉形动了下。 很显然,对方把她当成会所里的“公主”了。 她没在这时过多解释,小声说了句:“我去洗澡。” 起身,快速朝洗浴室走去。 途径男人身侧,她仍能感觉到男人落到她身上的那抹压迫目光。 洗浴室。 徐愿景洗了澡,裹着酒店里的白色浴袍站在洗手台前。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脸小小的,皮肤很白,刚洗了澡,脸上泛着粉润的光泽,一双杏眸水波盈盈,连嘴唇都是自然的粉色。 徐愿景扯动嘴唇,露出一丝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的笑意,她喃喃自语了句:“状态不错。” 然后,毫不犹豫朝洗浴室外走去。 被男人覆在身下的一刻,徐愿景双手揪紧了床单。 跟他给人的感觉很像,他的动作亦是粗鲁且强硬的。 徐愿景被他困在身下,几乎没有一丝发挥的余地。 一股凉风掠过大腿,她身子微颤,将唇从男人唇间抽出,两只白嫩的小手抵上男人热汗铺陈的结实胸肌。 她抬眼对上男人令人心悸的幽深黑眸,轻吸口气,笑道:“二爷,我有话说。” 二爷! 荣二爷,荣聿深,禹城荣氏集团掌权人,前不久刚登顶全球富豪榜榜首。 荣聿深暗深的黑眸似一口望不见底的黑洞,即使在这种时刻,他出口的嗓音仍旧冷情如冰:“做完再说。” 低下头要亲她。 徐愿景抵着他胸膛的双手没有松劲儿,反而加重了力道。 荣聿深蹙眉,不悦的停下动作,冷冷的注视着她。 仿似在警告她。 她即将要说的,最好是有价值的,否则,她别想有好果子吃! 徐愿景垂下睫毛,长长的睫羽将她眼底的情绪遮住,她娇羞的勾唇,嗓音低低的,却吐词清晰:“我不想跟二爷只有一夜情缘的缘分。” 说完这话好几秒,都没听到身上的人开口。 好奇的掀起眼睫看他,却不想撞进男人深渊一般的黑眸。 徐愿景心尖一颤,强忍着没有错开视线,红着脸:“二爷,您觉得我如何?” 如何? 荣聿深扫了眼身下的小女人。 肤白胜雪,巴掌大的小脸,眉目精致如画,做着这样的事,眼神却清澈如初生婴儿般没有一丝杂质。 洋娃娃一样的女人。 身材却不娃娃。 倒是称得上“尤物”两个字。 荣聿深不用开口,徐愿景便从他逐渐幽暗的眼眸里寻到了答案。 软白的小手有意无意的在他胸口抚动,撩火。 荣聿深眯眼,大手蓦地勾起她的脖颈,用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的力道狠狠吻住她。 徐愿景双手还抵在他胸口,水润的眸子凝固了一秒。 着实没料到他会突袭。 不过,这也算是个“好”的现象。 “二爷……” 徐愿景笑着推他。 荣聿深脸色不善的退开:“耍我?” 耍他? 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徐愿景眼神清澈无辜,软绵绵的:“不敢的。” “都躺到床上了不让碰!这就是你的职业道德?” 荣聿深声线倏地冷厉。 徐愿景心头咯噔一跳,强自镇定,解释:“二爷,您误会了,我不是盛世娱乐会所的公主,我会出现在您和您朋友的包房,进去的时候我就说了,是陈五陈哥说有工作介绍给我,让我来的。” 徐愿景的确不是“公主”,但出现在荣聿深所在的包房的目的也并不单纯。 不过,她那时的目标,不是他。 但,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抓住他,比抓住她原来那个目标,更有诱惑力。 “这样的工作?” 随着他略带讽刺的话音一落,徐愿景身子猛地向上一颠。 她脸瞬间一白,而后爆红。 抵着他胸膛的指尖哆嗦了下。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二爷,不如我们坐下来聊一聊先?” “你多大?” 荣聿深突然问她。 “……”徐愿景一愣,说,“快二十五。”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幼稚?” 荣聿深掐着她的腋下,将她猛地往床单举了举。 这下好了。 徐愿景不止腿凉,身上也凉了。 慌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 握住男人拂过她腰肢的危险大手,忍着战栗:“以二爷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会勉强一个女人的。” “给我带高帽子?” 荣聿深狞笑,“很可惜,我不吃这套。” 男人看似清醒寡欲,冷清禁欲,没想到在床上,如此野蛮强势,步步紧逼。 徐愿景逐渐招架不住。 既然没办法反抗,那就加入好了。 第2章 男女朋友间的小情趣 徐愿景仰起下巴,果断吻上男人削薄的唇,柔弱无骨的小手更是大胆的滑进了男人的胸膛。 荣聿深背脊禁不住一颤,眯眸,凝着“忘情”回吻他的小女人,扣住她的细腕,便要重新掌握主动权。 “二爷,别急嘛。” 徐愿景红着脸,眼神娇媚,眼波如春水荡漾,“这一夜还长着,不如我们玩点好玩的。” 好玩儿的? 荣聿深拒绝:“扯些没用的。” 说着,就要扯开她细长的腿。 “来嘛。” 徐愿景声调魅惑娇滴,抵在他胸膛的小手却蓦地用力。 荣聿深一时不妨,倒真让徐愿景得逞了。 他俊美的脸庞不悦的一绷。 瞧着瘦瘦小小,软绵绵的一只,力气倒是不小。 不过,她竟敢推他? 找…… “死”字还没在心里蹦出来。 眼前一晃,一身迷人白肉的小女人闪进他眼瞳深处。 荣聿深瞳孔骤然深了深。 尽管他表情克制,可他给她的反应却很直观。 徐愿景朝身下看了眼,脸红得快要烧起来。 她俯下身,一手抚摸着男人俊美如斯的脸庞,粉润的唇跟鱼钩上的鱼饵般,引诱的在男人薄唇上轻然辗转,跟羽毛似的,若即若离。 荣聿深坚硬的喉结微滚,腹部似有烈火在烧,恨不得当即将身上作乱的小妖精狠狠正法了。 荣聿深无疑是行动派的,心里如何想的,便要怎么做。 手腕处一凉,跟着猛地收紧。 荣聿深眼廓收缩,眸底有危险渗出。 徐愿景软唇在这时实实落下,热烈的吻他。 荣聿深呼吸骤然粗浓,的确被她的吻转移了些许注意力,便放任了她的动作去。 徐愿景着实松了口气,指间的动作灵活而迅速。 成了! 徐愿景身子微软,轻轻伏在男人烫得过分的身体上,嫣红的唇贴在男人的薄唇上,没了动作。 被她撩拨了一翻,荣聿深已是箭在弦上,粗哑着嗓音道:“别装死,继续。” 徐愿景:“……” 直接坐了起来。 在男人危险的注视下,拿过一旁的衣服套到身上。 末了。 她翻身下床,站在床侧,看着被领带缚住双手,绑在床头的男人,满脸“抱歉”,弱弱的:“二爷,您别瞪我,我也是没办法。” 她都说了,她有话说,他不给她机会。 她只能兵行险招,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听她说。 荣聿深扫了眼自己被绑住的双手,清隽的面容已经黑得没眼看了。 很、好! 敢这么耍他荣聿深的。 她是第一个! 徐愿景心尖没出息的颤了颤,吞吞口水,鼓起勇气,把自己想说没来得及说的话,说了出来:“二爷,您这样,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您对我挺满意的?” 说话间,徐愿景意有所指的扫了眼荣聿深的某处。 荣聿深看着徐愿景的黑眸,冷得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徐愿景不由又打了个寒颤。 若非万不得已。 她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全球首富做出此等“堪比自杀”的举动! 事已至此。 她俨然把自己的退路给堵死了。 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于是。 徐愿景继续道:“二爷,您缺不缺红颜知己,以及女朋友?”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 徐愿景已经在荣聿深犀利的目光下,死了不止一万次。 荣聿深阴沉着脸:“你想怎么死?” 徐愿景:“……” 害怕的看了眼被她打了死结的领带。 不知道在哪本小说上看到的。 女主也跟她一样,绑了男主,但男主最后往往都能轻松睁开,然后女主就死得很惨。 为防万一,徐愿景迅速爬到床上,拿过一边的衬衣,又在他手腕上加了一重桎梏。 荣聿深:“……” 活了二十八年。 头一次碰到这么头铁的! 荣聿深怒到极致,露出一枚阴森森的笑。 徐愿景看到,小脸抖了抖,嘴角讨好的扯起一道弧:“二爷,希望您体谅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您想啊,我要是不这么做,刚才您已经……对?” “你不愿意,跟我来酒店?” 荣聿深冷笑。 徐愿景抿唇,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诚恳道:“二爷,我不是不愿意,而是在那什么之前,是不是得有个流程?让那件事稍微水到渠成,正当一些。” “你跟一个男人来酒店时,怎么不想应该有个流程?” 荣聿深讽刺。 徐愿景:“……” 那不是怕他直接拒绝她吗? “二爷,其实您猜到我的意思了?” 徐愿景干脆不委婉了,认真且直接道,“我想做二爷的女朋友。” “你就是这么想的?” 荣聿深狠厉道。 把他绑起来,逼他给她女朋友的身份? 她当她是女土匪?! 徐愿景有些尴尬,小手安慰似的摸了摸荣聿深的手腕,说:“二爷,您不要那么想嘛,您就当这是,男女朋友之间的小情趣?” 荣聿深很想将她的小爪子一根一根掰了。 徐愿景仿佛猜到他心里的想法,收回爪子,背在身后,盘腿坐在他身边,跟逼良为娼的“妈妈”似的,苦口婆心的劝:“二爷,除了多一个女朋友,对您没有任何影响。” “您甚至可以不用公开。而且我跟您保证,绝对不会借由您女朋友的身份招摇过市,给您添不必要的麻烦。” “说两句好听的话就想要身份?” 在她趁他意乱情迷之时,趁他不备,绑了他,以此威胁要他为她身份? 他若是妥协。 传出去,他怕是第一个被全球耻笑的全球首富! 荣聿深面容阴鸷,不屑道。 徐愿景脸上浮出羞赧的红晕:“二爷,我刚刚付诸实践了啊,不是只嘴上说说。” 荣聿深轻怔。 随即才明白她所说的“付诸实践”指的是什么。 脑海里浮现她不着寸缕的坐在他身上,身材凹凸,肌肤奶白,满脸羞怯,却又大胆无比的举动…… 平复下去的欲望,又有了复苏的迹象。 荣聿深不由得暗深。 周身的戾气敛收,他眸色平静的看着她:“你想要身份,不是不可以。” 徐愿景眼睛一亮。 第3章 被成功反杀 “您同意了?” “你先给我解开。” 荣聿深沉然道。 徐愿景盯着他。 他要是哄她给他松绑的,等她信以为真解开,他不得弄死她。 对于这位全球首富的心狠手辣,她还是略有耳闻的。 “嗯?” 尾音微扬,低音炮该死的蛊惑。 徐愿景心头一动,下床。 一阵窸窣后,她再次坐回到荣聿深身侧,小手里多了只手机。 点开相机,调出录影模式,对准荣聿深哪怕被绑着,依旧风华绝代的脸,小声哄着道:“二爷,要不您先给我一个保证?” “您对着手机说,您答应我做您的女朋友,并且承诺,不计较我未经过您的同意,擅自跟您玩了这么一个情趣小游戏?” 荣聿深:“……” 她倒是想得美! 荣聿深的脸在镜头下逐渐阴森冷沉了下来。 徐愿景看得心头发凉。 她就知道他是唬她的! 幸好她没有傻白甜的信他的话……啊…… 身子猛地向后一倒,一股重力以绝对碾压的气势压到她身上。 徐愿景始料未及,惊恐的在心里连连大叫。 为什么在心里? 因为嘴唇被密密封堵住了,男人霸道的气息恐怖的霸占了她的口腔。 男人像一座大山,连带着她的双手,死死的压在身下。 徐愿景很快无法呼吸,小脸胀成了猪肝色,双眸里全是惊悚。 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可是用领带和衬衣绑了两次,打了两个死结,他竟然还能成功反杀! 徐愿景麻得彻底。 她错了! 荣聿深是全球首富,以他的心智和手段,怎么可能这般轻易便被她制住威胁! 开始时有多么的不达目的不罢休,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不堪。 从房间离开时,徐愿景头都没敢回,落荒而逃。 荣聿深靠坐在床头,黑眸凝着那抹纤细狼狈的身影,舌尖舔了口薄唇边腥甜的液体,整个人像极了盯上“血源”的绝美吸血鬼。 妖冶、危险! 以为这就完了? 敢绑他? 情趣小游戏是? 既然玩上了。 那么,他不喊结束,游戏就得继续! 徐愿景从酒店“逃”出来,等车时,回想起过去的二十多分钟,体验感如同身陷地狱,整个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时间太晚。 她又这幅鬼样子,她没有选择回出租房,而是打车去了闺蜜林菀的公寓。 林菀这个点也没睡,等她的消息。 徐愿景直接过来找她,以及她像是被人……无情摧残的可怜样子,把她吓得不轻:“愿愿……” “菀菀,我想洗个澡。” 徐愿景苦笑。 林菀:“……好,我去给你放水。” 林菀放好水。 徐愿景进来,也没避讳,脱了衣服往浴缸里迈。 把身子浸进温暖的水里,温水漫过四肢五骸,神经微微放松,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而目睹了徐愿景身上布满斑驳,几乎没有一块完好肌肤的林菀,大受刺激,惊得嘴巴半天没闭上。 在这时。 徐愿景手机响了起来。 她伸手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眼神软了软,接听:“小姨……我今晚不回来了,在菀菀这里,嗯……惜惜和穆穆呢?早就睡了啊……嗯嗯,好的。” 通话持续不过一分钟便挂断了。 林菀拿着睡衣进来,徐愿景睁着一双明净动人的眼睛看着她。 林菀把睡衣放到架子上,坐在浴缸边的小凳子上,心疼道:“愿愿,你受罪了……” 既然决定迈出这一步,受罪什么的,徐愿景不怕。 只是现在,她罪也受了,结果却…… 徐愿景有些泄气道:“菀菀,我失败了。” 失败? 怎么会? 林菀往她水下的身子看了眼,突然愤然道:“什么意思?他沈薄言吃干抹净了不认账!?渣男行径……” “不是他。” 徐愿景抽了抽嘴角,有些尴尬的打断她。 不是沈薄言? 沈薄言在靖城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势。 她们事先做的“功课”对象也是沈薄言。 且今晚徐愿景下定决心去盛世会所时,是根据沈薄言的喜好打扮的。 传闻沈薄言喜欢娇滴软绵,手无缚鸡那款…… 徐愿景光是看这张脸,百分百吻合…… 但是她说,不是什么沈薄言? “那是谁?” 林菀惊问。 想到那个人,徐愿景瞳孔缩了下:“是,荣聿深。” 林菀:“???” “谁?” 林菀不是没听清,是不敢相信! 荣聿深这三个字,放眼华国,谁没听说过?! 徐愿景吸气,闭眼:“荣聿深!” 林菀跟个哮喘病人似的,突然大口喘起气来。 徐愿景都担心她把自己喘背过气去。 等林菀勉强缓过劲儿来,她一把握住徐愿景的手臂,激动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荣聿深?他不是在禹城吗?” 禹城,才是荣家的大本营。 同时,也是徐愿景和林菀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为什么在禹城我不知道,但他跟沈薄言应该关系匪浅。” 徐愿景说。 然后便把如何被荣聿深从会所里带去的酒店,简单跟林菀陈述了遍。 她们托陈五引荐,怀着去目的去找沈薄言。 谁知沈薄言兴致缺缺,倒是意外在包房的荣聿深,把她带去了酒店…… 相比之沈薄言的势力范围只在靖城,荣聿深全球首富这个身份,更有诱惑力。 所以徐愿景就顺势把目标换成了荣聿深。 哪知……结果被她搞砸得彻底。 林菀听完,艰难道:“所以,把你弄成这样的,是荣聿深?” 徐愿景眼神微黯,点点头。 林菀猛地抽了口凉气,十几秒过后,才发出声音:“你说失败,是什么意思?” 徐愿景一双眼没精打采的搭着,三言两语讲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后的林菀:“……” 一时不知道该夸她勇猛,还是鲁莽。 气氛到这里,忽然沉闷下来。 林菀看着徐愿景白嫩的脸,低叹道:“愿愿,娱乐圈这条路不好走,决定走出这一步我知道很难。你不想惜惜和穆穆将来长大,因你背上污点,被人戳脊梁骨,就意味着,更难。” 如果徐愿景今天只是想找个金主,靠山。 无疑的。 她成功了。 但她却执拗的想要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荣聿深! 因为徐愿景今晚这一番骚操作。 荣聿深那样如狼一般狠绝的人物,她担心他不会这般轻易就放过徐愿景。 林菀想到一件事。 定定盯着徐愿景道:“恒远集团你听说过,员工都上千,就因为老总得罪了荣聿深,短短一年就查无此团了……” 徐愿景:“……” 第4章 战况激烈 恒远集团的总部在禹城,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地产集团,根基多深毋庸置疑。 短短一年覆灭整个恒远集团,光靠狠是做不到的,还必须有超人的心智和手腕。 徐愿景想到从酒店离开时,荣聿深凉恻入骨的眼神,一些画面浮入脑海…… 男人的双手还缚着领带和衬衣,他像是没有痛觉神经,手腕猛然扭转,压到了她的身上。 没了双手的辅助,他便如同嗜血的野兽,撕咬着她的嘴唇,颈子,锁骨……所以他的“獠牙”能触及的部位。 这还不够,他像个恶魔一样,逼她靠坐到床头,他遒劲的两条长腿则曲跪在枕头上,让她…… 强烈的羞耻感上头,徐愿景咬住嘴唇。 她眼底闪过一丝弱弱的愤然,待会儿,她一定多漱几遍口! 不过此刻的徐愿景还带着一点天真的幻想。 她绑了他是她不对,但他也报复回来了。 算是……扯平了! 但是经过今晚,徐愿景是不敢再打荣聿深的主意了。 那个男人,吃人不吐骨头! 林菀也同意徐愿景的想法。 翌日傍晚。 华庭娱乐中心。 包房。 牌过三局,沈薄言状似无意的睨了眼荣聿深摸牌的手:“昨晚,战况激烈?” 闻言。 宋易之也朝荣聿深的手腕看了眼。 荣聿深皮肤是标准的古铜色,他今天穿着黑色衬衣,衬袖毫不避讳的上卷,手腕处的勒痕呈暗红色。 肤色,勒痕以及衬衣颜色,色彩鲜明。 不似沈薄言带着点揶揄的八卦,他则微微拧了眉头。 昨晚那个女人出现在包房时,他也在。 在场的谁都看得出,她是奔着沈薄言去的,最终却被他带走了。 她的目的以及行为,足以说明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一向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他,竟然鬼迷心窍的将人带走了。 宋易之嘴上没说,心里却十分不以为意。 霍允是几人中真正沉默寡言的那个,视线从荣聿深手腕扫过,以示他有那么几分兴趣。 荣聿深单手夹着烟,背脊微斜,靠在椅背上,坐姿透着几分匪气,另一只手出牌,道:“管好你自己!” “说说。” 沈薄言兴味。 在座的都不是八卦的人,可他们对荣聿深的八卦很感兴趣。 荣聿深不冷不热的觑他一眼:“该你出牌了。” 沈薄言笑了下,随便出了一张:“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开荤还是四年多前。” “时隔四年,再次开荤的感觉如何?” 荣聿深叼着烟,黑眸凉凉的,表情似万年不化的冰山,他忽然把面前的牌推了:“胡了。” 沈薄言:“……” 扫了眼他的牌。 清一色,四番! 沈薄言薄唇一抿,眯紧了眼。 霍允看好戏似的看了眼沈薄言。 沈薄言这人,钱多得花不完。 但谁要想从他手里抠出一分钱,没门! 荣聿深这一声“胡了”,十多万,足够让沈薄言难受一阵。 沈薄言啧了声,登时没了八卦的心思,皱眉道:“再来。” “不来。” 荣聿深向来是行动派的,说不来就不来。 起身,朝门口走,“记得把钱转我账上。” 沈薄言:“……” 赢了就走,是不是怕输? 从包房出来,荣聿深径直往电梯走,走了没几步,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凌锐深寒的眸光直直朝走廊对面射了过去。 “装什么纯?像你这样的女人,本少爷见得多了。” “穿得这么风骚,不就是为了勾引本少爷?” “三少,你别这样……” 第5章 别逼我动粗 徐愿景被她口中称为“三少”的男人困在墙壁和胸膛之间。 鼻息间全是男人身上刺鼻的香水味以及浓重的酒气。 两种味道混合起来,别提多想yue了。 可她还得集中精力应付俨然已经精虫上脑的他,那滋味跟上邢一般,异常煎熬。 “少他妈装蒜!” 三少猛然掐住徐愿景一个劲儿往下躲的下巴,脸上洋溢着耐心快要耗尽的阴狠,“本少爷可没心情跟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老实点,别逼老子动粗!” 话一落,他直接扣住徐愿景奋力抵在两人中间的手往后一别。 力道很大,徐愿景当即痛白了脸。 徐愿景力气不算小,可对方铁了心的不让她挣脱。 她卯足了劲儿,也没能得脱,徐愿景一颗心不断的下沉。 嘶啦。 一阵冷风掠上大腿。 徐愿景背脊骨发寒,再顾不上许多,张唇便要呼救。 可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一声哀嚎率先滑进她耳朵里。 “啊……他妈谁……”啊?! “啊”字没说出口,印入眼帘的男人的脸,成功的让满脸狠戾的三少禁了声。 面上狠辣的表情也随之变成了惊骇,畏惧,以及不确定。 就是这么一失神的功夫,三少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顿时站立不稳,重重砸落在了地上。 徐愿景耳边又是一阵嚎叫响来。 她双手揪着被撕裂的裙摆,长长的睫毛低低垂搭,余光瞅着一脚便被踹翻在地的男人,在心里默默评价了一句:也太不中用了,垃圾。 几秒后,徐愿景眼前出现了一双程亮的黑色皮鞋,往上是男人平整得没有一点褶皱的西装裤…… 不愧是私人订制的,那么大的动作也没破坏掉一点它的美感。 “杵着做什么?等他爬起来吗?” 冷得掉冰渣的男人嗓音从头顶洒下。 徐愿景连忙收回发散的思维,抬起脸,眼神悻悻的,又很乖。 荣聿深眯眼,仿佛是运了口气,薄薄的唇角淡出一丝冷意,未再说一个字,转身就走。 徐愿景:“……” 眸光狠狠波动了两下,最终,她心一横,快步上前。 腰侧被扯动了一下,荣聿深顿住步伐,凛目扫了眼揪着他腰际衬衣的小白手。 眸光深了许。 高大纤弱的两道身影没一会儿消失在走廊。 沈薄言挑挑眉,云淡风轻的看了眼狗似的撅着腚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男人,对身侧的霍允道:“聿深上一次出手这么重是什么时候?” 霍允压根就没看对面的男人,声调漠漠:“四年前。” 沈薄言就笑了下:“真是,稀奇。” 宋易之分别看了眼霍允和沈薄言,低着眼帘。 从华庭娱乐中心出来,荣聿深的司机已经将车开了过来。 临上车前,荣聿深突然停下。 惯性使然,徐愿景直接撞到了他背上。 “唔……” 徐愿景捂住撞痛的鼻子,泪花立刻出来了。 荣聿深不明显的轻蹙了眉宇,回头,冷冷盯着被撞了也不肯向后退一步的小女人,嗓音冷得结冰:“手!” 徐愿景看了眼自己抓着他衬衣的手,松开了。 只拿一双包满水花的清亮杏眸望着他。 荣聿深只在小孩子身上看到过这样一双不染尘埃的眼睛。 轻眯眼,转身,上车。 荣聿深坐进车里,却迟迟没有关车门。 徐愿景眼神闪烁。 微微迟疑,钻进了车里。 车子在下一秒启动。 身侧的男人似一座源源不断释放冷气的冰山。 车厢里,除了车轮刮过地面的摩擦声,静可闻细针落地。 徐愿景手指揪了揪自己的裙摆,转头,对荣聿深挤出一个真诚的,感谢的笑容:“刚才,谢谢您,如果不是您出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愿景跟上车。 目的也是为了当面道谢。 同时。 昨晚以后,她有些忐忑的心,在荣聿深既往不咎出手相帮以后,彻底的放心了。 跟她想的差不多,昨晚,他们算扯平了。 所以。 他不会利用权势报复她的! 谁知。 她感谢的话一出,她敏感的察觉到车厢的气压,以极其恐怖的速度下降。 压迫的感觉瞬间垒到心口。 徐愿景嗓子眼发紧,不敢指望他回复自己了,默默把自己缩到座椅角落,直到车子停下,她都识相的没再开口说一个字。 荣聿深迈动长腿下了车,徐愿景看了眼建筑上的大logo:皇嘉大酒店。 舔了舔唇,下车。 司机随后将车开走。 徐愿景拿出手机,打开小程序准备叫车。 男人冷峻,不容置喙的嗓音蓦地从后响来:“过来!” 徐愿景一滞,缓缓看向不知何时停在酒店大门口,拿一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冷冷凝视她的男人。 徐愿景讷讷的,指了指自己:“……我吗?” 荣聿深面无表情。 徐愿景:“……” 第6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五分钟后。 徐愿景跟着荣聿深,来到他在皇嘉大酒店的套房。 站在房间门口,她眼神都透着抹恍惚。 叮的一声,房门打开。 徐愿景下意识的抬了抬眼皮,一张惊为天人的英俊面庞印入眼瞳。 瞳孔闪了一下,极快的低下眉眼。 俊美是真的俊美,可气质也是真的死亡,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荣聿深低眸睨徐愿景。 徐愿景:“……” 头皮微绷。 什么意思? 分明是他让自己上来的,现在大佛似的站在门口不进去? 罚站吗? “你倒是很会迎合男人的口味。” 冰冷的男音从头顶洒下。 徐愿景眼睫一颤,不禁抓紧了手里的裙摆,脸又红又白。 徐愿景是坚定了要走娱乐圈这条路。 但她大学肄业,没文凭,没背景,年龄上在层出不穷的女明星里,不占任何优势。 她若想靠自己在娱乐圈博得一席之地,难上加难。 她需要助力! 而昨晚,出师未捷。 失败得彻底。 荣聿深以及与他关系非常的沈薄言那一帮人,是不可能了。 所以,她和林菀在靖城一众权贵富二代里选中了“三少”。 经过一番搜索了解,三少偏爱性感热辣风一款。 为了迎合他,徐愿景特意穿了件一字肩的紧身小黑裙,还专门去了理发店把一头柔顺自然的长发弄成了大波浪。 脸上的妆容自然也就化成了搭配这身装扮的烟熏妆。 跟昨晚温柔淑女的清纯软妹子,无疑是两个极端。 荣聿深面色不善,朝里走。 徐愿景顿了顿,跟了进去。 徐愿景进去以后,看到静坐在沙发里的荣聿深,那股在车厢里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脑子里全是昨晚他发狠的暴虐举动。 也是到这会儿,徐愿景才猛然意识到她自己的处境并没有那么乐观。 前一晚她还胆大包天把人绑了,跟人要身份,一天还没过去呢,就被撞见她跟人……纠缠不清。 这要是人没把她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也就罢了。 可看他派张阴测冷鹜,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模样,妥妥的就是介意了啊。 徐愿景压着心慌,道:“二爷,您叫我上来是?” 声音低低的,讨好的,眼神娇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跟她这身性感香艳风根本不搭。 荣聿深眸光锐深,眼风似刀子,默不作声盯着人时,恐怕意志再坚定的人都要害怕。 徐愿景吞了口唾沫。 他的嗓音才淡凉的响起:“昨晚在我这里表现得跟个贞洁烈女般,宁死不从,转眼,便让别的男人撕你的裙子?” 徐愿景:“……” 这话太具讽刺和侮辱性了。 但徐愿景无从反驳。 因为事实如此。 决定走这条路时,她便做好了被践踏,轻视,鄙夷的准备。 所以。 还好。 不会太难受。 而徐愿景沉默不语的样子,落在荣聿深眼底,妥妥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荣聿深眉头紧压,凌迟般的目光落在徐愿景身上,突然沉下嗓音命令:“把你身上这层皮脱了,脸洗干净。” 徐愿景咬住下唇,犹豫的盯着荣聿深。 “或者,你想让我帮你?” 荣聿深声线幽寒,充斥着不耐。 徐愿景:“……” 眸光微微浮动,啥也没说,去了洗浴室。 洗浴室。 徐愿景站在镜子前,镜子里印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 有了惜惜和穆穆以后,她很少化妆,即使画,也是画简单的日常妆。 平心而论,妆是好看的,只是看着有些陌生,且徐愿景自己也不喜欢画这种浓艳的妆。 早点卸了也好。 想到一墙之隔的荣聿深,徐愿景心口重了重,走进淋浴间。 荣聿深这里没有女装,徐愿景想了想还是将那件小黑裙穿上,只是在外面套了一件浴袍。 从洗浴室出来,徐愿景看到坐在沙发里拿着一份文件看的荣聿深,眼底闪过恍惚。 昨晚离开酒店时,她以为她跟荣聿深不会再有交集。 可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再次跟他来了酒店…… 荣聿深这时朝她扫了过来,在看到她小脸素白,一头波浪卷发恢复了柔软顺滑,纤瘦的身子裹在宽大浴袍下的徐愿景,几许寒凉的眸光碾过什么,道:“过来。” 徐愿景走过去,很自觉的站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 荣聿深:“坐下。” 徐愿景看着他两条微微分开的遒劲长腿,眨了眨眼,身子向下。 “想清楚。” 屁股还没落下,男人清冽的嗓音飘来。 徐愿景一顿,狐惑的看向他,接触到他眼睛的一秒。 徐愿景:“……” 草(一种植物)。 她看到他微微分开双腿时想过他是让她坐他腿上的,但斟酌了一翻,被她给推翻了。 主要是他那张冰山脸加上活阎王的气质,根本不可能提出如此涩情的要求。 她还是太年轻了,对男人这种生物了解得太少。 徐愿景抽了抽嘴角,竭力忽视内心的不适:“二爷,这不好……啊……” “”字和“啊”字同时从她嘴里惊恐的蹦出。 手臂被一股大力扣住,脚尖在地板上旋了半圈,坐到了男人绷紧的大腿上。 一坐下,徐愿景几乎立刻感觉到了……铬! 她不禁微微挺直了背脊,惊慌的想要站起来,大手直接环上她细软的腰肢,箍紧。 徐愿景:“……” 握了握手指,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男人“棺材板”似的冷脸,扯出一点笑:“二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荣聿深没有回答她。 而是在她腰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两把。 徐愿景心尖倏然一颤,腰身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脸上勉强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荣聿深像没感觉到徐愿景的战栗。 他故意的,故意在她身上各处游移。 或者说,故意惩罚她! 在徐愿景忍无可忍想从他腿上跳起来时,他忽地开了口:“这样的‘男朋友’谈过几个?” 第7章 迎合 “没有……” 这是实话。 荣聿深微敛着眼皮,不知道信没信。 他掬过她垂在她胸口的青丝,漫不经心的把玩:“有过男人吗?” 徐愿景坐在他腿上,就像是被绑架了,道:“嗯。” 荣聿深没抬头,神情不明:“几个?” “……一个。” 话音刚落,微低着头的男人掀起黑眸。 眸光充斥着凌厉,以及一丝徐愿景看不懂的深沉。 徐愿景暗吸气,却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下去。” 荣聿深突然丢开徐愿景的发丝道。 徐愿景自然不敢停留,迅速从他腿上下来,站到了一边。 “说说你的目标。” 荣聿深摸出一根烟叼在薄唇间,轻压着长眉点烟的动作透着一分匪气。 徐愿景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 一颗心随之突突跳了起来。 荣聿深这话无疑在向她透露一个信息:有戏。 而徐愿景的目的很简单:红! 只有红,才能有持续的可观的收入,有钱,便能解决生活里百分之九十九的难题。 她没有别的方面的天赋和才干,唯有在演戏上有几分称得上天分的东西。 所以她必须好好抓住,充分利用。 在心里打了个腹稿,徐愿景才轻声开口道:“我没有太大的野心,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好。” 野心? 徐愿景是有的,大大的有。 可她也聪明的没有在荣聿深面前袒露。 她怕说出来,荣聿深厌弃她,嫌她贪婪。 荣聿深眯着眼,邪气朝她吐了口烟圈,冷冽的嗓音多了抹烟熏的沙哑:“说服我。” “……什么?” 徐愿景愣愣的看向他。 睡,睡服他?! 徐愿景那突然掩饰不住的愕然,分明就是会错了意的表现。 荣聿深嘴角隐隐抽了下,却没有开口解释。 不过几秒。 一张茭白精致的小脸忽然凑了过来,荣聿深黑深的眼瞳不由一缩,夹着烟的那两根手指在那刹那收紧了些。 徐愿景垂着黑长的睫毛,找到那张淡白的薄唇,亲了下去。 不似昨晚急于转移他注意力的热烈奔放,她亲上之后,双手才慢慢搭上他坚硬的双肩,再次坐到他结实的大腿上。 做完这些,荣聿深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被冒犯的不悦和厌恶。 徐愿景松了口气,亲吻也变得大胆起来。 从他的唇,到下巴,再到喉结…… 荣聿深低眸,看着匍匐在他胸前的那颗小脑袋,一双眼,黑深得吓人。 约五分钟,那颗小脑袋缓缓抬起,一张红透的小脸融进荣聿深幽长的眼眸里。 荣聿深喉头滚动,一眨不眨的盯着徐愿景水润饱满的唇瓣。 徐愿景没被异性如此直白赤裸的盯过,只觉得浑身发烫,吐出的呼吸仿佛都掺着火焰。 蓦地。 慵懒倚坐的男人猛地坐直,徐愿景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仰。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勾着她的后颈轻而易举将她给扯了回来。 双肩惊得耸高,搭在他肩上的双手不由抓紧了。 徐愿景将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睁得老大,有些状况外的惊讷。 直到一抹细微的疼意袭上神经末梢,她眨了眨眼,终于意识到,自己正被荣聿深激烈的吻着…… 双唇传来的痛意越来越明显,嘴唇好像是又……破了,因为她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倒抽了一口凉气,徐愿景果断松手,抱上了男人的脖颈,迎合他。 事情的开始源自徐愿景的误解,可荣聿深绝没有解开误会结束的意思。 他掐紧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微微一掀,便将人压陷进了沙发里,轻易扯开了她腰上的浴袍带子。 一只软绵的小手按在了他的手上。 荣聿深面色骤然一沉,黑眸带着几分凶狠盯向徐愿景,警告:“你最好别再这时候忤逆我!” 他的嗓音哑得出奇,沉邃的双眼携着不正常的猩红。 徐愿景轻缩了缩肩,有些畏惧的看了看他脑门上因极力忍耐着什么而根根迸出的青筋。 吞了口口水:“您这样,那我……算不算合格了?” 他不是让她睡服他吗? 两次,昨晚到今天,他两次都……感觉强烈,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荣聿深眉间的褶皱深得都快把徐愿景“夹死”了,压着声音低吼:“你倒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徐愿景怨怨的看着他。 她不肯吃亏,那他就肯了? 他刚才在她身上那股子劲儿,恨不得把她整个拆了,昨晚她嘴唇上的伤还没好,这会儿让又添新伤,痛麻得快合不拢了。 这还是他没松口的时候,要是他松口给她身份了,他在她身上投入一点,不得成倍的从她身上讨回来? 当今社会,就没听说过哪个资本家肯做吃亏的买卖的。 第8章 小孩子一样 徐愿景是深夜两点从酒店离开的,荣聿深叫司机送她回云澜公寓。 别误会。 荣聿深叫司机送她跟“体贴绅士”半毛钱关系没有。 相反的,徐愿景深深觉得荣聿深多半跟神经病沾点关系。 他都……快爆发了,却愣是没做到最后一步,死守着最后一条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洁身自好。 想到他最后对她做的那些,徐愿景就气得不轻。 渣男! 他不想给她身份直说,看到她跟“三少”纠缠又是大打出手,又是将她带到酒店的做什么? 把她当猴儿耍!? 而且,她实在不知道她身上那件小黑裙怎么那么碍他眼了,他直接强硬的给她剥了! 徐愿景这会儿身上就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 里面虽然贴着胸贴,可仍是空落落了,让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荣聿深大发慈悲让司机送她回去的原因! 徐愿景坐在后车座,身子贴着车门,失神的望着窗外。 或许在荣聿深那样的人眼里,她不过是个可以任意戏耍对待的卑贱之人,根本不值得尊重。 这时,徐愿景的手机响了起来。 徐愿景拿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心头猛跳。 紧忙接听,开口的嗓音便颤得厉害:“小姨……” “徐小姐。” 从话筒里拂来的却不是冯鸽的声音,而是一道陌生女人的声音。 徐愿景警惕:“你是谁?” “徐小姐,我是中心医院的护士,我看冯鸽冯女士的就医记录里备注的,您是她的紧急联络人?” 一听是中心医院打来的,微松口气后,心口又猛地绷了起来,忙回道:“我是,您直说。” “冯女士昏倒了,现在中心医院,她身边没有成年人,只有两个小孩子,麻烦您尽量赶来医院一趟。” 护士公事公办的嗓音传来。 徐愿景四肢发凉,抓紧手机,声音里难掩颤抖:“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徐愿景微仰起下巴,狠狠闭上眼,再次睁眼,她冷静对司机道:“麻烦您送我去中心医院。” 从这里到徐愿景所说的那个地址,比去中心医院还要远一些。 司机没说什么,调转了方向前往中心医院。 徐愿景到医院,冯鸽所在的病房。 她一到病房,两道小身影便朝她奔了过来,一左一右,紧紧抱住她两条腿。 “妈咪,你终于来了。” 徐未惜大眼红红的,白嫩嫩的小脸上挂着珍珠,一看就是一直在哭。 她仰起小脸,无比委屈的瘪着小嘴,水汪汪地看着徐愿景,“姨姥姥在给我和哥哥洗澡,突然晕倒了,惜惜好害怕。” 徐愿景一颗心生疼,声音哑了:“宝贝儿不哭,妈咪来了。” “妈咪,医生叔叔刚才说了,姨姥姥已经脱离危险了,你放心。” 稚气未脱的小男孩儿,萌帅的小脸上浮着抹超出同龄人的早熟。 不过,再早熟,也不过是个四岁不到的小娃娃。 一直坚强安慰着妹妹的小家伙在看到徐愿景出现的一刻,黑亮的大眼到底涌出了一层后怕的水光,隐忍的看着徐愿景。 徐愿景心疼不已,弯下身,抱住两个小家伙:“都吓到了?是妈咪不好,妈咪应该早点回去的。” 徐穆衍小手摸了摸徐愿景的脸:“不怪妈咪。” 姨姥姥都告诉他们了,妈咪最近很忙,忙着找工作,挣钱,养家。 惜惜看了看哥哥,有样学样,软软的小手轻轻摸徐愿景的脸,道:“惜惜坚强,惜惜不哭。” 徐愿景闭眼,只觉得眼眶热得厉害。 林菀在徐愿景到医院不到十分钟赶到的,走到病房的一刻,她眼球蓦地一烫,一股心酸冲上鼻尖,酸得她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双人病房拥挤。 冯鸽脸色虚白的躺在床上,昏睡不醒。 惜惜躺在一张小小的陪护床上,一只小手紧抓着徐愿景的拇指。 徐愿景则坐在小床边,腿上抱着,双手挂在她脖子上睡着的穆穆。 看到她进来,徐愿景抬起脸,小脸上难掩倦色,却对她笑:“你来了。” “别笑了。” 林菀深呼吸,哑涩道。 她上前,把手里的东西贴墙放着,“把穆穆给我,你去换衣服。” 徐愿景身上还裹着酒店的浴袍。 “好。” 徐愿景慢慢把手指从惜惜软嫩的掌心里抽出,起身,小心把穆穆递给林菀。 穆穆惊醒,睁眼看到林菀,他转了转眼睛,徐愿景的脸出现在他眼底。 穆穆这才闭上眼睛,把小脑袋贴到林菀怀里。 林菀心酸,小家伙这是多没有安全感。 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徐愿景让林菀把穆穆给她,她回去休息。 林菀没听她的:“别折腾了,都三四点了,熬一熬天就亮了。” 两个小家伙睡着了,不好吵醒。 她一个人,既要照顾冯鸽,又要照看两个小家伙,怎么行? 知道她是担心她分身乏术,徐愿景没逞强,在冯鸽病床边坐下,轻轻拉住冯鸽瘦削的手。 忍了许久,眼眶到底还是在这一刻,红了,低声道:“菀菀,如果不是为了我,小姨也许不会生病。” “冯姨得的是脑膜瘤,跟你没关系。” 林菀看着床上的冯鸽,道。 冯鸽是突然检查出脑袋上有东西的,脑膜瘤,良性的,需要手术切除。 原本手术就定在明天。 今晚突然昏倒,谁也没想到。 “如果没有小姨,我该怎么办?” 徐愿景难得露出软弱的一面。 这四年多,若非冯鸽,她和孩子,也许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对冯鸽,徐愿景有多依赖,林菀是知道的。 “冯姨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在这种时候,旁人的安慰其实是有限的。 林菀明白,所以她没有多说什么。 徐愿景也没再开口,握着冯鸽的手贴到她脸上。 冯鸽是在凌晨五点过醒的。 睁眼看到徐愿景满脸委屈的抓着她的手,惜惜躺在小床上,林菀抱着穆穆。 病房空间狭小,她双眼也被占据得满满。 只对徐愿景无奈至极的说了句:“你啊,小孩子一样。” 徐愿景照单全收。 早上八点,医生前来例行检查,检查后告知,冯鸽的身体状况不会影响明天的手术。 因此,手术时间不改。 是以一早冯鸽便开始了一系列检查,而到最后一项检查项目结束,已是十二点。 因为检查,冯鸽早餐没吃东西,徐愿景估计着时间叫来了外卖。 林菀早上带着惜惜和穆穆回家了,约好中午一起吃饭,顺便跟她谈事。 徐愿景便只叫了冯鸽一个人的。 外卖一到,冯鸽催促着徐愿景赶紧去找林菀。 于是,徐愿景从医院离开,去了跟林菀约定的中餐馆。 这家中餐馆在靖城名气很高,不乏有上流圈子里的人前来用餐。 虽然价格没有贵得离谱,但也是一桌难求。 不过林菀在这些方面向来方法多,能订到位置也不奇怪。 徐愿景出现在餐厅时,林菀和两个小家伙已经到了。 刚走过去,徐穆衍忽而捏住了徐愿景的衣角。 徐愿景低头。 徐穆衍一脸隐忍的望着她。 徐愿景立刻懂了,哭笑不得。 小家伙应该是一直忍着,就等着她来。 遂便领着小家伙去了洗手间。 岂料,徐穆衍刚进男厕不到一分钟,林菀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徐愿景意外的接听电话,林菀火急火燎的声音随即传来:“愿愿,你看见惜惜了吗?” 徐愿景神经立刻绷了起来。 第9章 社交牛逼症 “惜惜跟你在一起吗?” “是啊,她就坐我边上,我点个菜的功夫,一转头人就没了。”林菀嗓门大了起来,“我以为她去找你和穆穆了!” “没有。” 徐愿景边说便要往前走,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关心则乱,她差点忘了小家伙还在洗手间里没出来。 徐愿景心急如焚,深呼吸让自己不要乱,小丫头也许就在餐厅的某个角落玩儿。 她冷静道:“菀菀,你别急,餐厅有监控,你先去看一下,我等穆穆出来,马上过来!” 餐厅长期预留的包房里,气氛有些许“诡异”,五个大男人正跟一个软萌的小包子大眼瞪小眼。 大约有一分钟的时间。 “……谁能告诉我,这小宝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荣鄞看看沈薄言霍允和宋易之三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正被他口中的“小宝贝”握着一根长指,软绵绵靠在他腿侧的荣聿深,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什么情况!?他们分明是一起进的餐厅,他亲哥是不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特异功能,比如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拐”个小奶娃什么的。 沈薄言宋易之乃至霍允都看着荣聿深。 因为他们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荣聿深垂眸看了眼紧紧攥着他手指的小丫头,面色那叫一个气定神闲。 “哥,我的亲哥,我知道咱爸咱妈催得紧,你压力很大,可咱也不能干诱拐儿童这样违法犯罪的事啊。” 荣鄞朝荣聿深那边跨了两大步,一面惊悚,一面苦口婆心劝道。 在他看来,就他亲哥这张生人勿进的脸,人小丫头绝不可能是自己跟上来的。 而且他哥竟然允许人小丫头捏着他的手指…… 种种迹象看来,“主动”的那个妥妥就是他亲哥啊。 难怪靖城这边的事都忙完了,一向工作狂的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禹城,敢情憋着这出呢? 他亲哥这思想,太危险了! “脖子上顶着的那个东西,就是单纯为了增高的?” 荣聿深不凉不热的瞥了眼疯狂发散思维的荣鄞,低哼。 荣鄞打从出生开始,就被来自他亲哥的血缘压制压得死死的。 他哥正常说话还好,稍微带那么点阴阳怪气,他都得抖三抖。 荣鄞瞧了眼他哥那脸,身子一抖,火速的往后退到安全距离,躲在霍允身后。 他这才多了那么点安全感,道:“你还让人小宝贝握着你的手。哥,虽然您已经高龄二十八九了,但真没到那个份儿上……” “花瓶。” 奶声奶气的小嗓,突然在这时响起。 荣鄞话被打断,目光投向膏药似的紧贴着他亲哥大腿的小宝贝,不解道:“啥?” 徐未惜拿一双单纯无邪的葡萄大眼瞅着荣鄞,软白肥嘟的小脸一本正经的:“我菀菀阿姨说,长得好看,但是不聪明的人,就是花瓶。大哥哥,你就是花瓶吗?” 荣鄞觉得自己被骂了,但是没有证据。 他脸抽了抽:“小朋友不能骂人,骂人的小朋友不乖……” 徐未惜突然朝他咧嘴一笑:“我夸你呢。” 荣鄞:“……”人类幼崽可真可爱啊,心都要化了。 他亲哥把这么个人间萌物拐回家,也不是不可以。 荣鄞:“小宝贝,来,大哥哥抱。” 沈薄言三人:“……” 欠虐! 荣鄞叫小丫头一个笑容萌得找不着北,没看到小丫头大大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小恶魔似的坏笑。 可荣聿深却看在眼里。 荣聿深挑了挑长眉,抽出那根被小姑娘攥着的长指。 刚抽出来,就接收到小丫头一记委屈失落的小眼神。 荣聿深心头竟忍不住泛起一丝心软和心疼。 就如一行五人走进餐厅,往楼上走时,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一抹软嫩捏住。 他有些意外的低头看去,才发现是这么个小东西。 小丫头生得实在是粉雕玉琢,荣聿深不是没见过可爱的人类幼崽。 但眼前这只,却是比他以前见的都要软糯漂亮。 他对孩子一向没什么好感,觉得吵闹聒噪,可当他欲抽出手时,看到小丫头黑亮纯透的大眼里浮出的黯然,竟忍不住软了心窝。 于是,就有了方才那幕。 荣聿深敛了敛眸,改而轻轻握住了小姑娘比豆腐还要软嫩的小手。 而荣聿深这个动作,再次惊愕了沈薄言四人。 他转性了?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小孩了?! 荣鄞看看自家亲哥,在看看被他温柔,是的,温柔牵着的小丫头,眼神若有所思。 徐愿景这厢马不停蹄找到餐厅经理说明原因。 餐厅经理一听是孩子丢了,立马带徐愿景三人去了监控室。 几分钟后。 徐愿景和林菀彼此对视,面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被雷劈来形容。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等狗血之事都能被她们碰到! 更没想到,小丫头小小年纪就有此等“勇气”!! 徐愿景下意识地抚了抚心口。 “我知道惜惜有社交牛逼症,但我着实没想到牛逼成这样!” 林菀说这话时,声音充满了敬佩! 可不得敬佩吗? “一挑五”啊! 而是还是那种随便拎一个出来,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人吃不了兜着走的人物! 林菀扪心自问,给她一百个胆子,见了他们,她还是会选择绕道走! 徐愿景现在的处境特殊,自然不敢亲自去包房带惜惜出来。 毕竟,如若让荣聿深知道,她是一个连孩子都了有的女人,还敢恬不知耻的去勾搭他,他恐怕会觉得自己的权威被她给狠狠挑衅和践踏了,他不得把她往死里整! 她看了眼林菀。 林菀一副怕死的卑微表情看着她。 徐愿景抽动嘴角,把希望寄托在餐厅经理身上。 餐厅经理咳了咳:“我带您去。” 言下之意,他一个人不敢! 徐愿景:“……” 自己亲生的,她不上谁上! 包房门口,餐厅经理递给徐愿景一个“你准备好了吗?”的眼神。 徐愿景捏紧拳头,心跳如雷,特孤勇的点了点头。 餐厅经理遂抬手,叩门。 “进。” 随着一道低沉的男音,餐厅经理拧开了门。 第10章 做个人吧 “为母则刚”这话真不是没有根据的。 徐愿景一颗心紧张得都快跳出来了,一进包房门,却立马抬头寻找小丫头的身影。 她很快看到了坐在餐椅上的小丫头,以及她身侧气场凌厉的男人。 徐愿景顿时一梗。 小丫头也看到了,不知为什么笑得心满意足的小脸上笑容更大,张开小嘴。 徐愿景吓得不轻,赶紧在小丫头开口前道:“惜惜,你吓死阿姨了!” 阿姨? 惜惜粉粉的小嘴张着,无声地表达她的疑惑。 徐愿景讪讪的,多少有点不太敢直视小丫头纯真的眼睛。 她暗自清清喉咙:“你妈咪要是知道阿姨差点把你给弄丢了,肯定要跟阿姨绝交的。” 惜惜古怪的望着徐愿景,大约是觉得徐愿景说的话太奇怪了,小丫头没动。 徐愿景敏感察觉到后颈已经有冷汗滑进了衣襟里,背脊骨更是凉幽幽的。 盯着惜惜再次道:“惜惜,快到阿姨这里来。” 小丫头终于扭动了下小身子。 然,没等小丫头从餐椅上下来,一道寓意不明朗,但听着绝对不像好话的男声响起:“这位小姐,跟我们,倒是很有缘分。” 徐愿景一怔,看过去,当看到男人隐隐浮着抹鄙夷的脸,眼眸微微缩了缩。 这个男人她不是第一次见,前天晚上在盛世娱乐会所就见过一次。 徐愿景并不在乎无关紧要的人如何看待自己,所以她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宋易之见状,低呲了声。 一连三天,不论他们在哪里,她总是那么凑巧的出现…… 这个女人,不简单。 虽然她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但荣聿深在。 她觉得她有必要解释一下。 缓缓抬头去看坐在惜惜身旁的荣聿深,道:“二爷,我不知道您和您的朋友们会在这里用餐。” 在这包房里的人,徐愿景方才快速的看了一眼,有三个她都认识。 荣聿深,沈薄言以及……荣鄞。 她知道沈薄言,是因为她之前在他身上下过“功夫”。 而知道荣鄞是因为他就是娱乐圈的人。 混迹娱乐圈的都知道,荣鄞的行程向来是高度保密的,夸张点说,有时甚至比荣聿深的行程都难获得。 也就是说,要想提前得知他们几人会在这里用餐,非得有通天入地的本事不可。 而显然,徐愿景没有! 宋易之垂着眼角,只是唇角勾出一丝淡讽。 对于徐愿景的解释。 荣聿深神色淡凉,眸色莫测。 气氛莫名凝窒。 徐愿景抿唇,犹豫着想要再次开口让惜惜过来。 这时,一道身影窜到她跟前。 徐愿景:“……” “小姐姐,你有没有兴趣往娱乐圈发展?” 荣鄞凑得极近,鼻子都快抵到徐愿景的鼻子了。 荣鄞是荣崋影视的总裁,很不巧又是个颜控。 对长得格外好看的人,总是另眼相看。 无疑的。 徐愿景的长相,在荣鄞眼里,属于格外好看里,格外好看的一类。 徐愿景:“……” 她不是有没有兴趣,而是,她本来就打算往娱乐圈深耕。 “荣鄞。” 陡然劈开的男音,冷、厉。 毫不夸张,荣鄞登时一个激灵,缓慢转头看向自家亲哥,吞了吞口水:“哥,不是说好了不连名带姓叫人家吗?” 人家? 徐愿景快速瞅了眼荣鄞,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怎么娘们唧唧的。 荣聿深无视他,缓缓掀起黑睫,凝向徐愿景。 徐愿景心尖一突突,有些虚的低下头。 “你朋友信任你,让你带着孩子出来,而你却没有尽到责任,差点把孩子弄丢了。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你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荣聿深说这话时,声音里是没有一点情绪的。 可落进徐愿景的耳朵里,却跟一巴掌扇到她脸上一样,刚压下去的后怕再一次涌了上来。 惜惜这次只是跟着荣聿深他们走了,下一次若是跟别人,而别人又没那么善良,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的确是我的失职,但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徐愿景抬起头,眼神无比坚定。 “说服我。” 荣聿深道。 徐愿景:“……” 懵了足足有十秒钟。 他说什么? 睡服他? 要睡服他,他才相信她,然后让她带孩子走? 这像人说的话吗?他不离谱吗? 徐愿景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意识到他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她简直……想往人脸上甩巴掌的心都有了! 徐愿景磨了磨后牙槽道:“我说过的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到,你爱信不信!” 太欺负人了! 在他们眼里,她就算是个蝼蚁,可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 而且这么多人在,惜惜还看着呢。 他竟然提出这等有伤风化的要求! 徐愿景越琢磨越觉得不解气,气沉丹田,补了句:“当个人你!” 当个人你,当个人你…… 徐愿景:“……” 房间为什么会有回音!? 为什么偏偏在她说这句话时,房间忽然这么安静? 整个包房都在回响徐愿景那句“当个人你”! 饶是沈薄言和霍允那样喜行不言于色的人,都不免面露惊诧的看着徐愿景。 宋易之眯眼! 荣鄞:“……” 内心直呼好家伙! 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碰见敢对他亲哥不逊的“勇士”。 他在心里默默的送了徐愿景两个字:走好。 荣聿深大概也没料到就徐愿景竟敢当众跟他呛。 他罕见的愣了愣,随即俊颜刷的一下,黑了个彻底。 徐愿景:“……” 倒也不后悔,就是……挺害怕的! 荣聿深又笑了,笑得徐愿景直犯哆嗦。 饶是这样,她仍是死死咬着下嘴唇,愣是倔犟得没有再找补两句。 荣鄞心疼美女,忍不住想开口开脱两句:“哥……” “华国是装不下你了?” 荣聿深凛凛开口,那话像是对荣鄞说的,可那双酷寒的黑眸却直直的锁着徐愿景。 荣鄞登时闭嘴,爱莫能助的看了眼徐愿景。 徐愿景捏紧拳头。 心下不可否认,慌得一批! 荣聿深蓦地露出一抹狞笑。 徐愿景心头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1章 胆小如鼠徐愿景 下一秒,徐愿景的预感很不幸的成了真。 只见荣聿深高大的身形站起,单臂轻松捞起有些呆呆的惜惜,凛步便朝门口迈了去。 徐愿景眼睛随着他移动,见他径直走向门口,心口猛地一滞,忙不迭已的追去:“你干什么?” 徐愿景原本是想冲到荣聿深前头挡着他的去路,可荣聿深是那么好挡的!? 于是,在大堂提心吊胆等着徐愿景“凯旋”的林菀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高大英伟的男人一手箍着一只奶萌漂亮的小丫头阔步朝门口走。 满脸焦急身段纤细的年轻女人在他身后狼狈的追……看着心酸极了。 林菀心口突突的跳。 “妈……” 林菀猛提口气,眼疾手快的拉住欲往门口奔去的徐穆衍,焦急的把小家伙往怀里搂。 她扯谎道,“穆穆乖,那个叔叔是你妈咪的朋友……” “不是!” 小家伙奋力挣扎,一双眼睛急得通红,因为太担心妈妈和妹妹,小家伙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是坏人!” 那个人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是人贩子!” 短短三秒,小家伙就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小表情恨恨的,“妹妹在他手里,妈妈肯定是去救妹妹了,我要去帮妈妈!” 林菀:“……” 林菀正为小家伙口中的“人贩子”三个大字无语凝噎,手背忽地一痛,她本能的松了手。 徐穆衍立刻从她怀里挣了出去,朝门口狂奔而去。 林菀吓死,紧忙去追。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乱了,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 她的心脏真的承受不住。 小家伙冲出餐厅,徐愿景的侧脸便在他眼前一晃而过,他拔腿就追:“妈,妈,惜惜,惜惜……” 徐愿景坐在车里,努力控制着没让自己回头。 她是看到小家伙从餐厅跑出来的,她也知道,这会儿小家伙一定就在车后追着她们。 可她不能回头看,也不敢表现出一丝异样。 “……” 惜惜被荣聿深搂坐在他坚硬的腿上,小丫头看到徐愿景发白的脸和红红的眼睛,有些吓到,张动小嘴就要喊她。 徐愿景感觉到小丫头投来的视线,捏了捏有些发抖的指尖,看过去。 母女俩目光相接,惜惜眨巴了下眼睛,抿住小嘴不再开口,软白的小手朝徐愿景的脸伸了过去。 徐愿景喉咙发更,微微把脸探过去。 小丫头嫩嫩的指尖便在她眼角处轻轻抚了抚。 徐愿景眼眶狠狠一热,怕小丫头担心,死死压住那股热气,对她摇了摇头。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荣聿深:“……” 怎么着? 他是要把她们发卖了吗?! 荣聿深心头没来由一阵不爽,长眉压得死死的,以至整个车厢空气稀薄得可以。 徐愿景感觉到,偷摸看了眼侧颜黢黑的男人。 她默默垂下长睫,决定先来个静观其变。 皇嘉大酒店! 一连三天都要“来此一游”的徐愿景仍是做不到从容,一进电梯,看着反光壁上男人阴沉冷肃的脸,心口凉凉的。 她想说她后悔跟他抬杠了,并且愿意道歉,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荣聿深一个凉幽幽的眼神扫来。 徐愿景肩膀一缩:“……” 好的,知道了! 来不及了! 电梯抵达指定楼层。 电梯门一开,一道清泠干练的女声响来:“二爷。” 荣聿深从电梯出来,没看她,而是对乖乖窝在他怀里的小萌娃道:“喜欢吃冰激凌和蛋糕吗?” 这世上就没有哪个小朋友能抵挡得住冰激凌和蛋糕的诱惑,何况还是惜惜这样的小吃货。 惜惜两颗珍珠似的大眼睛立刻发出渴望的信号,只是小丫头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去看徐愿景。 徐愿景对她轻轻点头。 小丫头立马兴奋地直点头:“嗯嗯嗯嗯。” 荣聿深便把惜惜递给了一旁站着的女人。 女人有两秒没动,而后才赶忙接过了惜惜,抱着惜惜重新走进了电梯。 电梯下行,荣聿深一个眼神没给徐愿景,抬步朝房间走去。 徐愿景小脸有些紧绷,却没犹豫,跟上。 跟任徐愿景坐上他的车一样,荣聿深这次也没有将她拒之门外。 进了房间,荣聿深坐在沙发里,摸出一根烟点上。 隔着烟雾,他眯着眼睛看揪着两只小白手,站在沙发一边的徐愿景。 胆小如鼠的徐愿景。 而不是几十分钟前敢当面跟他叫板的徐愿景! 胸腔裹着一团火,那团火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活了二十八年,这么不怕死的,他第一次……见…… 纤柔的身影忽然凑近,一屁股砸在了他大腿上。 荣聿深瞳眸一凛,就见坐在他腿上的小女人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毅然决然的朝他撞了过来。 双唇被一抹温软覆上。 荣聿深:“……” 徐愿景看到荣聿深浓长的眉似是挑了下,仿佛有些意外她的举动。 她闭上眼,在心里哼道:装什么?不是他让她睡服他吗!? 憋着“睡服他”那股劲儿,徐愿景张唇,在他下唇轻轻咬了口。 荣聿深眸色立时一浓,原本掐上她的腰准备将她掀开的大手当下收了力。 徐愿景并不知道荣聿深一开始是打算将她无情掀开的。 只觉得自己一亲上他,他就立刻摸上了自己的腰。 她心口疼了下,气的! 色魔转世他!! 心里气闷,嘴下便没轻没重的,心想:亲死他算了! 徐愿景眼睛闭着,荣聿深却是睁着的。 他看着面前这个把亲吻亲出“报仇雪恨”味道的小女人,眼角抽了抽。 一声轻叹滑进耳膜。 徐愿景紧闭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跟眼前的男人四目相对。 男人那双黑眸,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幽深冰凉。 徐愿景眼眸闪了闪,她一定是太郁闷了,郁闷得都幻听了。 于是马上闭上眼睛,再接再厉。 荣聿深掐住她的下巴,没让她继续。 徐愿景打开眼睛,万分茫然的看着他。 下一瞬,她眼前一暗,一双炙热得有些过分的薄唇落了下来。 第12章 我就静静听你狡辩 五分钟,可能更久,徐愿景觉得自己都要升天了,男人掠夺意味十足的唇才从她唇上离开。 徐愿景一双眼雾蒙蒙的,整个人飘飘欲仙。 别误会,她纯粹是缺氧缺的! 男人修长的手指依旧捏着徐愿景的下巴,拇指指腹缓慢摩挲着徐愿景饱满的唇。 他暗声道:“这,才叫接吻。” 徐愿景:“……” 就这? 徐愿景跟男人接吻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除却四年前那次……都是跟他。 尽管她经验不足,不知道一个吻便能让人欲罢不能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但她知道,不是他这样的。 他的吻很强势,很霸道,带着掠夺一般的激烈,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仿佛八百年没碰过女人…… 当然,荣聿深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缺女人的,他只是不在乎他人的感受罢了。 徐愿景脑子晕晕的,不过没晕到直接说他接吻技术很垃圾的地步,除非她不想要她的项上人头。 荣聿深很满意此刻徐愿景脸颊红红,迷迷糊糊的模样,低头,亲了亲她的脸。 徐愿景背脊微僵,迎上男人深浓的黑眸,心下浮现一抹怪异的情绪。 不过很快,这抹情绪便被徐愿景抛诸脑后了。 她观察了翻荣聿深的脸色,道:“你,还生气吗?”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的眼睛:“对别的男人,你也用这招?” 徐愿景摇头:“当然不是。” 徐愿景有些生气,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 或许在他眼里,她跟那些为了钱出卖肉体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而事实上,她接近他,也的确是别有所图。 如此一想,就更觉得自己那点情绪,有些可笑了。 荣聿深敛眸:“这么说你只对我这样?” 徐愿景一愣。 荣聿深突然掐紧了徐愿景的下巴,薄唇靠近她的耳畔,沉然的声音压得很低:“记住你的话,如果让我发现……” 让他发现会如何他没说,但徐愿景的脸却控制不住的白了又白。 皇嘉大酒店某房间。 顾轶有些恍惚的看着坐在茶几边开始吃第四块蛋糕的小丫头。 耳边不停回荡着她家boss温柔的声音…… 满打满算,她当她家boss的特助已经四年了,他家boss那冷厉威严说一不二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她根本无法想象他家boss温柔起来是什么样子。 但是今天,她看到了! 活久见啊! “漂亮姐姐,盯着别人吃饭饭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 奶萌萌的小嗓飘来。 顾轶一顿,背脊骨莫名的有丝丝凉,她定睛去看那只小萌物。 分明三四岁的样子,说话的嗓音也软糯糯的,可她怎么有种听到他家boss说话时“背脊发冷”的应激反应? 惜惜在这时抬起小脸,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不过被漂亮姐姐盯就没事啦。” 小家伙嘴边,鼻尖,甚至小脸上都沾上了奶油…… 整个人又白嫩嫩,粉嘟嘟的……好萌哦! 顾轶一个母胎单身的人登时母爱泛滥,忍不住伸手就要摸她毛绒绒的小脑袋。 “你在干什么?” 冷然不悦的男声说门口拂来。 顾轶手一抖,朝门口看去,见是自家boss,她背脊一颤,慌忙站起:“二爷,我……” “叔叔,我不小心把奶油弄到头发上了,漂亮姐姐在帮我弄头发上的奶油。” “……”顾轶低头去看腿边的小丫头。 惜惜对她眨了眨眼睛。 顾轶:“……” 这哪是小孩子啊,明明是小天使~ “嗯。” 荣聿深不自觉敛了戾气,还要说点什么,一道身影迅速的从他身侧掠过。 “小馋猫,你这是吃了多少蛋糕?” “妈咪”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徐愿景及时改口,“你忘了你妈咪说的,小孩子一次不能吃这么多甜食。而且上次去体检,医生叔叔是不是说你有点超重……” “嘘嘘嘘……” 惜惜慌张的放下手里的勺子,站起来抓着徐愿景的裤腿往下拉。 徐愿景弯下身以后,小家伙一下捂住她的嘴,“不要说,不要说……” 徐愿景:“……” “控制住”了徐愿景,小家伙小心翼翼去看门口站着的荣聿深。 嫩生生的小脸红红的,小家伙冲荣聿深伸出一根短短肥肥的手指:“医生叔叔说,只有一点点……” 顾轶觉得自己今天的母爱有点猖獗。 眼前这个小丫头真的是太太太可爱了。 荣聿深挑眉,眸光微微一软,说了句:“不胖。” 徐愿景:“……” 顾轶:“……”她一定是出现幻听了! 皇嘉大酒店门口。 徐愿景看了眼身侧不苟言笑的男人,再看了看赖在他腿边的小丫头。 她犹豫再三,小声道:“那个,其实不用麻烦您的司机的,这里打车很方便……” “你已经弄丢了一次。” 荣聿深淡淡道。 徐愿景:“……” “不是……” 徐愿景本来想解释的,但对上荣聿深那张“我就静静听你狡辩”的冰山脸,登时什么解释的心情都没有了。 行的。 好在司机很快将车开了过来。 徐愿景马上对惜惜道:“惜惜,来。” 惜惜却恋恋不舍的拉着荣聿深的大手不肯放。 徐愿景:“……” 慢慢看向荣聿深。 惜惜生得软萌萌的,逢人就笑嘻嘻的。 可身为亲妈的徐愿景再清楚不过,小丫头就是只小笑面虎,骨子里高冷得很。 除了她和徐穆衍,冯鸽以及林菀,小丫头极少对人表现出这样亲昵不舍。 更不用说还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且,对方还是荣聿深! 面对小丫头的不舍依恋,荣聿深极其自然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摸完,他愣了愣。 徐愿景也愣了愣。 四十分钟后,云澜公寓,1308号公寓。 “徐惜惜,你是笨蛋吗?” “我给你看的那些小孩子被人贩子抓走卖掉的视频,都白看了?” “你自己说,今天要不是妈咪不顾危险,以身犯险深入狼窝从人贩子手里把你救出来,你要怎么办?” 徐愿景:“……” 人贩子? 徐愿景去看林菀。 林菀抽着嘴角,递给徐愿景一个“就那么回事”的眼神。 徐愿景冷不丁就被戳中了笑点,清明的眼瞳里浮出点点笑意。 如果荣二爷知道自己被“人贩子”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第13章 把她给我带过来 坐车回公寓的路上,徐愿景便将事情的严重性跟女儿讲了。 小丫头认错态度良好,是以在儿子对小丫头加深“教育”时,她没再说什么,叫上林菀去了卧室。 一进卧室,林菀拉住徐愿景的手,满脸歉意:“愿愿,对不起啊,昨晚三少,还有今天没看住惜惜……”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徐愿景微笑,“选择三少是你跟我共同决定的,我要是怪你,那我成什么人了。至于惜惜……” 徐愿景抿了下唇,“从小到大我们就没少给小丫头灌输安全知识,小丫头向来自我保护意识很浓,在外面,人家觉得她可爱想碰她一下她都躲得远远的,这次……只是意外。” 除了“意外”,徐愿景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小丫头的行为。 “幸好小丫头碰到的是荣聿深他们一伙,要是真碰到人贩子……” 林菀后怕的抚心口。 幸好…… 徐愿景想到在酒店荣聿深对她做的…… 恐怕也就比“人贩子”好上那么一点。 “那愿愿,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林菀道。 徐愿景挑眉:“你是我的经纪人,你问我?” 林菀耸肩:“今非昔比。” 一句“今非昔比”,道尽了世事无常。 徐愿景看着佯作洒脱,眉眼却藏着一丝自嘲的林菀,故意玩笑道:“认输啦?” 林菀白她一眼:“激将法对我没用。” 顿了顿,挑眼看徐愿景,“我昨晚查了些资料,卓鼎金融的卓总刚离婚,要不……” “行行好,我还想活。” 徐愿景举起双手,一副累了的表情说。 “这话怎么说?” 林菀拉下徐愿景的双手,“你是不是怕再遇到个三少?” 她是怕再遇到个荣聿深! 昨晚荣聿深对她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她这会儿要再去找什么卓总李总的被他知道了,她怕自己会被虐杀。 不过这话她没打算跟林菀说,她自己恐慌就算了,没必要让她跟着自己一起恐慌。 徐愿景目光闪了闪:“不是。实践告诉我,这种捷径不适合我,脚踏实地才是王道。” 徐愿景的任何决定,林菀向来无条件支持。 见徐愿景这么说了,她也没再说什么,道:“没有一定的心理素质确实干不了这个。没关系,一步一步来,能走到哪里走到哪里。” 徐愿景感动地看着她:“菀菀,谢谢你。” 谢谢她一路以来的陪伴,体谅和包容。 “你别肉麻了。” 林菀搓了下手臂,阻止徐愿景继续煽情,说,“之前我给你做了职业规划,现在既然a计划行不通,那我们就走b计划。” 徐愿景点头:“听你的。” 林菀拿出手机戳了几下,递给徐愿景。 徐愿景看了看,抬眉道:“《枝枝》打算影视化?” “不是打算,是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公开选角的公告都发出来了。不过据我所知,男女主是内定的。男二女二等其他角色通过公开选角决定。我给你报名了,试镜就在周四。”林菀说。 徐愿景这几年一直有进娱乐圈的打算,对娱乐圈的事会比较关注。 她知道《枝枝》在三年前就被荣崋影视买了影视版权,且传出会投资三亿来拍摄这部宅斗类小说作品中几乎封神的小说。 徐愿景对这种尔虞我诈撕逼打脸的小说不太感冒,但当时也被这个消息吸引着去看了这部小说,结果是意外的精彩好看,她一连看了三遍! 因此知道,这部古装宅斗小说尽管是个大女主戏,可里面的人物,哪怕是一个出场只有三章的炮灰都立体地跃然纸上。 且拍摄这部小说的导演最擅长的便是权谋宫斗一类的古装剧,拍摄的两部古装宫斗类和权谋类的电视剧,几乎都封神了。 不止如此,这两部电视剧,除却男女主,许多名不见经传的配角演员也因为这部电视剧走红了。 也就是说,仅仅是入选《枝枝》的一个配角,亦有极大的机会在娱乐圈站稳脚跟,亦或是一举成名。 徐愿景觉得周身的血液有些热。 明天就是冯鸽手术的时间。 晚上林菀留在公寓照顾两只小的,徐愿景则去医院陪着冯鸽。 晚上,冯鸽睡下,徐愿景却难以入睡。 跟冯鸽同一个病房的,也是一名脑膜瘤患者。 他今天做了手术,做完手术就去了重症监护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徐愿景心口闷沉沉的,起身便打算去医院的花园走走,透透气。 “哥,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少喝点少喝点你不信,把自己喝进医院来了?” “我跟你说,你再这样,我可不帮你瞒了,非得告诉咱爹妈不可,看咱爸不打断你的腿。” “哥,哥,你倒是使点力啊……哥,你怎么不走了哥……” 荣鄞奋力拽了两把,没拽动,服了。 他气喘吁吁的抬起俊脸看向自家老哥,正要发牢骚,就见自家老哥眯着眼盯着一个方向。 荣鄞纳罕的顺着那个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可疑背影。 他眨了眨眼:“哥,虽然你酒量不行,但你酒品还是可以的,你说你要是跟她似的,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她是喝了多少?” 那个可疑的背影正面着墙,一步一步的移动,跟个傻子似的。 “傻子”正在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荣聿深眯眼,一把握住荣鄞的肩。 荣鄞肩膀登时一塌,苦瓜脸望向他哥:“不是哥,你以前从不发酒疯的……” 荣聿深:“……” 刀向荣鄞。 荣鄞连忙用手护住自己另一侧肩膀,生怕那只肩膀也被“连坐”。 他哥掌力,可不是一般的惊人。 “把她给我带过来!” 荣聿深道。 荣鄞盯着荣聿深,觉得他哥可能是醉糊涂了,“哥,我理解你看到同类那种微妙的心情,但哥……我去,我马上去。” 背脊被从后轻拍了一下时,徐愿景正面对着墙壁瑟瑟发抖。 荣鄞看着把自己抖成筛子的女人,抽了抽嘴角:“哈喽?” 徐愿景狂抖。 荣鄞:“……” 第14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但凡吃点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荣鄞清了清喉咙,道:“小姐姐,我哥……我有个朋友喝醉了,他想跟你交个朋友。” 他现在不想承认那是他哥,丢人啊! 徐愿景:“……” 这都是些什么奇葩!? 他还知道他是喝醉了啊? 喝醉酒的人说的话能当真? 醉酒的人想跟你交朋友,你敢交吗? 徐愿景没动。 荣鄞回头看了眼他亲哥。 荣聿深阴测测地杵在那儿。 荣鄞:“……” 他觉得他要是不把人给他亲哥带过去,他很有可能会被他亲哥当场卸掉一条胳膊。 回头,开始劝徐愿景:“小姐姐,我朋友喝醉了,你也喝醉了,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 “我没喝醉。” 荣鄞话没说完,就被一道细如蚊蚋的女声打断。 这声音,细细甜甜的,怪好听的。 荣鄞侧了下身子,想去看她的脸。 徐愿景忙把头撇到一边。 荣鄞见此,更想看了,他索性直接走向徐愿景脸朝向的一方,正大光明地歪头盯着她看。 徐愿景:“……”礼貌吗? 荣鄞:“……” “我见过你!” 荣鄞道。 徐愿景:“……” “你在干什么?” 荣鄞看看她,又看看墙,“你在数墙上有多少块瓷砖吗?” 徐愿景:“……”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荣鄞看到徐愿景隐忍抽动的嘴角,人畜无害地冲徐愿景眨眨眼:“老相识啊,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徐愿景:谁跟你老相识? 还有,什么叫好办了? 下一秒,荣鄞用实际行动告诉徐愿景,什么叫好办了。 荣鄞自来熟地捉住徐愿景的手腕,迈步就朝荣聿深的方向走去。 徐愿景受到惊吓,下意识地伸手去打荣鄞的手:“你你你干什么?放,放手……” “……”看了眼自己被打红的手背,荣鄞不可置信又有些小惊喜的看着徐愿景急红的脸,“烈女?” 徐愿景:“……” 呸! 就这样,徐愿景被荣鄞硬生生地拽到了荣聿深跟前。 徐愿景把头埋得低低的。 “哥,人我给你带过来了,还是个熟人。” 荣鄞乐呵呵道,仿佛遇到徐愿景还挺欣喜的。 荣聿深睐了眼用脑袋对着他的小女人,寒锐的黑眸瞥向荣鄞握着徐愿景手腕那只手:“一般手骨骨折需要多久才能痊愈?” 徐愿景:“……” “你手抖什么?我哥是吓唬你的……哥,你干么吓她……” “你接下来的工作我会让顾轶过来替你,你可以回家养伤了。” 荣聿深冷翳的话音刚落,便响起一道凄厉的狼嚎声。 “啊……” 徐愿景缩了缩肩,耳膜差点被震破。 手臂受到“重创”,荣鄞倏地收回了手,握着手臂,受伤至极地望着自己亲哥。 他万万没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另一只手也不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请个贴身保姆……” “哇呜……你还打算折断我另一只手?你是不是我亲哥?呜呜……” 荣鄞边“哭哭啼啼”地骂着,边摸出手机打电话告状,“妈,我哥打我……” 徐愿景:“……”活的妈宝? 荣鄞心灵严重受伤了,所以他决定不管他哥了。 他也是有脾气的,所以打着电话“抽抽搭搭”地走了。 徐愿景:“……” 荣鄞一走,就只剩下徐愿景和荣聿深两人。 一股浓郁的酒气拂进鼻端,徐愿景拧了拧眉,一只脚向后。 “你敢?” 徐愿景没骨气地把脚收了回来。 “抬头!” 徐愿景抬起头,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印入眼帘。 她瞳孔闪了一下。 不是说喝醉了吗? 她瞧着他挺精神的啊! 下一秒,一道“庞然大物”朝她倾轧而下。 徐愿景心尖一抖,下意识地伸手去顶。 可就她这小身板,哪顶得住一个身高近一米九的大男人! 徐愿景轻轻地啊了声,想退已经来不及,只能憋着气挺住,脸和脖颈一秒涨红。 太、重、了! 荣聿深睨了她青筋直突突的额头,暗哼了声,不是要躲他吗?看她还怎么躲!? 不过他到底还是撤了几分力。 徐愿景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区别,两只小腿哆嗦个没完,艰难开口:“你,你还好吗?” “嗯。” “那你能自己站好吗?” “嗯。” 徐愿景:“……” 得出结论,他醉得不轻! 徐愿景无力望天,缓了缓,她道:“我带你去看医生?” “小题大做。” 对方声音非常冷静。 徐愿景翻白眼,不再浪费时间征求一个醉鬼的意见。 她暗暗运气,纤细的手臂从他后背绕过,搂着他。 荣聿深垂着黑睫,看着从后环着他腰身的那只白皙小手,眉梢微动。 徐愿景至少花了半小时,才将荣聿深带到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看到再次出现在办公室的荣聿深,愣了愣,随即就要从位置上起身。 荣聿深在这时看了他一眼。 医生一顿,吞了口唾沫,强逼着自己“镇定”地坐在椅子上。 徐愿景累得要死,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靠着墙壁喘息了会儿,向医生说明了情况。 医生“镇静”的听完,然后“从容”地给出了处理方案,让徐愿景带着荣聿深去住院部那边输水。 刚从住院部把人扛过来的徐愿景:“……” 徐愿景脸色发黑地扛着人离开,医生立刻在自己的胸口抚了两把,拿起座机打电话:“文,文院,就您跟我说的那个大人物,咱们老板沈总的朋友,刚刚又来了一次……我很镇,镇定啊……” 住院部,病房。 徐愿景站在一边,看着一帮医生护士忙碌完,然后匆匆离开,表情麻木。 她想这个医院可真够负责的,区区一个醉酒的人都让她们劳师动众至此。 又过了五分钟,徐愿景差不多才缓过来,她深深呼吸一口,看向病床。 一双幽沉的黑眸也凝着自己。 徐愿景眼皮跳了跳。 如果他手上这会儿没有插针管,她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喝醉了! “过来。” 荣聿深开口,嗓音低沉,带着醉酒之人独有的沙哑。 第15章 就这么想跟我 不愧是久居上位的男人,动不动就叫人过来过去! 徐愿景在心里不忿地腹诽了两句,叉着腰走了过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跟我叫板?” 荣聿深睨了眼徐愿景叉着腰的两只手,蹙眉。 徐愿景:“……” 哥,她叫他哥行么? 她驮着他走来走去走了快一个小时,他自己多重他心里没点数吗? 她难道不累么? 徐愿景忍,把手放了下去,可腰部承力太久,酸痛得很,她根本站不直,一站直就哆嗦。 荣聿深见状,愣了下,扫了眼她憋屈的脸,轻抿薄唇:“坐。” 徐愿景撅了下嘴,没跟自己过不去,一屁股坐在病床边的椅子里,低着脑袋。 “就这么想跟我?” 沉淡低哑的男人嗓音拂进耳畔。 徐愿景掀起眼皮看向他。 荣聿深面容静淡,盯着她的那双黑眸幽深得望不见底,透着某种笃定和自信。 徐愿景就明白了。 敢情他以为她是蓄意的,知道他要来医院,所以提前来医院“偶遇”纠缠他的! 徐愿景笑了。 看着女孩儿脸上的笑容,荣聿深挑眉:“笑什么?” 徐愿景眨巴着大眼,纯真地说:“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荣聿深:“……” 徐愿景坐直,又觉得腰酸,遂缩回了椅子里,道:“您的行踪我要是随时都能获取,只有两个情况。一,我有上天入地的本领。二,我会算命。您看我这个样子,您觉得我会是哪种情况?” 荣聿深盯着她,过了会儿,他道:“给我倒杯水。” 徐愿景:“……” 这么理所当然,她是他的仆人吗? 徐愿景不是他的仆人,但也不敢拒绝他。 她起身,去给他倒水,把水递给他。 荣聿深没接。 徐愿景:“……您不是要喝水?” “不想喝了。” 荣聿深道。 徐愿景:“……?” 足足愣了三秒! 细白的指尖死死捏着水杯,敢怒不敢言。 她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转身就要离开。 不走? 留下来当受气包吗? 咣—— 玻璃砸碎的刺耳声从后响起。 徐愿景一怔,回头。 就见原本被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这会儿已经在地板上躺尸了,五马分尸那种! 徐愿景左侧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缓缓去看“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仍保持着最初的姿态,那一双冷静得丝毫不像喝醉的需要输液的黑眸静静看着她。 仿佛她才是那个让水杯“殒身”的刽子手! 徐愿景站在原地,努力理解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最终,她也没理解得了。 她呼吸一口,小声气道:“我去给您叫护工。” 说着就要走。 “我不需要护工。” 语气沉稳。 徐愿景咬了口下唇,看了眼他沉静如斯的脸,再看了看他手背上插着的针管。 她吐出口气,折回到病床边。 荣聿深看着她,表情冷酷。 徐愿景,不要跟喝醉酒的人一般见识,哪怕他看起来像是还能再战十斤白酒!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徐愿景抿了抿下唇,伸手。 感觉到一股轻柔的力道落在头顶。 荣聿深:“……” “睡,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女孩儿温温柔柔的细腻嗓音一点点钻进耳廓,荣聿深怔了一瞬,跟着,瞳色缓缓加深。 最开始,徐愿景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因为惜惜和穆衍再小一些的时候,每每睡前焦灼烦躁,她都是用这样的方式哄两个小家伙入睡的,效果很好。 她知道喝醉酒的人精神往往十分亢奋,亢奋之余又很难受,头痛欲裂,恶心反胃…… 荣聿深瞧着很冷静,但大约并不好受,否则也不会大半夜的跑医院输水。 她没想到的是,这方法还挺管用。 看着荣聿深垂下的黑睫,徐愿景大受鼓舞,又在他脑袋上轻轻抚了抚:“睡着了就不难受了,乖……” 在徐愿景看不见的地方,荣聿深唇角无声轻卷。 徐愿景是在凌晨三点多离开的病房。 而就在她离开两分钟后,一道修长的身姿缓步迈了进来。 与此同时,病床上“沉睡”的男人睁开了双眼,静谧地跟站在床尾的男人对视。 “苦肉计?” 沈薄言扬高眉。 荣聿深压低眉眼,从床上坐起,直接将针管从手背上拔下:“弄清楚了?” “不等它输完?”沈薄言看了眼还剩半袋的输液水。 “我说我醉了吗?” 荣聿深面无表情。 “酒量小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沈薄言说。 荣聿深皱眉:“你跟我说什么?” “我说是你了吗?” 沈薄言抬眉。 荣聿深撇嘴,阔步朝病房门口走:“她来医院做什么?” “谁?” 荣聿深顿住步伐,侧身盯着在他身后一步的沈薄言。 沈薄言啧了声:“你盯着我,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啊。” 荣聿深笑了下,那笑带着一丝杀气:“你这破医院是不是太久没人闹事了?” 沈薄言用舌尖抵了抵上颚,说:“哦,你说徐小姐啊。” 荣聿深哼了声。 冯鸽是早上八点半进的手术室,直到下午两点才从手术室出来。 她人还没完全从麻药中醒过神来,徐愿景只来得及匆匆见她一面,她便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手术是成功的,不过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情况稳定,方能转到普通病房。 徐愿景并没有完全松懈,事实上她双手双脚还是软的,那种害怕的情绪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重症监护室不同于普通病房,冯鸽在重症监护室的这段时间,每日只能允许家属探望一次。 也就是说,她人留在医院毫无意义。 徐愿景在医院走廊坐了半小时,起身离开了医院。 周四,是徐愿景去参加《枝枝》公开选角试镜的日子。 试镜是从早上九点开始,徐愿景八点半便到了试镜地点。 她料到参加试镜的人会很多,但着实没料到会有这么多,放眼望去,大厅都是人头。 徐愿景拿了号码牌便坐到一旁等着叫号,一直到上午十一点半,工作人员才叫到她的号。 这是徐愿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参加试镜,难免紧张,深深呼吸了好几口,忐忑地跟着工作人员去了试镜厅。 第16章 面若观音心如蛇蝎 一进试镜厅,徐愿景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中间位的导演郑武。 郑武人如其名,长得就孔武有力,严肃硬朗。 经过一上午的面试,导演,选角导演等相关负责人仍维持着高度的认真和严谨状态。 徐愿景属于抗压性很强的人,事到临头,反倒能迅速地镇定下来。 她挺直背脊,面容沉静,不疾不徐地开始自我介绍。 一墙之隔的办公室内,一手打着石膏的荣鄞跟看到什么稀奇物件般,一张俊脸几乎怼到电脑屏幕上了。 被他用打着石膏的手薅到一边的顾轶:“……”手劲儿这么大还打什么石膏? “靠!” 荣鄞突然低咒了一声。 顾轶:“……” “怪不得我哥让你来接替我的工作,敢情是为了方便夹带私货啊!” 荣鄞声音愤愤的。 什么夹带私货? 顾轶瞥向电脑屏幕,看见了一张清秀婉约的精致小脸。 ……有点眼熟! 顾轶眉心一跳。 她想起来了。 不就是前两天她boss带去酒店的那个女人? 她是演员? “什么情况?” 荣鄞啧啧道,“女六号?她试镜的竟然是女六号?她瞧不起谁?” 顾轶:“……怎么了吗?” 荣鄞瞪她一眼。 顾轶:“……” “怎么了?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顾特助,不是我说你,上一个在我哥身边当特助的那位,现在已经是一公司的老板了,而你在我哥身边四年了,没进步也就算了,怎么还退步了呢?” 荣鄞嫌弃道。 嘴巴这么毒,早饭吃的砒霜? 顾轶只觉得心口痛。 “这小演技还可以。简直把‘面若观音,心如蛇蝎’给演活了。” 荣鄞一双眼就没从电脑屏幕上挪开。 起初只是惊异于徐愿景的出现,后来则是被她的演技所吸引。 被惊艳到的不止是荣鄞,还有现场的郑武。 徐愿景试镜的角色是女六号,也就是《枝枝》里面女主的四嫂。 小说里这个四嫂的形象就只用了八个字概括:面若观音,心如蛇蝎。 是隐藏得比较深的反派角色。 连女主最开始也被她的外貌给骗了。 徐愿景进来时,郑武并不看好她。 并不是她不够漂亮惊艳,而是她看上去就是那种温温柔柔弱柳依依的性子。 他完全无法想象她“狠毒”的一面。 倒不想,她入戏的第一秒,郑武就从她眼神里看到了她人畜无害下的歹毒和心机。 郑武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待徐愿景表演结束,他低头在名单上画了一下,便让徐愿景回去等消息了。 从试镜地点出来,林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询问她试镜结果。 徐愿景讪讪的:“让我回家等消息。” 林菀默了默,道:“那就等。” 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 挂了电话,徐愿景朝地铁站走,一辆黑色保时捷刷地一下在她身侧停下。 徐愿景一顿。 “小景儿~” 车窗滑下一半,一道风流轻浮中带着那么一丝丝油腻的男人嗓音滑进了耳朵。 徐愿景嘴角抽搐,看过去,入目的倒是一张格外俊朗好看的脸。 只是,她跟他很熟吗? 他叫她什么?小景儿…… 她的鸡皮疙瘩都可以混着他的油,给他炒一盘菜了! 碍于对方的身份,她不好直接走人,立刻进入小绵羊角色,轻声轻气地:“您有事吗?” “上车。” 荣鄞没回答,直接下车,捉着徐愿景的手把她往车上带。 “你你……” 你什么,根本来不及说,她人已经被荣鄞几乎是强迫性地推进了车里。 徐愿景歪靠在座椅上,人傻了! 再一次怀疑人生!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这些“土匪”!! 荣鄞丝毫没有强迫人的自觉,兴冲冲地对司机报了个地址,好像是一家餐馆。 徐愿景猛提口气,坐直:“荣……” “小景儿,你就别客气了,又不是外人,请你吃顿饭而已,小事,不用特意感谢。” 荣鄞挥挥手豪气说道。 徐愿景捏拳。 感谢? 她答应吃他的饭了吗? 闭了闭眼,徐愿景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清楚,他们真的没有那么熟,她也并不想跟他吃饭。 “小景儿,你说你要是看上《枝枝》里的某个角色你直说啊,以我们的关系,哪还需要试镜,我的后门随时为你敞开!” 荣鄞说着,还用肩膀哥俩好似地撞了撞徐愿景的胳膊。 徐愿景:“……” 她怎么忘了,《枝枝》的影视版权在荣崋影视手里,而荣崋影视的总裁是荣鄞。 荣鄞,一个微博粉丝堪比顶流的娱乐圈大佬! 而且他既然这么说,想必是知道自己去试镜《枝枝》的女六号了。 她要是这会儿拒绝跟他一起吃饭,他搞不好直接就把自己踢出去了。 徐愿景便把张开的嘴,默默闭紧了。 到了餐馆,荣鄞勾着徐愿景的肩大摇大摆地往里走。 荣鄞这个动作做得非常坦然,并非想占自己的便宜。 但徐愿景仍觉得有些不适,身子一矮,从他臂弯下退开。 荣鄞愣了愣,然后有些受伤地看着徐愿景:“小景儿,你嫌弃我?” 徐愿景:“……” 是,嫌弃他,但是她不能承认! 徐愿景干笑了两声,突然指着他的手道:“你手怎么了?” 荣鄞看向自己还打着石膏的手:“卧槽,差点忘了!” 然后,徐愿景就看着荣鄞将方才还高举着搭在她肩膀上的“石膏手”,放进了他挂在脖子上的白布内。 徐愿景:“……” “上次在医院,你不是亲眼看到我哥把我手拧断了吗?” 荣鄞用“我去菜市场买了颗白菜”的口气道。 徐愿景盯着他:“那你骨骼还挺精奇。” 荣鄞傻白甜的看着她:“怎么说?” 徐愿景指指他的手:“不到两天就能活动了。” 荣鄞:“……” 包房,一刻钟过去。 徐愿景看看桌上上齐的菜,再看了看丝毫没打算动筷子的荣鄞,忍不住询问道:“还有人要来吗?” “小景儿,你真是个小机灵鬼,这都知道。” 荣鄞星星眼。 徐愿景:“……”她机灵不机灵不重要,他反正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然后下一秒,徐愿景就栓q了! 只听荣鄞气沉山河地嚎了句:“哥,你怎么才来!” 徐愿景:“……” 第17章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徐愿景僵了僵,抬头,就看到踩着沉稳的步伐朝他们这边走来的荣聿深。 徐愿景心口抽搐了两下,瓷白的小脸控制不住地有点垮。 荣聿深走近,盯了徐愿景一眼,凌然的目光随即射向荣鄞:“耽误你吃饭了?” 荣鄞气焰马上就下去了,狗腿地凑到荣聿深身后,给他拉椅子:“没有,不耽误,弟弟这不是担心哥哥饿了么。” 荣聿深看着荣鄞十分自然地用那只打着石膏的手给他拉椅子,呲道:“这么喜欢你手上这个装饰,要不要我送你个更好的?” 荣鄞手一麻,火速把手插进白布里,再也没有一句屁话,蹿回自己的椅子坐好。 三言两句把荣鄞收拾服帖了,荣聿深慢幽幽将视线砸向徐愿景。 徐愿景立马道:“我不知道你要来。” 怕他不信,诚恳地补道,“真的!” 本以为这么说,对方便不会对自己“大开杀戒”,毕竟她是真的不知道他会来,因此而居心叵测上赶着来纠缠他的! 岂料,她话一落,荣聿深的脸色直接难看了下来。 徐愿景:“……” 荣鄞正偷摸瞧他哥的脸色,也被他哥突然黑沉的脸色吓得小心肝噗通噗通的。 他哥这脾气,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母上大人说得对,他哥脾气越发的难以捉摸,肯定是因为内分泌失调,旺盛的荷尔蒙无处抒解…… 为了阻止他哥往“暴君”的路上越走越远,首当其冲就是给他找个贴心的女朋友…… 想着,荣鄞把目光投向了徐愿景,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期冀。 徐愿景:“……” 在盯着徐愿景长达三十多秒后,荣聿深终于坐了下来。 他的眼神太冷了,徐愿景觉得自己脸上都快结冰了。 徐愿景仿佛在阴间吃了一顿饭,整个过程相当冰冷窒息。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徐愿景一秒都没停留,随便扯了个理由,溜之大吉了。 速度之快,荣鄞叫都没叫住。 看着兔子似的飞快蹦出他视线的小女人,荣聿深冷毅的面庞再次结冰。 荣鄞叹了口气,忧愁地看着他哥:“哥,不是弟弟说你,现在的世道变了,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霸道总裁戏码读者都不爱看了,你是时候该下凡走走了,不然我二嫂真飞走你信不信。” 飞走? 荣聿深面淡如水,只是幽深的黑眸掠过一抹凌厉。 他瞥了眼荣鄞:“少招惹她!” 他声音很淡,可荣鄞还是听出了警告的意味。 荣鄞瞪大了眼睛,强忍着激动。 艹! 他亲哥这棵万年铁树真是要开花的节奏!? 回到公寓,徐愿景将自己摔进沙发里。 穆衍和惜惜坐在爬行垫上玩积木,两个小家伙看了看妈咪,彼此又对看了一眼,没有去打扰她。 因为他们知道,每当妈咪这样,就说明她很累很累,需要休息,等她休息好了,她会主动跟她们说话的。 冯鸽不在,这一上午便是林菀帮忙照看两个小家伙。 见徐愿景沉默地靠躺在沙发里,林菀接了杯水放到她面前,而后坐在她身侧,安静地等着。 片刻,徐愿景缓缓地坐了起来。 林菀看向她:“愿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黎姐?” 徐愿景想了想,点头:“怎么?” “她算是我们公司比较知名的经纪人,前两天我把你的照片给她看了,她……” “菀菀。” 徐愿景叹了口气,打断她的话,“我以为我不说你也知道,除了你,我谁也不信任。而且,也只有你把我当香馍馍,认为我天赋异禀,前途无量。” “你本来就是。要不是四年前发生那件事,你早就……” 话说到一半,林菀猛地反应过来,紧张地去看徐愿景。四年前那件事,无疑是徐愿景内心最深的伤疤,一碰,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因此冯鸽和林菀,对那件事从来都小心翼翼,三缄其口。 她今天真的是脑子抽了…… 林菀懊恼地咬住下唇,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徐愿景脸色微微一变,眼底掠过沉重的伤痛。 尽管已经过去四年,但她仍然逃避地不愿面对…… “愿愿,我……对不起。” 林菀闭眼,“你打我!” 徐愿景:“……” 看着林菀自责的脸,徐愿景低叹了声,抬手在她脑门上轻拍了下。 林菀睁开眼,无措:“愿愿……” “既然我已经走出了新的一步,过去的都让它留在过去。” 徐愿景顿了顿,看向不时偷瞄她们的徐穆衍和徐未惜,明净的眼瞳里满是怜爱,“你看,穆穆和惜惜多可爱。” 林菀望着徐穆衍和徐未惜,心口却骤然一疼。 这四年,这两个小家伙,大概就是因为那件事几乎失去所有的徐愿景,心底仅剩的那点抚慰了! 徐愿景是在两天后,收到《枝枝》剧组通知她试镜通过,且两天后进组的消息。 尽管只是一个女六号,但对徐愿景和林菀来说,无疑是个好的开始,两人都很开心。 然而,开心之余,徐愿景不免忧虑。 冯鸽而今仍在重症监护室里没出来,她两天后就要进组。 拍摄的地点在影视城,从市区到影视城坐大巴少说也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一来一回就是五个多小时,两头跑根本不现实。 她担心她进组以后,冯鸽这边发生什么突发状况,而她鞭长莫及。 “你进组了,我还在外面。” 林菀给她吃定心丸,“冯姨是你小姨,也是我的亲人,她的事有我呢。还有穆穆和惜惜。我保证在你杀青之前,绝不会让两个小家伙掉一两肉。” 有了林菀这句话,徐愿景一颗心定了下来。 两天后,徐愿景如期进了剧组。 到了影视城,徐愿景先去酒店安顿,因为剧组事先安排好了入住的相关手续,徐愿景办理入住的过程非常顺利。 拿到房卡,往电梯走。 站在电梯前等电梯时,肩膀突然从后被轻拍了一下。 徐愿景一愣,回头。 一张放大的俊脸猛地挤进了她的瞳孔。 第18章 二爷明鉴 徐愿景惊得向后退了一步,张唇:“荣总?!” “二嫂嫂,好巧。” 荣鄞一脸“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劲儿。 二……什么? 徐愿景没反应过来,一道冷峻挺拔的身形闪进眼廓,她只听到自己心脏咚的一声响,迅速把自己缩到电梯角落。 荣聿深在荣鄞后一步迈进电梯,沉邃的黑眸掠过徐愿景,并未在她身上过多停留。 饶是如此。 徐愿景仍是觉得电梯里的空气,骤然间便变得无比的稀薄。 偏偏里面还有个没眼力见的。 荣鄞靠过去,抬手就要搭到徐愿景的肩上。 凌冽的寒芒蓦地打到自己手背上。 荣鄞心尖一抽,到底没敢放下去,清了清喉咙,说:“什么荣总不荣总的,可不许这么叫了,多生分,叫我阿鄞!” 阿……鄞? 徐愿景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没接话茬。 荣鄞字典里大约就是没有“尴尬”两个字,继续道:“二嫂嫂,你去几楼?” 荣鄞按了下自己的楼层,问道。 “三楼。” 徐愿景小声说完,蓦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仰起小脸惶惶然地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二嫂嫂啊,怎么了?” 荣鄞自然而然道。 徐愿景倒抽一口凉气,去看荣聿深。 荣聿深将凛深的眸光射向她。 徐愿景吓死,立刻冲荣鄞大声道:“荣总,二爷在呢,二嫂嫂怎么能乱说呢!” 荣鄞耳膜一震,他不由伸手摸了摸耳朵:“二嫂嫂……” “二爷!” 徐愿景突然扬声。 声音大得直接将荣鄞的声音都盖住了。 荣鄞:“……” 荣聿深漠漠盯着她。 偏就是那样平静无波的眼神,让徐愿景慌得不行。 她长长吸口气,急切地想自证清白:“二爷,您听我解释,我……” “你心思倒是活络得很。” 荣聿深冷淡地打断她的话,低哼,“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二爷,我没有……” “你没有做什么让人误会你我关系的事?” 荣聿深转身,双手插兜,凝着徐愿景的深眸写满了洞悉。 “二爷明鉴……” “没有你慌什么?你要是不心虚,大可不必理会旁人的话。” 荣聿深语气笃定。 徐愿景:“……” 这下是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瘪着嘴角,双瞳水水地望着他。 她要怎么做他才肯相信她真的没有那个胆子,敢在他亲弟弟面前造谣他跟她的关系! 最终,徐愿景也没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电梯到了。 徐愿景最后看了眼荣聿深,垂头丧气地走出了电梯。 看着徐愿景离开时佝偻得像个小老太太的背影,荣鄞不落忍:“哥……” “少招她,别让我说第三次!” 荣聿深语调沉沉。 荣鄞:“……” 进了房间,徐愿景躺在床上,好半晌都提不起劲儿。 荣聿深那样,分明是认定她在耍手段呢! 不知道他会不会对付她!? 深深叹了口气,徐愿景在床上翻了个身,拿出手机看,才发现演员统筹建了个群,在里面发消息通知,明天上午八点举行开机仪式,今天下午休息,晚上导演请所有演员吃饭聚餐。 看到消息框里陆续跳出的“好的”“收到”等字样,徐愿景纤白的指尖在屏幕上滑了滑,回了个“好的”。 之后,她给林菀发了视频,跟家里的两个小家伙聊了会儿,随后,她把手机放到一边,用力甩了甩头,不再去想,后续会不会遭到报复的事,取出剧本看。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六点半,徐愿景去洗手间洗漱了番,收拾妥当,出门去了酒店餐厅。 她一到餐厅,发现很多人已经在了。 徐愿景环顾了一圈,有经常在荧幕上看到的熟面孔老戏骨,也有不少跟她一样的生面孔。 徐愿景不是社恐,但这种情况,她也不好贸然跟人打招呼,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们猜我刚刚看到了谁?” 神秘兮兮的男声从徐愿景背后响起。 徐愿景眉梢微动。 “谁?”有人接茬。 “徐瑶。” 男人道。 徐瑶? 徐愿景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将她眼底的情绪遮挡。 “徐瑶?荣崋影视一姐徐瑶?” “娱乐圈撞衫的不少,撞名字的有几个?不是她还有谁?” “不会?女主不会是她?” “荣崋影视这些年一直力捧她,资源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砸,硬是给她砸上了一姐的位置,女主内定她有什么奇怪的。” “也是,她可是荣总的女神,这么好的资源荣总怎么可能不紧着她。” “……” 身后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一阵疼痛袭上神经末梢,徐愿景紧凝着眉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将掌心抠出了几道弯弯的红痕。 “别说话了,导演都来了。” “靠!” “荣总追得也太紧了,区区一个剧组聚餐他也跟!” “我说徐瑶是娱乐圈爽文女主没人反对?” 语调各异的唏嘘声此起彼伏。 徐愿景眼睫轻闪,抬头。 入口处,女人一袭烟粉色长裙,裙子偏中国风,长发向后半挽着,她不时朝身侧盈盈一笑,举手投足都是自信和甜蜜的味道。 徐愿景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视线微移,落在女人身侧打扮休闲却贵气逼人的男人身上。 在心里低哼:有些人,年纪轻轻的就瞎了! 男人像是有感应般,目光朝徐愿景这边看了过来。 看到徐愿景,荣鄞星眸一亮,迈步就要朝徐愿景这边走。 “荣总,导演在那边。” 徐瑶一只手轻轻放到荣鄞手臂上,低柔着声音提醒。 “我知道,我,诶……人呢?” 眨眼的功夫,人去哪儿了? 荣鄞纳闷极了。 “什么人?” 见荣鄞四处张望,徐瑶看了看周围,狐疑。 荣鄞嘟囔了句什么,扫了眼徐瑶,道:“没谁,走。” “嗯。” 徐愿景从餐厅另一个出口出来,打算透透气,岂料一出来就听到一道熟悉的淡漠声音。 “他一向胡说八道您也信。” 徐愿景:“……” 后颈的毛孔几乎立刻炸开了。 她梗着脖子愣是没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去看,机械地转身,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动静,朝另一侧移动。 到拐角,徐愿景立刻窜了过去。 “没回去自然是有事。” 荣聿深凝着走廊拐角,深眸滋滋冒着黑气,“过两天就回去……您放心,我保证不打死他。” 话毕,荣聿深撂了电话。 手机另一端:“……” 荣聿深捏着手机,眯眼盯着拐角处看了几秒,迈步走了过去。 第19章 我还能吃了你 荣聿深走到拐角,没有看到某个小女人。 他沿着酒店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往前走,没一会儿,女人充满宠溺的温柔嗓音夹杂着小女孩儿软糯糯的小甜嗓,洒进耳廓。 “当然想啦,哎呀,我要是会魔法就好了~那我就可以施法把宝贝儿变成拇指姑娘,放口袋里,走哪儿都带着~” “那你为什么不会魔法~” “……我的天赋点还没有被激发?” “嘻嘻~好好笑哦~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魔法啦~” 徐愿景看着视频框里女儿捂着小嘴笑的前仰后合的小模样,抽了抽嘴角。 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了! 徐愿景隔着屏幕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正要说话,一张冷峻的面孔突然闪进她的视频框里。 徐愿景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慌里慌张地摁了挂断,将手机背到身后,站了起来。 心里乱的一批。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惨白的脸,英逸的眉宇在刹那拧死了。 她就这么怕他? 还是,根本就不想看到他? 一股无名火垒到胸腔,荣聿深朝她靠近了一步。 徐愿景心头狠狠一咯噔,捏紧手机,连忙向后退。 徐愿景躲避的动作落在荣聿深眼里,跟火上浇油没两样,他将一只手插进裤兜里,攥紧,皮笑肉不笑道:“你要想下去游两圈,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徐愿景身后两步就是酒店的人工湖。 徐愿景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已地把脚收了回来。 就是这么一顿,巨大的黑影如幕布般将她死死笼罩。 徐愿景抽了口气,颤颤地抬头。 荣聿深低眸与她对视:“怎么不退了?” 徐愿景:“……” 她身后就是人工湖,她又不傻! 荣聿深朝她身后看了眼。 徐愿景眼神一乱,立刻将手机捏得更紧。 是她大意了。 她以为他顾着打电话没注意到她,走过拐角她便放松了警惕,走到人工湖附近,才拿出手机给两个小家伙弹了个视频。 徐愿景六神无主。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久…… 注意到徐愿景的动作,荣聿深蹙眉:“藏什么?” 徐愿景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没……” “没藏,你把手放在背后做什么?” 荣聿深说罢,握住徐愿景一只手臂。 “真,真的没什么,我,我只是吓到了,条件反射!” 徐愿景大声道。 荣聿深握着徐愿景的手臂倒是没有下一步动作,凝着女人惊慌的小脸,缓缓道:“我很吓人?” “您怎么会吓人呢?是我的问题,我胆子小。” 徐愿景求生欲爆棚。 荣聿深哼道:“你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徐愿景:“……” 荣聿深最后朝她身后望了眼,到底没再逼迫她,松开她的手臂:“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徐愿景望着他。 怎么说呢? 他的语气是不是太那个了? 就是那种对自己所有物的理直气壮的质问口气! 见徐愿景呆傻地望着自己,荣聿深轻抿唇,两秒后,他微微闭眼。 再开口时,语调分明缓了分:“我还能吃了你么。” 他语气没那么凶了。 徐愿景想,他这个态度是不是说明,她视频时,他其实没听到多少……至少关键的部分没听到。 所以,他并不知道,她已为人母的事实。 徐愿景吐了口气,稍稍镇定下来,乖巧地回答:“我来这边拍戏……您来这边是?” 这边是影视城,荣鄞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荣崋影视总裁的身份,以及给心仪的女神撑场子,那他…… 盯着女人疑惑的双瞳,荣聿深蹙眉:“有事。” “哦。” 徐愿景垂下睫毛,没再多问。 主要是有自知之明,大佬的事,哪是她这种小人物能过问的。 聚餐现场。 荣鄞把餐厅的每个犄角旮旯都找遍了,都没找到徐愿景的影子。 他就奇了怪了,他们家小景儿莫不是小仙女,神出鬼没的。 随即,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边说边朝出口走:“哥,你在哪儿啊?哦,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他已经后悔来这样的场合了!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小景儿,他才不来呢! “诶,荣总怎么走了?” 跟徐瑶坐在一桌的男演员突然说了句。 徐瑶微愣,扭头看向门口,看到荣鄞离开的背影,她快速拧了下眉,回过头,已是一副了然的娴静模样:“嗯,来的时候他就跟我说,晚点还要回市区,有个应酬。” 男演员笑了下:“原来是这样啊。我说荣总怎么不跟瑶姐你说一声呢,原来是早就报备过了。” “荣总对瑶姐真是没话说了。” “是啊,真让人羡慕。” “……” 徐瑶笑着:“你们别这么说,荣总是我老板,哪有老板向员工报备行程的,你们可别害我。” 话是这么说的,嘴角的弧度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众人假装没听到她的凡言凡语,继续捧着她。 捧着她,就相当于捧着大佬。 徐瑶一边享受着众人的钦羡巴结,一边对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退出餐厅。 酒店套房。 徐愿景看着坐在她对面,沉默不语的荣聿深,心头没底,抿了口唇,主动道:“您吃饭了吗?” 荣聿深掀眸盯着徐愿景,片刻,他探臂拿起酒店座机打电话。 不到一分钟,他放下电话:“忍一忍,他们很快送餐上来。” “不是……” 她不饿啊…… 可对上荣聿深威凛的眼眸,她选择默默地接受。 徐愿景挤出一个受宠若惊的笑脸:“谢谢。” 荣聿深的视线在她明丽的脸上停留了两秒,错开:“嗯。” 徐愿景:“……” 短暂的对话过后,套房里再次陷入沉默。 徐愿景低着头,葱白的指尖不自觉地揪着腿上的牛仔裤,这是她无聊抑或拘束时的小动作。 荣聿深看到,菲薄的唇微微抿直,道:“那个小女孩儿…… 刚说了个主语,原本垂着脑袋的小女人忽然就支棱了起来,猛地抬起头,双眼瞪得圆圆的,直直地看着他。 荣聿深:“……” 第20章 拿捏得死死的 徐愿景呼吸都不会了。 荣聿深皱眉:“这么紧张干什么?” 徐愿景艰涩地吞了口口水,问:“没。” 荣聿深:“……” 以为她只是胆小如鼠,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怎么聪明。 “那个小女孩儿,倒是有些可爱。”荣聿深嗓音清淡,听上去似是随口一说。 “……是,是吗?” 徐愿景不敢掉以轻心,干巴巴地接话。 “你朋友的女儿,跟你关系倒是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母女。” 荣聿深睐她一眼。 徐愿景惶恐,强自镇定:“……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关系比较亲近。” 这个话题,实在是太危险了。 徐愿景已经快挺不住了,转了转眼珠,道:“那个,导演今晚请客,我离开太久不太好,我……” 听到徐愿景要走,荣聿深俊颜一沉。 徐愿景:“……” “你当我这里是餐厅?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荣聿深诘问。 徐愿景背脊骨一凛。 说翻脸就翻脸可还行! 看着他杀气腾腾的双眼,徐愿景承认自己怂了,她搅着手指,小声小气道:“我知道了。” 她吃了再走还不行吗? 荣聿深眸光仍是不善:“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什么?” 徐愿景困惑了一秒,恍然道,“哦,哦……二爷,我真的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你跟我有什么之类的话,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看你的样子,像是很害怕跟我有什么一样?” 荣聿深眯眼。 徐愿景听出荣聿深语气里的危险,快速道:“怎么会呢?您这样的大人物,要是跟我这样的人有什么,是我的福气!” 这样的……人? 荣聿深莫名不喜欢她语气里的妄自菲薄。 他轻抿了下薄唇,说:“除了这个,还有没有想说的?” 徐愿景:“……” 一脸傻样! 荣聿深不是耐心很好的人,见此,他微皱了皱眉宇,耐着性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徐愿景老老实实的:“拍戏。” “什么戏?” “……《枝枝》?” “主要投资方和出品方是哪个公司?” 徐愿景盯着他,一直盯着:“……荣崋影视。” 荣聿深话到这里,几乎算是明示了。 如果徐愿景聪明点,她这会儿应该迅速且主动地走到荣聿深面前,抱住他的大腿! 但是徐愿景,犹疑了! 万一她误解了,岂不是很尴尬!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她已经做两次了…… 随着徐愿景的沉默,荣聿深不耐烦的情绪愈深,他沉凝着面庞:“脑袋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冷硬的语气里,夹着几分暴躁! 突然被吼,徐愿景很委屈,可她不敢吼回去,眼泪花花都涌到眼眶了。 荣聿深看着徐愿景水盈盈的眼瞳,无比烦躁,凉声道:“出去!” 徐愿景:“……” 僵了片刻,缓缓从沙发里起身,对着荣聿深鞠了一躬,“那我走了二爷。” 十秒后,房门打开,关上的声响依次传来,荣聿深面色铁青,蓦地一脚将茶几给踹翻了! 徐愿景是在等电梯时碰到的荣鄞。 荣鄞看到她,怔了怔,旋即热情道:“二嫂……小景儿~” 徐愿景瞥他一眼,没搭理他,走进电梯。 荣鄞朝荣聿深所住的套房看了眼,随后盯着徐愿景心事重重的脸:“小景儿,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是不是我哥欺负你了?” “你出去吗?” 徐愿景看着他。 荣鄞:“……” “小景儿……” “我赶时间。” 徐愿景说。 荣鄞:“……” 走出电梯,眼睁睁看着徐愿景的脸隐没着电梯门后。 电梯下行,荣鄞挠了挠头,英俊的面孔上多少印着点委屈。 以至于荣鄞一见到荣聿深就开始埋怨:“哥,你是不是欺负小景儿了?刚刚我在电梯碰到小景儿,小景儿好冷漠哦,理都不理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你弟弟啊……” “滚!” 荣鄞一顿,去看他哥的脸。 好家伙! 他哥的脸黑得都堪比锅底了。 荣鄞没有半点犹豫,果断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徐愿景从电梯出来,朝餐厅走。 “贱人!” 一道尖锐至极的女声忽地从前方传来。 徐愿景看过去,就看到一张熟面孔,她敛了神情,站在原地。 女人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再无一丝得体,狰狞地朝徐愿景大步走来。 “你这个贱人怎么会在这里?” 徐瑶走近,抬手就要往徐愿景脸上扇。 “你这巴掌要是敢落下来,我保证双倍打回去!” 徐愿景不躲不闪,冷冷道。 徐瑶呲牙裂目,还真的没敢打下来。 因为她知道,徐愿景这个贱人不是说说而已。 徐瑶愤恨地放下手,狠毒地瞪着徐愿景那张她每次见了都恨不得撕烂的脸:“贱人,你跟我来!” 餐厅里的人随时可能出来,她不能在这里动手!不能让那些人看到她不完美的一面! 徐愿景眼底浮过一抹冷光:“好啊。” 酒店,人烟罕至的角落。 徐愿景刚站定,徐瑶猛地回头,狠狠推了徐愿景一把,收回手时,却被徐愿景嵌住了手腕,大力一扯,再猛力将她掷向墙壁。 “啊……” 徐瑶脑袋在墙壁上撞得邦响,疼得她一阵眼冒金星,她捂着头,登时气疯了,“徐愿景,我杀了你。” 在她冲上来时,徐愿景根本不躲,拿出手机,调出摄像功能对准她五官错位的丑陋嘴脸。 徐瑶:“……” 一下被拿捏得死死的。 她慌忙停下脚步,狼狈地边薅头发遮脸边转身,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徐愿景却不放过她,冷笑着上前:“躲什么?刚不是还叫嚣着要杀了我么?怎么?怕了?” 徐瑶气得浑身发抖,压低声音:“你个贱人,这四年来,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了,你怎么还没死!” “我死了不是正衬你们的意!你们想让我死,我偏不!” 徐愿景说着,将手机伸到徐瑶的脑袋上。 “啊……” 徐瑶登时发出一阵惊恐的猪叫,不知道的还以为徐愿景把她头拧下来了。 收到满意的效果,徐愿景收回手机,转身就走!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不想见到那一家人! “贱人,你嚣张什么?你妈不要你,扔下你跑了!你爸呢,养你只是为了把你卖了!” “四年前的教训你还没吃够吗?我要是你,我一秒钟都活不下去……” 徐瑶歇斯底里的怒叫声从后传来,徐愿景紧绷着脸,一双手被她捏得骨节发白。 原本她并不想跟她过多纠缠,可是现在…… 徐愿景霍地回头:“再说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徐瑶:“……” 她射来的目光,阴厉得像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徐瑶似是被封了喉一般,瞪大眼睛,真就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直至徐愿景离开,连背影都看不见,徐瑶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竟被徐愿景给震慑住了:“……啊!!!徐愿景你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21章 能活下来不容易 “愿景,我是你爸爸,乌鸦都知道反哺,你就当帮爸爸了。” “徐愿景,你够了!不就是跟男人睡一觉,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少在这儿跟我不依不饶!” “别演得像个贞洁烈女似的,你骨子里跟你那个妈一样,都是下三烂!” “我实话告诉你,这样的事以后还多着,你趁早有那个心理准备。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不能白养,白花!” “把她给我关起来!她要是敢跑,给我打断她的腿!” “……” 徐愿景坐在椅子上,周围的嘈杂声仿似与她不在一个维度,那些她以为已经遗忘的久远的声音,却如此真实地充斥在她耳边。 身体上的疼痛,一颗心被反复撕裂的痛楚宛如再次亲历,她一张脸白得透明,双瞳似染了最深的红墨,红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滴出血水来。 她太痛了。 这种痛甚至不能言说!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这样的话,出自一个亲生父亲之口。 更别说,还是一个在所有人看来对她千依百顺,宠女狂魔的父亲。 曾几何时。 徐愿景也曾庆幸,满足,有一个疼自己入骨的父亲。 这样的好,甚至让她忘却了亲生母亲对自己的遗弃。 可结果是,现实给了她最沉痛的一击,原本对自己呵护有加的父亲亲手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 她痛得几乎死去! 眼眶干涩灼痛,徐愿景伸手抚了下,指腹一片干燥。 徐愿景不禁自嘲一笑。 她还以为自己会哭呢,却没有。 也是! 该流的眼泪,四年前已经流干了。 大约是不想让自己的狼狈曝光在众人眼里,毕竟刚才那一撞,徐瑶脑袋上多半顶了个大包,以至于到聚餐结束,徐瑶都没有再出现。 众人陆续往餐厅外走,徐愿景起身,也打算离开。 “小景儿~” 一道鬼魅似的男音在耳边响起。 徐愿景吓得寒毛都竖了起来,扭头去看。 荣鄞巴巴地看着她。 徐愿景:“……” 怎么又是他? 还有,他是鬼吗!? 想到他竟然视徐瑶那样的女人为女神,徐愿景就忍不住嫌弃,皱着眉就要跟他拉开距离。 她怕眼瞎传染! “小景儿~” 荣鄞委屈,“都二十一世纪了,你怎么还兴连坐啊?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哥惹你不高兴,你生我哥的气也就算了,我是无辜的啊。” 徐愿景看智障似的看着他。 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徐愿景所在的位置偏角落,轻易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但也难保不会有人看过来,到时,她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徐愿景没理他,低着头快速朝另一个出口走。 酒店,十三楼,v套房。 男人一身冷色调站在落地窗前,落地窗下,是酒店的花园。 他单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夹着一根香烟,漆深无垠的黑眸凝着花园某个点。 那里,一个年轻的男人,正搂着一个女人的腰,姿态暧昧,亲密无间。 呵! 不就是他的好弟弟和那个胆敢让自己给她身份的女人! 这个女人,果然还没有死心! 在他这里得不到想要的,便把目标转到了荣鄞身上。 简直……不可饶恕! “阿深,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话筒里,响起中年女人不满的嗓音。 随着那对年轻男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荣聿深菲薄的唇亦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荣聿深……” 没等女人说完,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拨出了另一个号码:“三分钟,我要知道徐愿景在酒店的房间号!” 话落,他撂下手机,面色寒凉地转过身,那双幽深的黑眸早已腾涌起仿似要毁天灭地的戾气。 这厢,徐愿景和荣鄞并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荣鄞如影随形地黏在徐愿景身侧。 “你不知道小景儿,从我出生开始我哥就欺负我,我今年二十四岁,我哥就整整欺负了我二十四年。” “我能活下来真的很不容易。” “……” 从餐厅到她所在的楼层总共五分钟,荣鄞的闸子一秒都没有关过。 用房卡打开门,徐愿景闪身进去,反手就要关门。 她的动作已经很快了,没想到荣鄞这狗皮膏药更快,一把抵住了房门。 徐愿景嘴角抽搐,卯足了劲儿关门。 “小景儿,你们剧组的演员是不是很多都住在这层楼?” 荣鄞眼神单纯地看着徐愿景,“真诚”提问。 徐愿景:“……”太狗了! 他分明是看出来她怕人知道她跟他有所“纠缠”,看似提问,实则威胁! 徐愿景暗自磨牙,含恨收手。 徐愿景手劲儿一松,荣鄞一下闪了进去。 徐愿景迅速把门关上,回头就见荣鄞跟老领导视察工作般,背着手在她房间里这看看那看看地走来走去。 徐愿景此刻的心情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十分糟糕。 她深呼吸了一口,盯着荣鄞,开门见山:“荣总,我觉得我有必要跟您解释清楚,我……” “小景儿。” 荣鄞转头,小狗似的看向她,“有没有吃的?” 徐愿景:“……” 十分钟后。 徐愿景看着坐在沙发里,端着她在某宝49块大洋买的小电煮锅吃得津津有味的荣鄞,心情复杂。 “二嫂嫂,你手艺太绝了,太好吃了。” 荣鄞将锅里的汤汁喝得一干二净,一抹嘴对徐愿景比着大拇指赞道。 徐愿景:“……”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徐愿景真要怀疑他这辈子没吃过好东西,连个方便面就把他征服了! “小景儿,你这个锅还挺别致的。” 荣鄞逮着什么夸什么。 徐愿景面无表情:“你就是把这个锅夸上天,我都不会送给你。” 荣鄞:“……” 徐愿景耐着性子:“荣总,东西也吃了……” 叮咚—— 门铃声响。 徐愿景微顿,看向门口,眼神狐疑。 这个点,会是谁? 徐愿景起身,走到门口,剥开猫眼向外看。 不知看到了什么,她整个人蓦地往后退了一步。 荣鄞:“……”见鬼了? 第22章 吃醋 一分钟后。 徐愿景站在门侧,背脊贴着墙,横在腹部的双手轻搅着,整个人都止不住的轻颤。 荣聿深面容阴寒,整个人仿佛刚从地狱里走出来:“真好!” 荣鄞:“……” 徐愿景:“……” “你这样,让我不由怀疑我把荣崋影视交给你,是个错误!” 语气威严、冷厉。 荣鄞:“……” 脸色有些凝固。 “我知道娱乐圈历来不乏有为了名利走捷径的女人,但我以为你是知道分寸的!” 荣聿深寒声道。 荣鄞:“……” 猛地去看徐愿景。 徐愿景低垂着头,他看不见她的脸。 荣鄞握了握手,看着他哥:“哥……” “好自为之!” 荣聿深这话也不知对谁说的,扔下这话,转身就走。 嘭! 房门被猛地拍上的声响回荡在房间。 荣鄞看了看战栗的门板,又看了看低着头的徐愿景,咬咬牙,追了出去。 十多秒过去,房间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徐愿景慢慢抬起脸,巴掌大的小脸,血色全无。 “哥,你太过分了……” 荣鄞追着荣聿深回了套房,看着他那堪比撒旦的脸,语气里的愤怒大打折扣。 “你心疼了?” 荣聿深毫无温度的视线劈向荣鄞。 荣鄞:“……” “你都不心疼,我心疼个什么劲儿。” 荣鄞嘟囔。 “你说什么?” 荣聿深凌冽道。 荣鄞对上荣聿深那双微红的眼,隐隐透着“六亲不认”的狠戾黑眸,又心酸又憋屈,忍不住拔高了音量:“我是你亲弟弟!” 荣聿深:“……” 双瞳里的狠绝丝毫没有减弱。 “……”荣鄞深呼吸,给自己壮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小景儿房间!但是,是我缠着小景儿……” “你缠着她?” 荣鄞从他阴沉的语调里听出了“拔刀”的意味。 赶紧道:“你让我滚,但是这是我的房间,我不知道滚去哪里。所以我去找小景儿了,小景儿好像心情不好,我想哄她开心,就跟着她去了她的房间……” “需要你哄她!?” 荣鄞:“……”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跟小景儿是清白的!” 荣鄞大声道。 荣聿深:“……” 房间陡然静寂。 荣鄞鼓着脸,盯着荣聿深。 荣聿深眉头紧蹙,仿佛打了死结。 半晌。 荣聿深阴沉沉地凝着荣鄞:“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少招她!!” “谁知道你连你亲弟弟的醋都吃!” 荣鄞小声比比。 荣聿深闭眼,抬手摁了摁眉骨:“滚!” 荣鄞:“……”滚就滚! 滚的时候把房门拍得震天响。 荣聿深盯着门板,太阳穴两边的青筋突突直跳。 一出房门,荣鄞一抹脸,拿出手机打电话:“我哥,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手机另一端的沈薄言:“……” 房间里。 荣聿深将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三颗,从茶几上拿起烟和打火机,走到落地窗前,抽出一根烟点上。 他在十三楼,往下看的视觉效果怎么可能没有误差。 现在想来,两人的距离,大概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暧昧。 荣聿深拧紧长眉,不由得狠吸了口烟,浓烟从他鼻端和薄唇间溢出时,他沉隽的面容蒙上了一层自嘲。 荣聿深,你引以为傲的理智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冲动鲁莽,是非不分了? 你这样,跟那些青春期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分别!? 想到三楼某个房间的小女人,荣聿深心尖一戳,压低眉头猛嘬了几口烟。 仿佛这样,便能压制心尖突然涌起的疼惜以及……懊悔。 翌日,徐愿景不到六点半便起床,收拾好,去楼下餐厅吃了酒店的自助早餐,而后赶往剧组举行开机仪式的地点。 昨晚的聚餐,徐愿景几乎没有跟同剧组的任何演员有过交流,连原本准备到导演面前刷个脸的,也因为徐瑶的出现而放弃了。 所以,尽管现场已经到了不少人,但徐愿景仍是一个也不熟识,站到了边缘的位置。 导演和男女主依旧是最晚到的。 徐愿景看了眼站在郑武和男主沈阅白中间,面带微笑,施施然走来的徐瑶,清亮的眼眸浮过一丝冷光。 “压轴”的几个人都到场了,开机仪式很快举行。 仪式结束,立刻开机。 早在前一天,副导演便将所有演员的拍摄行程表发到了演员手里。 今天没有徐愿景的戏份,仪式结束,她便打算回酒店。 刚走出拍摄地,她人便被一股力道狠狠拽着扯到了一处偏僻地。 徐愿景用力抽回手,凌冷的盯着面前恨不得吃了她的女人。 “贱人,谁给你的胆子来参加开机仪式?!” 徐瑶像个八爪鱼,张牙舞爪道。 “谁给你的胆子对我动手动脚!” 徐愿景不答反问,声音如冰,“你脑袋上的包好了?” 徐瑶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头上的包。 反应过来,更是怒火攻心:“你这个贱人,我恨不得杀了你!” “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死在你前头!” 徐愿景冷笑。 “我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徐瑶差点跺脚。 今时今日,明明她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连堂堂荣崋影视的总裁都为了追她,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呢。 不过是个不入流,连名字都叫不上的贱人! 四年前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她到底凭什么,在她面前趾高气扬? 而她自己呢,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每次与她交锋,竟然都处在下风! 徐瑶越想越气,脸都气紫了,她劈手指着徐愿景,歇斯底里地像个疯婆子:“贱人,你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你知不知道我是这个剧的女主角,这部剧的投资方荣总是我的追求者,只要我随便说句话,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徐愿景眯眼。 她当然知道! 所以她没打算跟她正面交锋,在决定跟人硬碰硬时,首先便是要掂量自己的斤两。 徐愿景很清楚,她现在还远没有跟已是一线女星的徐瑶斗! 可是,她不主动挑事,但对方却频频冲到自己跟前刷存在感就另当别论了。 徐愿景蓦地向前一步。 徐瑶估计是被徐愿景打怕了,竟吓得仓惶后退了一步。 徐愿景:“……” 徐瑶:“……” 徐愿景眼神闪过不屑,干脆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扯到自己跟前,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你十七岁,悦色酒店三人行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徐瑶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退得干干净净,她惊恐万状地看着徐愿景:“你,你……” 徐愿景甩开她的手,垂着眼皮,漫不经心道:“以后看见我,最好躲得远远的,否则,我怕我忍不住……懂了么?” 徐瑶:“……” 眼睁睁看着徐愿景走远,徐瑶双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高墙上。 顾轶看了眼狼狈坐在地上,半晌都没爬起来的徐瑶,眉毛挑了下,去看身侧眉头深锁,仿似在思索着什么的男人。 她不敢开口打扰,便安静地等着。 “替我查一件事。” 出口的男音沉沉的,自有一股不容人置喙的威严。 顾轶本能的站直:“您说。” “禹城徐家。” “是。” 第23章 泼回去 连续两天碰到仇人,徐愿景走进酒店时,眉头拧得很死。 嘭—— “啊……” 徐愿景捂着受到重创的脑门向后退,眼眶当即就红了。 靠! 果然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连小孩子都知道,走路看路。” 温淡的嗓音从头顶洒下,一抹温热随即覆上徐愿景捂着脑门的手背。 徐愿景痛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头也没抬回道:“你也说小孩子都知道走路看路,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 荣聿深:“……”还成他的错了? 徐愿景又痛又心烦,甩开他的手:“下次麻烦你走路看着点!” 说完就要越过他离开。 身前的胸膛却挡着她不放行。 怎么着? 碰瓷!? 徐愿景心头恼火,抬眼瞪了过去:“你……” 嗓子眼像是突然被人掐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徐愿景梗住,眼珠子提溜转。 荣聿深看了眼她撞红的脑门,皱眉,伸手。 徐愿景突然向后退了一步,纤细的身子笔直站着,随后,给荣聿深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荣聿深:“……” “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一定走路看路!” 徐愿景认真道,“您要是没什么指教的话,我就先走了,告辞!” 荣聿深眉尖的折痕深了,紧紧地盯着她的脑袋。 徐愿景却没再看他,话落,以荣聿深为圆点,绕了好大一个弧度,朝酒店里走了。 然而,“命运之手”到底还是没有放过她! 她被揪着后脖颈扯了回去。 眼前再次出现男人冷毅的面容,徐愿景一脸冷静。 荣聿深:“……” “二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徐愿景不卑不亢道。 荣聿深盯着她素白清秀却疏淡陌生的小脸,清楚感知到自己的不悦,他道:“生气?” “不敢。” 徐愿景说。 荣聿深何曾低三下四地跟人说过话,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他。 他眉宇蹙得紧了紧:“昨晚……” “二爷。” 徐愿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一个良善的人,在必要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出卖尊严。” “但如果说我还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底线!” “我在您这里看不到希望,吃不到甜头,我也不会再从您身边的人入手,更不用说您的亲弟弟了。” “二爷,我……” “不从我身边的人入手,你想从哪里入手,下个三少?” 荣聿深冷声哼道。 徐愿景:“……” 被他截断,徐愿景依旧想把话说完,“二爷,我再次深刻地反省过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不自量力的对您抱有奢望……” “如果我说你可以呢?” “您是……” 徐愿景猛地愣住,一双眼眸瞬间睁大了两圈,“您,您说什么?” 荣聿深松开握着她后脖颈的大手,插进裤兜里。 徐愿景:“……” 她都忘了,她的后脖颈一直在他手上…… 幸好,她没说什么触怒他的话! 荣聿深看到徐愿景明净的眼瞳里有光芒一点一点溢出来,他眼廓微微一收:“话,我从来不说第二遍。” “我听到了!” 徐愿景生怕他反口,急得伸手抱住他的长臂,一双眸子清亮逼人。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生动明媚的小脸,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荣聿深有事外出,徐愿景便回了酒店,怀着激动的心情,第一时间给林菀发了个视频。 一听徐愿景的话,林菀一副被雷劈中的懵逼表情。 反应过来,林菀抖着手道:“那荣二爷让你今晚去找他吗?” 徐愿景愣了一下,又愣了一下。 雀跃欣喜的心情荡然无存。 看到徐愿景脸上的变化,林菀默了默,低声道:“愿愿,你要是不愿意……” “没什么好不愿意的。” 徐愿景说,“一开始我们不就是这样计划的吗?现在计划达成,我们应该松口气才是。” “况且,荣聿深有权有势还有颜,跟着他,我不亏。” 而且,对方还给了她要的“名分”。 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林菀不知道该说什么,附和她:“别的不说,荣二爷那张脸,是真的没话说!” 之后,两人默契地转开了话题,围绕着两个小家伙以及冯鸽聊了片刻,便挂了视频。 林菀的脸在屏幕上消失,徐愿景看着窗外,慢慢地吐了两口气。 到了晚上。 徐愿景到底还是做了点准备,洗了脸,换上了她行李箱里款式最大胆的内衣…… 然而,这一晚,荣聿深并没有找她。 第二晚依旧没有…… 第三天,徐愿景有戏。 早起洗漱,她站在洗手台前漱口时,有些恍惚和不安。 莫非他,反悔了?! 怀着疑虑的心情,徐愿景也没忘吃早餐,随后去了拍摄地。 大约是她的威胁起了作用,连续两天,徐瑶没在她眼巴跟前晃悠了,有她的戏份也拍得很顺利。 今天徐愿景有两场戏。 本以为是很容易过的两场戏,不想第一场就出了问题。 “周冉,你在干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这场戏要演什么?” “让你喝茶,没让你泼!” “这么简单的戏,你要卡几遍!” 郑武火冒三丈地吼完,看向捂着手站在一边,明显受了针对,却闷不作声,跟个受气包似的徐愿景。 男人嘛。 对柔弱的漂亮女人难免心软。 见此。 郑武生出些许怒气不争来,道:“你是木头吗?被泼了三遍还不知道躲?现在泼的是你的手,那要是泼的脸呢?” “我要是你我就泼回去!” 周冉:“……” “……导演,您这说的怎么好像我是故意的?那我可就太冤枉了!” 周冉喊冤。 徐愿景低着头没说话,眉眼却是冷的。 第24章 徐愿景手黑心黑 周冉是这部剧的女二号,剧里的她看似做事无脑且心狠手辣,实则城府极深,府里的人几乎都被她玩得团团转! 这一场戏,不过是妯娌几个心怀各异的喝个茶,再借下人送茶不小心触怒周冉,被周冉扇了两巴掌不说还直接让身边的老妈妈把人发卖了,而突显其暴躁易怒刻薄歹毒的本性。 剧本上只说下人被挨了巴掌发卖,并没有徐愿景被泼茶水的情节。 一次可以说是无心之失,两次三次呢? 郑武瞪着周冉。 他本来就是拍宅斗宫斗的,岂会分辨不出她无辜不无辜! “导演,我在剧中的人物性格本来就暴躁冲动,横行无忌,您不觉得我这样演,更能将人物的性格立住吗?” “我也是为了角色好啊。” 周冉在剧中坏得嚣张跋扈,在剧外却演起了无辜大白莲。 “是不是为角色好你自己心里有数!” 郑武不爽地哼道。 郑武虽然有几分同情徐愿景,但更多的不爽是因为周冉竟然在戏上乱来,他绝不能忍! “最后一遍,再卡,你就别演了!” 郑武撂下话,青着脸坐在摄像机前。 周冉撇了撇嘴,坐在了凳子上。 许是郑武的话起了威慑作用,这一遍过得毫无悬念。 拍完,导演马不停蹄进入下一场拍摄。 徐愿景的第二场戏在晚上,不着急卸妆换装,她在外套了件风衣,便打算去药店买点烫伤的药。 “小婊子!” 周冉突然走到她跟前,直接怼着她就骂。 导演一帮人已经风风火火赶去了下一个拍摄地,现场便只剩下徐愿景,周冉以及她的助理。 徐愿景抿着唇,幽幽地看着她。 “像你这种势糊行凶的婊子我见得多了,作品没见着拍几部,男人的床倒是爬得挺勤快。” “你以为男人逗逗你跟你说几句话就是喜欢你,其实在他们眼里,你也不过是个人尽可能的烂货!” 周冉尽管只是《枝枝》的女二号,但其实知名度很高,在外亦是知性大姐姐的亲和形象。 没想到嘴巴这么脏! 徐愿景不由啧了声。 “你这是什么表情?” 周冉质问道。 “没什么。”徐愿景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尽是单纯,“您骂完了吗?” 周冉:“……” 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得不说,导演选人的眼光真的很毒,剧中徐愿景的角色就美得不似凡人。 而此刻仍是剧中打扮的徐愿景,亦是清丽无双。 加上她那双眼,分明净透,望着人时,要多纯有多纯。 平心而论,如果她是男人……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周冉一怔,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她尖刻道:“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少在,啊……” 啪—— 周冉脸直接偏到了一边。 她捂着被扇得火辣辣的脸,极度难以置信地盯着徐愿景。 徐愿景面上的神情尽敛,只余下满脸的冰凉。 她没有废话,用那只仍没有放下的手,啪啪的又给了周冉两下。 “冉姐!” 助理比周冉更快反应过来,惊慌地上前扶着她,震惊地瞪着徐愿景吼道,“你疯了?” 徐愿景低头看着手背上的烫伤,徐徐道:“她泼了我三次,我扇她三次,她不冤。” 说完,徐愿景头也不回地离开。 助理看着徐愿景冷凛的背影。 简直不敢相信,在导演面前任人欺负的小可怜,跟方才爽利出手扇周冉的徐愿景,是同一个人! 黑色保姆车里。 徐瑶盯着周冉脸上清晰的十根手指印,静静听她辱骂了徐愿景近半个小时。 心里莫名得到了一丝平衡。 她觉得,她脑袋上拱起的包,还是比她脸上的巴掌印要好得多。 “冉姐,你消消气。” 徐瑶叹气,声音无奈,“我早就跟你说了,徐愿景手黑心黑,你不是她的对手的!” “她一个不入流的三十八线,我倒不信靠她那点狐媚术还能翻了天不成。” 周冉在徐愿景手里吃了大亏,丢尽了脸面,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徐瑶双眼闪过一抹得逞的奸笑,故意道:“我是担心她在均皓面前装可怜博同情,均皓误会你就不好了……” 单均皓,《枝枝》的男三号,也是周冉的小男友。 听她提及单均皓的名字,周冉眼底果然掠过一抹阴狠,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徐愿景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好在拍戏的茶水不是很烫,手背只是红肿而没有破皮,徐愿景买了药抹上,便回了酒店。 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了徘徊在她门口的男人。 她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 男人在这时也看到了她,顿时朝她疾步走了过来:“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没事?” 看着他满是焦灼的脸,徐愿景藏起心中的诧异,礼貌道:“谢谢您单老师,不过我没事。” “怎么没事?” 单均皓说着,就要去抓徐愿景的手。 徐愿景皱眉,躲开,疏离道:“单老师,您有事吗?” 单均皓抬头看着她,两秒后,突然郑重道:“有事。” “您有事直说。” 单均皓呼吸了一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你的房间说。” 徐愿景盯着他,也不说话。 她的眼睛非常亮,像小孩子的眼睛,单均皓竟被她盯得头皮发紧:“愿景,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您说呢?” 徐愿景道。 单均皓:“……” 单均皓是选秀男团出道,对自己的颜值相当自信。 大约没料到面对自己这张脸,徐愿景警惕性还这么强,不像周冉,他只不过稍稍对她表露丝好感,她立马就贴了过来。 “单老师,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徐愿景道。 单均皓眼神闪了闪,深深吐息了口,下定决心般道:“愿愿,你有男朋友吗?” 徐愿景并不知道单均皓和周冉的恋情。 只是在她印象里,她跟单均皓几乎可以说是零交集…… 哦,差点忘了。 昨天有一场群戏,单均皓也在其中。 下戏后,他助理买了奶茶和咖啡请在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喝,他给自己拿了一杯,两人有过几句交流。 总不能因为这几句话,他就对自己另眼相看了? 不等徐愿景回话,单均皓自顾道:“其实聚餐那次我就注意到你了,你长得,很漂亮,我,我喜欢你。” “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单均皓殷切地望着徐愿景,从表情到眼神可以说是相当情真意切了。 徐愿景心下比死水还要平静,她抬抬眉,正要开口。 叮的一声响,从电梯的方向传来。 徐愿景和单均皓同时看过去。 旋即,两人的表情俱是一变。 徐愿景是慌得一比。 单均皓纯粹是看到,无论颜值身高还是气场皆远胜于自己的雄性时,本能的流露出的那种微妙的紧迫感。 男人扫了眼徐愿景和单均皓之间的距离,沉深的眸光微凛,静默地盯向徐愿景。 徐愿景背脊骨一麻,半点不带犹豫的,拔腿朝他走了过去。 单均皓下意识地想去追徐愿景,一道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凌厉目光幽幽劈了过来,他欲抬起的脚一僵,登时一动都不敢动。 第25章 叫名字或者二哥 走进电梯,电梯门阖上,徐愿景主动按了楼层。 不知道是降温,还是身侧的男人周身气压过低,徐愿景只觉得背脊凉飕飕的。 捏了捏手指,徐愿景主动朝他身边贴了贴,小小声道:“那个单老师,是同剧组的演员,在《枝枝》里饰演的男三号。” “所以?” 荣聿深淡声反问。 “……没。” 徐愿景偷偷看了他一眼,摇了摇脑袋。 荣聿深语调寻常:“你在里面饰演什么角色?” “女主的四嫂……” 徐愿景顿了顿,声音又小了几分,“是女六号。” “女六号和男三号对手戏很多?” 荣聿深声音依旧是不咸不淡。 徐愿景噎了一下,额角开始冒汗,出口的声音小得都快听不见了:“还好……” 荣聿深垂下眼皮扫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们方才是在对戏。” 徐愿景抽了抽嘴角。 岂会不知他在阴阳自己。 毕竟谁在酒店走廊里对戏? 她舔了下下嘴唇,鼓足勇气,伸手捏住了他西装一角。 荣聿深低眸看她。 徐愿景仰起脸:“二爷,最起码的忠贞我还是有的。” 荣聿深盯着她白白的小脸:“他在追求你?” 徐愿景连忙摆了摆手:“我都没当回事。” “你喜欢这种类型?” 荣聿深道。 “不喜欢。” 徐愿景睁大眼睛。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徐愿景:“……” 眼珠子微微一转,她说:“二爷这种类型,我就很喜欢。” 徐愿景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们如今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了。 让对方在这段关系里感到愉悦,也是她身为“女朋友”的责任。 说出这句话,她倒是不觉得尴尬,就是有点别扭,以及不确定。 不确定自己这么说,荣聿深会不会高兴? 徐愿景说着不尴尬,但其实脸还是红了,耳尖也热热烫烫的。 像是意外徐愿景会做出这样的回答,荣聿深长眉微挑,跟着眸光便暗沉了下去。 他微侧身形,两根长指轻捏起徐愿景小巧白洁的下巴,薄唇下压。 徐愿景呼吸立刻屏住,抓着他衣摆的小手,蓦地捏死了。 他喷洒而来的温热吐息,蚂蚁似的在她脸上爬来爬去。 徐愿景喉咙干涩,一股麻意从指尖窜至全身。 “谁让你叫我二爷?” 他灼热的两片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唇。 徐愿景从未跟男人在如此清醒的状态下,这般暧昧过。 她长黑的睫毛轻轻颤抖:“外界不都这样叫吗?不,不行么?” “嗯。” 指腹轻抚徐愿景的下巴,荣聿深道,“以后叫我的名字,或者,二哥。” 二,二哥? 徐愿景心口抖了抖。 没想到他会有这种癖好…… 果然男人都是追求刺激的生物! 不过,如果他喜欢…… 徐愿景抿了抿嘴唇,轻轻道:“那我以后叫你二哥……” “嗯。” 荣聿深握着徐愿景一侧肩,将她轻推到电梯壁,低头凑向她的唇。 叮——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 徐愿景睫毛一抖。 明显感觉到身前的男人在那一刻滞了滞。 徐愿景:“……” 荣聿深盯着乖乖站在他跟前的小女人,皱了皱眉,伸手拖过她的手。 不巧,正好握住了徐愿景“负伤”的那只手。 “啊……” 徐愿景低呼了一声。 “怎么?” 荣聿深垂眸。 “没。” 徐愿景收手,没成功。 她怔了一下,掀眸看向荣聿深。 “怎么回事?”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红肿的手背,冷沉着嗓音道。 “就是拍戏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 徐愿景没说是周冉故意泼的。 倒不是突然矫情起来。 而是担心两人的关系刚刚建立,还没怎么样呢,就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麻烦,从而对自己产生厌烦的情绪。 得不偿失。 荣聿深深深看着徐愿景。 徐愿景自己也说了,她在演戏方面有几分天赋。 如若她真的想让你相信某件事,她能演到你流泪! 荣聿深没说什么,大掌下滑,改而握着徐愿景的手腕,牵着她朝套房走。 到了套房,荣聿深让徐愿景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打电话让人送烫伤的药膏来。 徐愿景想说自己买了都没来得及。 不到一刻钟,顾轶风驰电掣地把药膏送来了。 看到坐在沙发里的徐愿景,顾轶愣了下,随后识趣地迅速离开了套房。 荣聿深拿着药膏坐到徐愿景身侧。 见他屈尊纡贵亲自打开了包装,徐愿景赶紧道:“二爷我来。” “叫我什么?” 荣聿深斜觑她。 徐愿景脸热了热:“二哥……” “好好坐着。” 荣聿深说话间,拧开了药膏的盖子,抽出棉签沾上药膏,“手。” 徐愿景很别扭,还有种很奇异的感觉。 两天前还对自己不屑一顾,严厉冷酷的男人,这会儿竟然要亲自给她抹药…… 是世界变得玄幻了。 还是她在做梦? 药膏的清凉在她手背蔓延开,很舒服,徐愿景不禁轻吸了口气,扑闪着睫毛,讷讷地望着给她上药的男人。 林菀有句话说得很对! 荣聿深这个人,在长相上,真的没话说! 荣聿深擦完药,拧上药盖,掀起黑睫。 四目相对。 电光火石间,荣聿深倾身而上,吻住了徐愿景。 徐愿景心跳先是一顿,旋即疯狂地跳了起来。 尽管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可这次,跟之前的两次都不一样。 感受着他薄唇的柔韧,徐愿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轻轻战栗。 和风细雨地吻了一阵。 徐愿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像木头一样,抬起纤细的手臂,搂住了他精壮的脖颈。 却不想。 荣聿深突然停下,从她唇上退开了。 徐愿景:“……” 眨动着微湿的大眼,不解地看着他。 然后下一秒,他扣着自己的肩,将她推压进了沙发里。 吻,霎时如疾风骤雨般落下。 第26章 他在撩她 荣聿深不忘举高徐愿景受伤的那只手,以防压到她。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仿佛是水到渠成的事。 直到荣聿深的手探到一抹可疑物体。 荣聿深顿住。 徐愿景一颤,红艳欲滴的脸颊热度褪了一半。 她瞪大两只眼睛,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忘了,早上她亲戚来了…… 极度的尴尬之余,徐愿景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的去看荣聿深的脸。 真好! 他的脸,除了黑,就只剩下黑了。 徐愿景瘪着嘴角,想哭:“我不是故意的……” 荣聿深:“……” 他能不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太阳穴两边跳了跳,荣聿深从她身上起来,径直去了洗浴室。 徐愿景抱着胸从沙发里坐起,她左右看了看,脸再度烫了起来。 不为别的。 裤子还在,衣服不见了。 徐愿景扯过一条毯子裹在身上,将沙发区域都找遍了,倒是在沙发背后找到了她的衬衣和外套,但最贴身的那件怎么找都找不到。 荣聿深随时可能出来。 徐愿景顾不上其他,只能将衬衣和外套穿上。 衬衣是丝绸质地的,贴到身上凉幽幽的,尤其是胸口那块,空得让徐愿景特别没有安全感。 约二十分钟,荣聿深方从卧室出来。 他浑身只裹着一件黑色的绸缎睡衣,短发湿漉漉的垂着,俊美的脸庞仿似也浮着一抹湿冷之气,让人不敢造次。 徐愿景看他一眼便把视线错开了。 她听人说过,男人在纵情时被打断,脾气会变得特别暴躁。 这时能躲就躲,千万别头铁的凑上去! 荣聿深见徐愿景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里,垂着脑袋,揪着手,跟个犯错的小学生似的。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那种时候叫停,他原本是有些不爽。 不过见她这般,心头竟生出一丝软意。 总归这次,严格来说,也不能怪她。 “过来。” 荣聿深叫她。 徐愿景愣了一下,起身走向他。 站到他身前,徐愿景仰起脸,一双眼眸清亮透净,带着探究和讨好。 荣聿深伸手在她下巴下挠了一下。 那动作,非常自然,却又极其具有挑逗意味。 徐愿景心尖微颤,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确定。 他刚,是在撩她? “傻了?” 荣聿深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唔……” 徐愿景捂着脑门。 他的手指是钢筋做的吗? 荣聿深:“……” 看着徐愿景微微皱起的柔白小脸,抿唇。 不就戳了她一下,有这么疼? “娇气。” 荣聿深下结论。 徐愿景:“……” 如果她都算娇气的话,全天下就没有不娇气的女人了! “你这是什么站姿?” 荣聿深注意到徐愿景勾着背。 “有,有点累。” 徐愿景眼睛飘了飘,拢了拢外套,站直。 荣聿深:“……”还真是个娇娇! 徐愿景晚上还有戏,得提前去剧组弄妆发,在套房待了会儿,跟荣聿深说了声,就离开了房间。 荣聿深看着徐愿景走出房间,收回目光时,无意间瞥到沙发缝隙里露出的一角黑色。 他伸臂,两根长指夹着那抹黑色扯出。 那抹黑色的原貌暴露在他眼前,荣聿深不觉扬高长眉。 再回想起方才徐愿景的站姿…… 故意的? 所以,这是给他的一点,慰藉? 去拍摄地前,徐愿景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找了件内衣穿上,这才去了拍摄地。 只是让徐愿景没想到的是,她人刚到拍摄地,就被导演助理叫了去,说是导演找她。 徐愿景藏着疑虑,去了。 一到地方,就见周冉紧挨着导演,她敛了敛眉,心里大概有了谱。 看到徐愿景来,周冉立刻拉着导演道:“导演,无论如何你都要替我做这个主……” 郑武已经被周冉烦了一个小时了,一听到她的声音耳朵就疼。 为了尽快打发她,徐愿景一来,他立即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导演,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冉哭哭啼啼的,“我的脸就是徐愿景打的!” “她明知道我晚上有戏,还专往我脸上打。她不知道女演员的脸有多重要吗?” “她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歹毒,下手这么狠!” “她今天打我,明天就能打别人!导演,您能容忍这样的人在您的剧组里吗?” 周冉的声音嗡嗡嗡的往耳朵里钻,别提多烦,郑武心下鬼火冒,直接盯着徐愿景:“是你打的吗?” 徐愿景柔柔弱弱的,站在那儿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要说徐愿景敢打周冉,在场的压根没一个人信! 所以没等徐愿景回答,郑武接着道:“你敢吗?” 徐愿景:“……” “她打你还差不多!” 徐愿景一个字都没说,郑武就直接下了定论。 周冉:“……??” “导演!” 周冉窒息了,“她怎么不敢,我的脸就是她打的,小莹可以作证!” “小莹是你的人,她当然向着你!”郑武黑着脸,心里积压的火气已经到嗓子眼了。 下午就因为她,原本能一次过的戏,她愣是拍了四遍。 这会儿更过火! 把自己的脸弄成那副鬼样子,戏肯定是拍不成了,还连累所有人今晚的努力白费。 更可气的是,剧组耽误一天戏,需要多大的成本,她一个资深演员会不清楚?! 郑武越想越窝火,干脆也不忍了,横眉吼道:“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能拍就怕,不能拍滚蛋!” 周冉:“……” 没想到郑武会再次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斥责于她。 一天内,她的脸算是丢了个干净! 周冉捏紧拳头,索性撒开了:“导演,这件事您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便用我自己的方式解决!” 郑武胸脯起伏:“你威胁我?” 周冉抬高下巴:“实话告诉您,我已经跟公司的人达成一致,您要是不开除徐愿景,我便在网上曝光徐愿景在剧组施暴于我的事。到时候,广大网友自会为我申辩!” “申辩?我看你是想引导网友网暴她!” 郑武怒道。 “导演,您该顾全大局!您应该知道,如果我在网上曝光,网友绝对会无条件的选择相信我。” “到那时,舆论发酵,您再偏袒徐愿景,无疑会引起众怒,对您,对剧,没有一点好处。” “如果我是您……” “如果我是你,我会先弄清楚事实的真相!” 周冉话没说完,便被一道自带威严的沉稳嗓音截断。 徐愿景心口一顿。 这声音…… 掀眸望去,看到了朝这边稳然走来的荣聿深。 徐愿景:“……” 第27章 资本是爹 在场的众人寻声看去,看到荣聿深时,皆是静了下来。 在华国。 众所周知,活跃在新闻媒体上的富豪不在少数,可金字塔最顶端的那几位却低调得几乎没有公开露过面。 有幸亲眼见过的,更是少之又少。 因此,他们并不知道,此刻朝他们走来的,正是上半年某权威机构刚公布的,取代国首富,成为新的全球首富的荣家荣二爷。 只是,气场这个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哪怕他们并不知道荣聿深的身份,并不妨碍他们被他周身折射而出的不怒自威的凛然气势所震慑。 荣聿深径直走到徐愿景身侧。 徐愿景浑身绷紧了。 荣聿深斜了眼“受气包”属性满点的徐愿景,暗哼。 说她不聪明,倒还是高估了她。 从前也就罢了。 而今她是他的人。 在剧组受了欺负,她不敢反抗也就算了,他的关系就摆在那里,她也不知道用! 荣聿深眯了眯眼,淡淡扫向周冉:“你说她打你?” 对方气场实在是太强了。 被他注视着,周冉莫名的心悸,根本不敢与他对视,且下意识的老实回道:“是的。” “那如果证据证明,不是她打的,你当如何?” 荣聿深声线沉着。 徐愿景有没有打自己,周冉身为那个被打的,岂会不确定? 所以她当下便道:“如果不是她打的,我离开剧组!” “都听到了?” 话是这么说,眸光却是对着郑武的。 郑武:“……我向来尊重演员的意愿。” 事实上,这么会搞事的演员,业务能力才强,他也不想用! 周冉要是因为这件事离开了,他乐见其成。 荣聿深微微颔首:“荣鄞。” “在呢。” 荣鄞颠颠地跑了过来。 导演:“……” 周冉:“……” 在场的其他人:“……” 虽然他们都没有说话,但看到从不远处跑来的荣鄞时,脸上都写着两个大字——魔幻! 眼前的人竟然能支使娱乐圈巨贾荣鄞,他到底是什么人!? “立刻找人调监控!” 荣聿深淡声道。 荣鄞马上回:“好嘞!” 导演:“……” 周冉:“……” 在场其他人:“……” 徐愿景:“……” 得到他哥指令的荣鄞,已经走到一边打电话吩咐人调监控去了,一秒都没敢耽误。 徐愿景想阻止都没机会。 徐愿景吞了口口水,心下非常慌。 指尖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 有些麻,徐愿景微蜷了蜷手指,心神不宁地抬起脑袋。 荣聿深低眸看了她一眼,眸光沉静,无声安抚。 仿似在告诉徐愿景,他一定会替她主持公道,还她清白的! 徐愿景心里苦。 有钱有势就是好,不到半小时,顾轶便把监控送了过来。 她将电脑屏幕转向荣聿深时,望了眼徐愿景。 徐愿景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 周冉却是一脸的笃定和得意。 等看了视频,谁黑谁白一目了然。 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徐愿景根本不似她表现出的柔弱无害,她倒要看看,她还怎么利用她这副清纯可怜的模样博同情! 然,下一瞬。 “小婊子!” “像你这种势糊行凶的婊子我见得多了,作品没见着拍几部,男人的床倒是爬得挺勤快。” “你以为男人逗逗你跟你说几句话就是喜欢你,其实在他们眼里,你也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烂货!” “……” 空气骤然凝滞。 而后,所有人的目光倏地投向周冉。 周冉脸色大变,惊慌的张口想解释,可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单均皓,再占理的理由也变成了不可说! 单均皓是偶像,粉丝就是他的衣食父母,若是那些粉丝知道她们拼命砸钱捧出的偶像,竟然谈起了恋爱。 还是跟一个比他大五岁的“老女人”…… 粉丝一怒,脱粉都是轻的,最怕的是回踩,后果不可估量。 她不能害他。 周冉的表情既憋屈又慌措。 她在外界的形象向来温和娴静,不争不抢。 倘若她骂人的视频曝光,对她的形象无疑是毁灭性的。 严重点,甚至会毁了她的职业生涯! 周冉只能寄希望于,众人看到徐愿景出手打她,证明她所言不虚,徐愿景被赶出剧组。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会将此事淡忘。 可一秒,两秒……数十秒过去。 视频都没有出现徐愿景打她的画面。 画面最终就定格在,她默默离开的背影…… 周冉:“……” 而所有人或谴责或惊愕的目光跟钝刀子似的,戳到她身上。 周冉心急如焚,不顾形象地冲上去,叫嚷着:“不可能的!怎么会没有!?徐愿景离开前分明打了我!里面怎么可能没有?” “一定是动手脚了,这视频分明是被剪辑过的!” “周小姐!” 顾轶避开周冉欲抢她手里电脑的手,一脸刚正道,“事实胜于雄辩!” “你跟她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害我?” 周冉急疯了,她说着,突然转向,猛地撞向徐愿景。 在她靠近徐愿景前,荣聿深皱眉,拽着她的手臂一甩。 一点不夸张。 周冉登时“飞”出去了好几步,没站稳,直接栽到了地上。 周冉痛得惊叫,仓皇抬头去看荣聿深,对上他幽冥般的黑眸,她心头狠窒,转开了目光,恶狠狠地瞪着徐愿景:“贱人,你害我!你早就预谋好了对不对!?” 徐愿景:“……” 她也是懵的好不好? 她缓缓看向顾轶。 顾轶回看了她一眼,自然地将视线移开了。 徐愿景抿了口下唇,看着狼狈趴在地上,不停咒骂她的周冉,心情复杂。 “查查是哪家公司的艺人,让他们赶紧来领人。” 荣鄞对顾轶道。 顾轶没理他,去看荣聿深。 荣聿深颔首。 顾轶立刻照办。 荣鄞:“……” 不是他的兵,所以不听他的号令? 行! 那他去找他的兵。 荣鄞直接走向郑武,对郑武道:“她是女二号是吗?” 郑武点头。 “别耽误事找替补演员了,就她。” 荣鄞冲徐愿景抬了抬下巴。 郑武:“……” 徐愿景:“……” 资本就是爹。 饶是郑武这样的头部导演,有时候也不得不屈服在资本的“淫威”之下。 于是。 徐愿景从女六号,一跃成了女二号。 第28章 好哄 荣鄞亲自发话,无疑是给周冉判了死刑,她狠狠一震,脸色惨白地怔坐在地上。 助理小莹慢慢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冉姐。” 周冉握紧小莹的手,最后看了眼单均皓,沉默地离开了。 徐愿景看着周冉蹒跚走远,目光落到单均皓身上。 单均皓刚将视线从周冉那边收回,不期然对上徐愿景清明的眼眸,他脸上的神情迅速掠过一丝不自然,朝徐愿景抚慰的笑了笑。 仿佛在恭喜她的胜利。 手背一痛。 徐愿景收回目光,几分无辜地望向身侧。 荣聿深盯着她,眸光很淡。 可徐愿景仍是从中读到了不悦和警告。 徐愿景长睫轻闪,不动声色地靠近他,在视线盲角,伸手轻轻捏住了他一根长指。 荣聿深黑眸有波动浮动,他低哼了声,转开了目光。 徐愿景松口气。 从顾轶的视角看到全程的她,不可思议到眼神都发直了。 她家boss明明动了怒,然后徐小姐握住了他一根手指,他就……消气了? 她家boss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哄了!? 之后,荣聿深三人离开。 郑武将徐愿景叫了过去,将女二的剧本递给她时,眼神那叫一个忧虑。 主要是徐愿景的形象跟《枝枝》的女二相差甚远,他担心徐愿景根本扛不起来。 徐愿景看出导演的担忧,也没说什么。 跟导演就女二的戏聊了片刻,徐愿景拿着剧本回到酒店房间。 门还没关上,林菀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徐愿景点了接受,林菀恍惚的脸很快出现在屏幕上。 徐愿景挑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林菀脸色很迷茫:“我刚接到总监的电话,说是你从女六号变成女二号了,让我明天一早跟她去荣崋影视签合同。” 徐愿景意外,没想到荣崋影视动作这么快。 不过想到荣聿深这层关系,似乎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嗯,刚定的。” 徐愿景举了举手里的剧本,“剧本我都拿到了。” 林菀隔着屏幕盯着徐愿景:“你跟二爷,你们……” 徐愿景愣了下,才明白林菀的意思,联想到下午差点就…… 她脸不禁一热,道:“我们,还没有……” 不等林菀问,徐愿景直接将晚上发生的事跟她简单叙述了遍。 听完,林菀的脸已经皱成了老太太:“周冉是不是有那个大病?她更年期这么快就到了,逮着人就咬!” 林菀的关注点在周冉泼徐愿景茶水以及辱骂上。 想到徐愿景独自一人在影视城被欺负,无依无靠的,林菀就心疼得气不打一处来:“你打她三巴掌怎么够?你应该打死她!活该她被赶出剧组!” 脑子里浮现周冉离开时的落寞背影,徐愿景没接话,道:“穆穆和惜惜还听话?” “你家那两个小宝贝儿你还不知道啊?打小就是天使宝宝!” 林菀笑笑,“除了兄妹俩日常斗嘴,偶尔需要我这个判官断断案,其他完全不用我操心。” “那就好。” 徐愿景放心道。 “愿愿,我……” 等了几秒,都没等到后话,徐愿景狐疑:“怎么?” 林菀眼珠子轻转,摇头:“没事。” 小样,等着接受她的惊喜! 随后,徐愿景询问了冯鸽现在的情况,以及就签约的事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徐愿景看了下时间,不到十一点。 她想了想,起身朝门口走。 酒店,十一楼。 徐愿景站在套房门口,抬手按了门铃。 须臾,房门从里打开。 周冉的助理如临大敌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弄清楚一件事。” 徐愿景说着,直接越过她,朝里走了去。 “你,你有没有礼貌……” 小莹关上门,飞快地跑到周冉身前,用身体挡着她。 徐愿景没理会她,望着她身后,哭晕了妆容,握着瓶啤酒猛灌自己的周冉,道:“你跟单老师什么关系?” 此刻周冉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徐愿景,她原本铁了心的不打算搭理她。 谁料她竟敢跟她提均皓! 周冉猛地从地毯上爬起来,脚步踉跄地来到徐愿景跟前,伸手拽住她一只手,用那双满是红血色的双眼,狠狠地瞪着她:“你装什么蒜!?你个不要脸的小三,贱货,你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 满嘴酒气扑来。 徐愿景拧眉,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不走留下来挨骂? 她又不是受虐狂! “站住!” 周冉冲过去,醉醺醺的嘶吼,“谁让你走的?不许走!我要,我要……” 周冉脚步虚浮的在房间里转,找什么东西。 徐愿景想,大概是“刀”之类的。 徐愿景皱眉,到底还是道:“想知道我是怎么‘勾引’单均皓的吗?” 周冉站定,缓缓看向她,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将徐愿景碎尸万段! “想知道的话,就来。” 徐愿景说完就走。 周冉:“……” 酒店咖啡厅。 “单老师,您昨天跟我说的,是认真的吗?” 徐愿景单手握着橙汁杯,另一只手轻轻搅动着吸管,看着对面一脸激动的单均皓,轻声道。 “当然是真的!” 单均皓急忙表忠心,“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愿景,我是真心希望你能答应做我女朋友。” 徐愿景微抿着嘴唇:“可是我听说,你跟周冉是男女朋友……” “胡说!” 都不等徐愿景说完,单均皓否决道,“是周冉喜欢我,不止一次跟我表达想跟我交往的意思。” “但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她比我大那么多,看上去跟我妈差不多……” 咣—— 玻璃砸碎在地的声响,突兀地从单均皓身后响起。 单均皓回头看,对上了一双想要杀人的猩红眼眸。 单均皓张了张嘴:“姐……” 周冉脸色铁青地上前,一把夺过徐愿景手里的橙汁,直接砸向单均皓。 徐愿景听到玻璃杯在单均皓脑门上砸出嘭的一声响,果汁溅了他满头满脸,惊得他话都说不出。 那杯果汁是她自己付钱买的,徐愿景有些肉疼…… 不过。 单均皓,以及这杯果汁,就当是买个心安。 毕竟她是真打她了! 周冉这女二号属实丢得有点憋屈。 想到那份监控,徐愿景吸气,起身离开了咖啡厅,乘坐电梯,上十三楼。 第29章 不遗余力地宠她 v套房里,荣聿深端坐在沙发里,沉深的黑眸若有所思地盯着茶几上摆放的电脑屏幕。 顾轶规矩地站在一侧,不时的瞄一眼荣聿深。 心下忐忑万分,不知道自己那样做对不对。 许久,荣聿深终于有了动静,他微微倾身,伸手阖上电脑:“这段监控还有谁看过?” “就我和您,以及配合调监控的工作人员。” 顾轶说,“不过底盘我拿走了,保证不会有人拿到这份视频生事。” “做得不错。” 荣聿深道,“今年的年终奖翻倍。” 顾轶:“……” 顾轶:“谢谢二爷!!!” 惊喜来得太突然太猛烈,顾轶疯狂压抑着不断想要上扬的嘴角! 天地良心,她剪辑视频时,压根没想过邀功。 甚至还有些犹豫,生怕自己自作聪明引boss不悦,只想着能无功无过就好。 大大的意外之喜啊! 这时,门铃声响起,顾轶脚步轻快地去开门。 打开门,与站在门口的徐愿景眼对眼。 徐愿景:“……” 顾轶跟看到亲人似的,咧着嘴角无比热情道:“徐小姐,您来了。” 徐愿景:“……” 荣聿深身边的人,都这么自来熟么? 徐愿景讪讪的:“……嗯。” 顾轶站到一边,让徐愿景进来。 徐愿景刚进来,就听顾轶道:“二爷,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荣聿深没看她:“嗯。” “徐小姐,再见。” 顾轶转头对徐愿景道,声音那叫一个高昂。 徐愿景愣愣的,干笑一声:“顾特助,慢走。” 顾轶离开了。 徐愿景还恍惚了两秒。 “傻站在那儿做什么?” 荣聿深清淡的嗓音响起。 徐愿景回神,朝他走去,一走进,就看到茶几上摆放的电脑。 她没记错的,这个电脑就是之前顾轶手里那个。 徐愿景心头狠狠一虚,看着荣聿深:“二爷……二哥,我……” “你什么?” 荣聿深掀起眼皮,“不就是个女二号,欢喜得都不会说话了?” 徐愿景盯着荣聿深隽秀的脸,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样。 她眨了眨眼,难道他还不知道她其实打了周冉? “你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下属,跟我说话不需要站着。” 荣聿深说。 女朋友? 徐愿景心尖晃了晃。 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还挺,新奇。 舔了口唇瓣,徐愿景走到他身侧坐下。 荣聿深打量她。 背脊挺得很直,两条细长的腿并拢,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标准的小学生上课坐姿。 荣聿深抬动了下眉毛:“我要的是女朋友,不是女儿。” 徐愿景:“……” 很尴尬。 荣聿深握住徐愿景一只手,她的手指看着细细长长,没什么肉,手感却出乎意料的好,软软嫩嫩的,没骨头似的。 “穿了么?” 荣聿深突然道。 徐愿景有些走神,主要是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个地捏着自己的骨节,让她的意识有些飘忽。 “什么?” 徐愿景傻兮兮的。 荣聿深视线从她胸前拂过,并不显得刻意轻浮的举动,却成功让徐愿景耳尖一热。 反应过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含胸。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下午从他房间离开时,没有穿…… “嗯。” 徐愿景红着脸,不大自然道。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甚至带着几分学生气的纯白小脸,眸光有些深远。 他不说话了,徐愿景却有些坐立不安。 她担心自己这么闷不作声,会让他觉得木讷无趣。 双瞳快速闪了一下,徐愿景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脑袋一歪,轻轻靠到他坚硬的肩膀,脸颊在他肩上蹭了蹭。 像只讨宠的小猫。 讨宠? 荣聿深低眸凝着徐愿景浮着片粉红的脸颊,薄唇微扯。 眼前的小女人不就是他的宠物吗? 唯一的宠物。 既然是宠物,他当然得不遗余力地宠她。 不就是打个人吗? 她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有他给她顶着! 荣聿深心情莫名地又好了几分,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徐愿景下巴上挠了挠。 徐愿景:“……” 碍于生理原因,以及明天很早徐愿景就有戏,她没在荣聿深房间过夜。 不过荣聿深也没手下留情,徐愿景回到房间时,贴身的衣物又少了一件。 她红着脸去洗澡时,根本没脸往自己身上看一眼。 她这还是亲戚在身,他有所顾虑。 若是亲戚走了,他不得把她活活吞了! 徐愿景没敢往后想,打算走一算一步。 总归……他不至于把她弄死? 不会!? 这一晚,徐愿景睡得不怎么踏实,早上很早便去了剧组。 到达拍摄的入口,徐愿景却意外看到了周冉。 周冉也看到了她,朝她直直走了过来。 徐愿景只得停下。 周冉走近,徐愿景看清她的脸。 脸上的手指印已经散了,可脸上还是肿得厉害,不仅脸,眼睛也红红肿肿的,一看就是哭了一晚上。 “我骂了你,你打了我,我们两清。” 周冉开口就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骄傲。 徐愿景没说话。 她不认为周冉大清早地来堵她,就是为了跟她说她们两清了。 “你让我看清单均皓的真面目,我领你这份情。所以我今天来还你了。” 周冉说。 还她人情? 徐愿景轻挑了下眉毛。 周冉上前一步,靠近她:“小心徐瑶。” 徐愿景眯眼,盯着她。 “徐瑶这个婊子……” 周冉冷笑,眼神里都是恨意,“她跟单均皓那个傻逼是一伙的!他们联合起来给我下套,让我误以为你不要脸的勾搭单均皓,引我对你下手,将你赶出剧组。” 徐愿景看着她。 她是真的很喜欢用那两个字骂人! “不过我想,把你赶出剧组,并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你小心一点。” 周冉道。 徐愿景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来提醒我这些。” “不用谢。” 周冉撇嘴,“毕竟我也不是因为喜欢你才来提醒你的,我只是单纯的恶心那对贱女渣男。” 事实上,她告诉徐愿景这些,也是因为看出她跟昨晚那个男人关系不一般…… 那个男人的身份怕是比荣鄞还要令人望尘莫及。 如果那个男人出马,哪怕有荣鄞给徐瑶当靠山,徐瑶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个视频,你大可放心,不会有曝光的一天。” 徐愿景道。 周冉一愣,表情在下一秒变了,她动了动嘴唇,那个“谢”字,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第30章 查岗 周冉原来的化妆室,是跟几个主要演员共用的。 徐愿景取代了周冉的角色,所以她一来,就被领到了这间化妆室化妆。 “哎哟,这两天的事啊,还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突然,有个女演员感慨道。 徐愿景从化妆镜看了眼,是女三号柳眉。 “可不是。” 另一个演员接话,“你说谁能想到,周老师私下是这样的人,那个嘴啊,跟市井泼妇一样,真让人大跌眼镜。” 她说着,直接看向徐愿景,“她好意思污蔑你打她,别说你没打,就是打了,也是她自找的。你说是不是?” 徐愿景看过去。 说话的这人是剧里的女四号,饰演女主大嫂,年龄比周冉要大上几岁,叫黄慧娴,算是影视剧中的黄金配角。 徐愿景经常在电视剧里看到她的身影。 “黄老师,眉眉,你们都在啊。” 徐愿景没来及接话,一道清婉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徐愿景皱眉,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瑶姐。” 看到徐瑶,柳眉立刻蹦了过去,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瑶姐,你怎么来了?” “瑶瑶啊,快坐。” 比起柳眉的热情过头,黄慧娴沉稳许多。 毕竟她这把年纪,在这行所能达到的成就,也就顶天了,实在没必要捧着谁了。 “我过来啊,是有一件事要麻烦各位。” 徐瑶谦逊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瑶姐,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了。” 柳眉贴心道。 徐瑶对她笑笑,随即望向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的徐愿景:“麻烦大家多多关照我姐姐。” 徐愿景眸光一阴,静静地从镜子里盯着徐瑶的脸。 姐姐? 众人不明就里。 “瑶瑶,你姐姐是?” 黄慧娴问道。 “不会……” 见徐瑶看着徐愿景,柳眉也看了看徐愿景。 徐瑶点头:“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姐姐,徐愿景。” “啊这……”柳眉惊得微张了嘴巴,“亲,亲姐姐吗?” “当然。” 徐瑶声音藏着愉悦和幸福。 仿佛有徐愿景这个姐姐,于她而言,是一件极其幸运且幸福的事。 “真是没想到啊,你们两个竟然是亲姐妹……” 黄慧娴大概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干巴巴道,“你们家基因真好,两姐妹都长得这么漂亮,羡慕哟。” “黄老师,您过奖了。” 随后,她看向徐愿景,声音甜甜道,“姐姐,我先去化妆了,咱们待会儿见。” 许是心里有数,徐愿景根本不可能搭理她,徐瑶说完就离开了。 徐瑶一走,原本还算热闹的化妆室,霎时安静极了。 许久,柳眉才意味不明地冒出一句话:“原本以为是幸运之神降临,却不想是人家背后有人,谁顶得住呢。” 黄慧娴看了眼徐愿景,没说什么。 徐愿景面无异色,心里却泛起阵阵冷笑。 她这个“妹妹”,跟她的人一样低级。 她故意跑来“认亲”,明面上是托人关照她,实则是在向黄慧娴等人透露一个消息。 她得到周冉的角色,绝非走狗屎运了,而是托她的福,有她这个妹妹当靠山。 毕竟昨晚,黄慧娴几人是亲眼看见,荣鄞直接让郑武把女二的角色给她的! 而荣鄞又是徐瑶的爱慕者。 她们自然会认定,荣鄞这么做,是为了讨徐瑶的喜欢。她们以为她是靠裙带关系得到这个角色,徐愿景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事实好像也没差。 不过周冉的走,也变得没那么简单了。 原本对她的同情,也就转向了周冉。 如果之后没有什么反转,徐愿景必被孤立! 事实如徐愿景所料。 在戏上大家都拿出十二分的敬业,一下戏,所有人抱团在一边说说笑笑,徐愿景一个人一国。 徐愿景拿了把小凳子坐到一边,正要专心地研读剧本,被她压在剧本下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打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手机接通后的几秒,话筒里一片寂静。 徐愿景误以为自己没接,拿到眼前看了看,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 她纳罕地将手机再次举到耳畔,试探性道:“你好……” “好什么?” 话筒里拂来男人寡淡的低音。 徐愿景:“……” 万万没想到,是他! 他怎么会有她的手机号…… 转念一想,他那样的人,想要谁的联系方式,不要太简单。 徐愿景吞了口口水,小声道:“二哥,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 男人低沉的嗓音透着分不明显的不悦,“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的身份!?” “……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愿景赶紧顺毛,“我就是问问,怕你找我有事……没事当然可以打。” 顿了顿,徐愿景补道,“你不打来,我也准备打的。” 荣聿深哼了声,倒是没再揪着不放:“在干什么?” 徐愿景不知道在哪儿看到过,说一般男的问女的在干什么,潜台词其实是,我想你了。 当然,话是荣聿深说的。 徐愿景可不敢自作多情地这么以为,她如实说:“在拍戏。” “如何?” “还行。” 徐愿景说。 她其实没把众人的孤立放在心上。 “你呢,在干什么?” 徐愿景主动找话题。 “查岗?” 荣聿深吐出了两个字。 徐愿景:“……” 早知道,这个话题她就不找了。 “没有,问一下而已。” 徐愿景战战兢兢。 “可以查。” 荣聿深道。 徐愿景:“……” “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查的话,可以。” 荣聿深又说了句,明明语调清淡低沉,徐愿景却听得心跳加快。 她想说,她哪有资格查他的岗,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而已。 徐愿景忽略内心的异样,轻声说:“不用查,我相信你。” “什么时候下戏?” 荣聿深问。 “下午还有一场。” 徐愿景道。 “嗯,下戏后到我房间来。” 想到昨晚他对自己做的,徐愿景把头垂得很低:“我知道了。” 中场休息结束,导演喊了声继续。 徐愿景对着话筒道:“二哥……” 话刚出口,一道通话被挂断的忙音就响了过来。 徐愿景:“……” 阴晴不定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徐愿景在心里叹口气,把手机和剧本塞进包里,立刻朝导演那边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 酒店大门口。 荣聿深低眸,跟站在他腿侧,只及他大腿高的小丫头,无声对视。 第31章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叔叔,我们又见面啦。” 惜惜冲荣聿深扬了个大大的笑容,葡萄般黑亮的大眼睛闪着惊喜的小碎光,仰着小脑袋,萌萌地望着他。 荣聿深忍不住伸手在她小脑袋上抚了抚:“好久不见。” “太好了叔叔,你还记得我,你刚刚看着我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惜惜嘟着粉粉的小嘴吐气,庆幸开怀的小模样让荣聿深冷硬的面庞有了分笑容。 他微弯身,单臂将小丫头抱了起来:“你一个人?” 他朝四周扫视了圈,没看到人,荣聿深蹙眉,心下生出股怒气。 徐愿景是。 她的家长也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不是呀……” “阿深!” 惜惜甜糯可爱的小嗓叫一道惊异的中年女人打断。 荣聿深和希希同时朝那道声音看去。 看到站在豪车前的女人,荣聿深额角抽了抽,道:“妈,您怎么来了?” 唐颂娴几步上前来,她先是盯着他怀里小萌物看了片刻,随即瞪向荣聿深:“荣聿深,你真的是太离谱了!” “原本你弟弟说的话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真的连诱拐别人家宝贝儿的事你都做得出来!” “你无法无天了荣聿深!” 唐颂娴越说越痛心疾首,“早知道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都做得出,生你我还不如生块叉烧!” 荣聿深:“……” 惜惜:“……” 二十分钟后,荣聿深在酒店套房里。 “惜惜宝贝儿,你太可爱了,你爷爷奶奶有你这么可爱的孙女,每天乐得肯定合不拢嘴。” “瞧瞧这大眼睛小嘴巴,哎哟,简直太可爱了。” “惜惜宝贝儿,干脆你跟唐奶奶回唐奶奶家,唐奶奶给你买好多好多这样的蛋糕……” “……” 荣聿深:“……” 之前还色厉内荏谴责他不该“诱拐”别人家的宝贝儿,自己倒是亲自“诱”上了。 果然。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惜惜很喜欢这个看上去很优雅很慈祥的奶奶,她舀了口蛋糕喂进自己小嘴里,笑眯眯地说:“唐逮逮,惜惜想跟唐逮逮回家。可是惜惜不能,妈咪找不到惜惜,会很难逗的。” 逮逮? 难逗? 唐颂娴可太喜欢小丫头这吐词不清的小奶音了,听着心都要化了。 她忍不住伸手将小丫头抱坐到自己膝盖上,盯准她嫩嘟嘟的小脸就要亲过去。 “妈。” 荣聿深皱眉,出言阻止,“您吓到惜惜了。” “谁吓到惜惜了?” 唐颂娴不服地瞪他,“我是喜欢惜惜,你不会说话把嘴闭上!” 荣聿深板着脸,看着咬着小勺子,巴巴望着桌上蛋糕的小丫头,他心一软,起身从唐颂娴腿上将惜惜抱了下来。 放下时,小丫头扭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唧—— 特别响。 荣聿深:“……” 第一次被一个小丫头给亲愣了。 亲完以后,惜惜满足地继续吃她的蛋糕。 “萌?喜欢?是不是在想,这要是自己的女儿多好?” 唐颂娴取笑地看着被亲得一愣的儿子,道。 荣聿深抿唇看了眼唐颂娴,一本正经道:“您还没说,您来这里干什么?” “你管不着。” 唐颂娴别开目光不跟荣聿深对视,哼道。 “您别乱来。” 荣聿深默了默,说了句。 这话,再次戳到唐颂娴的逆鳞,她瞪着他训道:“乱来?我能有你乱来?” “阿鄞是你的亲弟弟,你竟然把他的手都拧断了,你出手太狠了!” “阿鄞要不是命大,恐怕早被你打死了。” 荣聿深平静地看着她:“您生他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不想再要一个弟弟,您执意要生,就应该想到后果!” 唐颂娴前后一共生了四个,清一水全是小子! 没生个女儿出来,也是她最遗憾的地方。 但是! “我想到什么后果?想到他亲哥哥会把他弄死的后果?” 唐颂娴气不打一处来,他生的四个儿子,就数他最能气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没救了我跟你说荣聿深!” “那就别救。” 荣聿深淡淡的说。 唐颂娴:“……” 如果有一天她突然死了,一定是被他给气死的! 惜惜边吃蛋糕边看着唐颂娴和荣聿深斗嘴,觉得特别有趣,听着听着小丫头就嘻嘻的笑了起来。 荣聿深、唐颂娴:“……” 酒店,大堂。 林菀和徐穆衍面对面坐在休息区的沙发里。 看着小家伙发黑的严肃小脸,林菀竟然有些不太敢说话。 舔了舔嘴唇,林菀讪然说:“穆穆,你要怎么才肯相信,那个叔叔他不是人贩子。” 徐穆衍两道小眉毛竖着,没有回应林菀的话,而是道:“太不像话了!上一次就跟她说过,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她是傻的!” 对于现在的情况,林菀也是始料未及。 早知道,她们坐出租车到酒店会正好碰到荣聿深从里出来,而小丫头一见荣聿深就全然不顾的下车朝他跑去,她就不带着两个小家伙来给徐愿景送惊喜了。 现在好了。 惊喜完美变“惊吓”了! 林菀都不知道待会儿怎么跟徐愿景解释。 下戏以后,徐愿景看到林菀给她发的“惊喜”短信,差点没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表演一个晕倒! 她急喘了口,抓起包就往酒店冲。 徐瑶看着徐愿景急匆匆的背影,眼神闪过沉思。 徐愿景在大堂看到等待已久的林菀和徐穆衍。 人多嘴杂,她没有跟她们说什么,往电梯走。 林菀和徐穆衍默默的跟上去。 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 徐愿景立刻绷不住了:“所以,惜惜现在跟荣聿深在一块?” 林菀苦着脸:“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的。” 徐愿景扶额。 看着徐愿景苦恼的样子,徐穆衍更生气了。 徐未惜就是欠教训! 林菀是不可能有那个胆子去跟荣聿深要孩子的。 结果毫无悬念,徐愿景只能亲自去。 乘坐电梯到十三楼,电梯门一开,她就朝外冲了去。 不想跟往里走来的人,迎面撞上。 第32章 我爸爸死了 “哎哟……” 对方发出一道痛呼声。 徐愿景也嘶了一声,下意识冲着对方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唐颂娴有些不悦,但是人都有失误的时候,况且对方也第一时间道歉了,没必要较真,便道:“没事。” 说罢,走进了电梯。 对方大度不计较,徐愿景再次说了声抱歉,便朝前快走了去。 唐颂娴站在电梯里,伸手按楼层时,双眼不经意扫到电梯外,就看到一个女孩子,正在按她儿子房间的门铃。 唐颂娴赶紧按住了电梯门的打开键,直直地看过去,便见房门打开,那女孩儿已经走了进去。 她很想跟过去看看,但她忍住了。 她不能吓着人女孩子! 这厢,徐愿景刚走进房间,一抹粉色的小身影便朝她撞了过来。 眉心跳了跳,徐愿景弯下身,接住撞过来的小人儿。 “妈……” “惜惜!” 徐愿景险些吓得当场去世,拔高音量道,“你个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乱跑,你妈咪该多担心!” 惜惜在徐愿景怀里瑟缩了下,显然是被徐愿景异常严肃的声音吓到了。 徐愿景也心疼。 可这样的事一连发生了两次,想想都叫人害怕,她不得不严厉起来,让小丫头真正意识到这么做是很危险的!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抚摸小丫头的脑袋安抚她,而是将她从怀里轻轻推开,握着她的两只小胳膊,认真道:“惜惜,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问你,你不跟妈咪打招呼,擅自跟着陌生人跑,做得对不对?” 徐愿景很少凶两个小家伙,在惜惜的印象里,她从来都是温柔的样子。 见她是真的生气了,惜惜有些无措,黑白分明的大眼红彤彤地望着徐愿景,瘪着小嘴道:“不,不对。” 小丫头的声音带着可怜兮兮的更咽。 徐愿景心软,想抱她,强忍住了,道:“所以,惜惜下次还这样吗?” “不这样惹。” 惜惜摇着小脑袋。 徐愿景这才伸手将她抱住。 惜惜搂住徐愿景的脖子,小声哭了起来。 妈咪,凶凶哒。 她好怕妈咪不喜欢她惹。 徐愿景一颗心都揪起来,拥紧小丫头,柔声哄道:“不哭了,乖~” 看着趴在徐愿景肩膀哭得伤心的小丫头,荣聿深两道长眉拧死了。 看不下去,直接把小丫头从徐愿景怀里夺了过来。 徐愿景下意识地去抢,荣聿深抱着小丫头转身。 “二爷……二哥。” 徐愿景急得追上去,“你,你干什么?” 荣聿深见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就好似生怕他把小丫头卖掉一样,冷峻的面庞微沉:“你们这些监护人没有尽到责任,照看好孩子,不检讨自己的失职,反而将责任推到一个三岁的孩子身上,可真有担当!” 徐愿景:“……” 她没有推卸责任,她只是希望加深小丫头的安全意识。 望着荣聿深抱着惜惜,徐愿景有些不安:“二哥,我们没有。” “三岁的孩子懂什么?你没看到她都哭了。” 荣聿深严厉地盯着徐愿景。 徐愿景看了眼一面抽抽搭搭,一面好奇地看着她和荣聿深的小丫头,吸了口气,垂头道:“是我做得有欠妥当。” 见徐愿景承认她的处事方式有问题,荣聿深便没再说什么,抱着惜惜坐到沙发里,拿起茶几上一块蛋糕递到小丫头白胖的小手里。 惜惜捧着蛋糕,很开心,可她犹豫地没有吃,而是去看徐愿景。 徐愿景扫了眼茶几,见茶几上一整个千层蛋糕就只剩下惜惜小手里的一块,顿时有些崩溃。 她上前,看着惜惜,柔和道:“惜惜,你今天吃了很多蛋糕了对不对?” 惜惜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点点脑袋。 “那这块蛋糕留着晚上或者明天吃好不好?” 徐愿景打着商量。 惜惜没有犹豫,点头。 徐愿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从她小手里拿走蛋糕,包装好。 做完,她回身,就见荣聿深沉着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徐愿景:“……” 瞬间心虚。 他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的妈妈。” 荣聿深突然来了句。 咕咚。 徐愿景猛吞了口口水。 惜惜奇怪地望着徐愿景。 她太小了。 所以她不明白,徐愿景为什么不承认她其实就是她的妈咪。 徐愿景直接没接话,看向惜惜道:“惜惜,你妈咪还在阿姨的房间等你呢,阿姨先带你去找妈咪好不好?” 听到徐愿景说要带走惜惜,荣聿深竟有些不舍。 “……我想先跟叔叔玩会儿。” 惜惜小声道。 徐愿景:“……” 晕! 她看了看荣聿深那张冰块脸,她不懂了,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喜欢他! 就因为他有张颠倒众生的脸? 小丫头这么小就看脸,真的好么? “嗯。” 荣聿深应声,“你想玩什么?” 徐愿景被荣聿深的迁就整得麻了。 惜惜转了转黑黑的瞳仁儿,脆糯道:“叔叔,您结婚了吗?” 荣聿深挑眉,摇头:“没。” “那叔叔有女朋友吗?” 惜惜眼睛亮亮的。 荣聿深去看徐愿景。 徐愿景:“……” 暗自祈祷,他可千万别在她女儿面前提到她。 不然她直接社死! 荣聿深没有直接回答:“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惜惜悄咪咪看了眼徐愿景,神秘兮兮地凑到荣聿深耳边:“叔叔要是没有女朋友的话,我让我妈咪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在惜惜眼里,徐愿景是全世界最好看最完美的人。 她都愿意把妈咪分享给荣聿深做女朋友,说明她是真的很喜欢荣聿深。 小丫头声音不大,但徐愿景还是听到了。 尬的她直接用脚抠地。 幸好荣聿深不知道她就是小丫头的妈咪,不然她直接钻地缝! 没料到小丫头是这个回答。 荣聿深扬眉:“你把你妈咪介绍给叔叔做女朋友,那你爸爸呢?” 爸爸? 徐愿景去看惜惜,很难不紧张。 打从两个小家伙出生开始,她,冯鸽以及林菀,从未在两个小家伙面前提过这两个字。 她不确定两个小家伙对爸爸这个角色有没有概念,以及,是什么样的态度。 小丫头脑袋一歪,重重叹了口气:“我爸爸死了。” 徐愿景:“……” 荣聿深:“……” 第33章 我要叔叔做惜惜的爸爸 “我喜欢叔叔,我想要叔叔做我的爸爸。” 惜惜单纯地看着荣聿深,“叔叔做惜惜的爸爸,惜惜就不是没爸爸的孩子了。” 这一刻。 徐愿景犹如万箭穿心,她把女儿从荣聿深怀里抱过来,紧紧搂在怀里。 她们从不在两个小家伙面前提及“爸爸”这个角色。 两个小家伙亦未曾主动提起过。 她便理所应当地以为,两个小家伙并不在乎有没有爸爸这个角色的存在。 却原来,不是不在乎,只是懂事的没有在她面前提而已。 两个小家伙,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懂事。 懂事得她心疼! 望着眼眶红润,将惜惜拥在怀里的徐愿景,荣聿深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心疼。 荣聿深抿着薄唇,黑眸怜惜地看着惜惜。 这么软萌乖巧的小丫头,竟然是单亲。 他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小脑袋,低缓道:“如果惜惜愿意,可以把叔叔当成你的爸爸。” 话落。 荣聿深自己先惊了一惊。 他轻轻皱了皱眉。 他这是怎么了? 再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可爱,也不至于生出如此奇怪的想法…… 徐愿景也是吃了一惊,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只有惜惜开心地笑了起来:“真的吗?” 徐愿景:“……” 看着女儿激动的小脸,又是一阵心疼。 惜惜脸上纯真的笑容,成功地扫除了荣聿深心中的那点惊愕,不忍她失望,他轻轻点了点头:“嗯。” 徐愿景望着他,心念微动。 酒店餐厅。 林菀看着身边皱着小眉头吃东西的小家伙,讨好道:“穆穆,你喜欢吃的小鸡腿。” 徐穆衍板着小脸,看都没看鸡腿,脆生生道:“徐未惜就是被你们宠坏的!” 林菀:“……” 这是,男人的通病吗? 孩子没教育好,就把责任归咎到女人头上? “是是,这件事的确是我们没防范好,没让惜惜重视起来,等你妈咪接惜惜回来,林菀阿姨第一个给她上政治课。” 家里的小男人不好哄呀,林菀顺毛道。 徐穆衍抿着小嘴,想要说什么,抬起头却看到正前方,与她们隔着两张餐桌的位置上,一名打扮得很洋气的奶奶,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徐穆衍黑亮的大眼闪过奇怪。 那位奶奶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朝她们走了过来。 林菀也注意到了。 一大一小,四只眼睛,直直地看着人。 唐颂娴走近,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你们好啊。”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看上去实在不像别有居心的人,林菀礼貌道。 唐颂娴看看林菀,目光还是遵从本心地落在徐穆衍的小脸上,她放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些:“那个,是这样,我是外地的,独自一人来这里旅行。就是一个人吃饭挺寂寞的,我能跟你们拼个桌么?” 拼个桌而已,林菀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决定权不在她身上,而在她们家唯一的男性上。 小家伙高傲得很,她不确定他愿不愿意跟陌生人同桌吃饭。 林菀没回答,看着穆衍。 意外的是,小家伙竟然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林菀讶异地挑高了眉。 见小家伙点头,唐颂娴开心极了,连忙坐到他对面。 服务员将唐颂娴的餐挪了过来。 唐颂娴捏着叉子,眼睛还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徐穆衍。 像! 太像了! 简直跟她们家老三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被人这样直勾勾地瞅着,是个人都不自在。 小家伙小脸微微红,叉着的小鸡腿半晌都没喂到自己嘴巴里去。 见状,林菀忍俊不禁,遂主动挑起话题,转移唐颂娴的注意力:“阿姨,您怎么一个人来这里旅行啊?” “年轻的时候要照顾孩子和家庭,没时间旅行,现在孩子们大了,就想着趁现在能蹦能跳,出来走走,弥补下年轻时的遗憾。” 唐颂娴话是信手拈来,并且能分分钟掌握话题主动权,“你们呢?你们是住在这里,还是?” “我们也是来这边玩的。” 林菀说。 “只有你们吗?孩子的爸爸呢?” 唐颂娴打听得一点都不刻意。 “我没有爸爸。” 林菀嘴巴刚张,还没发出声音,就听小家伙道。 林菀看向徐穆衍。 徐穆衍小脸严肃,小嗓认真:“可能是死了。” 林菀:“……” 唐颂娴:“……” 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她握着叉子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解地看着林菀,“这……孩子爸爸已经不在了啊?” “啊,可能。” 林菀笑笑。 唐颂娴垂下眼皮,嘴里喃喃:“这是碰巧了,还是……” “您说什么?”林菀没听清。 “哦,没事,没事。” 唐颂娴说着,把盘子里的牛排整块都挑给了徐穆衍,“小朋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点。” 徐穆衍:“……” 林菀:“……” 这个阿姨,还挺热心。 这顿饭吃得倒是挺愉快,原本板着小脸的小家伙,偶尔还会露出一丝笑容。 林菀心里直呼稀奇。 她们家的高冷小王子,原来也有不那么高冷的时候。 三人吃好,从餐厅出来,刚走到大堂的位置,就听到一抹不和谐的声音从前飘来。 “徐愿景,你少唬我!” “你手里要是有东西,你会憋到现在不拿出来?” “我之前还真是被你给骗了!呵,你跟你那个下贱妈一样,满口谎言!” 林菀脸一沉,迈步就要过去。 不料身侧的人更快,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 徐愿景只觉得有人将她拽了一下,一道身影随即挡到她身前:“没家教的人我见多了,像你这么没家教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徐愿景:“……” 徐瑶:“……” 不远处的林菀和徐穆衍:“……” 唐颂娴非常生气,气得她拳头都硬了。 她家老二那棵万年铁树好不容易开一次花,这丫头如今可是他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金宝贝。 她竟敢当着她的面欺辱她未来的二儿媳妇,简直是不知死活! 第34章 死老太婆骂谁 对方气势如虹,徐瑶有一瞬间被震住,她不禁打量起眼前的中年女人。 虽穿着上比与她同龄的人要时髦,可浑身上下没有一件是能叫得出名字的大牌。 身上的首饰除了耳环,什么都没有。 由此可见,对方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徐瑶眼底闪过轻蔑,不屑道:“这位大妈,你这个年纪就别学人家路见不平了,我怕你闪着腰。” 大妈!? 人生第一次被人喊大妈,唐颂娴脸直接黑了,冷笑:“大白天的戴着帽子和墨镜,是见不得人还是遮丑怕人看见你瞎。” “哦,有可能不是眼瞎,是嘴巴烂了,我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你嘴里散发出来的臭气了!” “真是臭死人了!我要是你,我就把自己关在家里,门都不出,省得出来污染环境!” 徐愿景:“……” 实话实说。 这骂人的段位,在她之上! “你个死老太婆骂谁呢?” 徐瑶气得直接骂街,“我嘴巴臭,我看是你身上的老人臭还差不多……” “老人臭是?来,你来闻闻,是不是这个味……” 唐颂娴说着直接上前,一把就将徐瑶眼前的墨镜给扯了下来。 徐瑶震惊,本能地躲! 唐颂娴岂会放过她,拉住她的帽檐一拽,嘴里还说道:“哟,这张脸多少钱整的?鼻子透光太明显,下巴的假体看着像个大饺子,做的唇珠太恶心了,脸颊两边是削了骨!” “啊……啊……啊!!!” 唐颂娴说到一个部位边用力戳一下,徐瑶根本招架不住,又怕人认出来,拼命把两边的头发往前薅遮脸。 最终实在招架不住,捂着脸尖叫着跑了! 是的! 跑了!! 徐愿景看得目瞪口呆。 心里大呼:过瘾! “晦气!” 唐颂娴冲着徐瑶落荒而逃的背影重重呸了声。 徐愿景站在她身后,不敢说话! 姜是老的辣,真不是说说而已。 唐颂娴回过头看向徐愿景时,已是一副再和蔼可亲不过的模样:“这种喜欢犯贱的人,就该狠狠地打,打疼了,以后见着你,自然就不敢轻易招惹你了。” 徐愿景愣了一下,接着心头浮出点点暖意,为眼前的“陌生人”给她的善意,她感激道:“谢谢您啊。您的话,我记住了!她要是再来犯,我一定狠狠反击。” “这就对了。” 唐颂娴伸手拉住她的手,眼神里透着喜欢。 从她家老四荣鄞第一个给她看她的照片,她就喜欢上了这个长相干净漂亮的女孩子。 而今天一连两次的相遇,更是加深了她的喜欢。 眼前的女孩子不止文静可爱,还礼貌乖巧。 她特别喜欢! 徐愿景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她拉着她的手,心里感觉怪怪的。 不过也没多想,只以为对方是个喜欢助人为乐,且性格热情的人。 “阿姨……” “叫我伯母。” 唐颂娴拍拍她的手背。 啊? 徐愿景懵懂的看着她。 唐颂娴眼睛一闪,大约意识到自己热情过头了,转了转眼珠,她道:“不如咱们加个微信?” 啊? “……可以呀。” 徐愿景心里古怪得很,她拿出手机。 唐颂娴已经把微信码打开,递了过来。 徐愿景看着她干笑了声,扫描,添加好友。 好友加上了,唐颂娴心满意足,便对徐愿景道:“阿姨非常喜欢跟你们年轻人交朋友,阿姨要是找你聊天,你不会嫌阿姨烦?” 潜台词:你不会不回我? “不会的。” 徐愿景道,“除非我在工作,不然,我看到一定回您。” 对方刚帮她羞辱赶走了徐瑶,徐愿景做不出过河拆桥的事。 况且。 徐愿景看了眼她仍覆在她手背上轻拍的手。 她给她的感觉,让她想到了那个已经在她生命里缺席了十年的女人…… 她的母亲! “那就好。” 唐颂娴欣喜道,“愿愿,阿姨还有点事,改天阿姨找你喝咖啡。” 徐愿景点头:“好的。” 之后,两人朝不同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唐颂娴停了下去,四处张望。 她家迷你版老三呢? 意识到他们已经离开了。 唐颂娴懊恼不已。 她该先要个联系方式的! 不过转念一想。 她们应该就住在这家酒店里。 要找到他们,不难。 这个念头,让唐颂娴心情好很多,她偏头看向朝电梯里走的徐愿景,心情更美了。 于是喜滋滋地拿出手机,拨出了丈夫容谏的号码:“老公,我见到愿愿了,小姑娘比照片上好看,斯文乖巧,还特别有礼貌……” 徐愿景走进电梯,按了楼层,指尖从数字键离开时,她怔了一下,喃喃:“我有跟那个阿姨说我的名字吗?” 她仔细想了想,似乎没有。 可那个阿姨分明叫她“愿愿”…… 难道她其实介绍过自己的名字? 想不通。 徐愿景甩甩头,索性不想了。 电梯门打开,徐愿景看到了站在电梯外的林菀和徐穆衍。 徐愿景从电梯出来,牵起小家伙的小手。 几人朝房间走。 走到门口,刚打开门,一道粉扑扑的小身影立刻飞了过来。 一把熊抱住徐穆衍:“哥哥,你回来了,惜惜给你带了千层带糕!” “笨蛋!是千层蛋糕,不是带糕!” 徐穆衍下意识地皱眉纠正。 说完,想到他应该生气,不搭理她的。 他立刻板起小脸:“徐未惜,手给我拿开!” “不拿不拿。” 惜惜耍赖,小脑袋可劲儿在徐穆衍胸口蹭。 徐穆衍又不能直接把她甩开,捏着小拳头,气鼓鼓地瞪她:“徐未惜,你脸皮真厚!” “是哥哥,没关系。” 惜惜仰起小脑袋,奶奶地望着徐穆衍,大而亮的眼睛里写满了依赖。 徐穆衍瞪着她,一直瞪到没脾气。 他呼吸了一口,松开拳头,牵起惜惜一只小手,往沙发走:“徐未惜,你以后不许再跟着人乱跑!” “嗯嗯。” “要是真的遇到坏人,你就再也见不到我和妈咪了。” “惜惜不要见不到哥哥和妈咪!” “那就记住哥哥说的话!” “嗯嗯嗯嗯!” 徐愿景站在门口,听着两个小家伙的对话,以往只觉得暖洋洋的。 而今天,她却觉得心口闷闷的。 小丫头缠着荣聿深让他当她爸爸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里浮现。 一种类似自责,愧疚的东西,将她一颗心,勒得死死的! 第35章 去做鉴定 “菀菀,我是不是,很自私?” 徐愿景轻渺的嗓音拂了过来。 林菀轻怔,看向她。 看到她眼底漂浮的红光,林菀心口一紧:“愿愿,你,怎么了?” “你知道惜惜为什么会连着两次跟荣聿深走吗?” 徐愿景情绪跟她的声音一样低落。 “为什么?” “因为,她想让荣聿深当她的爸爸。” 徐愿景笑了下,可声音却带着一丝哑意。 林菀心尖一涩,登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今天以前,我根本不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是现在,我动摇了。” 徐愿景道,“菀菀,我有点想知道他是谁了。” 林菀太知道四年前那一晚对徐愿景的影响有多深重。 这几年,她们对那件事绝口不提,也是因为她们知道,一旦提及,于徐愿景而言,是削骨剜肉般的疼。 林菀拉住徐愿景的手,她的手凉得厉害,她心疼得握紧了紧,依旧是道:“愿愿,你知道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也都会一如既往地陪在你这边。” 徐愿景喉咙涩痛,双眸殷红。 片刻,她转头看着林菀,笑了笑,那笑染着几分虚弱:“我再考虑考虑。” 林菀点头:“嗯。” 这晚,徐愿景睡得很不踏实,一晚上都在做梦,就连早上醒来,也是被噩梦惊醒的。 “放过我!” 她猛地睁开眼,双手紧紧地揪着床单,额头挂着汗珠,鬓发都湿透了,浑身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 胸脯急剧起伏,瞪着天花板的双瞳浮着许久都散不去的惊恐和绝望。 有湿润从眼角滚落,徐愿景闭上眼,慢慢侧过身子,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徐愿景从女六摇身一变成为女二,影响最大的除了徐愿景就是林菀了。 林菀当经纪人有小四年了,但也就比徐愿景多了四年的工作经验,在经纪人圈子里,依旧是名不见经传。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手里出了个正剧的女二号,导演还是郑武,剧一旦播出,徐愿景一夜爆火的可能性不要太高。 于是公司连夜开会,调整了年度公司艺人的重点培养对象,把徐愿景给加了起来。 公司给到的资源一多,林菀自然就忙了起来。 也是出于日后她会越来越忙碌的原因,林菀才决定带两个小家伙来探班徐愿景,缓解缓解徐愿景的相思之苦。 所以林菀只计划在影视城待一晚,早上起来,她便打算等徐愿景上工,她就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市区。 “愿愿,公司现在给到我手里的有一个综艺,以及一部电视剧的资源。” “我回去仔细审查考虑过后,再告诉你先接哪个。” 林菀边吃早餐边说。 “嗯。” 徐愿景没意见。 “接下来我可能就没时间带两个小家伙过来看你了,你想他们的时候忍着点。” 徐愿景笑:“嗯。” “冯姨那边你不用担心,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的。” 徐愿景心口紧了一下。 算算时间,冯鸽进重症监护室已经好几天了,主治医生仍是没给出具体从监护室出来的日期。 徐愿景一颗心始终悬着。 林菀知道冯鸽在徐愿景心里的分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之前跟冯姨在同一个病房的患者,昨天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所以,别担心,应该是正常的。” 徐愿景点头。 吃完饭,徐愿景得去剧组了。 两个小家伙没有黏着她,只是大眼睛骨碌碌地瞅着她。 可却比黏着她还叫她心软心疼。 徐愿景分别抱了抱两个小家伙,再三保证,每天都会打视频回去。 随后,才在两个小家伙依依不舍的目送下,离开房间,去了剧组。 跟徐愿景错开时间,林菀便领着两个小家伙出了门。 然,刚乘坐电梯到一楼大堂,惜惜别着两条小肥腿,说想上洗手间。 刚出家门就想上厕所放在小孩子身上实属正常,林菀二话没说带着两个小家伙往洗手间去了。 到了洗手间门口,林菀本来想让徐穆衍跟她们一同进女洗手间的,但小家伙死活不肯,她便只好让小家伙在门口等,自己带着惜惜进去了。 林菀牵着惜惜进去没两分钟,一道惊喜异常的声音飘进徐穆衍的耳朵。 徐穆衍看过去,就见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奶奶正站在洗手间门口,两眼放光地望着他。 “穆穆。” 唐颂娴两步走到徐穆衍面前,欢喜地就要去抱他,怕吓着他,硬是忍住了。 “矜持”的道,“真是太巧了,是不是?” 徐穆衍仰着白生生的小脸,分明的大眼也隐隐闪着抹亮光:“唐奶奶。” 唐颂娴自动忽略前面的姓氏,笑眯眯地蹲在徐穆衍身前,与他视线齐平:“昨天奶奶特别后悔没有要你的联系方式,好在今天咱们有缘又遇见了,所以穆穆能不能给奶奶一个联系方式呢?” 徐穆衍对唐颂娴的第一印象就特别好,觉得她特别和蔼亲切。 后来又看见她替他的妈咪出头,心里更喜欢她,遂点点小脑袋,报了一个手机号码给唐颂娴。 他留的是林菀的号码。 因为徐愿景远在影视城这边,她若是找他,打林菀的电话更容易找到他一些。 唐颂娴连忙拿出手机记下。 随后,她眼睛快速闪了闪,视线极具目的性地投向小家伙软绒绒的脑袋上。 她在想,怎样才能不引起怀疑的,得到小家伙几根带着毛囊的头发…… 不过眼下,她似乎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 所以,唐颂娴选择直接出击,她飞快探手伸向小家伙的脑袋。 林菀带着解决好的惜惜从洗手间出来,就见徐穆衍小脸迷惑地盯着一个方向。 她走到他面前:“穆穆,你在看什么呢?” 徐穆衍抿了抿小嘴,没跟林菀提唐颂娴忽然对他做出的奇怪举动。 他伸出胖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现在还有点疼呢。 唐颂娴揣着小家伙带着毛囊的头发,快步走出酒店,坐上车时,她心口还疼着呢。 小家伙那忍着痛又迷茫的小模样,让她又心疼又愧疚。 她抬手重重拍了下刚扯小家伙头发的手。 下一秒,她便拿出手机,难掩激动地道:“老公,我拿到了,我现在马上飞回来……” “你赶紧准备准备,咱们今天就去做亲缘鉴定。” 第36章 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徐愿景本以为徐瑶丢了那么大的脸,必然是要搞些事情出来的。 不想,一天下来,她都很安分。 倒是她早已没放在心上的单均皓,突然到她面前现眼来了。 要知道,徐愿景在剧组是被孤立的状态。 单均皓一对她示好,就变得特别引人注目。 “愿景,我能跟你聊聊吗?” 单均皓像是鼓了好大的勇气,恳切地看着徐愿景道。 “不能。” 单均皓:“……” “周冉那件事,我可以解释。” 单均皓不退反进,表情越发的真挚。 徐愿景甚至不用看,就知道周围看过来的目光有多八卦。 她眯了眯眼。 “周冉的确在追求我,但你也知道,她比我大那么多,我怎么可能跟她在一起?” “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但是请你相信我……你,你干什么?” 单均皓眼看着徐愿景拿出手机,顿时紧张道。 徐愿景头也不抬:“你不是说是周冉单方面喜欢你追求你吗?我微信里正好有周冉的联系方式,我现在语音给周冉,你们说清楚。如果她说是,我就相信你?” 单均皓一下子就慌了:“你,你们怎么会有彼此的微信?” 她和周冉在剧组闹得那么难看。 周冉还因为她丢了女二! 周冉得多想不开,才跟她互加微信。 按道理讲是不可能。 但很多事是没道理可言的。 周冉在离开剧组没两天,便主动加了她的微信,两人甚至还聊了几次…… 确切点说,是周冉三不五时就要来“骚扰”她一下。 徐愿景懒得多说一个字,直接找到周冉,发了个语音邀请过去。 单均皓看到徐愿景手机屏幕上的头像,的确是周冉的…… 他蓦地抽口气,只差没伸手抢徐愿景的手机。 眼看着对方接受语音邀请,他赶紧道:“马上要进入下一场拍摄了,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说完,他转身走得飞快。 随着单均皓离开,四周打量的目光陆续撤离。 徐愿景眼底闪过一丝冷冽。 手机屏幕显示语音通话已保持了十多秒,她举起手机贴到耳边:“晚点跟你说。” 周冉:“……” 下戏后,徐愿景一秒都没停留,快步朝酒店走。 眼见着徐愿景的背影消失。 单均皓走到徐瑶身侧,皱着眉道:“经过周冉的事,徐愿景对我防备很大。” 听他提到周冉,徐瑶也是心烦。 她原本想借周冉的手,将徐愿景赶出剧组。 没曾想,徐愿景成了女二不说,她还被周冉记恨上了。 好在她身后有荣鄞给她撑腰,晾周冉也不敢公然对她表露不满。 徐瑶瞥他一眼:“怎么,想放弃了?” 单均皓想说,不放弃能如何,徐愿景现在就是个铁桶,油盐不进。 他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瑶姐,说实话,现在难度挺大的。” 单均皓道。 “难度不大,得到的好处也不会这么丰厚。” 徐瑶道,“你要啃不下来,那我只好找别人咯。” 想到徐瑶答应给他的好处,单均皓快被熄灭的斗志,再次燃烧了起来。 他握握拳头,道:“瑶姐,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徐瑶没说什么,跟着助理走了。 单均皓再次盯向徐愿景离开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狠光。 徐愿景回到酒店,直接去了十三楼。 到房间,徐愿景看着一身外出装扮的荣聿深,轻声道:“二哥,你要出去吗?” 最后一场戏前,徐愿景收到荣聿深的短信,让她下戏后到房间找他。 她来了,他怎么好像要出门的样子? “嗯。” 荣聿深来到她面前,“是我们。” “啊?” 徐愿景不解。 “啊什么啊。” 荣聿深在徐愿景脑袋上揉了一下,“怎么老是一脸傻样。” 徐愿景:“……” 荣聿深都说了是他们,徐愿景只好跟他出去了。 她以为只是在影视城附近,不想,车子直接开出了影视城。 徐愿景心里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是道:“二哥,我明天早上有戏。很早。” 荣聿深看她一眼:“放心。” 徐愿景就放下心来了。 约一个半小时,车子驶进市中心,在一处高档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库停下。 徐愿景心里的疑惑加大,不过依旧什么都没问。 下车,荣聿深托起她的手朝电梯走。 走进电梯,徐愿景看着他按了二十五楼。 电梯抵达二十五楼,一出来,便是一道公寓的房门。 这栋公寓楼是一梯一户的。 荣聿深按了指纹锁进去,徐愿景抬眸看了眼。 公寓跟她预想的一样,很大。 装修偏现代简约风,跟现在清一水的黑白灰系的性冷淡风不一样,这间公寓偏暖色系。 一眼看去,竟莫名的暖绒温馨。 荣聿深松开徐愿景的手,大掌在她肩头轻握了握:“看看。” 徐愿景:“……” 心里隐约有个念头,但是不确定。 她偏首望向荣聿深。 看出她的疑问,荣聿深淡声:“以后,你住在这里。” “二哥的意思是?” “你想一直跟我在酒店?” 荣聿深握着她的肩,将她转向她,长臂自然地勾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蓦地用力,让她贴向他。 徐愿景心跳快了快,指尖窜起一股酥麻感。 对于这样的亲昵,老实说,她还没能适应过来。 不过。 她得努力适应才行了。 如此一想,她放松了身体,乖巧道:“我主要看二哥。” “嗯。” 荣聿深勾着她的腰一转,让她的背靠着墙,他低下头亲她。 很突然的举动。 徐愿景一颗心猛地上提,长黑的睫毛高频次的颤动。 心跳加速间,她听到他低哑的男音从两人的唇间溢出:“我明天一早回禹城。” 徐愿景抖动的眼瞳睁大了点,被他裹挟着的唇没能逃过本能地扯动了下。 “我回去,你很高兴?” 荣聿深从她唇上退开,幽黑的深眸染着莫测,紧凝着徐愿景的脸。 徐愿景牵出的嘴角狠狠一抽,她顺势低下头。 不过下一瞬,便被他掐着下巴,抬了起来。 徐愿景:“……” 荣聿深面色森寒,周身骤然间散发而出的冷气压,让徐愿景脚底心发凉,狠狠打了个寒战。 第37章 今晚别回去了 徐愿景心知自己糊弄不过去,双眼弱弱地看着他:“我是高兴……” 眼见荣聿深的眼眸刷地暗深了下去,赶紧补道,“人生第一次被人送房子,心里太高兴了,忍不住嘛。” 荣聿深:“……” 徐愿景不敢错开眼睛,就怕他犀利地戳破她的谎言。 荣聿深眸光莫测,周身的气压倒是没那么吓人了:“谁说是送给你的?” 徐愿景盯着他。 “你在我身边才几天?” 荣聿深意有所指,“你觉得你的表现够我大方地送你一套房?” 公寓的地址位于市中心,寸金寸土的地段。 这房子还不小,要拿下它,没有千万根本办不到。 听他这么说,徐愿景其实一点都不尴尬。 毕竟她这么说,也不是真的以为他要把这房子送给她。 诚如他所言。 她在他身边才几天? 他们甚至都没有怎么样。 他是全球首富没错,可全球首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更何况,他骨子里可流着资本家的血! 他没有压榨她就不错了,还能便宜她? 徐愿景故意露出失落的表情:“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荣聿深掐了下徐愿景的脸颊:“不高兴了?” 徐愿景怏怏地看他一眼:“让我缓一缓。” 荣聿深挑眉:“出息。” 徐愿景没说话。 荣聿深眼底的戾气散去,面上依旧是沉淡如水的静漠表情。 他搂着徐愿景往里走,身体斜靠向徐愿景,在她耳边低声地给她介绍房子的布局。 他每一次的贴近,拂进耳廓的每一个低音,都让徐愿景有种,两人其实是交往已久的亲密恋人。 徐愿景心尖不由得有些发麻,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参观公寓的布局上。 两人是十点过到的公寓,回到影视城已是深夜近一点。 走进电梯,徐愿景先是按了十三楼,指尖随后戳向三楼。 “今晚别回去了。” 荣聿深低沉的嗓音在身侧响起。 徐愿景一顿,默默地垂下手臂。 到套房,荣聿深让徐愿景去洗澡。 徐愿景二话没说去了洗浴室。 洗完出来,荣聿深已经在别的房间洗了澡,正慵懒倚靠在床头,拿着一份文件翻看。 听到声响,荣聿深黑眸淡淡瞥向她。 徐愿景在洗浴室吹干了头发,她素来发质好,长发柔顺地垂下,跟用化学药剂梳直过一般,又顺又亮。 她发量多,本就小巧的脸缩在发丝间,只有巴掌那么大点。 她身上裹着酒店的白色睡袍,她人瘦,浴袍很大,她人在浴袍里,小小的一只。 荣聿深冲她招手。 徐愿景在默念:过来。 果然。 荣聿深发出声音:“过来!” 徐愿景扯了下唇,走过去。 荣聿深把文件压到一侧,看了眼自己的腿:“坐上来。” 徐愿景坐上去,身子一软,把头贴靠到他胸膛。 荣聿深轻抚她的长发,一下一下的,挠猫似的。 荣聿深看了她的脸一眼。 白白净净的,清纯极了。 他心口软塌,索性把压在一边的文件放到床头桌,长指勾起她的下巴,黑眸沉深,直直地盯着她的脸。 周围的空气,随着他这个举动,一下变得特别暧昧。 徐愿景眼眸微跳,朝他仰起下巴,透白的唇在他下巴的位置轻轻碰了下。 荣聿深眸光骤然变得浓稠,连带着两人的呼吸都黏稠了起来。 他脸往下压低了分,意味明显。 徐愿景没犹豫,嘴唇贴到他薄唇上,轻柔地辗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她下巴的手撤开,往后掌着她的后颈,喑哑的嗓音漫出:“坐上来一些。” 徐愿景双手攀上他的肩,整个人干脆骑坐到他身上。 身下的男人仿似颤了一下,徐愿景吓了一跳。 随后在她颈后的大掌猛然用力,他的吻突然变得凶狠无比。 徐愿景疼得眼角直抽。 暗想。 她是不是配合得,过头了! 事实上。 徐愿景也是仗着自己亲戚在身,料定荣聿深不会丧心病狂得不管不顾,所以便恣意了些。 但天地良心。 她虽然有恃无恐,但真没有想看他煎熬难受的意思。 所以,在眼看着荣聿深进出洗浴室三次后,她有些忐忑不安地下床,走到洗浴室门口,手指抠着墙壁,道:“二哥……” “闭嘴!” 里面传来荣聿深暴躁的低吼声。 徐愿景:“……” “二哥,要不我走?” 徐愿景不知道该怎么办。 同时,面对这会儿的荣聿深,她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刷—— 房门从里拉开,一条带着湿气的长臂伸出,一把拽着徐愿景拖了起来。 嘭。 洗浴室的房门摔上。 徐愿景也整个被挤压在了门板上。 她缩着肩,惊得大气都不敢出。 荣聿深浑身带着浓重的湿气,整个像是从寒冰地狱里走出来的,水珠从他发梢一滴滴坠落,砸到徐愿景的脸上。 冷得她打战。 荣聿深单手绝对掌控地扣着她的肩,凝着她的深眸,黑得吓人。 他道:“你故意的?” 徐愿景火速摇头:“不是的。” 她只是不想让他觉得她不解风情。 哪知,用力过猛! 而且。 她真心没想到,他这么经不起撩拨…… 如若不是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她还以为他是情窦初开…… “你是故意的!” 荣聿深低下头。 他身上还是冷的,可喷射而出的呼吸却灼烫得厉害。 徐愿景睫毛颤动:“二哥……” 荣聿深握着她的手贴到他的腹部,哑声道:“你勾的,你负责让它听话!” 徐愿景睁大眼,瞳孔都在抖动。 掌心里像是被强塞进了一团烈火,烫得她手指不断地蜷缩。 二十分钟过去,徐愿景从洗浴室出来。 她长发微湿,面颊酡红,眼神迷蒙,宛如被强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又过去十分钟,荣聿深才一身清爽地走出来,看了眼大床上凸起的一小团,他唇角微扯,迈步走了过去。 第38章 绝对是他们荣家的种! 徐愿景侧躺在床上,眼睛是睁着的。 她听到荣聿深靠近的脚步声,她也没有闭上眼睛。 荣聿深走过来,看着只露出个脑袋的徐愿景,黑眸掠过一丝叫做柔软的东西。 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身上清冽干爽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徐愿景身子僵了一瞬。 荣聿深伸手将徐愿景拥进怀里,长腿勾着她的细腿,压在他腿间,占有欲十足的一个举动。 徐愿景只是望着他,眼瞳水水亮亮的。 但是看着就让人想犯罪。 荣聿深刚得到短暂缓解的蠢蠢欲动,再次有张狂的趋势,他眯了眯眸,最终选择松开了徐愿景。 徐愿景:“……” 荣聿深平躺了几秒,到底伸手握住了徐愿景一只手,轻捏了捏她的骨节道:“睡觉。” 徐愿景垂下过长的睫毛,乖乖的:“嗯。” 然而。 嘴上答应是一回事,行动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徐愿景没有跟异性同床共枕过夜的经历。 且不知道是不是在洗浴室那二十分钟,小小地冲击了她一下。 她老是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四年前那一晚。 甚至她这会儿看着荣聿深分明的侧颜,莫名地给她一种重叠感。 这种重叠感给了她一种错觉:荣聿深就是那一晚的男人…… 当然。 徐愿景不会真的以为荣聿深就是那晚的男人。 毕竟,她那个“宠她如命”的父亲以及亲爱的妹妹,曾亲口说过,那晚的男人是个年逾五十的老男人! 徐愿景紧紧闭上眼,脸上的血色分分钟褪得干干净净。 果然。 有些事不能回忆,想一想都不行。 她死死掐着掌心,才勉强将心里膨胀的痛苦和恨意压下。 耳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荣聿深侧身,近距离地凝视着在他身边睡得香甜的小女人。 修长的指尖撩过她秀气的眉,一声低问,从他唇间淡出:“为什么要,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荣聿深是七点半的飞机,不到五点半他便离开了酒店。 徐愿景躺在床上,呼吸里还有荣聿深身上冷檀的气息,她没继续睡,起身简单收拾了下,便回了三楼她的房间。 八点半上戏,这场戏郑武前一晚便有意无意地向她传达过,是整个剧比较重头的爆发戏,非常考验演技。 郑武话里透露的担忧,徐愿景心知肚明。 前面的戏,徐愿景只要按照剧本中规中矩地演就行,没什么挑战性,她能过很正常。 不然,连这点基本功都没有,郑武也不会选她进组。 今天的戏有两场,一场是徐愿景亲自下场毒死丈夫已有七个月身孕的小妾,眼睁睁看着小妾惨死在自己眼前。 一场则是与徐瑶的对手戏。 拍第一场戏时郑武就担心,徐愿景演不出自己想要的那种感觉,已经做好连续ng的准备了。 谁曾想,徐愿景一遍过! 喊出“卡”这个字的时候,郑武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由重看了遍徐愿景演的。 镜头里的徐愿景,再看不见一丝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她冷冷地半蹲在大着肚子的小妾面前。 她的侍女掐着小妾的嘴,她端过一旁的茶水,如画的面容尽是运筹帷幄的冷漠,以及对人命的漠视,毫不犹豫地将茶水灌进了小妾的嘴里。 灌完茶水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直直盯着小妾,直到她在她面前七窍流血,痛苦扭曲地死去。 而她没有表情的脸,在这时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冷白的灯光从她身后打过去,她甚至没有一句台词,便给人一种如坠冰窖的阴森。 郑武甚至觉得,这个画面,会成为某些观众的童年阴影…… 第一场戏,徐愿景可以说是交了一份再完美不过的答卷,让郑武对第二场戏有了十足的信心。 然而。 一连ng了四次,郑武额头青筋突突地跳,他看了眼徐愿景,道:“你没问题,就这么演。” 随即,他目光转向徐瑶,强压住火气:“徐瑶,你是不是累了?累的话今天就先这样,你回去好好找找感觉,明天再拍。” 徐瑶脸色有些难看:“对不起导演,我今天有些不在状态。” 郑武挥了下手没说什么。 别看郑武什么都没说,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过是碍于她背后的荣鄞,隐忍不发而已。 徐瑶掐着掌心,看了眼面色淡然的徐愿景,狠狠磨了磨牙尖。 徐瑶前脚领着助理一走,后脚便有议论声响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徐瑶跟徐愿景一比,瞬间就没有可比性了。” “这话我很早就想说了,她不止跟徐愿景没有可比性,你看她跟沈老师和黄老师的对手戏,哪次不得两位老师迁就她,要是每次都来真格的,她根本接不住。” 沈老师,沈阅白,这部戏的男主。 “今天的戏把导演憋个半死,我倒是看得很爽。终于有人不惯着她了,我第一次觉得这个走后门的还挺顺眼。” “……” 对于这些声音,徐愿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实际上,她今天也憋着口气。 说到底这也是她正儿八经的第一部戏,她生怕演得郑武不满意,被他批得一文不值。 徐瑶走出剧组,转身扬手就给了助理一耳光。 助理半边脸当时就肿了,她捂着脸,半晌都没能抬起头来。 徐瑶眼神里都是狠毒,声音里淬着毒药:“告诉单均皓,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徐愿景身败名裂,永远都无法在这行立足!” 助理低着头,没让徐瑶看到她眼底闪过的恨意,点头:“我知道了。” 徐瑶看都没看她一眼,扭身就走。 助理最后抹了把自己的脸,跟了上去。 禹城,荣家。 荣聿深翘腿坐在沙发里,骨骼雅致的手捏着一份报告。 他从第一页翻看到最后一页,深眸在最后一栏结果栏定了几秒。 随后,他慢慢阖上报告,看着隐忍着激动的双亲,声线平稳道:“这就是你们紧急把我叫回来的理由?” “这还不够吗?你知不知道这份报告意味着什么?” 唐颂娴瞪他。 荣聿深按了下额头:“孩子呢?” “在靖城。” 唐颂娴声音都是抖的。 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谁知道一做鉴定,穆穆和她老公的亲缘鉴定结果,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由此可见。 穆穆绝对是他们荣家的种! 第39章 老公抱抱 长指在报告上轻敲了两下,荣聿深道:“靖西呢?知道了吗?” “别跟我提他!” 唐颂娴冷着脸,“还有孩子这事也别告诉他,他不配!” 荣聿深瞥了眼荣谏。 荣谏伸手抚了抚唐颂娴的后背:“老婆,你说得对。” 荣聿深:“……”他就不该指望他。 唐颂娴盯着荣聿深:“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这些年,孩子他妈一个人带着孩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非议和白眼。” “想想我就心疼。” 唐颂娴说着,眼睛还红了。 荣谏在一边一个劲儿地哄。 荣聿深也是嘴欠,说了句:“你确定孩子他妈是一个人?” “你以为一个未婚生育过的女人那么好找?生养一个孩子是那么容易的事吗?你愿意找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过日子吗?” 唐颂娴直接开吼。 荣聿深:“……” 他说生孩子容易了吗? “我不管,你必须尽快让穆穆回到荣家认祖归宗,只要能让孩子回家,孩子的妈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无条件满足她!不能伤害她!听到没有?” 唐颂娴强横道。 荣聿深:“我没聋。” 唐颂娴:“……”他乖乖说一句听到了是会死吗!? 唐颂娴握紧硬硬的拳头:“还有愿愿,我看过了,小姑娘我是很喜欢的。” “我警告你,最好把你的狗脾气收一下,你要是把愿愿给我气跑了,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荣聿深从沙发里站起,看了眼唐颂娴:“您别管!” “荣聿深!!!” 唐颂娴忍无可忍,狂吼。 荣聿深直接朝门口迈去。 “老婆,老婆你干什么?” “冷静点啊老婆,别拿刀,伤到你老公会心疼的。” “不气不气,老公抱抱~” 荣谏低声哄已是暴跳如雷的唐颂娴的声音从背后拂来,荣聿深抽抽嘴角,着实有被他家老父亲油腻到。 荣聿深坐进车里,拨出了荣靖西的号码。 很快,话筒里传来对方吊儿郎当的声音:“哟,今儿个吹的什么风,把我亲爱的哥哥给吹来了。” 荣聿深面无表情:“恭喜你。” “啥?” “你当爸爸了。” 荣聿深用最朴实平静的语气说道。 “……哥,今天不是愚人节?” “孩子的照片以及亲缘鉴定报告已经发你邮箱了。” 荣聿深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一分钟后,荣靖西的电话回了过来。 荣聿深接听,而后便是长达好几分钟的静默。 “报告是那孩子跟爸的,所以这孩子也不一定是我的。” 过去这么久,荣靖西开口的声音仍是夹着抹恍惚和懵逼。 “那你觉得是大哥的还是荣鄞的?” 荣聿深的大哥荣廷渊结婚了,结婚对象是他十七岁时交往的初恋。 荣鄞是个颜控没错,可他也只是嘴花。 大约是受唐颂娴荣谏,以及大哥荣廷渊和嫂子的影响,纯情刻骨子里了。 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谈过。 “为什么不可能是你的?几兄弟中,咱俩可是公认的长得最像的!” 荣靖西道。 “你少玩几个女人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荣聿深又把电话挂了。 那孩子要是他的,孩子她妈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而唐颂娴是见过孩子他妈的。 由此得出结论:那孩子绝不可能是他的! 这次,荣靖西回得更快。 荣聿深滑动手机接听。 荣靖西在话筒里呼出一口浊气:“那句话怎么说的?夜路走多了总能撞见鬼!” “妈下了通牒,孩子必须尽快接回荣家。” 荣聿深转手就把唐颂娴交给他的任务,丢回给了荣靖西。 “行!” 荣靖西声音沉了沉,透着狠意,“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摆了小爷这么大一道!” 荣聿深本不想管荣靖西如何处理这件事。 但想到唐颂娴那句生孩子不容易的话,他难得的多了句嘴:“毕竟是孩子的母亲,你悠着点。” “行,我悠着点!” 这话,荣靖西是咬牙切齿吐出来的。 该说的说了,荣聿深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车子已然驶出荣家别墅,负责开车的是荣聿深另一个助理方白。 方白从车镜里看了眼荣聿深:“二爷,去哪儿?” 荣聿深拿着手机在手机掂了两下,说:“机场。” “好的。” 方白滑动方向盘朝机场方向驶去。 靖城,影视城。 今天依旧是拍昨天的戏。 不过结果比昨天好不到哪儿去,郑武被整得都没脾气了,臭着脸蔫怏地靠在摄像机后的椅子里,瞧着多少有点滑稽。 白费了一天,众人陆陆续续地收工,徐愿景也打算回酒店了。 “愿景。” 柳眉这时忽然上前来。 徐愿景疑惑地看着她。 在孤立她这块,柳眉可是最积极的。 “愿景,今天是黄老师的生日,大家准备给她庆生,你一起。” 柳眉说着,竟是直接拉着她朝等在外围的黄慧娴等人走去。 “愿景,一起。” 黄慧娴朝她招手。 黄慧娴这个主角开了口,众人也都看着她。 徐愿景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影视城内最大的娱乐会所。 包房里,吃到中途,徐愿景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时,就见众人纷纷向黄慧娴敬酒贺生,有的还递上了礼物。 徐愿景怔了一瞬,只能入乡随俗。 她回到位置,端起自己的饮料杯,等到最后一个敬了酒,她才上前:“黄老师,生日快乐。今天太突然了,没能准备礼物,以后一定补上。” 徐愿景在剧组这些天的表现,让黄慧娴对她改观很多,她和颜悦色道:“祝福我收到了,礼物不重要。” 徐愿景笑了下,喝了饮料,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坐下没几分钟,徐愿景忽然觉得眼花,头也晕了起来。 她甩了甩头,那种晕眩的感觉却更严重了。 她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可双手刚撑到桌上,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40章 需要你 单均皓扶着徐愿景走进影视城附近的一家酒店时,跟迎面来的人猛地撞上。 他心头一跳,压低了头,鸭舌帽的帽檐将他的脸遮了个干净,他道:“抱歉,我女朋友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不待那人说话,他便匆匆地朝酒店电梯走去。 徐愿景再次睁开眼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眼前疯狂旋转。 身体里的血液激烈地翻滚着,她仿佛能听到血液在血管沸腾的声音。 她双手情不自禁地抚过脖子和胸口,一种莫名的,强烈的亢奋感冲击着她的大脑。 单均皓手里拿着相机,通过镜头盯着大床上,扭曲着曼妙身形,不时发出撩人嘤咛声的徐愿景,只觉得拿着相机的双手都是软的。 口干舌燥,单均皓单手举着相机,一条腿压到床上,另一只手伸向徐愿景的领口。 徐愿景双眼迷离地盯着他,吃吃地笑。 单均皓觉得自己要疯了。 难怪徐瑶会视她为眼中钉,恨不得她彻底消失。 有她站在她身边,谁还注意得到她徐瑶! 在徐愿景旁边,她徐瑶恐怕永远只能当个可怜的小丑! 单手操作实在是不利于发挥,单均皓干脆起身,找来支架,将摄像机调准角度架在上面。 随后,他迫不及待地将自己脱了个干净,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口罩戴上,朝徐愿景走去。 酒店房门蓦地从外踹开时,单均皓正站在床边提裤子,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朝床头柜撞了去。 皮肉撞击到床头柜的沉闷声响,几乎与脑袋重重砸落到地板的声音同时响起。 鼻血,连同喉咙溢出的浓血,同时喷射而出。 单均皓眼前登时出现了幻影,躺在地上疯狂地抽搐。 下一秒,他似一件死物般,被勒着脖颈提起。 宋易之和沈薄言晚几秒出现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荣聿深扯着单均皓的头发,将他的脑袋重重往墙上撞去的画面。 两人目光皆是一凛,不约而同停在门口。 单均皓张开嘴,本能地想喊救命,可嘴一张,血水便一口一口往外涌。 他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沈薄言紧压着眉,眼见着单均皓从垂死挣扎到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在荣聿深手里失去了知觉。 心里清楚,荣聿深再来两下,单均皓必死无疑。 他抿紧薄唇,快步上前,在荣聿深再次抓着单均皓的头发往墙上送时,用了力握住荣聿深肌肉鼓起的手臂。 荣聿深眸子猩红:“你要跟我作对?” 他嗓音粗嘎得仿佛被砂石磨过。 沈薄言眯眼:“他死不足惜,不过徐小姐现在更需要你。” 荣聿深黑眸紧缩,心口狠狠地撕扯了下,凝向床上的徐愿景。 入目的景致,像是一把刀残忍地戳向他的眼球。 他一双眼爆红,甩开单均皓,走到床边,扯过毯子裹紧徐愿景,抱起她便朝门口走去。 荣聿深抱着徐愿景从他面前擦过时,宋易之看到了徐愿景的脸,眼廓蓦地一闪。 方白开车就停在酒店门口,看到从门口疾步走来的荣聿深,他连忙拉开了后车座的车门。 荣聿深面容阴厉,跨坐进车里。 方白不敢怠慢,迅速上车。 车子在车道极速飞驶不到一分钟,一只软白的小手伸向荣聿深的喉结。 荣聿深喉结滚动,看着在他怀里笑得浓艳放纵的小女人,一双眸子沉得吓人。 小手在他喉结处拨弄还不够,她在他腿上扭动着微微坐起,脸颊贴向他,红得艳丽的唇轻蹭着他的脸。 她把身子使劲地往他怀里凑:“妈妈……” 荣聿深:“……” 分明流畅的脸部线条根根绷紧,“你叫我什么!?” “妈妈,我好想你……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荣聿深捏着徐愿景的脸,声音沉沉:“看清楚我是谁?!” 徐愿景瞳孔根本无法聚焦,她像是在空中飞,却又兴奋得她全身的毛孔都在发抖。 她把脸缩进荣聿深的脖子,她低低地道:“爸……” 荣聿深:“……” 牙尖咬紧了,大手放到她细长的颈子,直想将她掐死。 “二爷,徐小姐不对劲。” 方白没敢往车镜看,语带严谨道,“她应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荣聿深心尖一窒,掐着徐愿景的下巴,将她的脸抬高。 徐愿景脸上的表情只能用“意乱情迷”、“欲生欲死”来形容。 荣聿深那张惯来冷硬的脸,竟是控制不住的一白,他道:“去医院!!” “是!” 方白火速调转方向盘。 医院。 沈薄言和宋易之赶来时,徐愿景人还在急症室里。 荣聿深站在走廊一边,周身就写着四个大字:靠近者死! 方白见两人来,走过去:“沈先生,宋先生。” “徐小姐如何?” 沈薄言声线夹着抹凝重。 “不好说。” 方白道。 沈薄言心口一沉:“怎么?” “若是仅仅是下药,那还是好的。” 方白委婉道。 “什么意思?” 这话是宋易之问的。 方白看了眼荣聿深,压低声音:“就怕是被注射了什么东西……” 宋易之双眼一震。 注射了什么东西,那不就是…… 宋易之猛地看向沈薄言。 沈薄言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约半小时,急诊室的房门从里拉开,护士喊了声:“徐愿景的家属。” 荣聿深身形微僵,两秒后,他才跨步走了过去。 徐愿景从急诊室推出。 荣聿深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从喉咙里吐出的声音带着抹哑涩和机械:“我是。” “她体内吸收的亢奋及致幻的药物已经排除干净,休息一晚,明早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医生道。 “亢奋?致幻?” 荣聿深缓缓望向医生。 医生表情严肃:“这种药物吸入的效果,跟毒品很像,虽然不具备成瘾性,但吸入过量很容易致死。” “患者送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口鼻出血的症状,要是晚来一步,轻则休克,重则当场死亡。” 口鼻出血? 他送来的时候并没有…… 荣聿深视线落到徐愿景的脸上。 虽然被清理过,可鼻端和嘴巴四周,依旧能看到血污。 医生的话在他耳边回荡。 若是来晚一步…… 一股前所未有的慌意,在顷刻席卷过全身。 第41章 钢铁直女 病房。 荣聿深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雪白的徐愿景,一对黑眸深如古潭。 有人走到他身侧,他转眸,眼瞳里淌着厉色。 沈薄言微顿,无奈:“恕我直言,徐小姐在我眼里,跟其他女人没什么区别。” 言下之意。 不管是在酒店,还是这里,不该看的,他不看。 荣聿深一脸的冷若冰霜:“人呢?” “icu。” 沈薄言撇了下嘴角,“估计短时间内都要在里面度过了。” 荣聿深出手狠辣,没说半个字就把单均皓揍得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命。 也是他们送来得及时,否则人早就咽气了。 “便宜他了!” 荣聿深阴狠道。 沈薄言:“……”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易之站在门口没有上前,他看着病床上了无生气的徐愿景,眼神里复杂的情绪很深。 沈薄言和宋易之从医院离开。 到停车库,沈薄言看了眼宋易之:“易之,对这样的结果满意吗?” 宋易之一怔,盯着沈薄言。 沈薄言眯眼:“你有没有想过,如若你在酒店碰到徐小姐时便出手,而不是打电话等我们赶到,徐小姐现在,或许不会躺在医院里。” 宋易之双眼极速缩紧,他两片唇抿得很紧,没有开口。 沈薄言言尽于此,迈步朝他的车走去。 沈薄言驱车离开,宋易之却怔站在原地许久。 徐愿景从昏睡中醒来时,已是凌晨三点过。 睁开眼的一刹,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她伸手揉向她的头。 一道温热握住她的手腕,她皱紧眉看去,看到了面沉如水靠坐在床头的荣聿深。 她不由狠狠一愣:“二哥……” 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哑异常。 荣聿深没说话,伸手将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水杯递到她唇边。 徐愿景渴得厉害,含住吸管,一口气喝光了。 喝了水,她苍白的脸有了丝血色。 “还要吗?” 荣聿深问。 徐愿景舔了口下唇,点头。 荣聿深去接了杯水过来。 徐愿景又是一口气喝光。 眼角荣聿深欲要再次起身去接水,徐愿景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够了二哥,我不想喝了。” 荣聿深便把水杯放回床头柜。 “……二哥,这里是医院?” 喝水时,徐愿景没忘打量周围的环境,出口的嗓音带着惊疑。 她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给黄慧娴庆生的聚会上…… 不知道怎么一醒来,她就到了医院。 荣聿深将徐愿景懵懂迷惑的模样看在眼里,黑眸里危险攒动。 单均皓给她下的那药,怕是不止有亢奋致幻的效果,恐怕还有让人断片的功效。 荣聿深想到自己冲到酒店房间时,她几乎寸缕未着的样子,胸腔一阵怒火滚烧。 他强压下眼底喷张的火焰,道:“你对花生过敏你不知道?” 花生过敏? 徐愿景:“我不过敏啊。” “那就是吃了其他你不知道会过敏的东西。” 荣聿深脸色阴沉,口气不是很好,“你在聚会上四肢抽搐,晕倒,被人紧急送到了医院。” 四肢抽搐?昏倒? 徐愿景觉得他在说别人。 她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什么东西过敏! 可眼下她人就在医院,身体各处传达而来的感受,的确不是很舒服…… 所以,她真的过敏了? 荣聿深脸色不好看,徐愿景也不敢多问。 打算之后偷偷问医生,她到底对什么过敏,以后也好规避。 荣聿深拧眉看了眼将信将疑的徐愿景,心头的郁躁几乎要压不住,他绷紧唇角,离开了病房。 徐愿景看着荣聿深的背影,愣了愣。 他今早不是刚回禹城了么? 如医生所言,徐愿景第二天便感觉身体的不适好得差不多了,办理完出院手续,便出了院往剧组赶。 匆匆赶到剧组才发现,剧组竟然没有开工! 徐愿景奇了怪了,马上打给副导演。 副导演从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是这样,剧组放假三天,三天后开工。” 徐愿景:“……”这也太突然了! 徐愿景想问下理由,毕竟剧组停工,损失很大。 若非遇到非停工不可的原因,剧组绝不会轻易停工。 但副导演并没有给她询问的机会,挂断了电话。 徐愿景只好带着满腹的疑问,回酒店收拾东西。 放假三天也好,她正好回去看看冯鸽,陪陪两个小家伙。 收拾好东西,徐愿景就要从酒店离开。 刚乘坐电梯下来,便在大厅碰到了荣聿深以及沈薄言。 徐愿景怔了一瞬,突然就尴尬了。 她的前任目标到现任目标同时出现,怎能不尴尬? 荣聿深视线从徐愿景脚边的行李箱,落到徐愿景脸上,深眸里,俨然浮了抹不悦。 “原来你在这里。” 沈薄言假装没看到徐愿景的视线一直在规避自己,道,“我和聿深刚从医院过来。” 徐愿景:“?” 依旧不去看沈薄言,清眸直直盯着荣聿深:“二哥,你去医院了?” “女朋友在医院住院,身为男朋友去医院接她出院,很让人费解吗?” 荣聿深嗓音很淡,但夹着刺。 女朋友? 沈薄言眼波动了下。 徐愿景自我检讨,以为他不高兴的点在白跑了一趟医院,说:“二哥,我不知道你会去医院,我要是知道你要来,我肯定等你的。” “不知道有理?” 荣聿深直接显露情绪,愠怒道,“我去接你出院不是理所应当?再者,不知道不会问?我看你是压根忘了自己的身份!” 徐愿景知道他不高兴,但他突然发火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无措地抓紧行李箱的提杆:“我,我没有,我是怕,我是怕给你添麻烦。” “你是怕,还是根本就没有想到有我这个男朋友的存在!” 荣聿深眼眸锐利,气势逼人,“你要是真这么替我着想,岂不是应该主动跟我分手,直接从根源上替我省事不是更好?!” 分手? 徐愿景瞳孔颤抖:“二哥,二哥想分手了吗?” 荣聿深:“……” 沈薄言:“……” 莫不是遇见了传说中的,钢铁直女!? 第42章 一窝变态 包里的手机铃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徐愿景眼睫毛一抖,去摸包里的手机,余光却觑见荣聿深阴翳着脸阔步从她身侧离开。 指尖不由得将手机捏紧了。 徐愿景无端地觉得有些委屈,她吸了吸鼻子,看也没看手机屏幕,举到耳边接听。 “你是,徐愿景吗?” 话筒里传来女人有些紧绷的声音。 徐愿景抬起眼皮:“我是……” “林菀刚被一伙人带走了,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女人焦急万分道。 “你说什么?” 徐愿景声音微微提高,拉着箱子快步朝酒店出口走,“菀菀被人带走?” 荣聿深站在电梯口,随着徐愿景的身影消失在酒店门口,他一张脸黑得快要滴出墨汁来。 沈薄言挑眉:“你的小女朋友像是遇到了麻烦,不去问问?” 沈薄言刻意将小女朋友四个字咬得重了些。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应是更“纯碎”一些,不曾想,的确纯粹,还纯情! 竟然还正儿八经地谈起了恋爱! 新鲜。 荣聿深冷着脸,一语不发。 电梯门打开,沈薄言率先走了进去。 一转身,原本站在电梯口的人,那么大个人,不见了。 沈薄言不禁扬高眉。 他以为他真能狠下心不管呢。 沈薄言突然想到荣鄞那天抽疯给他打电话,说的那句他哥栽了的话。 他本来不以为意。 现在看来。 怕是栽得深了! 徐愿景心急如焚地站在路边打车。 一辆黑色路虎忽然在她身前停下,车窗滑下,荣聿深沉隽的脸出现在车里:“上车!” 徐愿景赶紧上车。 沈薄言悠悠然走出来时,那辆路虎如离弦之箭,飙了出去。 他太阳穴跳了跳,不觉用舌尖抵了抵上颚。 某人是不是忘了他没开车来?! 有异性没人性到这个份上,他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就等着被小女朋友吃得死死的! 沈薄言阴着脸,直接气笑了。 “二哥,去城东派出所。” 徐愿景声音压着慌意,勉强镇定。 方才她挂了电话,便直接报了警,说明了林菀被带走的大致地点。 警方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调附近的监控了。 “什么情况?” 荣聿深见她面色有些白,到底缓了声音。 “我朋友被一帮人带走了,现在不知去向。” 徐愿景眼底满是焦虑和担忧。 “你朋友的手机号。” 荣聿深说着,长指在车载电话系统上拨出一个号码。 徐愿景愣了一下,赶紧说了。 电话接通,荣聿深对那边说了手机号:“查这个号码现在的位置。” 那边应下。 徐愿景抓紧手,望着荣聿深沉铸的侧颜,低声道:“谢谢你二哥。” 荣聿深轻顿,伸手握了握徐愿景的手,嗓音带着几分生疏:“不会有事的。” 徐愿景喉咙一涩,眼眶暖暖的,她轻轻点了点头:“嗯,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身边就冯鸽和林菀两个人,她们任何一个有事,她都受不了。 不到十分钟,那边回过电话,说了一个地址。 荣聿深在定位里输入地址,车子在下一秒提速。 半个小时。 华庭娱乐中心。 荣聿深和徐愿景打开其中一间包房门,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伴随着男人肆意的嘲笑声一齐撞进徐愿景的耳廓。 徐愿景的双眼立刻就红了:“菀菀!” “啊,愿愿,愿愿救我……” 林菀被关在一间铁质的笼子里,铁条间的空隙有些大,几个男人围坐在铁笼周围,不时地伸手进铁笼里扯林菀的衣服。 林菀蹲在里面,四处躲藏。 听到徐愿景的声音,她像是看到救星,拖着哭腔惊惧大叫。 徐愿景听得心都要碎了,冲上去,狠狠地推了把离她最近的男人:“滚开!” 那男人身形一斜,眼底迸出凶光,起身就要去掐徐愿景的脖子。 手臂袭来一阵剧痛,男人痛得一脸扭曲。 跟着膝盖骨一痛,他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痛得哭爹喊娘。 包房里其他男人被这一幕震得心肝一颤,迅速从铁笼周围退开。 徐愿景眼里只看得到衣衫不整的林菀,她朝她伸手。 林菀立刻朝她扑了过来,紧紧抓着她的手,神情恐惧地盯着一个方向。 徐愿景咬紧牙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在包房最里侧,看到了一团模糊的轮廓。 徐愿景胸脯起伏:“把笼子打开!” 那团轮廓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从阴影走出。 他的脸,随之展露在徐愿景视线里。 徐愿景瞳孔一震,倏地望向身侧男人的脸。 徐愿景:“……” 什么情况? 他们的脸…… 荣聿深长眉敛低,黑眸冷严盯着那张跟自己起码有九分相似的脸,沉声道:“荒唐!” 徐愿景:“……” 荣靖西摸了把鼻子,瘦长的身躯倚到铁笼边,俊美非凡的那张脸,被他眼角眉梢流泄而出的匪气,衬得张狂又邪肆。 跟荣聿深那张万年冰山脸,气质简直南辕北辙。 “亲爱的哥哥,我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搞突袭?” 荣靖西流里流气道。 荣聿深递给他一个“你配吗”的冷漠眼神,指了指铁笼:“你做的好事?” 荣靖西坏笑着拍了拍笼子:“这笼子我可是花了大价钱。” “胡闹!” 荣聿深斥道。 “亲爱的哥哥,我就是玩玩而已,别那么凶嘛。” 荣靖西摊摊手。 “这么好玩,你怎么不进去?” 咬牙切齿的女声拂来,荣靖西看过去。 下一秒,他夸张地站直:“哎哟,这莫不是我亲爱的二嫂嫂?失敬失敬。” 说着,他一只手拖着另一只手的手腕,朝徐愿景走近。 “啊……你别过来……” 你个变态! 荣靖西人都没有走近,笼子里的林菀便大受刺激的叫了起来。 徐愿景赶紧抓紧林菀的手,冷着脸瞪荣靖西:“你站住!” 荣靖西无辜的站定,掠过林菀的眼眸浮过丝丝寒芒。 林菀看到,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这个魔鬼,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的!? 见徐愿景满脸愤摡,如临大敌地瞪着荣靖西。 荣聿深下颚线条绷了绷。 直想一不做二不休把荣靖西扔到大洋彼岸。 省得被他这个酷爱走极端的变态弟弟给连累,让某个小女人觉得他们家一窝变态! 第43章 偷偷生下孩子 荣聿深出马了,荣靖西还没猖狂到连亲哥的面子都不给,便暂时让徐愿景带走了林菀。 是的。 暂时。 她胆敢偷他的种,还装作一脸不知所谓不认识他的模样,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从娱乐中心出来,上车,林菀一把抱住徐愿景,惊恐的眼泪哗哗地掉。 太可怕了! 那个男人,就是个变态,神经病! 徐愿景搂着她的背轻拍,眼眶也热热的:“没事了菀菀,没事了。” 荣聿深坐在驾驶座,从车镜里看了眼两人。 两人相拥的画面,像极了相依为命。 视线从徐愿景抚着林菀后背的手扫过,荣聿深抿住唇角,发动车子。 待林菀稍稍冷静,徐愿景握着她的手,低声问道:“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啊?” 林菀觉得自己真是蒙受了天大的冤屈,“我刚跟黎姐从咖啡馆出来,就被一群人莫名其妙地架上了车。” “那个变态就坐在车里,我一上车他就凶狠地掐着我的脖子,跟我要什么孩子。” “简直神经病!我这里哪有什么孩子给他?” “然后他就把我带去了会所,将我关进了笼子了,那些男人,呜呜呜呜……” “愿愿,这都什么事啊!” 在会所看到荣靖西的一刻,荣聿深便大致料到是什么情况了。 现在听林菀一说,无疑肯定了他的猜测。 看来,这就是算计了靖西,偷偷生下孩子的那个女人! 荣聿深眼波微沉。 见林菀再次哭了起来,徐愿景便抱着她低声安抚。 徐愿景留了个心眼,没有让荣聿深载她们去云澜公寓,而是去了林菀的住所。 到地方,徐愿景和林菀下车。 站在车旁,徐愿景看着车里坐着的男人,免不了想到他方才提的“分手”二字。 双眼微微一暗,对着他郑重道:“二哥,谢谢你。” 这已经是今天徐愿景第二次对他说谢谢。 荣聿深冷睨着她。 她还当真是,将他彻彻底底当成外人了! 他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回到了两人最初有交集的那段时间,冷漠而锐利,像冰冷的刀子。 徐愿景轻咬了口下唇。 荣聿深开车离开,徐愿景这才和林菀打车去了云澜公寓。 打开房门,两个小家伙看到徐愿景,惊喜坏了。 惜惜白胖的小手抱着徐愿景的大腿,小嘴甜丝丝的:“妈咪,妈咪,惜惜特别想你,做梦都在想你,抱惜惜……” 徐愿景架不住女儿撒娇,弯身抱起女儿。 又腾出一只手去牵身畔小家伙的小手。 小手被徐愿景温暖握住,徐穆衍嘴角咧开一抹矜持的笑。 林菀今天受到了惊吓,徐愿景陪了会儿两个小家伙,便去了房间看林菀。 林菀连头带身子缩在被子里,没有一点动静,像是睡着了。 徐愿景却知道,她根本睡不着。 在心里低叹了声,她走到床边,轻躺在她身侧,隔着被子轻轻拥抱她。 被子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徐愿景心里难受,抬手在她手臂一下一下地拍着。 好一会儿,林菀把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徐愿景伸手抚了抚她蒙在脸上的发丝,看着她哭得满脸是泪,双手和鼻子都红彤彤的脸,柔声道:“我陪着你啊。” 林菀鼻尖狠狠一涩,更咽道:“愿愿,你说他还会不会找我?” “不会的。” 徐愿景声音有力。 林菀还是很担心:“你不知道,他今天一个劲儿地问我要孩子,那志在必得的样子,好像我这里真的有他要的孩子一样。” “我怕他还会来找我!” “别担心了。” 徐愿景语气轻柔,“你忘了,我现在跟荣聿深的关系?” 林菀一脸惶然不安。 “你今天看见了,荣靖西那么张狂,在他哥荣聿深面前,还不是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徐愿景说,“我待会儿就去找荣聿深,让他带我去见荣靖西,我跟他说清楚。” 林菀抱住她:“愿愿,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他太吓人了。” 徐愿景摸摸她的背。 中午,徐愿景亲自下厨做了午饭。 因为徐愿景突然回来,两个小家伙肉眼可见的开心,午饭都多吃了一小碗米饭。 下午,两个小家伙午睡,徐愿景让林菀留在公寓休息,她则去了医院。 穿着无菌服去重症监护室看了冯鸽,冯鸽意识是清醒的。 不过徐愿景去得不巧,冯鸽睡着了。 徐愿景便在重症监护室停留了会儿便离开了,随即她找主治医生了解了情况,方才从医院出来。 站在路边,徐愿景拿出手机,犹豫了下,拨出了荣聿深的电话。 拨出许久,荣聿深那端才接听:“有事?” 声线不是一般的冷硬。 徐愿景心口缩了缩:“嗯。二哥,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荣聿深倒是没有拒绝她:“皇嘉。” “我马上过来。” 收了手机,徐愿景打车去皇嘉大酒店。 到荣聿深长期预留的套房,徐愿景意外看到荣靖西竟然也在。 想到他对林菀做的混账事,徐愿景脸色控制不住的有些冷。 荣聿深盯了眼吊儿郎当的荣靖西。 荣靖西肆意的笑,慢迢迢站起,对着徐愿景道:“二嫂嫂,今天的事,其实是天大的误会。” “我人挺好的,你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接触? 荣聿深阴着眸子,不声不响地睇荣靖西。 荣靖西冲他咧开两排白晃晃的牙齿。 荣聿深眯眼,换他朝他扬了嘴角。 荣靖西:“……” 艹! 不怕大白天见鬼,就怕他哥冲他笑! 荣靖西忙端正了神色,规规矩矩道:“二嫂嫂,真是误会,我不知道她是你朋友。” 听他叫一声二嫂嫂,徐愿景心里就怵一下。 她偷摸瞧了眼荣聿深,见他面色无异,微微放心。 故作坦然道:“你现在知道了,应该不会再对我朋友纠缠了?” “纠缠?” 荣靖西眸子阴了一寸,邪笑,“二嫂嫂,这话你应该对你朋友说,让她对我别抱有幻想,肖想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还有,乖乖交出偷我的东西。” “这样,我或许看在二嫂嫂的面子上,对她既往不咎。” “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她知道招惹我的下场!” 荣靖西脸上扬着笑,可眸底的狠厉却更真实。 徐愿景皱眉,沉着问:“我朋友偷你什么东西了?” “小爷我珍贵的精子!” 徐愿景:“……” 第44章 父子 这种话说得如此堂而皇之,毫不避讳,一听就是浪惯了。 徐愿景无语至极:“荣三爷是不是记错了?据我所知,菀菀跟荣三爷素不相识,又怎么会偷荣三爷的……东西?” “你那个朋友玩得挺开的,都这样了,说是素不相识?” 荣靖西不屑且轻挑道。 徐愿景不喜欢他提起林菀时,轻浮的语气,皱着眉道:“我跟菀菀从高中时便认识了,我清楚菀菀不是乱来的人。荣三爷,你真的弄错人了。” 换作旁地女人,荣靖西早就不搭理了。 可眼前这位,是他亲哥的心尖尖,他可不敢。 荣靖西换了个姿势,痞痞地站着:“二嫂嫂,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个朋友一直在你面前伪装?” “不可能。” “哥,二嫂嫂太单纯了,你教教她,她这样心思简单,搁哪儿都是会被欺负的。” 荣靖西看向荣聿深,一副替别人忧虑的虚假样子。 徐愿景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荣三爷……” “你先看看这个。” 荣聿深淡声打断她的话,将一份文件递向她。 徐愿景迷惑地接过,打开,扉页上写着亲缘鉴定报告几个字。 她心头免不得一凛,翻开。 首页的姓名栏上赫然写着两个名字:荣谏……穆穆! 穆穆两个字跳进眼眶,徐愿景眼廓猛然缩紧,身体里血液的温度更是在飞速降低。 她十分努力地稳住自己,缓缓翻到结果页。 当看到结果栏惊人的数字比例时,徐愿景只觉得她的世界骤然塌陷了一半! 荣谏。 穆穆。 亲缘鉴定报告…… 荣靖西!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徐愿景脸上的血色褪去,她不敢抬头,怕他们看出她异常的反应。 可饶是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去克制心里的悚惧,出口的声音仍是泄露了一丝惊慌:“这是,什么?” 荣靖西仿佛还嫌徐愿景受的刺激不够。 他邪邪地走到徐愿景跟前,将两张照片伸到她眼前。 如果说方才徐愿景尚存有一丝侥幸。 那么这一刻,仅剩的那丝侥幸,荡然无存! 两张照片。 其中一张就是徐穆衍! 徐愿景清楚记得,林菀带穆穆去影视城探班她,穆穆穿的就是照片上的衣服。 而另一张…… “二嫂嫂,看到这张照片上打小就显露惊人帅气的小帅哥没?” 离得近,徐愿景的任何反应无一例外都落入了荣靖西的眼瞳。 她看到穆穆的反应,分明就是认识。 由此可见。 他家二嫂嫂,恐怕也是知晓林菀有孩子的事实。 荣靖西拿捏一般盯着徐愿景的脸:“就是我!” 徐愿景猛地抬头盯向他,嘴唇嗫动。 他说的那张照片上的男孩儿,分明是穆穆! 但他却说是他! “二嫂嫂,你这是什么表情呀?” 荣靖西故作不解,眼神里尽是看透一切的精明笑意。 徐愿景咬住下唇。 “二嫂嫂,你说,单看这两张照片,会不会以为是同一个人?” 荣靖西神情十分恶劣。 徐愿景紧紧看着他。 情绪在短短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动。 事到如今,事实俨然已经分明。 如若不出意外,荣靖西就是穆穆的爸爸…… 而对方是荣家。 事关荣家的血脉,他们绝不可能容许出现意外。 所以,荣靖西与穆穆的父子关系,几乎可以肯定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四年前,从她的好父亲和好妹妹手里“买”的她! 徐愿景死死盯着荣靖西的双眸,一点一点赤红,恨意在某一个突然汹涌跃出。 荣靖西拧眉,看了眼她猛然间攥紧的双手,黑眸闪过一抹讶色。 视线被一堵肉墙阻截。 徐愿景脸白如雪,抬高视线,落在面前男人的脸上。 “愿愿。” 荣聿深探手握紧徐愿景的手,将她拉进自己胸前。 不为别的。 实在是她的样子,仿似下一秒就会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徐愿景却反应很大地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动作间的避之不及,令荣聿深成功地沉了脸。 他沉沉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上前,捉住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 在她挣扎之前,长臂勾紧她的细腰贴到胸膛。 “放开我!” 徐愿景忽然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惊叫着推他。 荣聿深反而更紧地箍着她。 虎口托着她的下巴抬高,让她混着恨意和慌乱的眼眸对着他:“你在激动什么?” “放开我,放开……” “徐愿景!” 荣聿深抱紧她,低喝。 徐愿景挣动的举动猛地一滞,身子僵硬地被他桎梏在身前。 荣聿深觑见她苍白的脸,心尖免不了懊恼。 他凶她做什么!? 闭了闭眼,荣聿深瞪向荣靖西:“滚出去!” 荣靖西:“……” 迁怒! 妥妥的迁怒! 荣靖西最后深深看了眼徐愿景,冲荣聿深潇洒地挥了挥手,离开了套房。 荣靖西离开。 荣聿深敛下神色,眸色缓柔地看着她:“可以冷静了吗?” 徐愿景瞳孔动了下,她低着头,嗓音很哑:“二哥,我想回去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太惊人! 徐愿景短时间根本无法消化。 更不用说消化这份情绪的时候,还要面对当年侵犯自己的男人的亲哥哥! 她觉得,以她现在的状况,随时可能崩溃! 所以,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 这个念头,很强烈。 强烈到徐愿景一说完,便用力推开荣聿深,朝门口走去。 她这样,荣聿深怎能放心她离开? 他从后拽住她的手臂:“你可以相信我?” 相信? 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为了利益卖掉她。 何况他们相识不过短短数日。 徐愿景回头看他。 眼神里的殇楚,浓郁得让人心疼,她道:“二哥,如果你们确定孩子是荣家的,是不是无论如何,你们都会把孩子抢回去?” 抢? “愿愿,孩子是荣家的骨血,回到荣家,顺理成章。” 荣聿深没有丝毫的犹豫,语调沉稳道。 强烈的怒意几乎要喷出咽喉,徐愿景死死压住。 多么理直气壮啊! 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他们说抢,就一定要抢到! 在唇角的冷笑即将溢洒而出前,徐愿景转过了头,愤然的眼神同时变得坚定。 她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她的宝贝儿,从她身边抢走! 哪怕,搭上她的命! 第45章 穆穆被带走 徐愿景生怕荣聿深不让她走,好在最后他还是放开了牵制她的手。 她从酒店出来,立刻打车回云澜公寓。 徐愿景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自己的事情,是以没有注意到,出租车后,那辆尾随自己而来的黑色轿车。 回到公寓,两个小家伙午睡起来,正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里看动画片。 两个小家伙看动画片时,专注力惊人。 徐愿景开门进来,惜惜和穆衍只是看了她一眼,继续投入看动画片中。 没有管两个小家伙,徐愿景径直去了卧室。 林菀没走,徐愿景进去时,她正捧着笔记本电脑发呆。 徐愿景没说话,直接从床底扯出行李箱摊开,打开衣柜,抱起衣服就往行李箱里塞。 林菀:“……” “愿愿,你这是做什么?” 林菀吞咽了下,将笔记本放到一旁,下床拉着徐愿景忙碌的双手问。 徐愿景脸绷得很紧,眼神透着决然:“菀菀,靖城现在不能呆了,我先送惜惜和穆穆回乡下,让他们跟着外婆住一段时间。” “你暴露了?” 林菀惊悚。 徐愿景顿住,盯着她。 林菀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下午我把整件事理了理,觉得不是乌龙那么简单。” “荣靖西一口一个我偷了他的种,问我要孩子,恐怕不是抽疯发神经病。极大可能是我身边出现了他口中所谓的孩子……” 林菀担忧地看着徐愿景,“我身边经常出现的孩子,除了惜惜和穆穆,没有别人。” 徐愿景深呼吸,秀丽的小脸浮着苍白的镇定:“荣聿深给我看了他父亲和穆穆的亲缘鉴定报告,结果证实了他父亲和穆穆有血缘事实。” “荣靖西还给我看了他和穆穆儿时的照片。” 徐愿景想到这个就非常地窒息,她提了口气,道,“穆穆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菀:“……” 这个结果接受起来,不比徐愿景轻松! 荣靖西他可是个变态啊! 他竟然是穆穆的亲生父亲!? “徐瑶不是说,当年那个男人……” “菀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当年的事,她会找时间向徐瑶问个明白。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荣家找到穆穆! 林菀猛的反应过来:“对对!荣靖西以为我是穆穆的妈妈,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所以才没能从我这里发现穆穆的下落。” “不然,穆穆恐怕早就被他抢走了!” 两人热火朝天地在卧室里收拾行李,卧室外的客厅,却响起了穆穆脆生生的惊疑声音:“你是谁?!” 徐愿景和林菀僵住,彼此对看一眼,朝卧室外奔了去。 然后。 徐愿景就看到了让她极其崩溃的一幕。 荣靖西一条长臂横勾起穆穆的小身子,如入无人之境般,朝门口走去。 “你干什么?” 徐愿景脸色控制不住的发白,冲上去想要拦住荣靖西。 只是没等她靠近,便被与荣靖西一道来的一个男人拽住了手臂。 林菀看了眼荣靖西臂弯下的穆穆,又看了看被钳制着的徐愿景,眼眶一热,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狠狠朝荣靖西掷去:“变态,放开他们!” 水杯无比精准地砸到荣靖西的后脑勺,随即咣的一声落到地毯上,竟然没有碎! 林菀这一举动,倒是成功地止住了荣靖西狂肆的步伐。 如果不是荣靖西周身骤然凛射而出的超低气压,徐愿景和林菀或许会觉得十分解气。 但是现在,她们并没有解气的感觉! 相反。 两人的呼吸,不自觉地深深屏住。 仿佛恐怖电影的特效镜头。 荣靖西转过头,那张与荣聿深九成像的面容,此刻阴云密布,十足十的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 徐愿景拽紧拳头,瞪着他。 林菀却是膝盖骨都是软的,好悬没有直接跪下来。 荣靖西修罗一般的视线射过来的一刻,林菀害怕得垂下了目光。 今天上午的经历,给她带来的阴影,实在太深刻。 对荣靖西的恐惧,已经刻进了林菀的骨子里。 “这么急着找死呢?” 荣靖西笑容阴测,“好,小爷成全你!” “把她给我带走!” 荣靖西对随行而来的人道。 话落,他便箍着穆穆,大跨步朝门口走去。 “穆穆!!” 徐愿景心胆俱裂。 她奋力地想挣开男人对她的控制,可她太弱了,男人与女人的力气,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 她惊恐,慌张,却都无济于事。 穆穆被荣靖西带走了,连同林菀。 徐愿景追出去。 可追到电梯口,她却硬生生地停住了步伐。 她豁然回头,盯着门口。 惜惜!!! 徐愿景疯了般跑回公寓,在公寓里找了一圈,最终在洗手间找到把自己缩在墙角的惜惜。 惜惜一双葡萄大眼恐惧地睁着,胖胖的小身子瑟瑟发抖。 徐愿景心都要裂开了。 她上前,一把将女儿抱进怀里。 徐愿景哄了许久,才将受到惊吓的小丫头哄好。 不过小丫头还是很不安,一双小手始终紧紧揪着徐愿景的衣服,大眼睛过分安静地望着她。 徐愿景喉头发苦,摸了摸小丫头的小脑袋,又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低声道:“妈咪保证,哥哥和菀菀阿姨很快就会回来跟惜惜团聚。” 惜惜垂了垂长长的睫毛,然后抬起眼睛冲徐愿景笑:“惜惜相信妈咪。惜惜会乖乖地等哥哥回来。惜惜不哭。” 惜惜亮亮的眼睛,却一点一点蓄起水花。 徐愿景眼眶狠狠一重,握着小丫头的小脑袋摁进怀里。 荣家现在还没有发现惜惜。 徐愿景不敢冒险,连夜将惜惜送回了乡下外婆家。 外婆虽然七十了,可身体很硬朗。 徐愿景和冯鸽只有在外婆生日和过年时才会回来。 惜惜睡下,徐愿景从房间出来,就见宋悯站在门外等着她,神情分外冷漠。 徐愿景握了握手心,道:“外婆。” “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是徐愿景和惜惜回来,宋悯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第46章 男朋友 徐愿景微垂下眼睫:“我明天一早就走。” “惜惜不走吗?” 宋悯皱着眉头。 “嗯。” 徐愿景很轻的应了声,“这次带惜惜回来,是想拜托您帮我带她一段时间。” “自己的孩子自己带!” 宋悯拒绝得干脆。 想到什么,她压着眉头,“我这些天打你小姨的电话怎么老是打不通?” “小姨手机坏了,还没有修好。” 徐愿景随口扯道。 宋悯是大学教授,退休以后才选择回到乡下。 她觉得乡下的空气干净,人淳朴。 比乌烟瘴气的大城市好多了。 宋悯并不愚笨,相反地,老太太很精明。 “觉得我很好糊弄?” 宋悯眼眸里闪着锐利的光芒,“她若只是手机坏了,为什么今天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徐愿景看了她一眼。 宋悯沉了声音:“还不说实话!?” “小姨生病了,做了一个小手术……您,别紧张。” 徐愿景看着宋悯骤然变了的脸,声音轻了轻,“手术很成功,小姨不会有大碍的。” “我,开始工作了,是演员。最近进组了,拍摄的地方距离住的地方比较远,没有办法照顾惜惜和小姨。” “不过小姨那里,我一直有托菀菀帮我照顾。只是菀菀分身乏术,无法同时兼顾工作,以及照看小姨和两个小家伙。” “所以,我只好暂时把惜惜送回来。等小姨情况稳定,我和小姨再来接惜惜回去。” 徐愿景没有说冯鸽做的是脑袋上的手术。 早在做手术前,冯鸽便叮嘱她,不要告诉老太太。 宋悯眼神随着徐愿景的叙述,几度转变,最终归为冷淡:“我欠了冯琯的,还欠了你的!我活该被你们差遣!” 宋悯边说边朝自己屋里走去。 房门也被她摔得重重一响。 徐愿景眼眶滚烫,死死地掐紧了掌心。 冯琯,她的亲生母亲。 当年不顾老太太反对,执意嫁给她那个父亲,最后落得下场凄凉,不知所踪,伤透了老太太的心。 她呢? 因为母亲的抛弃,以及听信一面之词,在当年说了许多伤害老太太的话,做了很多混账事。 加之后来的未婚先孕,让老太太对她失望透顶。 老太太如今厌恶她,是她自作自受。 幸运的是,老太太对她的两个孩子,虽然够不上宠爱,却也从未苛待过。 因此,徐愿景才放心将惜惜送到乡下来。 深夜。 徐愿景披衣坐到窗边,窗外是一片菜园,月光洒落下来,随处都是安宁恬静的意境。 但徐愿景的内心却无法平静。 手机在她手边震动起来,徐愿景一怔,迅速地拿起手机。 她扫了眼手机屏幕,是荣聿深打来的。 她赶紧接听:“二哥,菀菀她……” “她毕竟是穆穆的亲生母亲,靖西再怒恨,也不会真的对她赶尽杀绝。” 荣聿深淡薄的嗓音拂来,在这夜色里显得有些冷。 徐愿景眼神慌乱。 她在将惜惜送回乡下的车上,给荣聿深打了电话,希望他能帮她把林菀从荣靖西手里解救出来。 所以她不敢睡,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可他话里透露的讯息,却让徐愿景没法乐观。 “您是荣三爷的二哥,您也没办法让他放过我朋友吗?” “激将法对我没用。” 荣聿深说,“你朋友既然敢算计靖西,背着他偷偷生下孩子,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算计? 徐愿景被这两个字刺到:“二哥,您说您弟弟是被算计了,姑且不论您弟弟的身份背景没人敢算计,单说您弟弟这个人,他是那种随便什么人都能算计的了的吗?” “与其说是您的弟弟被算计,倒不如说是我……朋友被欺负了!” “欺负”这两个字,徐愿景咬得很重,带着恨意。 “欺负?” 荣聿深语气透出明显的冷,“是你太小看靖西,还是太高估你朋友了?” 徐愿景眼眶发红,握着手机的手在轻轻发抖:“是高估还是小看,您弟弟比谁都清楚!” 那一晚的经历,徐愿景事后并没有印象。 但她很清楚,纵使荣靖西没有使用任何的强迫手段,可他绝对不可能是被算计的! 她那个父亲,还没有胆子大到敢算计荣家的人! “徐愿景!” 荣聿深叫她的名字。 徐愿景绷紧唇。 “是我对你太纵容了是吗?” 荣聿深声线冷厉。 徐愿景眼眶沉甸甸的,她仰高下巴,语气里带着倔犟:“二哥,我朋友纵使并非贞洁烈女,可也懂得身为女人应当洁身自好的道理。她不是您弟弟口中那种人!” “如果不是,她为何要生下孩子?” 徐愿景更住。 为何生下孩子? 因为她若是打掉,她会死! 徐愿景双唇发抖:“因为……” “够了!” 荣聿深沉声打断,“这件事不是你能插手得了的,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二哥……” 冰冷的忙音拂进耳廓。 徐愿景脸色煞白,打回去。 她可以忍受他的不耐暴躁,轻视不屑。 他怎样凶恶,她都能忍! 可是林菀还在荣靖西手里,她不能因为突然的自尊心和莫名的骨气而置之不顾。 荣靖西那个人,一看就是没什么道德底线的! 她冒不起这个险。 所幸,荣聿深没有不接。 徐愿景双眼红得厉害,低哑着嗓音道:“二哥。” 许久。 话筒里传来荣聿深压着什么的嗓音:“我是谁?” 徐愿景:“……” 眨了眨湿露的长睫毛:“二哥……” 回应徐愿景的,又是一阵无情的忙音。 徐愿景闭眼,喉咙重重地更了两下,颤着指尖再次拨了过去。 “我是谁?” 荣聿深又一次道。 徐愿景不敢随便乱答,想了想,她试探地回:“男朋友……” 荣聿深那边没有声音传来,但通话也没有被挂断。 她,答对了? 徐愿景小声地抽了一下。 “不是不信任我吗?” 荣聿深的声音响起,声线里冰冷的指数大幅降低。 徐愿景回想起在酒店时,他的那句“你可以相信我”。 所以。 他是因为这个,才故意刁难她的吗? 这个男人,心眼可以“媲美”针孔了。 “如果您我都不信任,全世界就没有可以让我信任的人了。” 徐愿景小声道。 “现在知道哄我了?” 荣聿深低哼。 “我没有哄您,我是真心的。” 徐愿景一顿,“……那您现在是开心的吗?” 几秒沉默后,荣聿深回道:“嗯。” 徐愿景:“……” 那林菀…… 徐愿景没敢提。 荣聿深似知道她要说什么,幽哼道:“把心揣回肚子里!” 徐愿景一怔,放下心来。 第47章 他的怀抱,好宽阔 今夜,对于一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荣聿深刚结束与徐愿景的通话,门铃响了起来。 他走到门口,直接打开了房门。 荣靖西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双眼写满了烦躁。 荣聿深波澜不惊地看着他。 “那小东西就是来克我的!” 这话,是荣靖西咬着牙根吐出来的。 “你荣三爷会被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屁孩拿捏?” 荣聿深不客气的讥讽。 荣靖西抓了把短发:“那就不是个正常的小孩,谁家正常的小孩儿不吃不喝大半夜还不睡,精力旺盛得像头小蛮牛!” 荣靖西将穆穆带到酒店,穆穆一直到现在,滴水未沾。 脾气大得惊人,把酒店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这会儿更夸张,开始以死相逼了! 荣靖西被磨得头秃,几次想下手,可看到那张跟自己酷似的小脸,总感觉下手了就像打自己一样,那手愣是没下得去。 “所以?” 荣聿深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态度。 荣靖西:“……” 好歹是他亲侄儿! 他这个哥,从小到大就冷血。 荣靖西烦不胜烦:“你给管管!” “凭什么?” 荣聿深启唇。 荣靖西心梗,俊脸绿绿的:“你搞定他,条件随便提!” “食言?” 荣靖西磨牙:“我要是食言,就让我在女人面前,威风扫地!够不够?” 荣聿深朝他下面瞥了眼。 荣靖西:“……” “带路!” 荣聿深道。 荣靖西看了他两眼,没脾气地想,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房间! 带什么路! 荣靖西的套房。 荣聿深一拉开门,一道不明物体便迎面朝自己飞了过来。 他微眯眼,侧身。 那物体便精准地砸到了荣靖西的面门上。 荣靖西:“……” 他妈!!! 荣聿深回头,看着荣靖西脑门上的红印,秉持他一贯的冷血:“你跟来做什么?滚出去!” 荣靖西拳头邦硬。 凶神恶煞地瞪了眼站在套房,将两只小手紧紧攥着,一派恨不得手刃“亲父”的小东西。 忍辱离开了房间。 臭小子,给老子等着! 迟早皮给你抽烂! 房门关上,荣聿深和穆穆彼此对视。 小家伙看上去其实也没有那么生龙活虎。 长时间滴水未进的原因,小家伙抿着的小嘴都干起皮了。 大抵是激动,小家伙写满敌对的小脸红扑扑的,不屈愤懑的大眼起了丝丝红血丝。 皱紧的小眉头藏着一丝,精疲力尽。 荣聿深双手插着兜:“谈谈?” “我认得你!” 穆穆却道。 荣聿深抬眉。 “人贩子!” 穆穆说。 荣聿深:“……” 盯着那张熟悉的小脸,他有点理解荣靖西的崩溃了。 “我是你二伯。” 荣聿深说着,迈着沉稳的步伐朝他靠近。 穆穆固执地捏着小拳头:“我没有爸爸,我也没有二伯,我要见我妈咪!” 荣聿深站定在他面前:“你现在的表现,像个幼稚的小孩子。” 穆穆:“……” 他本来就是小孩子! 不过,就算他是小孩子,他也不能让他小看他! 小家伙挺了挺肉肉的小胸脯,再次提出他的诉求:“我要见妈咪!” “可以谈!” 荣聿深说。 穆穆愣了愣,迟疑地看着他:“你是说你可以让我见我妈咪?” “这要看你。” 荣聿深道。 穆穆不解。 “身为男子汉,理应保护自己的家人,对不对?” 荣聿深声线徐缓,循循善诱。 “当然。” 穆穆高声道。 “保护不是嘴上说说而已,需要有实力,理解我说的吗?” 穆穆盯着眼前高大伟岸的男人,小嗓坚定:“等我长大,我就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妈咪。” “实力跟年龄有关系,但不是唯一的。” “你现在就有拥有实力的机会,你要不要?” 荣聿深抛出选择。 穆穆眼珠子转了一下,哼道:“你是想说他很强,让我认他当爸爸,这样,我就能沾他的光?” “你很聪明。” 荣聿深适时夸道。 小家伙果然抬高了小下巴,傲娇道:“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认他这个爸爸的!我爸爸死了!” 荣聿深没有半分感觉。 反正他爸爸又不是他! 荣聿深点点头:“你爸爸是有几分实力,不过在荣家,你爸是个弟弟。” 穆穆:“……你不会想说,你是最厉害的?” “我没有这么说。” 荣聿深欲扬先抑。 小家伙倒是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 且经过一段对话,小家伙明显放松了不少。 攥着的小拳头,改为抱着小胸脯,扬高一侧淡色的眉毛看着他:“那你们家最厉害的是谁?” “我妈。你奶奶。” 荣聿深道。 “我奶奶?” “你们应该见过。” 荣聿深说着,摸出手机,长指在屏幕上拨弄了几下,将屏幕转向他。 穆穆看清屏幕上的照片,大眼微微瞪圆,吃惊道:“唐奶奶?” “如果不是你奶奶发现你,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荣聿深语调随意,丝毫不在意,他这话是不是把唐颂娴给卖了。 穆穆小脸上立刻出现一种被出卖欺骗的愤怒。 可是下一秒,他低低地垂下眼皮,小肩膀往下搭了搭。 落寞的情绪溢了出来。 荣聿深心头一动。 忍不住伸手在小家伙小脑袋上轻抚了下,缓声说:“也许你现在很难接受,但你的确是我们荣家的子孙。” 穆穆瘪着小嘴:“我不想当你们荣家的子孙,我要妈咪……” 还有妹妹! 可他不敢在他面前提妹妹。 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发现妹妹。 他一提,妹妹就暴露了! 妈咪已经失去她了,再失去妹妹,妈咪肯定会难过死的。 他不想妈咪难过! 可是,他好难过! 荣聿深大手落在小家伙肩头上:“能不能见她,怎么见,全看你。” 穆穆低着头,好半晌,他抬起脑袋。 眼睛红红的,有水光一层一层地往上涌,但他死死压着,不想被看扁。 他道:“我要吃饭!” 荣聿深盯着他,到底还是大发善心,将小家伙抱进了怀里。 穆穆:“……” 他的怀抱,好宽阔,跟妈咪的不一样。 小家伙软软的耳尖,猝不及防地红了红。 第48章 荣聿深第一个掐死你 荣靖西双腿大开,狂肆地靠坐在沙发里,沉着眉目,盯着蹲在茶几前,狼吞虎咽的一小只。 额头的青筋,应景地弹了弹。 他满含郁气地对身侧的男人道:“这到底是你儿子还是我儿子?” 要知道。 他之前软的硬的都上了,这小家伙硬是要死要活的! 他哥在房间里顶多就待了二十分钟,小家伙就嚷嚷着要吃饭了! 什么事! 这会儿深夜快三点了。 荣聿深从沙发里起身:“把人给我完好无损地送回去。” 荣靖西怔了一瞬,挑高眼皮看荣聿深:“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荣聿深斜他一眼。 荣靖西绷着薄唇没说话。 他有自己的打算。 但他答应了他哥,条件随便提。 他琢磨着自己要是言而无信,他哥真能给他踹大洋彼岸去。 “你,去哪儿?” 紧张的,带着稚气的小嗓从后劈来。 荣聿深往门口走的步伐停顿,偏身看过去。 穆穆站了起来,下巴处挂着一颗饭粒,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荣聿深想了想:“睡觉。” 穆穆没说什么,放下筷子,朝他走来。 荣聿深深眸闪过莫名。 穆穆走到他跟前,黑亮的大眼犹豫地盯着他的大手看了会儿。 忽而伸出小手,握住了荣聿深的两根长指。 荣聿深:“……” 荣靖西:“……” “要一起?” 荣聿深低问。 穆穆毫不犹豫地点头。 荣靖西:“……” 这小兔崽子! 到底知不知道谁是亲爹!? 荣靖西双眼黑气腾腾的:“臭小子,你哪儿都不许去!” 穆穆桀骜地看他一眼:“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荣靖西:“……” 艹! 荣聿深没看一眼郁结攻心的荣靖西,抱起穆穆就朝门口走。 穆穆瞪大了眼,望着猛然与自己齐平的那张脸,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今晚。 他是第二次抱他了! 荣聿深和穆穆离开。 荣靖西登时有种被无视和孤立的强烈窝火感。 今晚这气撒不出去,他怕是睡不踏实的。 而这一切,全都因那个该死的女人而起! 他眼底掠过一抹阴厉,起身去了隔离的套房。 徐愿景基本一晚没睡,早上不到六点,就去厨房给惜惜和宋悯做早餐。 宋悯七点起床,早餐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她面色冷淡地看着牵着穿戴整齐地惜惜从房间里走出的徐愿景,一个字都没说,便要朝门口走。 “外婆。” 徐愿景叫她,“早餐我做了很多,您要是不吃的话,只能扔了。” 老人都不喜浪费。 宋悯皱着眉,到底坐到了桌边。 大抵是知道徐愿景吃完早餐就要离开,身为小吃货的惜惜面对喜欢吃的东西,难得的没有胃口。 宋悯看着怏怏的惜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到底什么也没说出口。 吃过早餐,徐愿景将灶台收拾干净,拉过惜惜。 小丫头已经泪眼朦胧了。 徐愿景心脏拧紧,突然觉得说什么都很残忍,她抱了抱小丫头,只说道:“乖乖等妈咪,妈咪很快就来接你。” 说完,徐愿景殷切地望着宋悯。 宋悯冷着脸:“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带回去!” “我没有不放心。” 徐愿景深呼吸,起身,对宋悯深深鞠躬,“外婆,惜惜拜托你了。” 宋悯依旧是那张冷脸,什么都没说,走过来抱起惜惜,朝屋里走去。 房门从里关上,徐愿景隐约能听到惜惜的啜泣声。 她只觉得心在滴血。 却只能硬起心肠,快步地离开。 徐愿景回到靖城,刚从车站出来,便要立刻打给荣聿深。 林菀的电话却先一步打来。 徐愿景赶紧接听:“菀菀……” “愿愿,呜呜呜呜呜呜,我出来了。” 林菀哭哭啼啼的。 林菀声音激动得,像是刑满释放。 徐愿景有些不好受:“出来就好。你在哪儿?” 林菀说了地方,两人约好在云澜公寓见。 徐愿景打车回去,林菀已经在公寓楼下。 徐愿景从车上下来,上前就抱住她:“菀菀,对不起。” 如果不是被她连累,她不会经历这一切。 她知道,荣靖西有多可怕。 回到公寓。 面对骤然寂静的空间,徐愿景和林菀都是一阵沉默。 徐愿景心窝,一抽一抽的疼。 林菀看着隐忍悲凉的徐愿景,心里也难受极了。 “菀菀,我不能失去穆穆!” 良久,徐愿景开口,声音哑得仿似被尖锐的东西磨过。 身为母亲,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孩子被人抢走? 可是对方是荣家。 要从荣家把穆穆要回来,谈何容易? 林菀不忍戳破徐愿景的期望:“愿愿,你打算怎么做?” 徐愿景眼神坚毅。 昨晚她想了很多。 也做了很多计划。 她知道从荣家手里夺回穆穆很难。 但哪怕有一线希望,她决不放弃。 她沉稳而平静地道:“找徐瑶,弄清楚当年的事!” 她们告诉她,对方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可现实却是,荣靖西才是两个孩子的爸爸! 所以。 他们究竟是骗她,还是连同算计她一样,算计了荣靖西?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 她要她们亲口承认! 这很重要! 有了大致的计划,徐愿景立刻行动起来。 她没有徐瑶的联络方式,便通过周冉,辗转要到了徐瑶的手机号。 她当即给徐瑶发了短信,约她见面。 她不知道的是,徐瑶这会儿也发了疯似地想联系她。 所以她的短信一发出去,徐瑶立刻就同意了见面。 两人约在了晚上八点,在徐瑶下榻的酒店附近的咖啡馆见。 “愿愿,别逼自己太紧。” 林菀担忧道。 “我没事。” 徐愿景侧向林菀,“倒是你。荣靖西认定穆穆是你千方百计算计他所生,他那样身份的人,生来就傲得很,绝对容忍不了这样的事。说不定日后,他还会找你。” 林菀抖了一下。 徐愿景满心愧疚,道:“菀菀,要不你把我捅出去?” “你说什么呢?” 林菀倏地瞪向徐愿景,“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为了自身安危出卖朋友的人吗?” “现在的情况,我要是把你供出去,我看都不需要荣靖西出手,荣聿深第一个掐死你!” 徐愿景:“……” 林菀拉着脸,生气道:“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了!” 徐愿景想说什么,茶几上的手机震了起来,她扫了眼,瞳孔便是一收。 真是,念什么来什么。 第49章 二哥,我想你 先前徐愿景面对荣聿深就挺有负担的。 现在面对他,负担只增不减。 徐愿景调整心态,拿起手机接听:“二哥。” 二……哥? 林菀睁大眼睛看着徐愿景。 徐愿景看到,嘴角抽了一下。 这个时候,这厮还有心情八卦呢。 心理素质挺强大! “白眼狼。” 荣聿深明显不爽的嗓音,一字一顿地传来。 徐愿景:“……” 她怎么了? 他为什么要骂她? “二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徐愿景虚心求教。 林菀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这小嗓,也太软乎乎了! 徐愿景略尴尬,干脆起身去房间接电话。 “这就是你感谢人的独特方式?” 荣聿深哼。 感谢? 意指太明显了。 徐愿景总算明白了,忙小声哄道:“二哥,菀菀的事,幸好有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愿景说完,心想。 这话幸好没当着林菀的面说,否则不定被她揶揄成什么样子。 “是什么给你错觉?我很好糊弄?” 荣聿深凉凉道。 马屁没拍对地方? 徐愿景脑筋一转,鬼使神差道:“二哥,我想你。” 荣聿深:“……” 徐愿景:“……” 她在说什么!? 徐愿景,你越来越没下线了! 徐愿景只觉得一张脸,火烧火燎的。 “在哪儿?” 荣聿深沉暗的声音在几秒后响来。 徐愿景指尖不自觉地抠手机壳:“在家。” “我来找你。” 荣聿深道。 徐愿景心头一鼓,心跳纷乱间,她提起一口气:“菀菀在我这里。” “让她走。” 荣聿深语气里都是霸道。 “她刚受了惊吓,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 徐愿景声音小了小。 徐愿景听到从话筒传来的呼吸沉了沉,她舔了口唇瓣,软软道:“我晚上去找你,行么?” “嗯。” 荣聿深轻顿,接着说了句,“去家里。” 听他的语调,应该是没那么生气了。 徐愿景轻松口气。 下一瞬,她眼皮禁不住跳了跳。 他说什么? 去……家里? 可是。 她哪里还有家呢? 以前这里是家。 因为她的两个宝贝儿在这里。 然而现在,他们与她,分隔两地。 徐愿景黯然地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 晚上八点,咖啡厅。 徐愿景看着坐在她对面,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缀满狠毒眼睛的徐瑶。 “贱人,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 徐瑶憎恨道。 “我得意什么?” 徐愿景语气平静。 “装什么?” 徐瑶一只手锤到桌面,上半身朝徐愿景这边倾了倾,一个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举动,“剧组为什么突然停工?还不是因为单均皓进了icu,柳眉身陷丑闻风波。” “女三男三一夜间纷纷出事,剧组如何能不受影响地照常拍摄?” “你现在跟我这儿装懵懂无知,徐愿景,你好贱!” 单均皓进icu? 柳眉丑闻缠身? 徐愿景皱眉。 所以剧组是因为这个才忽然停工的? 徐瑶不说,她还真不知道! “你有病?他们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愿景道。 “还装!” 徐瑶尖声道,“柳眉不过是好心邀你参加黄老师的生日宴,你自己不胜酒力非要跟单均皓去开房。” “因为这个,单均皓差点被活活打死!” 徐愿景心头暗惊,面上不动声色:“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黄老师的生日宴上,我根本就没喝酒。” 徐瑶当然知道她没有喝酒! 眯紧眼,她道:“所有人都看着,你跟单均皓去开房了!然后当天晚上,剧组就收到单均皓被打进icu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柳眉的丑闻就接二连三地被爆了出来!” “你敢说这一切跟你没关系!?” 徐愿景对那一晚根本没有印象。 只知道一觉醒来,她浑身不适,而身边,只有荣聿深。 可他告诉自己。 她是过敏被送进的医院! 脑袋里,某根记忆的神经被拉紧。 她蓦地攥紧双手。 紧紧盯着徐瑶的眼睛:“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你的手段一如既往地下作肮脏!” “一次下药不够,还来第二次!” “徐瑶,你当我的警告只是吓唬你的吗!?” 徐愿景眼神冷厉,吐出的字眼如利箭般一道道戳向徐瑶。 徐瑶心头一骇,瞬间心虚的不敢直视徐愿景犀利的眼睛。 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轻易地被她摄住。 她徐愿景算个什么东西!? 如是给自己打气,徐瑶坐直了,不屑道:“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长记性,我看,你八成巴不得男人对你怎么样呢?” “你跟那个妈一样,水性杨花,恨不得死男人床上,啊……” 徐愿景眼尾赤红,面色铁青,端起手边的咖啡,朝她泼了过去。 咖啡厅里顿时响彻徐瑶的尖叫声。 徐愿景死死地抓着杯子,可身体还是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在所有人的目光朝这边打量来时,徐愿景起身,揪着徐瑶的后衣领,拖拽着她往洗手间走。 一进洗手间,徐愿景大力一甩。 徐瑶半个身子狠狠撞到墙壁上,她痛得直叫。 徐愿景面冷如霜,只觉得脑袋突突的疼,有个邪恶的声音在她耳畔大声鼓舞:杀了她!干脆杀了她!杀! 徐愿景扯掉徐瑶的帽子,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将她的脑袋狠狠往洗手池里按。 “啊……啊…………” “徐愿景,啊……你疯……” “不要……” “我错了!我错了!不要再来了,啊……” “唔唔唔……” 洗手池里蓄满了水,水面咕着泡,徐瑶惊恐的声音全化成了唔唔声。 徐愿景杀红了眼。 她好恨啊!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她? 四年前,他们给她下药,让她失去了一个女孩最为宝贵的东西! 四年后,他们故技重施,意图再次将她狠狠推入深渊! 他们,凭什么敢!? 徐瑶在她手下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忽然。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腕! 第50章 占有欲强到史无前例 徐愿景烈红的眼眸一滞,理智在顷刻回归脑海。 她看着徐瑶惊惧地抬起头,半秒不敢停留,逃命一般的朝洗手间门口窜出。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浑身难以自抑地轻轻发抖。 她方才,差一点,就差一点,杀人了! 徐愿景腿弯猛地一软。 在她身后的男人及时扣住她的腰,才没让她跌到地上去。 荣聿深微一用力,将她箍进怀里,略微躬身,将人打横抱起,离开了洗手间。 荣聿深没有从咖啡厅的正门走,而是从后门拐了出去。 徐愿景如今是要走娱乐圈这条路,她适才的举动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关注,若是被好事的人拍下来,对她无疑是个隐患。 沈薄言已然将车停在了后门出去的路边。 荣聿深抱着人径直上车:“解决好了?” 沈薄言知道某人的占有欲,没往后看,发动车子道:“我的人已经在善后了,不会让你的小女朋友留下任何话柄。” “谢了。” 难得的,荣聿深说。 沈薄言讶异地抬高眉,半开玩笑道:“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两人相识数年,这厮是头一次跟他说谢了这样的话。 沈薄言十分的不适应。 荣聿深没搭理他,垂眸凝视着不断将自己往他胸膛里缩的小女人。 她纤细的手指极其用力地揪着他的衬衣,脸紧贴着他的心口。 饶是如此,她整个人亦从未停止过战栗。 荣聿深心口似是叫人擂了一拳,一种叫做心疼的东西,强烈的冲击而来。 他收紧了双臂,哄孩子一般,大掌在她后背轻轻拍着。 沈薄言不是故意看的,真是不经意的一瞥,从车镜里看到了这不可谓不诡异的一幕。 他眼眸一缩。 有所震撼! 到“家”,荣聿深稳稳抱起徐愿景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大楼里迈去。 沈薄言坐在车里看着,神情逐渐深沉。 他不太确定,像荣聿深这样偏执固执,占有欲强到史无前例的人,对一个女人上心至此,是否是一件好事? 回到公寓,荣聿深径直去了主卧,将徐愿景往床上放时,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他不由一顿,一只手撑到她脑袋一侧,黑眸深浓地凝着她:“嗯?” 尾音上扬,携着几分缱绻与温柔。 徐愿景心尖微缩,看着他的目光错开些许。 随即,又正视着他,开了口:“二哥,能不能告诉我,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那一晚?” 荣聿深黑眸碾过什么。 “单均皓那晚,对我做了什么?” 徐愿景直接问。 荣聿深皱眉,怒意和厌恶在他深眸里迭涌而起,他立体的面庞染上沉厉。 他的反应,让徐愿景心下一沉。 一只手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她动了动喉咙,固执地继续追问:“二哥,我想知道。” 荣聿深俊美的脸上不耐明显,夹着隐隐克制的暴虐,他撤开手臂,从床边站起,沉沉地盯着徐愿景:“别再问了,把这件事忘了。” 徐愿景看着荣聿深话落,摸出烟点上。 他夹着烟的那只手,骨节修长,手背却青筋毕现。 他在忍! “二哥不说,那我只好等单均皓从icu……” “还提他!!” 荣聿深猛地将手里的烟掷到地板上,眼底森光凛凛。 徐愿景吓得微微闭眼,用力捏紧手里的床单。 她倔犟地望着他,眼瞳里的红光愈发浓郁。 那晚的事,本来就像一根刺卡在荣聿深的心头,一想起便狠狠地扎他一下。 他每次都恨不得冲到医院把人宰了! 她怎么就不能乖一点? 知道那晚的状况,对她有什么好处? 荣聿深脚踩上那根烟,碾熄,他道:“愿愿,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说罢,荣聿深迈步往门口去。 “二哥!” 徐愿景从床上坐起来,更塞道:“我已经知道那晚一定发生了什么,弄不清楚,我过不去。” 荣聿深胸脯起伏了两下,他侧身,眸光厉厉盯着她:“你这叫自找苦吃!” 他低沉的嗓音,怒意汹涌。 徐愿景红着眼:“可我还是想知道。” 徐愿景顽固的小脸印入瞳孔,荣聿深只觉得可恨极了,他闭了闭眼,双手架在跨上,然后放下,折回到徐愿景跟前。 既然她不知好歹,非要知道,荣聿深便狠了心,一五一十地说了。 说完,徐愿景那张脸已经血色全无,她单薄的坐在床上,像是他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荣聿深又控制不住心软,又气又心软。 他没好气伸手抓住她一直冰凉的小手,哼道:“该!” 徐愿景眨了下睫毛,出口的一瞬,她觉得自己的声音远极了:“摄像机……” “毁了。” 荣聿深没让任何人看那摄像机里的内容,任何人里,包括他自己。 他怕自己压不住那份杀心。 徐愿景吸气,还知道说:“谢谢二哥。” 荣聿深瞥她:“要我夸你有礼貌吗?” 徐愿景突然单手捂住眼睛。 下一秒,眼泪就从她指缝里沁了出来。 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荣聿深一慌,压紧长眉:“哭什么?” 一出口,才发现语气有些凶! 他懊悔地抿住薄唇,一时竟是无措。 “唔……” 徐愿景哭出声,夹着哭腔含混道,“二哥,我忍不住,你能让我哭一会儿吗?” 荣聿深:“……” 一颗心跟针扎似的,呼吸一口,他扯过徐愿景,紧搂进怀中。 徐愿景脸一转,贴到他温热的胸口。 没一会儿,荣聿深胸口的衬衣便湿了一大片。 他心头跟塞了棉花般,窒闷难忍。 抬手,轻柔抚她的长发。 看她哭得后颈的皮肤都红了一片,忽然就觉得,不重要了。 他为什么要怨怪她呢? 她有什么错? 错的是单均皓那个败类! 她在黄慧娴的生日宴上,甚至都没有喝酒,已然是很谨慎了。 她只是没料到,人心能恶到这般地步罢了! 荣聿深将人从他怀里微微推出一些,长指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下去的同时,暗声道:“愿愿,二哥跟你保证,绝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是承诺,也是给自己下的死令。 徐愿景泪眼婆娑的眼眸一瞬滞住,直到他落在她唇上的力度越来越重,她都感觉到疼意了,忍不住嘤咛了声。 却不想,这一声像是惹到他了。 他掐着她的腰肢,直接将她按到了床上。 第51章 正正经经的男女朋友 亲吻越来越用力,他落在她身上的力度像是要把她搓碎。 徐愿景心惊胆战,眼泪都忘记掉了。 在某一刻,徐愿景以为他不会停下来,然而他却忽然抬起头,沉深的黑眸氤氲着可怕的黑气。 徐愿景:“……” “你生理期还没结束?” 荣聿深面色难看的道。 徐愿景脸一烫,而后一囧,去扯自己被撩起的衣服。 荣聿深按住她的手不让,黑眸向下,肆无忌惮地扫视。 徐愿景:“……” 心跳乱的一批,整个从脸到脖子再到身子,烧红一片。 呼吸里都是羞囧的热气,徐愿景脸皮再厚,这会儿都不好意思看他,把脸瞥到一边,颤着声音小声道:“我生理期挺长的,一般得五到七天……” 荣聿深俯身,埋首在她的颈项,吐息滚烫灼烈。 徐愿景只觉得那块肌肤,快要烧起来。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她干涩地吞了吞喉咙,有意转移双方的注意力,说:“单均皓……” 杀气腾腾的目光朝自己射来。 徐愿景赶紧道:“我是想说,我那时候生理期,单均皓应该没有……” 单均皓那张嘴以及那张脸,身边应该不缺女人,他尽管有心侵犯她,可看到她……血流成河,再好的兴致怕是也败干净了。 再者,他的目的是毁了她取悦徐瑶。 他摄像机里的东西足够了。 没必要膈应自己,非得下手。 荣聿深轻怔,随即撑起双臂,黑眸幽暗地盯着她。 得知这个消息,他该松一口气才是。 庆幸自然也是有的。 可更多却是疼惜。 徐愿景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慌,以为他不信,焦急解释道:“我身体上也没有任何的痕迹,他应该是一下就看到了,失去了兴趣。二哥……” “别说了。” 荣聿深沉声道。 “二哥……” 徐愿景焦虑地看着他,“你相信我,我……” “我信!”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砸到徐愿景的心尖。 徐愿景轻张的唇一颤,鼻尖没来由地泛起一股酸意。 摄像机毁了,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他说他信。 徐愿景一面觉得自己如此的努力向一个男人证明自己没被侵犯实在可悲。 一面又心生暖意,他愿意相信自己。 荣聿深低头,亲她颤抖的嘴唇:“我信。” 他再次道。 徐愿景眼眶很重,声音低而沙哑:“二哥,谢谢你,真的,谢谢!” 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救了她,摄像机不堪的东西,早已被单均皓拿去向徐瑶邀功了。 这会儿,她恐怕已经“出名”了。 荣聿深蹙眉,掐了下她的脸。 徐愿景吃疼的轻轻皱眉,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永远记不住是不是?” 荣聿深哼道。 徐愿景:“……” “我是谁?” 徐愿景一愣,微白的脸恢复了丝血色,动了动被亲得艳红的唇瓣:“男朋友。” “男朋友保护女朋友不应该?” “应该……” 说出应该两个字时,徐愿景瞬间觉得自己挺没自知之明的。 毕竟她很清楚,女朋友的头衔一开始就说好了,只是名义上的。 所以,女朋友该拥有的权利,自然也轮不到她。 但是。 她要是回不应该,今晚怕是过不去。 “所以我护你周全是应当应分,相反,我若是在那种情况下缺席,你可以理直气壮地怪罪我。” 荣聿深一副“三好男友”的口气。 徐愿景:“……” 说实话,他这态度,已经给她造成“困扰”了。 她现在都开始混乱了…… 他们难道是……正正经经的男女朋友!? 荣聿深去洗浴室洗澡。 徐愿景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手机屏幕仍显示录音状态。 她松了口气,退出录音模式。 今晚,徐瑶算是亲口承认,她连续设计了她两次。 他日,若她才是穆穆亲生母亲的真相曝光,她便将这份录音扔荣靖西脸上,他便再没有理由说,是她居心不良,有心利用攀附。 把手机放下。 徐愿景摸了摸有些胀涩的眼睛。 也许在荣聿深看来,她今晚脆弱和眼泪,只是因为差点杀人,以及得知那晚的真相。 事实上。 唯有她自己清楚,今晚不过是一个好的宣泄口罢了。 在她生命里举足轻重的几个人。 一个在重症监护室。 一个被硬生生从她身边抢走。 一个叫她狠心送离身边。 一个,因为她,不得不提心吊胆,不知道哪一刻,就被荣靖西抓走折磨。 她一直逃避的四年前那件事,为了自证清白,她只能剖开自己的伤口,重新面对…… 这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徐愿景心头,厚厚的乌云一般挡在自己眼前。 她几乎看不见前方的路。 但她不能停下脚步。 一旦停下,等待她的便是一无所有,万劫不复! 徐愿景胸口沉甸,她深长地吐息一口,扭头看向洗浴室的房门。 有朝一日。 荣聿深发现她不止生过一对双胞胎,且孩子的父亲还是他的亲弟弟…… 他会杀了自己!? 强烈的绝望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前,徐愿景闭上眼,坚决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多想一秒,她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横竖都是个悲剧! 荣聿深拉开洗浴室房门,一眼就看到徐愿景坐在床上,紧闭着眼不说,脸还深深绷着,腮帮子都在用力。 且她双手攥成拳头,亦是发力。 那模样瞧上去十分灵异,像极了隔空施法。 荣聿深抽了抽嘴角,扯下脖子上挂着的干毛巾,走过去,一把丢到徐愿景脑袋上。 脑袋一重的徐愿景:“……” 徐愿景睁开眼睛,小手扯下头上的毛巾,仰起脸纯纯地望着荣聿深。 “下一秒你是不是要在我眼前飞升?” 荣聿深这话多少掺点阴阳怪气。 徐愿景眼前抽动了下,敢怒不敢言,捏着毛巾跪坐在床上,轻轻道:“二哥,我给你擦头发。” 你可闭嘴! 看着她乖乖的样子,荣聿深眼神已经软了,坐到床沿。 徐愿景忙移过去,伸手就要给他擦头发。 手才刚抬起,就被他扣住了手腕,整个人随之朝他倒去。 第52章 克制不住的想宠她 屁股落在男人坚硬如石的大腿上,当下感触就是不舒服,徐愿景随手扯到一个支撑物,抬臀就要走。 荣聿深好笑地按住她的腰:“我腿上有刺?” 徐愿景一滞,只好忍住不适感,道:“这样我没法给你擦头发。” “那就做点这个姿势能做的。” 荣聿深说罢,捧高徐愿景的脸,薄唇朝着她红艳莹润的唇压去。 不知道谁的手机,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一顿。 徐愿景眼珠轻转,干笑:“好像是我的……” 荣聿深简直跟个行走的火药桶一样,脸色刷地又不好了。 徐愿景心里默默吐槽。 太难伺候了! 荣聿深箍着徐愿景的腰,直接将她翻了个面。 徐愿景迷惑极了。 这是作甚? “接电话。” 温热的气息近距离地洒在她耳畔。 徐愿景背脊骨一麻,心下极其窘迫。 她又不是小孩子,他干嘛这样抱着她? 荣聿深见徐愿景不动,直接探身将手机塞到她手里。 徐愿景:“……”无xx语!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能改变环境,就只能自己努力适应环境。 于是,徐愿景“沉稳”地将手机举到耳边:“喂……” 荣聿深从侧瞥了眼徐愿景微垂的睫毛,又长又翘还浓密,跟假的似的。 他朝前凑了凑,唇边几乎能感受到她柔嫩脸颊上的温热的气息。 她在他面前,他总是想亲她。 沈薄言养了一只猫,兄弟几人偶尔视频时,老是见他抱着那只猫,手就没停止过撸猫这个动作。 以前荣聿深不理解。 现在,他理解了。 因为他对徐愿景就是这样的感受。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他就只有徐愿景这么一个“宠物”,他克制不住地想宠她爱她,人之常情而已。 “我马上赶过去!” 徐愿景突然正声。 荣聿深微拧眉:“怎么?” 徐愿景掩下睫毛,没让荣聿深看到他眼底的情绪,说:“荣三爷让菀菀现在去皇嘉大酒店,菀菀害怕,我要去陪她。” 荣聿深不作声。 徐愿景向后转头,央求地望着他:“二哥,您是清楚您弟弟的性子的,现在又这么晚,我真的不放心菀菀一个人去。” 徐愿景对她这个“女朋友”很在乎,他一早就发现了。 她一个电话,徐愿景便急成这样。 虽说无可厚非,但荣聿深心里莫名的不爽快。 可若是不让她去,再温顺的猫,都得炸一炸毛。 荣聿深抬眉,做出决定:“一起。” 徐愿景:“……” 徐愿景和荣聿深到皇嘉大酒店门口时,林菀还没有到。 等了五分钟,徐愿景看到从一辆出租车里下来的林菀,朝她招手道:“菀菀。” 林菀看过来,看到徐愿景的下一秒也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荣聿深,她脸色倏地一变。 荣靖西在皇嘉大酒店的套房门口。 荣靖西斜倚在门框,嘴角勾着丝邪笑,看着站在门口的徐愿景三人:“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啊,把我亲爱的哥哥和二嫂嫂都招来了,蓬荜生辉啊。” “废什么话?” 荣聿深扫他一眼,“滚。” 荣靖西露出一个害怕的表情:“啊,我亲爱的哥哥好凶啊,怕怕。” 荣聿深阴测测地睇他,一个字都吝啬跟他说。 荣靖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倒是退到了一边。 荣聿深自然地牵起徐愿景的手,拉着她走了进去。 林菀不敢一个人面对荣靖西,低着头紧跟在荣聿深和徐愿景身后。 荣靖西斜了眼大尾巴似的缩在两人屁股后头的女人,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徐愿景有些失神地望着被荣聿深宽阔的大掌包裹着的那只手。 心底那抹怪异的感觉,又冲了上来。 “妈咪!” 一道饱满思念的惊喜小嗓突地从前传来。 徐愿景心口一震,下意识地挣开荣聿深的手,做出一个张开双臂的动作。 小小的身影往这边狂奔而来。 可是在即将冲到徐愿景怀里之前,在徐愿景身后的林菀蓦地大跨步上前,将穆穆抱进怀里。 徐愿景:“……” 穆穆:“……” 穆穆小身子仍在向徐愿景的方向挣,大眼愣愣地看了眼林菀,张开小嘴:“林……” “穆穆,想死妈咪了!” 林菀抢先开口,嗓门异常的大。 穆穆耳朵嗡了两声,大眼更是莫名的盯着林菀。 徐愿景心房的位置再次狠狠一震,她放下双臂,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悲哀居多还是心痛居多。 只觉得眼眶异常滚烫。 “宝贝儿,你想妈咪没有?” 林菀强行将穆穆的小脑袋掰到她胸口。 低头看着小家伙迷惘的眼神,心头亦是一痛。 荣靖西这时走到林菀和穆穆身侧,神情冷漠的盯着两人。 穆穆蓦然看到荣靖西,黑亮的大眼微微缩了缩,伸出两只小胳膊,抱住了林菀的脖子:“妈咪,你怎么才来?” 徐愿景狠力掐自己的手心。 “对不起宝贝儿,妈咪来晚了。” 林菀推开他,上下打量他,“宝贝儿,你还好吗?两天没见,你怎么瘦了?没吃饭吗?” 徐愿景也发现穆穆憔悴了些,大眼下面的黑眼圈都出来。 她皱紧眉,责问的去看荣靖西。 荣靖西眸底尽是阴凉,皮笑肉不笑:“我荣家不缺那口饭吃!再者,我荣靖西若想虐待一个人,绝食是下下策。” 荣靖西盯紧林菀,“这一点,我以为你很清楚!” 昨晚的经历在脑海里重现,林菀脸白了白,掩下睫毛不去看他。 在心里暗骂。 神经病! 变态! 垃圾! 荣靖西昨晚对林菀做了什么,林菀并未跟徐愿景提及,怕加重她的负罪感。 是以,徐愿景只以为荣靖西说的是那日在华庭娱乐中心的所作所为。 徐愿景心下恼怒,咬了口唇就要开口。 掌心被轻轻抠了下,微微的痒。 徐愿景怔了怔,仰头。 荣聿深垂眸凝着她,说:“他不配你亲自出马。” 徐愿景:“……” 荣靖西:“……” 艹! 为了个女人,屡次大义灭亲,真的合适吗? 荣聿深甚至都没对荣靖西说一个字,拿出手机。 徐愿景只见他长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随后又把手机放回了西裤口袋里。 徐愿景:“……” 荣靖西狐疑的盯着荣聿深。 说好的教训呢? 噗噗…… 手里突地在裤兜里震动了起来,荣靖西眼皮一跳,瞥了眼荣聿深,将手机从裤兜里取出。 双眼在滑过手机屏幕时,荣靖西当即骂了句“国粹”。 第53章 她的宝贝儿啊 “亲爱的母亲大人……” 荣靖西举起手机,变脸那加一个快。 林菀抽抽嘴角,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结果换来对方阴狠的瞪视,当即眼睛就往下垂了。 大约是不想在众人眼里“形象”受损,荣靖西拿着手机去了其中一间房接听。 荣靖西一走,林菀明显放松,她抱着穆穆起身,转向徐愿景。 徐愿景眼角微红,上前一步,轻轻拉住小家伙一只小手,开口的嗓音裹着哑意:“穆穆别害怕……” 小家伙嘴角抖了抖,大滴的泪珠立马滚了出来。 徐愿景心如刀割,到底没忍住,伸手将他抱了过来。 小家伙抱紧徐愿景的脖子,小脑袋搁在她肩头,抽噎道:“穆穆不害怕,穆穆就是想……你们了。” 徐愿景轻抚他的背:“我们也想你,特别特别想。” 小家伙在徐愿景肩上靠了会儿,慢慢抬起脑袋,红着眼睛看着徐愿景,有些低落:“他明天要把我送走了。” 徐愿景心口一紧:“送走?” “荣家,他说是奶奶家。” 小家伙难过得很。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跟惜惜分开过。 现在好了,不仅要分开,还分得这么远…… 再早熟,也不过是个四岁不到的小孩子。 徐愿景眼见着豆大的泪珠不断从他眼睛里滚落,心跟刀刺一样,心尖酸痛难忍。 她深吸口气,偏头看向站在她一侧的男人,道:“二哥,能让我们单独说会儿话吗?” 荣聿深望了眼落寞的穆穆,没说什么,迈步往荣靖西所在的房间走去。 荣聿深一离开。 徐愿景三天集体松懈下来。 徐愿景抱着穆穆走到沙发前坐下,捧着穆穆的小脸,用力的亲了几下,每一下都饱含着思念不舍以及心疼。 换作以前,小家伙早表示不满了。 但这次,他没有。 他知道,妈咪跟他一样,非常非常舍不得对方,也非常地想他。 “妈咪,徐惜惜呢?” 穆穆关心地问。 “惜惜妈咪送到外婆家了。” 徐愿景酸楚道。 穆穆愣了一下,然后“老成”说:“这就对了。这样,他就找不到惜惜,惜惜就能留在妈咪身边了。” “宝贝儿,妈咪要你跟妹妹都留在妈咪身边。” 徐愿景握住他一只小手。 “可以吗?” 穆穆迷茫地望着徐愿景。 徐愿景坚定地点头:“你相信妈咪!” “在妈咪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穆穆要好好吃饭,要开开心心,等着妈咪接你回来,我们一家团聚。” 虽然才短短两天。 但小家伙对他这个“爸爸”,以及“荣家”有了一定的认知。 这个“荣家”似乎是很厉害的人家。 他那个“爸爸”看着就很混蛋! 妈咪是个女孩子,怎么能从他们手里把他抢回去? 小家伙心里很忧伤,可他不忍妈咪失望,于是他用力地点点小脑袋:“嗯!” 同时。 小家伙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 哪怕他永远都不能回到妈咪和妹妹身边,他也要用他的方式,保护她们! 穆穆忽然抱住徐愿景,小嗓坚毅道:“妈咪,我是男子汉,我会保护你和徐惜惜的!” 徐愿景一颗心酸酸软软的。 这是她的宝贝儿啊。 她如何舍得跟他永远分开! 所以。 不到山穷水尽,她永不放弃! 徐愿景和穆穆说话时,林菀站在一边不忍插嘴,余光瞥见从房间里跨出的荣靖西,她眼睛一闪,快速坐到徐愿景身侧,道:“宝贝儿,来妈咪抱。” 穆穆不舍地往徐愿景怀里靠了靠,可随之,他便主动朝林菀伸出了双手。 林菀把小家伙抱过来。 荣靖西看到这一幕,呲了声。 虚伪的女人! 孩子不过是她的利用工具,在这儿跟他演什么母子情深?! 荣靖西武断地下结论。 这样心思深沉,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女人,绝不会真心爱她的孩子! 他远远地瞥了眼林菀,趾高气昂道:“你,明早跟我们一起去禹城!” 林菀:“……” 徐愿景:“……” “荣三爷,您又想怎么样?” 徐愿景对荣靖西的第一印象实在糟糕,加之,知道他就是那晚的男人,对他更是怨恨交加。 他这话一出,她就觉得他不安好心,指定又是在铺垫什么邪恶计策。 荣靖西只当徐愿景对他的态度是“恨屋及乌”,没有多想,好脾气道:“二嫂嫂,你这么想我,实在是太冤枉我了。” 徐愿景翻了个白眼:“那你为什么让菀菀跟你们一起?” “二嫂嫂,这个女人我看一眼就恨不得掐死她,要不是情势所逼,我怎么可能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给我添堵!?” 荣靖西残狠的一句“掐死她”,愣是被他说成了无辜无奈的意味。 她堵不堵,她不知道,她这会儿反正挺堵的,拉着脸道:“什么样的情势能逼荣三爷妥协?” “我家母亲大人指名召见她。” 荣靖西指了下林菀。 林菀:“……” 徐愿景:“……” “您母亲要见菀菀?为什么?” 徐愿景不能不紧张。 “二嫂嫂,您为您这位朋友是不是出头太多了?” 荣靖西似笑非笑,“你们娱乐圈有个词叫代言,二嫂嫂,难道您是您这位朋友的代言人?” 徐愿景:“……” 问他什么他好好答不就行了。 “放心。” 荣聿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眸色沉静地看着徐愿景,声线清淡,却分量感十足。 徐愿景敛了一身的刺,温顺道:“二哥,那件事真的是情有可原,不是你们所认定的有心算计……” “我妈只是想见见她,没有恶意。” 荣聿深道。 荣靖西这般说,她不信。 但如果是荣聿深。 徐愿景掂量了下,觉得可信。 只是。 徐愿景抿唇看向林菀。 林菀看了眼穆穆,点头:“我去。” 徐愿景拧眉,一瞬间也有了决定:“我跟你们一起去。” 荣聿深看向徐愿景。 第54章 送她去顶峰 荣聿深那人,平素看人总透着几分锐利,这会儿还带着几许探究,更添犀利。 徐愿景被盯得心慌,平静说:“剧组停工三天,我反正没事,就一起。” 荣聿深撇开视线,黑眸闪过深思。 她不说,他倒是没注意。 她除了《枝枝》剧组的戏约,似乎没有别的行程安排了,闲得很。 闲,对一个演员抑或明星来说,绝不是件好事。 荣聿深暗忖,改天是得点一点荣鄞,多给她来几个露脸的工作。 她想走这条路,他不介意送她去顶峰! 第二天早上八点,徐愿景一行五人,登上了飞往禹城的头等舱。 头等舱里。 徐愿景和荣聿深坐一起,穆穆和林菀坐,荣靖西一人霸占两个座位。 “二哥,其实你不用特意陪我的。” 徐愿景柔柔地看着他道。 荣聿深盯她一眼:“你想多了。” 啊? 他难道不是因为她提出要跟菀菀一道,所以才…… “二嫂嫂,我真的会笑。” 荣靖西讨人嫌的插嘴,“我亲爱的哥哥回自己家,陪的那方不该是你的二嫂嫂?” 徐愿景有点脸热。 她都忘了,荣聿深是禹城人! 荣聿深嫌弃地扫了眼荣靖西:“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荣靖西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荣聿深去看徐愿景。 徐愿景已经把脸转向窗口,侧脸红红的。 荣聿深眼底浮过一抹柔光,伸手握住了徐愿景一只手。 随后,他转眸,看向过道一侧。 林菀刷地转开目光。 穆穆初生牛犊,睁着一双乌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叠在一起的手。 妈咪和二伯…… 穆穆抬高视线跟荣聿深对视,小脸闪过思考。 妈咪好像不喜欢他那个爸…… 那如果妈咪和二伯在一起了……他们岂不是也可以一起生活了? 穆穆双瞳蓦地一亮。 荣聿深:“……” 三个小时候,荣家坐落在半山腰的山庄。 徐愿景五人陆续从两辆车里下来。 面对把山庄当家宅的恢宏盛况,除却荣家两位少爷,徐愿景林菀以及穆穆都不同程度流露出了,没见过世面的震惊。 徐愿景和林菀现在的确过得有些些拮据。 但她们也都出生在商贾之家,不算特别大富,不过大富的边还是摸到了的。 可眼前这个,岂止是特别大富。 是已经对徐愿景和林菀造成了强烈冲击的豪。 贫穷限制想象力,简直随处可见。 “穆穆~” 激动的中年女人声音从前响来。 徐愿景逼自己闭上嘴巴,看过去。 当看到朝这边疾步走来的中年女人时,徐愿景好不容易闭上的嘴巴,再次张开。 唐颂娴走近,弯身就要抱穆穆。 穆穆往林菀腿后躲了下。 唐颂娴一滞,受伤地看着穆穆:“穆穆,你不认识我了吗?” 穆穆把脸转到一边。 这么明显的排斥,让唐颂娴整张脸都难受地皱了起来。 “母亲大人,您别难过,这小子就是不知好歹,欠收拾……” “欠收拾的是你!” 唐颂娴瞪过去,劈头盖脸骂道,“你做对什么了?用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你赶紧,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看到你就糟心!” 荣靖西俊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抿着唇,双手插兜晃儿啷当地往大门口走:“行,我走,我是捡来的……” “对,你就是捡来的!!” 唐颂娴吼道。 荣靖西:“……” 林菀和徐愿景看着连背影都透着憋屈的荣靖西,痛快地彼此看了眼。 唐颂娴骂了人,心里的难过才减少了分。 她委屈的看了眼穆穆,这才打起精神,笑眯眯地去捉徐愿景的手:“愿愿,欢迎你来!” 徐愿景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大跌眼镜”来形容。 她如何都想不到,那日在影视城帮她怼徐瑶的,竟然是荣聿深的母亲! 徐愿景调整情绪,干巴巴道:“唐阿姨……” “现在不适合再叫唐阿姨了?” 唐颂娴拍了下她的手背,暗含鼓励说。 额…… 徐愿景去看荣聿深。 荣聿深煞有其事:“的确不适合。” 徐愿景嘴角一抽。 行! “伯母。” 徐愿景甜甜道。 唐颂娴顿时喜笑颜开:“乖!伯母等会儿给你个大红包。” 说罢。 唐颂娴目光转向林菀。 林菀心情也很复杂。 这么一看。 穆穆是荣家血脉的事实,怕就是眼前这位贵夫人发现的! 难怪她那日对她和穆穆,那般热切。 虽没有面对徐愿景热情,唐颂娴仍是对她报以微笑:“林小姐,也欢迎你来。” 林菀讪讪一笑。 进了山庄,走了十多分钟,才走到堂屋。 跨过高高的门槛,徐愿景看到不远的饭厅,又条理地摆着各种食物。 甜品,水果,饮料,海鲜……只有你想不到。 徐愿景惊了惊,心里觉得这仗势,跟自助餐厅不谋而合。 唐颂娴搓了搓手,笑道:“我实在不知道穆穆喜欢吃什么,就让管家多多准备,想着,总有穆穆喜欢的。” 穆穆偷偷看了眼唐颂娴。 他其实一点都不讨厌她。 他只是有点生气。 如果不是她,他现在还能跟妈咪和惜惜他们住在一起。 唐颂娴的回答,让徐愿景愣了下,她微微垂下了眼皮。 “先吃饭。” 唐颂娴亲热地挽着徐愿景的胳膊。 徐愿景看了看唐颂娴,在心里叹了声。 一顿饭,唐颂娴眼睛就没离开过穆穆,观察穆穆都动了哪些食物,默默拿出手机记下。 徐愿景就坐在唐颂娴身侧,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下涌动着难言的复杂。 吃过午饭。 唐颂娴给管家打了个眼色。 管家心领神会,借口说偏厅有很多玩具,便带着穆穆过去了。 徐愿景不好跟着,只能呆着。 唐颂娴便招呼几人去客厅。 荣聿深却在这时拉住徐愿景的手:“你们说。” 也不等唐颂娴回答,牵着徐愿景离开了堂屋。 从堂屋出来。 荣聿深就发现,徐愿景人在他身边,心却不在。 这让他很不高兴! 走了一会儿,徐愿景人突然被握着肩,按抵在了假山上。 她心一惊,抬起头。 俊美的面容也在这时压了下来,嘴唇在下一瞬被用力吮住。 第55章 荣靖西不是穆穆的爸爸 惊慌只在一瞬间。 徐愿景很快软下身子,柔柔地贴着他,双臂温顺地搂着他的窄腰,仰起下巴。 荣聿深心里的那点不悦,消失得一干二净。 山庄面积大,佣人也多。 不时便有人路过。 荣聿深可没有给人看现场直播的癖好,抱着人亲了会儿,牵着她往前走。 荣聿深说没兴趣现场直播,但接下来的半小时,徐愿景就没能认真地观赏山庄的景致,不时便被他拉进怀里上下其手,亲来亲去。 到最后,徐愿景都怀疑这人有亲吻癖! 估摸着差不多了,两人往堂屋走。 “三年为限。” “三年里,穆穆留在荣家,你呢,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三年后,若你在你工作的领域取得一定的成就,并且能够给穆穆一个不错的学习环境,也能抽出一定的时间陪伴穆穆。” “那时,阿姨会把选择权交给穆穆,由他自己选择想要跟谁生活在一起。行吗?” 徐愿景和荣聿深折返到堂屋门口,正好听到唐颂娴这番话。 眼瞳里,顿时波澜四起。 她知道,以唐颂娴的身份,没必要说这番虚以委蛇的话。 她这般说了,他日必定不会食言! “阿姨,您能让我考虑考虑吗?”林菀声音犹疑。 她不是徐愿景,没有办法替她做这个决定。 “阿姨理解,阿姨给你时间。” 唐颂娴语气始终柔和。 话题到这里,似乎已经结束了。 徐愿景怀着激荡的心情,和荣聿深迈步往里。 在跨进门槛时,荣靖西凉飕飕的嗓音飘来:“母亲大人,对这种不远千万里跑到h国偷您儿子的种的女人,您还能这么客气,儿子不得不尊您一声活菩萨!” 不远千万里…… h国?! 徐愿景:“……”!!! 跟徐愿景同样惊愕的林菀:“……” 林菀猛地睁大眼,倏地望向荣靖西:“你说什么h国?” “你该不会说,你从来没去过h国?” 荣靖西讽刺道。 林菀:“……” 她真的没有去过!且她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徐愿景也没有!! 徐愿景心跳快得惊人。 是的! 四年前,她未曾去过h国! 而荣靖西的口气,分明就是在告诉她,他那时人并未在国内! 换言之! 她跟荣靖西在那时,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那么穆穆…… “臭小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唐颂娴着实被荣靖西那句阴阳怪气的“活菩萨”给刺激了! 黑着脸怒道,“我告诉你,你现在有了穆穆,你要还敢像以前那样荒唐无度,带坏了穆穆,你就给我滚出荣家!” 荣靖西沉着脸,没有顶嘴,只冷冷地盯着林菀。 林菀:“……”关她什么事! 徐愿景和荣聿深这时也走进了客厅。 看到徐愿景,林菀明显激动。 徐愿景看着她,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林菀只好努力克制着想要告诉她“真相”的冲动。 “愿愿回来了。” 唐颂娴脸色一变,笑眯眯地对徐愿景招手,“来伯母身边坐。” 徐愿景提步就要朝她走,感受到一股阻力,她莫名地看向拉着她手不放的男人。 “我的人,为什么跟你坐?” 荣聿深说着,牵着徐愿景坐进了沙发里。 徐愿景紧张地去看唐颂娴。 唐颂娴脸色扭曲,双眼已经在喷火了。 碍于徐愿景这个未来儿媳妇在,她强忍着没有对荣聿深开炮。 在心里狠狠骂了句:逆子! 唐颂娴转移注意力,亲自厨房洗水果。 这时,荣聿深的手机响。 挂了电话,他捏了下徐愿景手指。 徐愿景看向他。 “公司有事,我去一趟。” “嗯。” 徐愿景点头。 荣聿深起身,朝门口走。 荣靖西扫了眼林菀,对荣聿深道:“哥,我陪你。” 荣聿深用一种看破不说破的眼神盯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荣靖西追上去。 “臭小子,你干什么去?” 唐颂娴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瞪着荣靖西道。 荣靖西头也没回:“我给我哥当司机去。” 唐颂娴气不到一处来:“你少来!你是不是又去跟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荣靖西……” 荣靖西闪得飞快。 唐颂娴一句话没说完,人影子都瞧不见了。 “都是逆子!” 唐颂娴气咻咻道。 唐颂娴走到客厅,就见徐愿景和林菀均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自己,她脸抽了抽,强行挽尊,冲着门口吼道:“无法无天了,你今儿个回来,我非得给你腿打断!” 话一落,唐颂娴就发现,徐愿景和林菀看自己的眼神更“同情”了。 唐颂娴脸挂不住,放下果盘:“那个,愿愿,林小姐,你们吃,我,我去看看穆穆。” 说完就走了。 唐颂娴的身影消失在客厅。 林菀迅速坐到徐愿景身侧,压低音量:“愿愿……” “我都听到了。” 徐愿景深呼吸。 “所以,荣靖西可能不是穆穆的爸爸。” 林菀心情激动。 如果荣靖西不是穆穆的亲爸,而穆穆又确实是荣家的骨血。 那穆穆的爸爸是谁? 这“剧情”发展,真是越来越烧脑了! 林菀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 “把可能去掉。” 徐愿景忍不住又吐了口气。 “唐阿姨四个儿子,排除荣靖西,就剩下荣大爷,荣二爷和荣四爷。” 林菀分析说,“你觉得会是谁?” 徐愿景扶额:“我不知道。” 林菀:“……” 徐愿景甩甩头:“荣家这几位爷,都挺神秘的。如果不是接触荣聿深,我都不知道荣崋影视的总裁荣鄞是荣家的儿子。” “现在这情况,怎么弄?” 林菀麻了。 眼下的状况,狗血含量已经严重超标了。 “目前只能先将错就错了。” 徐愿景脑子乱糟糟的。 林菀点头。 眼下,她也想不到别的法子。 第56章 荣聿深发觉对徐愿景的包容力惊人 晚些,徐愿景收到副导演发来的微信,通知明天复工。 唐颂娴那番话,让徐愿景心底有了打算。 既然她说给她三年时间,三年后她若功成名就,便有足够的底气向她兑现承诺。 且她有信心。 只要给穆穆选择,他一定会选择自己! 这时候收到剧组复工的消息,对徐愿景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徐愿景回复了句“好的”。 明天复工,那么最迟,她今晚就得离开禹城回靖城。 徐愿景舍不得穆穆,便订了最晚去靖城的航班。 大约是忙着。 荣聿深没有回来吃晚饭。 荣靖西比荣聿深还“忙”,自然不会为了吃一顿饭赶回来。 而唐颂娴和善,几人相处起来倒还和谐。 吃过晚饭,林菀提出想跟穆穆在山庄附近走走。 唐颂娴知道她和徐愿景今晚就要离开,便同意了。 到山庄花园,徐愿景牵着穆穆走到偏僻的地方,蹲在他面前,不舍地告诉她自己今晚就要跟林菀飞回靖城。 穆穆眼睛很快红了,两只小胳膊用力抱紧徐愿景的脖子,明明很难过不舍,小家伙却紧抿着小嘴,一个字都不说。 徐愿景心下酸楚的厉害,柔声道:“宝贝儿,给妈咪三年的时间,三年以后,妈咪就接你回家,咱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 穆穆将眼睛在徐愿景肩上蹭了蹭,擦眼泪。 随即,他抬起脑袋望着徐愿景:“三年?” “你奶奶答应了,只要三年以后,妈咪事业有成,可以给你好的成长环境,她便同意你自己选择跟谁生活。” 徐愿景握紧穆穆的小手说。 穆穆马上道:“我选妈咪!” 徐愿景感动得想落泪,牵着他的小手贴到自己脸上,承诺道:“那妈咪跟你保证,三年以后,一定接你回家!” “嗯嗯!” 这一刻,母子俩心中有光,满眼希望! 徐愿景的航班定在十点二十。 九点就得出发前往机场。 唐颂娴特地让司机送两人。 从大门口出来,徐愿景正要往车里走。 一辆黑色豪车驶了过来。 徐愿景步伐一顿。 车子停稳,一身冷峻的荣聿深旋即出现在徐愿景眼里。 看到人的那一刻,徐愿景才骤然想起一件事。 她忘了告诉他,她要回靖城的事! 徐愿景抽了口凉气。 荣聿深下车,黑眸精准地锁定徐愿景,低沉问:“做什么?” 徐愿景:“……” 林菀刷地看向徐愿景。 徐愿景苦笑,递给林菀一个“是的,你没猜错,她忘了跟某位爷知会一声了”的眼神。 林菀抽了下眼角。 “愿愿今晚回靖城,你不知道吗?” 唐颂娴奇怪道。 荣聿深蹙眉,眼神一下变得阴飕飕的。 徐愿景吓得心口一缩,瞎说一通:“剧组明天开机,公司知道我人在禹城,给我和菀菀订的机票。” 林菀:“对对对。” “所以,你不告诉我,是因为你们公司要求艺人对自己的行程保密?” 荣聿深语气里的温度直逼零度。 不得不说,这个角度,够刁钻! 他不说,徐愿景都想不到! 当然,徐愿景是万万不敢承认的,求助地望向唐颂娴。 唐颂娴咳了一声,道:“愿愿职业特殊,公司有这样的要求能理解。你身为家属,更应该支持配合才是。” 家,家属? 徐愿景心虚极了,偷瞄脸黑如锅底的某人。 “徐愿景!” 荣聿深连名带姓叫她。 徐愿景吓得一哆嗦。 唐颂娴看在眼里,怒了,把徐愿景往自己身后拉,瞪着凶神恶煞的荣聿深:“你吼什么吼?就你这种恶劣态度,愿愿还没跟你提分手,你感恩戴德你就!” 说着,唐颂娴拉着徐愿景往车里走,“走,愿愿,伯母直接送你们去机场!” 啊…… 倒也不必。 不过…… 徐愿景看了眼脸冒黑气的荣聿深。 好。 恐怕真得唐颂娴送,否则,某人不见得让她走。 “我也去!” 穆穆本来就舍不得徐愿景,见此,马上道。 “穆穆乖,现在太晚了……” “奶奶,我想去。” 一声“奶奶”大过天,唐颂娴毫无抵抗力,感动得只差掉眼泪了,哪忍心拒绝。 于是。 在荣聿深阴鸷的盯视下,徐愿景一行人上了车。 车子驶出山庄好久,落到徐愿景身上的那股压迫感才消逝了。 不过,她可不觉得这件事就过去了。 徐愿景偷摸拿出手机,给荣聿深发短信。 山庄。 荣聿深迈进堂屋,只觉得自己长大的地方,哪哪儿都不顺眼了。 噗—— 大腿处一震。 荣聿深绷着下颚,面沉如水地摸出手机,一条信息,跃入眼帘。 “二哥,对不起,我错了。” 结尾处还跟了个流泪的表情。 荣聿深眯眼,通过信息,仿佛能看到某个小女人此刻可怜兮兮的模样。 胸腔盘旋的瘴气有消散的趋势。 荣聿深皱眉,惊觉自己对某人的包容力未免离谱了些。 她就发了一条短信来,他便生出不打算计较的心思来。 原本停在屏幕准备回复的长指,收了回来,他把手机放回兜里,没回。 只是,如若他知道,某个小女人压根就不在意他是否回复,不知该作何感想。 短信发出去,徐愿景便把手机塞进了包里。 到机场,时间已然有些赶,赶到徐愿景都来不及跟穆穆依依不舍,就和林菀快步冲向检票口了。 望着徐愿景和林菀离开的背影,穆穆捏紧了小拳头,大眼里的低落止不住地漫出。 唐颂娴一直关注着穆穆,就怕他舍不得妈妈,难过。 看着小家伙落寞的小模样,唐颂娴心疼极了,将他抱了起来,温柔地安慰道:“宝贝儿,奶奶不是要把你跟你妈咪分开。奶奶答应你,什么时候你想妈咪了,奶奶就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真的吗?” 穆穆红着眼睛,拖着鼻音道。 唐颂娴连忙点头:“嗯嗯。” 于是,因为唐颂娴这句承诺,三天后,穆穆便跟着荣聿深登上了飞往靖城的航班。 彼时,影视城。 拍戏间歇。 徐愿景习惯性地搬着凳子坐在一边研读剧本。 因为剧组盛传男三女三皆因她的关系被换角,一直处在被孤立状态的徐愿景,被孤立得更狠了。 徐愿景不在乎。 他们孤立她,却也不敢惹她,都怕落得男三女三的下场。 没了这些无用社交,反而乐得清闲。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最终停在徐愿景跟前。 徐愿景视线从剧本移开,往上看。 还没看清人,脸便重重挨了一掌。 徐愿景脸偏到一边,寒芒在瞬间,自她眼底迸射开。 第57章 徐愿景会说话就多说点 来人打了一掌还不够,眼看着就要落下第二掌。 徐愿景接住她挥来的手掌,面冷如玄冰,盯着来人那张铺满狠辣的脸。 明明是坐立的姿势,眼神投射而来的冷冽之气,却像冰刀一般尖厉。 韩雯眼一眯,痛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妹妹好心为你铺路,事事替你着想,你却因为嫉恨她,对她下死手,差点溺死她!” “徐愿景,你就是一条见人就咬的毒蛇!” 有些人,狗改不了吃屎! 无论过去多少年,颠倒黑白的话张口就来! 徐愿景眼底蒙着寒霜,起身。 她身高一米七,韩雯一米六不到,她一站起,韩雯立刻感觉到了被碾压的怨恨。 她脸上的神情更是狠毒,莫须有的指摘信手拈来:“你从小就心术不正,耍小心眼,告恶状,屡次对你妹妹下狠手。是不是只有你妹妹死了,你才开心?” 她说着说着,演了起来。 阴狠痛恨的表情秒变成哀婉心痛。 徐愿景心头冷笑。 徐瑶在演戏上要是有这份演技,也不至于一场戏ng那么多次! “这,什么情况?” “谁知道?” “瑶姐,这人是谁啊?” “她说的是真的吗?徐愿景差点害死你?” “天啦,这太可怕了!” “……” 议论声从四周传来。 徐愿景胸口的冷气越滚越大,凉声道:“韩女士,从前你就爱演,你比你女儿的演技可要醇熟多了,你女儿应该多跟你学学。” 韩雯是她那个父亲徐裕名续娶的妻子。 说是续娶,实则徐裕名在与冯琯的婚姻存续期间,两人便暗度陈仓了。 否则,冯琯在她十五岁时留下离婚协议书消失无踪不久,徐裕名才与韩雯领了证的情况下,徐瑶不会只比她小一岁。 当时徐愿景被徐裕名的父爱蒙蔽,她痛恨冯琯的抛弃,在情感上就更依赖徐裕名。 所以在徐裕名告诉她,徐瑶的存在,不过是他酒后的一次失误,从那之后,他便与韩雯再无往来,只是韩雯听闻他离婚,这才带着徐瑶出现在他面前,这样的鬼话时,徐愿景选择了信任和原谅。 她能原谅徐裕名,并不代表她接纳韩雯和徐瑶。 是以四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前,韩雯在她面前都是维喏小心的样子,看见她,从来都是绕着走。 不过像今天这样被韩雯打脸和辱骂并非第一次。 在四年前,她曾经历了整整三个月。 那三个月,是她毕生的噩梦! 徐愿景恨韩雯,恨到了骨子里! 韩雯眼底顿时露出徐愿景熟悉的阴光。 在那三个月里,韩雯一旦露出这样的眼神,就意味着,徐愿景即将遭遇新一轮的毒打和践踏。 “徐愿景,你就是不长记性!” “你这样的人,就该像狗一样拴起来。不听话,就狠狠地打,往死里打。直到你听话为止。” 韩雯压低声音,用仅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 四年前的巨大变故,那三个月的非人折磨,以及这四年的社会毒打,早已让徐愿景淬炼出了一身隐忍的本领。 韩雯这般刺激她,无非就是想激怒她,让她在众人面前发疯发狂,像以前那样,把握舆论。 徐愿景眼尾猩红,她却缓缓笑了,松开桎梏着韩雯的手腕。 韩雯一怔。 下一瞬,她便看见徐愿景的眼泪,跟坏了的水龙头似的,哗哗的往下掉。 韩雯:“……” 远处静观其变的徐瑶:“……” “徐愿景怎么哭了?” “她好像跟她说了什么,徐愿景才哭的。” “……好看的人,哭起来都那么好看?” 众人刷地盯向某个发出此感慨的男演员。 男演员摊手:“有感而发。” 徐瑶磨牙。 好看个屁! “你耍什么花样?” 韩雯狠声道。 徐愿景抽着鼻子,眼泪嗒嗒地掉:“韩女士,我已经从禹城的家里搬出来,跑到靖城这么远的地方来了,你还不满意吗?” “徐愿景!” 韩雯仿佛已经猜到徐愿景接下来要说什么了,眼神一慌,警告道,“你别胡说八道。” 徐瑶也有些害怕,快步朝两人走来,想阻止徐愿景。 徐愿景扫了眼往这边走来的徐瑶,眼神冷冷的,道:“都说有后妈就有了后爸。” “你带着徐瑶跟我爸结婚的时候,徐瑶都十四岁了,只比我小一岁。” “她有妈疼有爸护。我就算讨厌你们抢走爸爸,起了报复之心,徐瑶被我害了一次,你们都得防范着我了,你说我屡次害她,徐瑶要真这么蠢,早就被我害死了。” “……” “卧槽!我美瞳都快掉出来了!” “感情徐愿景和徐瑶是同父异母?我还以为是亲姐妹!” “你们都不抓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徐瑶他妈跟徐愿景他爸领证时,徐瑶都他妈十四岁了?” “所以,徐瑶是私生女!?” “徐愿景会说话就多说点啊。” “……” 徐瑶脑子直嗡嗡,脸惨白。 “徐愿景,你少血口喷人!” 没想到徐愿景真敢说出来。 韩雯气得浑身发抖,恼羞成怒,扬起手又要打徐愿景。 徐愿景都做好准备,演戏演全套,接她一巴掌了。 一只大手在这时截住了韩雯的手。 箍着手腕的力道很大,且还在用力,韩雯痛得脸扭曲,叫嚷道:“你是什么人,啊……” 那只大手重重一握,旋即猛地掷开。 韩雯在原地转了半圈,摔到了地上,精心做的头发都甩开了。 一时之间,无比狼狈。 “妈!” 徐瑶大惊失色,冲上来扶韩雯。 徐愿景轻张着唇,看着不知道怎么就落在地上的韩雯。 她眨了眨眼,转头,男人沉隽寒凛的轮廓挤进眼眶。 徐愿景嘴唇张得更大了些,直接出戏,眼泪一下就不掉了。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印着手指印的半张脸,面色很是难看,周身弥漫着一股死亡之气。 第58章 荣聿深是超级大佬 很好! 什么人都敢动他的人! 徐愿景不装了,这下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她极小声地叫了声:“二哥。” 荣聿深没应她,锐寒的目光射向韩雯。 刚被扶起来的韩雯一抖,胆怯只在一瞬间,下一秒她又支棱了起来,指着荣聿深道:“你是谁啊?敢在这里撒野!” 撒,撒野? 荣聿深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两个字。 徐愿景想。 “就是!” 徐瑶掺着韩雯,她背靠荣鄞,出道即巅峰,早就习惯了被所有人捧着敬着。 今天竟然有人敢在剧组,当着她的面对韩雯动手。 岂有此理! 徐瑶温婉随和的形象本来就是装的。 被这么一打脸,顿时暴露了本性,语气嚣张道,“这里是剧组,外人禁止入内,你是怎么进来的?” “保安,保安!!” 徐瑶叫道,“还不快把这个人赶出去!” 徐愿景偷偷看荣聿深。 荣聿深的脸已经没法看了。 徐瑶这次,别说有荣鄞当靠山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断没有好果子吃! 郑武以及剧组一部分演员对荣聿深是有印象的。 是位连荣鄞都得鞍前马后的超级大佬! 不可惹! 周围安静得诡异。 毕竟是女主角,又是荣鄞的女神,郑武有心上前提醒。 然,徐瑶已经往作死的路上狂奔而去,他根本拽不住。 “你叫什么名字?” 徐瑶一副肯定要秋后算账的张狂架势,“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对我妈不敬,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你是什么东西?” 寒恻入骨的嗓音从荣聿深唇边吐出。 对方气势逼人,那股落到心头的威圧感实在太强。 徐瑶心下一怵,可一想到荣鄞,她就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怂,她马上扯着嗓门道:“你是不是瞎?连我都不认识!拿无知当光荣的贱民!” 徐愿景:“……” 窒息! 瑟瑟发抖的看荣聿深。 不得不说,徐瑶可真够“勇”的! 一般人即便不认识荣聿深,可荣聿深这人,一看就非池中之物,稍微有点见识的,都不敢轻易招惹。 徐瑶好么! 贱民都出来了! 这是把自己当公主呢? 徐愿景眼睛闪了闪,适时开口:“徐瑶,你别说了。” 徐愿景这话,颇有点当“好人”的意味。 徐瑶就听不得徐愿景的声音,瞪眼:“我凭什么不说?他敢对我妈动手,我还不能为我妈出头?他要是识相的话,就立刻跪到我妈面前,给我妈道歉!” 徐愿景差点喷了。 郑武面色隐隐发灰,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而见过荣聿深的那些演员,已经在心里替徐瑶默哀完了三分钟。 “主意不错!” 荣聿深皮笑肉不笑,“你若在这里跪足三天,我就留你一条活路。” “你开什么玩笑?” 徐瑶抱胸,鄙夷地看着他,“你给我留活路?你以为你是谁?” “我告诉你,你不用给我留活路,有什么能耐尽管拿出来!” “妄自尊大的我见得多了,像你这么无能还疯叫的,我第一次见!” 荣聿深太阳穴一侧跳了下,怒极反笑:“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找死,我成全你。” 徐瑶一副等着瞧的挑衅表情。 三分钟。 一直等在一边的徐瑶助理,接到了一个电话。 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她脸色大变,赶紧走到徐瑶身侧。 徐瑶瞥她一眼,烦躁:“干什么?” 助理恐惧的盯了眼大山般站在徐愿景身侧的男人,颤着声音道:“经纪人刚才打电话来,说您被剧组……开除了,问您是什么情况?” “开除谁?” 徐瑶根本不觉得是自己! 韩雯脸色已经变了,惊悚地望向荣聿深。 她方才看到他打了一个电话……是他! 他是什么人!? 助理低下头,主要怕徐瑶发起疯来动手,道:“您。” “不可能。” 徐瑶笃定,“我这个女主角是荣总亲自定的,开除谁都不可能开除我。” 她说着,望向徐愿景,突然笑了,“徐愿景跟我一样姓徐,你是不是听错了,开除的其实是她。” “一定是了!肯定是荣总听说了这件事,为我出头……” “造孽啊我真是!” 郑武崩溃的声音从摄像机的方向传来。 徐瑶看过去,好心安慰道:“导演,不就是个女二号吗?再找一个不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郑武默默地盯着她:“不是女二,是女一。” “导演,您要是觉得麻烦,我可以给您介绍……” 徐瑶微笑的表情骤然一凝,她一双眼倏地睁大两倍,“您说女几?” 郑武心里烦得要死,咬着牙根道:“女、一!” “导演,您弄错了?” 徐瑶内心坚信的东西摇摇欲坠。 “荣总亲自给我打的电话,我能弄错?” 他接到电话,听荣鄞说开除徐瑶,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特意又问了一遍。 确定就是开除徐瑶! “你说什么?” 徐瑶敬语都不会说了,失控地问道,“你说是荣总亲自打的电话?怎么可能!?” 郑武看了眼面色沉黑的荣聿深,烦躁道:“信不信由你!” 这个剧,命运多舛得他都不想说了。 “肯定是弄错了!” 徐瑶叫道,“我现在就给荣总打电话!” 助理忙把手机递给她。 徐瑶翻着电话簿,翻着翻着她突然顿住。 “怎么了?” 韩雯压低声音。 徐瑶脸色青白,嘴唇蠕动:“我没有荣总的手机号。” 韩雯震惊:“你,你怎么会连荣总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徐瑶脸色难看,周围投来的目光更是让她头皮发麻,她麻木地对韩雯说:“荣总很绅士,他一直都在默默无私地追求我,不求回报,他几乎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助理瞥了眼徐瑶。 这个理由牵强得令人发指! 韩雯却没有怀疑,平静下来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头想办法联系上荣总,问清楚情况。我看多半是弄错了。” 助理:“……” 徐瑶也觉得待不下去,故作高傲道:“我现在就去找荣总!” 说罢,便要和韩雯一道离开。 “站住!” 男人凌迟般的低音响起。 韩雯和徐瑶背脊禁不住一颤,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过来。 徐愿景亦是不解的看着荣聿深。 荣聿深牵起徐愿景的手,朝韩雯和徐瑶走去。 徐愿景:“……” 第59章 甜到人心里 “动手。” 两人来到韩雯二人面前,荣聿深道。 “什么?” 徐愿景吞了口口水,大概猜到他的意思。 韩雯背脊绷着。 荣聿深锐利的目光扫过韩雯,没有温度地落在徐瑶身上。 徐瑶心头虚得厉害,强撑:“你想干什么?” “从你方才着急替你母亲讨公道的样子可以看出,你是个大孝女,所以你应该不介意替你母亲还债?” 荣聿深吐出的字眼更冷。 “我妈欠你什么了?” 徐瑶拔高音量,“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是包子吗?” 徐瑶这样的女人在荣聿深眼里,跟跳梁小丑没两样,若非动了他的人,他压根不会多看她一眼。 荣聿深直接无视她,盯着徐愿景道。 “啊?” 徐愿景掌心痒痒的,眼神都闪着跃跃欲试,脸上的表情却软软的,故作犹豫。 “打回去!” 荣聿深道。 “不,不好。” 徐愿景去看徐瑶,徐瑶吓得脸都白了。 “她们母女俩心怀鬼胎,都打到你工作的地方来了,你这次放纵,她们还敢。打!” 荣聿深语气里多了命令的强势。 “这位先生,这是我们的家事……” “家事你闹到外面来?” 荣聿深话锋凌厉,眼含不怒自威的锋芒射向韩雯,“她若再包子一些,不就坐实了被你们强加在她身上的,小小年纪便心肠狠毒,几次施害亲妹,欲置她于死地的罪名?” “她是不是施害人我不知道,但你们想要毁掉她,将她逼入绝境的歹毒,全写在了你们这张虚伪阴险的丑脸上!” 徐愿景呆呆的。 她是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这对母女可真够狠的。” “当小三,破坏人家庭不说,还把人从家里赶了出来,无家可归。” “这会儿更过分,直接跑到剧组来,给人家泼脏水,烂人家的门槛!” “谋害亲妹的罪名要是传出去,徐愿景在娱乐圈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封杀都是轻的。” “太歹毒了。tui!” “……” 徐瑶快疯了,吼道:“你们这些长舌妇给我闭嘴!” “我们长舌妇总好过你这个小三的女儿!虚伪精!” 有人讽刺了句。 徐瑶抓紧拳头,浑身发抖,恨不得撕烂这些人的嘴。 她待不下去了,对韩雯崩溃地叫道:“妈,我们快走。” 韩雯也想走,可…… 韩雯脸色灰青,知道从荣聿深这里讨不到好果子吃,便把切入口转到了徐愿景这里:“愿愿……” 徐愿景直接往荣聿深身后一躲,嘴里“下意识”道:“别打我……” 韩雯:“……” 她在说什么鬼话!? 荣聿深黑眸里的温度直接降为负度。 “卧槽,我心疼徐大美女了。” “她在外面都敢二话不说地往徐愿景脸上打,在徐愿景从家里搬出来之前,恐怕没少动手。她都条件反射了,太心疼了。” “老毒妇啊!!” “……” 韩雯:“……” 脸白得没法看了。 心头却恨意滔天。 她真是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被徐愿景这个贱人给反将了一军。 徐瑶气得翻白眼,快要晕过去了。 然而,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荣聿深揉了揉徐愿景的手腕,安抚她,旋即才将她从身后拉出来,推至身前,薄唇贴到徐愿景耳边:“对待恶犬,你若心慈手软,他日沦落何种境地,皆因自作自受!” 徐愿景一震,眼神陡然一凉,她当即道:“妹妹,你忍一忍,我轻轻的。” 啪—— 耳光声回荡。 徐瑶半张脸当即肿得老高,嘴角甚至沁出了血。 徐瑶眼冒金星,半边耳朵嗡鸣,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要聋。 “瑶瑶!” 韩雯心疼疯了,又是摸她的脸,又是拉她的手。 徐愿景这一把掌,没有十成力,也有九成。 徐瑶被打得估计神识都飞出一半了。 温热的触感覆到掌心,男人低柔的嗓音洒进耳廓:“疼吗?” 徐愿景眨眨眼,小声说:“有点麻。” 荣聿深冷冷绷直的薄唇,因她这句话,有了点弧度。 他扣住她的手,直接牵着她朝出口的方向走。 “导演……” “他忙着物色新的女一号。” 徐愿景朝导演看了眼,果然见导演拿着手机,在一旁焦急地说着什么,连徐瑶被打得热闹,都没心思看。 徐愿景便没再说什么,乖乖跟荣聿深走。 “徐愿景,你敢对徐瑶下这么重的手,我一定告诉你裕名!” 韩雯在背后叫嚣。 徐愿景没回头,低掩的睫毛下,尽是寒光。 告诉她那个父亲是吗? 尽管告诉! 她不在乎! 荣聿深看了眼徐愿景,黑眸深沉。 他先前让顾轶查了徐家,徐家藏得很深,顾轶查回来的信息,无一不是徐裕名如何如何宠爱纵容徐愿景这个女儿。 倒是徐愿景如何目中无人,肆意对待韩雯这个后妈,以及徐瑶这个妹妹的消息,随处可闻。 这个徐裕名,看来是个成了精的老狐狸。 换下戏服,徐愿景和荣聿深离开剧组,前往酒店。 酒店不算远,两人选择走过去。 荣聿深看着踢着一枚小石子走了一路的徐愿景,轻挑眉:“开心?” 徐愿景抬起脸,眼睛弯弯的,点头:“超级。” 荣聿深长指抚了抚她微红的脸颊:“被打了也开心?” “我加倍打回去了啊。” 徐愿景说。 “嗯,谁让你打回去的?” 荣聿深好整以暇。 徐愿景蹦跶了下,抱住荣聿深的胳膊,笑嘻嘻的:“二哥。” 声音甜丝丝的,直甜进人心里。 荣聿深一颗冷硬惯了的心被甜泡着,黑眸里多了份暖意:“就这样?” 徐愿景心情实在是太好了,没犹豫,踮起脚尖,在他薄软的唇瓣上亲了亲。 荣聿深眼波一暗,在她退开时,掌过她的细腰,将她用力地往自己身前揉:“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就给这点?” 徐愿景耳尖红通通的,脸靠在他胸膛,小声气说:“回酒店,我好好谢二哥。” 荣聿深嗓子眼一紧。 小妖精! 第60章 二伯,你们在谈恋爱吗 荣聿深在酒店住的依旧是之前那间套房。 房门一打开,她人便被荣聿深推到墙壁,双手举高桎梏在头顶,绵密的吻铺天盖地落下。 徐愿景心跳加速,两只轻轻垫高的小腿发软,努力地仰高脖颈承接。 荣聿深毫不客气地加重索吻的力道。 徐愿景只觉得口腔里都是他强势的气息,她忍不住哼哼唧唧。 荣聿深喘息声一粗,伸手向徐愿景的衣扣。 “二伯……” 仿佛受到了极大冲击的小嗓,自荣聿深背后传来。 荣聿深势不可挡的动作一顿,黑眸一瞬燃起被打扰的浓烈不悦,下一瞬,又被他尽数碾下。 徐愿景脑瓜子一麻,惊慌地推开荣聿深。 随即,她便看到了呆呆站在卧室门口,身着睡衣,黑曜石般的大眼,带着疑惑和探究看着他们的穆穆。 徐愿景眼前一黑,想死的心都有。 跟男人热烈激吻被亲儿子撞见,是怎样的狗血尴尬,在这之前,徐愿景想都没有想过! 死一般的静默维持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荣聿深率先打破了沉默,长指抚了下眉骨,直接跳过这个场景,说:“醒了?” 穆穆看看羞愧的徐愿景,又往往坦然自若的荣聿深,微微吸了口气,道:“醒了一会儿了。” “饿不饿?” 荣聿深问道。 “嗯。” 穆穆点头。 荣聿深走到沙发边,拿起座机让酒店客服送餐。 “穆穆。” 徐愿景想娃得厉害,尽力没让自己在尴尬中沉浸太久,上前,蹲在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我想妈咪了,奶奶就让二伯带我来了。” 穆穆说。 徐愿景心虚地望了眼荣聿深:“那你见到妈咪了吗?” 穆穆直勾勾盯着徐愿景:“二伯一下飞机就带我来了这里,还没有见到。” “哦。” 徐愿景这才伸手抱起他,朝沙发走。 “二伯,你跟……徐姨在谈恋爱吗?” 徐愿景屁股还没挨到沙发边,小家伙直白的话,直接让她头发都微微竖了竖。 她快要社死了! “看不出来吗?” 荣聿深没有敷衍穆穆,道。 穆穆抿住小嘴。 徐愿景紧张地坐进沙发,不太确定小家伙对这件事的态度。 他是排斥,还是排斥? 岂料。 穆穆点点小下巴:“二伯有我徐姨这么年轻漂亮的女朋友,真让人羡慕。” 徐愿景:“……” 脚趾快抠出一座魔仙堡! 荣聿深扬眉,看徐愿景:“我该庆幸吗?” “二哥,小孩子的话,你怎么还当真?” 徐愿景只想赶快跳过这个话题。 “二伯当然该庆幸。” 穆穆瞥了眼荣聿深,那一眼颇有些微词,好像在责怪荣聿深不该有此一问,“我不过是年纪小,我要是长大一些,二伯你就没有机会了。” 徐愿景哭笑不得。 “年纪小,想得倒是挺多。” 荣聿深低哼。 “二伯。” 穆穆道,“你站在我徐姨身边,看着比我徐姨大十几岁。” 荣聿深:“……” 他就比她大四岁! 荣聿深原本觉得他这个小侄儿挺对他胃口的,现在,他要收回这句话。 “别说我比你徐姨大十岁,就是大二十岁,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你徐姨在一起。” 荣聿深说。 徐愿景嘴角抽搐。 他咋跟一个三岁大点的小孩子较起劲儿来了? “再过二十年,我徐姨四十五,但是她看着肯定很年轻,我二十三岁,年轻帅气,身体好。” “而二伯你呢,快六十岁了,是个女人在六十岁和二十三岁之间,都会选二十三岁。” 穆穆抱着小胸脯,桀骜道。 荣聿深脸黑沉黑沉的:“我现在二十八,再过二十年,四十八!” “可你看着像六十。” 穆穆认定了荣聿深就是比徐愿景大十来岁。 荣聿深气不顺,十分后悔答应唐颂娴带他来靖城! 敢情,这是千里迢迢给自己带了个小情敌来了! 瞧着下一秒,荣聿深就要端长辈的架子了,徐愿景赶紧打圆场:“穆穆,你别跟你二伯皮了。你二伯现在二十八,再过二十年,也像二十八。” 今天荣聿深帮她狠狠教训了徐瑶和韩雯,让徐瑶丢了女一号不说,还本性毕露,颜面尽失。 她心情舒畅极了,记他的好,嘴也甜。 荣聿深皱着的眉宇舒展,心下顿时舒畅不少。 但穆穆听着却不免有些忧虑。 他妈咪该不会是电视里说的恋爱脑? 他承认二伯颜好身高还有钱有势,可妈咪连他说句二伯显老的话都听不得,可不是件好事。 小家伙抿抿小嘴,决心找机会提醒提醒妈咪,别让他二伯吃得太死。 徐愿景原以为,女主角都没了,剧组免不得又得停工,不料下午,副导演就发来消息,说明天照拍不误。 这是,重新敲定了女主人选了? 事实是,的确敲定了女主。 《枝枝》是荣崋影视投资拍的,女主不可能再给别家的艺人演,便从内部一线女演员里挑了一个救场。 荣鄞是想过直接给徐愿景的,但他身在娱乐圈,明白出道就担任这样一部大制作电视剧的女一,不见得是好事。 女二号,稳扎稳打,挺好。 《枝枝》女主角选定的消息很快传到徐瑶耳朵里。 届时,徐瑶和韩雯刚下飞机。 得到消息,徐瑶气得面色铁青,家都不回了,直接去了荣崋影视总部,找荣鄞说理去了。 车子到荣崋影视所在的写字楼,徐瑶下车,气势汹汹地朝里走。 不料,却在入口处跟人狠狠撞上。 徐瑶一踉,本来就心气不顺,顿时火冒三丈,吼道:“你瞎啊,走路不看路,赶着去死吗!?” 明明是对方不看路撞上来的,唐颂娴都已经打算不计较了,毕竟这就是个意外。 谁料对方张口就出言不逊。 她脸刷地就沉了下来,冷声道:“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是你撞的我?你倒先泼妇骂上街了!” “你骂谁是泼妇?” 徐瑶猛地抬头,露出帽檐下的脸,凶狠地瞪过去。 看到唐颂娴的脸,她一下就认出她来了,尖酸骂道:“又是你这个死老太婆,我倒了血霉了,在这里碰上你个老不死的!滚开!别挡我的路!” 徐瑶嚣张地去撞唐颂娴的肩。 唐颂娴避开。 一句“死老太婆”,成功地勾起了她的回忆。 她认出她就是在影视城对徐愿景辱骂的女人。 唐颂娴眼神猛然变得锋利无比,凌冽盯着往电梯里走的徐瑶。 她微微眯眼,跟了上去。 第61章 封杀吧 五十二楼,总裁办公室。 房门被从外用力推开时,荣鄞正坐在茶几前吃他母亲大人刚给他送来的爱心晚餐。 “妈,您对您儿子就这么点信任?我说了会吃光您亲手煮的东西就一定……你谁啊?” 进他办公室门敢不敲门的,除了他们家那几位,没别人。 荣鄞以为是唐颂娴杀了个回马枪,岂料一抬头,看到了一个半边脸毁容的丑女人。 他一怔,当即不悦道。 徐瑶:“……?” 被质问得懵了会儿,泫然若泣道,“荣总,是我,瑶瑶。” “什么瑶瑶蹦蹦的!” 荣鄞皱着眉,目光凌厉地射向站在她身后几步的助理,“你在助理的位置上待腻了?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助理:“……” 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啊! 她不是您的女神吗? 全公司谁不知道? 她也不敢拦啊! 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荣总,您仔细看看。” 早说过了,荣鄞是个颜控,这种生来自带的东西,没法克服,他一眼都不想多看那张丑脸,沉下声音:“不管什么人,没有预约就敢往我办公室领,你直接去人事部提交离职申请!” “……荣总,她是徐瑶,徐小姐。” 助理吓死,赶紧道。 徐瑶? 荣鄞蹙紧眉,盯向徐瑶,眼带嫌弃:“你有没有规矩?我的办公室是你想来就能来的?” 助理:“……”啥意思? 徐瑶人都傻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荣鄞:“荣总,您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你有什么特别的吗?” 荣鄞冷着声音。 徐瑶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凄凄切切道:“是您打电话撤掉了我的女主角,是吗?” 助理展现经典吃瓜表情。 “是我,有意见?” 荣鄞不耐烦道。 “为什么?” 徐瑶捏紧拳头,质问地走到荣鄞面前。 “你离我远点!” 他晚饭还没吃完呢! 荣鄞说的每个字,脸上的每个神情,都带着不加掩饰的浓烈嫌弃。 这让徐瑶哪里受得了,委屈爆发:“荣总,您知不知道我这一天经历了什么?您不声不响地撤掉我的女主角,让我成为演艺圈的笑柄,您现在还这么对我?” “您这样,我真的要怀疑,您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荣鄞,我对你极其失望!” 这话并非出自徐瑶之口。 徐瑶轻怔,含着眼泪朝门口望去。 当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女人,她眉头皱了起来,嫌恶道:“死老太婆,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助理:“……”!! 上天! 赐她一道隐身术! 她不想待在这里了! “你、骂、谁?” 荣鄞眼底涌现慑人的寒气,握着筷子的手,几乎被他折断。 “荣总,这个老不死的,三番两次地跟我作对。” 徐瑶反而告起状来,“我怀疑她是徐愿景的人,故意害我,给我添堵!” 助理已经麻木了,苦瓜脸小心看着唐颂娴:“夫……” 唐颂娴抬手制止她,端庄地朝办公室里走。 徐瑶被她旁若无人的无耻行径惊呆了,指着她:“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警告你,在我喊保安之前,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荣鄞面色全黑,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们家唐女士出生名门,在娘家是团宠长大的,嫁了人,是婆家的团宠。 他们家唐女士这大半生,还从未被人如此骂过! 找死! 唐颂娴的确一辈子都在受宠,可她性子却并不狭隘小气。 否则像影视城,她跟徐瑶当众撕那次,她有的是办法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撕逼这种事,撕赢了算本事,撕输了她也不屑于权势压人。 在徐瑶恨怒的瞪视下,唐颂娴径直走到荣鄞身侧,扬起手,啪地扇到荣鄞脑袋上。 荣鄞:“……” 徐瑶:“……!!!” 死老太婆,想死想疯了! “……妈。” 荣鄞摸着脑袋,无辜且委屈地望着唐颂娴。 “别叫我妈?我没有一个瞎了眼的儿子!” 唐颂娴怒其不争。 荣鄞是老幺,又被上头三个哥哥压制着,说是被揍大的都不为过。 因此在四兄弟中,唐颂娴偏宠荣鄞。 谁料这玩意儿是个缺心眼,眼光差到,她恨不得塞回自己肚子里,回炉重造! “妈,您打我?” 荣鄞瘪着嘴,“从小到大,大哥二哥三哥打我,爸爸打我,就您不打我。现在,您也打我。” 唐颂娴不为所动,照着他的头又扇了一巴掌:“我现在就后悔,没有加入他们一起打你!” 荣鄞双手抱头,各种弱小可怜无助地望着盛怒的唐颂娴:“妈,您至少得告诉我,我做错什么了?” “你还有脸问做错了什么?” 唐颂娴气不打一处来,劈手指向脸色已经青灰的徐瑶,“这种女人你也看得上眼?你是有多不挑?你自己看看你大嫂,看看你二嫂嫂……再看看她,就这?” “妈,您说什么呢?” 荣鄞冤枉死了,“我眼光再差,我也不至于看上她啊!她就我们公司一女艺人……不过,马上就不是了!” 徐瑶整个人冒虚汗,腿直打颤。 听到这话,还是顽强道:“荣总,您,您什么意思?” “我要跟你解约!” 荣鄞剜向徐瑶,狠厉道。 徐瑶死死握着双手,快要站不稳。 眼前有些模糊,她看看唐颂娴,又连忙看着荣鄞道:“荣总,您听我解释,我,我不知道她是您母亲,我要是知道的话,我……” “敢情还是个势利眼?” 唐颂娴瞥她一眼,“不知道我的身份,就骂我死老太婆,现在知道我不能惹,立马换了副口吻。” “像你这种心术不正,品德败坏的女人,进娱乐圈难免带坏社会风气,年轻的孩子们视你这样的人为偶像,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封杀!” “封杀”这三个字,甚至都没有什么分量,轻飘飘的。 可飘进徐瑶耳蜗,就跟催命符一样。 她再也站不稳,重重地跌到地上。 第62章 荣聿深挺能折腾 《枝枝》新的女主角尚在另一个剧组,要两三天才能杀青。 晚上拍的是没有女主的戏份。 下戏后,徐愿景直接去了荣聿深的房间,主要是穆穆在。 不过荣聿深不在,这在她的意料之外。 房门是荣聿深致电前台,前台上来开的。 穆穆睡着了,睡姿依然是最规矩的。 徐愿景坐在床边,拉着他的小手,看了好一会儿,低头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去外面的洗手间洗澡。 穆穆在,她不想回三楼的房间。 洗完澡,徐愿景直接睡在了穆穆身边。 荣聿深回到套房,已是深夜。 门口的衣架上挂着一件女士薄外套,以此可见,徐愿景没走。 他脱了西装外套挂上去,男士外套在左,女士外套在右,透着某种和谐。 荣聿深迈步走到房间,打开房门,看到了大床上躺着的一大一小。 他心里忽而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深夜回来,一打开房门,看到妻子和孩子熟睡的脸,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心口在这一刻亦是软的,他走上前,立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两人。 徐愿景觉浅。 荣聿深开门时她便醒了。 这会儿,他人就站在床边盯着他们,徐愿景很难让自己再次进入睡眠状态。 于是,她睁开眼,眼神安静地望着荣聿深。 “我吵醒你了?” 荣聿深伸出一只手。 徐愿景从被窝里抽出一只手,放到他手上,嗓音哑哑的:“嗯。二哥,几点了?” “三点。” 荣聿深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去隔壁房间睡。” 隔壁房间? 徐愿景心头突突了两下,看了眼沉睡中的穆穆,默默地被他牵着下床。 到隔壁房间,荣聿深抬高她的下巴亲吻她。 徐愿景心尖酥麻。 事实上。 他每次这样不声不响地低下头亲她,都让她有这种脚趾头绷紧的软麻感。 她从他唇间尝到淡淡的酒香,在这深夜里,带着醉人的蛊惑。 “二哥,别……会被人看到。” 感觉到他吮吻她脖颈的力道,徐愿景低声提醒道。 荣聿深没说话,炙烫的唇向下移。 徐愿景抽气,十指抓紧他微绷的肩胛:“二哥,去床上。” 荣聿深呼吸沉沉的,抱起她,两步走到床边。 两道人形落下时,床垫深深陷了下去。 窗帘在飘,人影重叠在墙面上,起起伏伏。 不知过了多久,荣聿深抱她去洗浴室清洗。 徐愿景浑身绵软地躺在浴缸里,望着荣聿深的眼睛却特别亮。 荣聿深喉咙一滚,吻了上去。 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徐愿景完全不知道。 第二天睁开眼时,天光大亮。 荣聿深已不在身边,徐愿景撑着床垫坐起时,眼前还有些花。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过度的后遗症。 她揉了下太阳穴,有气无力地想。 不是都说那什么后,女方反而是得到滋润,面色红润精神好的一方吗? 到她这儿,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她好累! 感觉被榨干那种! 昏昏睡睡间,徐愿景想到她晚上才有戏,索性放纵一回,头一仰,再次把自己摔进大床里。 这一觉,徐愿景直接睡到下午四点半。 掀开眼皮,一张分外冷峻却好看的面孔印入眼眶。 徐愿景吓得一哆嗦,抓紧了被子。 荣聿深:“……” “吓到你了?” 荣聿深难得的温柔似水,伸手欲去拂徐愿景洒在耳边的碎发。 徐愿景脸一绷:“二哥,我晚上有戏。” 荣聿深看着她,抿唇。 她那是什么眼神? 他是洪水猛兽? “所以?” 荣聿深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好耐心。 徐愿景莹亮的眼瞳嵌着丝丝谴责:“你不要再来了。” 语气委委屈屈的,敢怒不敢言。 荣聿深一怔,沉默了大概三秒,他唇角微抿,放低的音量仿佛压抑着什么:“再来什么?” 徐愿景觉得他在装傻,干脆挑明了道:“昨天晚上你一直……弄得我早上都起不来。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是不是这样,但我是真的受不住。” 徐愿景先前就担心,荣聿深在这方面太强势,太不懂怜香惜玉,她会死在他手里。 现在一看,她这种担心是非常有必要的! 荣聿深不说话,像是在思考。 徐愿景怕他一意孤行,趁机从床上爬起来,躲进了洗手间。 荣聿深看着那扇急急被拍上的房门,长指抚了下额头,到底没再忍了,低笑出声。 看来昨晚,他有些“操”之过急了。 晚上的戏不太顺利,一个女演员一直出戏,反反复复,最后郑武直接发火,一场戏才过了。 不过天也亮了。 看了眼时间,七点过了。 前两天林菀告诉她,有个国产彩妆品牌找她当形象大使,定的今天拍摄广告。 她本想着回酒店护个肤再出发,林菀的电话打来,告知她人已经在剧组门口等她了。 她卸了妆赶回去,林菀直接把她抓进车里。 车子边往拍摄地行驶,林菀边跟将她品牌那边的要求。末了,她问徐愿景:“广告词记住了?” “忘不了。” 徐愿景道。 “那就好。” 林菀点头,“之前不是跟你说有个电视剧和综艺邀约吗?现在公司决定,两个都接。” “这个综艺拍摄周期大概就一个月,录完直接进组。” “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司给你的通告越来越多,且每个质量高得都让人无法拒绝。” “那就都接了。” 徐愿景说。 林菀清楚徐愿景的计划,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除非档期实在调不开。” 林菀视线从笔记本屏幕移开,盯着徐愿景。 徐愿景:“……干么?” “你不对劲儿。” 林菀说着,突然上手,扒拉了下徐愿景的领口。 入目的景致让人疯狂。 “徐愿景!” 林菀激动得都叫她全名了。 徐愿景尴尬不已,将领口从林菀的魔爪里抽出:“你别激动。” 林菀望了眼前排的司机,凑近徐愿景:“你跟荣二爷,你们……” “就,就那样。” 徐愿景脸有些红。 林菀激动之余,忍不住心疼:“荣二爷不会有那什么癖?他,他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徐愿景衣服下的画面,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徐愿景抿唇,心下也为这事忧虑着。 从昨晚看,她倒是看不出荣聿深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就是……挺能折腾的! 活像……第一次碰女人,往死里发泄…… 第63章 第一眼就心动的人 进了市区,徐愿景侧头在林菀耳边说了什么。 林菀点头,让司机靠路边停车。 随即,她下车,往街道一边走。 司机见她越走越远,有些疑惑:“林小姐这是去哪儿?” 徐愿景知道在市区,车子不能停靠太久,遂道:“我早上没吃东西,她去帮我买点早餐。” 司机没再说什么。 快五分钟,林菀才匆匆跑上车。 她先把手里的豆浆和面包塞给徐愿景,在车子启动后,她将一枚白色的小药丸偷偷放到徐愿景的掌心。 徐愿景低着眼皮,不动声色地喂进嘴里,喝了一口豆浆,咽下。 林菀扫了眼司机,压着声音:“上面写着七十二小时长效避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的。” 徐愿景说。 到达拍摄地点,在双方就拍摄事宜沟通良好的情况下,拍摄进程异常顺利。 原本计划五个小时的拍摄时长,三个半小时便拍好了。 拍完正是中午,品牌方负责人提出一起吃饭,林菀以接下来还有通告为由婉拒。 负责人本就是客套一番,见此也没再强求。 两人从拍摄地离开,两人径直让司机送她们去了医院。 赶巧的是,医院正好也要联系她们,冯鸽的病情稳定,明日便能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徐愿景心头始终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松开。 有些遗憾的是,今天已经过了探视时间,徐愿景仍是没能和冯鸽碰个面。 从医院离开,林菀提出去吃火锅庆祝庆祝。 于是,两人去商场常去那家火锅店吃。 乘坐电梯,到五楼美食区,电梯门一开,一对俊男靓女出现在两人的视野。 好看的人总是格外吸引眼球,徐愿景不能免俗地多看了一眼,便和林菀从电梯出来,往火锅店的方向走。 “愿愿?” 沉稳低醇的男音从后传来。 徐愿景和林菀脚步同时一顿,看后去。 那对俊男美女目光对准两人。 男人拂开挽着他臂弯的玉手,朝徐愿景走来,步伐稳然。 徐愿景盯着男人儒雅清俊的脸,明眸微缩。 “愿愿,真的是你。” 温云霆站定在徐愿景面前,温润的眼眸嵌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徐愿景眼神淡下去:“你是?” 眼前的女孩儿,姿容婉约,五官精致,一如记忆里青春无邪的样子。 可她看自己的眼神,却透着疏冷。 温云霆挂着柔和笑意的脸凝了凝,很快他勾了勾唇,眼神似稍带着春风,藏着无尽的包容。 他伸手,揉了揉徐愿景的脑袋:“现在,记起来了吗?” 徐愿景面如死水,毫无波动:“先生,您认错人了。” 说罢,她直接转身,拉着林菀离开了。 温云霆抬起的手一顿,眉宇轻锁,若有所思地盯着连背阴都透着冷漠和陌生的徐愿景。 “表哥,你是不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苗羽然上前,抱住温云霆的手臂,俏皮地看着他,“要不,我去帮你要个联系方式?” 温云霆扯唇:“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什么嘛。” 苗羽然撒娇,“人家满十八了。” 温云霆不置可否,看着徐愿景走进一家火锅店,他道:“走。” “就这么走了?” 苗羽然不死心,“表哥,刚才那个美女姐姐,应该是你第一次主动搭讪的异性?你就这么放弃了?” 温云霆低眸,神情里透着几分深讳,并未应声。 苗羽然撇撇嘴。 实在不懂他们这些人,明明对一个人有意思,却要装作并未心动的样子。 如果是她,遇到第一眼就心动的人,她一定不会放弃,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牢牢抓住。 火锅店里。 林菀八卦的看着点菜的徐愿景:“你不觉得刚才那个男人,很有魅力?” “不觉得。” 徐愿景眼皮都没抬。 “你看哈,三十出头,英俊又稳重,举手投足尽显贵族精英范儿。像那种男人,就像是闪闪发光的钻石,很难有女人不爱。” 林菀手托着下巴,用渲染气氛的口吻道。 菜点好,徐愿景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掀起眼皮看她:“你看上他了?” 林菀收起笑脸:“你跟我皮是?” 徐愿景勾唇:“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菀哼了哼:“我想说什么你能不知道?赶紧给我从实招来。” “就一个旧识。” 徐愿景漫不经心道。 “什么样的旧识?” 林菀和徐愿景打高中就形影不离,徐愿景身边有几个爱慕者她都一清二楚。 但对这个旧识,她却完全没印象。 徐愿景竟然背着她有个旧识,林菀心里忍不住犯酸。 眯着眼,逼问。 她和林菀,从来没有秘密。 徐愿景也不是想要瞒她,只是不知该如何介绍。 她想了想,才道:“他跟徐裕名有生意往来,徐裕名自称对方是他的好友。他来过徐家几次,一起吃过几次饭,我叫他温叔叔。” 听到徐裕名三个字,林菀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撇嘴:“哦。” 凡是与徐裕名这个渣父有关的人,林菀都嫌弃。 话至此,再不提温云霆这个人。 晦气。 吃饭途中。 徐愿景手机响。 她看了眼屏幕,是荣聿深打来的。 拿过手机接听。 荣聿深温淡的嗓音拂来:“在哪儿?” “……市区。” 徐愿景莫名地觉得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林小姐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徐愿景望了眼对面的林菀:“……是的。二哥,你找菀菀?” “不是我。” 荣聿深道,“具体位置。” 徐愿景只好说了火锅店的具体位置。 随即荣聿深道:“等着。” 徐愿景:“……” “荣二爷找我?” 林菀满脸紧张。 徐愿景道:“他说不是他。” “那是谁?!” 林菀更紧张。 徐愿景看着林菀恐慌的眼睛,伸手握住她的手:“菀菀。” 林菀闭眼,拍了下脑门:“荣靖西那个变态,着实给我整出心理阴影了。” “二……爷在,晾他也不敢乱来。” 徐愿景柔声宽慰。 林菀点点头。 约半小时,荣聿深牵着穆穆,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徐愿景和林菀所坐的火锅桌旁。 徐愿景:“……” 林菀:“……” 第64章 二哥别逗我玩了 “穆穆,你不是在禹城吗?” 林菀惊讶。 “昨天回来的。” 穆穆说着,自然地迈动小短腿爬到徐愿景身边坐着。 荣聿深薄唇合紧,默不作声盯着穆穆。 这小东西,懂不懂规矩? 那是他的位置? 林菀看看纹丝不动的荣聿深,又看看无视荣聿深眼神“威胁”的穆穆,连忙起身抱起穆穆,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宝贝儿,坐妈咪旁边。” 穆穆:“……” 荣聿深舒展眉宇,赞赏似的看了眼林菀。 林菀受宠若惊,讪讪笑了笑。 荣聿深这才坐到徐愿景身侧,伸手握住徐愿景放在桌上的一只手。 徐愿景:“……” 林菀和穆穆:“……” 穆穆看了看荣聿深,十分“沉着”道:“二伯,面对我徐姨这么优秀的女人,你有压力我理解。” 徐愿景勾了下头发,掩饰尴尬。 荣聿深握紧徐愿景的手,用行动回应某个小东西的挑衅。 穆穆撇了撇小嘴。 林菀一脸莫名,询问的看徐愿景。 徐愿景耸了下肩。 林菀:“……” 不管了。 她现在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适才还以为荣聿深说的要找她的人是荣靖西,结果来看,是穆穆。 谁让她现在是穆穆的“亲妈咪”呢。 第一次“当妈”,整个吃饭过程,林菀都在“伺候”穆穆。 反倒是徐愿景,担心自己做得太多,引起怀疑,给穆穆夹个菜都束手束脚的。 吃好,徐愿景叫来服务员结账。 荣聿深一声不吭地递上一张黑卡。 服务员:“……” 是的,她没见过世面,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黑卡。 可,一顿火锅而已,有必要如此大手笔吗? 服务员觉得他在装逼,但他帅,她就当他没有。 徐愿景看出服务员的尴尬,忙打开微信:“是扫这个对吗?” 服务员赶紧点头。 徐愿景付完款,目光转向身侧沉沉盯着她的男人,赶紧道:“火锅太便宜了,这次我请二哥,下次换二哥请我吃大餐。” 她知道,有些男人在外特别好面子,跟女生吃饭,女生结账,会让他们觉得没面子。 荣聿深的身份摆在这里,想必好面子的程度更重。 “这是头一次,女生请我吃饭。” 不料,荣聿深淡淡冒出这么一句。 徐愿景眼角抽了下:“……是吗?” 荣聿深一本正经地点头。 徐愿景:“……” 这种该死的,突然冒出他好“纯情”的念头,是怎么回事? 林菀嘴角两边的肌肉僵硬,仿佛能听到荣聿深的潜台词:这个女人,好不一样,好特别…… 真,有那画面了! 怎么说呢。 冲荣聿深说那话,就给人一种,如果一个女人想骗他的感情,应该很容易…… 当然。 感觉而已。 谁敢骗荣聿深!? 不对。 林菀看向徐愿景。 她最好的朋友,貌似就在做这样的事…… 心房呼呼直吹凉风,林菀吸气,赶紧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她怕还没怎么样呢,自己先给自己吓死了! 从火锅店出来,穆穆一个劲儿地往徐愿景边上凑,无一不被荣聿深巧妙的“阻截”。 到最后,穆穆鼓着小脸,怨念颇深地瞪了眼荣聿深。 荣聿深目视前方。 徐愿景看在眼里,默默心疼。 到酒店地下停车库。 荣聿深开车,林菀抱着穆穆自动钻进后车座。 徐愿景也想坐后面,但她不敢。 于是,坐到了副驾座。 车子开出停车库,荣聿深浅声道:“待会儿陪我去个地方。” 徐愿景偏头:“去哪儿?” 荣聿深挑眉:“把你卖了。” 徐愿景:“……” 心尖抖了抖。 总算知道哪儿不对劲儿了! 他的态度,非常非常不对劲儿。 她猛然发现,自打昨天两人那啥过后,他对她的态度就异常的柔和好脾气。 这会儿甚至跟她开起了玩笑! 都说男人在床上时大多温柔体贴,再冷漠无情的男人都免不得说两句甜言蜜语。 但荣聿深似乎不一样。 在床上,他更加惜字如金,典型的……埋头苦干。 下了床,他倒是……温情脉脉了起来。 想到昨晚的猛烈,徐愿景脸红了红,不大自在地转开了眼睛,干笑道:“二哥别逗我玩了。” 荣聿深勾唇。 徐愿景余光瞄到:“……” 后车座的林菀和穆穆。 感觉他们在打情骂俏秀恩爱,但没有证据。 林菀识时务,让荣聿深在方便打车的地段放他们下去。 大约是穆穆在,荣聿深没真让两人打车,而是将人送到林菀所住的公寓楼下。 被林菀抱着下车时,穆穆很是不甘心,小眉头竖着。 直到荣聿深说了句晚些来接他,小家伙眉头才勉强松开。 荣聿深的车子开远,林菀怜惜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委屈你了宝贝儿。” 穆穆小声道:“至少我还能见到妈咪。” 林菀一颗心,瞬间被戳得生疼。 林菀和穆穆下车后,徐愿景消沉了片刻,很快振作起来。 三年而已。 很快就过去了! 车子在偏离市中心的接道停车区停下。 两人下车,荣聿深朝徐愿景伸手。 徐愿景走到他身边,把手放到他手中。 荣聿深牵着她往前走了两步,一名长相清丽的年轻女人朝她们走来。 “二爷。” 女人开口道。 荣聿深顿住步伐,凝着女人的黑眸带着陌生。 女人站定,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傅清蛾。” 荣聿深眼底那抹陌生散去,对她淡淡颔首。 傅清蛾对徐愿景微笑道:“徐小姐,你好。” 女人眼底带着善意,徐愿景回以微笑:“你好。” 傅清蛾往前伸手,微微靠前一步带路:“二爷,徐小姐,这边请。” 沿着接道走了近一刻钟,停在一栋位置较偏,却极有特色的建筑前。 徐愿景看到建筑上的标识:fr工作室。 走进工作室,看清里面的构造,以及长桌上摆放的设计手稿,徐愿景才知道,这是一家服装设计工作室。 傅清蛾领着两人进一间比较整洁的办公室。 应该是工作室的会客室。 傅清蛾准备去给二人接水。 “进入主题。” 荣聿深直接道。 傅清蛾愣了一下,道:“好。二爷您稍坐。徐小姐,请跟我来。” 徐愿景摸不清头脑,看荣聿深。 荣聿深点了点头。 徐愿景便跟着傅清蛾去了。 第65章 乖,等我 更衣室。 傅清蛾给徐愿景量了三围,结果让她愣了一下:“徐小姐,今天衣服可能试不了了。” 试衣服? 她把她带到更衣室量三围,徐愿景大致猜到是要做衣服,且是荣聿深示意的,她就没说什么。 “衣服是,已经做好了吗?” 徐愿景纳闷。 “你不知道吗?” 傅清蛾左手边是一面白纱做成的纱帘,听到徐愿景的话,她抬手拉开,一件抹胸样式的宝蓝色礼服出现在徐愿景视线里。 漂亮又大气的款式。 “二爷三天前便让助理将徐小姐的三围发过来了,要得急,只给了三天时间。” 傅清蛾说。 “那现在,是有什么问题吗?” 徐愿景问。 傅清蛾苦笑了下:“胸围做小了。” 徐愿景:“……” 怔了怔,脸腾地红了红。 会客室。 荣聿深得知因三围出错而使得定制好的礼服无法试穿,罕见地愣了一下。 这件事的责任不在傅清蛾,荣聿深自然不会发难。 在傅清蛾告知,保证在酒会开始之前,改制好礼服后,荣聿深和徐愿景便离开了工作室。 一路往停车区走时,气氛有点怪。 徐愿景往旁边看了两眼,清了下喉咙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订做礼服?” 方才,她是听到了傅清蛾提到了“酒会”字样,但不确定荣聿深是否是为那个准备。 “沈氏集团两天后庆祝百年庆,邀我参加。” 荣聿深直接道,“你陪我去。” 沈氏集团,靖城龙头企业,沈薄言的公司。 徐愿景长睫微掩:“……哦。” 荣聿深看她:“不愿意?” “不是。” 徐愿景摇头,“二哥需要的话,我愿意的。” 荣聿深眸光添了份锐利:“若是不愿意,不必勉强。” 徐愿景忙正色:“我没有愿意。” 荣聿深瞥开目光。 徐愿景看了看他,他侧颜线条平添了分冷硬,比来时的刻意柔和,更像他本人,不近人情,阴晴不定。 徐愿景在心里叹了口气。 上车。 荣聿深道:“我送你去林小姐的公寓。” 穆穆就在林菀的公寓,徐愿景没有意见,点头。 “晚上大概九点,我去接你们。” 荣聿深跟着说。 “二哥,明天有戏,我晚点应该就出发出影视城了。” 徐愿景老老实实的。 荣聿深瞥她一眼。 那一眼,莫名让徐愿景感受到了嫌弃的意味。 徐愿景抿着嘴唇。 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荣聿深没搭理徐愿景。 车子在林菀公寓楼下停驻,徐愿景解开安全带,转头正要跟身边的男人说一声。 脑袋还没完全转过去,一只大手伸了过来,牢牢地扣住了徐愿景的后脑勺。 散发着清洌气息的薄唇吻了下来。 徐愿景指尖当即麻了一瞬,瞳孔缩动着,暗暗压抑住那一瞬间本能的反抗情绪。 荣聿深吻了她好一阵,唇从她唇瓣移开,指腹撩过她唇角,轻拭掉她唇边的水渍,暗声道:“乖,等我。” 徐愿景:“……” 到公寓,穆穆看到徐愿景,没见某个“阻拦石”,再顾不上矜持,扑进了徐愿景怀里。 没有“外人”在,母子俩可以尽情地享受母子时光。 林菀自觉将空间让给她们,自己去了公司。 公司现在一堆事等着她,托徐愿景的福,公司开始给她配发新的签约艺人给她带,她得亲自去把把关。 而林菀去公司不到一个小时,徐愿景银行账户多了一笔款项。 金额不算多,但能解她的燃眉之急。 尽管徐愿景不总把自己穷挂在嘴边,但她是真穷。 看到钱,免不得欣喜,但她也没忘记询问这笔钱的来源。 林菀告诉她,是她问公司预支的片酬和彩妆品牌代言的部分代言费。 徐愿景心头暖暖的。 这个世上,总是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和考虑的,除了冯鸽,只有林菀。 收到钱,徐愿景留了一部分支付冯鸽的住院医疗费用,其余的,几乎全转到了宋悯的微信。 “妈咪,我想徐惜惜了。” 穆穆趴在徐愿景肩膀上,突然低沉地道。 徐愿景眼眶热了热,捏住他的小手:“妈咪也是。” 因为荣聿深一句等他,徐愿景没敢擅自行动。 时间充裕,徐愿景便想亲自下厨做点穆穆喜欢吃的菜。 于是在外卖软件上买了菜,六点不到就进了厨房。 七点,徐愿景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正牵着穆穆去洗手,门铃响了。 以为是林菀回来了,徐愿景上前开门。 一打开门,她愣住了。 “傻了?” 荣聿深低哼。 “……二哥,你怎么来了?” 徐愿景边说边往一边让。 荣聿深蹙眉,两条长腿杵在门口没动。 徐愿景:“……” “我走?” 荣聿深薄薄的唇瓣里吐出两个字。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徐愿景抽了抽嘴角,主动挽住他的胳膊往里拉:“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话虽这么说,还是勉勉强强地让徐愿景拉了进去。 徐愿景心累地关上门,解释:“你下午送我过来的时候,说了九点来接我们,我以为你要九点,有点意外你这个时候来而已。” 荣聿深脸还是那张冷脸,不过算是勉强接受徐愿景这个解释。 黑眸扫了眼餐桌上的饭菜:“还没吃?” “刚做好。” 徐愿景好“脾气”地说,“二哥,你吃了?” 荣聿深:“……” “没。” 徐愿景看他一眼。 他那样问,她还以为他吃了呢。 菜做得多,多一双筷子也无所谓,徐愿景道:“那一起。” 荣聿深这下倒是异常的好说话:“嗯。” 徐愿景浅松口气:“二哥,你先坐,我带穆穆去洗手。” 荣聿深看向穆穆。 小家伙抱着胸,粉糯糯的小脸就写了两个字“碍眼”。 他是不反对二伯和他妈咪谈恋爱。 但是二伯老是阻碍他和妈咪相处,他就有点不高兴了。 荣聿深管一个小屁孩高不高兴? 双手插兜,堂而皇之地走到餐桌边,坐了下来。 穆穆气鼓鼓地哼了声,跺着脚去洗手去了。 徐愿景跟去了洗手间。 第66章 量量 打开水龙头给小家伙洗手时,徐愿景垂着眼皮,语调轻柔地问:“宝贝儿,你不喜欢你二伯?” 意外的是,小家伙摇了摇头。 徐愿景不懂了,温和地看着小家伙:“那宝贝儿是不愿意妈咪和二伯在一起?” 小家伙仍旧摇着脑袋。 “宝贝儿,你不用顾及妈咪,说实话就好。” 徐愿景鼓励道。 “我喜欢二伯。” 穆穆道。 徐愿景:“?” 小家伙的表现可不像是喜欢。 穆穆耳尖红红的,小家伙打小就比妹妹内敛,像这样坦诚直白地表露对一个人的喜欢,总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小家伙担心徐愿景误会,为了照顾他的感受,选择跟二伯分开。 因此,小家伙鼓起勇气道:“我希望妈咪和二伯结婚。” 徐愿景:“???” 徐愿景最开始只是担心小家伙不喜欢荣聿深,想委婉地跟小家伙透露,自己或许不会跟荣聿深走到最后,让小家伙放心。 岂料,小家伙的回答,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 结婚!? 徐愿景觉得,小家伙的想法过于大胆了! 她想都没想过! 也觉得根本不可能! 小家伙的念头实在太惊悚了。 徐愿景忍不住握住小家伙的手,严肃道:“宝贝儿……” “徐愿景。” 冷清的男音隔着一扇门拂来。 徐愿景心头微缩,咽下想说的话,关掉水龙头,打开房门。 荣聿深站在门口,黑眉微锁,定定地盯着两人。 徐愿景心虚:“二哥,我们洗好了。” “里面的味道,好闻?” 此时。 徐愿景和穆穆站在洗手间内,他站在洗手间外。 隔着的这扇门,亦像是一道屏障。 荣聿深莫名地有种自己被隔绝在外的烦躁。 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徐愿景连忙牵着穆穆跟上。 穆穆大眼闪过不解。 妈咪看上去,好像很害怕二伯…… 妈咪一定是爱惨了二伯! 因为害怕二伯不高兴而跟她分手,所以才这么害怕二伯的。 一定是这样! 穆穆眯了眯大眼。 看来他得加把劲儿了,让二伯知道,妈咪那么好看,有好多好多人都喜欢妈咪。 这样,二伯就有危机感,更加珍惜妈咪了。 妈咪也就不那么患得患失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小家伙在吃饭时卯足了劲儿表现,不停地给徐愿景夹菜。 导致徐愿景的饭碗,从最开始就堆出了小山,到最后小山依然屹立不倒。 徐愿景:“……” 荣聿深:“……” 饭后,徐愿景去厨房收拾,收拾好出来,沙发上的一幕,让她有些愣神。 俊美非凡的男人架着腿,姿态放松的坐在沙发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手机,眉目专注地看着。 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小脑袋枕在男人的大腿上,躺在沙发里,同样翘着二郎腿。 画面是任何人见了,都不可否认的和谐。 从两个小家伙出生,家里从未有过异性。 这是徐愿景首次,看到穆穆与一个男性如此放松地处在同一个空间。 徐愿景脑子里忽然就闪过穆穆在洗手间说的话:我希望妈咪和二伯结婚。 小家伙真正想表达的,或许不是“结婚”,而是,他想要个……爸爸? 前有惜惜对荣聿深表现出的莫名其妙的依赖和喜欢,后有穆穆…… 徐愿景心里突然有个念头闪现了下。 不过,没等她抓住这个念头,荣聿深深邃的目光朝她投了过来。 徐愿景瞳孔轻闪,低下眼皮。 “好了?” 荣聿深低问。 徐愿景点头,朝他走进:“二哥,我得出发去影视城了,明天有戏。” 再晚,就没有班车过去了。 荣聿深收了手机,放进裤兜里,双手抄过小家伙抱起,迈步朝门口走。 徐愿景怔愣:“二哥,你……” “再说一个字,你就去坐你的大巴!” 荣聿深扫她一眼。 她本来就打算去坐大巴…… 想到什么,徐愿景道:“二哥,你要去影视城?” 荣聿深抿着薄唇,半个字都不想说了。 这个女人,笨死她算了! 荣聿深抱着穆穆走出房门,徐愿景悻悻的,赶紧抓了包追了出去。 到影视城,已是快十一点。 小家伙在车上就睡着了。 下了车,荣聿深自然地从徐愿景怀里接过穆穆,大步朝酒店里走。 徐愿景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神又是一乱。 套房,荣聿深将穆穆放到床上,随后牵起徐愿景直接到隔壁房间。 一进去,徐愿景就被他压到了墙上,他的手也不老实地探了进去。 “量量。” 他说着,垂头凶狠地吻住徐愿景。 徐愿景全身发毛,神经被刺激得炸开。 他来回的量着,然后道:“的确是报小了。” 徐愿景:“……” 后知后觉,他说的量是什么意思。 从头红到了脚!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更加的熟能生巧。 徐愿景几经生死,最后直接睡死过去。 荣聿深看了眼手机,凌晨四点多。 再看着蜷着身子缩在他怀里的小女人,原本漂亮白皙的肩头,而今一眼扫去,全是触目惊心。 荣聿深轻蹙眉,低头,轻柔地吻了吻她的肩。 第二天,若不是她留了一手,设置了连环闹钟,她能直接睡到晚上! 昏昏沉沉的从床上起来,哆嗦着双腿下床的一刻,看到床上睡得正“沉”的荣聿深,恶从胆边生,抓起旁边的枕头摔他脸上。 而后也不管后果,愤愤地去洗手间洗漱。 洗手间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荣聿深伸手,拿掉了罩在他脸上的枕头。 此刻,他哪里是睡得正沉的模样,那双黑眸,清醒又舒畅,菲薄的唇破天荒地,轻扬。 徐愿景紧赶慢赶才没有迟到。 因为两三天没有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化妆师在她眼帘下抹了好几层遮瑕才勉强盖住。 今天的戏排得满,上午拍完,已是一点,短暂休息以后,还得继续。 徐愿景没有助理,自己去领的盒饭,拎着小凳子随便找个角落坐着吃。 边吃边拿手机打电话。 徐愿景拨出的号码是林菀的,然而,接听电话的,却是另一道声音。 第67章 二哥,酒店见 “亲爱的二嫂嫂~” 男人雅痞却也欠揍的声音传来。 徐愿景放在大腿上的盒饭差点被她掀翻,神经瞬间绷紧:“荣三爷,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以为上次一行人去禹城与唐颂娴见面,事情便算是达成一致了! 荣靖西却再次出现在菀菀的生活里,他什么意思!? 赶尽杀绝吗? 徐愿景非常暴躁! 而相比之她的火药味十足,荣靖西拂来的声音轻飘且漫不经心:“二嫂嫂,你这话说的,我跟你这位闺中密友好歹有过一夜情缘,且她还千辛万苦地为我生下孩子,替我抚养了四年之久。” “我这个人,不喜欢亏欠别人,尤其是女人。” “所以,这不,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来感谢感谢我孩子的妈。” “她不需要你感谢!” 穆穆压根就不是你的儿子! 徐愿景在心里补道。 “唉。” 荣靖西装模作样的叹息,“我还以为二嫂嫂听到我的声音,会觉得惊喜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徐愿景咬牙:“菀菀呢?你把菀菀怎……” “愿愿……” 徐愿景质问的话没说完,林菀低微的嗓音响起。 徐愿景怔了一下,紧张道:“菀菀,你还好吗?荣靖西他……” “他没对我做什么。” 林菀声音里有所顾忌,“你别紧张。那个,冯姨已经从监护室出来了,这会儿躺在病床上休息,你晚些打来,应该能说上话。” “荣靖西竟然跟你去了医院?” 徐愿景愤然。 “二嫂嫂,你当着人家的面儿叫人家荣三爷,背着人家叫人家全名,人家好伤心哦。” 徐愿景:“……” “愿愿,先这样,我挂了啊。” “菀菀……” 林菀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徐愿景皱着眉头。 荣靖西花样百出,手法更是超出人的想象,心理变态程度没有五颗星,至少也是个四星。 徐愿景实在不放心他出现在林菀身边。 她想了想,拨出了荣聿深的号码。 荣聿深没接。 在忙吗? 徐愿景放下手机,点开微信,目光停留在唐颂娴的微信头像处。 要不,曲线救国? 最终,徐愿景没有点开唐颂娴的头像。 主要是担心荣靖西那疯批性格,自己这么做,反而刺激到他,让他不管不顾起来。 沉下心,徐愿景给荣聿深发了条短信,让他忙完联系自己。 很快,导演一声令下,徐愿景打起精神,投入拍摄。 收工时,已经快七点。 徐愿景拿出手机一看,发现竟然六通未接来电。 无一例外,全是荣聿深打来的。 心头一惊,连忙拨回去。 荣聿深接听,徐愿景赶紧道:“二哥,不好意思,我在拍戏,到现在才收工,刚看手机。” “我知道。” 荣聿深淡声道。 “二哥,对不起啊,让你给我回电话,却忽略了要拍戏可能接不到……给你添麻烦了。”徐愿景语气里抱歉和谨慎的意味不减。 荣聿深这下反而没了回应。 徐愿景心头免不得忐忑,边赶去化妆室卸妆以及换衣服,边道:“二哥,我下戏了,你……还在酒店吗?” “嗯。” 尽管只有一个字,徐愿景却听出了冷淡。 直觉他在不高兴。 指尖抠了抠手机壳,她道:“那二哥,酒店见。” “找我什么事?” 荣聿深却问。 徐愿景憋着就想说这件事,但他态度不明,她不敢随便开口。 听他主动问及,便直接说道:“荣三爷来靖城,你知道吗?” “嗯。明晚沈氏百年庆,他在受邀名单中。” 所以,他来靖城是为了参加百年庆,而不是专门找菀菀麻烦来了。 徐愿景心头松懈了些:“是这样啊。那荣三爷参加完沈氏百年庆,是不是就会离开?” “你想说什么?” “荣三爷今天去找菀菀了。” 徐愿景小声说。 “靖西有分寸。” 荣聿深回了这么一句。 徐愿景:“……” 把人关在笼子里羞辱,叫有分寸? 徐愿景不敢苟同。 “孩子已经回到了荣家,林小姐有我妈的承诺,靖西再胡闹,不会打自己亲妈的脸。” 荣聿深道。 徐愿景想到荣靖西在唐颂娴面前的状态,活生生就一獒犬变成了阿拉斯加,会听人话多了。 “当然,如果林小姐还有所隐瞒,那就另当别论了。” 徐愿景心已经放下了,荣聿深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她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且悬得更高。 “隐瞒?什么隐瞒?” 徐愿景心湖炸了一下,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没那么沉不住气。 荣聿深却又不说了。 徐愿景:“……” 什么意思啊? 吊人胃口也不是这么吊的! 徐愿景毕竟心虚,挂了电话,赶紧卸妆换装,往酒店赶,迫不及待想弄清楚,荣聿深话里那句意味不明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到套房。 穆穆看到徐愿景下意识地想冲过去,上身倾了倾,却没动,望向徐愿景的大眼闪烁着。 仿佛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不敢直视家长的眼睛。 徐愿景心口微微一沉。 “先吃饭。” 荣聿深叫了餐,东西摆放在餐厅桌台上。 说完,神情透着几分严峻,朝桌台走。 徐愿景盯着穆穆。 穆穆从沙发下来,低着小脑袋跟了过去。 徐愿景抿了抿唇,随后走了过去。 三人坐定在桌台边。 荣聿深拿起筷子,分别扫了眼突然当起闷葫芦的一大一小,低沉着嗓音,一声令下:“吃饭。” 徐愿景和穆穆立刻抓起筷子。 荣聿深眸光深沉,仿若没看到,自顾地吃起来。 徐愿景深呼吸,暗道了声稳住,给穆穆夹菜。 穆穆看在碗里的鸡腿,突然哇的声哭了起来。 徐愿景心脏猛地缩紧,小家伙从未这样哭过。 她什么都来不及说,放下筷子,将小家伙抱进怀里。 “哇呜……” 穆穆趴在徐愿景肩膀,哭得异常伤心。 徐愿景心都揪紧了,眼眶跟着发红,喉咙生涩,看向荣聿深。 荣聿深眉宇紧蹙。 第68章 荣聿深一把将徐愿景拽进怀里 荣聿深对她点头。 徐愿景便抱着穆穆去了房间。 “宝贝儿,看着妈咪。” 徐愿景抱着穆穆到离房门口较远的落地窗,轻柔地将穆穆放到软椅上,自己则蹲在他面前,一面心疼的给他抹眼泪,一面温柔道。 穆穆抽噎着,眼泪汪汪地看着徐愿景:“妈,妈咪……” “别哭宝贝儿。” 徐愿景握着小家伙的肩头,“你哭,妈咪心疼死了。” 穆穆重重地抽嗝,眼睛鼻尖和小嘴都哭得红红的。 徐愿景心肝都疼了起来,重新抱起小家伙,轻拍他的背,安抚。 好几分钟,小家伙啜泣声渐渐减弱。 徐愿景这才坐到软椅上,让小家伙坐在她腿上。 穆穆仰起泪迹斑斑的小脸,瘪着小嘴,看着特别伤心。 徐愿景亲了亲他的脸,语气柔软且耐心:“宝贝儿,哭是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妈咪不觉得哭有什么不好。” “但是,可以哭一会儿,不能一直哭。因为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能明白妈咪说的吗?” 穆穆点头:“嗯。” 徐愿景抚摸他的脸蛋,鼓励道:“现在能告诉妈咪,宝贝儿为什么哭吗?” 穆穆小嘴一瘪,眼泪再次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却没再一味地哭,边哭边道:“我,我很想,想徐惜惜,奶,奶给的,给的手机,二,二伯不在,我偷,偷偷给外婆打,打电话,被,被二伯听,听见了……” 徐愿景心头震荡,背脊都是僵硬的,血管里的血液更是在飞速转冷。 她却坚定地看着穆穆,微笑起来:“就因为这个?” 穆穆好奇地望着徐愿景。 这难道不严重吗? 他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如果二伯发现徐惜惜的存在,二伯一定会告诉他那个凶神恶煞的“亲爸”,他“亲爸”肯定会第一时间找到外婆家,抢走徐惜惜。 那样,妈咪不止失去了他,连徐惜惜也失去了。 妈咪该多伤心。 穆穆越想越自责,难过。 “哇呜……” 穆穆哭得整个小身子都颤了起来。 徐愿景一颗心生疼,拥紧小家伙,柔声安慰:“宝贝儿,没关系的。” “妈咪不是跟你讲过,你奶奶答应了的,只要三年内,妈咪事业成功,能够给你们优渥的生活和良好的成长环境,她便同意由你们自己选择想要跟谁生活。” “你也知道,妈咪现在很忙,姨姥姥生病了不能帮妈咪带你们,妈咪正愁没时间照顾你们。” “既然你二伯知道了惜惜的存在,那正好把惜惜也接到禹城。你们兄妹俩不用分隔两地,一起长大,也有人替妈咪照顾你们,两全其美。” 徐愿景说得有理有据,穆穆哭声减弱,塞满眼泪的大眼仍是犹疑:“可是我跟徐惜惜在禹城,你一个人在靖城,你想见我们了怎么办?” “小傻瓜。” 徐愿景沉甸甸的,有一把无形的刀子在剜她的心窝,她脸上却只能笑着,“你奶奶又没有阻止妈咪见你们!现在交通这么便利,妈咪要是想你们,随时可以去禹城见你们。” 穆穆半信半疑。 徐愿景点点他的小鼻子:“倒是我们家的小男子汉,有多久没有哭鼻子咯。” 穆穆耳尖一红,低头赧颜地往徐愿景怀里钻,嘴硬:“我才没有哭。” 顿了顿,“不许告诉徐惜惜。” 不然,他在徐惜惜面前就没有哥哥的威严了! “好。” 穆穆看不到她,不知道徐愿景一张脸,惨白如纸。 徐愿景抱着穆穆从房间出来时。 穆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脸却傲娇的板着。 仿似这样,方才哭得那样惨的,就不是他。 徐愿景心如死灰,脸也透着抹灰白。 荣聿深瞧见,眉头压得极低,没说什么。 一顿饭。 经过徐愿景的安慰,没了心理包袱的小家伙吃了不少。 徐愿景胃口全无,只勉强喝了两口汤。 饭后。 唐颂娴发视频请求来。 穆穆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一边,跟唐颂娴聊得毫无障碍。 荣聿深长指在沙发上轻敲了两下,睐了眼少了两魂六魄的徐愿景,起身朝卧室走。 徐愿景望着他的背影,耳边是穆穆和唐颂娴的对话声,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方站起,跟了去。 卧室里。 荣聿深站在窗台前望着自己,那眼神,深得像是深渊。 徐愿景几近失魂落魄。 她可以拿唐颂娴的话安慰穆穆,可以给自己打气。 可是一个穆穆已经够了。 再来一个惜惜,她要怎么去承受,她很有可能永远失去她的两个孩子…… 徐愿景的愿望很简单,从始至终她要的不过是她的两个孩子,她在乎的人,平安健康地活着,彼此相守。 她不需要大富,只希望能够在她擅长的领域赚取一份底气,在意外来临时,自己可以独当一面。 而不是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无能担忧。 冯鸽那样的突发状况,经历一次就够了。 的确,脑膜瘤,良性的,手术摘除就好。 可它到底是癌症的一种,是脑袋上的手术,且还有复发的风险。 第一次,庆幸林菀替她奔走筹集,冯鸽才能顺利手术。 倘若真的复发,她依旧两手空空,再厚着脸皮求助林菀吗? 她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的责任强加给林菀? 这次是冯鸽,下次若是穆穆或是惜惜…… 她依旧坐等身边的人为她承担,她还配当一个母亲吗? 所以在冯鸽检查出脑膜瘤要手术时,徐愿景就暗自发誓,同样的处境,她绝不要再经历一次,绝不! 至少在钱财上,必须是充足的。 无疑的。 此刻的徐愿景陷进了极致悲观的情绪里。 母亲抛弃了她,父亲疼她宠她只是假象,目的为了利用她,狠狠地毁了她。 外婆讨厌她,小姨癌症住院,而她的两个宝贝儿,将被一个一个地从她身边抢走。 唐颂娴答应的三年为期,在得知她还隐瞒了女儿的存在后,极有可能反悔…… 徐愿景脑袋发胀,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走到荣聿深面前。 她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神都是空洞的,像极了在等待判决的死刑犯,被绝望包围着。 尽管不清楚此时的徐愿景在经历怎样的挣扎和绝望。 荣聿深极不喜徐愿景眼底弥漫的悲观和自弃,他薄唇抿得很直,伸手,一把将浑身僵硬的徐愿景拽进了怀里。 第69章 二哥,我求你 徐愿景手脚冰凉,任由他抱着。 徐愿景浑身僵硬得像个没有温度的木头,荣聿深便握着她的肩将她推开,黑眸紧盯着她荒芜空泛的眼睛:“徐愿景……” “二哥,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徐愿景仿佛回光返照,抬手紧紧抓着荣聿深胸膛前的衬衣,眼神发红。 整个人像是绝境之中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 荣聿深看了眼胸口她因为用力发白的骨节,沉声道:“什么事?” “能不能给我……给我闺蜜一点时间?” 徐愿景期翼道。 如果结局注定无法改变,她希望那一天晚一点来。 太突然了。 她没有任何准备。 首先,自以为是孩子父亲的荣靖西的愤怒,她难道还要让林菀去承担这份恐惧吗? 其次,荣家的态度。 唐颂娴固然深明大义,也许她能理解她隐瞒女儿的初衷,不会怀疑她别有目的。 但信任的桥梁已被截断,倘若三年之诺,她事后隐有悔意,借此机会,她顺势收回承诺是有极大可能的。 徐愿景与容家的人,除了荣聿深,都接触不多。 但从仅有的两次接触看,在荣家,荣家的态度,极大程度取决于唐颂娴的态度。 再有,冯鸽刚从监护室出来,并不知道穆穆和惜惜是荣家的孩子,更不知道穆穆已被接回荣家,而惜惜则被她送到了宋悯那儿。 冯鸽跟自己一样,视两个宝贝儿为命。 她自己都接受不了,几乎万念俱灰。 何况是重症未愈的冯鸽。 以及。 她要怎么告诉惜惜和穆穆,他们也许,会永远分开的残酷? 她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该怎么做? 荣聿深眯眼。 两个小时前,他从市区回到酒店,刚进套房,沙发里似在打电话的穆穆突然一脸紧张地扭头看向他,眼神惊恐。 他那时正好戴着蓝牙耳机听下属报告工作进程,也就是说,他根本没听到小家伙跟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小家伙跟丢了魂似的,小脸发白,木木地坐在沙发里。 他一跟他说话,他便露出惊悚戒备的眼神,让荣聿深觉得,自己像个大白天冲进别人家里抢孩子的劫匪。 且小家伙的反应过于异常,他料到小家伙那通电话,必然有什么不能让他听到的东西。 小家伙不过三四岁,能有什么不能让大人知道的秘密?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林菀! 他原先也只是怀疑,林菀对荣家或许还有所隐瞒,但并不确定,便出言试探了下徐愿景。 结果来看。 无疑是验证了荣聿深的猜想。 荣聿深不动声色:“期限?” 徐愿景空洞的眼睛有了点光亮,却不敢太过分,保守道:“半年?” 荣聿深抽动嘴角。 “……五个月?” 徐愿景此刻的眼神和表情都特别可怜,让人不忍拒绝。 荣聿深伸手抚她的脸:“我这里是菜市场,你要跟我这样一点一点讨价还价?” 徐愿景眼神哀婉:“那,二哥说多久?” “一个月。” 荣聿深到底是心软了,捏了下她的脸颊道。 “好。” 徐愿景虽然有点失望。 但一个月,已是很好了。 至少那时,冯鸽该是出院了。 晚上,小家伙睡下,徐愿景从房间出来,荣聿深直接将她抵到墙壁上,索欢的意味明显。 徐愿景实在没心情,低低道:“二哥,我有点累,今晚能不能不要了?” 荣聿深扣着她的手腕摁在墙上,黑眸里撩着火焰,定定地盯了她几秒,还是吻了下来。 徐愿景没有反抗,但也没有配合,真的就像个木头。 荣聿深竟然也没有受到影响,抱着她进了房间。 又是一夜纵情。 徐愿景闭上眼睛的一刻想。 小说没骗她,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一夜n次,夜夜沉溺。 第二天。 徐愿景设置的连环闹钟没有把她闹醒,倒是把荣聿深搅得再无睡意。 他轻捏了捏鼻翼,侧头看向枕边的小女人。 徐愿景双眸紧阖,眉头蹙着,变脸嘴唇都紧紧抿着,精致的小脸皱巴巴的,透着不正常的红。 荣聿深心头一凛,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触手滚烫。 荣聿深忙坐起身,轻拍了拍她的小脸:“愿愿……” 徐愿景毫无反应。 很显然。 徐愿景感冒了,而且很严重。 荣聿深绷着脸,下床,一分钟不到穿戴整齐,抱起徐愿景往医院赶。 徐愿景醒来时,入鼻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嗓子眼咕轮冒着热泡,全身无力。 一根透明吸管伸到她唇边。 徐愿景本能地张唇吮吸,温水漫过咽喉,先是一阵刺痛,随即便是浸润咽喉和肺腑的舒适。 她忍着痛喝了好几口。 松开吸管,徐愿景掀起眼皮,看到了坐在病床边的荣聿深。 徐愿景眸子一顿,叫了声:“二哥。” 荣聿深看了她一眼,没应她,把水杯放到床头桌,而后站起,弯身将病床升高一些。 徐愿景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讶异道:“医院?” “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荣聿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生硬,夹着愠怒。 不舒服? 徐愿景轻眨了下眼睫,对此刻的状况,瞬间了然于胸。 她昨天白天是有些不舒服,两天没睡好,加上高强度的工作导致的。 不过不严重,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晚上她得知荣聿深已经知道惜惜的存在,她情绪起伏太大,损耗了精气,又被荣聿深一夜无度索取,整个人被掏空了,导致重感冒。 不过。 他还好意思斥责她? 原谅她是病人,情绪管理失衡。 徐愿景直接拉着个小脸,理直气壮道:“我说了啊,是你没听!” “你什么时候……” 思绪一转,她昨晚好像的确有说累,不要之类的话。 荣聿深阖上薄唇,盯着徐愿景气鼓鼓的小脸看了几秒,重新坐到床边,大手覆到她手上,冷硬的低音软了下来:“我已经让林小姐出面跟剧组打了招呼,你安心休息。” 徐愿景垂着眼皮,闷不知声。 荣聿深看着她,顿了片刻,才又道:“我不知道你不舒服。” 解释,也算是服软。 徐愿景皱着眉,依旧是不说话。 第70章 荣聿深的心情有点新鲜 荣聿深就不说话了。 倒不是因为被无视而不悦,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没有道歉哄人的经历。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哄着他,道歉的话,更是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以至本能的厌烦。 而且。 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奇怪,有点新鲜。 他竟然没产生任何不快的情绪,只是觉得无从入手。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房间安静了下来。 徐愿景没有管荣聿深,她生病了,不舒服,脑子胀胀的,喉咙巨痛。 她还要想,怎么从荣家那里博得一线生机。 至少此刻,她没有那个精力去盯着他的感受,讨好他。 荣聿深则从最开始的新鲜,过渡到了暗恼了。 他竟然不知道怎么让她不恼他? 尽管因为她不搭理他,他没有不悦而觉得新鲜。 但新鲜劲儿一过,他开始烦躁。 烦躁的源头很明了:不喜欢她无视自己! 手机震动。 荣聿深看了眼拉长着小脸的徐愿景,拧紧眉,起身去病房外接电话。 荣聿深一出去,徐愿景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手机,见是林菀打来,她忙拿起手机接听,想告诉她,荣聿深知道惜惜存在的事实。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 林菀慌乱的声音先一步传来:“愿愿,救命啊。” 徐愿景心尖一缩,立刻想到了荣靖西:“菀菀,我在,你别怕,我……” “愿愿,荣靖西他疯了,他让我陪他去参加沈氏的百年庆,我不想去,呜呜呜呜呜……” 林菀抽抽搭搭的。 徐愿景:“……” 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 徐愿景松口气:“他为什么要你陪他去?” “我哪知道啊。” 林菀这两天被荣靖西缠疯了。 他虽然没有再对她做像之前那么过分的事,但性质更让林菀觉得恐怖。 他不止高调地往她公司送花,开车豪车接她下班,非要请她吃饭。 而且无孔不入。 不管林菀在哪个地方,总能看到他的身影。 鬼一样! “菀菀,你如果不想去就不去。” 徐愿景道。 她想好了。 待荣聿深告知荣家,惜惜的存在,她便索性坦白,她才是惜惜和穆穆的妈妈。 林菀为她承受得已经够多了。 她不能再自私地让她挡在她面前。 且届时。 她也会公布,荣靖西并非两个孩子亲生父亲的真相。 到时候,荣靖西便不会再对林菀纠缠不休了。 “……我答应了。” 林菀小声道。 徐愿景:“???” “那就现在拒绝。” 徐愿景道。 “……我出尔反尔,他会当场整死我的。” 林菀嗓音惊惧道。 徐愿景明白了。 林菀不想去,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答应了荣靖西,因此她不想去也得去。 “菀菀,你想我怎么做?” 徐愿景问道。 “陪我。” 林菀直接说。 徐愿景:“好,我陪你。” 荣聿深接完电话,回到病房,就见原本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小女人,这会儿正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 微一挑眉,迈步过去:“怎么了?” “今晚沈氏的百年庆……” “我自己就去就行,你身体要紧……” “我没什么事了。” 徐愿景挺了挺背脊,睁大有些沉重的眼皮,道。 荣聿深盯着她苍白的脸:“别逞强。” “我没有。” 徐愿景伸手拉住他的手,有点撒娇的意味,“礼服你都给我做好了,我上次在傅小姐的工作室见过,很漂亮,不穿可惜了。” “你还在发烧。” 荣聿深不同意,“乖,你要是喜欢,下次再让傅小姐给你做几件在家穿。” 徐愿景:“……” 谁在家穿礼服? 有钱人就是别出心裁。 “酒会晚上才开始,还有一下午呢,下午我肯定就退烧了。” 徐愿景轻轻捏他的长指,“二哥,你就让我陪你去。” 荣聿深反手把她的手裹在掌心里。 她的手,还很烫人。 但她愿意理他了,他本能地不想惹她不高兴。 隧道:“下午你要是能退烧,我就带你一起去。” “说话算话?” 荣聿深扯唇:“嗯。” 徐愿景人很疲倦,撑了没一会儿,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却睡不踏实。 做梦。 一个梦接一个梦地做。 梦见冯琯抛弃她前,带她去吃她那时最爱的一家川菜馆吃饭,吃完饭,她们去看电影,她给她买了爆米花和奶茶。 爆米花是中桶的,奶茶是哪家的,梦里清晰犹如现实。 梦见徐裕名打冯琯,冯琯站立不住从楼梯滚下来,额头磕出了血。 梦见徐裕名骂冯琯,骂她下贱,骂她水性杨花,骂她没有男人会死。 梦里徐裕名狰狞狠辣的表情很清楚,冯琯的脸却一直是模糊的。 她还梦见宋悯到徐家要带她走,要抚养她,说了很多保证的话,她几乎哀求徐愿景跟她走。 她没有同意,神情特别的冰冷,眼神厌恨,她说了什么? 她说有其女必有其母,说她会教坏她,会毁了她,她此生都不想与冯琯有关系的人牵扯。 梦里,宋悯看着她的眼神是震惊的,她浑身发抖,渐渐地,她脸色僵硬,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她麻木的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她的视野。 “不要。” “不要走……” 徐愿景从梦里哭着醒来,脸上全是泪,额头也是湿的,她出了一身的汗,躺在病床上惊喘着。 荣聿深在病房外接电话,很忙,偌大的荣氏,总有一堆又一堆的事等着他处理。 听到她惊恐的哭声,他掐了电话,匆匆走进来,一把握住她的手:“愿愿,我在,我不走。” 徐愿景眼睛蓄满了泪,很亮很亮。 她很后悔。 如果那时候,她跟着宋悯走了,那些噩梦一样的过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徐愿景朝荣聿深伸出另一只手。 想要一个拥抱。 拥抱的对象,并不一定非要是荣聿深。 荣聿深没有犹豫,俯身抱紧她:“好了,没事了。” 徐愿景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悲伤无孔不入。 如果最后,她连穆穆和惜惜都失去。 徐愿景,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了。 徐愿景湿润的长睫颤动。 可是。 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一步不是吗? 所以。 你的懦弱和悲观,就到此为止! 第71章 腰精 出了一身汗,加上输液治疗,到下午四五点,徐愿景精神好了很多。 喉咙还是痛,但人不再昏昏欲睡,烧也退了。 荣聿深履行承诺,决定带徐愿景参加晚上的酒会。 本来,他也是要带她去的。 四点半办了出院手续,荣聿深直接带着徐愿景往市区去。 一早他便叫助理方白去酒店照看穆穆,徐愿景是知道的,所以两人都很放心。 举办酒会的地点就在皇嘉大酒店。 荣聿深开车到酒店,妆发师已经等在酒店大堂了。 酒会时间定在七点半开始。 妆发师给徐愿景做好头发画好妆,穿上礼服已经七点过十分。 徐愿景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皮肤很白。 长发微卷向后挽成一个松垮的髻,宝蓝色礼服藏着小心机,抹胸的样式,整个背部却是透明的设计,透明的薄纱一直延续到腰窝。 徐愿景侧了侧身,看到后背明显的曲线,脸微红。 荣聿深进来,看到站在镜子前的徐愿景,黑眸里的惊艳之色一瞬间压都压不住,可转瞬,他脸色便沉了下来。 徐愿景从镜子里看到他进来,本来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他拿出手机,对着话筒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十五分钟内,送一套礼服过来!” 徐愿景:“……” 转身,莫名地看着他。 荣聿深掐了电话,上前,一把捏住了徐愿景的腰。 握住她腰肢的一刻,荣聿深体验到了什么叫不盈一握。 一句“腰精”送给她,她完全当得起。 徐愿景惊了惊:“二哥……” 荣聿深往前一步,徐愿景下意识地向后退,背部便抵到了镜面上,一阵凉意袭上,她不禁抖了抖。 “换了它。” 荣聿深道,语气霸道。 “为什么?” 徐愿景不明白,“二哥觉得不好看吗?” “嗯。不好看。” 荣聿深说着,去拉她腰侧的拉链。 徐愿景往后缩:“可是我觉得好看啊。” 她怀疑他审美有问题! 这件礼服设计虽然大胆,但几乎都把她的优点展示了出来…… 徐愿景以前没观察得这么仔细,自己竟然……有点料。 “料”着重指的是臀部……浑圆,翘! “不好看。” 荣聿深固执道。 拉链已经被他粗鲁地拉了下来,徐愿景根本拦不住。 礼服顺着她的腰际往下滑落,徐愿景吓了一跳,慌忙捂住胸口,脸涨红,恼羞成怒:“你流氓!” 太过分了!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刮衣服! 荣聿深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抱起她,直接踢开那条他花了上百万定制的礼服:“流氓?我是你男朋友!” 徐愿景:“……” 那种熟悉的怪异感再次涌上,徐愿景抿住唇瓣,懒得跟他争辩,反正在他面前,她是弱势,争不过。 有点生气是真的! 她很喜欢那件礼服。 他那个叫方白的助理,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真的在一刻钟内送来了一件礼服。 裸粉色的鱼尾款。 一字领的,不露肩,只露出漂亮精巧的锁骨。 手臂,细腿,被遮得严严实实。 不过,也很好看,虽然比不了傅清蛾做的那件。 因为临时换礼服,荣聿深和徐愿景迟到了几分钟。 两人从酒会入口的红毯走进,一瞬吸引了不少目光。 荣聿深身份神秘,但气度不凡,一看就不简单,而且那张脸,俊美得让在场绝大多数的男人都黯然失色了。 徐愿景打小就是美人坯子,又是专人精心打扮过的,站在荣聿深身侧,丝毫没有被比下去。 男才女貌,也不过如此。 身为酒会的主人,沈薄言上前亲迎,让徐愿景有些意外的是,傅清蛾挽着沈薄言的胳膊。 以沈薄言和荣聿深的关系,实在没必要假模假式,但两人却客客套套的打起了招呼。 沈薄言朝荣聿深伸手:“荣二爷大驾光临,沈某有失远迎,稍后一定自罚一杯。” 荣聿深面不改色,伸手握了下他的手:“沈总不怪罪鄙人迟到就好。” 徐愿景:“……”拽什么文? 傅清蛾的表情跟徐愿景差不多。 “这是沈某的妻子,傅清蛾。老婆,这是荣二爷。” 一声“老婆”叫得傅清蛾差点起鸡皮疙瘩,她默默看了眼装模作样的沈薄言,大方朝荣聿深伸手:“荣二爷,久仰大名。” 荣聿深也同傅清蛾握了下手。 沈薄言和傅清蛾与荣聿深打完招呼,之后便轮到了徐愿景。 “这位是,二爷的女伴?” 沈薄言嚼着浅笑看着徐愿景。 徐愿景脸不是一般的僵硬,不止僵硬。 她现在很想跑。 到底是谁传出的谣言,说沈薄言是单身!? 荣聿深扫了眼徐愿景,将她的尴尬看在眼里,老神在在道:“女朋友。徐愿景。” “哦~” 沈薄言尾音扬高,一副了然的模样,“徐小姐,幸会。” 徐愿景:“……” 幸个屁! 她想钻地缝! 徐愿景硬着头皮,握了下沈薄言的手:“沈总。” “徐小姐,又见面了。” 傅清蛾不懂他们这些人卖的什么关子,总归她从来也没懂过他们这些有钱人的脑回路。 见徐愿景的神情跟她一样,索性不跟他们“一丘之貉”,道。 “沈太太。” 徐愿景轻呼吸。 虽说不知者不怪,且她与沈薄言也没有怎么样,但面对傅清蛾,徐愿景难免有些惭愧。 傅清蛾眉心快速拧了下。 不为别的,只为徐愿景的称呼。 不过,当着荣聿深的面儿,傅清蛾自然不会说些让沈薄言面子过不去的话。 因此没有纠正徐愿景的称呼,有些疑惑道:“徐小姐不喜欢我的设计?” 她两天前到她的工作室,她拉开礼服的一刻,明明从她眼底看到了喜欢的意味。 提到那件礼服,徐愿景就忍不住遗憾,她搭了搭眼皮,说:“我很喜欢沈太太的设计,只是临时出了点状况,不能穿了。” “原来如此。”这个话题,便算是过了。 不远处。 一身短款礼服,尽显俏皮可爱的女孩儿,一双眼眸染着奇异的光亮,直勾勾盯着入口的方向,对身侧一席白色西装尽显儒雅清俊的男人喃喃道:“表哥,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第72章 好玩 男人亦看着入口的方向,不过他的注意力不在两个男人身上,而在徐愿景。 总是温润的双眸坠着抹沉思,明明一门心思都在徐愿景那里,却依旧能心无旁骛地跟身边人对话:“有过几面之缘。” 像荣聿深那个层级的,前来参加酒会的这么多人里,却是没有几个见过“荣聿深”本人。 但有关荣聿深的传说,一直在华国商圈流传着。 而这个男人却说,有过几面之缘,足以说明其身份。 “他是谁?” 女孩儿一双眼巴巴地盯着荣聿深,声音激动。 “怎么?” 男人好整以暇。 “……表哥,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 苗羽然撒娇地抱住温云霆的手臂,“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温云霆扯唇,眸光随着徐愿景移动。 记忆里的小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站在一众燕瘦环肥里,也是最出挑显眼的。 目光在徐愿景勾着男人臂弯的手上顿了两秒,他张唇:“荣家的。” 苗羽然:“……” 徐愿景跟在荣聿深身侧,心却不在,四处寻找林菀的踪迹。 傅清蛾见徐愿景左顾右盼,贴心低问:“徐小姐在找什么?” “……我朋友。” 徐愿景回道。 “徐小姐的朋友贵姓?” “林。” “……跟荣三爷一同来的那位小姐?” 傅清蛾想了想,道。 “对!” 徐愿景点头。 “我好像知道她在哪里。” 傅清蛾说着,对沈薄言道,“我带徐小姐去找她的朋友。” 沈薄言没有立刻回答她,审视地盯着她。 傅清蛾面色坦然,视线直视。 沈薄言眯了下眼,伸手抚了抚傅清蛾耳畔的一缕发丝:“辛苦老婆替我招待贵客。” 傅清蛾实在没忍住,回了他一个白眼。 沈薄言漆黑的眼底反而闪过一抹畅快。 “二哥。” 徐愿景看着荣聿深,那声“二哥”,意味明显。 荣聿深拍拍她的手,放她去了。 傅清蛾领着她走出酒会大厅,来到走廊一侧的一间房门前。 徐愿景疑惑。 “我刚才看到荣三爷带着林小姐进了这间房。” 傅清蛾语带犹豫。 成年男女共处一室,里面的景象是什么,那可不好说。 所以,傅清蛾有些犹豫,要不要敲门。 啪啪—— 傅清蛾:“……” 茫然地把脸转向,突然开始疯狂拍门的徐愿景。 徐愿景满脸焦急,边拍门边叫:“菀菀,菀菀,你在里面吗?菀菀……” 傅清蛾:“……” 心头一咯噔,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她脸色一整。 她从来知道,他们这些所谓的豪门贵胄,私下里,行事作风有多荒谬荒唐! 傅清蛾眼光锁定走廊一侧的灭火器,上前,抄起灭火器,直冲向房门。 徐愿景退到一边。 傅清蛾举起灭火器就要往房门上砸。 唰—— 房门从里拉开。 门里门外,八只眼睛,面面相觑。 傅清蛾险些没收住力,徐愿景及时抬手撑了把灭火器。 两人对视了眼,都松了口气。 好在没真砸下去。 不然…… 荣靖西俊逸的面容只愣了一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撩了下唇角,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 双手抄进裤兜里,瞥身边目瞪口呆的女人:“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没有狼性大发吃了你?” 林菀:“……” 徐愿景不管荣靖西的阴阳怪气,一把拉过林菀,上下打量,见她完好无损,头发和衣服没有一丝凌乱,才安下心来。 “二嫂嫂,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眼瞎了一次还能瞎第二次。” 荣靖西扫向林菀的眼神要多轻慢有多轻慢,“你这位闺中密友真没有你以为的,美到让人想霸王硬上弓的地步。” 林菀属于典型的那种,人怂,但心气高的。 对荣靖西明目张胆的恶劣鄙夷,她心里气得要死,不服得要死,但她嘴上不敢说,只敢在心里驳斥。 她真是太谢谢他的看不上了。 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被他看上! 只希望今晚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徐愿景脸冷了冷:“荣三爷既然瞧不上我们家菀菀,为什么要让我们家菀菀陪你参加酒会?” 荣靖西笑得玩世不恭:“好玩呗!” 林菀气得想升天。 死变态! 去死! “荣三爷好歹想想唐阿姨。” 徐愿景绷着声音,“荣三爷一定不想让唐阿姨知道,您在外这么好玩?” “二嫂嫂,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荣靖西啧了声,站直,嘴角勾着,眼底却没有笑意,“行,听二嫂嫂的,不玩了。你这位闺中密友,还你了。” “希望荣三爷说话算话。” 徐愿景说完,拉着林菀往一侧走了。 傅清蛾看了眼荣靖西,跟了上去。 荣靖西站在原地,看着三人的背影,扬起的唇角,一下沉了下来。 三人重新回到酒会现场。 偏人少的地方。 徐愿景拉着林菀的手:“菀菀,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林菀摇头:“没有。” “那你们刚才在房间?” “……我头发勾到他领带夹上了,他带我去房间里弄。” 林菀悻悻道。 徐愿景:“……” 怎么勾到的!? 不过。 不重要。 “没事就好。” 徐愿景呼吸了口,道。 随后,徐愿景感激的看着傅清蛾:“沈太太……” “叫我名字。” 听到这三个字就别扭。 傅清蛾干脆道。 徐愿景轻愣,然后道:“那不如都叫名字。” 傅清蛾方才的举动,让她很吃惊,同时很感动。 身为酒会的女主人,她冒着得罪荣家的风险,毅然决然准备撞门,这很难得。 徐愿景并不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但是现在,她很想交傅清蛾这个朋友。 她喜欢她的飒爽和勇气。 巧的是。 傅清蛾跟徐愿景的感受一样。 在徐愿景为了朋友,不惧权贵,毫不犹豫拍门的那一刻,傅清蛾也觉得徐愿景帅呆了。 傅清蛾微笑,重新介绍自己:“傅清蛾,你们叫我清蛾,或者清清,都可。” 徐愿景握住她的手:“徐愿景,菀菀叫我愿愿。” 林菀看看徐愿景,又看看傅清蛾,然后把手覆到了两人手上。 整个就是在状况外,看着有点傻。 徐愿景和傅清蛾不禁相视一笑。 “你们好。” 就在这个,三人大有就地“义结金兰”的氛围里,一道犹疑的,带着试探的女声响起。 第73章 第一眼就被吸引 三人齐齐看过去。 看到人,徐愿景和林菀表情陌生。 傅清蛾怔了一下,道:“苗小姐有事吗?” 苗羽然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徐愿景:“我找她。” 徐愿景:“……” 傅清蛾看向徐愿景:“愿愿,你和苗小姐也认识?” 徐愿景摇头,疑问道:“苗小姐认识我?” 苗羽然:“……” “你不记得我了?” 苗羽然从小到大被夸天生丽质,走哪儿都是焦点,已经习惯了被人一眼记住,从骨子里渗出的优越。 她理所应当地认为,在商场那次的匆匆碰面,足够给徐愿景留下过目不忘的印象。 可对方眼神茫然,是真的不记得她。 苗羽然抿了下嘴唇,只好道:“我们见过,你可能……真的没有印象。”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对方竟然没记住她,“既然这样,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我叫苗羽然,姐姐叫我羽然就好。” 苗羽然嘴甜道。 徐愿景被她这声自然而然的姐姐叫得一愣,出于礼貌,她也不能漠视不理,“你好,徐愿景。” “你们都是朋友吗?” 苗羽然自来熟地走到徐愿景身侧。 她的穿着以及外貌,看着就要比徐愿景几人稚嫩。 加上她说话嗲嗲,娇滴滴的,就一小姑娘。 “嗯。” 徐愿景浅浅地应了声,困惑道,“苗小姐找我有事?” “愿愿,菀菀,苗小姐,你们聊。” 有人走到傅清蛾身边,附耳说了什么,傅清蛾握了下徐愿景的胳膊,道。 她是酒会的女主人,忙碌些是正常的,徐愿景含笑:“你忙去。” 傅清蛾对苗羽然点头示意,便离开了。 “傅姐姐好有气质。” 苗羽然看着傅清蛾的背影,甜甜地夸道。 徐愿景跟林菀对看了眼,保持微笑。 苗羽然收回目光,外头望着徐愿景:“姐姐也很漂亮,是跟傅姐姐不一样的好看。” 还真是……雨露均沾。 “谢谢。” 徐愿景态度不冷不热,维持着基本的涵养。 “姐姐有男朋友吗?” 苗羽然突然直白地问。 涉及到了隐私,徐愿景没有回答,表情维持在疏离和礼貌之间。 林菀奇怪地看了眼苗羽然。 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 苗羽然双手背在身后,天真无邪的一个动作,眼神灵动,表情可爱。 仿佛她说任何话,做任何解释,都值得套上一句“纯良无害”而被谅解。 “我看姐姐跟荣二爷一同来的,姐姐跟荣二爷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苗羽然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强烈的打探意味。 这样横冲直撞的直接,仿佛跟心机永远挂不上钩。 男女朋友? 他们是,也不是。 荣聿深可以光明正大,随心所欲地在旁人面前说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徐愿景清楚,她不能。 一早就说好了。 她们的关系,她在外不会端荣二爷女朋友的头衔,不会给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是私底下的。 徐愿景不会觉得不平衡,毕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况且,两人的身份地位,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从苗羽然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自己要是回避,她恐怕不会就此打住。 虽然对方看着毫无城府,也很漂亮,但徐愿景不喜欢。 她表现得再纯真,掩盖不了她从骨子里渗出的高傲和咄咄逼人。 如果她动动嘴皮子,对方便不再纠缠,为什么不? “不是。” 徐愿景淡声道。 苗羽然瞳孔光芒骤亮,亮得让徐愿景觉得有些刺眼。 她不动声色地拧了下眉,没当回事。 “那真是太好了,我要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表哥。” 苗羽然轻拊着手掌,脸上的喜悦清晰可见。 表哥? 林菀挑挑眉毛,去看徐愿景。 徐愿景一脸平静,对她口中提的“表哥”,半点兴趣都没有。 林菀不禁暗笑。 徐愿景在感情的迟钝,以及开窍后装傻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 犹记得上学时,有个校友爱慕她,见天的在各个地方制造偶遇,这样的偶遇持续了大半年,人家见徐愿景态度有些迷,他索性直接表白。 徐愿景反应愣愣的,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眼底透露出的陌生给人校友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感情见了大半年,她连他的脸都没记住。 那校友也是个有韧性不轻言放弃的,她以前没记住没关系,现在他表白了,他加强追求攻势,不信她还不记不住他。 送花送礼物,只差没在徐愿景宿舍留下摆蜡烛唱情歌,又过了几个月,人这才坐不住,堵着徐愿景要结果。 徐愿景盯着人看了半晌,直盯得校友心里阴影都快犯了,她才慢吞吞道:“你什么意思?” 校友:猝。 花和礼物虽说都是怎么送出去,又被怎么送回来的。 但他以为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结果人家装傻到底,来了句“你什么意思”。 校友直接破防。 再后来,林菀再未看见那校友出现在徐愿景周围。 当然,没过多久,徐愿景便“被休学”了。 徐愿景的态度不冷漠,可不妨碍她给人的感觉是冷漠的,且是冷漠到底。 苗小公主头一次在人面前吃了闭门羹,小脸渐渐有些挂不住。 但她也是个不轻言放弃的,骄傲,要强,刻在骨血里。 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对方越表现得像个硬骨头,她越想啃下。 眼前这个女人,表哥第一眼便被对方吸引。 以及今晚,她是作为荣聿深的女伴出现的。 说明,对方的身份必不一般。 交朋友,她没有那套“门第观”,但若是能交到身份背景不相上下,且对方还能在她有需要的时候,提供有力的帮助,那,何乐而不为。 苗羽然脸上重新挂起笑容,主动地挽住徐愿景的胳膊,纤手指向酒会某处:“姐姐你看,那个就是我表哥。” 苗羽然手指的方向,就在徐愿景视线的正前方,她微一抬眼,便看到了被几个人围着,芝兰玉树一般存在的温云霆。 徐愿景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第74章 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苗羽然灼灼盯着徐愿景,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温氏企业你听说过吗?” 徐愿景没反应。 林菀眉毛动了动。 温氏企业,申城独占鳌头的大企业,家族事业,旗下经营涉及面之广。 几乎各个领域温氏都有涉猎。 且,传言,温氏背后有军政背景,水之深,稍不注意就会溺死在里面。 “我表哥温云霆,温氏集团的掌权人,目前,单身。” 苗羽然继续,语气里难掩崇拜之情。 林菀暗自惊叹。 竟然是温云霆! 因为温云霆旗下也有娱乐公司,是以,林菀对温云霆有所了解。 温氏企业是在七年前由温云霆接任。 但温氏家族庞大,盘根错节,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尤其是叔伯辈的几个,很不屑这个年仅二十二三岁的小辈,卯足了劲儿想架空温云霆的权利,最终将温氏占为己有。 然而,不过四五年的时间,那些争夺权利的叔伯,而今在温氏企业内部,几乎看不到影子了。 可以这么说。 温云霆是一路厮杀过来,最终才坐稳了温氏企业的这把“龙椅”。 而前方不远,与一众人周旋的温云霆,面容温煦,举手投足写满了儒雅清和,谁上前招呼,他都是清浅笑着的模样,看着极有奈何。 林菀实在无法将“厮杀”这样的词,放到他身上。 要么,这个男人习惯面具示人,典型的笑面虎。 要么,传闻是假。 徐家在禹城,公司也不过算是个中层企业,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跟温云霆这样级别的有生意往来。 只能说。 大千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徐愿景表情不为所动……不过仅在下一秒,她瞳孔一缩。 温云霆忽然朝她们这边眺了过来,温润的目光准确地落在徐愿景脸上,他很自然的对她扯唇一笑。 徐愿景转开目光。 却听到苗羽然说:“我表哥过来了。” 徐愿景:“……” 林菀则挑高了眉毛。 “表哥。” 苗羽然声音透亮,自豪。 有温云霆这样的表哥,的确值得拉出来炫一下。 “你又乱跑。” 温云霆语气里也有宠溺。 苗羽然笑嘻嘻地蹦到温云霆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娇嗔道:“这不能怪我啊。从我们一到这里,前来跟你打招呼的人就没有断过,我又不认识他们,还不能到处走走吗?” 温云霆摇了下头,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趁这会儿,徐愿景拉了拉林菀,两人走开了。 苗羽然见此,张唇就要叫住她们。 温云霆制止她。 苗羽然不甘地看着走远的徐愿景,道:“表哥,你干嘛拦我?至少要个联系方式啊。” 上次在商场,温云霆那样轻易就让徐愿景走了,连个手机号码都没要,苗羽然一直替他耿耿于怀,遗憾着。 时隔不过两三天,再次在酒会上遇见,这是缘分, 表哥还这样不作为,真是不开窍。 他这样,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 “表哥,你忙你的去,我去找姐姐。” 苗羽然不想就这么放弃,“今晚,我非加上姐姐的微信不可。” 温云霆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去。 苗羽然急道:“表哥……” “你是想帮我加她的微信,还是另有目的?” 温云霆好整以暇。 苗羽然脸一红,抬高下巴:“帮你,也为了我自己。” 温云霆瞥了眼人群里自带光环的荣聿深:“看上了?” 苗羽然是个敢爱敢恨的性格,不是天生的,而是千恩万宠,宠出来的,她道:“我对他属于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温云霆道。 “就算是见色起意,那也是一见钟情。” 苗羽然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而且,“他是荣聿深,他打破了荣家万年老二的尴尬局面,成为全球第一个登上全球首富榜榜首的华人,他比表哥厉害。” 女人,大概都有慕强心里。 温云霆是成年人,自身的经历了早就了他无比沉稳的性格,不会因为一两句话而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温雅笑着:“嗯,他厉害,但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做出有违伦理道德的事。” 苗羽然瞥他一眼。 想说,表哥,你真当自己是道德卫士? 表哥能走到这一步,在道德范围内做成,可办不到。 不过,她没说。 在一众小辈里,表哥虽最疼她,但她不会恃宠而骄地去踩他的红线。 有些话,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不然。 表哥一句话,就可以让她们一无所有。 从几年前开始,苗羽然就懂得这一点。 她道:“表哥,姐姐不是荣二爷的女朋友,刚我问姐姐了,姐姐亲口说的。” “所以,我喜欢荣二爷,追求他,光明正大。” 苗羽然这话,像是打定主意了,要以荣聿深为目标,采取行动了。 温云霆眼廓轻缩,看向跟朋友再次走到角落的徐愿景,慢慢笑了。 角落里。 自从得知温云霆的身份,林菀不受控制的余光注意着温云霆那边,且小声在徐愿景耳边叨叨:“温云霆看过来了……他又看过来了……还看……” 徐愿景:“……” 头疼。 是真的头疼。 她感冒本来就没好利索。 林菀注意到,突然想到什么,她立刻拉住徐愿景的手, 才发现她的手凉幽幽的。 林菀一下子愧疚得不行:“看我这猪脑子,被荣靖西那个变态一弄,都忘了你生病的事。” 见她眼睛还红了,徐愿景忙道:“你瞎自责干什么?你不让我陪你,我也是要来参加的。荣二爷早就做好了礼服,让我陪他来。” “真的?” 林菀狐疑。 徐愿景点头:“不然呢?我算什么?我说要来参加酒会,荣二爷就带我来?” 为了让林菀相信,徐愿景觉得这么说也没什么。 然,林菀脸拉长了,愤愤道:“荣二爷太过分了,不懂怜香惜玉也就算了,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 “你都生病住院了,他竟然还让你陪他来,我看资本家眼里,就只有剥削……” “菀菀……” 徐愿景抽气,快速伸手捂住林菀的嘴,眼睛惊慌地看向林菀身后。 林菀在徐愿景手心下唔唔哇哇了半晌,猛然发觉徐愿景的脸色很不对劲儿,她缓慢转头。 下一秒,背部狂冒冷汗。 第75章 秀恩爱,十指紧扣 荣聿深就站在她身后两步的距离。 他身侧站着荣靖西,以及另外两个她不认识,但一看就知是绝非能招惹的男人。 林菀吓得躲到徐愿景身后,两只手紧紧揪着她腰后的礼服。 徐愿景:“……”她也想躲! 荣靖西冷呲,打心眼里瞧不上林菀的胆小,小怂包一个。 荣聿深面上不辨喜怒,黑眸清淡睇着徐愿景:“酒会,我逼着你来的?” 徐愿景摇头,很认真地认错:“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林菀:“……” 瞧。 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家愿愿都不用屈打,就招了。 林菀心里认定了,就是荣聿深逼着徐愿景来的。 “我不懂怜香惜玉,没有同情心?” 荣聿深语气始终淡淡的。 徐愿景低着头:“怜香惜玉,二哥最会了。二哥的心,比豆腐还软。” 林菀:“……”姐妹心疼了! 荣聿深:“……” 年度最能屈能伸奖,简直可以直接颁给她了! 荣靖西三人:“……” 心比豆腐还软的人在哪儿?他们想认识认识! 总之,不可能是他们身边这位。 “过来。” 荣聿深道。 徐愿景往前迈步,却感觉到了一股阻力,抽了抽嘴角,手向后,轻拍了拍林菀的两只爪子。 林菀讪讪地,忙松开。 徐愿景走到荣聿深身侧,主动挽住他的胳膊,抬起眼皮,小心看他。 见他不像是要计较的样子,心知这事翻篇了,便松了口气。 “认识一下。” 荣聿深说。 徐愿景望向他身边的另外两位。 一位,她见过不止一次。 一位,眼生得很。 “霍允。”荣聿深介绍,“宋易之。” 徐愿景目光直接略过宋易之,落在霍允身上。 霍允,姓霍,跟荣聿深他们相识。 身份就不难猜了。 禹城灰色背景发家的霍家,谁听了不得抖三抖。 让徐愿景意外的是,霍允长得实在是太儒雅了,谦谦贵公子那一款,还伴随着那么一点弱不禁风。 任谁见了,都没办法将他跟“黑”这个字联想到一块。 霍允文质彬彬的,朝徐愿景伸手:“你是第一个聿深介绍给我们认识的女孩儿。” 声音低磁,说的话也中听。 非常的具有蛊惑性,让人不自觉放松警惕。 徐愿景吞了口唾沫,伸出手同他握了一下:“你,你好。” 霍允看着清雅,却不爱笑,点了下头,收回了手。 徐愿景在心里偷偷吐气,目光缓缓转向宋易之。 宋易之盯着她,眼神掠过复杂,没有开口。 宋易之厌恶自己,从第一次见面,徐愿景就深深地感受到了。 对方无视她,她也没打算把热脸贴过去,撤开了视线。 荣聿深没说什么,只是拂下徐愿景挽着他手臂的手,改而握住了她的手。 而且是,十指紧扣。 徐愿景:“……” 荣靖西很难不翻个白眼。 参加这种场合,谁没有个女伴? 有什么好秀的? 荣靖西直接跨向林菀,不由分说抓过她的手,强行岔开的手指,跟她十指相扣。 林菀:“……” 他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林菀气得脸通红,使劲儿想拔出自己的手指,荣靖西却死活不让她得逞。 林菀紧紧抿着自己的嘴唇。 恨他! 心里恨死他了! 他能不能离她远点! 霍允就跟没看到似的,不为所动。 宋易之盯着两人的手看了两秒,不知在想什么,随即他转开了目光。 回到市区,徐愿景念着在医院里的冯鸽,就想着酒会结束,去医院看看冯鸽,而后再回影视城。 酒会上闹了点小插曲,没等酒会结束,身为酒会的主人,沈薄言竟然堂而皇之地拉着一个女人离开了,之后再未回来。 徐愿景看到傅清蛾站在舆论中心,背脊挺得笔直,两只手捏得紧紧的,她脸色发白,眼神却透出一股坚毅。 徐愿景想上前将她带走,但她行动之前,傅清蛾先一步走了。 林菀在徐愿景耳边偷偷骂了句:“沈薄言就是个渣男啊!” “别乱说话。” 徐愿景私心里也觉得沈薄言抛下妻子,带着另一个女人离开的行径,渣得没边了。 但毕竟在人家的地盘。 且他们三人的纠葛他们并不清楚。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林菀闭上嘴巴,点了点头。 酒会结束。 徐愿景本想带林菀一起走,谁料荣靖西又开始发神经病,说什么他把人带来的,理应把人送回去,还扯起了绅士大旗。 林菀被连拖带抱地推进了车里,徐愿景穿着礼服,行动不便,一只手又被荣聿深抓着,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睁睁看着荣靖西的车在自己眼前嚣张飙出。 徐愿景心下不忿,眼神控诉地望着荣聿深。 果然,关键时刻,亲疏立现。 他帮着荣靖西阻拦她,就是很好的证明。 “瞎想什么?” 荣聿深低哼,“靖西想做的事,千方百计都要办到。你在这里拉拉扯扯的,他即使现在放弃,你信不信晚上他能堵你好闺蜜的房门?” 徐愿景:“……” 荣靖西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神经病性格,还真有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 徐愿景对荣聿深的那点点小不满,顿时消失。 很识时务的,两只手抱着荣聿深的手臂:“那以你对荣三爷的了解,他现在不会对菀菀做什么?” “你还真无利不起早。” 荣聿深讽道。 “我就菀菀这么一个好朋友,我担心她嘛。” 徐愿景小声顺毛。 荣聿深斜她一眼,还是那句:“他不会打自己亲妈的脸。” 徐愿景要的就是这句话。 而后,两人准备上车。 “姐姐。” 一道清脆甜糯的女声传来。 徐愿景听到“姐姐”两个字,头发都要炸一下。 她本想当作没听到。 可对方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徐姐姐。” 苗羽然提高了音量。 高跟鞋嗒嗒的声音由远及近。 徐愿景只得停下,跟荣聿深一起转过了身。 “姐姐。” 苗羽然气喘吁吁,可爱地抚着自己的胸口,“好险姐姐还没走。” 她话是对自己说的。 眼神却瞄着她身边的男人。 徐愿景挑了挑眉毛。 很明显了。 这位小公主的目标,从一开始,大约就是她身边的男人。 徐愿景不露声色,淡声开口:“苗小姐,有事?” 第76章 二哥,下次吧 “姐姐,加个微信。” 苗羽然将微信码递向徐愿景。 徐愿景微笑:“不好意思啊苗小姐,我没带手机。” “没关系,姐姐告诉我手机号码,我用手机号码添加就行。” 苗羽然锲而不舍,作势要加徐愿景的微信。 “抱歉苗小姐,手机号码刚换不久,记不住。” 徐愿景雷打不动的微笑表情。 苗羽然愣了一下,盯着徐愿景:“姐姐,我只是喜欢你,想跟姐姐交个朋友,没有恶意的。” “苗小姐别误会,我是真的记不住自己的手机号。” 徐愿景坦然道。 “好。” 苗羽然眼廓缩了一下,直接转向荣聿深,“您带手机了吗?您手机里一定有姐姐的微信?不如我先加您,再麻烦您把姐姐的微信号推送给我?” 徐愿景面不改色,也看向荣聿深。 荣聿深面容沉淡:“我没有微信。” 徐愿景:“……” 苗羽然:“……” 荣聿深一句生硬的“我没有微信”,这才将“热情”的苗羽然打发掉。 坐上车。 “没带手机?” “没微信?” 两人异口同声。 话落,两人俱是一愣。 徐愿景抿唇。 荣聿深抬眉。 徐愿景莫名的心情好,望着荣聿深的一双眼眸,弯弯的,眼波清澈:“二哥,你真的没微信?” “你觉得呢?” 荣聿深说着,长指勾过徐愿景挂在臂弯的小包,在徐愿景眼前晃了晃,“没带手机?” 徐愿景笑了笑。 的确,她的手机就放在包里。 她之所以那么说,就是不想跟苗羽然互加微信。 苗羽然的意图太明显了。 她看上了荣聿深,想追求他!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 平心而论,苗羽然年轻稚嫩,家世好,还俏皮灵动。 荣聿深若是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势,在徐愿景看来也是正常的。 尽管两人的关系是私底下的,但至少名义上,她是他的“女朋友”。 她可没有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癖好。 而且,她现在需要荣聿深。 她可不能让其他女人把他追走。 往他身边凑的女人一大把,但,能掐一朵是一朵。 那个所谓的苗小姐算什么,根本就没入他的眼,荣聿深没兴趣讨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侧目凝着徐愿景。 徐愿景:“……” “二哥,你不会是想加苗小姐的微信吗?” 她们本来就在讨论微信的事,他又这样一声不吭地盯着自己,徐愿景很难不这么想。 男人都是追求新鲜的生物,苗羽然还那么嫩…… “哼。” 荣聿深直接将手里的包丢到徐愿景腿上,脸转向车窗,侧颜阴沉。 徐愿景:“……” 突然发什么脾气?! 徐愿景抿紧唇。 难道被自己说中了,恼羞成怒? 低下眼睫。 徐愿景心口也起了一团乌云。 他若是真对苗羽然感兴趣,而苗羽然恰好也对他有意,两人不就是一拍即合? 自己即将出局? 荣聿深是不爽,不过他的不悦跟苗羽然半点关系都没有。 而是。 既然提到了微信,她竟然没有借此提出互加微信的想法? 难道,还要他主动提出加她吗? 她之前的主动都见鬼去了? 荣聿深薄唇直接抿成了一根直线。 徐愿景要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一定毫不犹豫在心里狠狠送他两个字:龟毛! 高高在上惯了,连加个微信都要别人主动! 不是龟毛是什么! 两人心思各异,一阵无言,最终还是徐愿景先开口:“二哥,能先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荣聿深瞥她一眼,本不想搭理她,但对上她澄亮期许的眸子,不自觉“嗯”了声。 医院,停车区。 “二哥,我很快就下来。” 徐愿景解开安全带,对身边的男人道。 荣聿深伸向安全带的手一顿,随即道:“一起。” 先前在医院,两人偶然碰到,荣聿深便让沈薄言查了,住院的是她小姨。 徐愿景背脊一僵,脸上瞬间浮出的迟疑和抗拒很明显。 荣聿深看到,微蹙眉:“我见不得人?” “不是。” 徐愿景快速道。 不是他见不得人,而是,她不想让冯鸽知道他的存在。 两人看似男女朋友的关系,实际如何,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况且,惜惜和穆穆是荣家的骨血。 这其中的关系太复杂了,徐愿景就更不想让冯鸽知道了。 “那就一起。” 荣聿深霸道道。 “二哥,下次。” 徐愿景轻轻按住他去扯安全带的那只大手,眼含祈求。 荣聿深沉着气:“理由。” “……住院的是我小姨,相当于我的妈妈……” 徐愿景细声道,“她刚做完手术从监护室出来,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有男朋友的事。” “所以?” “所以我想找个正式的时间,介绍你们认识。这样,也比较郑重。” 徐愿景脸不红,气不喘。 她心里清楚,没有这个所谓的“正式的时间”。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冯鸽永远不要知道她曾和荣聿深有过一段。 毕竟,她和荣聿深的这段关系,终究不够“光明”。 荣聿深看着徐愿景,黑眸幽沉。 徐愿景用指甲抠自己的掌心,拿不准他的态度。 但假如他执意一起,徐愿景也是没有办法的。 良久,荣聿深移开目光。 徐愿景屏住的呼吸骤然松开,忍不住倾身,在他脸颊亲了一下:“二哥,谢谢你。” 说完,徐愿景推开车门,快速下车,动作快得,似生怕荣聿深反悔。 荣聿深转眸凝视着徐愿景的背影,脸颊被她亲过的地方,仿似还能感觉到她唇瓣的馨软。 他暗哼了声。 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打发他? 给他等着! 冯鸽所在的病房。 徐愿景进去的时候,冯鸽吃了药刚躺下。 看到徐愿景的一刻,冯鸽眼底涌出藏不住的欣喜:“愿愿。” 徐愿景眼眶发烫,上前,坐到床边,轻握住冯鸽一只手:“小姨,疼吗?” 没做手术前,冯鸽长发飘飘,发质被她保养得很好。 因为做手术,不得不把一头长发剃光,手术留下的疤痕,就那么狰狞地印在脑袋上。 看着就疼! “我不疼。” 冯鸽眼神担忧,“倒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徐愿景鼻子酸胀,小姨总是能第一眼看出她的不对劲儿。 她忍不住俯下身,轻轻抱住她。 抱住她的一刻,徐愿景心里一痛:“瘦了。” 冯鸽:“……” 第77章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有多撩 徐愿景来得较晚,冯鸽是病人需要休息。 加上徐愿景也实在不敢多留,就怕漏出破绽,让冯鸽发现她好不容易掩藏的真实情绪。 两人就两个小家伙,徐愿景的工作说了会儿,徐愿景便让冯鸽休息,等她睡着,她便离开了。 从医院出来,徐愿景心情难免受到影响。 冯鸽现在还一无所知。 倘若知道,受到的打击不会比她小。 坐上车,徐愿景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被荣聿深那双火眼金睛看出了端倪。 “小姨情况不好?” 荣聿深握住她的手,询问的语气较平日里柔和。 小姨? 徐愿景看向他。 荣聿深面容泰然,并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 徐愿景心下怪异,动了动唇,说:“还好。” “笑一个。” 荣聿深突然要求。 徐愿景:“……” 这什么鬼要求? 徐愿景睨他一眼,眼底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嗔怪,低低道:“我不是卖笑的。” 徐愿景平日里掩藏得再好,可倔犟是骨子里的,不自觉地就会显露出。 “我也不是看客,我是你男朋友。” 荣聿深扯唇,动作亲昵地在她下巴处勾了下。 徐愿景心尖酥麻。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有多撩! 干嘛老是做! 徐愿景低下眼皮,然后抬起,又倔又怂地看着他,有些泄气的:“二哥,我笑不出来,你别难为我了。” 荣聿深却笑了,凑过来在她耳畔亲了亲:“好,那就不笑。” 徐愿景耳尖绯红,脑子有些犯晕。 她可能是出现幻听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怎么那么……宠! 一定是幻听! 回到影视城,穆穆已经睡下了,方白功成身退。 徐愿景坐在穆穆床边,迟迟没有去洗澡。 荣聿深洗完澡过来,直接抱起她回房间。 徐愿景浑身紧绷,嘴唇抿得很直,盯着荣聿深。 荣聿深抱着她到洗浴室,浴缸里加满了水,他将人放坐在浴缸边沿,伸手解衣。 “我自己来。” 徐愿景脸发红,声音有点抖。 荣聿深没勉强,起身离开了洗浴室。 徐愿景微微放松,快速脱了衣服,把自己浸入浴缸里。 水温不冷不热,泡在里面很舒服。 约十分钟,荣聿深回到洗浴室,大手里端着一只玻璃杯。 徐愿景看到他,忍不住紧张。 荣聿深瞥她一眼:“张嘴。” “……啊?” 徐愿景脑子短路。 徐愿景防范他防范得太明显了,荣聿深有些动怒,长指不客气地拍了下她的脑门,硬邦邦的:“喂你吃毒药!” 徐愿景:“……” 惭愧了。 她以为他要……接吻。 咳咳! 她的思想,越来越不健康了。 男人的脸色不好看,徐愿景没敢说自己来,乖乖张嘴。 荣聿深把药塞进她嘴里,动作不能说粗鲁,是能说十分暴力。 徐愿景有苦难言。 有种真的被灌毒药的即视感。 好在他喂水的动作还算“温和”。 吃了药,荣聿深把杯子放到一边,弯身将徐愿景从水里捞起,扯过浴巾裹在她身上,迈步朝洗浴室外走。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被他放在床上,徐愿景裹紧自己,只露出一颗小脑袋,望着荣聿深拿着吹风机走来。 插好电,荣聿深看了眼徐愿景,头发湿漉漉的,脸小小的,一双眼睛又清又亮,倒像个小女孩儿。 荣聿深没伺候过人,眼前的这位是第一个,勉强算是心甘情愿。 他的手在她发丝间轻抚,吹风机呼呼的风声在耳边盘旋,徐愿景盘腿坐在沙发里,人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头发吹干,徐愿景趁荣聿深去放吹风机的空隙,裹着浴巾滚进大床里,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脑袋以下的部位。 荣聿深折回,看到这也没说什么,关了灯,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长臂一伸,就将人裹进了怀里,长腿压制着,将她整个人牢牢地桎梏在怀中。 徐愿景:“……” 脑袋在他胸口,眼睛睁得老大。 她兀自紧绷了好一会儿,身前人都没有任何动静。 所以今晚……纯睡觉? 徐愿景又撑了会儿,撑不住了。 她本来就感冒,来回奔波,很累了。 眼皮一搭,没两秒便沉沉睡去。 人不舒服,呼吸都有些粗。 荣聿深听着她的呼吸声,睁开双眼,低眸凝着胸口那颗脑袋看了几秒,到底也没撑住。 将人从怀里推开,下床去了洗浴室。 一夜好眠。 早上起来,徐愿景精神抖擞,除了喉咙还有些阻塞感,感冒基本好了。 身体好,精神就好,心情也变得积极向上。 眼前的路,虽然困难重重,却也不是绝对死局。 一切都还有缓转的可能。 徐愿景换好衣服,就要去剧组,一转头,却对上一双黑气沉沉的眼眸。 心尖一颤。 下意识的反省自己。 得出结论,她并没有招惹他啊。 所以,应该跟自己无关。 徐愿景没凑上去触霉头,道:“二哥,我去剧组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溜了。 荣聿深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小女人,恨恨的磨了磨牙根。 昨晚,他就不应该对她心慈手软! 徐愿景到剧组,直接去化妆室换衣上妆。 一进化妆室,便看到除了黄慧娴和女三之外,还有另一个女人。 女人也看到她,眼睛一亮,热情上前:“徐小姐,你好。” 徐愿景轻愣。 眼前的女人,徐愿景并不陌生,她曾在荧幕上看到过多次。 跟徐瑶一样,是荣崋影视的签约艺人,且都属荣崋影视的头部女演员,顾珑衣。 顾珑衣生得一张娃娃脸,眼睛又大又圆,嘴小小的,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可爱。 但看过她剧的人都知道,她的塑造性很强,绝非仅限于出演可爱的角色。 她如今出现在这里,很显然,应该就是替代徐瑶的女一号来的。 她的笑容真挚,徐愿景同样回以真诚的笑容,朝她伸手:“你好。” 顾珑衣握住徐愿景的手,一瞬间靠近徐愿景耳边,笑嘻嘻道:“凡是讨厌徐瑶的,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徐愿景:“……” 第78章 门当户对,天造地设 徐愿景一怔之后,了然了。 徐瑶与顾珑衣皆是荣崋影视的头部,一山难容二虎。 徐瑶又仗着是荣鄞的女神,公司内部的资源自然是偏向徐瑶的,落到顾珑衣手里的,想必都是徐瑶挑剩下的。 且徐瑶的个性,张扬跋扈,即使能在外人面前装柔和装温婉,但在竞争对手面前,她怕是恨不得当场踩死人家。 大概没少给顾珑衣气受。 顾珑衣讨厌徐瑶,徐愿景完全理解。 剧组里少了徐瑶,也就少了在徐愿景眼巴前作妖的女三男三,救场的女一号整天跟徐愿景称姐道妹的,剧组简直一片祥和。 拍戏都顺利了不少。 眨眼大半个月过去,离荣聿深给的一月之期,越来越近。 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 接下来的两天没有徐愿景的戏份,公司争取了电影名导路予的女二号试镜资格,试镜时间就在明天。 此外还有一个国民综艺的录制,在后天。 徐愿景便打算明早试镜结束,回云澜公寓一趟。 冯鸽两天前出院,在家静养,一直在问她什么时候去乡下接回穆穆和惜惜,都被她含混过去。 她担心,自己再含糊其辞,冯鸽会不顾身体,亲自去乡下一趟。 到时候,冯鸽真正的病情,穆穆不在靖城的事实,外婆便都知道了。 她未婚先孕,生下孩子,连累冯鸽跟她一起抚养,一起操心,外婆对她的厌恶只增不减。 如今,事情弄得这样复杂棘手。 她本能地逃避,不想面对外婆更加冰冷、厌恶的眼神。 第二天一早,林菀来接她。 上车,徐愿景无奈看着她道:“你在试镜的地方等我就好,干嘛亲自来接。” 公司一下子给林菀分了三个艺人,且都是新得不能再新的。 一个被送去参加选秀综艺了。 一个林菀给报了班,封闭式训练。 另一个是个寸头,三天两头作妖,逼得林菀想退货。 迫于给公司立下的军令状,咬牙坚挺着。 徐愿景看到她眼帘下的黑眼圈,就知道她没睡好。 有这时间,多睡会儿多好。 “大半个月没见,想你了呗。” 林菀转着眼珠子,说。 两个人太熟了,一个微表情便暴露了对方的言不由衷。 徐愿景抬抬眉毛:“有事跟我说?” “这么明显吗?” 林菀摸了下自己的脸,“所以我只能当经纪人,演技太差。” 徐愿景赏了她一个白眼。 林菀朝司机看了眼,微微正色,支吾道:“你跟荣二爷,最近还好吗?” 徐愿景:“……” 意外。 林菀要说的事,跟荣聿深有关? 事实上。 参加完酒会第二天,荣聿深就带着穆穆离开了。 她下戏后习惯性地去套房找人,结果被告知他和穆穆回禹城了,徐愿景伤神了好久。 主要是舍不得穆穆。 那之后,两人偶有联系,交流起来挺正常的。 没什么……异样? 没吗? 徐愿景忽然不确定。 好像,最开始的两天,荣聿深一天会联系自己几次,她当时还觉得奇怪,他很闲吗? 但是这样的情况也就持续了两天。 两天之后,他联系自己的频率便大大减少。 徐愿景因为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符合两人的关系,是以没放在心上。 “怎么?” 徐愿景提了提气。 “昨天,我死皮赖脸缠着总监去了一个全是制片人和导演的饭局,在餐厅里看到了荣二爷。” 林菀压着声音说。 徐愿景愣:“他在靖城?” 她以为他在禹城。 “你不知道?” 林菀话一出,又觉得正常,说,“你猜,跟荣二爷一道的,还有谁?” 徐愿景盯着林菀:“谁啊?” 林菀:“……” 算了。 玩什么你猜我猜大家猜啊。 她道:“苗羽然。” 徐愿景眉心跳了两下,一颗心莫名地沉了沉。 所以,她的猜想成真。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她被出局了? 算起来。 荣聿深的确有两天没联系她了。 “愿愿,你说,荣二爷和苗羽然有没有可能?” 徐愿景吸气:“可能什么?” “在一起啊。” 林菀盯着徐愿景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徐愿景皱了眉,没有说话。 林菀把手放在徐愿景手背上:“愿愿,苗羽然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化妆品牌的老总,但苗羽然的母亲是温云霆的亲姑姑。” “温云霆少年丧母,这个亲姑姑对他呵护备至,对温云霆来说,姑姑大概就是母亲一样的存在。” “温云霆当苗羽然亲妹妹,宠得很。” “菀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徐愿景低叹,“你是想告诉我,苗羽然跟荣聿深,门当户对,天造地设。” “愿愿,其实以你现在《枝枝》女二号的角色,已经算是娱乐圈一块很好的敲门砖了,局面算是打开了。” 林菀道,“以后的路,咱们靠自己也不是不行。” “你是想让我自动隐身,对吗?”徐愿景笑了下,那笑多少有点无奈。 荣聿深若是选择了苗羽然,想必便再想不起她来了。 而站在苗羽然的立场,必然容不下“她”这样的存在。 她若不识时务地将自己透明化,让苗羽然发现自己。 她要是发难,徐愿景拿什么去招架? 所以她现在隐身,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 徐愿景也不是没想过跟荣聿深断了。 毕竟,她是打算一个月到期,便去荣家自爆,自己才是惜惜和穆穆的亲妈,以免连累林菀。 荣聿深得知真相,动雷霆之怒怕是难免的,更甚者还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玩弄。 设想一下。 她两个孩子的生父是他的兄弟,而她又主动引诱,成了他的女朋友。 是个人都会认定她是故意的,故意把他们荣家兄弟当傻子玩。 她只怕会死得很惨! 如果在那之前,两人分开,情况或许没那么惨烈。 在这之前,徐愿景是不敢当那个先提了断的人。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谁都不用提。 只要她识相地不去找他,自然而然就断了。 挺好。 徐愿景自动忽略心底的那抹沉甸,点头:“那就这么办。” 第79章 地狱级别的占有欲 徐愿景和林菀接到的通知,是试镜路予导演电影的女二号。 到了地方才而知,路予本意是想尝试电视剧题材,风格延续他一贯擅长的悬疑刑侦犯罪题材。 路予在悬疑类相关的电影上,已经是大师级别的,代表作多部。 突然转战电视剧,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且此次的试镜并非大规模公开性质,而是比较私密性的,约在一个茶楼。 徐愿景和林菀到的时候,看到一个眼熟的女演员刚从包房里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叹。 因为这个眼熟的女演员,可是拿过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以及担当过奥斯卡评委的首位华国女演员,楚施。 这个偶遇,直接让徐愿景和林菀在包房里坐了好几分钟,心跳的频率都没能完全缓下来。 与此同时。 徐愿景在心里暗暗发力。 这个角色,她必须拿下。 然而。 徐愿景并不知道,路予看到徐愿景的第一眼,是有些失望的。 她看上去弱柳依依,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眼神软软的,像是一张白纸。 荣鄞告诉他,对方已有二十五,年龄是符合的,可她看上去说十八都有人信。 他找的女二号,是有些锋利的,第一眼看上去甚至有些刻薄,有些阴沉,怎么说呢,就,鬼里鬼气的。 但她看上去一点都不阴诡,反而……挺仙。 徐愿景和林菀不傻,从路予微蹙的眉宇,懒怠的动作,便能看出,对方对自己的不满意。 他也不开口。 坐在他旁边的,是助理还是什么,也不说话。 徐愿景双眼微眯,她决定了的事,不试试就放弃,不是她的风格。 冲着楚施,她也拼了。 她微抬起下巴,道:“路导,可以开始了吗?” 路予瞥她,那个眼神就是不屑。 随即,他冲旁边的人点了点下巴。 那人拿出一张a4纸,路予的态度决定他的态度,他直接把纸甩向徐愿景。 对方轻慢的态度,让林菀皱了眉,暗自捏着拳头隐忍。 狗眼看人低! 她们家愿愿潜力很大的好不好!? 徐愿景倒是不在意,捡起飘落在茶几中间的纸张,低眸认真看起来。 纸张里,是有关女二号的一个小片段。 前情背景没有任何交代。 徐愿景想,应该是有的,导演口述,但对方不看好她,所以口述都省了。 只能靠她自己发挥。 林菀凑过去看了一眼,眉头拧得更紧了。 统共也就两三句。 故事背景没有,怎么演? 路予身边的人见徐愿景拿到剧本迟迟没有动静,眼神流露出讥讽。 然,下一秒,听到徐愿景道:“菀菀,你帮我对下词。” 林菀木讷地接过纸张,硬着头皮点头。 路予二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徐愿景,看好戏似的,都不相信她能演出个什么花来。 徐愿景不管他们,低头酝酿了一分钟,她抬手,解下绑着长发的皮筋。 一头青丝跟拍洗发水广告似的,飘散了下来。 那画面,可真好看。 都是男人,路予和他身边的人,眼神都是一直。 徐愿景缓缓从位置上站起来,面对向林菀,长发垂散,将她本就小巧的脸遮了一半。 林菀:“……” 徐愿景低着头,整个人弱弱地站在那里,她身后像是放了一只冷风机,阴凉的气息滋滋地冒出。 她慢慢伸手,做了个开门的假动作。 光是这个动作,就非常的神经,阴森。 林菀头皮有点麻,却也没忘记正事,念台词:“你们家是不是厕所管道坏了,臭气熏天,邻居控诉你们也不理,什么情况?” “不是厕所。” 林菀吞了口口水:“不是厕所?那是什么地方,我看看。” “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让开,啊……” 林菀僵硬的“尖叫声”一出,徐愿景忽然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都说了,你会后悔的。” 就这么三句话,完了。 林菀瞪大眼看着徐愿景。 徐愿景肩膀一松,抬起头,露出那张精致无瑕的巴掌小脸。 林菀顿时松口气。 好在她没有变脸。 她生怕她一抬头,露出的是一张恐怖电影里的狰狞鬼脸。 大白天的,也能把她吓死。 徐愿景转头望向路予。 路予看到徐愿景的脸,眼廓亦是一缩。 沉吟了片刻,也没有表态。 最后是他身边的人出面,让徐愿景回去等消息。 这样,徐愿景和林菀便离开了茶楼。 走出茶楼,徐愿景去挽林菀的胳膊。 林菀一激灵:“你暂时别碰我!” 徐愿景:“……” “我以前没发现你特别适合演鬼片,我在这里郑重表示,恐怖片没你我再也不看了。” 林菀信誓旦旦道。 徐愿景:“……” “我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徐愿景不由担心。 “……我不知道。” 林菀道,“我是吓着了。就是不知道路导想要什么感觉,如果是恐怖片的感觉,那你成功了。” 徐愿景抿唇。 就一个她的台词就只有三句的小片段,她的确不知道路予想要的是什么效果,就凭着感觉演了。 如果演砸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茶楼包房里。 助理看着一脸深沉的路予,由衷道:“予哥,我觉得徐小姐演出了我对宋薇的想象。” 剧里,女二号叫宋薇。 所以啊,有时候实力打脸是最直观的。 助理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说明。 路予没说话,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盛世娱乐会所。 包房里。 路予的电话打来时,荣鄞离疯,就差那么一丢丢。 荣鄞瞥了眼坐在角落里,跟黑面阎罗似的自己亲哥,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路狗,这个时候你打什么电话,挂……你说什么?” 话到这儿,荣鄞突然就挺直了腰杆,嗓门都洪亮了不少,“都是兄弟,我什么时候坑过你?引荐给你的,自然是天赋满点的潜力股。” “不是荣崋影视的艺人怎么了?我这人惜才,不忍心看天才被埋没……” “信不信由你!” 荣鄞话毕,高调地挂了电话。 从角落射来的那道目光又阴又凶,荣鄞伸向桌上红酒杯的手一抖,关子到底没敢卖下去,委屈巴巴地道:“二哥,你能别这么盯着我吗?又不是我让二嫂嫂不联系你的……” 荣聿深眸光陡然一沉。 荣鄞心肝一哆嗦,紧忙自救道:“我二嫂嫂不愧是实力与美貌兼具的奇女子,连路狗那样龟毛又苛刻的男人都被我二嫂嫂折服……” 眼光某人的目光愈发冰凉,荣鄞心呼太难了,求救地看向沈薄言。 他哥这妥妥的眼神屠杀啊! 沈薄言眉头轻抬:“嗯,你哥的。” 荣鄞:“……” 然后,他就见他哥周身的暴戾,就那么一点一点收敛了不少。 他说了那么多他二嫂嫂的好话,不敌沈薄言一句:你哥的。 他哥这占有欲,简直就是地狱级的! 第80章 心里惦记你 荣聿深搭下眼帘,周身气场仍旧低沉。 沈薄言夹着酒杯跟他桌上的酒杯碰了下:“想开一点,你小女朋友也许只是太忙了,心里还是惦记你的。” 荣聿深瞥他一眼:“少自作聪明。” 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骄傲是烙印在骨血里。 绝不承认,自己的情绪被一个女人轻易牵动。 坐在一旁的宋易之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自打徐愿景和单均皓那事以后,兄弟几人聚会,难免提到徐愿景,宋易之再不似先前那般诋毁不屑,总是沉默居多。 霍允慢条斯理的:“打电话,叫弟妹过来。” “噗。” 一声“弟妹”,荣鄞直接喷了。 沈薄言侧目看霍允:“你还真是,一语惊人。” 霍允面容清淡,很正经:“不叫弟妹叫什么,叫愿景,愿愿,你问他答不答应?” 沈薄言笑了,点头:“以某人的独占欲,估计叫愿景,人家都觉得是昵称,听不得。这么说起来,弟妹确实比较合适。” “霍四哥叫弟妹,你得跟我一样,叫嫂嫂。” 荣鄞纠正。 沈薄言:“……” 荣鄞看沈薄言噎住的表情就想乐,但瞄到他哥那冷冰冰的脸,憋了回去,真诚建议道:“哥,快中午了,不如我打给二嫂嫂,叫二嫂嫂过来,咱们一起吃午饭?” 荣聿深黑着脸:“你打一个试试?”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何时能想起自己有个男朋友! 荣鄞:“……” 这厢,徐愿景试镜出来,直接回了云澜公寓。 林菀提出陪她,她没让,她知道她现在很忙。 回到公寓,一打开门,冷清的气息迎面扑来,徐愿景心里一阵空荡,难受。 “愿愿,是你吗?” 冯鸽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小姨,是我。” 徐愿景收起情绪,换鞋,去卧室。 冯鸽坐在窗边看书,见徐愿景进来,她把书扣到窗台上,拿开膝盖上搭着的毯子:“没吃呢。我去做。” 徐愿景按着冯鸽的肩,不让她起来。 她的头发长长了一点,但伤口依旧醒目。 出院时,医生叮嘱,要静养不少时日,之后还要复查。 “阿姨呢?” 徐愿景直接问。 冯鸽出院前,徐愿景就托林菀请了住家的阿姨,照顾冯鸽。 “我不需要阿姨。” 冯鸽道,“我好手好脚的,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行了,你休息一下,我早上熬的鸡汤,正好用鸡汤给你下面吃。” “小姨!” 徐愿景不让她动,有些生气,“医生怎么说的你忘了吗?你虽然出院了,但不排除有紧急情况发生,身边不能没有人。” “刚我看你看书凑得很近,是不是视力出现问题了?”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有医生的微信,咨询过了,这都是正常现象,会好起来的。” 冯鸽并不避讳这些问题,温和道,“你难得回来,还要跟我吵?” 徐愿景:“……” 无奈,语气软下来,“回头我让林菀把阿姨叫回来。” 在冯鸽拒绝前,她道,“小姨,别让我担心。” 冯鸽张开的嘴,便闭上了。 徐愿景下厨做了两碗面。 坐在餐桌吃面时,冯鸽道:“我昨天给你外婆打电话了。” 徐愿景握着筷子的手不由一顿。 “你外婆怪我长时间没联系她,一开口就是问惜惜和穆穆,老太太发脾气了,把我电话挂了不说,还直接把我拉黑了。” 冯鸽声音有些郁闷,闲话家常。 徐愿景松了口气:“外婆担心小姨嘛。理解的。” 冯鸽看她一眼:“我现在出院了,也不反对你请阿姨。我和阿姨在,照顾两个小孩子没问题的。所以找个时间接惜惜和穆穆回来。” 宋悯对徐愿景态度尖刻,徐愿景若非万不得已,不会把穆穆和惜惜送到乡下。 这段时间,徐愿景心里大概并不好受。 她想尽快将惜惜和穆穆接回来。 一来她想两个小家伙了。 二来,减轻徐愿景的心理负担。 到这个时候,还是在为徐愿景着想。 徐愿景岂会不知。 冯鸽越是这样,徐愿景越是不知该如何跟她开口。 见徐愿景闷头吃面,冯鸽道:“你不去,我自己可亲自去了。” “……小姨。”徐愿景终是放下筷子。 冯鸽见此,愣了一下,眼神添了许凝重看着徐愿景:“愿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就是冯鸽。 徐愿景一个细微表情便能发现她的不对劲儿。 徐愿景张唇,开口的一瞬,瞥见冯鸽脑袋上的刀口。 她心尖一颤,马上清醒过来。 冯鸽刚出院,情况并不是完全稳定,现在是绝对不能受刺激的时候。 徐愿景很快扯出笑容:“小姨,我现在通告越来越多,这部戏结束,马上就要进入下一个剧组,还要当一个综艺的固定嘉宾,到时候,恐怕回来一趟都成问题。” “不用你回来,惜惜和穆穆有我,用不着你操心。” 冯鸽说。 “你要是没做手术,现在不是在恢复期,我当然放心。” 徐愿景有理有据道,“但眼下我连你都不放心,成天担心你,再加上惜惜和穆穆,我还要不要工作了?” “我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小姨,你这次就听我的。” 徐愿景说,“我答应你,等你去医院复查,医生说你没问题了,我就去乡下接回惜惜和穆穆。” “愿愿……” “外婆是不喜欢我,但看在你和……我妈妈的份上,她也会帮我照顾好惜惜和穆穆的。” 徐愿景勾着嘴角,“惜惜和穆穆叫她太姥姥,也不能白叫啊。” “还有啊小姨,你要是不怕你这样回去外婆不让你进门,你就回去好了。” 宋悯性子强势,她要是知道冯鸽瞒着她做脑膜瘤手术,且刚出院便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奔波,真能狠下心不让冯鸽进门。 冯鸽:“……” 冯鸽这边算是安抚下了。 吃了午饭,冯鸽午睡,徐愿景见冰箱空空,便打算出超市购物。 人刚从小区出来,往超市的方向走,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银白色宾利,吸引了她的注意。 第81章 二哥,我不舒服 徐愿景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然后她停了下来,震惊地盯着那辆车。 宾利车副驾座的车窗半开着,透过窗口,男人分辨率极高的冷峻侧颜清晰地印在徐愿景瞪大的眸子里。 她微微张唇。 意外和惊愕就写在脸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在这时转头,俊美的面容完全展露在徐愿景眼前,朝她投来的目光,跟冰渣子似的。 徐愿景:“……” 三分钟后,宾利车内。 徐愿景吞了吞喉咙,讷然地看着驾驶座上冷若冰霜的男人:“……二……爷,您找我?” “你叫我什么?!” 荣聿深面色就跟那寒冬腊月的天,凉得刺骨。 不过大半个月不见,便跟他装不熟? 能耐了! 徐愿景吓得缩了缩肩,嗓子眼都瑟缩了一下:“荣先生?” “徐愿景!” 荣聿深把方向盘当作徐愿景的小脖子,捏紧。 徐愿景眼球一颤,嘴角瘪了下来,一双眼登时雾蒙蒙的。 荣聿深:“……” “不拆穿你,你还真跟我演上瘾了?” 荣聿深心下一团怒火,磨着牙根。 徐愿景迷茫地看着他,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软弱样子。 “扮猪吃老虎!”荣聿深狠批。 自打在监控里看到徐愿景面不改色地扇了周冉三个耳光,荣聿深便知她绝非她表现出来的怂软可欺。 她乐意装怂,他惯着她而已。 真当他好骗!? 徐愿景:“……” 一部分是装得没错,但不全是装得好不好? 他也不看看自己冷着脸的样子有多凶! 徐愿景看不懂了。 他不是跟苗羽然打得火热吗? 今天又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难道两人还没确立关系,所以不急着跟她划清界限? “还装!” 荣聿深低喝。 徐愿景吓了一跳。 她白皙脸颊上浮现的惊慌太真太显着了,荣聿深皱眉,本就烦躁的心情愈加沉郁。 致使他这大半个月来情绪低谷的罪魁祸首就在他眼前,荣聿深眸子一暗,探身按着她的肩抵在车门上,唇,狠狠落下。 徐愿景恐慌,唇本能地张开。 他的气息立即堵了进来,严严实实地塞满了口腔。 徐愿景头皮发麻,脚趾蜷缩。 荣聿深一开始是怒火难消,暴躁发泄,可一尝到她的味道,内心压抑着的,不肯承认的东西轻而易举被勾出。 他呼吸粗沉,扣着她肩的双掌往上,捧高她的小脸,越是没有克制地加深了这个吻。 恐惧从骨子里渗了出来,徐愿景无法喘息,可他不放过她,任她如何拍打都无济于事。 徐愿景脸颊涨红发紫,几乎快要翻白眼,荣聿深才猛地从她唇上撤离。 “呼……” 徐愿景抚着胸口,大口喘息,眼角还挂着惊惧的眼泪。 荣聿深胸膛起伏,沉沉盯着她。 他的目光那样深,深得徐愿景害怕。 事实证明,她的确应该害怕,因为他故技重施,掐高她的下巴,再次吻了下来。 徐愿景:“……” 好在这一次,他有所收敛,徐愿景没有那种窒息的恐惧。 与此同时。 徐愿景也感受到了对方情绪里深沉的压抑,掌心下,他左胸口,跳动猛烈,震得她指尖都有些麻。 心下有些异样,徐愿景将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而随着她的放软,她发现男人吻她的力道也变得轻柔了许多。 许久。 荣聿深从她身上离开,面色依旧绷沉着,看也没看她一眼,发动车子。 徐愿景狼狈地贴在车门上,整个人软得像一摊泥,双瞳湿漉,就是被狠狠欺负过的模样。 好半晌,徐愿景才在座椅上坐正,凌乱慌张的思绪一点一点归正。 她张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唇一张,首先感觉到的便是一股刺痛。 意识到自己的唇被某人咬破了,徐愿景登时什么都不想说了。 闷闷地靠在椅背上,把脸转向车窗。 荣聿深斜觑她一眼,瞥见她唇瓣上的伤口,压着的长眉,压得更低了。 车子停在高档公寓地下停车库。 荣聿深下车,站在车外,阴森森地盯着车内纹丝不动的徐愿景。 徐愿景攥紧指尖。 他们两人的确身份地位不平等,但他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她隐藏在深处的倔犟冒出点尖来。 跟他对峙。 荣聿深太阳穴两边跳了两下,饶过车头到副驾座,沉眸凝着她,无声地施压。 徐愿景:“……” 脸上的倔犟多了点。 她直接把脸转到另一边。 荣聿深:“……” 很好! 拉开车门,扯下安全带,长臂一捞,粗鲁地把人从车里拽下来,拦腰扛肩上,大步朝电梯走。 徐愿景:“……” 都来不及震惊,脑子已经开始发晕了! 血液逆流,肚子被他坚硬的肩胛磕得发疼。 惊悚上头,理智几乎瞬间归位。 徐愿景眼睛红了点,实在难受了,哑着嗓子道:“二哥,你别这样,我不舒服……” 声音里夹着慌意,和求饶。 有点放弃抵抗的无力,卑微,亦有点委屈。 荣聿深不理她。 心里,身体里,好几团火在烧。 满脑子都是,“宠物”不听话了,爬到他头上撒野,给他气受。 从来没人敢这样挑衅他,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激怒! 他若是放纵。 总有一天,会被她活活气死! 男人周身散发而出的气压太低沉压迫,徐愿景身体里的血液一阵冷一阵热。 在眼前的晕眩感越来越重时,她恍惚听到了开门声。 跟着,身子猛地一颠簸,整个人已被压进了一团柔软里。 徐愿景充红的脸颊霎时惨白,胃里翻搅着,极致的恐惧下,她竟然想吐。 她死死压抑着,唇瓣剧烈发抖。 身子一凉,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徐愿景红着眼睛,哇的一声开始干呕。 徐愿景手指哆嗦,满脸煞白,痛苦呕吐的模样印入瞳孔。 荣聿深狠狠一战,跟着,背脊发凉。 第82章 二哥跟你道歉好不好 荣聿深深呼吸,把人抱起来。 岂料,徐愿景在他怀里抖得更凶,干呕更严重,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肾都给吐出来。 一股尖锐的疼意袭上心尖,打得荣聿深甚至有些猝不及防。 他没有松开她,而是将她拥得更紧,安抚般地轻拍她战栗不止的背,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怕……” 徐愿景黑长的睫毛颤得厉害,大约是他怀里的温度让她感受到一丝暖意,她僵冷的身子便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荣聿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哄人,但到这一刻才发现,不过是没被“逼”到那个时候。 他缓柔着声音,一声一声地哄着徐愿景:“愿愿,没事了,不怕了……” “我不好,吓着你了。” “二哥跟你道歉好不好?” “宝宝……” 徐愿景:“……” 耳边有电流声,兹兹掠过…… 不知过了多久,徐愿景不再发抖,也没那种想呕吐的感觉了。 她趴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睁着两只眼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确是被他吓着了。 两次。 一次,他发狠地想要强迫她。 一次,他叫她宝宝…… 他疯了么? 不似徐愿景的心情复杂,荣聿深心窝一片软和。 怀里的小女人靠在他胸前,乖顺得像只猫。 长指插进她的发丝间,一下一下地抚,爱不释手。 他想,这才是“宠物”该有的样子。 维持一个姿势久了,人是会不舒服的。 徐愿景现在就很难受,尾椎骨发麻,吊着的双腿隐隐有抽筋的苗头。 强忍了一分钟,实在是忍不住了。 双手揪着他的衬衣发力,在他腿上坐直,没看他,道:“二哥,我想下去。” 荣聿深不舍,但看她脸白白的,便允了。 双脚落地的一刹,徐愿景好险没有坐到地毯上去,硬撑着挪到沙发里坐下。 气氛微妙。 荣聿深喉头滑动,道:“不是让你住这里?” 徐愿景看他一眼。 想说他不是要跟苗羽然在一起吗?这房子他又舍不得送给她,她哪来那么大脸住? 不过。 他不提苗羽然,她也不会主动提。 说:“我小姨刚出院,我难得休息,想陪陪她。” 荣聿深抿唇。 他不需要陪? 他活该被她晾着? 晾大半个月!? 荣聿深脸色阴沉:“难得休息?我看也是,忙得连通电话都没时间打。” 徐愿景:“……” 他语气里压着怒意,徐愿景看着他。 心里琢磨他这话什么意思? 不会是在怪她没主动给他打电话? 但想到苗羽然,又觉得不是。 他大概只是单纯地想阴阳她两句。 徐愿景闷着脸:“我惹到二哥了吗?” 惹到他了吗? 她问得出口! 都说他喜行不言于色,在她面前,他喜怒直接摆在脸上了,她竟然还问她惹到他了吗? 荣聿深胸口起伏:“你多厉害。” 徐愿景:“……” 本来不想提苗羽然的。 但他这样,徐愿景很难不觉得他是在苗羽然那里碰壁,舍不得冲她撒气,所以把气撒她身上了! 她又不是出气筒! 索性道:“二哥在苗小姐那里受了气,就来找我出气,对我不公平。” “你说什么?” 荣聿深厉厉盯着她。 苗小姐? 什么东西!? 没理,跟他胡搅蛮缠? “难道不是吗?” 反正都说了。 干脆敞开了说,“苗小姐年轻可爱,家世背景也好。苗小姐对二哥有意,二哥心动很正常。” “二哥的私人感情,我无权多嘴。但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二哥能对我公平点,别拿我当出气筒。” “你要跟我胡扯是不是?” 荣聿深气性被她轻易挑起来,沉喝,“大半个月以来,一通电话没有,短信不发,你还有理了?” 徐愿景摆出善解人意的表情:“二哥,你不用瞒着我,更没必要恼羞成怒,一开始就说好了的,我绝不会影响二哥的生活!” 荣聿深怒得额头青筋直跳:“徐愿景,你别逼我!” 这话一出。 荣聿深心里更火大。 世事难料。 这辈子他竟然有对人说这样的话的时候! 说着,别逼他,实际上就是被逼了! 仗着他舍不得对她下狠手了是不是!? 徐愿景无辜地盯着他:“二哥,苗小姐怎么你了……” “见了鬼的苗小姐!她是个什么东西!” 荣聿深厉声吼道。 徐愿景:“……” 木了。 看着荣聿深盛怒的模样,逐渐转过弯来。 徐愿景微微睁大眼:“二哥,你跟苗小姐,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荣聿深沉沉吐气,怒极反笑:“我跟她在一起,还有你什么事!” 天知道! 他连她口中的苗小姐是谁都不知道! “那就是还没追到手……” “徐、愿、景!” 荣聿深猛地倾身,擒住徐愿景一只手,凶狠地将她摁到沙发背上。 方才的记忆瞬间涌进脑海,徐愿景白着脸,身体僵硬,惊恐地望着他。 荣聿深:“……” 无力。 深深的无力。 他松开她的手,强逼着自己消化胸腔沸腾的怒意。 片刻,他稍稍冷静,按了按眉骨,皱着眉道:“你要如何?” 她究竟在跟他闹什么? 徐愿景咽了口口水:“二,二哥,你,你跟苗……” 荣聿深一记眼神杀射过去。 徐愿景喉咙一卡,点点脑袋:“我,我知道了。” 她知道什么,她就知道? 荣聿深压着火气:“说,你在闹什么脾气?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说!” 徐愿景:“……” 懵了。 两人的脑回路完全走偏,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徐愿景认定是荣聿深在苗羽然那里窝了火,把气撒在她身上。 荣聿深则将徐愿景这大半个月来的“冷落”,当成是对他的不满抗议。 房间的氛围有些迷。 好一阵。 徐愿景眨眨眼睛,好像是转过弯来了,又没完全转过来。 不过,这样的氛围不能再持续,不然,遭殃的只有她。 她舔了舔唇瓣,道:“二哥,我对你没有不满,也没有闹脾气。真的。” “真的”这两个字,徐愿景加重了语气。 荣聿深凝着她,片刻,他似是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扯到自己身边。 兀自捏着她软软的指节把玩了会儿,低头,在她发丝上亲了下,道:“走,跟我去个地方。” 徐愿景:“……” 第83章 良家少女 徐愿景没有想到,荣聿深带她去的第一个地方是4s店,心里疑惑得不行。 像他这样身份的人,买车需要自己出面吗? 难道不是动动嘴皮子,底下的人便分分钟替他搞定? 不过,也有可能,男人对车,有一种天然的偏好,乐意亲力亲为,好比女人对包。 直到。 “这辆如何?” 徐愿景飞远的思绪,因他这句问话一愣。 然后,她看了眼他所指的那辆车。 玛萨拉蒂,黄色。 额…… 徐愿景很好地藏起眼底那抹一言难尽,真诚地说:“不错。” 黄色,是个非常有特别的颜色,咳咳。 荣聿深点头,冲一旁木讷着,不知是不是被荣聿深气场所震,推销得职责都忘记了,唯唯诺诺跟在两人身后,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的店员:“就这辆。” 店员:“……” 愣了足足一分钟,大喜! 要知道,在这单之前,他已经足足一个月没卖出去一辆车了。 这单成了。 够他吃一年! 店员激动得脸都在发抖:“好,好的。” 火速问店长拿购车合同。 圆桌边。 店员颤抖的问端坐在椅子上的荣聿深:“先,先生,您,您看一下,看一下合同有没有什么问题……” “按揭?” 荣聿深长指随手翻了个合同,“全款。” 店员呼吸不畅:“全款吗?” 去年新款,上市价二百多万,他说全款! 好的,两年的饭票有了。 荣聿深瞥他一眼。 店员登时不敢再问,屁颠颠地跑去换全款购车合同。 “身份证带了吗?” 店员跑去弄合同的功夫,荣聿深温和地看徐愿景。 徐愿景心不在焉:“……带了。” 她习惯随身携带身份证,以备不时之需。 “嗯,拿来。” 荣聿深道。 徐愿景:“……” 看向他,“二哥,您要我身份证做什么?” “不卖你。” 荣聿深不无“幽默”地说。 徐愿景抽抽嘴角。 他是真的没有幽默细胞。 永远只有“把她卖了”这一个冷幽默。 徐愿景莫名其妙的拿出身份证,犹犹豫豫地递给他。 荣聿深接过,低眸看着她的证件照。 长发扎在脑后,露出清秀的小脸,穿一本正经的白衬衣,看着特别良家少女。 荣聿深薄唇不觉一勾,眼眸柔软。 过了会儿,店员跑过来,礼貌地问荣聿深要身份证件。 荣聿深将手里的身份证递给店员。 店员接过身份证,生怕因为合同耽误时间,到嘴的鸭子飞了,赶紧拿着身份证去复印。 坐在椅子上的徐愿景:“……二哥,那是我的身份证?” 在徐愿景心里,荣聿深其实挺资本家的,绝不可能做出心血来潮给她买车这种好比亏本的事。 所以她第一反应,荣聿深给错了身份证。 “我知道。” 荣聿深和颜悦色,温柔得仿佛被人魂穿。 徐愿景后颈鸡皮疙瘩起来了一点,提醒道:“……二哥,买车需要出示的是本人的身份证件。” “是本人的。” 荣聿深随口说。 徐愿景:“……” 眼眸扩张。 什么意思? 他是要给她买车? 徐愿景属于被他这一抹突然的操作给整不会了。 因此。 当店员拿着合同颠颠地跑来签字时,荣聿深让她签,她稀里糊涂的就给签了。 签完以后,她隐约看到店员的嘴角快要飞上天了。 等车钥匙塞她手里的一刻。 徐愿景蓦然如梦初醒。 只觉得掌心的钥匙,像个烫手山芋,她慌里慌张地就要还给荣聿深:“二哥,车我不要,太贵重了,我……” “合同签了,名字是你的,你不要,你便自己处理了。” 荣聿深语气清淡,很是轻飘。 仿似这车不是两百多万,是两块。 徐愿景瞪大眼,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签合同,她太懵了。 总觉得荣聿深不可能舍得真的给她买车,结果他来真的,她稀里糊涂的就把字签了。 “二哥,我是真的,没有演的成分,这车我不能要,您收回去。” 徐愿景深呼吸,特别真诚道。 哪怕她知道,荣聿深此刻心里一定认定了她假死了,在演。 毕竟,字都签了,你跟人家说不能要,谁信? 荣聿深牵她的手,往车的方向走:“试试。” 徐愿景:“……”看,他就是觉得她在演。 “二哥……” “我说了,车是你的,你若不想要,自行处理。” 荣聿深道,“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言辞霸道。 徐愿景:“……” 上车。 荣聿深坐副驾座,徐愿景被强行安置在驾驶座,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大胆地试。” 荣聿深放话。 言语透露着,无需担心车子损坏,大不了换车。 人,有他在,出不了事。 “……二哥,我五年前拿的驾照。” 徐愿景尴尬道。 说句脑子不好的话,哪边是油门,哪边是刹车她都忘了。 “熟悉熟悉就好了。” 荣聿深鼓励说。 徐愿景握着方向盘,心里的确胆怯,但在他的鼓励之下,也生出点想尝试的冲动。 深深呼吸一口,眼底多了抹视死如归:“好。” 五分钟后。 4s店外的马路边。 徐愿景脸色煞白的坐在车里,胸脯几乎匍匐在方向盘,四肢绵软。 荣聿深面容镇定,但仔细看,能看出他眼尾轻微的抽动。 片刻。 荣聿深沉定道:“改天,我找专人教你练车。” “……嗯。” 徐愿景点头。 荣聿深看她,见她惊魂未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了。” 徐愿景绷着的背脊骨彻底软下来,趴在方向盘上,余惊未消地喘气。 徐愿景以为今日份“惊吓”,在荣聿深给她买车,以及“试车”后,算是结束了。 没想到,更大的“惊吓”还在后头。 一个半小时后。 徐愿景捧着手里的红本本,瞳孔地震。 第84章 他爱她 “荣聿深不对劲”,这句话在徐愿景脑子里回旋。 “高兴傻了?” 荣聿深撩唇,勾了下徐愿景的下巴。 高兴傻了? 他哪知眼睛看出她高兴了? 她分明是受到了惊吓! “二哥。” 徐愿景深觉自己都不太会正常呼吸了,“您,别吓我……” “吓你什么?” 他是在宠她。 她看不出来? “二哥。” 徐愿景极力劝自己理智,“您给我买车,可以理解为您是一时冲动。但,您的冲动劲儿是不是持续得太久了?” 徐愿景只差没说荣聿深昏了头了。 徐愿景难受道,“您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您不是成心考验我吗?” 她最难受的点就在这里。 荣聿深那套房子,少说三四百平,位置在烧金的市中心,十多万一平。 加上装修,各种高端家电。 没有四五千万,拿不下来! 四五千万,冷不丁砸到她头上,跟天上掉下来的金子一样。 徐愿景是个凡人,她会心动的好不好? 这一天。 他送车送房子,折磨得她太难受了!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的脸。 小小的脸皱巴巴的,弧形自然好看的眉毛拧着,漂亮的眼睛瞅着他,每个小表情都写满了难受。 荣聿深抿唇,不解:“那套房,你不是喜欢?” 他首次带她去看那套房子,她便以为是送给她的,他以为她喜欢,想要。 她最近晾着他,不联系他,对他有意见。 他今天又欺负了她,想哄她。 她喜欢这套房子,他便把房子送给她。 给她买车。 他以为她会开心。 可她的样子,不像是开心。 徐愿景:“……” 房子谁不喜欢? 可……他前后反差未免太大。 先前还透出给她送房子不值当的资本家嘴脸。 这才过多久,就给她送房买车。 别怪她被害妄想症。 搁谁不多想? “二哥,车子和房子我不能要。” 徐愿景表情认真外,多了抹坚持和严肃。 荣聿深盯着她,眸光精锐,像是要把她看穿。 荣聿深面容逐渐冷厉,眼底寒气渗出,又变成那个高高在上,看一眼便让人心生畏惧的全球首富荣二爷。 徐愿景心口发凉,可面上的坚持不改。 约半小时。 云澜公寓附近的超市。 徐愿景站在水果区域,手里拿着一颗苹果,眼神疑惑。 当然。 疑惑的对象不是手里的苹果,而是…… 她和荣聿深,怎么就不欢而散了? 有她这样的“女朋友”,他不该感到欣慰吗? 她这么懂事。 徐愿景抿抿唇,索性放下苹果,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名为“一生要强”的微信群。 微信群里就三个字:她,林菀以及傅清蛾。 群是傅清蛾建的,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徐愿景和林菀表示不理解。 可能傅清蛾就是要强。 徐愿景在微信群编辑道:“我有个朋友,她男朋友给她买车,还送了她一套价值四五千万的房子,然后我朋友拒绝了,但是他男朋友生气了,我朋友很不理解。” 发出去后,继续编辑,还没编辑完,林菀和傅清蛾的消息回复过来。 林菀:“荣二爷给你买车,还送你房子?!!!” 傅清蛾:“无中生友。” 徐愿景:“……” 是了。 除了林菀和傅清蛾,她还有什么朋友? 徐愿景干脆不装了:“所以,他为什么生气?他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证明我不是图他的钱啊。” 而且,哪有因为送不出去“钱”而生气的? 傅清蛾:“你嘴里的荣二爷仿佛跟我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徐愿景:“???” 傅清蛾:“你那条礼服,手工定制,我熬了三天三夜,出价三十万,荣二爷还跟我砍价,最终二十万定的价。但是他眼不眨地送你四五千万!” 徐愿景:“他还跟你讲价?” 太不可思议了! 这哪点像全球首富的作风! 傅清蛾:“不是。沈薄言介绍的生意。” 讲价也是荣聿深让沈薄言传话讲的。 当时她的震惊不亚于此刻的徐愿景。 但一想到沈薄言对她的吝啬程度,就觉得他们是物以类聚,不觉得奇怪了。 但傅清蛾不知道的是,沈薄言是个中间奸商。 那条礼裙是一口价,荣聿深按照大师级服装设计师给的价,一百五十万。 徐愿景:“……我开始害怕了。” 傅清蛾可是他好兄弟沈薄言的妻子,一条三十万的礼裙,他都跟人砍价。 可他竟然送她一套价值四五千万的房子,以及一辆两百多万的车! 傅清蛾发了个“爱我你怕了吗?”的表情包。 徐愿景回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包。 傅清蛾:“你是荣二爷的正牌女朋友,他送你车和房子没什么奇怪的,相反的,他对你这么舍得,你该开心才是啊。” 看着“正牌女朋友”五个字,徐愿景有点心虚。 傅清蛾并不知道徐愿景和荣聿深之间的“纠葛”。 在她看来,荣聿深送她东西,且这般大手笔,不外乎是因为心仪她,想对她好,讨她欢心罢了。 荣聿深因为徐愿景的拒收而恼怒,大抵是觉得满腔热烈被泼了冷水,而徐愿景坚决拒绝的态度,让他有种碰壁,被当成了外人的不悦。 林菀大抵是在忙,没回。 徐愿景也没法跟不知情的傅清蛾解释清楚,说了几句便没再说了。 收拾心情,买了菜和水果,往云澜公寓赶。 拎着东西到小区门口,林菀的电话打了过来。 徐愿景放下手里的东西,接听。 林菀不淡定的嗓音飘来:“荣二爷真的给你买车送房子了?四五千万?” 徐愿景:“……嗯。” 林菀听到肯定回答,从话筒里传来的呼吸,一声比一声粗,她道:“愿愿,我考你一个问题。” 徐愿景:“?” 林菀兀自“出题”:“你觉得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送一个女人价值千万的东西?” 徐愿景皱眉:“能不能出个简单一点的?” 林菀:“靠!” 徐愿景:“……” 林菀:“徐愿景,你真是个榆木脑袋!” 徐愿景:“……” 林菀:“不明显吗?如果要不是钱多了烧得慌,那答案只有一个,他爱她!” 徐愿景脑子卡顿了下,然后说:“荣聿深真的很有钱……” “你想说他人傻钱多,所以脑子不清楚,送你四五千万玩呗。” 林菀语气里的无语都快溢出话筒了。 徐愿景抽了抽嘴角,然后她笑了下,又笑了下,说:“菀菀,你该不会是想说,荣聿深爱上我了?” 第85章 念念不忘七年 林菀就是担心徐愿景迟钝的脑子听不懂,所以说得异常直白。 但徐愿景发哂的语气,还是让林菀“佩服”了。 说她情商低,人挺会为人处世的。 说她高,她连一个人对她有没有想法都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林菀足够了解徐愿景。 一句亲切的“白莲花”已经甩徐愿景脑门上了。 “愿愿,你想想,这么多年,你见过哪个富豪甘当慈善家的?” 林菀道,“谁不是利字当头?亏本的买卖谁做?” “要说你和荣二爷的关系持续了几年,大佬开心了,动了那么点恻隐之心,送你一套房很正常。” “关键就是,你跟荣二爷在一起才多久?四五百万我能理解成荣二爷心情好,问题是,人一出手就是四五千万。” “若不是对你动了心,他一个做什么都权衡利弊的商人,送你四五千万?” 徐愿景被林菀一句一句,说得一愣一愣的。 那声“宝宝”,不合时宜地撞进脑子里。 徐愿景心口一颤,甩头:“菀菀,你说我不懂,那我问你,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心动了,他还会跟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吗?” 她指的是苗羽然。 “也许荣二爷只是跟人吃了个饭。” 林菀笃定的语气里,多了点不自信。 “去掉也许,会更有说服力。” 徐愿景道。 “愿愿……算了。” 林菀放弃了。 她太了解徐愿景了。 开窍慢不说,还爱装傻。 除非自己愿意敞开心扉,否则人把心挖出来捧她面前,也无济于事。 林菀忙得很,挂了电话。 徐愿景把手机放进包里,弯身拎东西时,她脑子里冒出一句:荣聿深爱她,多可怕啊! 盛世娱乐会所。 被荣聿深一通电话叫来的沈薄言,看着坐在黑沉着脸坐在沙发里,上演沉默戏码的男人,扯扯唇角:“接到你电话时,我衣服都脱了。” “结了婚还乱来,不怕你家老爷子家法伺候。” 荣聿深瞥他一眼。 “合法的。” 沈薄言眯眼。 本来人家不给碰的,好不容易给人哄迷糊了,让亲了。 结果他倒好,电话打得真是时候。 人家瞬间清醒,说什么都不给亲了。 沈薄言心里憋着火呢。 看他面色不佳,忍着罢了。 不管是合法还是非法的,荣聿深都不感兴趣,摸出根烟,点上。 “怎么?你家小女朋友给你气受了?” 沈薄言戳他心尖。 荣聿深脸沉了,下颚线条绷着。 “荣二爷何时缺女人?下个更乖。” 沈薄言再接再厉。 荣聿深冷冷地看他,不屑:“你渣出优越感了?” 沈薄言:“……” 要不说,兄弟间扎彼此刀子,都是真扎。 “我渣,你荣二爷是情种,学人暗恋,一恋恋七年。” 沈薄言似笑非笑,“跟你荣二爷一比,我可不就渣了吗?” “谁暗恋?”荣聿深夹着烟,黑眸幽森。 换作旁人,早吓得屁滚尿流。 沈薄言面不改色,换个姿势,继续兜对方老底:“你那小女朋友要知道被堂堂荣二爷念念不忘了七年,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荣聿深薄唇抿直,指间的香烟眼看就要断了。 却未再反驳。 沈薄言挑动眉毛。 大约也是意外荣聿深竟然没有继续一贯的风格,否认。 荣聿深收回目光,凝眉将烟碾熄在烟灰缸里,声线沉淡,仔细听,还有一丝晦涩:“她知道什么?” 徐愿景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荣聿深第一次见她是在七年前。 彼时她不过十八岁,眉眼青涩,青春逼人,一双眼眸亮若繁星,笑起来的模样,天地万物为之失色。 她是美好的,只是有一点不好。 她站在一个男人身侧,青涩而乖巧,笑容亦是对着那个男人。 忆起第一次,而今亦是既喜欢又讨厌。 他那时刚被父亲授意,接管荣氏,本是心无旁骛,一心只想着打破荣氏的“尴尬”,登顶富豪榜榜首。 却因为见了她,起了别的心思。 这是个不好的现象,他亦是排斥,却没忍住,让人调查她的身份。 得知,她是一家中型企业老总家的千金,从小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符合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娇娇软软。 那一次,也不过是起了心思,让人调查了她的身份,他并未展开行动,他的初衷不改,志在让荣氏更上一层楼。 后来,他有意无意探听关于她的消息。 也有过疯狂的时候…… 再后来,便是那一夜。 起于一次算计,他与她同处一室,她似乎是喝多了。 他并不想乘人之危,何况对方是她。 然而,药物的催化,心底深处对她难言的隐秘,以及她醉酒之后过分热情的举动,终究战胜了他的理智。 一夜疯狂放纵。 最后,她哑着声音求他,他都没能停得下来。 消耗过度,再次醒来时,身边的人已不在。 床单上鲜艳的颜色刺目,心口第一次被刺得生痛。 那一晚,他不曾心软。 赴他国出差是早就定好的行程,是他必须亲自出面解决的事项,临时无法更改。 他便想着,不过半个月,人就在那里,跑不了,回国再处理也无妨。 事情证明,他太过自信。 半个月后,他归国,很正式地托人约见她的父亲,传达他想就那件事负责的想法。 然而却被告知她离开,且并不在意那晚所发生的事。 不过是一夜情缘,她根本未放在心上的回应。 荣聿深是何等骄傲的人,这样满不在乎地回应,无异于打他的脸。 她对自己的清白,那样的不在意,亦让人生恨。 她让他不放在心上。 行,他成全她。 之后,他更是一头扎进如何让荣氏攀顶的繁忙事项里。 最后,终于成功让荣氏打破万年老二的局面,登上全球首富榜榜首。 而这时。 她出现了。 见到她的那一眼,荣聿深便知道,对她,他始终没有完全介怀。 第86章 哄人来了 荣聿深背脊往后,靠在沙发里。 沈薄言适时地递了一根烟过来。 荣聿深接过,咬在齿间,黑眸里结着阴云。 兄弟间,扎刀子时毫不客气,但兄弟不痛快,也是真看不过眼。 沈薄言道:“女人嘛,需要哄。什么人面前都能端你荣二爷的威风,但在你小女朋友跟前,你耍威风,就别怪人不给你脸。” “如果送房子送车算耍威风的话。” 荣聿深冷冷道。 沈薄言心下诧异了下,说:“你给你小女朋友送房车?” 荣聿深默认了。 沈薄言瞧着一派过来人的样子,实则也没正儿八经琢磨过女人的心思。 思考问题都是以男人的角度,俗称直男视角。 “送小了?” 荣聿深看他一眼,竟然认真地想了想,道:“房子四百多平,车子两百多万。” 沈薄言:“房子哪个位置的?” 荣聿深:“金裕。” 沈薄言:“十四万一平,四百平……五千多万。以你的身价,是显得小气了些。” 荣聿深:“你住的地方,最近有没有出售别墅?” 沈薄言所住的是富人别墅区,房价可想而知。 沈薄言:“我让我的助理了解下。” 荣聿深点头。 自此,他烦闷的心绪终于有了归处。 她不收他的房车,是怨他小气,他便送她个别墅。 他想,这下,她便不会晾着他了。 半个月后。 《枝枝》拍摄进展到三分之二,剧组气氛越来越祥和。 这天,下戏是后半夜,顾珑衣约着黄慧娴以及男主角吃夜宵,特地叫徐愿景一起。 徐愿景拒绝了。 这几天,她心绪不宁,实在没心思吃夜宵。 顾珑衣不勉强。 徐愿景便回了酒店。 她人刚走进酒店,手机里便弹出一条信息。 “上来。” 短短两个字,跟定时炸弹一样,轰的一声在徐愿景心中炸开。 徐愿景脸白了一瞬,死死握着手机,盯着那条短信,心头只有一个悲凉的念头。 这一刻,终究是来了。 荣聿深在酒店的那间套房门口,徐愿景抬手就要按门铃,房门在这时从里打开,就好像知道她这时到一般。 男人坚毅立体的面庞印入眼瞳,徐愿景抬高的手微僵,缓缓地放了下去。 心情太过低沉,她甚至没有开口打招呼。 半个月不见,再次见,她就是这副表情? 荣聿深抿着薄唇,黑眸沉郁,微微侧站到一边。 徐愿景低着头进去,只觉得双腿有千斤重。 关上门。 荣聿深凝向徐愿景“不甘不愿”的背影,皱紧了眉头。 徐愿景走到沙发的位置,没有坐,一只手不自觉地揪紧衣摆,心头阴云密布,有惶惑不安,更有悲哀决绝。 荣聿深走到她身后,低头盯着她的发顶,出口的语气根本没办法维持平和:“不坐?等着我请你?” 大抵是心理作用。 徐愿景只觉得荣聿深的语气异常冷厉。 心尖忍不住一颤,她抓紧衣摆,坐进沙发里。 觑着徐愿景那张郁郁不欢的脸,荣聿深心下就气,就怄。 什么臭脾气!? 房子车子都哄不好! 嫌小! 即便心底恼怒,荣聿深仍是坐到了她身旁。 徐愿景:“……” 身子僵硬。 很想他坐远一些。 她担心等她自爆,他会克制不住,直接掐死她! “你干脆躺在沙发里好了。” 荣聿深咬着牙。 他一坐下,她上身便往另一边斜去,极不愿跟他坐一起的样子! 徐愿景闷着不说话。 等着他进入正题。 想着他今日来的目的是哄人来了,荣聿深闭了闭眼,隐忍道:“看看。” 看什么? 徐愿景掀起眼皮一角,快速看他一眼。 “茶几。” 荣聿深提醒。 徐愿景看过去,眼睛便是一缩。 入目的又是一本红本本…… 这熟悉的感觉。 “拿过来,看一看。” 荣聿深道。 也许是她想错了。 徐愿景在心里如是道,弯身拿过红本。 红本上的几个大字赫然清晰,徐愿景:“……” 徐愿景指尖有些发抖,缓缓打开。 看到房屋产权所有者那一栏,自己的名字醒目地出现在那里。 她眼角开始狂抽。 而当房屋所属的位置拂入眼帘的那一刻,徐愿景一张脸刷地惨白。 荣聿深直直凝视着徐愿景,心底竟有些紧张,不确定她看到这份“礼物”,是何种反应。 他想过她的反应或许是欣喜的,亦或是震惊的。 但他独独没想到,徐愿景给他的反应竟是惊恐! 荣聿深脸色发沉。 沈薄言所住的富人别墅区,房源可遇不可求,他买下的那套,是以高出市场价许多的价格拿下的。 别墅并非空着,原先户主一家住在里面,找房子,搬家,需要一些时日。 加之,他需要去他国出差一段时间,处理完公事,赶到靖城,便是今天了。 他拿着产权证,立刻就赶了过来。 在她下戏之前,他也不过刚到。 普通人都禁不住被人一再地泼冷水,何况是荣聿深。 身侧的气压越来越低。 徐愿景不是感觉不到。 她心头亦是冰凉。 她缓缓转头看向荣聿深,嫣粉的唇都是苍白的颜色,她动了动唇,声线因为压抑,极低:“你都知道了?” 知道惜惜的存在,也查到,她才是两个宝贝的亲生母亲。 不然。 他何必用这样的方式折磨她! 那套别墅,位于城北富人别墅区,有价无市,一套别墅,两亿起价。 先是四五千万,再是两亿。 也许是孩子的事在她心里压得太狠了,她这一个月以来,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荣聿深接连异常的送房举动,徐愿景直接便联想到了这上面。 荣聿深就是在以此恐吓敲打她的念头,特别强烈。 毕竟,他成功了。 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非常难受,甚至让徐愿景产生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想法。 与其被他这么折磨,倒不如破罐子破摔,索性说开! 徐愿景眼眸里都是视死如归的决绝,荣聿深黑眸微敛,忽然想起,两人还有个一月之期的约定。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一副要决战的架势。 也许从一开始,他的方向就是错的。 眼前的小女人兴许并非是对他有意见,也不是怨他待她小气了…… 荣聿深挑动长眉,豁然有种拨开云雾的通明,他眯眼,神情舒展,淡淡睨她:“我应该知道吗?” 徐愿景双瞳一暗。 他这个回答无异于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了,却故意卖关子不说,逼她自己坦白。 徐愿景眼眶发红,心尖猛然生疼,疼得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呼吸。 徐愿景蓦然通红的眼眸落进眼底,荣聿深刚刚松缓的面容,刷地阴寒了下来。 第87章 孩子是你生的 “事实就是你知道的那样,我没什么好说的。” 徐愿景捏紧拳头,嗓子眼里似是有一枚倒刺,随着她的发声,不停地勾着她的喉咙。 徐愿景自己并未发觉,此刻的她,周身充斥着敌意和冰冷。 已经将荣聿深划到了对立面。 起初,她将心思花在他身上,把他当成跳板时,并不知道四年前的那一晚,与她发生关系的是荣家的人。 她并非因那件事有意接近,对荣聿深,徐愿景不觉得愧疚,更没有心虚的感觉。 不止对荣聿深,对荣家,她同样问心无愧。 反之。 他们荣家就光明磊落吗? 至少那晚的那个男人,站在徐愿景的角度,跟她那个父亲一样卑鄙可憎! 那一晚,她是被算计的那个,神志不清,时至今日,对那一晚,她都没有一点印象。 而那个男人是荣家的人,徐裕名断不敢连他也算计。 只不过是徐裕名敢送,他便坦然接受,至于她,谁在乎她? 徐愿景恨徐裕名,也恨那个男人。 区别只在于,恨的程度不一样。 徐愿景面上的寒霜厚沉,眼底一闪而过的仇恨,狠狠戳中荣聿深的神经。 荣聿深面冷如冰,胸膛沉浮:“你跟林小姐,还真是姐妹情深!” 他语言讥诮,徐愿景并不在乎,只是害怕他们迁怒林菀。 林菀因为她,被荣靖西那个变态缠上,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她不想林菀再次受到伤害。 徐愿景努力压下那抹恨意,看着他道:“菀菀是无辜的,她只是……” “不对,不应该叫她林小姐。” 荣聿深冷冷道,“该唤她沈小姐才是。” 徐愿景:“……” 脸色一整,紧张,“你调查菀菀?” 林菀,本名沈菀。 林姓,是林菀妈妈的姓。 “轻影传媒沈承柏的大女儿。” 荣聿深面容萧肃,沉凉的嗓音与徐愿景的紧张,形成鲜明的对比。 徐愿景后背发凉。 沈承柏是林菀的底线! 如若荣家因为这件事,迁怒林菀而对沈承柏出手。 轻影传媒,以及沈承柏但凡有个好歹,对林菀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徐愿景脸白如纸:“不可以!你们冲着我来……” “冲着你来?” 荣聿深眸光森冷,“你是沈菀,还是孩子是你生的?” 徐愿景瞪大眼,瞳孔颤动。 她从他话里抓到了一个重点,但她不确定…… “你二人不愧是闺蜜,同样的爱自作聪明!” 荣聿深冷哼道。 徐愿景不敢说话,怕说错话。 “在你们看来,是唐女士的话不足为信,还是我们荣家个个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荣聿深声音寒厉。 徐愿景盯着荣聿深满是戾气的脸,第一次不觉得恐怖。 相反的,她紧绷的神经和揪痛的心房,一点点放松,松缓。 她脸上的敌意和冷漠,逐渐淡化。 她用力吞了口口水,张口想说话,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好。 不是发不出声。 而是,对此情此景,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女士既然允了林小姐三年之期,不管林小姐是谁家的女儿,荣家绝不会出尔反尔。” 荣聿深道。 徐愿景:“……” 至此。 徐愿景百分百确定。 荣聿深并不知道惜惜的存在,更不知道,她其实才是惜惜和穆穆的妈妈。 穆穆说,荣聿深听到了他同宋悯和惜惜通话的内容,现在看来,恐怕是一句“关键”的信息也没听到。 荣聿深那日一副已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大约是想诈她。 徐愿景背脊忽然就抖了两下,脑门亦瞬间起了一层虚汗。 好险! 她差点就自爆了! 荣聿深看到徐愿景脑门上的汗水,眉头拧死了。 说了这么多,她脑子还没开窍? 笨死她算了! 荣聿深绷着脸,给了徐愿景一个暴栗。 徐愿景:“……” 呆呆地看着荣聿深。 荣聿深盯着她红了的脑门,薄唇到底抽动了下,黑着脸,在她红红的脑门处揉了下,冷冷道:“唐女士的承诺依然有效。只要林小姐在没有依靠轻影传媒的情况下,在三年内实现经济独立,事业有成。唐女士便会履行诺言,将选择权交给穆穆。” 徐愿景:“……” 她什么都没说,他便帮她把逻辑给捋顺了。 是啊。 从这个角度。 林菀有了轻影传媒这个背景,不用三年,现在她便有那个经济实力给穆穆良好的生活环境。 林菀担心这层背景被荣家知晓,从而使唐颂娴反悔,更甚者,给唐颂娴机会,收回那个承诺。 林菀从荣家要回孩子的希望值,直接归零。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会极度地紧张,坐立不安,会恐惧,害怕,都是无可厚非的。 荣聿深不知道真相的这个事实,让徐愿景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脸上的锋利和敌意不见,又变得软绵绵的,好拿捏的样子。 荣聿深将徐愿景放松的神情收入眼里。 黑眸深处,亦转过一抹深沉。 徐愿景和林菀亲如姐妹,忧她之忧,他理解。 他不理解的是,徐愿景的表现是否过度? 就好像,她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林菀。 徐愿景抬眼,目光接触到荣聿深沉默的面容,心头忽地咯噔了下。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以荣聿深的精明,没有疑虑才不正常。 心念一转,徐愿景道:“是伯母的想法吗?” 一声“伯母”,让荣聿深黑眸里的犀利减半:“唐女士从不轻易许诺。” “不轻易许诺,不代表不会收回承诺。” 徐愿景接道,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希望从荣聿深嘴里听到肯定的回答。 荣聿深以一种看破的眼神盯着她:“承诺有效的前提,是双方都有契约精神,不触及对方红线,自然不会毁约。” 徐愿景听到这个回答,有些失望,但并不泄气。 “你替你的小姐妹,操心完没有?” 荣聿深忽然幽幽道。 徐愿景:“……” 第88章 他爱她什么 “郁结”解开,此刻的徐愿景在荣聿深面前,只能用“气焰全无”来形容。 徐愿景软软地看着荣聿深。 她下戏便卸了妆,这会儿素面朝天,脸型完美,五官精致,一双眼水水的,不犟的时候,清纯到极致。 荣聿深压制着想把人拽到身下的冲动,面庞乃至语气,都冷冷的:“现在,来说说你我的事。” 她和他的事? 他们之间,有什么事吗? 徐愿景眼眸里的迷茫一闪而过,但还是被荣聿深捕捉到。 荣聿深用大拇指按了下食指的骨节,狞笑:“一个问题。” 徐愿景立刻摆出一副认真听题的温顺模样。 荣聿深眯眼:“超过一月不联系的男女朋友,是什么关系?” “……前男女朋友?” 徐愿景回答。 荣聿深:“……” 气梗。 绷着薄唇,阴沉沉地盯着丝毫没有当事人觉悟的徐愿景。 他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徐愿景缩了缩肩。 暗自反省。 难道她答错了? 可一个月都不联系,难道不是双方都默认分手了? 情侣之间,别说一个月不联系,三天不联系,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还敢一个月不联系!? 从徐愿景思考问题的角度来看,她的情商是一丁点问题都没有的。 不过。 但凡分出一点情商用在自己身上,男朋友什么的,早就被哄得服服帖帖的。 哪像现在,把某人气得都快头顶冒烟了。 “你还知道!” 荣聿深怒极,霸道沉稳的总裁形象,在徐愿景面前,总能分分钟破功。 只觉得,随时都在暴走的边沿! 荣聿深更是暴躁。 因为这对凡事尽在掌控中的他来说,是个异象。 且是个,非常危险的异象。 徐愿景:“……” 怎么又突然发脾气!? 徐愿景瘪了下嘴,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无辜地皱着个眉头。 “过去的一个月,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记得自己有个男朋友吗?” 这话一出,荣聿深心里更窝火。 这样带点憋屈性质的质问,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被冷落的怨夫。 他伸手按了下激跳的眉骨,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出去!” 不能看到她。 这会儿看到她,他就恨。 恨不得狠狠地欺负她,让她哭,让她求饶! 可那日她在他身下惨白着小脸,痛苦干呕的画面,在这半个月以来,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想到就忍不住懊悔,心疼。 徐愿景望着荣聿深跳动的太阳穴,脸上挂着丝木讷,却没有走。 她张了张唇,道:“二哥,这样不好吗?” 荣聿深蹙眉,沉盯着徐愿景。 “荣氏需要二哥处理的事项很多?二哥那么忙,若是因为我再让二哥分心,二哥岂不是更累?” 徐愿景道。 听听。 这一句句的小话,多懂事,多让人动容。 荣聿深眉头却皱得更紧,冷冷地听着她继续。 徐愿景舔了口下唇:“所以我想,二哥如果有时间,一定会跟我联系的。二哥没有给我打电话,肯定是在忙公事。” “我只要乖乖等着二哥就好了。” 荣聿深扯了下唇,怒极反笑:“我的错?” 徐愿景睁着一双纯纯的大眼睛:“荣氏事务繁多,二哥的时间金贵,处理这些事情都来不及……我理解的。” “徐愿景。” 荣聿深点头,“你真行。” 顿了下,又道,“好,你很好!” 徐愿景看着荣聿深黑得没眼看的脸,指尖不停地抠着自己的牛仔裤。 眼前的男人,分明就是快气得爆炸了。 她得提高警惕才行。 万一他盛怒之下对她动手,她得有所防范…… 蓦的。 身侧的男人一动。 徐愿景草木皆兵,惊恐地瞪大眼,慌里慌张的扑过去,两只下手惊慌的按住他的双手,唇往上。 柔软的唇,莽撞地撞过来。 荣聿深眼前重重晃了一下,竟是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他再强硬。 也不过是个肉体凡胎。 她径直撞过来也不打紧。 问题就在乎,她的小鼻子狠狠地,砸到了他的鼻子上。 说实话。 是疼的! 男女间对痛感的承受度是有差别的。 荣聿深都痛,何况徐愿景。 眼泪当即飙了出来。 徐愿景低下头,一只手捂着自己狂飙眼泪的双眼,一只手捂着鼻子,痛得直哼唧。 荣聿深:“……” 喘着粗气,瞪着趴在他胸口哭唧唧的小女人,忍无可忍,骂了句:“活该!” 嘴里骂着,大手握着她发抖的肩,把人往后推了推,抬高她的下巴,强硬拿开她死死护着眼睛和鼻子的手。 脸上全是泪,眼眶也饱满了泪珠。 看来是真疼得很了。 鼻尖红得厉害,鼻梁处有一点点青…… 可见她那一撞,有多用力。 荣聿深又气又心疼:“蠢死你算了。” 徐愿景哭得惨兮兮的。 因祸得福。 荣聿深大约是被徐愿景“蠢”无语了,没再计较徐愿景一个月没主动联系过他一次的事。 虽然脸色依旧很差,不过没再让徐愿景出去。 之后,荣聿深去洗澡,徐愿景略微有些不自然地坐在沙发里。 视线不经意扫到茶几上的产权证,眸光便是一凝。 她之前钻牛角尖,认定荣聿深忽然送她房车是变相地给她施压,折磨她,让她心虚,惶惶不安,逼她自爆。 但结果来看。 并非如此。 这个理由不成立了。 那么,荣聿深真正送她房车的缘由是什么? 徐愿景轻咬住下唇。 想到林菀跟她说的话。 荣聿深可能爱上她了? 他爱她? 可,他爱她什么呢? 徐愿景摇摇头。 她想不到荣聿深送她房车的理由,同时,也觉得荣聿深是爱上了她这个理由,没有根据。 并非自卑心理作祟。 而是,两人的开始,便是她有所企图。 站在荣聿深的角度,或许她都算不上是一个好女孩儿。 他明明知道,她所图。 想不明白,徐愿景便也不再想,最后看了眼那本产权证。 起身,去了卧室的洗浴室。 褪去身上的束缚,刚走进淋浴间,洗浴室房门猛然拧开,一道挺括的身姿,阔步朝她迈了过来。 徐愿景抱紧双臂,血气瞬间上涌。 第89章 饮食男女 荣聿深几步跨进淋浴间,一句话没有,扣住徐愿景的后脑勺,将她压在淋浴间的玻璃墙上,低头,吻了下去。 他周身只围着一条短小的浴巾,大抵是刚从洗浴室出来的缘故,健硕的身上挂着冰凉的水珠。 他一贴上来,徐愿景便被冻得狠狠一抖。 紧跟着,她整个人便被烈火包围。 一个月没有过亲密接触,两双唇一碰触上,身体里的欲望尽数被勾出。 徐愿景只觉得,灵魂都被迫燃烧了起来。 一整晚,徐愿景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死去活来。 且,徐愿景非常庆幸,上午的一场戏,是坐着的。 不然。 她不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双腿发软,而大出洋相。 一个月来为之忧虑的危机解除。 徐愿景可以暂时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 心无旁骛地忙起来,时间便过得很快,转眼,她在《枝枝》剧组的戏份杀青。 换了女一后,剧组气氛融洽。 杀青当天,在剧组拍摄期间一向严肃的郑武亲自送了花来,庆祝她杀青。 顾珑衣预备攒局,庆贺一番,被徐愿景婉拒。 顾珑衣不免失望。 尽管平日相处起来,徐愿景没有架子,人也和气,但总给人一种走不近的距离感。 平时剧组的聚餐以及,演员间私下聚会,她都是能拒则拒。 不能拒绝的,也是早早便借口离开。 两人同仇敌忾,都讨厌徐瑶,但顾珑衣也是真心想交徐愿景这个朋友。 可惜的是,徐愿景态度始终淡淡。 徐愿景捧着花从剧组出来,林菀已经等在外面。 看到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愿愿,恭喜你第一部剧杀青。” 徐愿景手里抱着花,不方便回应,扯唇道:“林大经纪人,稳重一点。” 林菀笑,帮徐愿景抱过花,两人上车。 坐上车,林菀道:“我以你的名义给剧组的演员送了点小礼物。主要是导演,男女主演,以及一些主要的演员。” 身处娱乐圈,这些人情世故,是必要的。 “总之,有你在,我只要安心拍戏就好。” 徐愿景笑道。 “本来打算请吃饭,感谢她们的照顾。但想到你大抵更愿意送礼物,所以就算了。” 林菀说着,皱起了眉头,娇妍的小脸也板了起来,恨恨道,“徐瑶和单均皓这俩贱女渣男,我诚心祈祷他们不得好死!” 单均皓在徐瑶的授意下给徐愿景下药,林菀是事后许久才知道的。 更因为那次饭局,徐愿景ptsd了。 对演艺圈这些人,她尽量敬而远之。 不必要的聚会场合,她都尽量拒绝。 说是ptsd有点夸张,诚如徐瑶所说,有过一次教训,她该长记性了。 保护自己,什么时候都不是错的。 “不气了。” 徐愿景反过来安慰林菀,“作恶多端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单均皓是遭到了报应。但徐瑶还没有!” 单均皓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大半个月,从监护室出来,便被爆出劈腿,同时交往多个女友,pua等。 其中,这些女友中,还有未成年,且带有诱骗性质。 没出院呢,就直接被刑事立案侦查了。 这会儿在牢里穿鞋带。 而徐瑶这个罪魁祸首,有“资本”护体就是了不起,毫发无损。 林菀只要想到徐瑶,就恨得牙痒痒。 徐愿景和林菀有所不知的是,徐瑶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煎熬。 徐愿景神色淡淡,但眸色是冷的,她笑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不说她了,晦气得很。” 林菀道。 林菀就徐愿景接下来的工作给她做了个简单的说明。 好姐妹在一起,自然不可能只聊工作,那多无聊。 聊着工作呢。 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荣聿深。 “你跟荣二爷最近,好着呢?” 林菀眼底八卦的意味藏都藏不住。 徐愿景白了她一眼:“我跟他,你最清楚,谈什么好不好。” “你怎么不懂呢?” 林菀啧了下,“我的意思是,荣二爷最近有没有送你什么好东西?” 徐愿景:“……” 想到城北那栋别墅。 不止别墅,金裕那套公寓,还有那辆玛萨拉蒂,都在她的名下。 荣聿深非要给她,她还都还不回去。 一看徐愿景的表情,林菀就知道有。 林菀此刻眼底都是人民币:“什么什么?” “……他给我买了一栋别墅。” 说出这话,徐愿景有点不自在。 林菀:“……” 林菀:“???” “哪里的别墅?” 林菀压着嗓子眼的尖叫,“理智”问。 “城北。” 徐愿景语速很快,甚至有点含混不清。 “什么!?” 林菀激动得想站起来,结果被车顶给狠狠地拍了回来。 脑袋很痛,也没能抑制半分,她此刻的激动之情。 徐愿景看了眼司机,拉了把林菀,尴尬道:“冷静!” 她怎么冷静? 这让她,怎么冷静!? 城北的别墅啊! 两亿起价啊! 林菀脑子很晕:“富婆,带带我!” 徐愿景:“……” “钱在他们这些顶级富豪眼里,可能就是纸。” 林菀发出感慨。 徐愿景想到一件礼服,荣聿深都要跟傅清蛾砍价,抽抽嘴角道:“也许不全是。” 林菀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直勾勾盯着徐愿景:“现在,你相信我说的了?” “你说了什么?” 徐愿景眼睛闪了闪。 “装!” 林菀拆穿她。 “……菀菀,不是我不相信,而是,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徐愿景坦言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 林菀不理解。 “荣聿深是荣氏的继承人,全球首富。我呢?” 徐愿景耸耸肩,“我有什么?我凭什么?” “他是全球首富,那也是个男人啊。” 徐愿景自问没有自卑在里面,但林菀听来,她就是在妄自菲薄。 “你对你的美貌一无所知。” 林菀说得斩钉截铁。 徐愿景笑了:“菀菀,别的不说,就在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美女没有?美貌很了不起吗?” “美貌就是了不起啊。” 林菀道,“比如楚施,出道的时候她就是美的代名词。” “对比那些跟她同期出道的艺人,她在美貌上就比别人高出一大截,别人拿什么跟她比呢?活该她长红十几年啊。” “楚施除了美貌,还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徐愿景实事求是。 徐愿景长得再好看,可世界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荣聿深那样的人,也许会因为她的外形跟她开展一段关系。 毕竟饮食男女,食色性也。 但是爱,那是另一回事。 林菀看着徐愿景笃定的表情,张了张唇,又闭上。 罢了。 她自己悟! 要不有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 徐愿景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荣聿深打来的。 第90章 要了我女朋友的身份,还要我的心 林菀看到了徐愿景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堂堂正正的三个大字:荣聿深。 林菀莫名对荣聿深产生了一丝“怜爱”。 徐愿景滑动手机接听:“二哥。” 第一次在林菀面前叫荣聿深二哥,徐愿景还有些别扭。 叫得次数多了,她脸皮也变得厚了不少,叫得自自然然。 “在哪儿?” 手机话筒里响起男人磁性的低音。 “回市区的车上。” 徐愿景回得一板一眼。 “我在家。” 荣聿深道。 家? 金裕? 他前几天不是飞d国吗? 这么快就回来了? 殊不知人就是赶在她杀青这天特地回来的。 徐愿景无视“家”这个字,带给她的细微触动,说:“我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到市区。” “嗯。” 荣聿深话少,徐愿景不是第一次知道。 且自打上次他因为她不主动联系他而发难后,她学乖了,每天都会主动联系他一次。 但每次都不可避免地陷入一种尴尬。 那就是,他话少得可怜,她常常因为找不到话题而苦恼。 比如现在。 徐愿景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更让她纠结的是,荣聿深从不主动结束通话。 徐愿景就得来当这个主动的人。 林菀就看到徐愿景搁那儿咬嘴唇咬了一分多钟,一个字都没说,然后听她道:“二哥,菀菀等着我说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我晚点再打给你,行么?” 林菀:“……” “回家来。” 荣聿深低声说。 徐愿景心尖猝然一麻:“好。” 挂了电话,徐愿景呼吸了一口,掠过心口处的酥麻,抬眼,对上林菀询问的眼光:“……怎么?” “我要跟你说工作安排?” 林菀挑眉。 徐愿景讪然:“好姐妹,就是用来‘利用’的。” 林菀无言以对。 徐愿景刚杀青,林菀给了她三天的假期,三天后,无缝进入下个剧组,以及录制综艺节目。 徐愿景原本打算直接回云澜公寓,但荣聿深在金裕,且要求她过去,她便改变了主意。 打算先去金裕,晚些回云澜公寓陪冯鸽。 进了市区。 徐愿景让司机随便找个方便打车的地方放她下去。 林菀回公司忙碌,她则打车去金裕。 到金裕,从电梯出来,房门安的是人脸自动识别系统。 她站到系统前,房门应声打开。 徐愿景在门口换了鞋,进去,没在客厅看到荣聿深的身影。 她把目光投向卧室。 提步往卧室走时,余光却被茶几上的东西吸引,她不由看过去,眼底瞬间,一片亮闪闪的。 “回来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后拂来,随即,腰肢被圈住。 温热宽阔的胸膛贴到了她的背上。 徐愿景呼吸一瞬,将身子放松,转头向后望去的同时,一双薄唇贴了过来。 微微的凉,软软的。 荣聿深一边吻她,一边握着她的腰,让她面向自己,随即收力,把她往自己身上带。 他的吻,历来强势霸道,甚至带了那么点狠,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才罢休的不依不饶。 这次也不例外。 吻够了,他掐着她的腰,一扭转,她再次背对着他。 他忽然抱起她,往前迈了两步,来到沙发背后。 大掌从后按住徐愿景的腰,让她躬下身。 徐愿景面红耳赤,想说她还没有洗澡,身体便猛地一个前倾,她惊慌失措,赶忙用双手撑着沙发。 目眩神移间,茶几上那亮灿灿的一片,成了她意识涣散前的最后一点底色。 徐愿景趴在沙发里,半点力气都没有。 荣聿深把人捞起来,微微一转,徐愿景便从沙发,改而趴在了他麦色的胸膛上。 不知道男人的体温生来都比女人高还是怎么,一趴到他身上,徐愿景就热。 动动指尖,想从他身上下来。 脖子上一凉。 徐愿景被激得一惊,抬起湿哒哒的眼皮,一抹亮色掠过眼瞳。 她眨了眨眼,看向头顶上方的男人。 “杀青礼物。” 荣聿深带着余韵的沙哑,很性感。 徐愿景懵懂。 他竟然知道她今天杀青! 左心口鼓动了两下,徐愿景没去看脖子上那枚蓝色的钻石,盯着荣聿深冷毅的面庞:“二哥怎么知道我今天杀青?” “如果连女朋友的动向我都不知道,那我这个男朋友岂不是当得很不称职?” 大约是方才那场运动足够酣畅淋漓,荣聿深此刻盯着徐愿景的黑眸都写满了柔情蜜意。 徐愿景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所以。 她可不可以理解为。 他是知道她今天杀青,于是特地掐着时间从d国赶回来为她庆祝。 还给她准备了礼物! 心跳猛然间跳得很快。 试问。 假如他只把她当成他“名义”上的女朋友,他何至于对她如此上心? 是荣氏的事务不够多吗?他堂堂荣氏集团的总裁需要应酬的事项少吗? 都不是啊! 徐愿景绞尽脑汁地想,想他除了……喜欢之外,这么做的理由。 但是这次。 她失败了。 “……二哥,你喜欢我吗?” 徐愿景一只手贴着他的心口。 问出这句话时,她的指尖抑制不住的颤抖,一如她开口的嗓音。 荣聿深凝着徐愿景,黑眸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唇角微卷,修长的手指掬着她的一缕发丝:“野心不小。” 徐愿景:“……” 荣聿深忽地将徐愿景托高,两人脸对着脸。 他沉隽的面容近在咫尺。 徐愿景一颗心……跳疯了。 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地涌出。 荣聿深眼眸柔软:“要了我女朋友的身份,还要我的心?” 徐愿景:“……” 太杀了! 这个距离! 说着这样的话! 妖孽! 徐愿景垂下眼睫,努力稳着那颗跳如疯兔的小心脏,嗓音干干的:“我没……” “按照这个进度,再过一阵子,是不是就要逼婚了?” 荣聿深低缓的声线里,夹着丝宠溺的浅笑,“宝贝,嗯?” 宝,宝贝!? 徐愿景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人直接麻掉了! 第91章 喜欢她,宠着她 徐愿景难以招架,低头装鸵鸟。 荣聿深让她重新趴到他的胸口,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喜欢她吗?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她是他的“宠物”,此生唯一的“宠物”。 他若是不喜欢她,何须宠着她? 甚至纵容她一次又一次惹恼他,他还得反过来在意她的感受,想方设法地讨好他这只小“宠物”。 他这个主人当得,着实没脾气了些。 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徐愿景鼓噪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他喜不喜欢她这个问题,从长远看来,答案如何,意义都不大。 所以,何必追根究底呢。 跟荣聿深在一起,从来不可能只一次。 第二次依旧是在沙发,后被他抱去洗浴室,他精力旺盛得像是永远都用不完,一个澡洗了快四十分钟。 终于躺到床上,徐愿景忍无可忍地在心里问候了他八百遍。 在这事上。 他什么时候能当个人!? 比起她的精疲力尽,人家跟没事人似的,精神抖擞,离开卧室,去书房开远程会议去了。 徐愿景:“……” 人比人,怄死人! 荣聿深在,徐愿景紧张,生怕他不放过她。 他人不在,徐愿景身心放松下来,却没了睡意。 她抱着薄被在大床上滚了几个回合,始终无法睡着。 索性摆烂,不睡了。 她不由伸手抚向胸口那抹幽凉,嘴唇微微抿紧。 她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因此知道荣聿深送她的这枚蓝钻价值不菲。 何况钻石还不小,她预估,没有八百上千万,拿不下来。 徐愿景侧身,掌心握着那枚钻石,在心里叹气。 被他这么一出手就是上千万送着,她都快觉得,钱很好赚了。 要知道。 《枝枝》这部戏,到她手里的片酬,不过三百万。 并不是说三百万少。 相反的。 能拿到这个片酬,徐愿景是知足的。 荣崋影视是这部剧的主要出品方,徐愿景大约也是沾了荣聿深的光的。 荣崋影视的负责人跟她们公司对接演艺合同时,是按照周冉的片酬给的。 不然。 以她刚出道的资质,即便是女二号,也不可能拿到这么高的片酬。 三百万,跟荣聿深前前后后送的近三个亿相比,距离一下就出来了。 在床上躺了会儿,徐愿景起床,穿戴整齐,从卧室出来。 她将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取下,走到茶几前,把项链放回茶几上的珠宝盒子里,拿着回到卧室,随手放进了床头柜下的抽屉里。 离开公寓前,徐愿景想过要给荣聿深打声招呼的,但担心打扰到他,便直接离开了。 从金裕出来。 她径直打车去云澜公寓附近的超市,预备买一些蔬菜和水果。 “小姑娘。”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时,徐愿景正在挑水蜜桃。 听到声音,她侧头看去,入目的,是一位胖乎乎的中年阿姨。 徐愿景并不认识,疑惑道:“阿姨,有什么事吗?” 阿姨直勾勾地盯着徐愿景的脸:“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你是不是那个,那个……” 阿姨说着说着有些激动。 徐愿景更迷糊了:“哪个?” 阿姨指向一个方向:“我刚在日护品区买洗面奶……就这个。” 阿姨从购物车里拿出一支洗面奶伸向徐愿景,“你,你是不是这个牌子的代什么来着……哦,代言人。” “我看到你的横幅了。小姑娘这皮肤可真好哟。” “这牌子可以的哟……我得去给我女儿买一套去……” 阿姨一顿,又直勾勾地看着徐愿景,“是你小姑娘?” 徐愿景有些懵。 但阿姨手里拿着的洗面奶,的确是她之前拍的护肤品广告的牌子。 所以,广告已经出来了? 随着阿姨过分热情地埻着徐愿景“逼问”,超市里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她。 徐愿景忙赶在社死前,离开了超市。 从超市出来,她立刻打给林菀:“菀菀,之前拍的护肤品广告出来了吗?” 林菀道:“我没跟你说吗?” “出来了。地广前两天铺出去了。广告今天刚上线。” “我正要跟你说,我给你注册了一个微博号,刚跟品牌方那边一起发了官宣微博,以及广告视频。” “……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我等下把账号密码发给你,你看一下。以后你可以在这个账号上发一些你想跟粉丝分享的东西,不过在发内容之前,要三思。” 徐愿景听明白了。 意思是她得发点东西,但不能想发什么就发什么。 不过徐愿景也不太喜欢在社交网站上发东西,就微信朋友圈,她也有一年多没有更新过动态了。 官宣品牌代言原本是件好事。 可从超市回到云澜公寓不过片刻的时间,徐愿景便喜提了人生第一个热搜。 标题名清楚直观,就写着两个名字:徐愿景,周冉。 如果徐愿景不是想着等回到公寓以后再登陆微博,或许这条热搜,她压根就发现不了。 因为她真的不喜欢逛社交网站。 偏偏就是这一念之差,让她看到了。 徐愿景这种社交网站的小白都知道,这条热搜大抵是空降。 一点进热搜,除了几个媒体官博以及微博大v发的内容,一个评论都没有,一页刷完。 就这,怎么可能是热搜第一的水平? 是的。 徐愿景人生第一条热搜,就是热搜第一。 对她这个刚入圈的新人来说,实在是“抬举”她了。 徐愿景大概看了看。 热搜内容无非是周冉被换角,而她一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却顶替了周冉的角色。 且这些热搜内容的前方,都出现了四个大字:资方力捧! 一句话,就给她盖棺定论了。 一出道,便被定义是资本护体,以后,她就不得不面对观众更加挑剔的眼光才能获得他们的认可。 而周冉出道以来的形象实在是太好了,实力派,温和大姐姐就是大众对她的印象。 这样的内容被爆出来,广大网友想都不想,便会认定,是她背靠资本,把周冉给挤走了。 结局就是,广大网友纷纷怜爱周冉,对她则群起攻之,恨不得当场把她骂出圈。 她被骂无所谓,但《枝枝》剧组是一定会受到波及的。 一部剧从决定要拍,到播出,必然会引起一波又一波的关注以及争议。 有争议不见得是坏事。 不过剧组已经经历了女三男三接连爆丑闻,原男三甚至还进了局子的波折,争议已经远远大过对剧本身的关注。 再爆出资本介入,实力派惨遭换角的新闻,笑话这么多,比剧都好看,谁还看剧? 周冉不是《枝枝》女二号的事实,剧组并没有公开。 周冉那边因为一些原因,也没有主动声明。 而她的广告今天刚官宣上线,换角的消息便空降热搜。 对方这个时间点挑得,还真是用心良苦。 徐愿景面容有些冷。 她没有自虐的倾向,点进去没有看到网友评论,她也没有手贱地去刷新,非要看看网友是怎么骂她的。 直接退出了微博。 刚退出,她手机便响了起来。 第92章 肝肠寸断 电话是周冉打来的,徐愿景接听。 周冉第一时间道:“愿景,不是我。” 她的声音很坦荡。 “我相信。” 徐愿景回道。 “一定是徐瑶那个小婊子!” 周冉语气恨恨的。 她一骂人,含“婊”量就极高。 徐愿景挑眉,没有回应她这句猜忌。 “愿景,我等一下会发一个声明,澄清这不是事实。” 周冉道。 周冉三不五时就会在微信上“骚扰”徐愿景,自觉自己跟徐愿景是朋友了。 她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对待朋友,基本的义气她是有的。 听到她这么说。 徐愿景即便是铁石心肠,也难免有些动容,忍不住调侃道:“不是事实吗?” “是我受了徐瑶那个婊子的挑拨,被单均皓那个刑事罪犯给骗了,犯贱在先。” 周冉坦然道。 在娱乐圈混这么多年,她三十多了,有些问题上她不会钻牛角尖。 也不会一昧地找别人身上的问题,她会反思。 在这件事上,的确是她先犯贱,徐愿景不过反击罢了。 误会解除以后。 周冉反而觉得徐愿景有仇当场报的性格很对她的胃口。 徐愿景不免有些刮目相看,清淡的眼眸,浮出一抹真实的笑意:“谢谢你愿意出面。” “那你改天请我吃饭。” 周冉毫不客气道。 徐愿景笑道:“好啊。” “先不说了,我去发微博。” 周冉挂了电话。 徐愿景忽然有些感慨。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奇妙啊。 两个人成为朋友,也许只需要一点,那就是放下对彼此的成见。 一如她与周冉。 徐愿景正打算给林菀打电话,林菀的消息先一步发来,告诉她,暂时不要登陆微博。 一看这个消息,徐愿景就知道,林菀和公司应该都看到了热搜。 不让她登微博,想来是怕她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影响心情。 徐愿景也不想让林菀分心来照顾她的情绪,回了句“好的”。 “愿愿,没什么事?” 冯鸽从卧室出来,看到坐在沙发里,神情透着几分冷沉的徐愿景,关切道。 徐愿景不动声色地关掉手机屏幕,不让冯鸽看到她通讯录上徐瑶的名字。 她刚出道。 知道她的人少之又少,而跟她有利益冲突,至少目前是找不出来的。 这般不想她出现在公众视野,想尽了法的想斩断她所有出路的,除了徐瑶。 她想不到还有谁。 徐愿景可以肯定,今天的热搜,即使不是徐瑶所为,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她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确定跟徐瑶有关,她便打算直面迎击。 她现在手里是没有她所做的那些出格荒唐之事的证据,但水过留痕,她铁了心地要找,不信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她咄咄逼人,就别怪她时时提醒她所做的那些秽乱事迹。 只是,没等她拨出徐瑶的号码,冯鸽便出来了。 冯鸽是除了她自己之外,最不想她再跟那一家牵扯不休的人。 当年在徐愿景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是徐愿景的噩梦,也是冯鸽一想起便痛极的回忆。 所以,徐愿景未曾在冯鸽面前提及她拍戏时遇到徐瑶和韩雯的事。 怕冯鸽激动影响病势,也怕她担心。 徐愿景收敛心神:“没事。小姨,晚上想吃什么,我买了些菜。” 冯鸽那双眼睛太毒了,必须快速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到三点,离晚上还早。” 冯鸽走过来,坐到徐愿景身侧。 徐愿景起身想去给她倒水,被冯鸽拉住:“躲着我干什么?” 徐愿景:“……” 看。 她家小姨就是这么敏锐。 徐愿景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方能勉强糊弄过去。 徐愿景露出一副好笑的表情:“小姨,我哪里躲你了,我是想去给你倒水。” 冯鸽盯着她:“我现在不想喝水,你好好坐着。” 徐愿景只好乖乖坐着。 “什么时候去接惜惜和穆穆?” 老生常谈的话题。 徐愿景看着冯鸽。 她出院快两个月,头发的长度基本能盖住刀口了。 一个礼拜前,她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不影响正常生活。 她当即便将阿姨辞退了。 徐愿景知道她是心疼钱,心疼她赚钱辛苦。 “我有三天假期,明天或者后天去乡下。” 徐愿景道。 冯鸽病情恢复得差不多了,徐愿景便不用太担心告诉她真相,她会因为承受不住打击而危害到身体健康。 心理负担便没那么重了。 长久地隐瞒她,惜惜和穆穆的事不现实。 眼下,的确也到了告诉她事实的时候了。 “真的?” 之前她提到去乡下接回两个宝贝儿,徐愿景无一不是推三阻四。 冯鸽这次提,本来也没报多大期望她会松口。 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她若是再不同意,她最迟等她再次进组,便亲自去乡下接回两个孩子。 看到冯鸽眼底的欣喜,徐愿景有些心酸,点头:“真的。” “那太好了。” 冯鸽迫不及待,“不用等后天了,就明天。” “好。” 徐愿景道。 明天便要去接两个孩子回来,冯鸽当即就忙碌了起来,收拾屋子,把两个小家伙最喜欢的玩具摆出来,亲手做两个小家伙爱吃的糕点和饼干,打算明天带到乡下给两个宝贝吃。 徐愿景看着一刻不停的冯鸽,眼眶滚烫,心头酸酸涨涨。 两个打从出生就没分开过一天的宝贝儿,到今天,已经分开两个多月了。 虽然每次打电话,两个小家伙都很乖。 可也有好多次,她听到两个小家伙小嗓里压抑的委屈和低低的哭腔。 这样的情况出现一次。 徐愿景便会肝肠寸断一次。 多希望回到两个多月前,她们一家四口团聚在一起的日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分隔几地。 心底的悲凉难以遏制。 担心冯鸽察觉到她的异常,徐愿景索性找了个借口从公寓出来。 到楼下,她压抑的情绪,才敢肆无忌惮的流露。 与此同时。 金裕。 书房里。 一场维持三个小时的跨国视频会议终于结束。 荣聿深按了按眉骨,起身就要离开书房,去隔壁主卧看他的“小宠物”。 手机在这时响起,荣聿深睨了眼手机屏幕,拿起接听。 下一瞬。 俊美无双的面容倏地冷锐。 第93章 没把他这个男朋友放在心上 “二爷,这件事,要怎么做?” 顾轶小心翼翼询问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荣聿深眸色幽凉,从书房出来,到旁边主卧,推开门,一眼望去,哪有他家“小宠物”的身影。 他脸色更不好看,语气冷厉如刀:“这种小事你问我?我不如换了你这个特助!” 顾轶冷汗都出来了:“我知道了,二爷。” 可她哪里知道? 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家boss近来对徐小姐很上心。 但有多上心,徐小姐在boss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她却是猜不准的。 所以她看到热搜,等他视频会议结束,便立刻向他请示。 她汇报了,她的职责也算尽到了。 但她的的确确没有那个胆子,打着他家boss的名义,去处理这件事。 顾轶是有眼力见的,人也机灵,但脑子转得再快,胆识跟不上也是个问题。 这就是为什么,在她之前的那个特助已经自己自立门户,成为了一家公司的老总。 而她在荣聿深身边干了四年多,止步不前。 自己这位特助有几斤几两,荣聿深心里门儿清,黑着脸:“从此以后,我不想看到任何关于她不好的言论出现在公众视野。” 此话一出,顾轶有了底,忙道:“我这就去处理。” 荣聿深挂了电话,盯着空空如也的卧室,恼怒之余,也心疼。 他以为徐愿景是看到了热搜才匆匆离开的。 殊不知人是离开之后才“喜提”的热搜。 是以。 荣聿深恼怒的并非徐愿景不告而别,而是发生这样的事,他那么大个人在那里,她竟然不知道找他? 从始至终,她就没把他这个男朋友放在心上。 遇事从来没想过找他! 不想还好。 一想。 不止脸色冷了,心也凉了一截。 未免冯鸽多心,徐愿景没在外停留多久,便回去了。 冯鸽将做好的糕点和饼干打包好,小心地装到帆布袋里。 看到徐愿景回来,指了指盘子里特地给她留的蛋糕和饼干:“吃。” 冯鸽总是这样,把她当孩子,凡是给惜惜和穆穆准备的,也会给她准备一份。 徐愿景深深呼吸一口,上前,拿起一块饼干小口吃着,甜甜脆脆的,奶味很重。 小孩子很喜欢,但徐愿景不是小孩子了,她吸了吸鼻子,说:“小姨,我说了很多次了,不用给我做,我又不是小孩子,早就不爱吃这些了。” “不识好歹。” 冯鸽也不生气,笑着嗔她一眼,“你自己待着,我去做晚饭。” 徐愿景放下饼干:“我帮你。” “厨房就那么大点,装不下这么多人,我一个人还快些。” 冯鸽拒绝,人已经走进厨房了。 冯鸽是那种典型的大包大揽的个性,有她在,基本不用徐愿景操什么心。 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是劳碌命,一辈子受累。 徐愿景看着那包鼓鼓的帆布袋,难以想象,明天去乡下,冯鸽看不到穆穆,会是什么心情? 半个小时后。 冯鸽将做好的三菜一汤端上桌,对坐在沙发里捧着手机的徐愿景道:“别看手机了,快洗手吃饭。” 徐愿景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人有些迷糊。 二十分钟前。 林菀给她发微信,问她现在是不是跟荣聿深在一起。 她莫名其妙。 听到否定的答案,林菀说他们公司正在和公关部门开会,商量如何处理这次热搜。 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时刻关注热搜状况的工作人员突然告知,热搜凭空消失了。 是的。 不是被压! 是直接消失。 工作人员刷着刷着,点击下一页,忽然就不见了。 这种情况,若非灵异事件。 只有一种可能,人为干预! 在公司尚未决策如何处理的情况下,且能让热搜内容消失得如此彻底的,光是花钱把热搜压下去,或者让热搜词条变灰是不可能实现的,还需要结合高超的技术。 林菀大胆发言,说是很有可能有黑客介入。 徐愿景:“……” 夸张了? 这次的热搜处理不好,会对她产生一定的影响是肯定的,但对她长远的职业发展,其实也就算是个小风波。 动用黑客? 杀鸡焉用牛刀! 但从结果来看,这把牛刀貌似已经用出去了。 放眼徐愿景身边的人,除了某人,还有谁有如此……牛逼的手段! 徐愿景原本已经说服自己,不去探究荣聿深对自己是怎样的感情。 可他的行为……让她如何能做到真正的心无波澜? 徐愿景心思可谓是千回百转。 偏偏这时,周冉一个微信语音发了过来。 徐愿景滑动手机接听。 手机里传来周冉略显麻木的声音:“我有一个可怕的发现,我生活在一个充满玄幻的世界。” 徐愿景:“……” 她看到周冉发的微博了。 她为了堵住广大网友的悠悠之口,不惜以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为由,主动向剧组力荐的徐愿景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还配了一张徐愿景的素颜照。 够素,够美,也够纯! 这样的照片,除了林菀,没人有。 她应该特意联系林菀要的。 然。 发微博不过十来分钟。 热搜消失了。 有些网“慢”的粉丝看到她发的微博,纷纷在她微博评论下,啪啪地打着“?”。 震惊才得知她不止身体抱恙,还把极有可能让她爆红的女二号主动给了别人!! 她是不是哪里跟正常人不一样!? 粉丝又心疼又气! 徐愿景讪讪的:“后天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周冉:“我必须宰你一顿大的!” 徐愿景很大方:“没问题。” 周冉哼了声,关了语音。 冯鸽催她去洗手。 徐愿景甩了下头,打算先干饭再说。 于是起身,就要去卫生间洗手。 走了没两步,门铃响了起来。 徐愿景愣了一下,脚尖一拐,朝门口走。 房门没有猫眼,没法往外看。 走到门口,徐愿景正要开口问,门铃又响了一声。 手一快,就把房门给打开了。 两秒后。 徐愿景:“……” 瞳孔地震! 握着门把手的手下意识就要关上。 荣聿深眼风似刀,一个字没说,硬是让徐愿景没敢真的把门关上。 “愿愿,谁来了?” 冯鸽疑问的声音传来。 徐愿景抓着门把手的手猛地握紧,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窖,脸白了不止一个度。 荣聿深眉目沉锁。 第94章 一物降一物 “……愿愿,这位是?” 没听到徐愿景的回答,冯鸽奇怪地走过来,看到门口站着的荣聿深。 有一瞬间被对方无意识散发的气场所震住,所以愣了愣,才狐惑开口。 “朋友。” 像是生怕荣聿深回答,徐愿景快速道。 冯鸽一过来,荣聿深微缓的脸色,在听到徐愿景这句回答时,再次幽寒了下来。 好一个朋友! 荣聿深冷扯薄唇,骄傲是刻进骨子里的,徐愿景急于撇清关系的说辞巴掌一样打在他脸上。 他没有打回去,已是极力忍耐了,绝不可能厚着脸皮留下来贴她的冷脸。 “是朋友啊。那快进来。” 冯鸽热情道。 荣聿深欲转身离开的动作一滞,薄唇抿直,瞥向徐愿景。 徐愿景整个人很紧绷,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怕他真的接受冯鸽的邀请。 现实往往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改变主意只在瞬间。 荣聿深冷冷收回目光,看着冯鸽道:“会不会打扰?” “怎么会打扰?” 冯鸽拉了把堵在门口的徐愿景,让出路来,笑容满面道,“我们正好要吃晚饭,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一起?” 徐愿景掌心冒汗。 一双眼仍旧黏在荣聿深身上。 他想干什么? 他明知道她小姨在,他为什么要上来? 徐愿景眼底有怨,也有怕。 冯鸽不知道她为了走娱乐圈这条路,放下尊严去纠缠一个男人…… 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受不了的。 “我的荣幸。” 荣聿深无视徐愿景,跨步走了进来。 “不用换鞋。” 冯鸽对荣聿深热情得有些过头。 徐愿景脑子发麻。 两分钟后。 小小的餐桌,徐愿景,荣聿深以及冯鸽,各坐一方。 “聿深,家常小菜,希望合你的胃口。” 冯鸽笑眯眯的。 自从荣聿深自我介绍后,冯鸽便一口一个聿深的叫他。 每叫一次,徐愿景头皮就要麻一次。 而在场的三人中。 恐怕也只有徐愿景自己觉得身处修罗场! 冯鸽偶尔一个审视加警告的眼神,以及荣聿深有意无意冷冷的扫视,都让徐愿景心态有些炸。 荣聿深面上不算热情,但彬彬有礼:“很好吃。” 徐愿景侧目看了他一眼。 在“长辈”面前,他倒是没那么冷酷了。 “前段时间我做了个小手术,很多事情错过了。” 冯鸽用闲话家常的口吻,“所以不知道我们家愿愿,交了聿深你这个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打探的意味不是很刻意,但也很明显了。 徐愿景紧张地捏紧了筷子,巴巴望着荣聿深,眼含恳请。 荣聿深一个余光都不带给她的,还算耐心:“朋友介绍。” 徐愿景:“……” 陈五…… 也的确算是……介绍。 “朋友?” 冯鸽笑,“愿愿性格内向,朋友不多,不知道聿深说的朋友是哪位?” 冯鸽打听得很细了。 主要是荣聿深一看便身份非凡,不似普通人能轻易接触得到的。 她也留了个心眼。 怕徐愿景有事瞒她。 徐愿景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冯鸽太精明了。 她看出徐愿景不希望荣聿深出现在这里,也明白若是问她,是不可能问出什么来的。 她索性把荣聿深请进来,直接从他这里入手问。 徐愿景望着荣聿深,抓着筷子的手,掌心全是汗。 荣聿深面不改色,沉稳道:“林菀。” “原来是菀菀啊。” 冯鸽垂了下眼皮,然后突然看向徐愿景,皮笑肉不笑,“你瞪这么大眼睛看着聿深做什么?” 徐愿景:“……” 荣聿深这才缓缓将目光投向徐愿景。 徐愿景一脸僵硬,努力调整后,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 她欲盖弥彰地夹了块排骨放到冯鸽碗里,“小姨,你是让人来吃饭的,还是逼供的?你有什么直接问我,我又不是不告诉你。” “什么逼供?” 冯鸽挑眉,“你跟聿深之间有什么是需要我逼供才能知道的吗?” 徐愿景:“……” 都说一物降一物。 冯鸽就是来降她的。 徐愿景闭上嘴巴。 暗自决定。 这顿饭,她绝不再说一个字。 不过冯鸽很有分寸,没再追着问荣聿深什么,让他随意些,别客气。 荣聿深很有修养的,都给予了点头回应。 这样的态度,倒是让徐愿景有些意外。 饭后。 徐愿景想跟冯鸽一起收拾,冯鸽照旧没让。 何况荣聿深还在,她俩都收拾去了,谁招待“客人”。 冯鸽去厨房洗碗。 客厅便只剩下徐愿景和荣聿深两个人。 气氛直达冰点。 徐愿景觉得,这天气,不是要入夏了,而是要再次过冬。 荣聿深一派“擅自靠近者死”的冰冷姿态坐在沙发里,心口却是有一团又一团的火在拱。 今天的登门,徐愿景排斥,避之不及的态度,清楚地在向荣聿深传达一个信息:从头到尾,徐愿景不是没有自己有男朋友的意识,而是根本就不把他当成男朋友。 以及,她害怕她亲近的人,知道他的存在! 为什么害怕和排斥他出现在冯鸽面前? 荣聿深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可他却选择了自欺欺人的不去下定论! 幽冥般的眸子凝向她。 徐愿景心尖缩颤,鼓起勇气迎视着他的目光,轻声开口:“二哥,你怎么过来了?” 语气里还是夹着丝怨的。 怨他不该来! 她自以为藏得很好,却不知,在荣聿深听来就很明显。 荣聿深一双黑眸冷得快要结冰:“我是你什么人?我来这里,需要什么理由,你告诉我!” 徐愿景:“……” 不是聋子,岂会听不出荣聿深语气里夹杂的怒意。 她这会儿应该顺着他,消减他的怒火的。 可担心冯鸽知道他们的关系占据了上风。 徐愿景轻皱了皱眉头,小声道:“二哥至少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的。” 荣聿深拳头紧攥,然后松开,笑容阴恻,透着丝冷蔑:“你以为你是谁?” 怒火当头,文字便极具杀伤力。 徐愿景一愣,唇色微微发白。 荣聿深面上那丝冷笑也不见了,阴沉着脸起身,离开了公寓。 房门被拍上的声响传来,徐愿景身子不禁一抖。 第95章 去接荣聿深 冯鸽听到关门声出来,看到坐在沙发里出神的徐愿景,那句“聿深这么快就走了吗”的问号终究没问出口,默默折回了厨房。 徐愿景本以为冯鸽会逮着她追问荣聿深,但冯鸽只字不提,就好似荣聿深从来没有来过。 而冯鸽并不是没有那个追问的心情,是徐愿景脸上就写着“没精打采”以及“我有心事”几个字,她没忍心逼她罢了。 她这个外甥女,她太了解了。 她若是不想说,不愿承认的事,即使事实摆在眼前,她都能想法给你绕过去,来个打死不认。 犟成这样,大抵随了她那个苦命的姐姐。 想到冯琯,冯鸽眼底闪过一抹哀伤。 不知她此刻身在何方,过得好不好? 有没有想女儿,想家,想她们…… 冯鸽抬手抚了抚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 夜里十点。 冯鸽睡下,徐愿景在房间里看剧本。 她下部戏是一个古装偶像小甜剧。 这种小说改编的网剧有个特点,投资少,制作周期快,见效也快。 剧方预估,这部戏拍摄周期不长于两个月,加上后期配音,制作,也就四五个月。 且剧方早跟视频平台沟通好,赶在年底上映。 也就是说,这部剧的播出,会比《枝枝》更早。 徐愿景看了小说,是关于古代女仵作和隐藏身份热衷破案的当朝太子爷的故事。 尽管主调是谈情说爱,可涉及仵作和破案的知识却相当的专业,逻辑严谨,几乎没有bug。 不论是想看男女主甜甜恋爱的,还是专业断案的,都能看得进去。 如果拍得好,说不定能小爆一把。 不得不说,公司给到她的资源,是真心不错。 只是徐愿景不知道的是,这资源并非公司给她争取到的,而是人剧方主动找上门来,指名道姓要找她当女主角的。 徐愿景决心做一件事,向来很容易让自己投入进去。 可今天,她却总是走神,眼睛不受控制地瞄被她放在一边的手机。 看了半小时,剧本就翻了两页。 因为无法专注进去,让徐愿景有些烦躁,索性不再坚持做这事倍功半的事,打算先去洗个澡,精神精神再说。 然。 手机却在这时噗噗的震动了起来。 徐愿景心头一动,看过去。 看到屏幕上“荣聿深”三个字,她心头竟泛起一丝之前从未有过的那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紧张感。 伸手拿过手机,接听:“二哥……” “徐小姐,我是沈薄言。” 那端拂来的声音道。 徐愿景:“……” 拿下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的确是荣聿深的名字…… 徐愿景惑然地将手机贴回耳边:“沈先生,您有事?” “嗯。” 沈薄言语调沉稳,“有点事想麻烦徐小姐。” 徐愿景:“……什么?” 沈薄言道:“麻烦徐小姐来盛世娱乐会所接个人。” 徐愿景:“……” 四十分钟后。 徐愿景赶到盛世娱乐会所某包房里。 敲门走进的那一刻,她脚底心有点凉。 怎么……这么多人!? 她吞了吞喉咙,紧张中,不忘在几个身份煊赫的人里寻找某人的身影。 最终。 目光停留在角落,大半个身形隐在阴影中的男人轮廓上。 然后,毫不犹豫地朝那抹身影走了过去。 离那人还有两步的距离,徐愿景双腿一颤,停了下来。 那人懒靠在沙发里,黑色衬衣加同色西装裤,整个人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就一个字:冷。 他锐寒的眸光突地射向自己,随即便磁铁一般黏在她脸上。 徐愿景心头不免冷突突的两下,顿了两秒,勇敢地朝他走去。 近了。 一股浓郁的酒气混着浓烈尼古丁的味道扑面而来。 徐愿景皱眉,坐到他身边,小声道:“怎么喝这么多?” 荣聿深直直地盯着她素白的小脸,出口的语气冷硬又锐利:“你来做什么?” 徐愿景朝一边架着腿,好整以暇觑着他们这边的沈薄言看了眼。 这一眼后。 她明显感觉荣聿深瞪着自己的目光更凉了。 别人叫,她才来! “你这么闲?” 荣聿深不善地盯沈薄言。 沈薄言咬着牙,似笑非笑。 方才他拿他手机打电话的时候,他全程看着,真不想他管这个闲事,那会儿怎么不见他阻止? 宋易之看了看乖顺坐在荣聿深身边的徐愿景,抿了口唇,起身离开了包房。 第二个离开包房的是荣鄞。 他亲哥今晚杀伤力爆棚,他已“体无完肤”,早想溜了。 霍允缓缓起身,慢条斯理地拿过沙发背上挂着的外套,温文尔雅地对徐愿景道:“弟妹,聿深就交给你了。” 然后走了。 丝毫不管被那声“弟妹”雷得表情失衡的徐愿景。 沈薄言最后一个离开。 离开前,他道:“记得结账。” 徐愿景:“……” 他们这些资本家也太抠了! 荣聿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这下好了。 所有人都走了,徐愿景管不动,也得硬着头皮管下去了。 她舔了下嘴唇,道:“二哥……” 话一出,荣聿深蓦地站了起来。 徐愿景:“……” 坐在沙发里,仰头看他,只觉得他高得离谱。 荣聿深寒着脸,朝门口走。 步伐很稳,不像是醉了。 徐愿景心头迟疑了一秒,就见原本走直线走得好好的某人,忽然歪了一下。 徐愿景抽动嘴角。 确定了。 是真醉了! 她忙起身,颠颠地上前,小手握着他的胳膊。 荣聿深目光冷冷地看她。 徐愿景很怕他会甩开她,再对她冷言冷语,冷嘲热讽一番。 好在,他没有。 默许徐愿景扶他了。 从包房出来,荣聿深还“清醒”地去结了账。 是的。 沈薄言真的没去买单! 他们这些有钱人,又一次刷新了徐愿景的认知。 徐愿景尽职地扶着荣聿深出来。 今晚的风很大,气温比白天低很多,徐愿景出门急,穿得单薄。 风一打过来,她整个人一哆嗦,不由耸紧了双肩。 荣聿深瞥见,沉着眉,狠下心肠无视。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徐愿景被冻得实在受不了了,往荣聿深身边凑了凑,抬起颤抖的小脸,真诚地问荣聿深:“二哥,你的司机怎么还没把车开过来?” 荣聿深黑眸向下,睨她:“谁说我带司机了?” 徐愿景:“……” 愣了好几秒。 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他怎么不早说!? 徐愿景敢怒不敢言,何况对方还是个假装自己很清醒的酒鬼。 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摸出手机,叫车。 荣聿深看着她颤巍巍的模样,薄唇冷抿着,转开了目光。 第96章 她要,他就给 三分钟后,车来了,徐愿景跟小丫鬟似的,掺着人往车里走。 可她试了两次,人仿佛与地面粘死了,纹丝不动。 徐愿景迷惑了,看向人。 荣聿深阴着脸,黑眸里写满了冷和嫌弃。 徐愿景:“……” 看了看车。 车挺好的,几十万呢。 “二哥,先上车。” 徐愿景小声小气地哄着。 荣聿深绷着脸:“你让我坐这种车?” 徐愿景:“……” 靠! 果然是嫌弃人车了。 司机:“……” 他是开滴滴的没错,但这只是他闲来无聊的副业,他名下房产好几套,每月收租好几万呢。 他看不起谁? 司机不受这个气,当即开怼道:“看不上我这车,你别叫车啊,自己开车多好!” 怼完,一踩油门,走了。 徐愿景:“……” 荣聿深这话是挺讨嫌的! 可他脾气这么大,开什么滴滴! 现在的人,心理素质太差了,一点气都不能受! 徐愿景实在太冷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两句。 但实际上,她要是司机,也不惯着他。 什么高级毛病,几十万的车不能坐!? 徐愿景深呼吸,人家是荣二爷,大佬中的大佬,说不得。 认命的拿出手机重新叫车。 荣聿深默默地盯着她,他是绝对不会坐那种有损他身份的车的,但他也不阻止她叫车。 这次车来得快一些,两分钟不到。 徐愿景注意看了看车牌。 比上一辆经济实惠一些,十多万。 但她是真的受不了了,再呆下去,她要冻成冰雕了,二话不说,用了点力,拽着人就往车里走。 男女之间力量悬殊,荣聿深铁了心地不上车,只要不配合徐愿景,徐愿景卯足了劲儿,人家依然屹立不动。 徐愿景咬住下唇,腮帮子鼓了起来,瞪他。 双眼一对上他冷森的黑眸,瞳孔一颤,委屈巴巴地移开了目光。 司机按着喇叭催促:“美女,这里不让停车太久。” 徐愿景憋屈极了,心知荣聿深是不可能上车的,咬咬牙,对司机道:“对不起啊,我们不走了。” 司机:“……” 骂骂咧咧地开走了。 徐愿景又冷又郁闷,脸色就不怎么好,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建议:“二哥,不如你叫你的司机来接。” “司机不用休息?” 荣聿深哼道。 徐愿景:“……” 你可真是个好老板啊! 徐愿景阴阳怪气的腹诽。 “二哥,我叫车你不肯坐,也不打电话通知司机来接,难道你要跟我一起挤地铁吗?” 徐愿景轻皱着眉毛。 挤地铁? 那是什么玩意? 荣聿深瞥她一眼:“走回去。” 徐愿景:“……” 郁闷到麻木! 走路是吗? 行! 反正离金裕也不是很远。 于是。 徐愿景扶着他往金裕公寓的方向走。 这个方向,好死不死地迎着风口。 徐愿景冻得牙齿打颤,却倔犟地抿着嘴唇,一个冷字都不说。 荣聿深低眸看在眼里,神情冷冷的。 血液里酒精作祟,五感放大,凉风吹着,意识还算清醒。 可就因为意识太清醒,那些怒意和愤恨也变得清晰。 随着一个认知的成型,怒意与愤恨又化成了一缕缕的不甘和酸痛! 这些年,他从未在心里真正放下过她。 她成了他心里的执念。 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压抑在心底深处的念头蠢蠢欲动,随着与她接触的越多,那个念头便越强烈。 起初,他尚且理智。 她出现的地点,靠近的动机,以及四年前她拒绝他负责的言论,让停留在他记忆深处的她变得模糊。 可执念太深,潜意识里不想她如四年前一般,出现在他生命里,然后又消失,所以想要得到她,占有她。 她出口便问他要身份时,勾起了他心底的怨恨,他给的时候她不屑一顾,凭什么她要,他便要给? 最终,他还是给了。 他想,现在的她,与四年前的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但也有相似的地方。 对自己的身体,清白,甚至是尊严,并没有那么看重。 四年前,是她的第一次,她毫不在意。 四年后,她为了在娱乐圈追逐名利,甘愿赌上身体。 既然如此。 随她的愿好了。 她图他的权势资源,他要她的身。 然。 若这真的只是一场交易便好了。 从答应给她身份的那一刻开始,往后的一切,便都是心不由己。 他甚至渐渐忘了,两人的关系是如何开始的。 只把她当成他的“小宠物”,他的小女朋友,不遗余力地想对她好。 她的一举一动,总能牵动他的心扉。 他仿佛变成了那个为了博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 说好的走肾,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走了心。 所以当得知,他与她之间,唯有他认真了时,怒火汹涌,无处宣泄下,直接演变成了痛恨。 恨她始终清醒理智,恨她从头到尾置身其中却又根本置身事外,恨自己在她面前像个傻子,狗一样地讨她的欢心。 骄傲让他的恨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从头顶射下来的视线太过强烈,冰冷锐利,徐愿景微低着头,脖子好似有千斤重。 她心里没来由产生一股畏惧,不敢抬头看他。 盛世娱乐会所与金裕都位于市中心,正常步行约二十分钟左右,徐愿景扶着个不怎么配合的醉鬼,走了近四十分钟才到了金裕。 走进金裕大厅,徐愿景四肢回暖,被风吹得微微发青的脸恢复了点红润。 走到电梯前,打开电梯,徐愿景握着荣聿深的胳膊走进,正想回头关上电梯,按楼层。 肩膀猛地一痛。 背脊在下一瞬贴到冰凉的电梯反光壁上,她当即又被冻得抖了下,惊慌失措间,下巴被用力嵌住,抬高。 一道黑影倏然压下,悬停在徐愿景的鼻梁上方。 徐愿景瞳孔紧颤,心跳频率失衡,慌错地乱跳着。 她胆颤地掀起睫毛,与一双溢满危险和暴虐的黑眸近距离对上。 徐愿景一颗心狠狠下沉。 他眼底疯狂和摧毁的意味太强烈,让人毛骨悚然。 满意地看到徐愿景霎时苍白的脸,荣聿深冷着眸,薄唇重重落下。 第97章 所谓的爱 他在这事上,向来强势,没轻没重。 但跟今天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徐愿景不知道怎么进的公寓,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一点上:疼! 一个男人,铁了心的不肯温柔以待,他在惩罚她,亦是在折磨她。 徐愿景哭到声音沙哑,眼睛红得像兔子,白皙的身子瑟瑟发抖。 怕极了。 她一度控制不住地想干呕。 可面上的男人仿似修罗附体,根本视而不见。 结束时,徐愿景仿佛被撕碎的精致娃娃,长发蓬乱地遮着苍白的脸,整个人蜷缩侧躺着,轻轻地发着抖。 而那个对她逞凶的男人,毫不犹豫抽身离开。 从头到尾,吝啬半点柔情。 深夜三点多,徐愿景虚弱地躺在床上,听到门外响起房门打开又关上的滴滴声。 她动了动酸软的指尖,细瘦的胳膊上移,挡住她的脸。 冰凉的液体滑过眼角,一滴一滴砸在床单上。 她悲凉地想。 原来,这就是他们那个世界里,所谓的爱啊。 徐愿景,你真的是痴心妄想。 这些男人啊,最擅长把一个人高高地捧起,在你动摇沉迷依赖的时候,狠狠地将你拍进地狱里。 徐裕名是,荣聿深,又怎么会是那个例外? 禹城。 清晨七点刚过。 唐颂娴正在厨房亲手给穆穆准备早餐,听到荣谏意外的声音从客厅的方向传来。 “阿深?” 唐颂娴煎牛排的动作一顿,关了小火,飞快从厨房里出来,果然看到一身冷气从外面回来的荣聿深。 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阿深,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徐愿景人在靖城,荣聿深便时常都在靖城。 禹城这边的事,非必要他亲自出面,他都交给底下的人办了。 他是刚从靖城那边回来,还是从他在禹城的公寓过来的? 不过,这么早? 太奇怪了。 荣聿深没回答,坐进沙发里。 唐颂娴:“……” 自家儿子,是性格使然,还是不对劲儿,唐颂娴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她不由跟荣谏对视了眼。 没说什么,继续去煎牛排。 只不过除了给穆穆的一块,她又多煎了一块。 荣谏也就在唐颂娴面前毫无原则,但在几个儿子面前,并不能算是个慈父。 他试探地问了荣聿深两句。 荣聿深要么看他一眼,要么干脆不理人。 荣谏还能惯着他? 不说拉倒! “奶奶,早饭好了没,我饿了……二伯!?” 穆穆从门外进来,看到荣聿深,意外极了,黑亮的大眼睁大,一抹光亮跟着在他分明的眼瞳里绽放开。 他一面装着高冷,一面迈动小短腿快步朝他走,“二伯,你什么时候来的?奶奶说你在靖城跟我……徐姨在一起?你回来了,徐姨有没有跟你一起?” 说着,小家伙四处张望,期许看到他日思夜想的妈咪。 然而。 小家伙注定是要失望的。 荣聿深沉郁的面容在听到小家伙小嘴里的“徐姨”两个字时,冷了下来,道:“大呼小叫的,有没有规矩?” 穆穆:“……” 本来就低落没有看到徐愿景,再被他莫名一吼,小脸当即垮了下来,抿着小嘴,不逊地盯着他。 奶奶说好多人怕他,可他才不怕他! 他没有惹他,他莫名其妙凶他,是他不对! 小家伙很有原则。 看着小家伙“不畏强权”的小眼神,荣聿深:“……” 一个个的都来气他! 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看上去很好欺负了!? 荣聿深皱紧眉头。 “你凶什么凶?在家逞什么威风!” 唐颂娴从厨房里冲出来。 她看他有心事,他不搭理她,她忍了。 但他凶她唯一的乖孙,不能忍! 荣聿深不由冷笑。 看来他是真的很好欺负! 身边的人,随便哪一个,都能踩到他头上来! 他连夜坐专机回得禹城,就是怕自己克制不住内心疯狂的念头,把那个胆敢不把他放在心上的小女人圈禁起来。 她不是看不见他,满脑子贪婪地追名逐利吗? 他就把她囚禁起来,让她日日夜夜只能看着他。 她想要什么,他偏偏不让她如意!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再在靖城多呆一秒,便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才离开了靖城。 回到禹城,他是打算回自己常住的公寓。 可强烈的空虚感来袭,他毫无准备,一颗心竟被折磨得生疼。 他突然间不想一个人待着罢了。 于是调转方向,来了山庄。 早知如此? 他回来作甚! 荣聿深铁青着脸起身,直接离开了。 唐颂娴皱眉,想开口训他两句,真是翅膀硬了,一句话都说不得,可他的背影看上去太落寞,让她心疼了。 便也舍不得说了。 穆穆愣愣的,喃喃道:“奶奶,二伯怎么了?” “……奶奶也不知道。” 唐颂娴声音有些担心。 “二伯看上去,有点可怜。” 穆穆突然又说了句。 唐颂娴:“……” 她这个二儿子,打小油盐不进,面冷心也冷,外界有说他是“活阎王”的,也有说他心狠手辣的。 可怜? 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论。 唐颂娴温柔摸了摸穆穆的小脑袋,觉得她这个孙子,有一副软软的心肠。 明明被凶了,还说凶他的人可怜。 所以唐颂娴道:“他哪里可怜?他一点都不可怜,不值得同情。” 穆穆没说话。 二伯看上去还是很厉害的样子,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二伯有点可怜。 荣聿深从山庄离开,没回自己的公寓,而是直接去了公司。 八点四十,顾轶赶到公司,习惯性地去总裁办公室“打卡”。 一打开办公室的房门,竟在大班椅上,看到了她家boss的身影。 顾轶:“……” 一瞬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定定看了两秒,boss没有消失。 所以,不是幻觉。 boss真的回来了! 顾轶这时只是觉得惊诧,明明昨天他家boss还在靖城,今天一早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她不知道的是,她家boss是回来了,而她的噩梦也开始了! 靖城。 冯鸽七点不到便起床了,做好早餐去徐愿景房间叫她。 徐愿景躺在床上,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小小的一团。 冯鸽眼底浮现温柔,上前:“愿愿,起来了……” 发丝缠在她小脸上,冯鸽伸手想帮她拂开,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脸颊,登时像是触电一般缩了缩手指。 跟着,冯鸽面色一整,掌心贴向她的脑门。 她的脑门烫得吓人,汗水一汩汩的。 心叫不好,当即就要扯开她的被子散热。 可抓着被子的手刚一用力,便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冯鸽:“……” 第98章 温柔 “小姨,我没事。” 说这话时,徐愿景是闭着眼睛的,鼻音很重。 冯鸽没有固执地扯她的被子,揪心道:“鼻子堵得这么厉害,声音哑了,还发高烧,这算哪门子的没事?” “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冲杯感冒药。” 冯鸽从房间里出去了。 徐愿景动了动沉重的眼皮,她全身无力,眼球像是被火灼烧着,心慌气短,像是熬了几个通宵。 可被子下的她现在是不能视人的,脖子不说,连手臂上都是荣聿深昨晚留下的痕迹。 她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下床的一刻,只觉天旋地转,她不由长长地吸了口气。 打起精神,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薄款白色半高领t恤套上。 t恤的衣摆刚扯下,冯鸽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你怎么起来了?” 徐愿景闭了闭热烫的眼睛:“待会儿得出发去乡下。” “去什么去?” 冯鸽扶着她走到床边,把感冒药塞到她嘴里,催促,“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徐愿景就着冯鸽给她冲的感冒冲剂,把药吃了,道:“待会儿车上睡。” 冯鸽为了去乡下接穆穆和惜惜,准备了那么多。 徐愿景不忍再让她空欢喜一常。 冯鸽也的确想两个小家伙得紧,迟疑地看着徐愿景:“你可以吗?” 徐愿景点头:“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车程,没问题的。” 冯鸽便没再说什么。 徐愿景和冯鸽到乡下时,已经快下午一点。 沿着水泥路往宋悯的住处走,每走近一步,徐愿景眉头就要皱一分。 “愿愿,你还好吗?” 冯鸽一路关注着徐愿景的状况,见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额头上都是汗,眉头死死皱着,一双手还握得紧紧的,像是忍耐着什么,很是紧张道。 她后悔了。 她早上分明已经难受极了。 不该听她的,非今天过来的。 徐愿景看向冯鸽,印着几缕红血丝的眼眸忍着痛意,张动发干的嘴唇:“小姨,我有事跟您说。” “别说了,先到家再说。” 冯鸽心疼道。 “……好。” 徐愿景和冯鸽走到院子时,宋悯正戴着草帽在旁边的菜园里除草。 冯鸽已是许久未曾回来看望过宋悯,加上又大病手术了一场,此刻看着蹲在菜园里宋悯的背影,眼眶不觉有些热,开口时嗓音不自觉就哑了一分:“妈。” 菜园里的背影一滞,宋悯猛地回头,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两道身影,她混沌双眼里的亮色暗淡了分。 冯鸽方才那声“妈”,恍惚让她以为是她那个不孝的女儿回来了。 想到冯琯,宋悯心口就疼了下。 宋悯是严母,年轻丧夫,独自带着两个女儿,还要兼顾工作,面对的压力很大,对两个女儿总是严厉居多。 久而久之,对冯琯和冯鸽,也就不知道该怎么温柔了。 宋悯板着脸走过来,看到冯鸽剪短的头发,心里想着关心,出口却是又冷又硬:“你这是什么样子?” “前段时间生病了,懒得打理,就剪短了。” 面对宋悯,冯鸽感情亦是克制的,习惯了。 想在母亲这里寻找点安慰和温暖,却做不出伸手拥抱的动作。 宋悯皱着眉毛,眼神精明。 什么病需要把头发剪得这样短? 当她老糊涂,好糊弄! 冯鸽扯出一个笑:“妈,惜惜和穆穆呢?” “小丫头片子在午睡。” 宋悯这才赏脸看了眼徐愿景。 这一眼,却让她一愣,下意识开口,“你怎么了?” 徐愿景脸很红,嘴唇却透着病态的苍白:“没事。” 眼瞅着就要站不住了,叫没事? 宋悯沉着脸,转身朝屋里走。 冯鸽轻扶着徐愿景的手臂,在她耳边道:“走。” 徐愿景点了下头。 进屋。 冯鸽第一时间奔向惜惜的房间。 徐愿景看着冯鸽的背影,心口绞痛,额头的冷汗出得更凶。 宋悯倒了杯水,砰地放到桌子上,瞥了眼徐愿景:“这副样子来干什么?成心给我添麻烦?” 徐愿景看了眼桌上的水,不确定宋悯是不是给她倒的,所以没动。 何况,她现在也没有心情喝水。 宋悯嘴唇动了两下,到底没说是给她倒的。 一分钟不到,冯鸽从惜惜房间里出来,看着宋悯:“妈,穆穆呢?” “那小东西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话落,宋悯怔了怔,想起,冯鸽刚到时,问的也是“惜惜和穆穆”。 她皱眉,目光转向徐愿景。 冯鸽亦将询问的眼神锁定她。 徐愿景捏紧拳头,艰涩开口:“穆穆在禹城。” “穆穆在禹城?穆穆去禹城做什么?” 冯鸽惊道。 “穆穆的亲生父亲,在禹城。” 徐愿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只觉得嗓子眼像是有千百只虫子在撕咬着她,很疼。 亲生父亲? 多么讽刺! 穆穆和惜惜的亲生父亲,也是当年毁她清白的人。 可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穆穆。 甚至不敢承认,她才是穆穆的妈妈。 在施害者面前,她一个受害者,却需要卑微地步步为营,担惊受怕。 冯鸽直直的盯着徐愿景,眼神从刚开始的震惊,惊疑,慢慢转为不可置信,难以接受以及,心痛。 太多情绪交织,以至于她竟无力开口。 宋悯同样也看着徐愿景,眸光冰冷,像一把把刀子。 她认定了徐愿景当年的怀孕,源自她的不自爱。 她执意生下两个孩子,在她看来亦是极度不自爱,且幼稚不负责任的做法。 这些年,她和冯鸽带着两个孩子,她看着像是改变了不少。 她以为她沉稳,懂事了! 可是她说什么? 孩子在他父亲那里,她又跟那个男人纠缠在了一起? 一个在她怀孕,辛苦抚养孩子的岁月里,消失无踪,毫无担当和责任心的垃圾!! 宋悯冷冷的盯着徐愿景,胸口沉沉起伏,一字一字道:“现在,立刻,带着惜惜给我滚!” 徐愿景垂着头,对宋悯的怒火和憎恨,她没什么好说的,提步朝惜惜的房间走。 然而。 精力和体力都到了极限,不过两步,她全身冒汗,终是没能坚持下去,眼前一暗,整个人猛然朝地上倒去。 第99章 只爱我一个 徐愿景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世界阴冷诡异。 她看到徐裕名和冯琯坐在两把椅子上,冯琯神情凄惨,流着眼泪。 徐裕名则面容狰狞,宛如恶鬼。 凄凉狠厉的声音在耳边呼啸而过。 “裕名,我早就忘了他,我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在跟我之前你就是个残花败柳,装得多冰清玉洁,你真让我恶心。”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那一晚是你……” “闭嘴,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一个字。你骗了我,就用你这辈子来赎罪!” “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你对我的那些好都是假的吗……” “爱?你也配!” 冯琯的脸偏到一边,脸上的巴掌印鲜红,她眼里流出了血,突然凄凄地望着徐愿景,“景宝,男人都不可信,这辈子都不要相信男人……” 徐愿景睁开了眼,脑子里全是冯琯流着血泪的样子。 她大口喘着气,整个人像是突然被从地狱里拉回来,惊恐的感觉将她包围着。 她不懂。 她为什么会梦见这样的冯琯。 就好像。 她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可是。 她只是抛弃了她,并不是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徐愿景猛烈喘息着,忽然一口气梗住了。 她蓦地转头,看到两张写满关切焦急的脸。 冯鸽的嘴唇不断地开合着,说着什么,可徐愿景什么都听不见。 惜惜嫩生生的小肉脸挂着眼泪,大大的葡萄眼里全是晶莹的水光,小嘴同样张动着,很害怕的样子。 徐愿景心口生疼,着急地抬高身子。 “愿愿,你别吓小姨,愿愿……” “妈咪,妈咪,惜惜害怕,惜惜好害怕……” 徐愿景:“……” 冯鸽和惜惜的声音骤然无比清晰地拂进耳朵。 徐愿景双眼通红,伸手握住惜惜的小手:“宝贝儿不怕,妈咪没事……” 出口的嗓音干哑,粗粝。 “哇呜……” 惜惜扑过去抱住徐愿景汗涔涔的脖子,小脑袋趴在她肩头,哭得难过极了,“妈咪,你刚才吓死惜惜了……” 徐愿景欲抬起另一只手抱她。 “别动。” 冯鸽轻轻按住她的手臂,眼眶很红,“你手上插着针管。” 徐愿景这才注意到,床边立着一个输液架。 她皱了皱眉,看向冯鸽。 冯鸽焦急憔悴的样子让她心口狠揪了一下:“小姨,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我就是欠你的。” 冯鸽哑着声音,“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徐愿景方才昏睡之中,突然痉挛的模样吓坏她了,她还以为…… 徐愿景浑身无力,心口像是压着沉重的石头,整个人都在被拽着往下沉。 她这次,真是有一种病来如山倒的感觉! 怕她担忧,道:“好多了。就是身上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你的汗跟下雨一样,能不黏吗?” 冯鸽说着,就要将黏在她身上的惜惜抱走。 徐愿景对她摇头。 冯鸽一顿,眼神深了,她收回手,眼眶更红地盯着徐愿景。 她什么都没说,可徐愿景却知道她的心情。 心里也很难过,垂着眼睫,哑声道:“小姨,他是荣家的人。” 荣家? “禹城那个荣家?” 冯鸽惊摄。 徐愿景点头。 “怎么会……” 徐裕名的能耐,根本就够不到荣家那个层次。 而且当年,是韩雯亲口告诉她们,徐裕名把徐愿景卖的对象是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 难道…… “荣谏?荣善渊?” 荣谏在这两个字,在冯鸽那个时候,家喻户晓。 荣善渊是荣谏同父异母的兄弟,两兄弟争夺最厉害的时候,荣善渊的名号也曾非常响亮。 符合年龄的荣家人,冯鸽只能想到这两个。 冯鸽的这个猜测,让徐愿景梗了下,摇头:“不是他们。” 停了停,说,“荣谏和妻子育有四子。” “你是说,是他们其中一个?那是谁?” 冯鸽道。 徐愿景看着冯鸽,神色隐痛。 冯鸽:“……” “你不知道……” 意识到这个,便是一股锥心的痛。 看着徐愿景苍白虚弱的脸,冯鸽心痛得无以复加,眼泪控制不住地洒落,哑着声音低喃:“我可怜的愿愿……” 徐愿景眼眶酸胀难忍,对她努力扯了扯嘴角:“小姨,我没事。” 冯鸽捂着嘴,情绪崩溃,不想在惜惜面前哭,起身离开了房间。 徐愿景仰高下巴,竭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冯鸽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冰冷坐在椅子上的宋悯,心头更是难过,她怨怪地看着母亲:“妈,您怎么能对愿愿那么残忍?她是姐姐唯一的孩子。” “你怪我?” 宋悯发抖,盯着泪流满面的冯鸽,“我对她残忍?冯琯那丫头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去接她吗?我甚至哭着求她跟我走,她跟我走吗?” “她要自甘堕落,年纪轻轻便随便跟男人发生关系,怀了孕。这么多年过去,一点记性不涨。她跟冯琯那丫头一样,又没脑子又蠢!” 她年纪大了,冯琯已让她操碎了心,伤够了心。 再也禁不起这二次伤了! “愿愿不是。” 冯鸽痛心,“您要我说几次,她是被徐裕名和韩雯陷害失身……” “坚持生下孩子是因为发现得太晚,若打掉,愿愿也会有生命危险!” “事实如何重要吗?” 宋悯不为所动,声音冷硬尖锐,“她身体里流着徐裕名的血,徐裕名不是好东西,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妈,她是姐姐的女儿!” 冯鸽无力。 宋悯虽然严肃苛刻,可并不是顽固的人。 可她不知为何,在这件事上,无论她解释多少次,老太太始终坚定当年那件事,就是徐愿景不自爱,咎由自取! “你姐姐又是什么好人?抛女弃母!她根本就是没良心!她走了也好,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宋悯胸口起伏得厉害,情绪很激动,苍老的额头上,青筋都蹦了出来。 冯鸽很失望。 在狠话脱口而出前,她转身回了房间。 老太太年纪大了,禁不起刺激。 可愿愿和惜惜也不能留在这里了,老太太在气头上,不知还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 于是。 徐愿景输液完,一家三口便启程回了靖城。 第100章 要听话 回到云澜公寓,是晚上八点过。 冯鸽简单做了晚餐,吃完饭,便催着徐愿景吃药。 那药有催眠效果,徐愿景一吃就犯困,她本想撑着点精神陪小丫头一会儿。 刚吃了药,冯鸽把她推去卧室,她人一倒到床上,困倦感猛烈来袭,她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冯鸽和惜惜站在床边,看着没一会儿便呼吸匀长的徐愿景。 惜惜揪着手指,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徐愿景,小声道:“姨婆,我妈咪会死吗?” 冯鸽:“……” 想来是徐愿景梦魇的样子吓到她了,她伸手摸了摸小丫头软软的小脑袋:“不会。妈咪只是普通感冒,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很快就好了。” 惜惜张着小嘴吐了口气:“那惜惜就放心了。” 冯鸽被小丫头可爱的样子击中心房,一颗心软软的。 可随即,她想到身在禹城的穆穆,心头又是一痛。 不知道何年何月,他们一家四口才能团聚。 徐愿景这一觉睡得很长,只睡到日上三竿,意识转醒时,她隐约听到一道唉声叹气的软糯小甜嗓。 “哥,你什么时候让二伯带你来禹城?惜惜想你了。” 电话那头的穆穆一派“成熟大哥哥”的语调:“二伯脾气不太好。这次回来,脾气更臭了。不知道好不好说话?” “不过,我会想办法的。徐惜惜,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话,知道吗?” “我生气了!” 惜惜突然发“脾气”。 徐愿景眼皮动了下,缓缓睁开,一偏头,看到背对着她坐在地毯上的小身影。 小小的一团,白净软糯。 徐愿景一颗心软绵绵的。 “徐惜惜,你又任性!” 穆穆“严肃”道。 “我哪里任性?徐穆穆,你不是我哥哥了!就,就资道叫我听话听话。” “我在太姥姥那里住了辣么长时间,我问你,你给我打电话,我有没有哭哭?” “我乖不乖?” 惜惜一只白胖的小手握着一枚与她小手尺寸严重不匹配的手机,一手插着“小蛮腰”,气呼呼地质问。 徐愿景心都要化了。 穆穆:“……” “徐惜惜最乖了。” 小家伙声音软了下来,夸她。 惜惜抬了抬小下巴,哄不好了:“我一点都不乖,我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宝宝。哼。” 穆穆:“妹妹。” 惜惜:“……” 坚持不到两秒,插着腰的小胖手一松,捂着嘴笑起来:“其实我是装的,嘻嘻……” 穆穆也笑。 他们家徐惜惜真是可爱。 冯鸽在这时从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碟小饼干,放到惜惜面前。 她没有打扰两个小家伙聊天,看向徐愿景。 徐愿景没有出声,从床上坐起来。 冯鸽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门:“不烧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这次是真的好了很多。 她在乡下时就输了水,回到市里,吃了药,这一觉睡得很好,这会儿只觉得全身都有劲儿了。 冯鸽点头,目光移向专注跟穆穆聊天的惜惜,突然道:“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她原本以为,穆穆被接回荣家,便会彻底跟她们这边断了联系。 早上,穆穆忽然给徐愿景打来电话。 她真是又惊又喜又想哭。 她没想到,穆穆还能跟她们保持联系。 且从两个小家伙对话中可以听出,过去的两个多月,两个小家伙一直有电话联络。 徐愿景愣了一下,抿住嘴唇。 她没有告诉冯鸽,她的计划。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一刻放弃过,让她们一家四口团聚的念头。 她要的,不是这种隔着无线波的联系。 她要的是她们一家人,像从前一样,生活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这是徐愿景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弃的初衷和坚持! 不告诉冯鸽,只是不想她跟自己一样困在里面。 在冯鸽得知穆穆的亲生父亲是荣家的人那一刻开始,冯鸽潜意识已经认了穆穆永远回不来的事实。 而穆穆还能与她们保持联系,对冯鸽而言,已是意外的惊喜和安慰。 徐愿景也不想破坏冯鸽的心情。 徐愿景答应了要请周冉吃饭。 且她难得休息,便想着约傅清蛾以及林菀一起聚聚。 遂问了周冉的意见,她表示不介意。 于是,四人便约在一家私密性比较好的私房菜馆见。 晚上七点。 徐愿景四人先后赶到。 徐愿景跟周冉介绍了傅清蛾和林菀。 周冉这人很会来事,加之先入为主,觉得能跟徐愿景成为朋友的,必然也不错。 逮着傅清蛾和林菀就是一顿好夸。 傅清蛾那样清冷要强的性子,都被她夸得脸微红。 林菀倒是心花怒放,爽直道:“冉姐,你这夸人的水平跟骂人的功力不遑多让啊。” 周冉:“……听上去不像是好话。” “是好话是好话。” 林菀拉着她坐在凳子上,“所谓不打不相识,愿愿愿意结交的人,一准差不了。” 林菀就是这样。 凡是徐愿景的决定,不论对错,她都坚定支持。 徐愿景喜欢的人,她觉得都是好人。 并非盲从,而是,真正地把徐愿景放在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 徐愿景和林菀的感情没得说,而傅清蛾跟徐愿景和林菀认识得早些,三观一致,性格相投,都是年轻人,聊起来荤素不忌。 而周冉就显得与她们略微生疏,好在徐愿景三人都是比较敏感,会照顾他人情绪的,不会让人觉得冷落和格格不入。 都是女人,吃着喝着不知怎么就嗨了起来。 一喝高,周冉“泼辣”的本性就有些藏不住,一拍桌子,拎着一罐啤酒站起来,摇晃了两下,愤愤道:“徐瑶那个小婊子,就是贱,就是坏。” 徐愿景亦有些微醺,都是凡人,生活本就苦闷,何必憋着,闻言,她同样站起来,举着啤酒跟周冉碰了一下,道:“附议!” 林菀盯着徐愿景,隐隐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儿,可这会儿明显不是追问的最佳时机,她端起啤酒罐duang的一下撞到桌上:“不止徐瑶,他们一家都坏流水了,都去死!” 徐愿景早就不是那一家的了,丝毫不觉得林菀连带她也骂了,痛快地点头:“都去死!” 傅清蛾也有想骂的人,可没等她开骂,她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漂亮的凤眸一眯,拿起手机:“你有完没完!” 徐愿景三人:“……” 第101章 醉酒 傅清蛾接那通电话后的二十分钟后,一身沉厉的沈薄言推开包房门走了进来。 看到包房里,俨然已经喝高的四个女人。 其中两个,一个是他的沈太太,一个是他好兄弟的小女朋友。 沈薄言的心情可想而知。 沈薄言如一座冷硬的冰山,一进来,包房里火热的气氛登时直线下降。 傅清蛾坐在椅子上,细腰挺得笔直,漂亮的手上握着一灌啤酒,凤眸直直瞪着突然出现的沈薄言:“姓沈的,你不要太过分了!” 沈薄言:“……” 从她在电话敢对他嚷嚷那句“你有完没完”开始,傅清蛾就已经是醉得不轻了。 因为清醒的她,最懂趋利避害,是绝对不可能说这种挑衅他的话。 她比谁都知道,惹怒他的后果! 沈薄言脸黑如锅底,阴沉沉地盯着她,没说话,从西装裤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女人喝醉了,现在鹿记。” 说完,不给对方回应,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径直走向傅清蛾。 傅清蛾微醺的眼底喷火,戒备道:“姓沈的,你要干什么?” 沈薄言脸色冷得结冰,二话不说从她手里拽过啤酒罐,直接砸到桌子上,低喝:“傅清蛾,你胆子变大了,竟然敢在外面喝酒,还给我喝醉!” 傅清蛾虽然喝醉了。 可也记得徐愿景她们都在。 沈薄言这样不假颜色地吼她,让她很没有面子,当即梗着脖子吼了回去:“你管得着吗?” “你是我什么人?你不过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你没资格管我!” “还有,我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从乡下来的,被你们嘲笑的村姑,我成年了,喝个酒而已,怎么就不行!” “傅清蛾!” 沈薄言头顶快要冒烟,“你想造反!” 傅清蛾冷笑:“造反?你可不可笑?你当自己是皇帝呢?” 沈薄言:“……” 被气得太阳穴两边直突突的! 忍无可忍。 他直接扯过傅清蛾的细胳膊,把人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一弯身,就把人拦腰抱起,大步离开了。 徐愿景三人:“……” 目瞪口呆! 尤其是周冉。 她傻傻地看了看徐愿景,醉得舌头都捋不直了:“我刚好像看到沈总了……” 徐愿景、林菀:“……” 此时此刻。 禹城。 荣氏集团大楼。 总裁办公室。 荣聿深坐在大班椅上,握着定制钢笔的大手,用力得像是要把手中的钢笔折断。 黑眸幽深,直直盯着办公桌上的手机。 整个办公室因为他的沉默,让顾轶和方白有种如入寒冰地狱的错觉。 顾轶整个人绷得很紧,神经高度紧张,紧张到后背都在冒汗。 天知道。 从昨天早上在办公室看到她家boss以后,到今天已经夜里十点多了,她都没能离开过这栋大楼一步。 一双眼宛若有千斤重,却不得不瞪得跟灯泡一样大。 顾轶能成为荣聿深的特助,足以说明她不是个不能吃苦,亦不是娇柔得连个夜都熬不住。 但,即便是需要通宵达旦的熬夜,至少还能短短休憩个半小时,喝个咖啡提神什么的。 这两天一夜,就连吃饭上厕所都能争分夺秒。 因为不知道她家boss什么时候又有新的吩咐! 她真的,真的快到极限了! 方白比顾轶好点,但这“点”仅得益于他是个男人,有体力上的优势。 方白余光瞥见顾轶快要坚持不住打飘了,好歹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倒下,咬咬牙,硬着头皮:“二爷……” 刚出口两个字,荣聿深冷森的眸光射过来。 方白:“……” 刚才是他不清醒了! 他忏悔! 顾轶:“……” 四年多来。 第一次产生想“炒掉”boss的可怕想法。 徐愿景这厢。 喝得烂醉的周冉被经纪人戳着脑门抗走。 剩下徐愿景和林菀这两没人接的“小可怜”。 姐妹俩彼此搀扶着,装作清醒的模样,去结了账。 从鹿记出来。 林菀就装不下去了:“愿愿,我想吐,哇……” “吐”字跟“哇”字,几乎同时出口。 坦白讲,徐愿景并不想吐,可林菀一吐,传染了她,她也跟着吐了起来。 她感冒还没完全好,吃饭的时候,她没怎么吃东西,几乎都在喝酒。 其实醉得也比林菀狠。 徐愿景一吐,林菀反倒清醒了一点,轻拍着徐愿景的背道:“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总监要是知道,我带头把未来公司的摇钱树给灌醉了,公然在大街上狂吐,肯定让我连夜卷铺盖卷滚蛋。” 徐愿景难受地瞥她一眼,吐词不清道:“放心,我现在名不见经传,没狗仔跟拍我,我这幅样子,除了你,没人看到……” “我什么都没看到。” 温润好笑的男音突兀地从两人背后飘来。 徐愿景和林菀都吓了一跳,同时转头。 把一身商务西装穿得矜贵儒雅的男人浅笑着站在两人身后两三步的位置,面容清俊,鼻梁上的银边眼镜闪着斯文的清光。 浑身上下,均透着不俗的气质。 “温叔叔?” 徐愿景道,喝醉的缘故,嗓子哑哑的。 一双眼睛圆圆睁着,巴掌大的小脸粉扑扑的。 她这副幼嫩单纯的模样,让温云霆有瞬间以为看到了四年前的徐愿景。 纯真的,无忧无虑的,被宠爱着的。 温云霆镜片下的眼眸有光芒掠过,他勾着唇角上前,很自然地身后,摸了摸徐愿景的脑袋:“是我,小丫头。” 也算是今天的意外之喜。 小丫头喝醉了,醉得可爱,没有如之前两次那般,装作不认识他。 “温叔叔,好久不见。” 徐愿景娇憨地仰着小脸,对他笑。 温云霆笑如春风,嗓音磁性,晕着丝深意:“嗯,好久不见……我的小丫头。” 第102章 蓄谋已久的老狐狸 温云霆看着温雅斯文,座驾却是极具张力和霸气的雷克萨斯。 原本他是来这里应酬,遇到徐愿景和林菀实属美丽的意外。 他打发走司机,亲自开车送徐愿景和林菀。 车子沿着林菀所住的公寓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林菀又清醒了些,她看了眼背影都透着隽雅的温云霆,转头,望着睁着一双大眼,双手撑着膝盖,竭力伪装成一副自己没醉的样子。 老实说。 可爱得林菀都想伸手捏她的脸。 不过想到第一次偶遇温云霆时,徐愿景陌生的并不想与之有任何牵扯的态度,她靠近她耳边,小声道:“愿愿……” “嗯?” 徐愿景扭脸看她,一脸的单纯没城府,眼神清澈,毫无杂质。 仿似这些年所经历的苦难,从未在她身上发生过。 她还是那个,冯琯没有“抛弃”她之前,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小女孩儿。 林菀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她不由伸手,替她勾了勾耳发,柔声道:“没事。” 徐愿景对她笑了笑,转头,继续看着窗外。 林菀有些心酸,收回目光时,双眼不经意扫到车镜,与一双清润温和的眸子对上。 林菀:“……” 温云霆对她微微颔首,整个人写满了“风度”两个字。 林菀抿唇。 实事求是。 与温云霆见的这三次,留给她的印象都很好。 除了他与徐裕名是友人这一点。 其他的,没有一点槽点。 长相俊雅出尘,性格随和尔雅,难得的从骨子里都透着“绅士”两个字。 温云霆是儒雅而沉稳的,但同时,也带着三十多岁男人特有的风情。 这样的男人,若想俘获一个女人的芳心,几乎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在男女之事上,林菀不像徐愿景,“木头”脑袋,她从第一次见温云霆,就从他眼底看到了“欲望”。 对待徐愿景,温云霆恐怕不止当她是友人的女儿。 林菀几乎可以肯定,他对徐愿景,目的“不纯”。 如果他不是温氏的家主,温家的背景没有那么复杂,她会觉得,假如徐愿景跟他走到了一起,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不久之后,林菀就会发现,“绅士”、“温润”,是她对温云霆最大的误解! 到林菀所住的公寓楼下。 温云霆下车,绅士的替林菀拉开了门:“林小姐,需要帮忙吗?” 林菀对他的好印象又加深了一分,摆摆手:“不用了。” 她酒醒了很多,走路是没问题的。 下了车。 林菀对车里巴巴望着她的徐愿景道:“愿愿,不如今天晚上去我家。” 对温云霆的印象再好,也敌不过对徐愿景的担心。 “不了,惜惜还在家呢。” 徐愿景口齿清晰。 林菀后颈却是一麻。 快速看了眼温云霆,见温云霆面色无异,似乎没有起疑,稍稍放心。 由此可见,徐愿景真是醉得不轻。 连“惜惜”都不设防地在温云霆面前提及了。 林菀更是犹豫了,徐愿景这样,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了。 温云霆看出她的忧虑,温然笑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温某不至于做出违法乱纪的事。” “……不是不是,我没有在担心这个。” 林菀尴尬。 人家可是温家的家主,即使对一个女人动心,也不屑于做出趁人之危这样不耻的事…… 是? “那,林小姐放心,我会平安地把愿愿送到家。” 温云霆耐心道。 “……好,麻烦温先生了。” 林菀边往一边退让,边对车里的徐愿景说,“愿愿,到家记得打个电话。” 徐愿景乖得像个小学生:“嗯嗯。” 林菀:“……” 奶奶个腿! 这么软萌…… 林菀不由担心地看了眼温云霆。 他抵挡得了吗? 温云霆眼底的笑容很是含蓄。 他的小丫头,醉酒的样子,乖得很容易勾起男人的劣根性以及……犯罪欲。 这酒,小丫头以后,还是少沾为好。 他在心下如是想着,上了车。 车子很快在林菀眼前消失不见。 林菀望着车子驶出的方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让温云霆独自送徐愿景回家,真的没问题吗? 约五分钟。 一辆雷克萨斯,停靠在路边。 温云霆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到后车座,打开车门,看着车里睁着一双纯净眼睛好奇望着他的徐愿景,勾唇:“丫头,坐到前面来。” 他语气很是温和,可行为却并非是在征询徐愿景的意见,强势地握过徐愿景纤细的手臂,将她从车里带出,轻抚着她的腰,带着她往副驾座走。 徐愿景脚步漂浮,酒精麻痹,让她的反应慢了半拍。 待坐到副驾座,她才有了点反应,望向已经再次坐上驾驶座,倾身过来欲给她系安全带的温云霆。 身子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温叔叔,你干什么?” 温云霆一愣,饱满笑意的眸子对着徐愿景:“小丫头,你说呢?” 徐愿景摇头:“温叔叔,你送我回家。” “再次见到温叔叔,丫头不想跟温叔叔多待一会儿吗?” 温云霆低醇夹着恰如其分的失落,极具诱哄性。 徐愿景摇头:“温叔叔,下次,我有点想惜惜了,想尽快回家。” 听到她再次提到“惜惜”这两个字,温云霆挑眉:“惜惜是谁?跟你同住的室友?” 惜惜是室友? 徐愿景嘴唇抽动了一下,没有多说,道:“温叔叔,现在很晚了。” 明明喝醉了,本能的警惕性和安全意识却还在。 看着她纯真的样子,温云霆不由一笑:“的确很晚了。” “不过下次,温叔叔可以期待吗?” “当然啊,以前我们不是经常一起吃饭吗?温叔叔,你忘了吗?” 徐愿景歪了歪脑袋。 “你还记得?”温云霆扬眉。 他以为她都忘了呢。 “我又不是老太太,忘性大。” 徐愿景肯定地说。 “嗯。” 温云霆颔首,双眸似带着一把钩子,若有似无的碾过徐愿景粉润柔嫩的唇瓣,低着嗓音,“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了。口说无凭。” “丫头得给温叔叔一个保证。” 温云霆嗓音太过温和耐性,像只蓄谋已久的老狐狸,一句一句诱导着。 第103章 荣聿深天赋异禀 徐愿景懵懂。 温云霆垂眸,扯过安全带给她扣上。 也趁这点时间,压下他心头压抑的邪恶。 对女人。 温云霆有耐心,却也没耐心。 不过对他的小丫头,他向来愿意给予最大的耐心。 总之,来日方长。 某些事,何必急在一时呢。 温云霆松开安全带的手,蓦地握住徐愿景一只小手。 徐愿景吓得想要缩手。 温云霆用力。 “温叔叔……” 徐愿景皱眉。 “丫头,慌什么?” 温云霆轻笑。 随着他清缓的嗓音,一抹冰凉贴到徐愿景的掌心。 他的手,随之撤离。 仿佛他突然的这个举动,单纯只是为了塞给她这个东西。 徐愿景低头看着手心的东西。 通体莹绿,色泽纯净透亮,约鸽子蛋那么大。 绿油油的胖身子上,套着一条红绳。 上等的绿翡翠。 价值不菲。 清醒的徐愿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还回去。 但现在,她喝醉了。 徐愿景握着那枚“鸽子蛋”,凉凉的,很光滑,摸起来很舒服。 温云霆看着她的小动作,微微一笑:“东西先放你这里,下次还我。” 有必要这样吗? 徐愿景脑子转不过来,只是一心记挂着惜惜,想早些打发他,快一点回去。 点头:“好。” 车子停在云澜公寓小区楼下,徐愿景急吼吼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一条腿刚探出车门,胳膊被握住。 徐愿景微锁眉,回头,精致的小脸没有任何掩饰地浮着一抹不耐烦:“温叔叔,还有事吗?” 温云霆并不生气。 相反的。 他极喜欢在他面前这个没有任何伪装,肆意展露自己情绪的小丫头。 他开口的声音愈是柔和:“丫头,没什么跟温叔叔说的吗?” 徐愿景着急回去,道:“温叔叔再见。” 温云霆笑出声,只觉得他的小丫头无论如何都很可爱呢。 他点点头:“再见。” 这才松开了徐愿景往外挣巴的手臂。 等到自由,徐愿景一秒没留,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小区里走去。 竟然还能走直线! 温云霆深深盯着她纤柔的背影,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再无一丝隐藏,倾泻而出。 他极少有后悔的时候。 但唯有一件事,他始终耿耿于怀。 四年前。 他选择了温氏,放任了他的小丫头在他生活里消失。 而今。 温氏尚算稳固。 他的小丫头便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 看。 连上天都在给他机会,让他弥补这个缺憾。 所以。 他有什么理由,不牢牢抓住? 温云霆垂眸低笑了声,眼眸里尽是势在必得的暗光。 徐愿景匆匆回到公寓,冲到房间,看到床上小小的一团,骤然松出口气。 幸好。 惜惜在。 没有被抢走。 确认这个事实,徐愿景肩膀猛地一塌,晕眩感瞬间袭来,眼前的世界模糊又清晰。 手里捏着什么东西,她随手放到床头柜,身子一歪,倒进床榻里。 喝得太多,有些难受,她把身子蜷了起来,双臂曲在胸前,额头抵着手腕,方才好受些。 冯鸽听到动静,到徐愿景的房间,徐愿景已经睡死了过去。 除了身上浓浓的酒精味,她睡得很乖,丝毫不像是喝醉了。 酒品好,大约也就是这样了。 冯鸽知道徐愿景心里的压力,见此,心疼地叹气。 去打水给她洗脸。 洗好脸,林菀的电话打到徐愿景手机上。 冯鸽接听。 听到冯鸽的声音,林菀便知道,徐愿景安全到家了。 遂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通话界面退出,冯鸽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一点过了。 她顺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放到床头柜上,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不久后。 云澜公寓楼下,一辆黑色豪车缓缓驶停在路边一颗景观树下。 从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徐愿景所住的那间公寓。 车内。 男人一身黑色,冷硬沉肃。 隔着车窗,他冷冷地盯着那间公寓。 车厢里,一道冰凉的女音机械的重复:“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这样的声音每持续一次。 坐在前排副驾座的方白头皮就紧一次,跟凌迟一样。 最终。 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折磨,从车镜里看着男人森寒至极的轮廓,征询道:“二爷,要不我上去把徐小姐请下来。” 荣聿深没说话,薄唇抿直得像一把冷剑。 方白心里崩溃,面上却不敢显露一点。 三个小时前,在禹城荣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他家boss丢给他和顾轶一个选择,由他们自己决定由谁陪着他“出差”。 是的。 在夜里十点过,连夜出发去出差。 顾轶当时听了,脸灰白灰白的。 一个女孩子,被磨成那样,他一个男人好意思把差事推脱给她吗? 他便主动顶下了这份去出差的工作。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boss所说的出差,是到靖城。 他现在的情况,是没法开车的。 是以提前安排了司机在机场外候着。 原以为一下飞机,boss就要去应酬呢,谁知他令司机径直开到了此处。 到此。 方白几乎可以肯定。 让他家boss这两天来化身活阎王的根本原因,就在这栋公寓里了。 方白跟在荣聿深身边两三年了,从未见过他如此异常,不要命了般,不分昼夜地扑在工作里。 他家boss天赋异禀,体力超群,磨了两天,竟丝毫不见疲色。 他由衷的敬佩他家boss。 可他不行,再来这么两天,他恐怕就要跟这个美丽的世界说拜拜了。 方白苦哈哈地想着,又忍不住打从心底里佩服起徐愿景。 她究竟对他家boss做了什么,把他逼成这般了! 机械的女音持续了许久。 终于,女音消失,昏暗的车厢里,登时被死一般的寂静包裹着。 方白:“……” 真觉得这方小小的天地,跟地府没差。 司机后颈亦是冒冷汗,一只脚停在油门上,跃跃欲试,想逃极了。 知道的他拉的是荣家二爷,全球首富。 不知道的还以为坐在他车里的是真阎王,分分钟索人性命。 “去机场。” 幽冥般的男音从后车座拂来。 方白和司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噤。 司机立马得令,发动车子。 方白愣了愣神,懵道:“二爷,不是出差吗?” 方白等了阵,没等到荣聿深的回复。 不由抬眼看向车镜,看到了一张已然闭眸假寐的凌厉面庞。 方白:“……” 第104章 听话着呢 宿醉的缘故,徐愿景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头还是隐隐作痛。 很后悔昨晚忘形,喝了那么多。 揉了揉太阳穴,习惯性地伸手向床头柜拿手机,却摸到一枚冰凉光溜的小东西。 她好奇地拿过来一看。 上等的绿翡翠制成的小吊坠。 哪来的? 徐愿景有片刻的“失忆”。 随即,周冉被接走后的记忆,有了大致的印象。 她与林菀从鹿记出来,遇到了温云霆。 是温云霆分别将林菀和她送到了家。 她能想起的,也只是个大概。 比如她跟温云霆有过什么交流,以及这枚绿翡翠吊坠是如何到她手中的,她一概想不起来了。 徐愿景皱着眉头,再次后悔昨晚的放纵。 所有与徐裕名有关的人事,她都不想再有任何交集。 可是这枚吊坠来得无缘无故,且价格昂贵,平白无故地到了她手里。 若是温云霆不慎遗落的,又对他有特殊的意义,找上门来索要,弄得好像是她行为不检得到的。 徐愿景暗自琢磨。 如何在不接触温云霆的情况下,把这东西给人还回去。 冯鸽端着醒酒汤进来,见徐愿景躺在床上发神,道:“还没睡醒?” 徐愿景握住吊坠,看向冯鸽:“醒了。小姨,惜惜呢?” “小丫头在客厅里玩呢,已经进来看你好多次了,见你没醒,懂事的没吵你。” 冯鸽微笑。 徐愿景窝心,神情温柔:“惜惜倔犟的时候让人束手无策,贴心起来就是妈妈的小棉袄。” 冯鸽把醒酒汤给她:“随你。” “我?” 徐愿景嗔道,“小姨,我可从来不惹你生气。听话着呢。” 冯鸽无奈地笑,“你啊,赶紧听话地把汤喝了。” 徐愿景把醒酒汤喝了,冯鸽拿着空碗出去了。 冯鸽走出卧室,徐愿景拉开床头柜下的抽屉,把吊坠放进去,去拿手机。 手机屏幕在她手里亮起来的一瞬,徐愿景瞳孔一紧。 手机屏幕上竟然显示有二十几通未接来电! 徐愿景吓到了。 她手机上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未接来电。 这些年,她身边的人就这么两个。 徐愿景几乎立刻以为是林菀出了什么事。 荣靖西那变态,除了给林菀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也让她总担心他时不时抽疯去找林菀的麻烦。 心房绷着。 徐愿景赶紧解锁屏幕,点开通讯记录。 入目的标红备注,成功让她狠狠愣住。 是荣聿深! 二十多通未接来电,全是他打的! 震惊过后。 徐愿景寒毛竖了起来。 那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惨痛经历宛如重演,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宽阔有力的大掌无情且粗鲁地揉过她的皮肤所带来的痛感和恐惧。 且。 荣聿深这二十多通未接来电。 怎么看,怎么透着危险的信号!! 徐愿景只觉呼进肺部的空气都是凉的。 鸵鸟心理。 徐愿景猛地将手机扣到床上,很蠢地靠意念说服自己。 她没看到那些未接来电! 如此。 她便不用理会。 可徐愿景也知道这是个蠢念头。 所以,她缓过那股恐惧后,勇敢地拿起手机,回拨了过去。 但恐惧并没有消失。 她由衷地希望他不要接! 大约是她心底的声音太大,老天爷听到了,怜悯她。 那端真的没有人接。 徐愿景紧绷的肩胛一松,一口气长长地吐了出来。 她回过去了,是他自己没接。 就不能怪她了! 如是安慰自己,徐愿景强迫自己,将这件事抛诸了脑后。 同一时间。 飞往d国的航班上。 荣聿深薄唇紧抿,沉铸的面庞黑沉冰凉,点漆般的深眸冷森森地盯着小桌板上的黑色手机。 自一分钟前,手机屏幕亮起黑屏后,再未亮屏。 荣聿深绷着下颌,胸腔囤聚的怒火几步快冲破他的天灵盖。 他给她打了那么多通电话。 一个! 她就只回了他一个。 他不接。 她便干脆不再打! 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敢如此轻视、无视他!? 盛怒伴随着莫名的痛意和不甘。 那个疯狂的念头再次涌入脑海。 把她囚禁起来好了! 她心里半点没有他,无视他。 他这么大个人……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放在眼里…… 不识好歹的白眼狼! 她不喜欢他,不在意他,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益。 该死的。 她不在意他! 荣聿深伸手蓦地握住手机,很想将手机扔出窗口。 最终,他没有这么做。 他闭上眼尾发红的双眸,后脑勺仰靠在椅背上,精壮的脖颈,因极度隐忍,青筋蜿蜒。 手机在他大手里,脆弱得仿佛下一秒便会粉身碎骨。 一个过道之隔的方白:“……” 脸上的惊惧,清晰可见。 他家boss方才……太可怕了。 黑眸猩红,面容阴翳诡异,衬衣下的手臂肌肉,绷紧得将袖子都撑平了,肌肉高高隆起,似是要撑破肌肉而出。 方白轻喘着。 缓慢的将惊悚的目光移开。 他有个预感。 这次的d国行,他绝不会好过,只怕会更加煎熬。 第105章 有情饮水饱 温云霆收到吊坠是在三天后,他从申城到靖城,苗羽然给他的。 事实上,苗羽然拿到这枚吊坠更早,在两天前。 温云霆握着那枚温凉滑腻的吊坠,俊逸的面容神情不定,开口的嗓音是一贯情绪不显的温润:“她找你的?” 苗羽然觉得这个“她”,不是将这枚吊坠交给她的那位,她如实道:“是一位叫林菀的小姐给我的,说是表哥不小心地掉落的。” 联系温云霆本人,比联系苗羽然要艰难得多。 苗羽然是禹城本地人,花朝化妆品公司的千金,打听起来没那么难。 林菀便迂回地联系到她,托她把东西还给温云霆。 不小心……掉落? 温云霆眸色微定,笑了下:“嗯。好。” 温云霆是浅浅笑着的,可苗羽然觉得那笑像是浮在他面上的冰冷面具。 苗羽然骨子里是有些怵他的。 原本他来禹城,她是想缠着他陪她出席一个聚会,他的身份,能够让她赢得一众羡慕的目光。 但现在,她不敢开口。 “然然,还有事吗?” 温云霆温和地看着她。 苗羽然:“……没。” “姑妈老是跟我抱怨,你长大了,性子倒是比小时候野了,总是见不着你人。” 温云霆眼神和软,“有时间,多陪陪你妈。” 神情,乃至语气,是不带一丝强势的劝导。 但苗羽然却知道,他不是在劝她,亦不是在跟她商量。 苗羽然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畏惧,乖巧道:“表哥,你不说我也准备回家去陪妈妈……” “最近你老往宋家跑?” 不等苗羽然说完,温云霆忽而道。 苗羽然:“……” 苗羽然脸热了热,默认了。 温云霆笑,一副兄长的宠溺口吻:“小女孩儿的喜欢总是善变的。又喜欢上易之了?” “不是!” 苗羽然一口否定,“表哥,我把宋大哥当成哥哥。” “你去宋家去得勤,宋夫人以为你跟易之打得火热,最近借口约你妈妈约得频繁,有意无意提及,你和易之确定关系的想法。” 温云霆语气平淡。 苗羽然瞪大眼睛:“宋阿姨怎么会这么想?认为我和宋大哥……” “不怪宋夫人,你一个女孩子,时常跑去人家家里,人家里就你宋大哥一个独子,除了奔着你宋大哥,总不至于奔着宋夫人去的?” 温云霆一番话,很是通情顺理。 苗羽然有些急:“表哥,我没有那个意思,你知道我喜欢的是荣二爷!” 若是因为这个,传出她跟宋易之有过什么…… 对她的名声,以及日后她与荣聿深进一步的发展……必然是有影响的。 毕竟。 荣聿深跟宋易之,是感情很好的兄弟。 外界若是流传,她先跟了宋易之后,又去勾缠荣聿深。 荣聿深会轻视她不说,他的家长会如何看待她? 她对荣聿深一见钟情,她要的不止是跟他在一起,她是想要嫁给他,做他的荣太太的! 所以一定不能沾上对感情随便,朝三暮四“交际花”的污点。 温云霆点她,不外乎出自这个原因,笑笑:“就这么喜欢荣二爷?” 苗羽然眼神娇羞,一脸认真:“是爱。” “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爱吗?” 温云霆眯眼,眼睛看着的是苗羽然,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个小丫头。 他认识她时,她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 单纯,天真,望着他时,眼里有星星,美好得让人想独占。 苗羽然觉得他侮辱了她。 其他都好,但是在这一点上,她不容许任何人质疑她的真心。 这个时候的苗羽然,觉得爱情神圣不可侵犯。 有情饮水饱! 她表情严肃:“表哥,我知道在你们眼里,谈爱谈感情可笑而幼稚,你们嗤之以鼻。你们觉得真心很廉价,对任何人都可以付出真心,所以不珍贵,在事业和权势面前都可以让步,甚至牺牲。” “但是表哥,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去衡量利弊的。真心喜欢一个人,会变得贪婪,会想要不顾一切,不折手段都要得到对方。” “年纪小,不代表没有心,任何时候,践踏,轻视别人的真心,都是不对的。” 温云霆盯着苗羽然尚带着一丝稚气,却无比真挚的脸,清眸里罕见地浮起一抹沉思。 真的喜欢一个人,会变得贪婪,会想要不顾一切,得到她…… 不自觉间,那张清纯美好的小脸,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轻挑了挑眉峰,未置一词。 苗羽然一口气说完,倒变得难为情起来,揪了揪手指,扭捏生硬道:“表哥,你这次来,还有别的事吗?” 温云霆岂会看不出小女孩儿的赧颜。 他眼中显现一抹真实的疼爱。 只是,时过境迁后,这样一张充满可爱灵动,生机勃勃的年轻小脸,于不久之后回想起,竟也变得模糊不清。 原来爱情不止会让人变得贪婪,更会让人变得悲哀,面目全非。 “约了路导谈事。” 温云霆温声说道。 苗羽然是禹城名媛圈子里的小公主,认识几个混娱乐圈的富二代。 对路导路予的名号不陌生。 听话。 苗羽然愣了下:“表哥,你现在连公司娱乐圈这块也要管?” 随即,她想到什么,露出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容,“我懂了,徐姐姐是演员,表哥是想……” “你想什么?” 温云霆笑斥,“你徐姐姐有实力,不需要表哥做什么。” “哈。” 苗羽然笑他,手故意在鼻子前扇了扇,“这就吹上了。这爱情的酸臭味。” 温云霆摇头,没再跟她打嘴仗。 这厢,徐愿景已然进组拍古偶小甜剧,男主是她没在荧幕上见过的生面孔。 据说是某个进军娱乐圈的富二代,这剧的其中一个出品人,是他老子。 庆幸的是,长得很偶像,人也没有那么大架子,除了演技偶尔拉胯外,没什么槽点。 剧组气氛比上一次进组前期,好太多。 徐愿景在拍戏之前,便与剧组协调了档期,参加一档综艺节目的固定嘉宾。 收到公司那边的通知,说是路予那边确认由她出演女二号的消息时,为期一个月的综艺录制已经结束,小甜剧也拍了一半。 等了这么久都没得到通知,徐愿景以为没戏,谁知竟然“雀屏中选”,自然很高兴。 而在这之前,徐愿景拍的小广告,去当综艺嘉宾的节目相继公开,上映。 因为在综艺节目中要求素颜出镜环节,因为“纯天然清纯美女”上了两次热搜,涨了不少粉。 此刻的她,在娱乐圈“徐愿景”这三个字,至少有一个“徐”字了。 在这一个月,惜惜有冯鸽照顾,穆穆几乎一天一个电话地打着,小家伙每次打电话都生龙活虎的,唐颂娴将他照顾得很好。 徐愿景一面安心,一面又忍不住有点担心。 怕三年时间到了,穆穆会动摇,不愿跟她们生活在一起了。 不过,这些担心都太早了。 总之。 大方向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转眼,又一个月过去。 剧组顺利杀青,剧进入紧急后期制作中,后期大约需要徐愿景一个礼拜的时间,参与配音。 本以为杀青以后,公司会如上部剧一样,给她几天的休息时间。 谁知,杀青第一天,林菀讪讪地打来电话,告诉她,没休息时间了,路予的剧前期准备已经完成,即将进入正式拍摄,让徐愿景做好立刻进组的准备。 事情交代清楚,徐愿景以为林菀会立刻挂断电话去忙碌。 不想她这扯一句那扯一句,没个重点地说着,始终不见挂电话。 见此。 徐愿景眼廓微眯,道:“菀菀,别憋着了,想说什么就说。” “路予的剧设定的背景在禹城!” 林菀仿佛就等着徐愿景问,半点没犹豫,马上道。 禹城…… 徐愿景脸微不可见的一僵。 第106章 回禹城 “愿愿,你怎么想?” 徐愿景不说话,林菀有些忧心道。 她之所以默许公司替她接了这个剧,是看到徐愿景试镜路予的戏时,露出的那抹志在必得。 而且路予的名气,加之楚施的实力,徐愿景别说能在其中饰演女二号,哪怕是个客串,也是难得的体验。 她觉得,徐愿景不会舍得拒接。 她此刻着急的点,无非是担心徐愿景的心情。 回到禹城,势必就要面对禹城的人事。 “什么怎么想?路予的剧,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接啊。” 徐愿景低着头,“那一家人,不配我拒绝这么好的机会。” 说起来简单,做到真正的无视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林菀什么都没有说。 挂断电话,徐愿景坐公司派来的车回市区。 回到市里,戴上口罩去超市买了些东西,特地给惜惜买了她爱吃的小蛋糕和小零食,往云澜公寓里赶。 徐愿景今天回来,提前告知了冯鸽和小丫头。 拎着东西到家门口,房门开着一条缝,一看就是特意看着等她回来的。 徐愿景心头暖洋洋的,盖过了一些即将回禹城的阴霾。 打开门,她张开手臂:“宝贝儿,妈咪回来啦~” “啊……” 惜惜惊喜的大叫,扔下玩具撒欢地冲向徐愿景,“妈咪!” 软软的,奶香奶香的一团撞进怀里。 徐愿景心就满了一半,双臂圈住她胖嘟嘟的小身子,将她抱起,忍不住在她软嫩嫩的小脸蛋上连亲了好几口:“宝贝儿,妈咪想死你啦。” 惜惜咯咯地笑着,两只肉胳膊搂着徐愿景的脖子,架在徐愿景细腰两边的小肥腿欢快地扑蹬着:“宝宝也想妈咪了,宇宙超级无敌想。” “肯定没有妈咪的想。” 徐愿景宠溺地弯着眼睛,抱着小丫头往屋里走。 冯鸽善后。 关上门,把笨重的一袋东西往桌上提。 “小姨,你别动……” 回头看,冯鸽已经把东西拎到桌上了。 徐愿景无奈:“小姨,医生说了,你虽然康复得很好,但很长一段时间跟没做手术前不能比的,不能下重体力,要多休息。” 冯鸽忙碌地把袋子里的东西往外拿,一刻不能闲:“跟个小老婆婆一样,唠里唠叨的。” 徐愿景:“……” 突然发现,她跟冯鸽,好像是她比较唠叨。 讪讪地,抱着惜惜坐到沙发里,语气状似自然地说,“我倒是想天天唠叨小姨,但现实不允许。这不,公司给我接了部戏,我马上要出发去禹城拍戏了。” “不是都说现在影视寒冬吗?能有戏怕很不错了,别埋怨,好好拍,家里别担心。” 冯鸽说完这段话,分类的手才猛地一顿,盯向徐愿景。 徐愿景后颈微绷,垂着眼睛,跟兴奋的小丫头互动。 有一分钟,冯鸽一动不动,直直地望着徐愿景,望得眼眶发烫,眼尾发红。 最终,她没说什么,继续手里的动作。 只是她脸颊绷着,抿紧的嘴唇隐忍不住的颤抖,极力地隐忍着内心的情绪。 徐愿景看过去,冯鸽的模样,让她一颗心,瞬间溢满酸楚。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 徐愿景便要出发去禹城。 是以吃过饭,她和冯鸽带着惜惜出门,去动物园玩,玩够了,去商场吃晚饭。 吃完晚饭,又由着小丫头在商场内设的游乐区玩,到晚上九点过,一家三口才回了公寓。 小丫头显然很累了,洗了澡,抱着她的“爱宠”小海豚扑到床上一秒入睡。 徐愿景心软的亲了亲小丫头的脑袋,灭了灯从房间里出来。 冯鸽坐在沙发里,在等她。 徐愿景坐到她身边,正要开口,冯鸽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我想好了,我跟惜惜陪你一起回去。” 冯鸽郑重道。 表情坚定。 不是商量。 徐愿景顿了顿,片刻,点头:“好。” 冯鸽一愣,看向徐愿景。 徐愿景笑:“小姨,干么这么看我?以为我不会同意?” “你不同意,没用。” 冯鸽哼道。 徐愿景故作委屈地撅了下嘴。 冯鸽扯唇,掐了掐她微微嘟起的小嘴,随即赶忙收拾行李去了。 徐愿景看着走进房间的风格,眸光微沉。 翌日一早,林菀打来电话告知,后天进组。 意味着今天,最迟明日,便要出发去禹城。 若是只有徐愿景一人,明天过去完全来得及。 但冯鸽和小丫头要一起,得提前过去,准备一应事宜。 公司十分看重路予的新剧,催着林菀给徐愿景安排助理,务必让徐愿景全身心地投入拍摄中。 助理没找到,加之身为经纪人,这么重要的拍摄项目,林菀理所应当的得陪同徐愿景至少到剧正式开拍。 于是一行四人,定了下午一点半的航班飞禹城。 毕竟有小孩,冯鸽收拾行李时尽量精简了行李,可打包过后,仍是有四个大箱子那么多行李。 上午十点过草草吃了点东西,等林菀到,四人便推着箱子出了门。 考虑到惜惜,林菀没让公司的司机开车来,决定打车去机场。 十二点半到的机场,一点进入候机厅,一点十五分登机,一点半飞机开始滑行,四点,飞机抵达禹城机场。 四人都戴了口罩。 刚下机,惜惜就嚷着上厕所。 从出口出来,冯鸽直接领着小丫头去了。 徐愿景和林菀推着行李箱晚几步出来,站在一边等着冯鸽和惜惜,彼此间罕见的沉默。 四年多前离开禹城,两人未再回来过。 而今只是站在禹城机场,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在这时走到两人跟前。 徐愿景、林菀:“……” 男人径直看向徐愿景,脸色跟扑克牌一样,没有一点表情,他口吻极具公式化:“徐小姐,二爷派我来接您。” 第107章 荣聿深,你不能这么对我 二爷? 徐愿景懵了一瞬。 两个月没听到这个称呼,竟让她有些恍惚。 她还没做出反应,手臂一紧。 徐愿景转头看过去,看到一脸紧张惊慌的林菀。 两个月前,她们与傅清蛾周冉聚会时,林菀看出徐愿景不对劲。 事后她关心询问,徐愿景没有隐瞒。 那件事压在她心尖,每每想起都心悸,除了林菀,她无人可说。 这两个月,荣聿深像是彻底消失在了徐愿景的生活里。 徐愿景逃避的不去想。 林菀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然而。 她们刚到禹城,荣聿深便派人来“堵”徐愿景。 且时间点,未免太精确。 仿佛他一直都在关注徐愿景的动向,是以知道她今天回禹城…… 如此一想。 林菀只觉得恐怖。 见此,逐渐醒过神来的徐愿景反倒比想象中平静。 她脑子转得很快,迅速做出决定,跟那男人走了。 徐愿景离开不到两分钟,冯鸽牵着惜惜出来。 没看到徐愿景,小丫头东张西望:“菀菀阿姨,我妈咪呢?” 冯鸽同样疑问地看着林菀。 林菀掐了掐手心,面不改色地回:“剧组临时决定,召开剧本讨论会,时间紧张,愿愿赶去了。” “不是说后天才进组?” 冯鸽奇怪。 今天或许演员都没有到齐,怎么开剧本会议? 林菀早就想好了措辞:“剧组的男女主角以及重要的配角都到了,导演也是试探地给愿愿打了电话,得知她在机场,便让她过去了。” “这样啊。” 冯鸽点头。 小丫头不愧是女演员的崽,已经知道剧本会议等等有关拍戏的名词了。 听到林菀的话,小丫头一脸单纯,可爱地叹气:“妈咪好辛苦哦,等妈咪回来,惜惜要给妈咪洗脚。” 洗脚? 本来心头揪着的林菀硬是被这句童真的话逗得嘴角一抽,乐了。 摸了摸小丫头的小脑袋,林菀强行压住心头那口想要叹出的气。 徐愿景果断地跟那个男人离开,就是怕冯鸽和惜惜看见,担心。 可不能到她这里露出破绽。 如常地带着冯鸽和惜惜往出口走。 徐愿景在男人的引领下,走到机场外停车区一辆黑色豪车边。 男人拉开后车座的车门,“请”徐愿景上车。 事已至此。 徐愿景没有退路,弯身上车。 一条腿刚迈进车厢,一道冷峻的身形猛然钻进眼帘。 徐愿景微微弯曲的背脊骨,刹那间似被凉凉的蛇信子舔过,战栗的感觉直冲脑门。 森寒的眸光横扫而来,不过短暂的一秒便移开,可徐愿景打从心底里觉得冷了起来。 “徐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不带任何其他情绪的询问声音从后背传来。 徐愿景握了握拳头,僵硬的上车。 车门从外拍上的那一瞬,徐愿景心里的那股冷意加深。 男人一坐上驾驶座,便发动车子往前冲去。 车速维持在允许范围的最高速,似着急赶着去做什么。 身侧的人,在扫了她那一眼之后,没再看她一眼。 但徐愿景却有种时时刻刻被冷冷盯视着的悚慌感。 车厢里此刻的静谧,对徐愿景而言,都是致命的。 所以她蜷紧指尖,暗自深深呼吸了几口,转头望向身侧的男人。 那是一张,无论何时再见,仍会被狠狠戳中眼球的精绝面庞。 只是徐愿景无暇欣赏,张唇:“二哥。” 徐愿景不知道。 她这声软绵绵,娇怯怯的“二哥”,威力有多大。 至少让她免于一场“暴行”。 荣聿深冷冰冰的面容偏对着车窗,徐愿景看不见,他喉结缓缓地滑动了一下,像是松了口气。 呵。 幸好,她没叫他“二爷”! 否则…… 荣聿深沉深的眼廓微缩,转眸漠漠盯着她。 徐愿景小脸一颤,嘴角立刻扬起来,讨好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那小模样。 又可怜,又……招人心软。 当然。 荣聿深也不会因为她冲自己笑一下,便大度得既往不咎。 那显得他多没有原则! 但是…… “二哥。” 徐愿景一双眼眸清清澈澈地望着人,声音轻轻的,软软的。 荣聿深冷硬的心房就那么清醒地塌陷了一块。 他心里记恨她的没心没肺,可是她一声一声二哥地叫着,叫得他心软,叫得他想把人拽进怀里,狠狠地揉进骨肉里。 想狠狠欺负她的念头,似一把火,在胸腔越烧越旺。 他突然开口:“加速!” 男人得令,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 徐愿景一颗心,因为陡然飙升的车速,高高吊起。 唇色微白。 蜷在掌心的指甲,一再用力。 不到二十分钟。 荣聿深常住的私人公寓。 徐愿景脸色煞白,几乎是被“强掳”到的这里。 一进玄关,她人便被翻转。 胸贴着冷硬的门板,后背是男人强硬火热的胸膛。 她双手被强制举高,叫他一只手桎梏着。 他另一只手按着她狂颤的细腰向下。 隔着布料,徐愿景人被狠狠的一撞。 徐愿景吓得浑身血液逆流,那晚可怕的经历吊着她此刻脆弱无比的神经,眼泪瞬间飙了出来,拖着哭腔毫无威胁性地喊:“你不能再这么对我!” 荣聿深动作更是发狠:“不能?是不是又忘了?” “好,我提醒你,我是你男朋友。我不能这么对你?” 徐愿景感觉灵魂都要破碎。 被他这样对待,她觉得此时的自己,都不像是个人。 她哭着大喊:“我不同意,不允许!你是我男朋友也不能这么对我!” “停下来。我说了我不要,我不允许,啊……” “我恨你!” 在他一次比一次狠厉的动作下,徐愿景情绪大崩溃,声嘶力竭大吼。 荣聿深神经一麻,不可否认被刺激到。 他铁青着脸,从后拦腰勾起徐愿景,步伐凌厉往卧室走。 他手臂太硬,用了狠劲儿,徐愿景只觉得肠子都要被他铬断。 徐愿景挣扎,可没挣扎一下,头便往地面恐怖地冲去。 她吓得不敢乱动。 直到她人被抛进弹性的床褥里,徐愿景头晕目眩。 四肢并用,在床褥间狼狈地扑抓,往安全的地方退。 荣聿深怎么可能让她得逞,遒劲的长腿一跨,他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出现在徐愿景的上方。 徐愿景神情惊恐,眼神里露出点绝望。 她觉得她现在像极了被如来压制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 纵使十八般武艺傍身,亦无济于事。 下巴被男人钢筋般的手指嵌住,俊美,却阴诡如斯的面容覆下,猩热的眸子锁住她:“刚刚那样就恨我了,那接下来,你岂不是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刚刚隔着布料。 那接下来…… 徐愿景不敢想。 第108章 别哭了,好么 身子似初生婴儿般没有一丝遮蔽,入目的一切,都让荣聿深黑眸饮血般的深红。 徐愿景却抖得不成形样,双眼却水汽糊得彻底,恐惧甚至多过绝望。 隔着重重迷雾,她看着男人模糊的狠绝面庞,出口的嗓音细哑得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她道:“二哥,你要什么?” 二哥,你要什么…… 荣聿深被震怒,愤恨,不甘以及欲念支配的情绪破出一条口子。 她细如蚊蚋的嗓音钻进耳膜,振聋发聩。 他硬生生顿在那里,染红的黑眸盯着身下黑丝铺陈在床单上,与她白得不似活人的脸颊,形成猛烈的冲击。 徐愿景小脸惨白,眼睛鼻子乃至嘴唇,红彤彤的,黑长的睫毛湿露一片,睫毛尖上挂着剔透的泪珠,溶在透彻水汽里的眸子,黑如浓墨。 她就那样脆弱得仿佛一揉就碎地看着他,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身体里的火热被一盆凉水淋头盖下。 触电一般,荣聿深拿开在她凝脂一样奶白的肌肤上,绷如拉直的弓箭般的背部仿佛卸下了重担,往床单一侧一倒。 他泄力一样躺在徐愿景身旁,肌肉紧实的长臂抬起,横在额头上,精硕的胸膛似负重赶了几千里的路,沉沉起伏。 安静的空气里,女人咬着红润嘴唇,压抑不住的低泣声,与男人粗沉绵长的喘息声交织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 身侧动弹了下。 挡在眼前的手臂微滞,荣聿深没有拿下臂膀,喉头微微凸了下,压下喉间的声音。 徐愿景爬起来,忍着颤巍,下床,捡起地上的衣物往身上套。 平时坐起来再简单不过的事,却花了她好几分钟。 穿上后,徐愿景终究忍不下去。 小碎花的清新衬衣,没有一颗扣子安然地留在原本的位置上。 徐愿景一手超过敞开的衬衣,抱着腰,另一只手捂着眼睛,哭得格外凄惨。 细碎的哭声,钉子一样,一颗一颗往人心窝里送。 荣聿深忍无可忍,拿开手臂,从床上坐起,冷眸直直劈向站在床边,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女人:“闭嘴!” 徐愿景实打实的吓得一哆嗦,眼泪不要钱地往外飙,她紧咬住下嘴唇,拼命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可理智越是劝自己不要哭,不要惹他不高兴,情感上就更绷不住。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和欺负! 即便是四年前徐裕名卖了她,她也只是觉得绝望憎恨,像被踩进深渊里,眼前的世界由白变黑,再也不会好了。 但是被一个男人一再的粗鲁欺负、碾压,她还得逼自己生生咽下去。 她身为人的尊严,几乎被碾得粉碎。 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尖,徐愿景强撑的防线全面崩塌,蹲在地板上,跟被锋利的夹子夹住腿的小兽一样,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哭得荣聿深神经发麻,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女人。 胸口被一团一团的慌意堵得一颗心生疼生疼。 有什么好哭的? 他又没有真的欺负她! 有什么好哭的?好哭的可太多了! 她的命运就是一个大写的“惨”字。 抛弃她的母亲,虚假的父爱,四年来抚养两个孩子的许多艰辛,为了生计出卖尊严,宝贝儿子被抢走,还要被权势滔天的男人随心所欲地欺负…… 平日里忙于工作,通通积压在心底深处的负能量,砰的一声爆炸,炸得她心里一片焦黑,双眼也被蒙上黑深不见底的沉甸乌云,她伸手,不论她怎么努力,都拨不开。 越想,灵魂越往下坠。 脑仁哭得抽疼,眼睛肿了,微微一睁就疼。 哭得脱水,她坐到地毯上继续哭。 势要把这些年的眼泪都流尽! 荣聿深太阳穴两边一突一突的,很烦躁,烦躁使他某些行为不受控制。 他迈腿下床,黑沉着脸离开了卧室。 带上房门的一刻,世界清净了。 他再也听不到让他心慌意乱的啜泣声,左心口的位置,也没那么疼了。 他走到沙发里坐下,修长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眉骨,闭着黑眸仰靠在沙发背沿。 荣聿深觉得身心舒畅了不少。 可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的眉头皱得比在房间里更紧了,削薄的唇抿得更直。 周身渗出的冷气更重。 耳边没了女人抽噎的声音,他甚至如常地接了个电话,冷静如常地处理了两件公事。 做完这些。 他忽然觉得,她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缺失。 这个念头一起,荣聿深深觉身心更舒坦了。 于是,他起身,朝卧室走去。 黄铜色的门把手在他手里拧开的一瞬,小猫似的呜咽声无孔不入地拂进耳廓。 荣聿深:“……” 坦然的脸色瞬间不好了! 去他的没有那么不可缺失! 去他的身心舒坦! 他烦躁得要命! 荣聿深阴沉着脸,几大步跨到徐愿景身前,双手扣着她的肩,一把将人从地毯上拎起,来到床边,把人按进床褥,发狠道:“再哭,立刻办了你!” 徐愿景:“……” 耸着肩,叫他一系列带着狠戾的动作,以及威胁的狠话摄住。 她红肿着一双眼,死命地瘪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哭声。 “眼泪收回去!不然办了你!”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眼角不断跌落的泪珠,咬牙。 徐愿景:“……” 眼泪到这里,已经属于生理性的。 不受她掌控。 重重的更咽,她哭得红艳的唇张动了一下,哭声挡不住的溢出。 这声音却把她自己吓得不轻,她忙咬住下嘴唇,胆颤地望着荣聿深。 她不是故意哭出声的。 荣聿深:“……” 一颗心像是被浸在潮湿的雨水天里,又闷又疼! 他有些累的闭了闭眼皮,嗓音沉然,却又带着一丝疲惫的软意:“宝宝……” 他握着她的肩,把她单薄战栗的身子揉进怀里,大掌绕后,掌着她的后脑勺,薄唇轻压在她被泪水打湿的耳畔,“别哭了,好么?” 徐愿景被他搂在胸前,僵硬得像根木头。 第109章 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眼泪 放纵大哭过后的后遗症,头疼脑涨,双眼肿胀艰涩,嘴唇四周红红的,跟吃了爆辣魔鬼椒一样。 鼻尖红的,像是小丑的红鼻子。 徐愿景脑子放空,双瞳亦是放空,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脚步声由远及近,徐愿景黑色的瞳孔抖了下。 荣聿深走到床边,与躺在床上的徐愿景,四目相对。 一股难掩的尴尬掠过两人的眸底。 徐愿景抽动眼角,低下了眼睫。 荣聿深轻抿薄唇,坐到床边:“喝水。” 哭了那么久,身体里的水分都要流干了。 徐愿景点了下头,从床上坐起来,接过他大手里的玻璃杯。 黑黑的长睫毛垂搭在眼帘下,她白皙纤细的双手捧着水杯,乖巧地小口喝着。 大概是真渴,倒是一滴没浪费地喝光了。 “还喝吗?” 荣聿深从她小白手里拿过水杯,问。 徐愿景摇了摇脑袋。 荣聿深便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抓住徐愿景一只手,温热的指腹,一下一下捏着她的骨节。 一双眼热热胀胀的,徐愿景担心不及时处理,会肿得老高。 到时,冯鸽和林菀见了不知道多担心。 徐愿景咬了口嘴唇,才小声道:“二哥,有冰块吗?” 荣聿深微怔,视线落在她水泡似的眼睛上,蹙眉:“我去拿。” “不用了。” 徐愿景道。 她可不敢一再地劳他大驾。 “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拿就好。” “那就一起。” 荣聿深握着她的手一拉,徐愿景直接从躺变成了坐。 再然后,她身子腾空,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徐愿景惊了惊,张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从卧室出来。 徐愿景看到一名中年女人正好从客厅经过。 她愣了下。 荣聿深在她耳边道:“张妈。平时主要在山庄那边照顾唐女士他们的日常饮食,只有在我需要的时候,会烦她过来一趟。” 一个“烦”字,透露出这位“张妈”在荣家不同于一般佣人的地位。 张妈见荣聿深抱着徐愿景出来,胖胖的脸上一点意外都没有,笑眯眯的:“二爷,徐小姐,你们稍等,饭菜马上就好。” “您慢慢弄,不着急。” 荣聿深说。 “你不着急,徐小姐怕是饿了。” 张妈这话多得,别提多暧昧。 徐愿景耳根子红了,想从荣聿深身上下来。 荣聿深箍着她得腰和腿弯,不让。 徐愿景:“……” “张妈,取些冰块来。”荣聿深盯着徐愿景的眼睛道。 “好。” 张妈立刻去厨房拿冰块去了。 “张妈不是外人。” 荣聿深瞧着怀里难为情的小女人,薄唇轻扯。 不是外人,就能这样? 徐愿景不以为然。 荣聿深抱着徐愿景走到沙发,总算肯把人放下来了。 双脚一着地,徐愿景便松了口气。 人从他怀里离开,荣聿深就觉得哪里空了空,他抬手,拉过徐愿景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 那抹空荡感,消失了。 荣聿深轻蹙的眉宇松开。 被荣聿深牵着坐进沙发里,徐愿景掀了掀眼皮,打量这间公寓。 目测面积跟靖城金裕那套差不多,装修风格都出奇的想象,冷清大气。 张妈拿来冰块,看清徐愿景的脸,愣了好一愣。 随即迅速地找来冰袋,将冰碗里的冰装进冰袋里,递给徐愿景:“徐小姐……” 冰袋是荣聿深接过去的。 张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中的疑问和不满没敢表露出来。 他们家这位二少爷,因着儿时她对他的照顾,对她有几分尊重。 但这二少爷的性子,冷硬拧巴,天生反骨。 她可不能拿这点尊重当令箭。 她恪守本分不敢说什么,但回到山庄,唐颂娴是要问的,她也会如实告知今天看到的。 想着,张妈沉默地去了厨房。 荣聿深把冰袋覆到徐愿景肿泡的眼睛上,长眉微拧着:“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眼泪。” 徐愿景:“……” 不是他耍狠招的吗? 呼吸一口,压着心里的郁闷,道:“二哥,我自己来。” 荣聿深看了看她,倒也没有坚持。 徐愿景举着冰袋“专心”敷眼睛,省去交流,让她心里好受许多。 几分后,张妈从厨房出来,告知饭菜准备好了,让她们移步去饭厅吃饭。 两人便去了饭厅。 一大桌子菜,摆在餐桌上,每道菜都摆放得很精致,卖相像是餐厅大厨做的。 张妈给徐愿景和荣聿深盛了汤后,离开了饭厅。 徐愿景没问张妈不和他们吃饭吗这样的蠢问题。 像荣家这样的家族,想来是没有佣人上桌的历史。 徐愿景中饭吃得早,哭得太狠,肚子早就空了。 眼前的饭菜相当有食欲,徐愿景饥肠辘辘,没精力矫情,荣聿深拿起筷子后,她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菜太香了,越吃越饿,徐愿景不知不觉把女演员的自我修养抛到九霄云外,敞开了肚子吃。 荣聿深一个大老爷们,饭量自然不必说。 见徐愿景埋头吃得畅快,被感染,食欲大开。 一桌子菜,徐愿景和荣聿深消灭了三分之二。 饭后。 徐愿景和荣聿深从饭厅出来,张妈立刻去饭厅收拾。 徐愿景忍不住想。 有钱就是好,什么都不用自己干。 所以她要努力拍戏,赚很多很多钱,让冯鸽下半辈子也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荣聿深看了看徐愿景的眼睛:“还敷吗?” 徐愿景看他一眼,心里腹诽了n句,点头:“要。” 荣聿深亲自拿着冰袋去换了冰,把冰袋递给她,幽幽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哭!?” 徐愿景:“……” 一口气硬生生梗在喉咙里。 上不来下不去。 很想问他。 到底是谁害她这样的? 徐愿景虽然没有问,但小脸却真实地垮了下来。 荣聿深看着眼里,皱眉:“什么臭脾气?说不得你?” 徐愿景垂着眼皮。 忍啊忍。 “被毒哑了?”荣聿深哼道。 徐愿景:“……” 她被毒哑?他毒舌才对! 鼓鼓的胸脯起伏,徐愿景掀起眼睫,幽怨地看他,自嘲:“二哥当然可以说。只要二哥想,随时随地,都可以说,我洗耳恭听。” 荣聿深:“……” 第110章 二哥喜欢什么样儿的 “好好说话。” 荣聿深表情严厉,语气却并不冷硬。 怎么说呢。 就像严肃专制的家长佯怒地训自家小孩儿。 徐愿景内心:她都这么好说话了,还要怎么好好说话? 心里挂念着惜惜她们,这会儿七点过了,不知道她们安顿下来没有。 默默敷了会儿冰块,徐愿景开口,声音小小的:“二哥,我们能聊聊吗?” “聊什么?” 荣聿深语调温淡。 徐愿景抬起头,眼神纯净:“二哥想要什么?” 又是这句话? 荣聿深盯着她:“说清楚。” “二哥答应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二哥想象中的女朋友是什么样子的?” 徐愿景表情诚恳,是真的认真地想知道答案。 其实。 从上一次以后,徐愿景便想过主动结束两人的关系。 当然,只是想而已。 实际实施起来,伤害性极大,她根本承受不起他的报复和怒火。 这两个月,两人一次都没有联系过。 徐愿景不敢确定他这样,是否意味着默许两人的关系到此为止。 因为之前也有过长达半个月不联系的经历。 像上次那样的事,今天再次重演。 虽然没有像上次那样,做得彻底,但留在徐愿景心里的恐惧却是一样的。 荣聿深而今在她心里,不止是荣二爷,还是一枚定时炸弹。 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要爆发一次。 所以徐愿景想。 如果不能由她结束这段时间,至少可以多些知己知彼,让那样暗黑的时刻少一些,再少一些。 希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他想象中的女朋友是何种模样? 荣聿深黑眸静深,黑着瞳孔里印着两个小小的她:“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徐愿景怔愣。 他答非所问的问话让她意外。 她想,不就是那次,在盛世娱乐会所吗? “盛世。” 徐愿景老实回答。 “不是。” 荣聿深从茶几上拿起金属烟盒,拨开,从里抽出一支香烟,两根长指夹着送到薄唇边。 火焰随着咔嚓一声从小小的齿轮里窜出。 徐愿景看着他点烟的动作,有些出神。 她以为把抽烟的行为做得那样迷人优雅的,只存在在影视剧里。 她想,大概是第一次见面,他给她带来的惊艳感实在太强。 以至于到现在,她对他的滤镜都还尚存着几分。 转开目光,徐愿景维持理智:“不是?那是哪里?” 荣聿深黑眸闪过一抹暗光,嘬了口烟,直接将烟雾喷到徐愿景脸上。 徐愿景:“……” 呛得她眼睛直接眯了起来,脸颊仓促地往一边撇开。 很想骂人! 荣聿深冷冷地盯着她狼狈闪躲的模样,烟熏过的嗓音低沉许多:“你知道什么?白眼狼。” 徐愿景的母语是无语!! 到底能不能好好聊天?! 不骂她两句,不阴阳她两句,浑身不舒服是不是? 吸口气,这都忍下来了。 徐愿景道:“二哥是希望我像第一次见你时那样?” 柔柔弱弱的小绵羊,任谁都可以跳到她身上踩两脚那种小可怜? 这样的她,能激情男人的保护欲和怜爱? 如果她都这样,他便不再欺负她。 她不介意一秒入戏。 她戏还挺好的。 “讨厌。” 荣聿深薄唇吐出两个刻薄的字眼。 第一次见她,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冲那男人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 那样生动明艳的模样,想起就讨厌! 徐愿景:“……” 这个答案,她是万万没想到。 徐愿景不觉反思。 她一开始的目标不是他,所以人设自然不是根据他的喜好设定的。 他说“讨厌”。 莫不是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柔弱小白花那款? 可他要是不喜欢,为什么把她带去酒店?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看他们男人的心思才山路十八弯! 徐愿景没有放弃。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他钟意哪款,遂继续道:“那二哥喜欢什么样子的?” 荣聿深黑眸里的她,执拗倔犟,苦恼地皱着眉头。 他从没想过告诉她,他对她那份长得他自己都觉得离谱的隐秘心思。 他的自尊心和骄傲不允许。 他希望她自己走近他,了解他,把他放在心上。 荣聿深低哼了声,道:“主动一些,大胆一些,放浪一些。” 徐愿景睁大眼。 以为自己耳朵出现问题。 他说什么? 放浪?! 没想到,他禁欲外表下藏着一颗如此闷骚的灵魂。 徐愿景掩下惊异,语气平静:“二哥……喜欢骚一点的?” 荣聿深:“……” 嘴角抽了下。 他本意是想揶揄她一下。 倒不想她……总结能力这么好! 话到这里。 荣聿深只好端着那张“无欲无求”的冰冷面庞,道:“每个人的潜力不同,你要是做不到……”维持原貌就好。 “我可以。” 徐愿景道。 语调肯定,非常坦荡,毫无压力。 荣聿深:“……” 幽幽凝着她白皙清纯的小脸。 脑海里不由勾勒出一副画面。 她身穿黑色绸缎吊带,吊带长度只及大腿,纤细笔直的两条腿穿着黑丝,小手轻撩着长发,媚眼如丝地往他身上蹭…… 腹部倏地一绷。 徐愿景丝毫没察觉到男人的异样,见他不说话,便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能做到。 加之她目前还未尝试过风情万种,性感open的角色,戏瘾上来,她跃跃欲试地想试一试。 于是,她从沙发里站起来,小细腿一跨,直接坐到了荣聿深的大腿上。 屁股落下的一刻,徐愿景仍是有些不适,太硬了,坐着一点都不舒服。 不过,演戏,她是专业的。 没有任何困难,能够难得了她。 双手抬起,搂住他的脖子,身子蛇一般地扭进他怀里,胸口往前贴,若有似无地挨着。 她脸颊微红,双瞳似水,一如荣聿深想象里的她,她腾出一只手,往后撩了撩自己的长发。 她目光下移,迷离地扫过他薄唇的同时,小嘴蓦地凑过去。 荣聿深黑眸急缩,大腿肌肉倏然绷得像石头。 第111章 二哥,喜欢吗 软嫩甜蜜的小嘴却没有真的贴上来。 两双唇之间,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唇上的温度。 徐愿景眼睛闪了一下,心下到底犹豫了一瞬。 不过,这在演戏上,是大忌。 演戏,她必须得全身心地融入到这个角色里,相信这个角色是真实存在的,把自己当作是她,不能有半分的犹豫。 葱白的指尖抚上男人性感的喉结,调皮地轻按了一下。 感觉到男人在那瞬间微凛的身躯,徐愿景笑了起来,小巧的鼻尖暧昧地轻磨他的鼻子。 笑声像蛊虫钻进荣聿深的耳膜。 荣聿深遵循本能,大掌掐上她的细腰,粗声道:“笑什么?” “二哥,你喜欢吗?” 徐愿景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 荣聿深睨着徐愿景拉丝的眼眸,扣紧她的腰贴向他:“就这点能耐?” 言下之意:不够浪! 徐愿景在他腿上坐直。 她身上穿着他的衬衣,很大,她伸手向纽扣,解了一颗,又解了一颗,解到第三颗时,动作骤然减缓。 荣聿深深深盯了眼她精致锁骨下,白得发指的肌肤,喉间堵着什么,发出的声音哑了分:“继续。” “手软。” 徐愿景笑得像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小手捉着他的大手伸到那颗纽扣处,“二哥帮我。” 荣聿深:“……” 沉着地看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找出那抹清纯青涩的痕迹。 可是没有。 她仿佛天生就是只行走风月场,魅惑无数男人心的妖精。 荣聿深暗自咬了咬牙根。 指腹摸到那粒,很想一把扯开。 不止想扯开纽扣,更想撞开她这个人。 他倏地托起徐愿景的屁股,一用力,便将徐愿景摔进了沙发里,他高大强健的身躯随即覆了下来。 在他下来的一刻,徐愿景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在他身下笑得得意,笑得花枝乱颤。 她这幅“迷惑男人从来没有失手过”的自信样子,逼得荣聿深双眼猩红,张唇便要堵住那张娇娇艳艳笑着的小嘴。 “哎哟……” 惊慌尴尬的低叫声,在房子里短促地响起。 重叠在沙发里的荣聿深、徐愿景:“……” 徐愿景火速出戏,满脸通红,嗖地下把自己缩进荣聿深宽阔的胸膛。 荣聿深瞧着躲进他怀里的小女人,绷着的嘴角露出一丝笑。 方才那样大胆,现在知道害臊了? 张妈特别恨自己没有凭空消失的特异功能。 她捂住自己的嘴,阻止更多的惊叫声传出,快速拿过包包,一个字没再多言,离开了公寓。 房门关上的叮叮声传来,徐愿景绷着的背脊微微放松,正要从荣聿深怀里退出。 肩膀被按住,重新撴到了沙发里。 男人薄软柔韧的唇压下:“继续。” 徐愿景指尖酥麻,本能地伸手推他。 荣聿深仿似预料到她会有这个举动,握住她的手腕,举高,固定在她头顶上方。 吻势从一开始,便又急又重。 胸腔的空气,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徐愿景脑子晕眩,双眼湿了一片,指甲无力地掐紧自己的手心。 两个月了。 荣聿深各方面都快忍到极限,动作难免有些重。 “二哥……” 徐愿景有些害怕。 荣聿深一顿,看着身下发抖的小女人,重新吻住她,不再如之前那样急切粗鲁,温柔得像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即便他轻柔了下来,徐愿景一时仍是没有办法打开。 连续两次被他暴虐对待,让她对这件事,由衷地排斥。 荣聿深感觉到她的害怕和小小的抗拒。 给予了她最大的耐心和温柔。 可是徐愿景依然紧张。 他却已到了无法后退的地步。 结果就是。 这场欢愉,对双方而言,都不是一个好的体验。 荣聿深去洗浴室清洗,徐愿景抱着双膝坐在沙发里,表情带着那么点迷茫和无措。 以后,她不会都这样? 害怕,紧绷,完全无法放开…… 所以每一步,她都觉得难受,觉得疼。 而荣聿深呢? 看上去亦没有半分享受,倒像是经历了一场折磨。 岂止是折磨。 荣聿深这会儿同样疼着。 他站在花洒下,紧实的胸膛沉沉起伏。 他完全可以不顾及她的感受,随心所欲。 可她脸白了。 他知道造成她这般,源头在他。 后悔吗? 荣聿深想,是后悔的! 下颌线条紧绷,他蓦地一拳砸在淋浴间的玻璃门上。 荣聿深从房间出来,徐愿景已经穿戴整齐…… 上身穿着荣聿深的黑色衬衣,下摆扎进她浅色的阔腿牛仔裤,衬衣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月牙般精致的锁骨和一截奶白的肌肤。 她本是清纯娇美的,冷色调的黑色为她增添了一重清冷。 荣聿深上前,握住她细瘦的手臂,拉进怀里,长臂圈着她的细腰:“在禹城拍戏这段时间,住这里。” 徐愿景眼皮一跳;“二哥,恐怕不行。” “嗯?” 荣聿深挑高她的下巴,盯着她黑黑的眼睛。 “我小姨还在休养阶段,这次到禹城拍戏不知道要拍多久,她一个人在靖城,难免让人担心,所以小姨也跟我一起来了禹城。” 徐愿景道。 “你忙着拍戏,也照顾不好她,我让张妈在山庄找个靠谱勤快的佣人过去,照顾你小姨。” 荣聿深徐徐道。 意思明显,他可以给冯鸽找保姆,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但徐愿景在禹城的这段时间,必须跟他住! 徐愿景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排斥感,垂着长睫没有表露出来,说:“我之前忙着拍戏,迫不得已跟小姨分开,带着小姨来禹城,就是不想像之前那样。” “嗯。” 竟然“嗯”? 这么好说话? 徐愿景意外的情绪刚冒点头。 便听他接着道:“没得商量。” 徐愿景:“……” 乌净的眸子直视他,“二哥……” “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 荣聿深眸带强势,“我要你听话。” 徐愿景与他眼神对峙了几秒,意料之中的败下阵来。 心口闷沉沉的,她道:“拍戏之余,我可以住在这里。但是今天,我不能留在这里。” “小姨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得过去看看,安顿好小姨,我才能放心。” 荣聿深想她今晚就留在这里。 但见她眉毛拧着,小脸垮着。 他要是不松口,她铁定是要闹的。 闹起来,她没心没肺,气的也是他! 倒不如随她去。 掐了把她滑嫩的脸颊:“明早我就要看到你。” 徐愿景:“……” 敢把时间卡得再紧一点吗? 第112章 九死一生 离开时,荣聿深要送她,徐愿景坚持自己走。 僵持了片刻,荣聿深意外的妥协。 徐愿景反倒在心里嘀咕了两句。 从公寓出来,徐愿景立刻打车前往林菀她们所在的地段,琅华小区。 琅华小区是林菀在禹城的房子,是她已故母亲在她十几岁时买给她的。 时间紧,来不及找房子,林菀便提议让她们住那里。 徐愿景没跟她客气。 快到琅华小区。 徐愿景给林菀打电话。 小区门禁严格,若非小区里的业主,外人进去并不容易。 林菀很快接听。 “菀菀,我快到小区了,你下来接我一……”下。 “下”字没出口,不知林菀那端说了什么。 徐愿景猛地一愣之后,脸色大变。 商场,美食区,一家泰式餐厅旁的甜品店。 林菀看着朝店里匆匆走来的徐愿景,有些心虚,伸手对她挥了挥。 徐愿景看到,快步走过来:“菀菀,惜惜……” “在旁边的泰式餐厅。” 林菀声音小小的。 徐愿景眼神一滞,深呼吸一口,坐到林菀对面:“怎么回事?小姨和惜惜怎么会碰到荣夫人和穆穆?” 林菀表情抱歉:“我也不知道,我们原本是打算趁着家政公司的阿姨来打扫房子时去超市购买日用品什么的,出来想着时间还早,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就带着冯姨和惜惜到商场来,准备去吃东西。” “谁知道我就来这里买个奶茶的功夫,一出去,就看到冯姨和惜惜跟荣夫人和穆穆往餐厅里去了。” 徐愿景:“……” 刚下飞机,她便被荣聿深派人带走。 小姨和惜惜就跟荣夫人和穆穆偶遇。 太巧,巧得让她害怕。 “……愿愿,其实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太担心。” 林菀轻声安稳,“刚冯姨给我发微信了,让我放心。应该只是吃个饭。” “素不相识的人吃什么饭?” 徐愿景越是让自己沉稳,越是无法淡然。 她并不知道唐颂娴跟惜惜早已见过,唐颂娴还很喜欢惜惜这茬事。 唐颂娴那样敏锐,能生出荣聿深那样能力卓绝,手段非凡的人,必然不是一般的人。 上次发现穆穆和荣家可能存在血管关系的,就是她! 无亲无故的。 碰到便只当路人,擦肩而过就好,怎么还能约上一起吃饭? 人就是这样,越是在乎的东西,越容易使人方寸大乱。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干坐着。” 徐愿景说着就要起身去隔壁的泰式餐厅。 林菀拉住她:“你这时候去怎么说?而且,两个小家伙看到妈咪,穿帮了怎么办?你要怎么解释?” “菀菀……” “出来了。” 林菀蓦地紧张道。 甜品店并非全封闭式的,坐在店里,能看到外面。 徐愿景一僵。 她是背对着商场的,是以看不见外面。 冯鸽已经朝这边看了过来,认出徐愿景的背影,愣了愣,如常地牵着惜惜,跟唐颂娴说着什么,往电梯的方向走。 林菀也怕唐颂娴认出她来,拿起甜品单挡住脸,只露出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提溜溜地盯着外面。 童话的对话声掠过耳尖。 “穆穆哥哥,跟你和唐奶奶吃饭很高兴。” “惜惜妹妹,今天能跟你和冯姥姥吃饭,我也很高兴。” “穆穆哥哥,没想到唐奶奶是你的奶奶。” “惜惜妹妹,奶奶很好的。” “穆穆哥哥……” 对话声逐渐远去。 徐愿景和林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着两个小家伙故作不熟的对话声,嘴角均是抽了抽。 唐颂娴一行人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冯鸽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徐愿景的背影。 一顿饭吃完,唐颂娴此刻看着惜惜,眼里的喜欢根本藏不住:“惜惜姥姥,你真是太有福气了。” 冯鸽看了眼穆穆,心里酸溜溜的:“您有穆穆这么个可爱的小孙子,说明您也是个有福的人。” 怎么不是有福的人? 平白无故多了这么大个乖萌帅气的大孙子! “可不是。” 唐颂娴语气里难掩感慨,“看着穆穆,我时常觉得,我那个不争气的三儿子,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就是给我生了穆穆这个乖孙儿。” 冯鸽已经听徐愿景说了。 唐颂娴那个三儿子荣靖西,并不是穆穆的亲生父亲。 老实说。 她心里对荣家是有怨怼的。 今晚碰到唐颂娴,她心里就一直积压着怨气和不满。 听话,幽幽道:“给您生孙子的,不是您儿媳妇吗?” 男人怎么生孩子? 冯鸽心里哼道。 她想到她家愿愿生双胞胎时,九死一生的经历。 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养得这么懂事听话,却被没有出过一点力的他们抢走了不说,还把生孩子的功劳给揽了。 脸皮是真厚! 唐颂娴看了眼冯鸽。 从吃饭时,她便察觉到冯鸽对她似乎颇有微词。 她当时只觉得是她敏感了。 毕竟两人第一次见。 她看上去不像是刻薄不好相与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她提出一起用餐时,答应她的邀请。 但方才冯鸽那句话,唐颂娴是真真感觉到了她话里讽刺的意味。 面对唐颂娴不解的打量,冯鸽面色寻常:“我女儿生惜惜的时候,差点难产,产后大出血,是医生从鬼门关把她救回来的。” 唐颂娴:“……” 她倒忘了。 她是惜惜妈咪的“妈妈”。 自家女儿生产时遭遇那么大的风险才生下孩子,对她来说,想必也是跟着死了一次。 对这事,敏感些尖锐些,情理之中。 唐颂娴理解了,微笑道:“惜惜姥姥,我是女人,也生过孩子,还是四个,其中的辛苦,我是知道的。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冯鸽:“……” 荣家司机把车停在商场停车库等他们。 唐颂娴原本想送冯鸽和惜惜回去,被冯鸽婉拒,只好作罢。 冯鸽牵着惜惜电梯到一楼时,从电梯里出来了。 惜惜很舍不得穆穆,大大的眼睛忍不住红了。 冯鸽怕唐颂娴发现端倪,轻抚着惜惜的小脑袋,让她的小脸贴着她的腹部,没让她回头。 望了眼同样不舍看着她们的穆穆,忍着鼻尖往上冲的酸涩,跟唐颂娴道别。 电梯门阖上。 冯鸽深深吐息一口,在惜惜面前蹲下,怜惜地抚了抚小丫头湿嗒嗒的眼角,道:“惜惜乖。” 惜惜抽了两下,靠近冯鸽怀里。 第113章 荣聿深自虐 不到三分钟,徐愿景和林菀坐电梯下来。 惜惜一看到徐愿景,小嘴一瘪,委屈巴巴地朝她伸出两只小胖胳膊。 徐愿景心尖酸酸疼疼,把小丫头搂进怀里:“宝贝儿,今天见到哥哥不开心吗?” “开心。” 惜惜抽抽搭搭的,“可是惜惜想每天都见到哥哥。” 一颗心瞬间揪疼。 徐愿景抱紧小丫头:“相信妈咪,给妈咪一点时间。妈咪保证,一定接哥哥回来。” 惜惜小脸贴到徐愿景肩头,大眼红红的,包满了晶莹的珍珠。 嘴上却乖巧道:“惜惜相信妈咪。” 徐愿景深深呼吸,眼神更加坚定了。 她发誓! 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她们一家四口永远在一起,她都会毫不犹豫! 琅华小区离商场比较近。 商场负一层是超市。 现在九点多。 离超市关门还有几十分钟。 徐愿景四人便决定先去超市买东西,随即走回小区。 到超市。 冯鸽挑起采购的重任。 徐愿景三人只要跟着就好。 买东西的功夫,徐愿景才从惜惜小嘴里得知她曾跟唐颂娴有过一面之缘的经历。 知道这个过去,对今晚唐颂娴忽然邀请冯鸽和惜惜吃饭的举动,徐愿景总算放下警惕。 往山庄行驶的车上。 唐颂娴发现小家伙情绪不对。 小家伙窝在沙发里,闷闷的,小脸对着窗口。 小家伙的模样,莫名地让她想到了她家老二那臭小子。 那臭小子打小便是,一不高兴就拿背对着她,拗得很,小脸臭臭的,活像对她这个妈多不满意似的。 ……她家乖孙儿可不能对她不满。 唐颂娴坐得离小家伙近一点。 “奶奶,我想静静。” 唐颂娴刚张开的唇就那么僵住,尴尬,又哭笑不得。 每个小孩子心里都有一个小世界,也有自己的小烦恼。 唐颂娴选择充分尊重。 默默地退回到原先的位置。 从车窗上看到唐颂娴的举动,穆穆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穆穆确实有自己的小烦恼。 今天见到妹妹和姨姥姥,他全程都很惊喜和高兴。 可是过程有多欢乐,分开的时候就有多难过、失落。 见唐颂娴一如既往地宠着他,迁就他,他心里的低落就更严重了。 被接回荣家的这三四个月里,奶奶对他特别特别好,好到他一想到将来有一天会跟她分开,就有点难过。 除了奶奶,他也很喜欢爷爷,四叔……二伯,连没见过面的大伯大伯母都给他买了很多很多礼物,他也喜欢他们。 除了……他那个“亲爸”。 如果要跟他们分开,他也会舍不得的。 所以。 如果他既能跟妈咪妹妹还有姨姥姥在一起,也不用跟奶奶他们分开……那就最好不过了。 他原本指望着二伯,让她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可是二伯已经有两个月没去过靖城找妈咪了。 穆穆严重怀疑。 妈咪已经把二伯甩了。 “唉。” 想到这里,穆穆忍不住叹了口气。 唐颂娴:“……” 回到山庄,唐颂娴亲力亲为给穆穆洗了澡,看着他睡着,才从房间出来。 张妈等在外面。 唐颂娴一出来,主仆两便走到一边。 张妈将她在公寓看到的,一五一十都跟唐颂娴汇报了。 唐颂娴的脸色几度转变,先是震惊,再是愤怒,最后变成了暧昧。 “阿欣,你没看错?” 唐颂娴双眼里闪着八卦的光,“你离开的时候,我那热衷在这两个多月里,折磨别人,自虐的臭小子,真的把愿愿扑倒了?” 张欣,就是张妈,脸上也都是吃到一线瓜的兴奋和想要宣扬的迫不及待,猛点头:“千真万确。夫人,真是把我吓一跳。” “您说这二少爷也是的,我还没走呢,就等不及了。那场面,真是,臊死个人。” “你少来。” 唐颂娴兀自乐着,“要不是你不小心弄出动静,惊动了阿深和愿愿,你舍得那么快就走?不躲起来偷看?” “夫人您说什么呢?” 张欣不好意思的笑,“我都多大把年纪了,对这些早就不感兴趣了。” “你自己说的不感兴趣啊。” 唐颂娴马上道,“这周末老刘来,我门都不让他进。” 老刘是张欣的丈夫。 “夫人……” 张欣无奈,“不带您这样的。” “哈哈……” 唐颂娴笑话她,“让你装。” 张欣也笑,说:“徐小姐比上次见,又水灵了不少。” “我未来二儿媳妇能不水灵?” 唐颂娴骄傲道。 “夫人话不要说得太满。” 张欣提醒说,“今天我看徐小姐脸,眼睛和嘴巴都是肿的。徐小姐是女孩子,二少爷不懂得呵护,一而再的被欺负,徐小姐要是受不了……” 唐颂娴连生四个孩子,年龄间隔都不大,小家伙们一个比一个磨人,家里佣人是不少没错,但顶用的除了跟着她从娘家嫁过来的张欣,一个都没有。 四个孩子能虎头虎脑的长大,张欣功不可没。 这样的情谊,注定了张欣跟其他佣人是不一样的。 唐颂娴也从未将张欣看作佣人,更像是同龄的知己,亲人。 两人说话,历来没太多避讳。 唐颂娴想到这两个月来,她家那脾气又臭又硬的二儿子,不要命的扑到工作里,把两助理都熬得病了一场不说,连自己都未能幸免这些破事,就忍不住忧虑,担心。 因为她知道。 导致他那般异常的源头是徐愿景。 要是那臭小子又把人姑娘气着了,不搭理他,他指不定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之前她就不应该听他家老头子的,说什么,那是他们年轻人的事,别管。 男人啊,什么都不懂,就会出馊主意! 所以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能随他们去了。 唐颂娴如是想着,心下盘算着,该从哪个方向助攻的好。 要是能一举把人直接拐进她们荣家的族谱就好了。 第114章 退一步越想越气 因荣聿深那句“明早就要见到她”,翌日不到六点半,徐愿景便起来了。 冯鸽更早。 徐愿景收拾妥当从房间出来,听到从厨房传来的动静,过去一看,是冯鸽在准备早餐。 “小姨,不是说了吗?小区外面有几家早餐店,不用起这么早特意做。” 徐愿景有些责备道。 冯鸽好笑地看她一眼:“我是小姨还是你是小姨?说教起我来了。” “小姨……” “你个小老太太,我都休养三四个月了,还拿我当刚手术不久那阵子?” 冯鸽道,“我是去卖苦力还是下地干活了?做顿早饭而已,费多大劲儿。” “那你也要注意休息啊。” 徐愿景委屈地撅了撅嘴。 冯鸽走过去,在她小嘴上捏了下,笑哼:“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你啊,少啰嗦我,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徐愿景:“……” “倒是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冯鸽道,“明天就要进组,今天多睡一会儿啊。” 徐愿景双眼快速闪了一下,说:“昨天的剧本会议开到一半,我等下还要去剧组继续开会。” 冯鸽不了解娱乐圈这行,但听徐愿景这么说,也没怀疑,感叹道:“每行每业都不容易啊。” 徐愿景笑了笑:“嗯。” 冯鸽见徐愿景急着出门,把自己亲手蒸的包子给她装了两个,洗了些水果让她带着出门了。 怕去晚了,某人有借口发难。 尽管琅华小区离荣聿深所在的径庭公寓不过三个站,徐愿景仍是选择了打车过去。 琅华小区的门禁就够森严的,就不用说径庭公寓了。 徐愿景想着下车了,还得打电话给荣聿深让小区保安放行。 不想,她刚从车上下来,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小区门口。 是荣聿深其中一位特助,顾轶。 顾轶见到徐愿景,快速朝她走了过去。 走近了。 徐愿景看清她的脸,瞳孔缩了下,脱口道:“顾特助在减肥吗?” 上次在靖城见,她还带着几分婴儿肥。 现在的她,脸都瘦凹下去了,把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 虽然这么想不礼貌。 但看着……老了好几岁。 顾轶听话差点没哭,喃喃的说了句:“哪有时间减肥……” 这份工作就是最好的减肥剂。 如此强度的工作再来两个月,她就可以瘦成许多女孩子梦想的……一道闪电了。 徐愿景:“……” 顾轶这么早来,是收到了荣聿深的指令,在这里等徐愿景。 小区保安认得顾轶,平日是荣聿深所住的那件公寓的一应事宜皆是顾轶在负责。 顾轶介绍了徐愿景,并将徐愿景的人脸和指纹都录入了门禁系统。 这样一来,徐愿景便能自由进出小区了。 将徐愿景送进小区,顾轶的任务便算完成了,又马不停蹄地往公司赶。 大约是顾轶将她来的消息告知了荣聿深。 徐愿景从电梯出来,公寓的房门是打开状态,想来是荣聿深开的。 徐愿景换鞋进去,没在客厅看到荣聿深,她走到客厅,把包子和水果放到茶几上,就要坐到沙发里。 这时,荣聿深从卧室走了出来,幽深的黑眸扫向徐愿景。 徐愿景往沙发坐的动作一顿。 荣聿深朝她走了过来,视线掠过茶几,挑眉:“给我带的早餐?” 徐愿景:“……” 想多了。 “二哥你吃什么,我给你叫。” 这是小姨亲手做的,她好久都没吃过了,她可舍不得给他吃。 荣聿深唇边微扯的弧度一僵,舒展的眉宇缓缓蹙紧,冷幽幽地盯着徐愿景。 所以。 她给自己准备早餐了,却压根没想到给他准备? 她的心,是被狗吃了吗!? 徐愿景眼见他脸绷沉了下去。 心想,小姨亲手做的包子以后有的是机会吃。 他想吃给他好了。 忙拿起包子,递给他:“二哥,你吃。” “不、用!” 荣聿深眼底黑气腾腾,扔下这两个字,转身返回了卧室。 俗话说得好。 忍一时怒火滔天,退一步越想越气。 回到卧室的荣聿深走到阳台,连抽了好几根烟都没能平复下胸口囤聚的郁火。 她心里没有他这个事实,跟慢性毒药一般,一点一点腐蚀他,让他每天都比前一天难受一点。 荣聿深憎恨的想。 等到毒性彻底发作那日,他便抓着她同归于尽! 谁都别想好了! 下颌绷紧,荣聿深直接用手碾熄了烟头,往卧室门口走。 从卧室出来,沉凉的黑眸扫过客厅。 徐愿景不在客厅。 本就难看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二哥,你出来啦。” 软绵的女声在这时响起。 荣聿深黑瞳微凝,看过去。 看到站在几步之外的徐愿景,微抿唇:“你这是什么样子?” 徐愿景脱了外套,里面只穿着一件纯白修身的短t,t恤的衣摆扎进垂坠感很好的休闲长裤里,那截小腰,细得要命。 她把披散的一头柔顺长发挽了起来,高高地顶在头顶,额头和脸上上浮着几根凌乱的发丝,小脸小小的,白白的,一双眼眸纯纯澈澈的望着她,小鹿似的。 她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不需要说什么,荣聿深便直观地感觉到自己心头的松动,声音故作冷硬。 徐愿景微笑:“我在二哥做早餐啊。冰箱里只有番茄鸡蛋挂面,我给二哥做了个番茄鸡蛋面,正要来叫你,你就出来了。” 荣聿深:“……” 盯着徐愿景,没动。 徐愿景上前,刚做好面,她还没得及洗手,便用手肘轻轻抵着荣聿深宽阔的背,推着他往厨房走:“二哥,快点啊,面坨了不好吃。” 荣聿深向后偏头,看着只到他肩膀下的小女人,那颗方才还怒得发疼的心脏,以惊人的速度,软了下来。 这个女人。 “克”他! 第115章 荣聿深太狠了 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的。 荣聿深叫徐愿景推着坐到高脚凳上,面前的长桌上,摆放着一碗色泽分明的西红柿鸡蛋面。 西红柿去了皮,果肉软烂红润,鸡蛋松软微黄,小葱翠绿,面条白糯。 卖相倒是不错。 徐愿景洗了手,把烫过的银筷递给他,献宝似的,讨好的意味不能更明显:“二哥,尝尝。” 荣聿深看她一眼。 这样就想让他消气? 心里低哼着,到底是接过了筷子。 在徐愿景殷切的注视下,挑起一小撮面条,喂进嘴里。 入口清香,番茄微酸的口感与鸡蛋的咸香完美的融合,加之小葱的调味,面条的劲道,整个的口感,不比荣聿深吃过的所有番茄鸡蛋面差。 荣聿深垂着黑睫,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一分满意的颜色。 徐愿景巴巴地看着他,等荣聿深吃了大半,都没等来他一句评价。 瘪了瘪嘴。 拿过一边的包子往嘴里喂。 刚咬了一口,荣聿深抬眼看她。 徐愿景:“……” 再没敢护食,把另一个包子递给他,“二哥,给。” 荣聿深没接:“你就吃这个?” “够了。” 徐愿景道。 身为一个女演员,最起码的身材管理意识还是要有的。 荣聿深皱眉:“你是小鸡胃?” 徐愿景:“……还有水果呢。” “不许节食。” 荣聿深说着,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徐愿景听他道:“马上让景园送一份早餐过来。” 景园。 禹城着名早餐店,一座难求,常常从街头排到街尾。 他却直接让人店家送一份早餐过来。 不愧是一句话便能呼风唤雨的全球首富。 不过…… “二哥,不用麻烦,我真的够了。” 路予的新剧,因为人设从小的经历,导致她营养不良,羸弱得风稍微大点,便能被吹跑。 徐愿景不胖,但路予的要求是,还能瘦一点。 她近来也的确是在瘦身中,不能吃太多。 荣聿深直接没理她,继续吃面。 一碗面,倒是被他吃得,一口汤都没剩。 待他放下筷子,徐愿景观察他的脸色,没那么阴沉了,暗松口气。 自然地拿过碗,去洗碗槽冲洗。 荣聿深看着她面条的背影,越看越有一股子贤惠的味道。 心随意动,他起身,走到她身后,环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徐愿景背脊狠狠一僵,手里的碗险些没拿稳。 轻屏着一口气,眼角向后,声音低低的:“二哥,我洗碗呢。” “你洗你的。” 荣聿深说着,温热的大掌覆在她腹部,长指仿佛无聊般,在她肚脐周围打着转。 痒! 徐愿景眼角抽动,忍不住收腹,躲他的手指:“二哥……” 她话音一出,腹部立刻感觉到一股摩擦。 t恤的衣摆叫他从裤腰里扯了出来。 徐愿景脑海里响起一阵警铃。 随着他接下来的动作,指间的碗,终究是duang的一声掉进了洗水槽里。 葱白的指尖轻颤,紧扣在洗水槽边沿。 娇妍的小脸,白了又红,颤着嗓音:“二哥,别在这里……” 荣聿深吮住她颈后的软肉,呼吸喷洒在她耳畔,灼烫粗粝:“来不及了。” 徐愿景:“……” 在厨房的这次很快,徐愿景腰肢软颤,以为这便算是结束,不禁轻吐出口气来。 谁知。 人下一秒被从后拦腰抱起,徐愿景一惊,湿漉漉的长睫颤动,细细的水珠顺着眼角滑落,慌张地去看头顶男人的脸。 荣聿深绷着脸,深眸里一片望不见底的黑。 见她看他,他低下头,亲吻她:“宝宝,再陪我一次。” 一股酸麻骤然席卷至她全身。 徐愿景只觉得浑身都软了下来。 结果是。 徐愿景一上午都没能从床上爬起来。 或许是今天的徐愿景比昨天要放松一些,两人都没那么紧绷。 徐愿景明显感觉到荣聿深的放纵和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的狠。 所以到最后,荣聿深终于肯消停,徐愿景累得是一根头发丝都不想动了。 徐愿景趴在床上,恨不得与床合二为一。 荣聿深却半点没受影响,搂着徐愿景,吻了她一阵,下床去洗浴室冲洗,穿戴整齐后,到床边,低头又在徐愿景脑门上印上一吻,叮嘱她好好休息,随后便出了门去了公司。 徐愿景闭着眼睛,连“恨”都提不起劲儿来。 好在明天才正式进组,徐愿景可以放心地让自己睡死过去,养精蓄锐。 睡得昏昏沉沉间。 徐愿景好像听到卧室房门拧开的声音,不过她只当自己是错觉,没当回事,继续睡。 而一门之隔的走廊。 唐颂娴咻的一声关上门,回头对一脸懵懂惊讶的穆穆道:“穆穆,要不你赔奶奶先去一趟超市?你二伯这个人不会照顾自己,冰箱里肯定什么都没有,又刚病了一场,就当是可怜他,给他买点吃的回来放着……” 穆穆看了眼她身后的门板,大眼黑亮,点头:“嗯。” 唐颂娴便赶紧带着穆穆离开,去超市了。 乘坐电梯下去,唐颂娴拿出手机给张欣发微信:“臭小子太狠了!” 张欣这会儿忙过了,看到唐颂娴的微信,八卦之魂登时燃起,立即回道:“夫人,二少爷做什么了?” 唐颂娴五十多了,玩起社交app溜得很,打字飞快:“我家愿愿累得这会儿还没起来。” “我那臭小子,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提上裤子就不认人,走就走,被子也不知道给我家愿愿盖。” “我家愿愿那一身细皮嫩肉,跟狗啃了一样,啧啧。” 张欣:“二少爷好厉害。” 唐颂娴一愣,噗的笑出声。 “奶奶,您在笑什么?” 穆穆抬起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唐颂娴。 唐颂娴开心地摸摸穆穆的脑袋:“奶奶有穆穆这个乖孙子,每天都想笑。” 穆穆:“……” 没再跟张欣聊天。 唐颂娴收了手机,决定去超市买些鸡鸭鱼肉,亲自下厨,好好给她家未来二儿媳妇补一补。 她家那臭小子都那般了,说不定她家愿愿的小肚子里,已经有了她的乖孙儿了。 哎呀。 想想就开心。 这一觉,徐愿景睡得可谓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 若非耳边一直有道温柔的声音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大概能睡到第二天直接进组。 徐愿景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带着微笑的朦胧脸庞。 “愿愿,你醒了?” 拂进耳畔的那道声音更温柔了。 徐愿景眨了眨眼。 突然的,她像是玩恐怖屋,被蓦地跳出来的“鬼”吓得三魂没了二魂,猛然瞪大眼,惊悚道:“伯母!” 第116章 情商大师 声音一出,徐愿景又把自己吓了一跳。 像八九十岁老人的嗓音,粗哑中还带着一丝破音。 徐愿景:“……” 唐颂娴:“……” 她是被徐愿景刷白的脸和惊恐到劈叉的声音吓到了。 滑稽的四目相对,僵了两秒。 徐愿景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起得太急,双腿有些抻到,她呲了呲牙,小脸又白又红:“伯母,您怎么……啊……” 余光不小心瞥到自己光裸的身体,徐愿景瞬间炸裂,抖着小脸,手忙脚乱地去抓被子。 太惊慌着急了,抓了几次竟然都没抓住。 最后还是唐颂娴“体贴”地帮了她一把,把被子披到她身上。 徐愿景揪紧被子,脸红得滴血,丢脸得恨不得当场跳窗。 这是什么绝世尴尬的场面? 激情放纵后,寸缕未着,被“男朋友”他妈堵在床上…… 别救她了,让她死! 唐颂娴本来觉得没什么的,眼瞧着徐愿景一系列动作后,也跟着尴尬起来,抽动嘴角:“那个愿愿,伯母把晚饭做好了,你收拾一下出来吃哈……那,那什么,伯母这就出去。” 徐愿景埋着头,拒绝面对如此窒息的场面! 唐颂娴微悻的离开房间。 从房间出来,唐颂娴眉梢一挑,又忍不住偷笑。 她家愿愿,脸皮真薄! 唐颂娴离开后,徐愿景迅速起床,去洗浴室洗漱,将自己收拾妥帖。 穿戴整齐后,她看向卧室的方向,那么近,又那么远,远得她一点都不想迈过去。 尴尬懊恼之余,徐愿景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到某人身上。 要不是他索取无度,毫无节制,她至于在床上躺一整天,然后被突然上门的唐颂娴逮个正着? 那短短的几分钟,绝对会成为她这辈子,一想起便双脚抠地的回忆! 房门在这时从外轻轻叩了两次。 徐愿景以及是唐颂娴,鸡皮疙瘩已经开始准备往外冒了。 脆亮的小嗓适时响起:“徐姨,我可以进来吗?” 穆穆!? 徐愿景惊讶,快步朝门口走去。 毫不犹豫地拉开房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家伙。 见到小家伙的惊喜,瞬间压过尴尬。 徐愿景欣喜地弯身,握住小家伙的两只手臂:“宝贝儿,你怎么在这儿?” 穆穆朝客厅里站着的唐颂娴看了眼,两只眼睛闪着星星,却矜持地看着徐愿景,道:“我跟奶奶一起过来的。” 奶奶? 徐愿景朝唐颂娴看去,只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生怕被她甩远的尴尬再次追上她。 唐颂娴贴心地把饭菜都摆放好了,穆穆牵着徐愿景去厨房外的饭厅。 唐颂娴把饭盛好,坐在位置上等一大一小走近。 见徐愿景耳尖红红的,一双眼睛始终避免与她对视,不觉好笑。 他家愿愿,实在是可爱。 难怪她家那臭小子被她吃得死死的。 叮。 门口响起房门解锁的声音。 徐愿景还没反应,就听穆穆道:“二伯回来了。” 小嗓里难掩兴奋。 抽出被徐愿景握着的小手,蹬蹬蹬地跑去门口。 荣聿深迈步进来,看到突然在他面前急刹车的小肉团,扬眉。 穆穆盯着荣聿深的脸看了两秒,扑过去,一下抱住他的大腿:“二伯,奶奶做了好多好吃的。” 荣聿深没有忽略小家伙扑过来前,观察的小眼神,薄唇微抿。 看来过去两个月,他情绪不稳,吓到小家伙了。 微俯身,长臂把小家伙勾起,抱进怀里。 黑眸晕着几分柔意:“什么时候过来的?” “很早就过来了。” 穆穆小脸有些红。 明明是自己主动先抱人大腿的,叫人抱起来,反倒不好意思了呢。 荣聿深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抱着他朝饭厅走,深眸直直凝向站在饭厅的小女人。 徐愿景有些怔愣的表情,在接触到他投来的眸光时微敛,垂下目光看地板。 “臭小子,你回来得倒是时候。” 唐颂娴笑嗔。 “过来怎么不说一声?” 荣聿深走过来,在徐愿景身侧就停了下来。 “我到我自己儿子家里,还要提前预约?” 这就是她的好大儿。 总能一句话戳中她的肺管! 唐颂娴愤愤地瞪他。 “不方便。” 荣聿深气死人不偿命。 徐愿景:“……” 虽然她很同情唐颂娴,但荣聿深这话,她是赞同的! 唐颂娴气不打一处来,咬牙:“我走?!” “吃完饭。” 荣聿深面不改色地接话。 唐颂娴:“……” 徐愿景:“……” “情商”大师! 唐颂娴气都快气饱了。 可有什么办法? 她家乖儿媳妇在呢? 她舍不得真的走! 唐颂娴深呼吸一口,决定放过自己,只要她不理他,他就气不到她。 看向徐愿景,温和道:“愿愿,饿了?来,咱们坐下吃饭。那谁,爱吃不吃。” 荣聿深朝饭桌上扫了眼,黑眉便微微拧了起来。 鸡鸭鱼肉,海参鲍鱼,应有尽有,就是没有素菜。 他的确不怎么爱吃。 便淡淡地接了句:“太油腻了。” 唐颂娴:“……” 徐愿景看着唐颂娴扭曲的脸,感觉荣聿深再说两句,就能直接把人气晕了。 她一个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声地插了句嘴:“看着挺有食欲的。” 荣聿深盯着她,无声地拿眼神质问她:你确定? 徐愿景:“……” 祈求上苍,不要让她家穆穆长歪了,变得像某人一样,嘴跟抹了砒霜似的! 唐颂娴无力了。 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别人的儿子要么是来报恩的,要么是来讨债的。 他倒好。 是来讨命的! 吃饭时,荣聿深彻底贯彻了他那句“太油腻了”,没怎么吃。 吃是没怎么吃。 但他筷子动得勤啊。 徐愿景的米饭碗里,从刚开始吃,到最后撑得快吐,依旧维持着一座小山的状态。 唐颂娴看在眼里,一顿饭都在生气和欣慰之间,反复横跳! 吃完饭,她一秒没多留,带着穆穆走得飞快。 房门关上。 徐愿景还在惆怅没能跟穆穆说上几句话,双脚蓦地离地,叫男人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 第117章 小骗子 “二哥,桌上还没收拾呢。” 徐愿景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出口的声音有多慌。 荣聿深大步往卧室走:“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二哥,天气渐渐热了,不收拾会臭的。” 徐愿景睁大一双眼睛,无比诚恳地说。 进房间,荣聿深用脚踢上房门,身形一转,将人直接顶在门板上。 徐愿景双脚还是凌空的状态。 视线与男人幽深如墨的黑眸齐平,心脏怦怦直跳。 荣聿深一手托着她的腰臀,一手勾下她“坚挺”的颈子,吻上她的唇:“不会。” 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臭吗? 徐愿景指尖蜷缩,一对长睫狂颤,在他炽热无比的唇齿间,艰难地发出声音:“二,二哥唔……等,等等……” 他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啊? 精力旺盛成这样?! 他就一点不担心那什么而亡吗? 她的唇,软软的,嫩嫩的,甜甜的,果冻一样。 荣聿深只觉得怎么亲都亲不够! 有个念头很是清醒。 他算是栽她手里了。 然后,放任自己沉沦。 徐愿景被放下来时,双脚已经站不稳了,喘得像七老八十的老人家。 荣聿深握着她的腰肢,高挺的鼻翼抵着她的,黑眸浓稠,凝着她水光淋漓的眼瞳,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她的小嘴。 徐愿景脖子往后缩了缩,嗓音里拖着一丝迷离的沙哑:“二哥,我明天就要进组了。” 他们已经放纵一个上午了,今晚要是再来,以某人逆天的体能,她明早能不能爬起来还不一定。 她可不想刚进组,就给路予楚施等人一个萎靡不振,没精打采的印象。 “我有分寸。” 荣聿深说着,再次深深吮住她的唇。 徐愿景背脊骨一麻,指尖用力揪紧他的衬衣。 对于他说的话,她半个字都不信! 荣聿深吻得动情,身下的小女人却始终不肯乖乖配合,一直在他胸前扭来扭去。 他皱了皱眉,从她唇上退开些许:“乖一点。” 似命令,又似哄劝。 “二哥,下次好不好?” 徐愿景趁机把头贴到他的胸膛,任荣聿深怎么弄,就是不肯把头抬起来。 荣聿深低头,咬她的耳尖:“宝宝,不好。” 两个月! 整整两个月! 她不会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才没跑去靖城找她,这是他在她面前,仅剩的一点自尊心和骄傲。 从昨天见到她,到今天,这点弥补,怎么够? 徐愿景战栗:“二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如此敏感。 他呼吸打过来的一刻,她就忍不住颤抖了。 更别说…… “嗯,我在。” 荣聿深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纠缠着她的耳朵。 徐愿景周身的骨头都软麻了下来,眼眶湿得厉害,带着求饶的哭腔道:“二哥,别碰那里……” 荣聿深勾唇:“哪里?” “……耳朵。” 徐愿景哆哆嗦嗦的。 “不碰耳朵,那碰哪里?” 荣聿深声线喑哑,好整以暇。 徐愿景:“……” 脑子都麻了! 这男人,怎么能这么……流氓? 荣聿深勾紧她的腰,让她贴近他的胸口,黑眸缱绻,盯着她娇红的小脸,突然问:“这两个多月,有没有想我?” 徐愿景:“……” 眼波动了动。 “宝宝。” 荣聿深掐高她的下巴,逼她跟他对视。 深眸如炬,紧紧地盯着她,“回答我。” 徐愿景瞳孔缩紧,唇角牵强地扯了一下:“嗯。” 除了“嗯”,她也不敢回答与之相反的话。 事实是。 过去的两个月,徐愿景都在很努力地不去想到他。 因为一想到他,便是那一晚的噩梦。 以及,因自己竟生出无妄之念的自憎! 这四年多里。 她仿佛真的没有长进多少。 一样的容易被表面的虚假繁荣遮住双眼。 徐裕名“宠女狂魔”的慈父形象苦心经营了二十年,够有耐性? 他在她身上投入大量的时间,金钱,耐心,每一点仿佛都在告诉她,他是真的爱她疼她。 结果呢? 一切不过是为了推她进泥泞里,令她痛不欲生添砖加瓦罢了。 更何况是荣聿深随手赠送的那近三亿,在日后他们关系结束时,只要他想,他便能随时要求她退还的房车? 可她竟然忍不住想相信了! 相信他会对她这么一个一开始便别有目的接近他的女人动心了。 不过,荣聿深和徐裕名到底是不一样的。 徐愿景恨徐裕名,却不恨荣聿深。 荣聿深从头到尾没有跟她提过任何关于“喜欢”、“爱”的字眼。 他送她东西,心情好可以送,随便什么理由都可以。 因为他出手足够阔绰,便自作多情,无论后果是什么,都是她应得的,怨不得谁。 所以,从昨天到禹城,跟他再次见面。 徐愿景便想好了。 在他厌倦之前,她安守本分,做好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就好。 他喜欢听话温顺的,她顺着他便是。 听到她的回答。 荣聿深呼吸一粗,眼底墨色更浓:“小骗子?” “……” 徐愿景瞳孔快速闪了两下。 微微踮起脚尖,两条纤细的胳膊攀上他的脖子,水眸清亮:“二哥这两个月都没联系我,我还以为二哥厌弃我了,要把我甩了。” 徐愿景声音清细,携着点点恰到好处的委屈。 厌弃她? 这辈子都不可能! 荣聿深眯眼:“我想找根铁链把你锁起来,这辈子除了我身边,哪都别想去。” 徐愿景:“……” 脑子像是被什么劈了一下,猛地清醒了不少。 后背凉凉的。 她抽动嘴角:“二哥,你说得太吓人了。” “宝宝,别逼我。” 荣聿深亲吻她的脑门,柔情蜜意的,语气亦温情脉脉。 徐愿景浑身一僵。 有种被蟒蛇颤身的惊悚感。 这一刻。 她无比的清楚,他并没有在吓唬她。 而是到了必要时刻,他真的会那么做! 徐愿景望着荣聿深俊美沉隽的脸,张着唇,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指腹轻柔地抚了抚她泛白的小脸,荣聿深看出她吓着了,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安抚她。 有时候。 怕比爱,更能将一个人,长久地留在身边。 低头,吻住她果冻般甜蜜清凉的小嘴。 第118章 二哥送我 开始了。 荣聿深自然就不可能临时善心大发地放过她。 沉沉浮浮间,徐愿景忍不住想。 那句老话不是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么? 为什么到他们这里,反过来了? 结束时,徐愿景是被荣聿深抱着去洗浴室冲洗的。 这么说。 她已经累得连最基本的羞耻心都没了,任由他洗什么似的将她前前后后洗了遍,再抱她回了房间。 人一到床上,眼一闭,直接睡死。 荣聿深拿过被子覆到她身上,看到她紧阖的长睫,浓深的眼眸敛过温柔,在她唇角吻了下,从卧室出来。 他朝饭厅扫了眼,狼藉的餐桌已然收拾干净。 大概是唐颂娴离开后,让人过来清理的。 想到唐颂娴,荣聿深黑眸微微低垂。 深夜。 荣家山庄。 荣谏从书房出来,看到坐在梳妆镜前发呆的唐颂娴,走过去,双手握在她肩上:“老婆。” 他叫她的声音很轻,怕吓着她。 唐颂娴仍是愣了一下,从镜子里看他,眼里的忧郁没来得及掩藏,就那么滞在眼眸里。 荣谏皱眉:“老婆,不是说好,不想那件事了吗?阿深都这么大了。” 唐颂娴没有否认,眼神哀伤,她摇了摇头:“我不去想,那件事就不存在吗?阿深他能忘了那件事吗?” “阿深他虽然不说,但我想阿深他是理解的。不然以他的性子,这个家门,他都不会踏一步。” 荣谏将她从凳子上扶起来,让她面对他,温声阐述道。 唐颂娴鼻子很红:“他是没有不要这个家,可是我怕,他心里对这个家是没有多少感情的,他……” “老婆。” 荣谏抱住她,阻止她胡思乱想,“阿深既然肯回这个家,就说明这个家是他的牵绊。” “阿深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从小说不来好听的话,天生反骨,你指望他跟人交流时,注意点语言的艺术,你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唐颂娴:“……”谢谢他的安慰! 唐颂娴瞪他一眼:“把自己儿子比作母猪,你可真会当爹。” 荣谏笑,搂着她往床榻走:“儿子永远是儿子。” 一语双关。 唐颂娴看着他豁然儒雅的脸,心底的亏欠和悔恨得到了暂时的慰藉。 剧组要求的时间是早上八点进组。 徐愿景七点二十才起床,被荣聿深叫醒的。 她没定闹钟,荣聿深要是不叫她,她大抵是要睡过头的。 不过徐愿景一点都不感激他。 要不是他纵欲无度,把所有劲儿都往她身上使,她根本不可能睡得那样死。 看在他良心未完全泯灭,徐愿景没把不满的情绪端在脸上。 起床,去洗浴室洗漱。 出来,她看着散落在地毯上,皱得没法穿的衣服,不满指数直线上升,眼看就要上脸了。 男人平淡的声音响起:“衣服都在衣帽间里,自己去挑。” 徐愿景一愣,没时间惊讶,直冲衣帽间。 到衣帽间,徐愿景看着目测至少一百平的房间里,划分明确的区域里,可以开店的各品牌服装,鞋子,包包,首饰…… 琳琅满目。 应接不暇。 徐愿景小心脏不由突突跳了跳。 要是绝大部分是男装男鞋等,徐愿景兴许就小小感叹下有钱真好。 但,大多数竟然是为女装,女鞋,包包基本都是女款,首饰亮闪闪的,从发夹耳环到项链手表,应有尽有。 徐愿景不是没有眼力见,她看得出来,这一切都是崭新的。 可以排除是荣聿深以前,亦或是现在某位“女朋友”的旧物。 她站在衣帽间里,顿了将近有一分钟。 随后,火速从里挑出一套运动休闲套装,一双白色板鞋穿上,出来时,随手拿了只浅色的鸭舌帽。 荣聿深已经起床,洗漱完从洗浴室出来,跟从衣帽间急吼吼出来的徐愿景撞上。 看到她素面朝天,一身运动装,整个人清清爽爽的,他眸光微软:“稍等。” 之后,他越过徐愿景去了衣帽间。 徐愿景急是急,但他开口了,她也不敢不管不顾的离开,只得耐心地等着。 好在荣聿深没让她等太久,几分钟后便从衣帽间出来了。 听到脚步声,徐愿景侧身看去,看到迈动长腿朝她走来的男人,压着急切的眼眸一缩,一抹惊艳之色,一闪而过。 她不露痕迹转开目光,男人身着白衬衣,铁灰色西装马甲加同色西装西裤,异常挺拔俊美,稳重矜贵的模样却牢牢印在了她脑海里。 荣聿深并未注意到徐愿景的异样,走过来,托起她的手:“走,送你。” 被他牵着的手,指尖麻了麻。 徐愿景抿唇,暗暗呼吸了口,道:“二哥,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不远。” “我送你,或者,你去厨房给我做好早餐再自己过去。” 荣聿深一脸严肃道。 徐愿景:“……” 什么跟什么? 为什么她自己过去,要先给他做早餐? 她昨天早上给他做了一碗面,是给了他什么误解吗? “选啊。” 荣聿深盯着她。 徐愿景:“……” “二哥送我。” 徐愿景语气闷闷的。 荣聿深黑眸里却掠过一抹失望。 他喜欢她洗手为他做羹汤的模样。 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库,上车,徐愿景还没告诉荣聿深地址,荣聿深便发动了车子。 徐愿景怕他开错方向,忙道:“万森酒店。” 剧组把集合的地点定在万森酒店,剧组的部分演员在拍摄期间下榻的地点也定在那里。 荣聿深瞥她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我知道。” 徐愿景诧异地看着他:“二哥知道?” 荣聿深却不说话了。 徐愿景:“……” 抿着唇。 心下古里古怪的。 荣聿深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荣崋影视是路予这部电视剧的主要出品方之一。 且拍摄地最终定在禹城,以及徐愿景上一部戏一杀青,剧组便宣布开机进组,他可是“功不可没”。 不到一刻钟。 豪车一个漂亮地滑停,稳稳停在了酒店大门口。 刚巧的是,她看到了从前一辆车里下来的路予。 导演都到了。 她还没到,多不像话。 徐愿景心里急,扯开安全带就要去推车门。 手还没碰到车门把手,男人一条长臂横了过来,扣住她一侧肩,将她往驾驶座的方向勾去。 一道阴影落下,男人散发着清洌气息的薄唇吻了下来。 徐愿景:“……” 第119章 乖得让人想欺负 徐愿景惊得眼珠子瞪得老大。 等她回过神来,人家已经跟没事人似的,坐回了驾驶座。 徐愿景:“……”发生了什么? “不许盯着别的男人看,超过十秒。” 荣聿深绷着下颌线道。 徐愿景:“……” 霸总经典语录惊现! 油腻倒是不油腻,就是有点雷人! 荣聿深大概也意识到这要求有那么点神经质,蹙了蹙眉,脸转到一边。 徐愿景感觉到荣聿深周身的气息莫名低沉,眨了眨眼,道:“二哥,我下车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荣聿深颔首,算是回应。 一下车,徐愿景瞬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酒店门口奔去,直到酒店大堂,才堪堪追上路予和他的助理。 荣聿深坐在车里,看到徐愿景心急火燎地冲到路予身侧,仰着个小脸对着人笑。 那笑,刺得人眼球疼。 荣聿深脸直接黑了下来。 什么神经质? 他就是提要求提少了! 她就不该盯着除他以外的男人看,对别的男人那么笑,跟别说上赶着追着别的男人去! 一点当人女朋友的分寸感都没有! 还是欠收拾! 徐愿景刚走进电梯,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路予倏地离她老远。 路予的助理韩城躲是没躲,就是看着徐愿景的眼神颇有点嫌弃。 徐愿景:“……” 无辜极了。 她哪知道会忽然想打喷嚏。 一个喷嚏而已,至于这么嫌弃她吗? 路予警惕地盯着徐愿景:“最近禹城这边流感猖獗,你不会中招了?” “禹城这边流感很严重吗?” 徐愿景疑惑。 心想,那她得提醒冯鸽,让她出门时,跟惜惜记得戴口罩。 “你没戴口罩?” 韩城道。 “我没感冒啊。” 徐愿景眨眼。 “那你打喷嚏?” 韩城理所应当的。 徐愿景无语了:“打喷嚏也不一定是感冒啊。” 韩城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便没再说什么。 “你多重?” 路予忽然问。 徐愿景想到昨晚那怎么吃都吃不完的“小山”,瞬间心虚,弱弱道:“40多。” “你骗鬼呢?” 路予激动道,“排骨我是见过的,不像你这样。” 徐愿景:“……” “四十四公斤。” 徐愿景抽动嘴角。 “八十八啊。八十八就说八十八,说什么四十多。“ 路予嘟囔。 四十多不是听着要轻一些吗? 徐愿景在心里辩解。 “有一米六吗?” 路予打量徐愿景。 徐愿景看着他,眼神怨怨的:“我一米六九,谢谢。” 路予:“……看不出啊。” 徐愿景被连续暴击,十分无语。 她骨架小,虽然看着不胖,但其实一捏全是肉。 且她脸小,林菀老说她看着颇有点现在流行的什么白幼瘦审美。 哪怕她不矮,但那脸那身材一衬,就显得小小一只。 说着,还往徐愿景身边站了站,用手比对了下。 他一米八,徐愿景到他脖子。 这么一看,一米六九是妥妥有的。 电梯到,三人往外走,路予道:“再瘦四五斤差不多。” 徐愿景想到剧里的“宋薇”,也觉得该再瘦弱一点,点头:“给我两天。” 徐愿景这态度,他很满意。 只是。 路予侧目看她:“两天瘦四五斤?” “四五斤不算难。” 徐愿景说,“两天不吃米饭和碳水,稍微运动一下,差不多了。” 路予持怀疑态度。 心想,他倒要看看,她两天后的瘦身成果能不能配得上她的自信。 说着,到指定房间。 房门开着,三人推门进去。 一进去,数双眼睛齐齐朝她们这边望了过来,各自眼神里都带了那么点拘谨和无措。 而温云霆的气质在一众人中间格外的突出。 徐愿景路予三人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他。 徐愿景抿唇。 心下意外震惊,却没表现出来。 路予朝其中一个女演员扫了眼,遂朝温云霆走去:“温总,您这是?” 温云霆没说话,他一旁的特助开口解释:“总裁近来正好有重要的项目需要在禹城停留数日,路导您执导的这部剧,是温氏影业今年的重头,我们总裁十分看重,得知今天剧组开机,想着,亲自到场庆贺一番,不知是否打扰?” 身为这部剧其中一个资本爸爸,人亲自下场监查,怎么会打扰呢? 路予在戏上严厉出名,私底下处事却十分圆滑。 所以只要是他导演的剧,资金这一块,从来没有缺过。 当然,票房保障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路予笑道:“怎么会打扰?温总大驾光临,是对剧的重视,我荣幸还来不及。” “接下来,我们要开个剧本会议,简单的介绍一下这部剧的主题,欢迎温总提供宝贵的意见。” “在制作影视剧这块,路导才是大拿。路导的电影我都看过,很喜欢。这次来,除了庆贺,也是好奇,迫不及待想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故事。” 温云霆嗓音徐缓,很有说服力。 好似他之所以出现,单纯出自一个影迷的好奇心。 开机的良辰吉时定在十点十八分,时间上的确不是很充裕。 路予便没再假把式的过多寒暄,让大家围坐到一起,开始剧本会议。 接下来的近两个小时。 徐愿景全程投入到会议中,将自己理解的人物,跟路予口中的人物融合,力求让自己对“宋薇”的理解更深刻,去相信这个人物的真实存在。 隔着两个人的位置上,温云霆端然坐着,清绝的面容认真且沉浸,似乎已经完全陷入路予所说的故意里,代入其中。 就连路予都觉得,温云霆突然出现在这里,不为其他,真是对他这个剧感兴趣,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 再有钱有势怎么样,还不是折服在他的才华之下。 然而,这么多人里,大概只有温云霆自己清楚。 两个小时,路予解说的舌灿莲花,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眼里只有那个规规矩矩坐着,跟高中生一样,仔细聆听“老师”传道受业的小丫头。 温云霆眯了眯眼,唇角卷微末的弧度。 他的小丫头,乖得让人想……狠狠欺负! 第120章 羞涩 开完剧本会议,所有人马不停蹄赶往开机地点。 徐愿景无意间瞥见温云霆与路予在对话,以为温云霆会就此离开。 没曾想开机仪式结束,路予宣布完,晚上在吉膳唐请客聚餐,徐愿景远远地看了眼楚施,想着晚上再找机会搭个讪,便打算出发去琅华小区。 刚从开机地出来,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她跟前。 半开的车窗里,徐愿景看到温云霆俊逸的面容,她撤开目光,就要往前走。 喇叭声突兀地响起,徐愿景皱眉,停下看过去。 温云霆眸光温和看着她:“丫头,上车。” 听到这声“丫头”,徐愿景眼眸深了深,迈步朝车里走去。 她的初衷不改。 凡是与徐裕名有关的人事物,她一律不想再有交集。 但温云霆看似软和,眼神却坚毅,她若不上车,他必定不会轻易罢手。 到时僵持不休,被剧组的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是她不愿意的。 徐愿景乖乖坐上车,温云霆眼波清柔,徐声征询徐愿景的意见:“去南粤那里吃饭怎么样?” 南粤? 赵南粤。 蓦地听到这个名字,徐愿景恍惚了一瞬,一张久远的美丽的面孔出现在她脑海里。 徐愿景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都可以。” 温云霆眼底的温柔更浓,对司机道:“去南苑坊。” 南苑坊是一家私家菜馆,赵南粤是老板娘,平素去她那里吃的,身价都不低。 菜馆不大,桌数有限,除却酒类,每桌价格固定,五位数。 到南苑坊,徐愿景看了看门头,竟是一点都没变。 温云霆下车,正要迈步到徐愿景那边,给她开车门。 徐愿景却在他后一步便下车了。 温云霆无奈的笑了下。 两人走进菜馆,徐愿景注意到前台小妹都没换人,不过她显然没认出她来。 看到温云霆,她热情地打招呼:“温先生来了。” 温云霆不端架子,含笑点头。 便和徐愿景往回廊尽头的包房走。 前台小妹染着兴奋的汇报声从背后传来:“粤姐,粤姐,温先生来了。” 隔了两秒,才响起一道娇媚的回应:“来就来了,嚷嚷什么,扣工资。” “不要啊……” 前台小妹和赵南粤的声音被阻隔在门板之外。 “丫头,坐。” 徐愿景在餐桌边坐下。 温云霆解了西装纽扣,脱下,挂在椅背上,拉过徐愿景身旁的椅子,坐下。 每天营业的菜品是固定的,连点菜环节都省了。 温云霆顿了顿,偏首,温软凝着徐愿景白皙的侧脸:“丫头……” “温先生,您还是叫我名字。” 徐愿景转头,眼神疏淡,语气冷静。 “四年不见,跟温叔叔生疏了。” 温云霆盯着徐愿景。 “谈不上生疏,温先生跟我,原本就不应该有交集。” 徐愿景声音很平静。 “原本不应该,但事实,我们很熟稔。” 温云霆道,“并且,在我的记忆里,我们相处很融洽。” 徐愿景:“……” 温云霆态度始终平和,气度成熟而稳重。 他这般,便衬得徐愿景一味装作不识,态度刻意冷淡,十分的孩子气。 温云霆一条长腿朝徐愿景这边靠了靠,头偏低了低,目光温润,伴着一丝坦诚:“丫头,光是这家菜馆,你我都来了数次。即使四年的时间里,我们缺少联络,但而今我们再次坐在这里,你还要装作与我不曾相识吗?” 温云霆更想问的是。 她当初一片赤诚,给他写的那封信,她忘得了吗? 但他不能。 因为那封满怀少女羞涩心事的信,被他亲手埋藏。 那一次。 他伤了她的心。 徐愿景看着温云霆。 他盯着她的眼神很温柔,很耐心,仿佛她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包容的样子。 可徐愿景知道。 这一切,不过是他示人的面具。 真实的他,比谁都狠,比谁都残忍。 赵南粤曾一脸悲伤地跟她说。 温云霆有一副比铁石还要硬的心肠! 他的温柔,是刀,刀刀剜人心窝! “温先生,往事不可追。既然你跟我已经四年没有联络,那便继续这四年的状态就好,何必逼一个走远的人,追忆往事?” 徐愿景淡淡道。 温云霆盯着徐愿景淡漠的脸,眸光凝了凝,他收回腿,微微坐正:“好,温叔叔不逼你。” 来日方长。 她“遗忘”的,他总会让她一点一点想起来。 听他这么说,徐愿景以为他同意维持不联络的状态,点了下头,道:“那,温先生,告辞。” 温云霆眼波凝紧了些,转头,笑不达眼底地看着徐愿景:“丫头,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跟我划清界限?” “我还有事。” 徐愿景面无波澜。 翻译过来:是的! 温云霆面上的淡笑,到底没能维持得下去,定定地盯着徐愿景。 徐愿景垂下目光,整个人冷淡得像一台机器,她起身:“告辞。” 说完,毅然朝门口走了去。 打开门的一刹,与迎面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这心急火燎的~” 这声音,媚得滴水。 徐愿景眉毛颤了下,没抬头,侧了身,跨出包房门,离开了。 赵南粤揉着被撞疼的傲然,娇软得跟什么似的贴在门板上,眯着美眸,看着往外走的那道背影,只觉莫名熟悉。 待那道苗条身影再也看不见。 赵南粤收回目光,望向坐在餐桌边。 入目的画面,让她心口滞了下。 她抿唇,缓缓站直,拢了拢旗袍外的披巾,关上门,扭着蛇腰朝男人走去。 走近了,她人也被冻得抖了抖。 她挑了挑细眉,红唇轻扯:“马上就要入夏了,温先生可要经常来我这小店,这样,咱这包房,空调费都省了。” 温云霆面冷如冰,跟在徐愿景,或者外界眼里的他,判若两人。 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赵南粤,吐出一个森凉至极的字眼:“脱!” 赵南粤一僵。 明艳妩媚的一张脸,几乎瞬间,蒙上一层白。 第121章 大杀四方 荣鄞跟几个“狐朋狗友”在南苑坊吃了中饭,慢慢悠悠地出来,远远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跨进一辆出租车里。 他一眼就认出是徐愿景了。 只是据他所知,今天是路予执导的新剧开机的日子,他二嫂嫂不该在剧组里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鄞哥看美女呢?” 肩膀上多出一条欠折的胳膊,荣鄞毫不客气地握住,一扭。 那人立刻嗷嗷叫唤起来:“鄞哥饶命,鄞哥饶命!” 荣鄞甩开他的手:“弱鸡。你这样儿地搁我那三个哥哥面前,一拳打死一个。” 那人:“……” “鄞哥这是被从小揍到大,揍出心理阴影了。” 另一个“好哥们”怂恿道,“但其实鄞哥,你在我们眼里是这个。” “好哥们”比了个大拇指,“现在你要跟你那三个哥哥单打独斗,不见得会占下风。” 荣鄞一脚甩过去:“少他妈出馊主意,你看老子像傻子吗?” 就是因为被揍大的,所以他比谁都清楚他那三个哥哥的战斗力! “好哥们”连连往后躲,嬉皮笑脸的:“言归正传啊鄞哥,咱接下来去哪儿嗨?” “嗨你个头!” 荣鄞斥了一句,插着兜,大步往外走,“你鄞哥我有的是正经事要办,跟你们一样?一帮纨绔子弟,无业游民!” “狐朋好友”们:“……” 见荣鄞走出老远,其中一个扯着嗓门道:“鄞哥,干哈去?” 荣鄞停下,侧目,痞痞地:“找我亲爱的二哥哥,怎么样,要一起吗?” 吓得“狐朋狗友”们差点把脑袋摇得上去。 荣鄞笑批:“一群怂包!” “狐朋狗友”们:彼此彼此。 荣氏集团。 总裁办公室。 荣鄞推开办公室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二哥,吃了没?” 荣聿深正拿着手机,指腹停在拨出键上,动作被荣鄞打断,他掀了掀眼皮,凉幽幽扫向荣鄞。 荣鄞一激灵,手也不敢摆了,老老实实地贴着大腿。 “你接下来要说的话里,但凡有一个字的废话,就给我滚出去。” 荣聿深声音淡淡的,听着一点都不像威胁。 荣鄞却有种熟悉的被命运扼住咽喉的感觉。 这可怕的血缘压制! 吞吞喉咙:“我是专程来恭喜二哥的,恭喜二哥跟我二嫂嫂和好如初。” “自己滚,还是我帮你?” 荣聿深冷漠道。 “……二哥,我刚见到二嫂嫂了。” 荣鄞有些低落的道。 他家二哥对他,真是没有半点亲人的温暖,太让人伤心了。 荣聿深漠然垂着的眼皮掀了起来:“你去剧组了?说了多少次,少去招惹她!” 荣聿深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让荣鄞更伤心了。 荣鄞搭着个肩,语气怨怨的:“二哥的命令,我敢不听吗?” 荣聿深看着荣鄞落寞受伤的脸,喉头动了下,习惯冷硬的口气却软不下来,道:“你敢的多了去。” 荣鄞:“……” 从小到大,荣鄞这热脸贴得够够的了。 今儿突然不想贴了,冷拉着脸道:“我去南苑坊跟朋友吃饭,离开的时候看到的二嫂嫂。” 说完,荣鄞垂着头,抬步朝门口走。 “她去南苑坊了?” 凛森的男声从背后劈来。 荣鄞脚步一滞,有些愣的转头。 然后。 他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转过这个头! 他家二哥那是什么表情? 下一秒就要变身成猛兽,大杀四方!? “可,可能,可能……” 荣聿深跟大魔王似的,周身萦绕着一团慑人的黑气,脸绷得跟冰凉的大理石面一样。 蓦的。 他从椅子上起身,朝荣鄞这边迈去。 荣鄞屏息,两只拳头捏得紧紧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话:今天是免不了一顿打了! 心口凉凉的。 在荣聿深即将靠近时,荣鄞倏地闭上眼。 打。 又不是第一次被打了! 然而。 等了数秒,除了身前似是被一阵飓风刮过外,一丝疼痛感都没感觉到。 反倒是整间办公室,骤然静寂了下来。 荣鄞缓缓睁眼。 荣鄞:“……” 他哥人呢? 蓦然的。 荣鄞有种强烈的,自己说错了话的感觉。 虽然他也不知道错哪儿了。 他们方才话题的主角是二嫂嫂…… 那他哥这会儿很有可能去找二嫂嫂了。 荣鄞眼皮不祥地一跳。 不好! 他哥和二嫂嫂刚和好。 他哥好不容易从极品大魔王的角色里脱离出来,这要再出点岔子…… 荣鄞都不敢想。 赶紧拿出手机拨给他家母上大人。 希望还来得及! 徐愿景接到荣聿深电话时,正在吃冯鸽单独给她做的面条,看到来电显示,没有多想,拿着手机到阳台去接听。 冯鸽看了眼走到阳台的徐愿景。 她从前接打电话,从来都是当着她的面儿…… 徐愿景倚靠在栏杆上,接听:“二哥。” “在哪儿?” 男人传来的声音压抑着什么。 徐愿景担心他知道她在琅华小区这边,会要求她去径庭公寓,便道:“在剧组。” 她昨天一整天都在径庭公寓那边。 上部戏几乎都在剧组里渡过,刚杀青就出发到了禹城,陪惜惜和冯鸽的时间少得可怜。 今天没什么事,她想陪陪惜惜和冯鸽。 徐愿景这话一出,敏感地察觉到从话筒里传来的呼吸粗沉了不少。 她心头不由咯噔了下,福至心灵般,接道,“在剧组开完剧本会议,参加完开机仪式,就到我小姨这边来了。” “地点!” 惜惜在这边,徐愿景下意识不想让他知道小区的位置,说:“二哥,您有什么事吗?” “我问你,地点!” 荣聿深一字一顿,声音里蕴藏的危险,几乎冲出话筒。 徐愿景扣紧话筒:“二哥,我去找你!” “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徐愿景喉咙吞咽了下,报了琅华小区附近的超市名。 得到答案,荣聿深直接挂断了电话。 徐愿景握着手机,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有些阻滞,连带她指尖都凉了下来。 荣聿深大概已经往超市这边来了。 徐愿景没敢耽误,回到房间,面对冯鸽疑问的眼神,随口扯了句得去剧组一趟,便离开了。 徐愿景匆忙赶到超市。 在超市大门口不过站了一两分钟,一辆凛然的路虎车出现在了她的眼瞳。 跟着,一身煞气的男人跨下车,径直朝她逼近。 徐愿景小脸不受控制的紧绷,死死捏住手指。 第122章 荣聿深让她害怕 就在荣聿深满脸凶煞,即将靠近她时。 一道温柔中带着丝急切的女声响了过来:“愿愿。” 徐愿景脸色一变,惊惶地看过去。 冯鸽两大步走过来,直接挡在徐愿景和荣聿深中间。 冯鸽面对着徐愿景,温婉的脸上挂着严肃:“走,我们回家。” 徐愿景喉咙更了一下:“小姨,你怎么来了?” “买菜!” 冯鸽语气硬邦邦的。 她是追着徐愿景出来的没错,她表情不对劲儿,她有些担心,便跟着她出来了。 不过她也的确要去超市买菜。 她没想到的是,徐愿景出门后没有打车,而是直接来了超市。 看她站在超市大门口,像是在等人。 她便等在一边,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让她那般神不守舍,惊慌不安。 然后她看到了荣聿深。 之前徐愿景坦白,惜惜和穆穆是荣家的骨肉,她只顾着震惊难过,没意识到,曾上门找徐愿景的荣聿深也姓“荣”。 这会儿看到他,她一下便意识到,荣聿深恐怕就是荣家的人。 且他面色黑沉恐怖,像是要对徐愿景实施暴力。 她想也没想就冲了过来。 徐愿景脸色微白,看了眼站在冯鸽身后面色难看的荣聿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处理,有些无措。 冯鸽在这时转了身,完全将徐愿景护在身后的姿态。 荣聿深很高,看她时,她只能抬高脖子,道:“荣先生,我可以带我家愿愿走吗?” 语气里压着恼怒。 荣聿深握了握拳头,周身锋利的戾气有所收敛:“小姨,我有话跟愿景说。” 不知道是不是荣聿深这声“小姨”喊得过于自然,还是对徐愿景和冯鸽来说,都太意外了。 两人看着他,一时都开口。 荣聿深微微运了口气,黑眸望向徐愿景:“等我说完,你先跟小姨回家。” 徐愿景:“……” 路虎车前。 徐愿景捏着手指,半个身子对着荣聿深,另半个,对着不远处站着的,跟人形监视器似的,“虎视眈眈”盯着这边的冯鸽。 “出息了。学会找靠山了?” 荣聿深冷冷嗤道。 徐愿景:“……” 靠山? 他说她小姨吗? 在他眼里,她小姨算靠山?他忌惮吗? 徐愿景藏着心底那份愕然,没表现出来,解释道:“我不知道小姨会跟来。” 不过,这算不算是惊吓完美变惊喜的案例? 冯鸽出现之前,徐愿景觉得自己“凶多吉少”。 冯鸽出现之时,徐愿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命运多舛”,生怕荣聿深当着冯鸽的面,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让她无法面对冯鸽。 冯鸽出现之后,奇迹发生了。 原本一脸杀神的男人,一身杀气散了大半不说,化身尊敬长辈的好好青年,言语那叫一个谦逊,进退有度。 徐愿景都不认识他了。 “你不仅不知道小姨会来,你连自己去过哪里都不清楚,你总是无辜。” 荣聿深讽刺。 徐愿景:“……” 什么叫她总是无辜? 她本来就是无辜的! 比如现在! 她完全不知道她哪里惹着他了,让他这样暴戾! 徐愿景唇色白了白,眼眸黯然。 如果冯鸽没来,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像那两次那样,肆意欺辱她吗? 在他眼里,她到底是什么? 徐愿景低着黑长的眼睫,道:“二哥要是对我实在不满意,我可以离开。从此以后,绝不会主动出现在二哥面前,惹二哥厌烦,生气。” 徐愿景不是没有脾气。 相反。 她骨子里要强,倔犟。 一再地容忍荣聿深随心所欲的对待,并非她有受虐癖,而是她很清醒。 两人的关系是不对等的。 她能在娱乐圈里资源不断,影视,综艺,代言,全面发展,有《枝枝》女二的光环,有公司的助力和林菀的争取。 可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荣聿深是她的靠山。 有许多资源,原本是她这个阶段无法接触到的,因为荣聿深,才轮得到她。 她不说,不代表他心里没数。 她得到了他的帮助,他成了她的跳板,前提是,她得付出。 在徐愿景的认知里,这份付出里,就包括,全盘接受荣聿深对她的态度。 简而言之。 她自找,便自受! 然而这一刻。 徐愿景忽然不想再“自作自受”了。 荣聿深的脾性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暴躁,阴影不定,像颗定时炸弹。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 徐愿景惜命。 娱乐圈的资源固然重要,可她也怕她等不到事业成熟稳固,去找唐颂娴兑现呈现,要回穆穆的一天。 荣聿深让她害怕。 很害怕! 徐愿景这话一落,方圆几里的温度直线下降。 面前人散发而出的气压低得吓人! 徐愿景背脊绷紧了,后颈的毛孔炸开,凉风滋滋往里灌。 荣聿深沉沉凝视着徐愿景的黑眸,眼尾绯红。 骨节被捏得咯吱作响的声音拂进徐愿景耳朵,让她毛骨悚然。 可是她一点不后悔。 “你就是这么想的?” 声音粗嘎得像是从魔鬼的嗓子眼里溢出的。 徐愿景后背冷汗直冒,低着头,看着脚尖:“二哥因我时常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为了二哥的身体好,二哥的什么决定我都接受。”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无非是,她见了那个男人,想甩开他了! 整个胸腔都是气,那气涨得他胸口疼,心口更疼。 荣聿深猩红的眼眸闪过疯狂。 恨不得立刻将她抓回去,关起来,这辈子都不放她出来。 看她还怎么去见那个男人!! 心里这么想着,荣聿深抬步。 徐愿景视线在脚下,清楚看到他的动作,心尖急缩,脸霎时白了。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震动声噗噗从他西装裤兜里响起。 徐愿景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二哥,你手机响了。” 这声出得急,带着强烈的颤意,零碎地落到荣聿深耳廓。 荣聿深瞳孔一凛。 第123章 她心里稀罕死他了 荣聿深原本是不打算接这通电话的,可徐愿景宛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眼神,戳得他心口生疼。 他顿住步伐,拿出手机接听。 徐愿景只见他脸色一沉,整个人又添了一重凌厉,搅得她一颗心狠狠往下一坠。 索性的是。 荣聿深挂了电话,便打开车门,跨坐进去,不过十来秒,那辆霸气的路虎车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而从他接听电话到离开,没朝她看一眼。 徐愿景出了一身的虚汗,“劫后余生”的放松,让她肩膀有些撑不住的塌了下来。 同时。 内心生出一股无力的悲凉来。 然而。 造成这悲凉的源头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谁让是她主动招惹的!? 见荣聿深离开,冯鸽快步走了上来,看着徐愿景直接问道:“愿愿,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上次,荣聿深不请自来,她便觉得两人相处的磁场不同寻常。 荣聿深这人,长得好,气质绝,人也谦和礼貌。 冯鸽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 当时她想的是,若是荣聿深和她家愿愿能走到一起,她是乐见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荣聿深是荣家的人! 惜惜和穆穆的亲生父亲也是荣家的。 现在荣家并不知道徐愿景是两个孩子的亲妈,荣家以及荣聿深不介意两人地位悬殊,他们在一起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要是哪一日知道真相,他们理解徐愿景的苦处还好。 若是不理解,甚至恶意揣度,认为她居心叵测,放长线钓大鱼,甚至把荣家一家耍得团团转…… 届时。 她家愿愿该怎么办? 她心里已经够苦了! 她真是不忍心,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是荣聿深,荣氏集团的总裁,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徐愿景将肩膀打直,挽住冯鸽的胳膊,笑道。 “愿愿。” 冯鸽皱紧眉,“你小姨不糊涂。” 徐愿景还是轻轻笑着,挽着她往超市入口走:“小姨不是说来买菜吗?走,我陪你。” “别转移话题!” 冯鸽急气得轻拍了下她的胳膊。 徐愿景嬉皮笑脸地往后缩缩:“小姨,我都多大了,还动手。” 冯鸽:“……” “你就倔!” 徐愿景倔起来,冯鸽也是无力的。 荣家山庄。 客厅里,针落可闻。 荣聿深沉绷着脸,盯着沙发里,脸色尴尬的唐颂娴:“晕倒了?” 唐颂娴:“……” “二爷,您回来的时候,夫人刚醒。” 张欣“解释”道。 唐颂娴赶紧点头。 “那走。” 荣聿深口气严肃。 “……去哪儿?” 唐颂娴愣道。 “不是刚晕倒过?都晕倒了,不是小事,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荣聿深说。 “……不用了。” 唐颂娴讪讪的。 毕竟,她压根就没晕倒。 之所以让张欣演戏,假装很着急给他打电话,骗他说她晕倒了,是因为荣鄞打电话告诉他,她这二儿子可能又抽上疯,找她家愿愿麻烦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 就是想知道人在哪儿便得花不少时间。 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她也是急中生智,想了这么个不算好办法的办法。 “用!” 荣聿深说着,朝她走去,“我扶您。” 见他来真的。 唐颂娴脸色变了变。 索性不演了,道:“好,我没晕倒!” 荣聿深停下步伐,一双黑眸没情绪也没温度地盯着她。 唐颂娴:“……” 她是他仇人吗? 唐颂娴坐直,两手放腿上,挑眼质问道:“你怎么回事?跟愿愿刚刚和好就不想好好的了?” 听她提到徐愿景,荣聿深薄唇绷紧了。 见他化身成闷葫芦了,唐颂娴皱眉:“问你话呢?人家愿愿怎么你了?惹得你又发病?” 他把她怎么了? 他就是太把她放心上了! 荣聿深胸口涌动着的那团火,就跟三昧真火似的,怎么都浇不灭,俊颜冷得出奇:“您别管。” 荣聿深这不知好歹的态度,以及不知好歹的话,直接戳到了唐颂娴的肺管。 唐颂娴脸一虎:“你是我儿子,我是你妈,我不管你谁管你?” “我不用你管,你管好靖西和荣鄞就行。” 荣聿深寒声回道。 唐颂娴却狠狠怔住,愤然的双眼,眼泪瞬间喷涌而出。 荣聿深:“……” 张欣赶紧抱着纸巾走到唐颂娴身侧,抽纸给她擦眼泪。 唐颂娴避开了,白着脸,嘴唇颤抖着道:“你还是怨我的。那件事,在你心里从来就没有释然过。” “阿深。” 唐颂娴声音里更咽声很重,“我以前只是怀疑你心里怨恨我,但是现在,我确定了。” 所以,总是,她说一句,他顶一句。 对张欣的态度,比对她这个母亲还要好。 是。 她理解。 张欣耐心好,他小时候她带他比较多。 可她是他妈? 她不爱他吗? 她心里稀罕死他了! 她只是分身乏术,忙不过来啊! 在加上那件事。 他认定了她偏心,一直在心里怨她,不亲近她! 唐颂娴捂着嘴,痛哭起来。 边哭边道:“是,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 “可是这些年,我好过吗?我只要想到……我心痛啊!” “我恨啊,我为什么没有分身术,没有三只手!” “为什么我护住了靖西和阿鄞,没能护住你……” 荣聿深:“……” 心底那个隐秘的角落里的伤疤,褐红色的结痂掀开表层,里面却仍是血肉模糊,丝毫未见好转。 他看着痛哭不已的唐颂娴,她眼泪淋在他的伤口上,更疼了。 荣聿深别开视线,想解释,可他已经习惯了被误解,已经不会解释了。 所以他转身,直接离开了。 “对不起……” 唐颂娴啜泣的声音从背后拂来。 荣聿深加快了步伐。 从山庄出来。 荣聿深坐进车里,却并未第一时间发动车子。 他拨开银色的金属盒,从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点上。 青白色的烟雾缕缕从他薄唇和鼻息溢出,朦脓清冷的薄衫般,罩在他俊美立体的脸庞上。 身形向后靠,头抵在座椅上。 他浅浅的阖着黑眸,黑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眼底最后一丝眼光。 车外阴凉灰蒙的天气,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遭透了! 可他快要沉到谷底的那颗心,那个见了旧爱就想把他这个“新欢”甩掉的小女人依旧该死的占据了四分之三之多。 荣聿深重重咬住烟蒂,思绪再次回到他第一次遇见她的那日。 第124章 在他心里扎根 那是七年前,为促成一场重要的跨国合作,彼此,他已陪外来合作商周旋了三日。 这日,助理将午餐用餐的地点定在一家特色的私家菜馆,南苑坊。 他随合作商从车里下来,偶遇了站在南苑坊外的温云霆。 那时的温云霆,身陷家族争斗中,尚未分出胜负,甚至隐隐处在下风。 荣家与温家,生意上素无往来,两人仅在几次宴会中碰过面,谈不上熟稔。 远远的颔首示意后,便要同合作商往南苑坊里走。 就在这时。 一抹鲜艳娇嫩的颜色从南苑坊里小跑着出来,长发如瀑,红裙娇妍,那随风翻飞的裙摆,像是要扬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然而,她却独独奔向了温云霆,清纯精致的小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芍药花,浓烈得似一根刺,从此扎进了荣聿深的心里。 温云霆朝她伸出一条臂膀,她想也没有想的挽住。 他当时只觉得她挽住温云霆胳膊的举动,莫名的刺目,他眯紧了眼,眼睁睁看着两人在他眼前走远。 男俊女美,连背影都异常赏目。 那次午餐,他全程未能投入。 荣聿深沉着眉目,取下唇齿间咬着的香烟,扔出了车窗。 徐愿景和冯鸽买菜回去。 惜惜已经午睡,林菀坐在客厅沙发,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 徐愿景把菜提到厨房的厨台上,冯鸽示意她去看看林菀。 徐愿景点头出去了。 “没事?” 林菀朝厨房看了眼,压着声音道。 徐愿景接完电话的样子,林菀和冯鸽都看在眼底。 冯鸽见她出去,便把惜惜交给她,也跟着出去了。 现在两人又一同回来…… 徐愿景摇头,坐在她身边:“你怎么回事?” 林菀:“……” 脸色紧了紧。 “怎么了?” 徐愿景握住她一只手。 林菀看着徐愿景握着她手的那只手,突然就笑了,她抬起头看着徐愿景,道:“我爸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回来了,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了饭,我答应了。” 徐愿景深知沈承柏在林菀心中的位置,说:“那就去,你也想沈叔叔了,不是吗?” 林菀想维持脸上那抹笑,却发现有些难,她从徐愿景手里抽出手,双手轻搅着:“愿愿,我爸他真的想见我吗?” 声音忐忑得让人心疼。 徐愿景抬手抚了抚林菀的背,挽唇:“沈叔叔要是不想见你,大可装作不知道你回来了,何必约你一起吃饭?” 林菀双手蒙住脸,没说话。 过了会儿。 徐愿景听见细碎的抽噎声从她掌心下流出,她心一抽,轻轻抱住她:“菀菀,那次是意外。” 林菀的母亲,死于那次意外,车祸。 起因是林菀与母亲发生了争执,林菀负气跑出来,林母担心地在后面追,穿过马路时,悲剧就那么发生了。 林母当场死亡。 林菀对母亲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从母亲扭曲的身体下,不断涌出的鲜血。 林父与林母感情很好,林父受不了妻子轰然离世,连一字半句都没有留下,他悲痛欲绝,最终所有的痛转换成了对林菀的怨与恨。 林菀也从此活在了对母亲的悔恨与思念里,以及对父亲的愧疚、小心翼翼和对再次获得父爱的渴望里。 林菀颤抖的靠在徐愿景怀里,只是摇头。 徐愿景抱紧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剧组聚餐定在晚上七点半,徐愿景踩着点去了。 路予以及男女主角都到了。 路予看到她,朝她招手:“那谁,过来。” 徐愿景懒得计较他随性的称呼,走了过去:“路导。” “来,认识一下。” 路予大咧咧地介绍,“楚施,张渤。” 徐愿景连忙规矩站好,乖巧打招呼:“楚老师好,张老师好。” 楚施和张渤都在三十五岁左右,保养得都很年轻。 尤其是楚施,说她二十多岁都不为过。 大约是为了避嫌,不想落下一个对年轻漂亮女演员过分热情的轻浮把柄,张渤只是礼貌地回应了下。 楚施则不然,她温柔看了看徐愿景,和善道:“你就是愿愿?” 愿愿? 徐愿景眼睛一亮,受宠若惊:“我是,您知道我?” “瞎激动什么?” 路予泼冷水,“我刚跟阿施提过。” 阿施? 徐愿景看着路予,那眼神颇有点谴责的意味。 干嘛叫楚施女神,叫得这么亲热? 占女神便宜呢? 路予:“……” 楚施笑,亲热地拉住徐愿景的手:“才不是因为这个。是浅浅,浅浅老是跟我提你。弄得我也好喜欢你。” 浅浅? 谁?! 徐愿景被她那句“好喜欢你”弄得脑子晕乎乎的,又有些懵逼:“楚老师,浅浅是?” “跟我不用保密。” 楚施神秘兮兮对她眨动美目,“我跟浅浅,无话不说。我都知道了。” 徐愿景有被迷到。 徐愿景云里雾里的,被楚施拉着坐在她们那一桌。 从刚开始的些许小腼腆、拘谨,到最后发现楚施张渤她们一个个都很平易近人。 张渤最开始是喜剧演员出道,梗特别多,一个梗一个梗的往外抛,逗得一桌子笑个没完。 徐愿景笑点本来就不高,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最后也献丑了一把,贡献了一个冷笑话。 嗯。 捧场的只有楚施一个。 还是楚施好。 聚会临近结束,徐愿景去了趟洗手间,洗手时,一道身影走到她旁边的洗手台洗手。 是同剧组的演员,对方大概在二十岁出头,年轻漂亮,长得很有辨识度。 出于礼貌,徐愿景对人点了点头,离开了。 徐愿景却不知道,女孩儿从镜子里,盯着她的背影,直至看不见。 徐愿景从洗手间到包房,张渤等一些演员已经离开了。 楚施刻意等她,跟她说了声,也走了。 路予和韩城也准备走,问徐愿景要不要送她一程,徐愿景拒绝了。 两人便也走了。 随后,徐愿景从吉膳唐出来,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一道声音响了过来:“愿愿。” 徐愿景一愣,看过去,看到人时,嘴唇微微抿了起来。 第125章 陪到天荒地老 不远处。 唐颂娴坐在奔驰车里,戴着墨镜,伸手示意她过去。 徐愿景朝她走过去,礼貌道:“伯母,您也在这边吃饭吗?” “不是。” 唐颂娴道,“我专程在这里等你。” 徐愿景:“……” 吉膳唐不远的咖啡馆。 徐愿景与唐颂娴对坐在卡座两边。 唐颂娴在这时取下墨镜,露出一双红润的眼睛。 徐愿景:“……” 当时她见她戴着墨镜,心里便有些诧异。 毕竟,现在是晚上。 但是现在,她理解了。 唐颂娴垂着眼睛,睫毛上仍浮着些许湿气,鼻尖也是红的。 她一手拿着镊子,夹了块糖放在咖啡里,又夹起一块,问徐愿景:“要么?” 徐愿景点头,把咖啡往她那边推了推。 “伯母,您……” “愿愿,伯母想拜托你一件事。” 唐颂娴蓦地道。 徐愿景顿了下,诚实道:“伯母,不如您先说,我能力有限,怕辜负您。” “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 唐颂娴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盯着徐愿景。 徐愿景只得道:“您说。” “永远不要离开阿深!” 唐颂娴道。 徐愿景放在桌面上的双手一颤,下意识想要放到桌下。 唐颂娴蓦然探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热,带着恳请:“愿愿,阿深的脾气也许不是男人里称得上好的,但他一旦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的唯一。” “别的男人也许会始乱终弃,但阿深决不会。这一点,你可以永远相信他!” 唐颂娴太用力了,徐愿景甚至觉得手有些疼,她吸了口气:“伯母,您别激动……” “愿愿,伯母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就这一点,你务必答应伯母!” 唐颂娴双眼越发红润,好似徐愿景不答应,她便会当着徐愿景的面儿流眼泪。 “伯母,我跟二哥,我们,我们情况比较特殊……” 徐愿景意外唐颂娴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同时,很为难。 她跟荣聿深,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倒还好。 问题是。 她们不是。 并且,她……真的不想再继续了。 “我知道!” 唐颂娴再次打断徐愿景,“我知道阿深有时候做事比较极端,情绪暴烈。不过愿愿,你相信伯母,伯母从来没有见阿深对哪个女孩子像对你一样。” “愿愿,你可以改变他!” “伯母,您太高估我了……” 她对改变一个男人没有兴趣。 她没有受虐癖,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 唐颂娴知道她这个要求近乎“绑架”,但是为了阿深,她只能这么做:“愿愿,你只要让阿深相信,你心里只有他,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你的首选,你无条件站在他这边。他会变得不一样的!” “相信伯母好不好?” 她和荣聿深的开始。 她要怎么让他相信这些? 要说她对荣聿深的感情真到了这一步还好,可……事实并非如此啊。 更何况。 她和荣聿深,是绝不可能走到最后的! 徐愿景深呼吸一口,认真看着唐颂娴:“伯母,感情的事,谁能保证给的承诺一定能兑现呢?” 即便是此刻情意相浓的两个人,也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分道扬镳。 谁又能那么绝对,自己能陪另一个人走到天荒地老! 唐颂娴握紧徐愿景的手,眼角通红。 她望着徐愿景坚定的脸,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低着头,用力地闭了闭眼。 再次睁眼时,她缓缓松开了徐愿景的手。 徐愿景的手,被她握得红了一片。 她收回手,就要放到桌下时,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记得那时候阿深七岁。靖西和阿鄞一个五岁,一个三岁。” “靖西那家伙打小‘花花肠子’就多,从幼儿园里下学回来,就嚷着第二天周末要去动物园。” “拗不过他,我便带着他们兄弟三个去了动物园,去了才知道,靖西班里的一个小女孩儿也在家长的陪同下来了动物园。” “一开始很顺利,兄弟三个都很开心。一直到坐车回去,三个小家伙小脸上都不见疲惫。” “我们四个都坐在后车座,阿深在我右边,靖西和阿鄞在我左边……” 唐颂娴平缓的嗓音突然在时候抖了起来。 “那辆车是早就等在那里的,就等着司机开过去。” “它就那么直直撞了过来,司机和我们都吓坏了。” “司机连忙打转方向盘,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一声撞击声特别响,车窗玻璃碎裂的哗哗声,司机的惨叫声,孩子们惊恐的哭声,在我耳边此起彼此……” “我根本来不及多想,用身体护住了靖西和阿鄞……” 唐颂娴闭上眼,眼泪一汩一汩顺着她难掩颤抖的脸颊往下坠。 徐愿景看着她嗫缩的唇,一颗心也忍不住揪了起来。 “靖西和阿鄞被我护在身下,除了受到了惊吓,什么事都没有。” “可是完全没有庇护的阿深却因为惯性,头狠狠撞击到副驾座的座椅上,身体以扭曲的姿势卡在副驾座座椅和后坐车的座椅之间,晕死了过去。” 唐颂娴的脸也跟着扭曲了起来。 痛苦铺满了她的脸。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样的场景,没有人见了,会感觉不到一丝共情。 何况还是有两个宝贝的徐愿景。 别说亲眼目睹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眼皮底子受伤,即便是想想,徐愿景就觉得心痛难当。 她伸手,轻轻覆在唐颂娴用力拽紧到骨节发白的手上。 而那次人为造成的车祸。 比唐颂娴描述得要惊险万倍。 若非荣谏早有防备,让他的人暗中保护,在那辆车子目标明确撞击过来时,荣谏的手下亦狂踩着油门朝那辆车冲了过去。 这才大大降低了那辆车撞来的危险性。 否则。 唐颂娴和三个孩子,只怕无一生还! 唐颂娴缓缓睁开眼,双眼充斥着红血丝。 她哀痛的看着徐愿景:“玻璃碎渣,一些扎到了阿深的背部和手臂。他的后背以及手臂,或许现在还留着那时留下来的疤痕。” 徐愿景心尖,忽然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第126章 打屁股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送阿深去医院,好在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但他小小的身上,被玻璃碎渣扎出的血,触目惊心。” 唐颂娴重新闭上眼,脸上是一片不敢回想的痛色。 “阿深从出生性格就比较安静,说话也比较晚,长大了些,会说话了,却总是沉默,不哭不闹。” “我和他爸爸甚至怀疑他自闭,特意邀请国际相关医学教授前来查看,结果是,性格使然。” “医生告诉我们,阿深不仅不自闭,比同龄孩子还要早熟些,十分聪明。”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年仅七岁的他看来,自己的母亲在危急关头只顾护着两个弟弟,而置他不顾,意味着偏心,意味着放弃,意味着,被讨厌。” “所以阿深从昏迷中醒来以后,我以为他会后怕得扑到我怀里哭,寻求我的安慰。可是没有。阿深很沉默,像是接受了某个事实一样,平静得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 “可笑的是,我以为他只是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可实际上,他已经在心里,跟我这个母亲,划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愿愿你知道吗?我最心疼,最难过的,不是阿深怨我,恨我,而是他明明怨恨着我,却什么都不说,在心里笃定,他是个不受父母宠爱,在生死攸关之时,可以被毫不犹豫放弃的那个。” “他一直在心里折磨着自己!” 唐颂娴咬住下嘴唇,可仍是有细微的哭声从她唇间滑出。 “伯母,也许这只是你自己的心结,你放不下那件事,始终耿耿于怀,自己没能保护自己的孩子。” 徐愿景安慰道。 唐颂娴吸了吸鼻子,伸手擦了擦眼角和脸上的泪,苦笑:“愿愿,你别看阿深是个男人,他心思挺细的。他是冷漠,但只是对旁的人,外人,对自己真正在乎的人,他心最细了。” “也因为那颗心啊,太敏感,太细腻,所以也特别容易被在意在乎的人伤到。” “他又沉默寡言,不善表露,那些伤痛,难过,失落,失望,全都被他收在心里的一个角落。” “长此以往,那个角落就会越来越大,大到难以容纳,大到只能爆发出来……” 她轻轻抬起头,脆弱地看着徐愿景,“愿愿,你跟阿深最开始之所以能走到一起,是你觉得阿深身为男人还不错,你才愿意跟他相处,交往,对?” 徐愿景:“……” 面对唐颂娴恳切的注视,徐愿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唐颂娴嘴角有了丝微笑:“两个人想要长此以往的走下去,不能只看对方的优点,对方的不足,缺点也要彼此包容,迁就。” “如果一发现对方有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的地方,就放弃,而不是去试着磨合,沟通。总觉得会遇到一个跟自己方方面面都契合的人。可是结果往往都是重蹈覆辙。” “伯母是过来人,所以伯母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两个相同的灵魂,不管是亲情,友情,爱情都需要时间的磨合淬炼,而感情也是在这样的日常里,逐渐浓厚,密不可分。” 唐颂娴深深地看着徐愿景,“愿愿,如果此时此刻,你因为阿深的一些冲动行为,而产生想要放弃的想法。伯母请你好好想一想,不要这么武断,给阿深一个机会。” “其实阿深,他真的只是,没有安全感。” 徐愿景:“……” 唐颂娴跟徐愿景这次开诚布公的聊天一直持续到咖啡馆打烊。 送走唐颂娴,徐愿景叫车回琅华小区。 在车上,徐愿景收到唐颂娴发来的微信。 “愿愿,今天如果伯母冒犯到你,让你感到压力,或者不适,你就当伯母没有找过你。不要放在心上。” 看到消息,徐愿景目光深了深,指尖向上滑,她与唐颂娴的聊天记录一一呈现在她眼前。 尽管唐颂娴加了她的微信,但其实并不常找她,兴许是怕打扰她,让她感到困扰。 只是每过几日,她便会发一次消息,内容无外乎是让她照顾好自己,工作忙碌,也不要忘记吃饭云云。 她回复得更简单,充满了敷衍。 要么一句好的,要么一个表情包。 之前没有翻看聊天记录倒不觉得。 这会儿看着这些聊天记录,那一句句再简单不过的关切,却像一道道暖阳,照进徐愿景的心田。 徐愿景眼眶温热,想到唐颂娴今日找她的初衷,想到唐颂娴的眼泪,她的痛苦…… 无一不在向她透露一个讯息。 她很爱很爱她的孩子! 这样的讯息越是清晰,她心里越是痛苦,悲凉。 比起唐颂娴无意给荣聿深造成的伤害,她的母亲,是实实在在地抛弃了她。 至今未有只言片语给她。 徐愿景指尖抚着屏幕上关切的字样,在脑海里描绘冯琯的样子,每个细节,仍旧清晰得宛如她从未离开。 不知不觉。 车子抵达琅华小区门口。 徐愿景收拾心情,推开车门下车。 刚下车,一道女人惊恐破碎的呼叫声拂了过来。 “救命……救命啊……” “啊……荣靖西……啊,不要,不要……” 徐愿景整个人一僵,猛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入目的画面,让她目呲牙咧,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 荣靖西正打横勾抱着林菀的腰,把人强行往自己的豪车里带,一抹重物,就那么突兀地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痛感倒是其次的。 被人偷袭的盛怒立刻在他脸上恐怖地铺陈开。 他滞在原地,犹如恐怖片里的鬼,脸极其惊悚地向后转。 看到他脸的徐愿景:“……” 呼吸不可否认的一窒。 那张脸,跟某人的脸,实在太像了! 荣聿深那两次给徐愿景留下的阴影,不亚于荣靖西给林菀带来的。 不过很快,愤怒便重新占据了她的脑海。 “荣三爷,您这是干什么?” 徐愿景质问道。 即便对方是他亲哥的女朋友,荣靖西此刻的脸色依旧难看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提刀乱砍。 反正他从来疯惯了,想怎样便怎样! 他薄唇一抿,便要开口。 臂弯下的小女人却猛然扑腾得更厉害了,扯开嗓子叫得撕心裂肺:“愿愿,救我!!!!!” 徐愿景:“……” 荣靖西:“……” 这一嗓子,整个小区的声控灯都能被震亮。 荣靖西太阳穴两边突突地跳,像是忍无可忍,他抬手便在林菀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安分点!” 徐愿景:“……” 林菀:“……” 他、在、干、什、么!? “荣靖西,你个变态,你怎么能,怎么能……” 那个地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打过! 他竟然…… 他怎么能!? 林菀真的恨死他了。 太过屈辱,眼泪都飙出来了:“放我下来!混蛋,变态,你不是人!” 荣靖西:“……” 荣靖西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糊涂了。 果真一把将林菀撴地上了。 林菀是屁股遭地的。 痛是不痛,就是十分的窝囊,屈辱! 林菀愣了一秒,直接坐在地上哭起来了。 荣靖西:“……” 徐愿景:“……” 看傻了! 荣靖西双手叉着胯,胸口起伏得异常厉害,他铁青着脸瞪着当众“撒泼”的林菀,磨牙:“你就是不识好歹!你就不应该姓林,你该姓白,叫眼狼!” 吼完。 荣靖西扭身跨上车,轰隆一声,车子扬长而去。 徐愿景:“……” 看看荣靖西驶离的方向,又看看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的林菀。 眼皮一闪,连忙上前,扶她。 林菀挣开徐愿景的手,屈膝,双手抱着腿,脸埋进腿间,不肯起来。 徐愿景心口微沉。 第127章 心猿意马 “菀菀,荣靖西他……” “愿愿,我是高兴。” 林菀抬起泪迹斑斑的一张小脸,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小巧的鼻翼勘动着,哪哪都写着委屈、悲伤。 她却说她是高兴。 徐愿景握住她的肩:“菀菀,先起来再说。” 林菀摇头:“我现在不想回去。愿愿我们去喝酒。” 徐愿景:“……” 禹城酒一条街,一家相对没那么吵的清里。 徐愿景看着要了一打啤酒,已经连灌了自己三瓶的林菀,看不下去了,伸手按住她打算再次开酒的手:“菀菀,别喝了……” “愿愿,你喝啊,你怎么不喝?” “这么多酒,我一个人喝不完,多浪费。” 林菀说话的小嘴喷洒着酒气,脸颊浮着两团醉红,眼神迷离。 徐愿景和林菀酒量都一般。 这啤酒一贯五百克,酒精含量比一般啤酒高一点,一口气连喝三罐,差不多是林菀的极限了。 徐愿景拉住她的手:“菀菀,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再陪你喝。” “哦。” 林菀盯着徐愿景,“忘了说了,我有弟弟了,同父异母,跟惜惜和穆穆差不多大了。” 徐愿景:“!!!” 震惊得都忘了掩饰。 在她的记忆里,沈承柏并未再婚…… “菀菀,会不会弄错了?” 沈承柏结婚,她不知道情有可原。 可林菀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这就诡异了! “弄错?” 林菀摆了摆手,“不会错的。我爸,我爸他今晚请我吃饭,目的就是通知我一声,我有个四岁大的弟弟了,还有啊……” 林菀突然吃吃笑了起来,“我那个后妈,小后妈,你也认识呢。” 她认识? “是谁?” “李书瑶。” 林菀笑得直不起腰,趴在桌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徐愿景握紧手:“什么!?” 徐愿景已经不是震惊那么简单了,而是惊撼!! 李书瑶。 她和林菀的高中同学! “就李书瑶啊,你不记得了?” 林菀歪着头,眼泪从眼角滚落,顺着鼻翼滑到脸上,“高中的时候,她老爱模仿你,你今天穿条新款的裙子,她保准第二天便穿一条相似度极高的裙子来,跟风怪。” “……” 徐愿景捏紧指尖,“她不是喜欢模仿我,是模仿你。” 高中时,她跟林菀形影不离,买东西双方都习惯性买双份,穿着打扮,跟个孪生姐妹似的。 徐愿景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高中时,李书瑶暗恋的一个男生,喜欢林菀。 从那之后,她就跟林菀杠上了。 林菀穿什么,她便穿什么,林菀喜欢吃的东西,她也扬言是她的最爱,学林菀说话的语气,动作……势必要活成第二个林菀似的。 徐愿景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恶心。 这样一个复制粘贴怪,竟然跟林菀的父亲…… 林菀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菀笑得停不下来,笑着笑着,她整个人忽然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 笑容自她脸上一点一点剥离,只留着一寸一寸的痛苦和孩子似的委屈悲伤。 徐愿景心疼极了,握住她的肩,将她抱住:“菀菀,想哭就哭,我陪着你……” 林菀揪紧徐愿景的衣服,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徐愿景双眼通红,也忍不住跟着掉眼泪。 起初只是心疼林菀,哭着哭着,把徐愿景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如数勾了出来。 到最后两人抱着哭成了一团。 哭累了,便拿起啤酒猛灌,喝不下去了,又继续哭,哭得脱水了,再继续喝酒。 这样来来回回,两人硬是把一打啤酒给喝完了。 好了。 酒喝完了,两人醉得哭都找不着调了。 烂泥似的趴在桌上,桌子底下,两人还知道手拉着手,有安全感。 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 也不知道是谁接的,说了什么 酒喝多了,跑厕所跑得勤,几乎刚从洗手间回来,又想去。 每次两人都手拉着手,搀扶着一起去。 前几次倒是顺利找着路去,找着路回。 可这次。 两人刚从洗手间出来,便被两道人影堵在了走廊。 徐愿景和林菀眼前一片虚幻,看人都是重影,两个人硬是被她们看出很多个人影来。 酒壮怂人胆。 这会儿两人也是没在怕的。 徐愿景往前站一步,手无力地把林菀往自己身后拉,道:“好狗不挡道!” 林菀在徐愿景伸手,把下巴搁徐愿景肩膀上,虚眯着一双眼,嚣张地附和:“好狗不挡道!” 这俩男人已经注意徐愿景和林菀很久了。 看出两人醉得很,估计连他们的脸都看不清。 两人长得跟妖女似的,实在是勾人犯罪,便起了歹心。 见她们都醉成这样了,还凶巴巴的,娇态尽显,更是心猿意马。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按捺不住地朝徐愿景和林菀狼扑了过去。 第128章 醉言醉语 醉得太狠,徐愿景和林菀完全没想过要躲,就那么醉醺醺地站着。 只是那两个男人最后也没碰到徐愿景和林菀一根头发丝。 刚往前走两步,就被人扣着后脑勺,狠狠甩掷到了墙壁上,肉体撞击到墙壁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两道鬼哭狼嚎声同时响起。 极其刺耳。 徐愿景和林菀都清醒了一瞬,表情发愣。 直到手臂被人大力拽住,有点疼,徐愿景哼了一声,生气得一张红彤彤的脸都皱紧了,声音也娇滴滴的:“痛啊~” 荣聿深铁青的脸瞬间更难看,把人捉到怀里,摁着:“你还知道痛?!” 徐愿景哼哼唧唧的,看都没看他:“走开……菀菀,菀菀我们走,继续,继续喝……” 荣聿深脸比锅底还黑,凌厉等把林菀的脸暴力揉来揉去的荣靖西:“你干的好事!” 林菀等于荣靖西! 荣靖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喘着粗气道:“你怎么不说是二嫂嫂撺掇她喝的!” “带走你的人,走!” 怀里的人醉了,力气倒是不见小,被他搂在怀里,扑腾得起劲儿。 荣聿深几乎快按不住。 主要是怕弄疼她这一身细皮嫩肉。 火气上来,低吼道。 荣靖西沉冷着脸,对徐愿景意见很大。 林菀胆子多小,他最知道,她怎么敢在外面把自己喝得这么醉? 一定是他这个好二嫂嫂鼓动的! 什么都没说,荣靖西扛起林菀就离开了。 动作太大,太粗鲁,林菀受不了,当即呕了起来。 荣靖西:“……” 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菀菀,菀菀,你在哪儿?你没事?菀菀,呕……” 徐愿景急得在荣聿深怀里“狗刨”,胃里一个翻涌,直接一口呕在了荣聿深黑色衬衣上。 黑色衬衣立即晕深了一大块。 一股浓郁的啤酒味,混合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气味自他衬衣散发开。 荣聿深:“……” 这么说。 荣聿深此刻的表情,若是换作别的人,早就死一万次了! 可是,徐愿景不仅没死,人还得好生伺候着,生怕把人磕着碰着了。 好容易回到了径庭公寓,一向酒品很好的人,忽然胡言乱语起来。 “妈妈……” 徐愿景冲荣聿深喊出这声“妈妈”时。 荣聿深正跟个老妈子似的,把人放到浴缸里,伺候人洗澡。 原本老实巴交垂着小脑袋的小女人,忽而抬起脑袋,一双眼水盈盈的,可怜兮兮地盯着他。 荣聿深沾着泡沫的大手一颤,沉隽的面庞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然而。 对他的耐心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吹泡泡~妈妈教我吹泡泡~我要泡泡~好多好多泡泡~~” 说着,一双小白手捧起泡沫,开始乐此不疲地吹泡泡。 自己吹还不够,非逼着荣聿深一起。 荣聿深怎么可能干这么幼稚的蠢事,把她的手强行按到水里:“不许吹!” 徐愿景倒也没有哭闹,小脑袋一垂一垂的,像是要睡觉。 荣聿深皱着眉,加快了给她清晰的动作。 谁知。 徐愿景再次蓦地抬起头:“爸爸……” 荣聿深:“……” 嘴角狠实抽了抽。 “爸爸……” 徐愿景脑袋一歪,怪可爱地又叫了声。 荣聿深心尖颤了下,有些心软,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借酒装疯?” “爸爸,你陪着我的。” 徐愿景抓住荣聿深的大拇指,她的掌心,温温的,软软的。 她握着是他的大拇指,荣聿深却有种她握着的,是他的心的感觉。 荣聿深深呼吸,声线到底软了分:“别闹……” “是假的吗?” 徐愿景那双眼睛,跟泉眼似的,霎时涌出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大滴大滴地挤出眼眶,含混沙哑的嗓音几乎听不清:“全部都是吗?都是假的?” 心口揪紧的一瞬,荣聿深的手已经伸了出去,替她擦眼泪。 可她的眼泪砸得又凶又密,根本擦不干净。 脸上的线条根根绷紧了,低沉道:“不值得……” “小姨,我错了,呜呜呜……” 荣聿深:“……” 徐愿景捏着他的大拇指举高,把自己湿漉漉的小脸往他掌心里塞:“我不应该去招惹他的,他欺负我,呜呜呜……” 荣聿深:“……” 深深盯着那颗小脑袋。 也许,可能,大概,她口中的“他”,指的是他?! “我好痛啊……” 委屈极了似的,她都哭得抽抽起来了。 荣聿深心尖一戳。 “小姨,我怕他,我好怕他。” 她用了“怕”和“好怕”这样的字眼。 荣聿深呼吸沉窒,胸口像是被一团湿重的棉花堵着。 他看着哭得整个人都发起颤来的小女人,脸色僵硬。 “小姨,我不想死。” 徐愿景从他掌心抬起脸,漆黑的眼瞳里包满了眼泪。 那些泪。 每一滴都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 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心如刀绞。 原来。 他在她眼里,是这样的! 是个疯魔起来会杀人的暴徒! 她怕他。 怕到了骨子里! 荣聿深感觉得到,她此刻,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感到悲哀。 事实如他所愿。 她不爱他,但是怕他至极。 可是,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不是!!! “小姨,我决定了,我不想再继续了,我要结束跟他的这种关系。” 徐愿景抽抽搭搭的道。 荣聿深一震,猛地抽出手,握住她孱弱的双肩。 力气有些大,徐愿景吓得一愣,眼前的世界清晰了一瞬,她看到了荣聿深暴怒的脸。 徐愿景:“……” 肩膀耸高,锁骨深深地凹了下去,满脸惊悚的模样,直戳荣聿深的心窝。 心尖泛过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 荣聿深沉着脸:“我告诉你,想要结束,休想!” 说完,他一把将徐愿景从已有些凉意的水里捞起来,大步朝洗浴室外走。 把光滑水溜的人塞进大床里,正要去拿吹风机,一双纤臂缠上他的脖子。 荣聿深微滞,沉目盯着眼前湿发娇美的女人。 徐愿景又是醉得找不着北的傻样,眼睛水水的,唯有瞳仁溶在清水里,黑得惊人,她道:“我好羡慕你。” 荣聿深皱眉,只当是她的醉言醉语,去扯她的手臂。 徐愿景搂得紧,不放。 荣聿深看着她。 觉得自己的耐心,在她面前,好到离谱。 徐愿景脸凑过去,贴着他的脸:“……永远陪着你。” 荣聿深弯着的背脊线条倏然一绷,黑眸深邃,凝视着她:“宝宝,你说什么?” 徐愿景眼睛一闭,脸缓缓滑到他的颈窝,带着些微酒气的呼吸,在下一秒,均匀。 荣聿深搂着她的肩,一颗心沉沉跳动。 片刻。 他深深吻向她白洁的额头:“好,你说的!” 第129章 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翌日。 徐愿景是被热醒的,她像是被丢置在一鼎熔炉里,下一秒就要融化了。 她惊恐地睁开眼,下意识张唇想要喘息。 然而,唇一张,一抹不属于自己的物体顺势滑了进来,将她的口腔满满占据。 炽热难耐的感觉还在持续,浑身都是湿的,就连眼皮都挂着薄汗,轻轻一眨眼,便有汗珠溅入眼瞳。 鼻翼被重重地压抵着。 徐愿景热得发慌,喘不上气的感觉更是让她无比惊恐。 求生的本能,她卯足了劲儿剧烈挣扎。 可惜。 一切只是徒劳。 徐愿景脸颊涨红,虚脱到极点,直接被逼出生理眼泪,眼皮开始往上翻,眼看着就要窒息。 堵在她唇上的力道终于撤开。 徐愿景张着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过了两秒,她才颤着指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吐息。 等她好不容易缓过那股快要窒息而亡的恐惧,男人沉凉的嗓音拂进耳廓:“下一次再敢随便在外面喝醉,决不轻饶!” 徐愿景掀起眼皮,敢怒不敢言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趴在床上喘息。 荣聿深板着脸,从她身上下来,去了洗浴室。 一分钟后,洗浴室传来淅沥的水声。 徐愿景抬起眼帘看向洗浴室,眼神还有些懵逼。 她记得昨晚她跟林菀在清喝酒。 两人情绪都不是很好,喝了不少酒…… 但是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了。 所以,是他把她从外面带回来的? 他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菀菀呢? 宿醉后有些胀痛的脑子蹦出许多个问号,徐愿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 嗓子眼干得难受,她从床上下来,找水喝。 荣聿深房间里有饮水机,徐愿景接了两大杯喝了,才觉得身体各处好受了很多。 她把水杯放到饮水机上,转头找手机。 最后在卧室的地板上找到她的包,手机在包里。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打给林菀。 “二嫂嫂醒得挺早?” 电话接听,传来的却不是林菀的声音,而是一道充满揶揄和痞气的男音。 徐愿景揉着太阳穴的指尖一顿,马上反应过来,冷厉着声音道:“怎么是你!?菀菀呢?你把菀菀怎么了?!” “瞧你说的。” 荣靖西吊儿郎当地,“怎么就不能是二嫂嫂您的好闺蜜把我怎么了?” “你说怎么不能是!?” 徐愿景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严肃道,“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说着,朝衣帽间走。 途经洗浴室,正好碰到荣聿深从里走出,徐愿景皱着眉,没看他。 心里不是没有怨气。 昨晚他带她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先把菀菀送回去? 他明知道荣靖西因为“穆穆”,对菀菀做过什么事!? 他怎么能放任荣靖西带走菀菀? 就因为荣靖西是他弟弟! 所以他便不管别人的死活吗!? 见徐愿景刻意无视他,荣聿深薄唇抿直。 他不跟她计较她昨晚喝得烂醉,险些遇到危险。 她反倒跟他撂脸子!? 谁给她的勇气!? 荣聿深冷着脸,朝衣帽间迈去。 “二嫂嫂,这样不好?我跟你的好闺蜜,我们两个人待着挺好的。你这一来,不成电灯泡了吗?” 徐愿景这边快要急怒攻心了,荣靖西语气却愈是散怠慵懒,成心看她急却拿他没办法的无能样子。 徐愿景捏紧拳头,的确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荣靖西这厮,简直又贱又变态! 就在这时。 手上突然一空,手机被拿走。 徐愿景急得转头,就见荣聿深拿着手机,点开了外放功能,对着手机话筒,冷严道:“禹城待得不顺心?” 手机那端的荣靖西:“……” 徐愿景:“……” “亲爱的哥哥,你这样就没意思……” “上次去的f国,这次去w国怎么样?” 话是对着手机说的,森凉的眸子却直直盯着徐愿景。 徐愿景不明显地打了个哆嗦。 w国,不是正在经历战争吗? 徐愿景听到荣靖西从话筒里传来的呼吸都粗了粗。 而后,听他咬牙切齿道:“大可不必。” 荣聿深:“嗯。” 荣靖西:“她还在睡。” 顿了顿,不顺道,“放心,没把她怎么样! “早说了,她没有好看到让我乘人之危的地步!” 话落。 直接掐了通话。 徐愿景松了口气。 他们荣家的人都很骄傲,荣靖西既然说没把林菀如何,那就是真的没对她做什么。 确认这一点。 徐愿景就没那么紧张了。 只是…… 徐愿景看着对面,一脸不善盯着她的男人。 她好像有麻烦了…… 舔了舔下唇,弱弱开口:“谢谢二哥。” “不怪我?” 荣聿深盯着她,语气模糊了冷怒和讽刺。 “……怪二哥?我怎么会怪二哥呢?” 徐愿景干笑两声。 “那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恩人的!?” 荣聿深突然发火。 徐愿景:“……” 吓了一跳! 讷然道:“什么,恩人?” “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不清楚?” 荣聿深痛批道,“二十五岁,不是十五岁!安全意识没有,自知之明没有,做事不计后果,只知道放纵!” “就你跟你那个闺中密友,好听点是单纯,不谙世事,其实就是蠢,是笨!” 徐愿景脸一阵白一阵青。 他这样高高在上肆意批评她和她最好的朋友的姿态,让徐愿景感觉到了最深的侮辱和蔑视。 她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一个蝼蚁,一个可以被随意对待,羞辱,踩踏的奴隶。 连自尊心都不配拥有。 徐愿景死死捏着指尖。 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极限。 她竭力抬高下巴,迎视他冷酷的眼光。 第130章 她就是吃定了他 “二爷说得对,我就是没有安全意识,没有自知之明,做事不计后果,我还蠢,笨。” “我是个连给二爷您提鞋都不配的卑贱之人。” “在二爷面前现了这么久的眼,是我不对,我跟您道歉。” “只要二爷肯高抬贵手,我保证,从此以后不会让二爷看到我这么个蠢笨不自知的人!” 这些话,徐愿景一口气说完,说完,只觉得畅快。 她将背脊挺得更直了。 荣聿深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她:“你还有理?” 徐愿景刚觉得舒畅些,就被他的眼神刺激到,她勾了勾嘴角:“不敢!在二爷这里,二爷是天,是神,是所有道理。二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荣聿深:“……” 这是徐愿景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伶牙俐齿,锋利尖锐的一面。 第一次就很彻底! 老实说。 荣聿深一点不觉得新鲜。 只觉得气人! 胸脯高高沉伏:“死不知错!昨晚……” “我错了。” 徐愿景朝他鞠了一躬,脸上的表情却倔得要死,“对不起!” “二爷,我知道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错得不可饶恕!所以二爷就把我当个屁,放了!” “徐愿景!” 荣聿深怒得恨不得掐她的小脖子,气得脑仁突突地疼。 怕他?怕死他? 这就是她口中的怕吗? 不! 她一点都不怕他! 她嚣张得很,有恃无恐到极致! 她就是吃定了他! 徐愿景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自暴自弃样:“二爷还有什么指教?” 荣聿深胸腔都是瘴气,一张俊颜,头一次被一个人气得颜色很是精彩,他抬手指了指她,想狠斥她两句,启唇才发现他已经被气得不想说话了。 在这里多待一秒,便多了一秒被气死的可能,荣聿深黑绷着脸,转身离开了衣帽间。 没几秒,卧室传来房门被狠力拍上的巨大动静。 徐愿景这会儿杀疯了,已经无敌了,听到声响,甚至撇了撇嘴角,拿了套衣服,直接去了洗浴室。 快速冲了澡,换上衣服,便出门往剧组赶。 出小区还觉得脑子有些晕乎乎的,想着时间还来得及,转去药店买了解酒药吃了,这才打车去了剧组。 到拍摄地。 今日参与拍摄的演员基本都到齐了。 楚施第一个看到她:“愿愿。” 徐愿景朝她走过去:“楚老师。” “哎呀,别叫我楚老师,我读书的时候最怕老师,对老师这两个字ptsd了。” 楚施伸手去拉徐愿景的手一顿,盯着她的脸,突然惊道,“宝贝儿,你昨晚干什么了?” 徐愿景下意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你脸都浮肿了,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熬大夜了?” 楚施边说着边让助理去找冰块。 “很严重吗?” 徐愿景忐忑。 “很严重吗?!” 路予气势汹汹地杀过来,脸色难看,“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两天给我瘦四五斤,这就是你说的瘦四五斤的猪头脸?” “就你这样的来拍我的戏,简直就对我戏的亵渎!你今天别拍了!” 路予直接道。 徐愿景自知理亏,脸羞愧得发红:“对不起路导……” 路予根本不听,黑着脸走开了。 “阿予就是个戏疯子,戏是戏,私底下是私底下,别说你,就我跟他这么熟了,我要是在拍戏的时候状态不好,照样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楚施安慰她。 “是我不对,不怪路导。” 徐愿景忏愧道。 楚施拍了拍她的胳膊:“你脸色不好,反正今天也不拍了,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争取拿出最好的状态,闪瞎他的眼!” 徐愿景情绪有些低落,但楚施这样真诚地开导她,她便也打起精神对她笑了笑:“好。” 徐愿景灰溜溜地从剧组离开,刚刚坐上回琅华小区的出租车,林菀的电话打了过来。 “愿愿,你在剧组吗?” 林菀从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哑。 她昨晚比徐愿景喝得多,“后劲儿”更大,这会儿头痛欲裂,简直悔不当初。 更主要的是,她刚才去洗浴室,不小心照了下镜子,发现自己的脸肿得像块大饼,整个人憔悴得不行。 吓得她连回笼觉都不敢睡了,立刻给徐愿景打电话。 她没忘记,徐愿景今天拍第一场戏。 她都这副鬼样子,徐愿景大抵好不到哪儿去。 “……刚从剧组出来。” 徐愿景捏了捏鼻梁,道。 “路导把你赶出来了?” 林菀提高了分。 路予出了名的严厉苛刻,徐愿景那副样子出现在剧组,他能给她好脸色看才怪! “差不多。” 徐愿景悻悻地。 林菀:“……” 怎么说呢? 意料之中! “愿愿,对不起啊,都怪我。” 林菀自责。 她身为她的经纪人,明知她第二天要上戏,不约束她保持良好的状态,反而怂恿她跟自己一起喝酒,害她拍戏第一天就被导演给赶出来了。 太失职了! “不怪你,我自己要是不想喝,谁劝都没用。” 徐愿景道。 “是我不好。”林菀声音歉疚,“想到昨晚,我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要不是荣二爷和那谁及时出现,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徐愿景抓住关键信息:“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徐愿景喝酒容易断片。 但林菀却不会。 林菀便把她们昨晚被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堵在洗手间外走廊的事,跟徐愿景说了。 徐愿景:“……” 眼皮狠跳了跳。 脑海里应景地响起荣聿深那句“那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的话! 再联想他批判她的,没有安全意识,自知之明,做事不计后果等等…… 以及自己不分青红皂白,莫名自尊心爆棚的一番“怒怼”,瞬间……无地自容! 林菀说完,等了会儿没听到徐愿景的声音,在话筒里喊她:“愿愿……” “菀菀,先这样。” 不等林菀开口,徐愿景挂断了电话。 随即,在通讯录翻出荣聿深的号码,指尖即将落下时,她顿了顿。 抿唇,她收回指尖,对司机道:“去超市。” 司机便调转方向,载她去了径庭公寓附近的进口超市。 第131章 二哥,你来接我一下 到超市,徐愿景去挑牛肉,拿了两盒放到购物车里,便要推着车去挑鳗鱼。 一道分外意外惊喜的女声从后传来:“徐姐姐?” 徐姐姐…… 这声音…… 徐愿景顿住,向后看去。 入目的两道身影,让她眼廓微微缩了缩。 苗羽然跟个碰到亲近的人的小女孩儿似的,小跑着过来,亲昵地挽住徐愿景的手臂:“徐姐姐,好巧啊,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徐愿景脸上带着微笑,只是眼神却透着分疏离:“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苗小姐。” 苗羽然朝徐愿景购物车里看了看,欣喜道:“徐姐姐会做饭?” “一点点。” 徐愿景说着,就要抽出手。 苗羽然却在这时挽紧了些,扭头对朝她们这边缓缓走来的男人道:“表哥,连老天都在帮我。” 徐愿景抿唇。 温云霆走过来,清润的眼眸深灼的凝着徐愿景:“买菜?” 徐愿景没看他,点了下头。 昨天,两人刚刚说好,保持不联络的状态。 然而今天,他们却在这里不期而遇。 真是,造化弄人! “徐姐姐,你一定要帮我。” 苗羽然抱着徐愿景的胳膊摇了摇,娇滴滴的,“表哥他小看我,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出一道像样的菜,我偏要向他证明,只要我想学,就没有学不会的。” 徐愿景不明显地拧了下眉头。 苗羽然固然天真烂漫,但与不熟的人这样撒娇,是真的会引人不适的。 “徐姐姐,你就收了我这个徒弟?我保证一定跟你好好学习厨艺,不给你丢脸。” 苗羽然举起三根手指,娇俏道。 徐愿景顺势抽出手臂:“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有资格教苗小姐,苗小姐还是另请高明。” 徐愿景婉拒的意思很明显。 苗羽然眨巴着眼睛盯着她,天真灵动的样子:“徐姐姐住着附近吗?” “不是。” 徐愿景想也没想,“不好意思苗小姐,我赶时间。” “徐姐姐。” 苗羽然再次拉住她。 徐愿景不露声色:“苗小姐还有事?” 苗羽然看着徐愿景:“没什么。就是,徐姐姐心情不好吗?” 徐愿景:“……” 温云霆眯眼。 换作旁人,温云霆早就阻止苗羽然继续纠缠,但这次,他只是看着,并不说什么。 而若是别的人,苗羽然亦不会如此自讨没趣。 “徐姐姐脸色不好。” 苗羽然眼露关切。 徐愿景心里有些烦躁,敷衍道:“是吗?可能是没睡好。苗小姐,你们继续,我赶时间,先走了。” 徐愿景几乎强硬的抽出手,头也不回地朝收银处走,菜都没买了,就怕被缠上。 苗羽然不依不饶,被温云霆拦住。 温云霆盯着徐愿景的背影,眸光深沉。 没睡好? 为什么? 昨天她跟他说了狠话,希望维持这四年多来,不联系的状态…… 他可不可以认为。 是因为这个,所以没睡好? “表哥,你怎么笑得出来?” 苗羽然诧异的看着温云霆唇角浮出的浅笑,十分的不理解。 心仪的对象,对自己不屑一顾,避之如蛇蝎,他不应该惆怅郁闷吗? 温云霆揉了揉她的脑袋:“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 “拜师成功!” 苗羽然:“……” 从超市出来,徐愿景还是有些郁闷的。 特地逛超市买菜,结果就买了个牛肉,想买的菜还有好些没买。 只好又花了些时间,找地方买菜。 折腾下来,回到径庭公寓,已经十点过了。 时间赶,任务重。 徐愿景挽起袖子就去了厨房。 先把汤炖上,再洗菜备菜。 做好菜。 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 徐愿景赶紧从橱柜里找出保温盒,把菜分别撞上,套进保温袋里,出门。 约二十分钟。 荣氏集团大楼,前台。 徐愿景往电梯走时,被前台工作人员拦下,礼貌询问她找谁,是否有预约。 徐愿景愣了一下。 她真是急糊涂了。 早该想到,堂堂荣氏集团,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地儿。 徐愿景说了句“抱歉,我先打个电话”。 前台工作人员保持很高的职业涵养,默默站在一边。 徐愿景拨出荣聿深的号码,等待对方接听的时候,心里不是不忐忑的,就怕某人毫不留情地挂断。 然而。 电话拨出没两秒,那端便接听了。 不过没出声。 徐愿景意外,没想到他这么快接。 吞了吞喉咙,小心翼翼的:“二哥,我在你公司楼下,你能下来接我一下吗?” 回应徐愿景的,是一阵冰冷的嘟嘟声。 徐愿景:“……” 尴尬到整个人有些僵硬,主要是前台工作人员还一直保持礼貌微笑,盯着她。 徐愿景讪讪的,好像也没必要说什么了。 此情此景,一切尽在不言中…… 转身,朝外走。 “总裁。” 走到旋转门门口,前台工作人员震惊惶然的声音传来。 徐愿景心尖一颤,扭头。 就见男人一身利落的黑衣黑裤,黑色衬袖挽在精壮的小臂之上,想来是接到她的电话,便赶了下来,外套都没有穿。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黑眸如炬,只盯着她。 徐愿景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快起来,眼球随着他的走近,轻轻缩颤,抓着保温袋的指尖收紧。 荣聿深走到她跟前,面容沉峻,什么话都没说,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牵动的一刻,才发现她手里的东西。 他浓黑的眸色一顿,从她手机接过东西。 一手牵着她,一手拎着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保温袋,阔步朝专属电梯走去。 徐愿景看着他沉毅的侧颜,脸颊不觉间有些发烫。 前台工作人员直接看傻了! 她再莽也知道,方才那位超级大美女跟她们家总裁,关系非同一般! 她无比庆幸,她刚没有做出怠慢徐愿景的举动来! 这位工作人员还在忙着庆幸,而其他前台工作人员已经按捺不住激动,抖着手在工作群里刷屏了。 直达总裁办公室的电梯里,氛围有些说不上来的……微妙。 第132章 景宝 徐愿景低头,看着被男人修长雅致的大手紧密包裹的手,脑子里的电流声噼啪乱响。 荣聿深面容沉峻严肃,透过电梯反光壁盯着乖巧站在他身侧,被衬得越是娇小的小女人。 思绪却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冷静。 早间才把他气得要死! 这会儿主动找到公司来,想干什么? 他要是没猜错的话,他另一只手里提着的,是一份打包好的饭菜。 她亲手做的? 她这是闹哪一出?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荣聿深牵着徐愿景往外。 徐愿景愣了一下,神情微微一慌。 不为别的。 只为男人刚迈出电梯,便陡然加快的步伐。 走进办公室。 伴随着沉重关门声,徐愿景被按着肩压到门侧的墙壁上,男人薄削的唇落下,带着狠劲儿,在她唇上碾压厮磨。 徐愿景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明净的双瞳因为惊愕睁得老大。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进办公室,他便把她抵在墙壁上亲吻…… 还这么激烈、用力。 荣聿深吻得很深,像是要将她吞进肚腹。 面颊没一会儿便潮红起来,身子发热,徐愿景指尖颤了颤,慢慢抓住男人紧实腰侧的衬衣。 没有反抗,排斥。 而是无声的迎合,承接。 荣聿深黑眸深炙,缓缓从她娇嫩的唇上撤离,低眸,深深盯着她。 目光精锐得,恨不得将她刺透,看穿! 徐愿景轻张着唇,小口喘息,杏眸含水,整个人娇羞得似晨间缀满露汁的玫瑰花,勾人采撷。 荣聿深黑瞳闪了闪,再次垂首,重而深的吻上去。 徐愿景:“……” 两人终于从门口转到办公室的沙发区,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 徐愿景嘴唇饱满水嫩,满脸通红,从保温袋里拿出汤盅和装菜的分离盒,没说什么,一一摆在荣聿深面前。 荣聿深默然盯着她,胸腔涌动着莫名的激荡,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动。 身侧的男人只看着她,也不开动,徐愿景耳尖红极,整个人快被他盯出火来。 定力到底欠缺些。 徐愿景吸口气,道:“二哥,时间紧张,我就简单做了几道菜,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拿起筷子递给他。 徐愿景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突然不对劲儿,跟古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闺女第一次踏出门槛似的,羞怯不已。 眼睛愣是没朝荣聿深瞄一眼。 荣聿深亦暗自呼出口气,出口的嗓音略带分沉深:“你做的?” 徐愿景点头。 荣聿深眸内清光一闪而过,沉稳接过筷子:“你吃没吃?” 徐愿景摇头。 “怎么不吃了再送来?” 荣聿深挑眉。 “……怕送晚了,你吃过了。” 徐愿景跟个老实人似的。 荣聿深唇角微扯,夹了块牛肉喂进嘴里,沉默咀嚼,细细品尝。 “牛肉新买的,临时腌制,不知道入味没有?” 徐愿景看他,眼神带着点小忐忑。 荣聿深没回她,夹了块伸到她唇边。 徐愿景:“……” 脸很不争气的又红了一寸。 “自己尝。” 难道是味道不好? 徐愿景张嘴,尝过之后,她抬眉:“二哥觉得味道不好吃吗?” 她觉得挺好的啊。 “嗯。” 荣聿深简单回道,脸色仍旧是不可窥探的高深莫测。 嗯? 徐愿景皱眉:“二哥要不喜欢,吃其他的。” 四年前,徐愿景十指不沾阳春水,夸张点,连泡面都不会泡。 生了孩子以后,跟冯鸽学了料理,自觉厨艺也不是那么深奥难学,且每次她下厨,冯鸽和两个宝贝儿都很买账,直夸好吃。 不过,没得到荣聿深肯定的评价,徐愿景失望归失望,并不觉得不能接受。 毕竟,众口难调嘛。 “喜欢。” 荣聿深道。 徐愿景怔了怔,看向他。 他神情肃穆,看上去都不像是刚开口说过话的样子。 而恰恰是这样一副不轻易开口夸赞的模样,突然肯定一个人,才更有说服力。 徐愿景自己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那二哥多吃一点。” 荣聿深看了眼徐愿景。 没放过她嘴角的弧度,心情一片大好:“一起。” 徐愿景早上就没吃,闻言,点头,从保温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筷子,夹青菜吃。 见她没亏待自己,把自己的用餐工具也备上了。 荣聿深黑眸笑意点点,捻了牛肉喂她。 徐愿景摆摆手:“二哥吃,我吃菜就行。” 她对路予放下话,要瘦四五斤。 昨晚“胡作非为”,把自己弄得肿了几圈,憔悴不堪,已经被赶出来了,可不能再自打嘴巴。 同时。 徐愿景也意识到,大概是她出道以后,太过顺风顺水了,没遇到大的波折,难免对自身管理有些懈怠。 这次,也算是给她敲的警钟。 类似的错误,她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说了不许节食。” 荣聿深强硬道。 “二哥,你吃。” 徐愿景坚决不受诱惑,义正言辞,“二哥,进一行就要守一行的规矩,演员就要有演员的样子和态度。” “我这次拍的戏,角色是个打小受欺负,被虐待,长期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倒霉蛋儿。” “你说我要是吃得膀大腰圆,观众能买账吗?” 徐愿景愿意跟他聊这些,荣聿深微愣了下,心情微妙,默了默,道:“你不胖,瘦。” “可是我剧里饰演的角色是有些营养不良的孱弱,你看我像营养不良吗?” 徐愿景把自己肿了两圈的脸抬起来,对着荣聿深。 她突然抬起头来,小脸就那么直直撞进他眼瞳。 荣聿深眸光深陷,喉头滚动了下:“嗯,营养不良。” 徐愿景:“……” 为了让她吃下那块牛肉,他还真敢睁眼说瞎话。 徐愿景很有原则,拿起筷子从荣聿深筷子里夹过牛肉,凑到荣聿深唇边:“二哥,你就别难为我了,饿一两顿而已,不会有什么的。” 牛肉并未触碰到荣聿深的唇。 然,他的唇却像是碰到了一般,隐隐一抿。 微微犹豫,张唇。 见他吃了,徐愿景笑起来,继续吃她的青菜。 荣聿深看着她拿那双喂他吃过牛肉的筷子在她小嘴里进进出出,唇齿间的牛肉忽然有些索然无味。 喉咙上下滑动,咽下那口牛肉,他叫她:“景宝。” 徐愿景表情微变,抬眸。 荣聿深倏然倾身,含吮住她软嫩的唇。 第133章 嘴角疯狂上扬 徐愿景睫毛轻颤,心下一阵排山倒海。 景宝这个称呼……只有她母亲和她那个父亲叫过。 荣聿深吻了一阵,退开,指腹抚过她的唇角,在她不施粉黛的脸颊浅啄了下,继续吃东西。 不舍得浪费她辛苦为他准备的饭菜。 否则…… 荣聿深眸底浮着柔情的涟漪。 徐愿景看不见,她盯着他立体的侧脸,心情复杂。 到最后。 荣聿深将她带来的不算少的食物,吃得所剩无几。 徐愿景不禁感叹,胃口真好! 不过,她心里舒坦很多。 早上的确是她不知好歹,人家怎么说也救了她,她却误会人家,对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实在不应该! 他吃了她亲手做的东西,想必也是接受她的歉意和感谢了。 想着,徐愿景便要收拾餐具离开,不打扰他工作。 荣聿深拉住她的手:“放着。” 放着? 那像什么样子? 荣聿深松开她的手,起身去办公桌,拿起内线电话:“进来收拾一下。” 徐愿景:“……”行的! 荣聿深放下电话,冲徐愿景招手。 徐愿景迷惑,从沙发里起来,朝他走去。 人一靠近,就被他再次拉住手。 徐愿景:“……” 他好像很喜欢牵手这个动作…… 办公室外响起叩门声。 “进来。” 荣聿深沉然开口。 办公室房门推开,徐愿景看到从外走来的顾轶,眼廓一缩。 再次被她消瘦的程度惊到。 顾轶眼袋很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挺直背脊,目不斜视地朝茶几走去。 徐愿景看着,莫名的不忍心,嘀咕了句:“顾特助她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荣聿深看了顾轶一眼。 顾轶尽责地弯身收拾餐具,跟具行尸走肉的工作机器人一样。 “太瘦了。” 徐愿景小声道。 顾轶看似认真收拾,实则两只耳朵是竖起来的。 她早就在工作群里看到刷屏的消息。 说她家boss亲自下楼去接了一个美貌的女子上来了。 她心里还奇怪。 会是谁? 没想到是徐小姐! 听到徐愿景咕哝的话,顾轶心酸得一批,苦涩的眼泪在心里都快流成河了。 昨天她感觉她家boss没那么难伺候了。 今儿个一早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这一上午,她很认真地想了下,“炒掉”boss的想法! 荣聿深眯了眯眼,突然道:“顾特助。” 顾轶立马站直:“二爷您吩咐!” 顾轶这反应…… 太神速了! 徐愿景心想。 “从明天起,一个月的带薪假期,期间一切费用,走集团财务。” 荣聿深口吻沉淡。 顾轶:“……” 顾轶:“……………” 惊喜来得太突然,太猛烈。 顾轶懵逼了! 大脑直接当机。 好半响都没反应过来。 荣聿深挑眉:“不愿意?” “……愿,愿意!” 顾轶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疼,很疼! 不是梦! 喜极而泣。 她直接在荣聿深和徐愿景跟前表演了下立正站军姿的姿势,非常郑重地来了个九十度鞠躬:“谢谢二爷!我为身为荣氏集团的员工而骄傲,而自豪!这辈子,我生是荣氏的人,死是荣氏的鬼!” 炒掉boss? 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会这么干的! 她要为他家boss打一辈子的工! 做荣氏永远的打工人! “收拾以后,你就可以下班了。” 比起顾轶激动得“热泪盈眶”,荣聿深语气淡淡。 听话。 顾轶把头往地板上低了又低。 徐愿景:“……” 非常理解顾轶的兴奋。 毕竟一个月带薪休假不说,期间一切费用还有人报销。 这跟中彩票有什么区别!? 是她也亢奋! 她诧异的是,她柔韧度可真好,脑袋都快杵到脚尖了可还行! 顾轶从总裁办公室出去时,脑海里有个非常明确的认知。 要想在她家boss身边好过,讨好徐愿景没错了! 之前她只觉得她家boss对徐小姐不一样。 经过今天。 她清楚的意识到,徐小姐在她家boss心中的位置! 徐小姐不过一句“太瘦了”,她家boss就良心发现,突然从魔鬼上司变成了好好老板,金口一张,给了她一个月的带薪休假不说,还报账! 跟天上掉馅饼一样,顾轶惊喜得都同手同脚了。 并且好巧不巧的。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她碰到了刚从外办事回来的方白。 方白看到她,吓了一跳:“你……终于被逼疯了?” 顾轶脸上都是泪,嘴角却疯狂上扬。 看上去的确挺疯的! 跟方白已经不单单是并肩作战那种情谊了。 顾轶不忍心刺激他,可又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越过他,回了办公室。 方白:“……” 一脸灰白。 这要他怎么去汇报工作? 怀着一颗极其忐忑的心,方白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总裁办公室。 约半小时。 方白从办公室出来了。 除了脸上没有眼泪,神情跟半小时前的顾轶如出一辙。 他单方面宣布:徐小姐,是他的神! 徐小姐不过简单一句“怎么都瘦这么多”,他家boss就给了他一个礼拜的假期,还让他去财务领半个月的工资做福利…… 过去两个多月的摧残,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好事竟然也能发生在他身上。 他迫不及待的去办公室,同顾轶分享这个好消息。 顾轶听到他家boss给方白一个礼拜的假期以及半个月的工资福利……忍得很辛苦。 看着方白高兴得像个傻子,顾轶再次拍了拍他的肩,给他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休假去了。 方白还兴奋得在原地直蹦! 总裁办公室。 徐愿景望着荣聿深:“二哥,当你的下属福利也太好了。” 她听着就羡慕! 福利好吗? 荣聿深抬抬眉毛,拉着徐愿景往办公室的休息室走。 徐愿景傻傻的跟着。 走进休息室,看到休息室里那张大床。 徐愿景:“……” “二哥,你忙着呢,我就不打扰你了,我……” “急什么?” 荣聿深打断她,长臂搂上她的细腰,往他身上一揽。 胸口贴到他坚硬的胸膛,徐愿景耳根一烫,抿着唇。 他墨深的眼瞳里散发出的信号太浓烈直白,她没再说什么。 下一秒,下巴被一根长指挑高。 第134章 徐愿景得了便宜还卖乖 约四十分钟,男人在她汗湿的额头上吻了下,下床,拉开了休息室衣柜的滑门。 徐愿景抓过床上的薄被裹在身上,只露出一颗脑袋,一双眼睛左瞄右瞄,最终还是没忍住,滑向衣柜一侧。 眼前滑过一抹深色的布料,盖住了男人宽阔的背脊,衬衣衣摆堪堪到臀部…… 视线扫过那个部位,徐愿景眼球烫了下。 她想,荣聿深还真是没把她当外人,一丝不挂地下床,当着她的面儿慢条斯理地穿戴。 臀部肌肉紧致,挺……翘。 两条长腿遒劲修长,力量感满满。 徐愿景看完了,收回目光,把被子往上拉一点点,将两只眼睛遮住半边。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心说。 不知道先穿裤子? 荣聿深穿好,回身,就在徐愿景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只余一个毛茸茸的头顶在外边。 他伸手,将被子往下拽了拽,女人绯红的脸露了出来,一双清眸染着点羞涩和尴尬。 荣聿深没多想,低头在她眼角亲吻了下:“就在这里休息,晚上一起吃饭。” 刚消耗了体力,徐愿景的确不想动:“方便吗?” “嗯。” 荣聿深摸摸她的头,便要离开。 “二哥,我包在外面。” 徐愿景红着脸,“我手机在里面,帮我拿一下。” 荣聿深扯唇,喜欢她在他面前放松不拘谨的样子:“好。” 荣聿深去休息室外把包拿了进来。 “谢谢。” 徐愿景道。 荣聿深挑眉:“还有事吗?” “没了。” 荣聿深盯着她,忽然又俯身下来,长指捏着徐愿景的脸腮,按着她亲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休息室。 徐愿景在床上喘了好一会儿,确定荣聿深不会突然进来,她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拿过一边的包,从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拧开盖子,倒出一颗白色小药丸,没喝水,直接干咽。 随后,她将药瓶塞进包里的夹层,拿出手机把包放到一边。 重新躺回被窝里,打开手机,想看看冯鸽或是林菀有没有找她。 微信倒是有提示信息,点出微信,有周冉日常的“骚扰”信息,也有傅清蛾询问到禹城是否顺利,还有一个添加好友的申请。 徐愿景看了眼周冉发的信息,一贯没营养的碎碎念,她便敷衍地回了个表情包。 周冉秒回,徐愿景也没搭理。 刚认识周冉时,徐愿景没想到她是走个路子的,思维跳跃,想到什么说什么,有时徐愿景觉得周冉骨子里就是个神经病,有时又觉得她神经质得可爱,一点不像三十好几地。 点开傅清蛾的头像,回了句“一切顺利,别担心”。 最后才打开那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个动漫人物,卡哇伊的小女孩儿,昵称是一个英文名,添加申请的备注里写着:徐姐姐,加我加我加我…… 徐愿景:“……” 会这么叫她的,除了苗羽然,没别人。 徐愿景没同意。 摁熄屏幕,随手塞到一边的枕头下,蒙头就睡。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 醒来,睁眼,入目的环境陌生,徐愿景恍惚了一瞬,才逐渐意识到这是哪里。 荣聿深进来时,徐愿景刚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 猝然间四目相对,徐愿景多少有点局促:“二哥……” “醒了。” 荣聿深走到她面前,自然的捉过她一只手握着,面上一贯肃严,眼神却浮着些许柔软。 “……二哥忙完了?” 徐愿景点头,问道。 “饿了?” 荣聿深牵着她走到床边,另一只手拿起她的包,往休息室外走。 徐愿景下意识地去接包。 荣聿深盯她一眼,那一眼颇有些威严。 自己做错事的感觉油然而生。 徐愿景讪讪收回手:“……还好。” 一天下来,她就吃了点青菜,没饿那都是自欺欺人。 不过补眠了几个小时,徐愿景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至少没那么肿了。 再休息一晚,到明天,估计就能恢复如初。 荣聿深大约是忙完了。 握着徐愿景的手直接离开办公室,乘坐电梯下停车库。 没叫司机,荣聿深自己开车。 车子从停车库开出,徐愿景也没问去哪儿,相当佛系。 最终。 车子在一家西餐厅前停下。 两人下车,荣聿深把车钥匙递给等在一旁负责停车的门童。 随即往餐厅里走。 荣聿深提前让助理预定的包间。 走进餐厅,侍应生便直接领着她们往包间里去。 到门口,徐愿景道:“二哥,我先去下洗手间。” 为了保证用餐环境,包间里并未单独设置卫生间。 荣聿深拂了下她耳边的碎发:“去。” 这个动作,自然又亲密。 徐愿景垂着眼帘,往洗手间走。 直至走到走廊拐角,仍能感觉到烙在她后背的灼热目光。 看不到徐愿景的身影,荣聿深收回目光,便要往包间里迈。 “荣二哥。” 一道脆甜中带着惊喜的年轻女声响起。 荣聿深步伐微顿,幽深沉淡的目光扫过去。 年轻的女孩儿脸上挂着异常欢喜的笑容,走到他面前,仰面望着他的眼瞳里,满是崇拜和掩饰不住的痴迷。 爱慕之意,热烈似火,表露无遗。 “荣二哥好巧啊。” 面对荣聿深冷峻严凉的脸色,苗羽然毫不怯场,语气甜腻。 荣聿深眸色淡淡,透着冷漠:“你认错人了。” 沉然出口的声线,携着分犀利。 谁准她叫他“二哥”? 苗羽然愣了下,热情不减:“我啊,羽然,之前在靖城,我们还一起吃过饭。” 苗家与宋家有些交情,她对荣聿深一见钟情,得知宋易之与荣聿深关系匪浅,便积极地与宋易之打好关系。 有段时间,她经常跑去宋家找宋易之,甚至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 那次吃饭。 亦是她无意间听到宋易之与沈薄言的对话,说要一起吃饭,荣聿深也在。 她便缠着宋易之,让他带她一起去了。 好不容易见到他,她自然不可能只甘心跟他吃顿饭。 可惜的是。 她那次可谓使劲浑身解数吸引他的注意,以为他对自己多少有些印象。 谁知,她竟好像没入他眼似的,压根不记得她! 苗羽然心头固然低落难过,不过初心不改,且,在中意的人面前碰点壁怎么了? 只要最后,她能入他的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是想着。 苗羽然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 不过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蓦地滞住。 第135章 未来孩子的名字 餐厅洗手间。 徐愿景从隔间里出来,抬眼便看到了站在洗手台前的苗羽然,目光微微一凝。 不为别的,而是,苗羽然竟然在哭。 徐愿景顿时踟蹰,犹豫该不该上前。 苗羽然在这时从镜子里看到了徐愿景,泪迹斑斑的小脸上露出惊慌失措,尴尬逃避。 虽然这种情绪只出现两三秒,便被她很好地掩饰了下去,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盯着镜子里的徐愿景。 那模样,别说,还真挺楚楚可怜的。 对方都看到自己了。 徐愿景更不好直接走掉,上前,拧开水龙头洗手,打算装作没看到她哭。 岂料。 洗好手一抬头,看到苗羽然脸上的泪更多了。 徐愿景:“……” 求问,不是很熟,但又认识,这种情况该怎么弄? 苗羽然单手捂着眼睛,低低哭出了声音。 徐愿景抽抽嘴角,视若无睹,实在是过不去心里这关,抽了张纸,递给她。 苗羽然抽噎地接过:“谢,谢谢……” 哭得像是从未受过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 徐愿景生硬地问道。 苗羽然用纸堵着眼睛,沙哑着声音:“徐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徐愿景道。 苗羽然看向她,眼睛红得像兔子:“我很讨人厌吗?” 徐愿景:“……” 看着她姣好青春的脸。 平心而论,很漂亮,也许骄纵了些,自我了些,倒是没达到让人第一眼就生厌的地步。 单说她自己。 只是觉得对方磁场跟自己不在一条线上,没有结交成为朋友的冲动。 徐愿景摇了下头:“不会。” 苗羽然直勾勾盯着她:“那徐姐姐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好友申请?难道不是,徐姐姐讨厌我吗?” 徐愿景:“……” “你加我了吗?” 徐愿景装傻。 苗羽然认真点头。 “我没带手机,回头看看。” 徐愿景道。 “徐姐姐看到会接受吗?” 苗羽然追问。 “……嗯。” 不然回什么? 不会? 无冤无仇的,对方明显情绪低落,眼睛都哭肿了,倒也没必要火上浇油。 权当积德行善了! 苗羽然抽了抽鼻子:“那就好。” 见她没掉眼泪了,徐愿景便没打算询问她为什么哭,道:“你好些了吗?” 苗羽然摇头。 “你自己来的,还是?” “跟一个朋友。” 不是温云霆就好。 徐愿景道:“那要我送你过去吗?” 苗羽然点头。 “那走。” 于是。 两人一同朝苗羽然所在的包房走。 “徐姐姐,你跟朋友一起来的吗?” 苗羽然问。 朋友? 荣聿深他,算朋友吗? 徐愿景点了下头。 “徐姐姐好特别。” 苗羽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徐愿景看她:“什么?” 苗羽然苦笑:“一般人看到我这种情况,总要问问发生了什么。徐姐姐却不同。” 徐愿景:“……” “其实,我挺希望徐姐姐问的。” 苗羽然耸肩。 徐愿景挑眉:“我觉得是很私人的事,想说的话,问不问都会说,不想说,问了只会增加对方的烦扰。” “确实。就比如我,现在就挺想找个人倾诉一下的。” 苗羽然嘟着嘴,叹口气都是可爱的样子。 她都这样说了。 徐愿景也不好堵住对方的嘴,点点头:“你要是觉得说出来会舒服一点,就说。” “其实,我刚刚在这里偶遇我喜欢的人了。” 苗羽然不无低落地说。 她喜欢的人? 徐愿景立刻想到她见荣聿深的第一次,便显露出的,对荣聿深浓浓兴趣这回事。 所以。 她碰到的人是荣聿深? 思绪到这里,又难免联想到林菀曾说,两人曾一同靖城餐厅出现的事…… 为此,她还以为荣聿深会从此修身养性,跟她断了联系。 结果却不然。 “徐姐姐,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苗羽然脸上露出一丝难为情,“也许你会觉得我幼稚可笑,但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连我们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徐愿景:“……” 以她现在跟荣聿深的关系,这样的话是可以随便听的吗? “徐姐姐,可能在你们看来,我十八岁,还未定性,想一出是一出,但我很清楚,在喜欢他这件事上,我绝不会半途而废。” 苗羽然目光灼灼,洋溢着志在必得的决心,“我要是不把他追到手,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她忽然扭头盯着徐愿景,眼神直勾勾的。 徐愿景微挑眉。 “如果有人想从中作梗,亦或是跟我抢他,我会不吝手段,让她知难而退!” 如果前半段话,苗羽然只是表决心。 那么最后一句,徐愿景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了威胁以及狠绝。 怎么说呢? 就好似这话,就是对她说的! 徐愿景迎视着她的目光,并未闪躲,微笑:“祝你成功。” “谢谢。” 苗羽然回道。 徐愿景收回视线:“你的包房在哪里?” “就在前面。” 苗羽然目光掠过其中一间包房,投向与之相隔三个包间的包房,说,“徐姐姐,就送到这里,别让你的朋友久等了。” “好。” 徐愿景点头。 苗羽然对她心无城府的笑了笑:“徐姐姐,别忘了通过我的微信好友申请。” “嗯。” 苗羽然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徐愿景保持微笑。 苗羽然往前走。 走出两步,脸上的笑,荡然无存。 那双前一秒还坦然的双眸,一点一点阴冷了下来。 她并没有同她说,导致她情绪“崩溃”的因由,那句想找人倾述,也不过是为方才说的那些话找个由头罢了。 被喜欢的人彻底无视,毫不犹豫走开的丢脸经历,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兴趣跟人讲…… 是的。 方才在包房门口,她满怀激动欣喜,他不记得她也就罢了,竟然想也不想的迈进包房,直接把房门拍到了她脸上。 她纵使做好了锲而不舍打持久战的准备,有一颗钢铁心,也禁不住这样的打脸和无视。 她当时只觉得难堪至极,自尊心被那道阻隔的房门,拍得几乎粉碎!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打击,双眼滚烫得厉害,却并没有掉一滴眼泪。 而在洗手间,正好被徐愿景碰到自己流泪,在徐愿景看来,也许只是凑巧。 实际上…… 苗羽然眯紧了眼。 荣氏总裁夫人的头衔,敢跟她抢,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不会心慈手软! 徐愿景目送苗羽然走进包间,方才朝包房走。 刚走到门口,正要伸手拧门。 房门适时从里拉开,荣聿深沉着俊美的面容旋即印入瞳孔。 徐愿景微滞。 “怎么去这么久?” 微带着紧张责备的话刚落,手腕便叫男人修长有力的大手握住,拉进了房间。 第136章 景宝,别怕我 荣聿深拉着她朝餐桌走,许是没听到她的回答,他浅蹙着眉,回头看她。 徐愿景:“……碰到了个认识的人。” 徐愿景本来就是禹城人,在禹城碰到认识的人,不奇怪。 荣聿深没再说什么。 两人坐下。 徐愿景看到餐桌上的西餐,愣了愣。 他连餐都点好了? 她去了这么久吗? 前菜到主食到甜点,都送了上来。 徐愿景看了眼牛排,又惊了惊…… 牛排竟然……切好了! 服务员切地? 徐愿景看向拿着刀叉优雅切牛排的男人…… 服务员给她切?没道理不为他服务? 所以…… 眼皮跳了跳,徐愿景迟疑:“牛排是,二哥帮我切的?” 荣聿深眼皮都没抬:“嗯。” 徐愿景:“……谢谢。” 荣聿深没出声。 徐愿景吃了口前菜,眼眸轻转:“……那个。” 荣聿深停下切牛排的动作,看她。 徐愿景睫毛闪了闪:“我刚碰到的人是苗小姐。” “怎么?” 荣聿深放下刀叉,拿起醒酒器往红酒杯里倒了三分之一的红酒,语调清淡。 怎么? “……哦,没什么。” 徐愿景有点尴尬。 的确。 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得时刻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该提的,别提! “关系要好?” 荣聿深抿了口红酒,淡漠的嗓音被红酒润得有些低醇。 “就认识。” 徐愿景道。 只是认识,何必特意提及? 荣聿深微顿,耐心很好:“你想说什么?” “啊?” 徐愿景嘴角抽了一下,“不,不想说什么,就,就提一下,没别的意思。” 荣聿深皱眉。 她突然提到这个苗小姐,他以为她是想跟他聊聊回到禹城,遇到认识的人的心境…… 别的人要是与他闲聊些有的没的,他自然没那个耐性,也不感兴趣听。 但是她,他愿意,同时,也很享受这样毫无意义却温馨琐碎的闲话。 可她开了口,却又不肯说下去…… 徐愿景注意到荣聿深的脸色比前几分钟冷凉了一些,暗自懊恼。 好端端的,提什么苗小姐! 别看他表面装得不认识对方的样子,实则心里还是在意的。 而且,两人方才应该是碰面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不是很愉快。 否则,苗羽然不会躲到洗手间里哭。 由此可见。 荣聿深此刻的心情多半也不怎么好。 徐愿景心里琢磨着,这顿饭还是少说话为妙。 荣聿深心情的确不怎么样。 她专程下厨,亲自送餐到荣氏,相处下来,也不像之前那般生疏客气,小心翼翼,她还让他拿包…… 他以为两人的关系进了一步。 她心里,或许已经在开始慢慢在意他…… 但是现在,他又觉得她离自己远了。 这种拿不准,抓不住的感觉,很糟糕! 徐愿景要减肥,所以荣聿深切的牛排她基本没碰。 荣聿深没说什么,但脸色肉眼可见的更难看了。 徐愿景如坐针毡。 荣聿深喝了酒,不能开车,提前叫了司机过来。 两人从餐厅出来,司机已然将车停在了门口。 坐上车。 因为身侧的气压实在太低了,徐愿景下意识地紧贴着车门坐。 荣聿深脸黑森森的,转眸,阴沉沉地盯着她。 那种刻在dna里的惊惶冒了出来。 徐愿景攥紧掌心,眼底藏着恐慌,看过去。 她脸上的紧绷掩饰不住,荣聿深黑眸沉缩:“怎么?怕我杀人灭口,再毁尸灭迹?” 徐愿景:“……” 这是冷笑话吗? 可是只有冷,一点都不好笑啊! 徐愿景吞了吞喉咙,挤出一点笑:“二哥真幽默。” “既然知道不是真的,你坐那么远做什么?要不要我另外安排一辆车,你单坐?” 荣聿深愠怒。 徐愿景:“……” 要不是知道他说的反话,她倒真希望她自己坐一辆车。 好过跟他坐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触怒天威! “不用了。” 徐愿景声音低低的,有些委屈和勉强,垂着头,往他身边挪了挪。 荣聿深盯着她的脑袋,胸脯起伏:“徐愿景!” 徐愿景头皮发紧,抬起头,眼眸惶惑。 看到她诚惶诚恐的样子,荣聿深只觉得一阵无力,他微运了口气,道:“我们聊聊。” “啊?” 徐愿景狠狠一愣,然后赶忙道,“好的。” 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 径庭公寓。 走进公寓,荣聿深径直端坐到沙发里,神情严峻,莫名给徐愿景一种,领导开大会时的庄重肃穆。 徐愿景心口沉沉的,坐到沙发一边。 两人中间的距离,起码还能坐四五个人。 荣聿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没有任何铺垫的开口:“你连把我绑在床上的事都做得出,所以你到底怕我什么?” 徐愿景:关于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她这件事! 脸爆红! 尴尬又不堪回首,脚趾疯狂抠地! 徐愿景满脸写着逃避的模样,让荣聿深沉郁的心情有所缓转,他松了松拳头:“那两次,是我不对。如果你是担心那样的事再发生,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 听他提到那两次,徐愿景心尖忍不住瑟缩,发颤。 脸上的血色渐渐减褪。 荣聿深看到,眉间折痕深重了些。 引她害怕他的症结,看来就是这个了。 而让他变得那么冲动粗暴,不计后果,不过是……太骄傲。 说到底。 错在他! “景宝,别怕我。” 他突然有些疲累道。 徐愿景:“……” 是她看错了吗? 她竟然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服软…… 荣聿深深深看着她:“二哥道歉,嗯?” 徐愿景心头一跳,她转开目光,无法与他沉邃如海的眼眸对视。 那双眼。 像漩涡,它若是拼了命地想把人吸附进去,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 徐愿景的转头,在荣聿深看来,就是不接受他的道歉。 他喉咙漫过苦涩。 他这二十八年,也就对她低过头,服过软。 人“堕落”到一定程度,也就无所谓底线了。 罢了。 反正他就是只认她。 除了她,谁都不行! 纯属自找! 荣聿深起身,走到她面前。 阴影落下来,徐愿景整个人僵了僵。 荣聿深屈膝蹲在她跟前,宽阔厚实的大手,拿过她莹白小巧的手,清柔又珍视地握在掌心里,他温柔的望着她,深邃的眼瞳里只有她:“景宝,二哥保证,以后不会了。这件事过去了,好不好?” 徐愿景一颗心忽然颤得厉害,她惊慌失措,想把手从他大手里扯出来。 可他不放,反而握得更紧。 徐愿景双眼,霎时红了。 徐愿景躲他的目光,荣聿深便低头,再低头,去看她的眼睛。 鼻尖骤然一涩,徐愿景忽然抬起头,恨恨地瞪他。 荣聿深眼神软软的,姿态很低地在哄她。 这样的他,不再是冷漠残厉如藏獒一般心狠手辣的荣二爷,反倒像一只毛茸茸的……威武漂亮却没有多少攻击性的萨摩耶。 徐愿景为这样的想法感到可笑又生气,有些重地咬了口下唇,道:“我要是说不好,你会怎么对付我?” 对付? “景宝,我永远不会对付你。” 荣聿深低叹。 “你已经对付了!” 徐愿景陈述事实道。 “景宝,我要是想对付你,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拍路予的戏吗?” 荣聿深淡声道。 徐愿景:“……” 这一点,倒是无法反驳。 哪怕是两人毫无联系的那两个月,徐愿景仍是通告接到手软。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明知道。” 徐愿景皱眉。 徐愿景不自觉露出的娇态,让荣聿深微挑了挑眉峰,薄唇轻卷:“嗯,我保证不会了。” 徐愿景本来就怕这个。 他主动给出承诺,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我不要这种口头上的许诺。” 徐愿景道。 徐愿景的“得寸进尺”,反而让荣聿深一颗心软软的,不介意纵容她:“那景宝要怎样才肯相信,放心?” “写在纸上,签字画押!” 徐愿景索性大胆一些。 “景宝的意思是,要我写保证书?” 荣聿深顿了顿,扬眉。 第137章 新世界的大门 徐愿景抽了抽嘴角。 倒也没有大胆到这个地步。 “不是。协议就行。一式两份,你一份我一份。” 徐愿景解释。 “需要这么正式?” “当然!” 徐愿景字正腔圆,“不然哪有约束力?” “其实,保证书也可以。” 荣聿深蓦地道。 徐愿景压根没当真,默默地看着他。 荣聿深抬眉:“就这样?还需要别的保证吗?” “……不需要了。” 他如此说,徐愿景反倒有些不安了。 总感觉他在逗自己玩儿一样。 “好。” 荣聿深颔首,“明天之前给你如何?” “……哦,好啊。” 徐愿景木讷道。 荣聿深捏了捏她的手指骨节:“去洗澡。” 徐愿景:“……” 洗完澡,吹干头发,徐愿景恍惚地坐到床上,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荣聿深跟她道歉,并且答应以协议的方式给她承诺……像他的作风? 徐愿景表示搞不懂也猜不透。 手机响起。 徐愿景看过去,是冯鸽打来的。 连忙拿过手机接听:“小姨。” “妈咪~是我啦~” 软软甜甜的小嗓笑嘻嘻地传来。 笑意立刻扑上徐愿景的眼角眉梢,嗓音也忍不住跟着腻歪了下来:“宝贝儿,想你啦~” “惜惜也想妈咪~妈咪,你工作完没有?” 小丫头小嗓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打扰到徐愿景工作,懂事得让徐愿景愧疚。 她今天原本是打算回去陪她的。 “工作完啦。” 徐愿景声音温柔,“宝贝儿在这里有没有不习惯?今天跟姨姥姥出去玩没有?有没有吃到好吃的?” “妈咪,惜惜喜欢这里,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 小丫头天真糯软的嗓音能甜进徐愿景心窝里。 “下午的时候姨姥姥带惜惜到小区里玩了,认识了一个小哥哥,他比惜惜大一岁。唉。” “怎么啦?” 徐愿景耐心跟她聊天。 “小哥哥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不过,小哥哥的妈咪好漂亮,唔……妈咪第一漂亮,小哥哥的妈咪第二漂亮……” “不对不对,妈咪第一漂亮,小姨第二漂亮,菀菀阿姨……” “好啦,菀菀阿姨不跟你计较,不用一碗水端平……” 林菀好笑的声音从话筒里拂来。 徐愿景忍俊不禁。 小人精儿。 徐愿景张唇想逗逗她,话没来得及出口。 吱扭一声,房门从外拧开。 喉咙一卡,徐愿景看过去。 荣聿深大概是在别的房间洗了澡,发梢微湿地从门口跨进来,一双精深的黑眸朝她射过来。 “小姨,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我挂了。” 徐愿景语调自然地说完,不等惜惜那边开口,挂了电话。 “小姨住的地方都安顿好了?” 荣聿深走过来,低声问。 听他称呼冯鸽“小姨”,徐愿景还是有些不适应,点头:“嗯,都安顿好了。” “那就好。” 停了停,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好。” 徐愿景只能应下。 荣聿深坐到床侧,深眸静默凝视她。 大约是刚跟惜惜通过电话,被他这样无声注视,徐愿景很难做到完全坦然。 视线向下,盯着自己的手。 下一秒,手便被一只修剪整洁的大手握住。 徐愿景:“……” 荣聿深凑过来吻上她的那刻,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颤了下。 本以为又是一场直接持久的运动,徐愿景压根没指望他能温柔。 谁知。 他耐心好得离谱,刻意取悦她一般,在她被他磨得快要哭时,才狠狠地沉进。 徐愿景灵魂好像已经脱离躯壳。 脑袋里一片空白。 在最高点时,甚至觉得自己会死掉! 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这种事,还能那样…… 难怪古时候那些文人墨客,不乏在这件事上挥洒笔墨大肆描写。 就像徐愿景,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翌日。 徐愿景是被荣聿深唤醒的,方式……有些特殊。 不过他没有太过火,时间把握得很好,徐愿景便没跟他计较。 主要是,她自己也的确……尝到了甜头。 早餐没来得及吃,荣聿深送她去的剧组。 到地方。 徐愿景匆匆说了句“二哥我走了”,便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冲进了人群里。 荣聿深看了眼附近的标志,发动车子离开。 徐愿景是在拍完第一场戏,收到景园送来的早餐的。 分量很足,种类丰盛,四五个人都吃不完。 “啊,有口福了。” 楚施搓着手,一点不跟徐愿景客气,拿起一份酥肉卷开始吃。 张渤笑呵呵的:“我这也没吃早饭呢。” 徐愿景赶紧道:“张老师一起吃……” 路予和韩城站在一边。 徐愿景也招呼他们一起吃。 路予端起海鲜粥就吃,他最喜欢吃景园的海鲜粥。 可惜景园太卖座,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 “上次路哥到禹城想吃景园的海鲜粥,景园不外送,我八点去买,排队排到十点,结果你猜怎么着?卖光了。” 韩城嘴上吃着,眼睛盯着徐愿景。 他虽没明说,徐愿景却懂他的意思。 能让景园直接送早餐过来的,放眼禹城,恐怕也没有几个人。 这些早餐,徐愿景不用想,便知道是谁让送的。 拿出手机,打开短信功能,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二哥,早餐收到了,谢谢~ 谢谢后面,跟了个爱心表情包。 第138章 荣聿深亲生的 荣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荣聿深看着手机屏幕上跃入眼帘的短信,凉淡的眸子有了丝温度,长指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回道:嗯。 回完信息,荣聿深抬眼,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一“老”一小:“我待会儿还有个会。少儿科技馆就在公司附近,您先带穆衍去科技馆看看,会议结束我去接你们一起吃午饭。” 唐颂娴愣了一下:“真的?” 前一秒看到他们来还不冷不热的人,这会儿态度这么好? 主要提出中午一起吃饭? 荣聿深点头。 唐颂娴看了看他桌上的手机,他的态度好像是看完手机以后变的…… 她大胆猜测,跟徐愿景有关。 两人这是又……重归于好了? 唐颂娴盯着荣聿深的脸,眼神露出点点暧昧和满意。 臭小子气色不错,脸色也没那么冷,说的话都悦耳了起来。 她本来就是担心,她家这臭小子不懂体贴温柔,把人气着不乐意跟他,折磨自己。 这才一大早带着穆穆过来探探情况。 一来才发现,他那两可怜特助居然都休假了。 她着实意外。 这会儿又见他和颜悦色的,态度异常柔和……看来不止和好了,这小感情进展得也不错呢。 唐颂娴放心了,笑眯眯的:“不用了,你忙,我带穆穆去科技馆逛逛就回去了,你爸一个人在家,省得他老催。” 荣聿深开完会,的确有计划要去办的事,便没坚持。 起身,绕过办公桌出来:“我送您和穆衍下去。” 唐颂娴:“……” 唐颂娴低着头,心头感触,眼眶竟然有些湿。 她家这臭小子脾气又臭又硬,不跟她唱反调气她就不错了,没曾想也有这般贴心的时刻。 真是……多亏了愿愿。 人和人之间的磁场,很奇妙。 难怪她从第一眼见愿愿,就喜欢她,认准了她当自己的二儿媳妇。 “二伯。” 荣聿深一过来,原本被唐颂娴牵着小手的穆穆,抽出了小手,走到荣聿深面前,抱住了他一条长腿。 下一秒,他小小的身子便被荣聿深抱了起来。 穆穆小脸红红的,一只胳膊搂着他的脖子:“二伯,你什么时候休假?” “嗯?” 荣聿深挑眉。 “顾阿姨和方叔叔都休假了。” 穆穆皱着小眉头。 “那是因为她们过去两个月都在加班。” 荣聿深浅淡的嗓音很有耐心。 从办公室出来,到电梯,唐颂娴按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三人走了进去。 唐颂娴笑着道:“穆穆是担心你,你上次感冒,把穆穆吓得不轻。” “奶奶,我胆子很大。” 穆穆很认真地纠正。 唐颂娴笑得宠溺:“是是,我们家穆穆是小男子汉,小男子汉怎么会胆子小。” “二伯,你要保重身体。” 穆穆看着荣聿深说。 荣聿深已经准备感动了。 小家伙接下来的话,成功让他把感动收了回去。 “你本来就比徐姨大那么多,要是身体再不好,怎么行?” “噗……” 小孩子童真的话语,总是能轻易戳中大人的笑点。 这不,唐颂娴直接没忍住,笑喷。 荣聿深脸黑了一半。 他怎么忘了,怀里的小家伙是他的小情敌! 荣聿深直接把穆穆放了下来。 双脚桌地,穆穆再次一把抱住荣聿深的大腿,仰起小脑袋,黑亮的大眼藏着小小的腹黑,说:“二伯,奶奶说,生气容易长皱纹。” “哈哈哈哈哈……” 唐颂娴乐坏了,她家乖孙实在是太可爱了,鬼精鬼精的。 荣聿深耳边是唐颂娴幸灾乐祸的大笑声,眼前是小家伙纯真的眼睛,眼尾抽了抽。 所以他为什么提出送她们下楼!?是在椅子上坐着不舒服吗? 电梯到一楼,荣聿深毫不犹豫拨开穆穆缠着他大腿上的两只肉胳膊,大手握着穆穆的后脖颈,拎小猪崽子似的,直接把人拎出了电梯。 唐颂娴对她唯一的乖孙,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见荣聿深做出这么“危险”、“粗鲁”的举动,登时笑不出来了,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冤家,那是你侄儿,亲侄儿,不是个玩意儿……” “哎哟,宝贝儿,二伯有没有吓到你?” “弄疼了?” 唐颂娴急吼吼地走出电梯,把金宝贝抱在怀里,满脸都是心疼。 荣聿深站在电梯里“冷冷”地看着,毫不犹豫按了电梯关闭键。 穆穆好不容易从唐颂娴怀里挣出一颗小脑袋,脸红扑扑的冲着缓缓关闭的电梯二伯二伯地叫着荣聿深。 声音脆生生的,饱含着小孩子纯粹的喜欢,依恋,以及不舍。 好似不管荣聿深如此粗暴地对他,他都喜欢他! 唐颂娴心疼又忍不住心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你二伯亲生的。就这么喜欢二伯呀。” 穆穆脆糯的嗓音,以及唐颂娴无奈的嘟囔声拂进荣聿深的耳朵,使得荣聿深脸上的冷硬再也维持不下去。 坚毅的脸部线条一点一点柔软。 微抿着的薄唇,不自觉间卷起了一点弧。 十一点。 荣聿深开完会,看了眼手机,短信的最后记录停留在他发出的那条。 长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午饭想吃什么? 打出这几个字,发了出去。 到办公室,拿了外套和车钥匙,离开集团。 坐到车上,手机里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想来是在拍戏中。 发动车子时,他用车载电话系统拨出了一个号码。 铃声持续得有些久,那端接听,一道细柔的女声响来:“深哥。” “嗯。” “深哥,你现在要过来吗?” 女人的声音小心翼翼的。 “我在开车过来的路上。” 荣聿深道。 “……深哥……” “放心。” 荣聿深语气沉了沉。 “深哥,我相信你。” 女人道。 荣聿深没说什么。 约二十分钟,车子在一栋小区外停下。 荣聿深坐在车里,望了眼小区大门的标志:琅华小区。 只一眼,荣聿深眸光下垂,落在一身简单白t加牛仔裤的清瘦女人身上。 而女人的左手边,牵着一个跟她一样,穿白t加牛仔裤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沉默的小脸闪进眼廓。 荣聿深黑眸倏地敛沉。 第139章 最漂亮的一个 女人看到了车里的荣聿深,白皙的脸微微一凝,犹豫了几秒,才牵着小男孩儿朝他这边走来。 荣聿深把车停在指定的停车区域,推开车门下车。 女人在他面前站定,有些无措和窘迫:“深哥,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 荣聿深没说话,低头盯着站在她腿边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没有看他,垂着脑袋,仿佛对万事万物都不感兴趣。 很瘦。 荣聿深皱眉:“叫什么?” “萧遇白。我平时叫他小白。” 许是听到熟悉的声音唤他的名字,小白抬起小脸,一双乌黑却空洞的眼睛望着萧羽。 “几岁。” 萧羽微顿:“快五岁。” 荣聿深抬起黑睫看她。 萧羽咬住下唇,精致的小脸浮过苍白。 “需要我做什么?” 荣聿深声线淡凉,黑深的眼瞳总给人一种寒凉入骨的冷漠。 可他愿意屈尊前来,足以说明,对方之于他,并非无关之人。 “深哥,你要是不赶时间,不介意的话,去我那里,慢慢说。” 萧羽道。 荣聿深没有拒绝。 一行三人朝小区里走。 到萧羽所住所属楼栋的电梯前,电梯门刚应声打开,一道莽撞的小身影急急躁躁地奔了出来,小脑袋直直撞到了荣聿深的大腿上。 “嗷呜……” 小丫头被撞得,当即捂着小脑门惨兮兮地叫唤起来。 荣聿深微愣,腿便要往后撤。 “小祖宗,说了多少回,走路看路,走路看路……” “对不起啊,小孩儿调皮,一时没看……” “住”字猛地卡在喉咙里。 从电梯里快步走出来的人,僵在当场。 “小姨。” 荣聿深深邃的眸子闪过轻诧,看着难掩惊慌,僵硬站着的冯鸽。 冯鸽心跳很快,手脚麻木,脑子在这瞬间,属于完全死机的状态! 倒是惜惜,捂着撞红的小脑门,高高地仰起了粉糯糯的小脸蛋,费劲巴拉,终于看到荣聿深的脸。 小丫头小嘴张成了“o”型,圆而黑的大眼睛,有惊喜的光芒绽出:“……叔叔!?” 荣聿深闻声低头,看着只高过他膝盖一点的小丫头,眼眸里的讶异深了几分:“惜惜?” “啊!!” 惜惜兴奋得跟小兔子似的,蹦跳了两下,小手抓住荣聿深的大拇指,“叔叔真的是你!惜惜跟叔叔好有缘分哦。” 小丫头今天扎着哪吒头,软软头发有些自来卷,小脸圆嘟嘟的,一双闪着光芒的眼睛,黑溜溜,跟大葡萄似的,咧开粉润的小嘴笑的时候,还有两颗小梨涡。 荣聿深那个结论没变。 她是他见过的小孩子里,最漂亮的一个。 荣聿深面上的表情变化不明显,心下也因为这样的偶遇而升起几分愉悦,唇角微乎其微地勾起了点弧度:“好久不见。” “对啊对啊好久不见。” 小丫头小脸都要笑开花了,抓着荣聿深的大拇指摇啊摇,“叔叔你也住这里吗?惜惜暂时也住在这里。那我跟叔叔就是暂时的邻居了。惜惜可以去找叔叔玩儿吗?” 冯鸽握紧手,听着小丫头喜鹊似的叽叽喳喳的小嗓,完全不敢吱声。 “叔叔不住这里。” 荣聿深任由小丫头握着他的手,小丫头手心软软嫩嫩,引得他的心也跟着发软。 “那叔叔住哪里?远不远?” 小丫头打开了话匣子,小身子说着,直接靠在了荣聿深的腿侧。 毫不夸张。 冯鸽后背已经被冷汗淋湿了。 她一面希望小丫头赶紧收敛收敛她的社交牛逼症,一面又担心结束时,将荣聿深的目光再次引到自己身上。 煎熬得她感觉自己一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不算远。” 小孩子玩性大。 碰到喜欢的东西,以及愿意亲近的人,总是没完没了,这能理解。 但荣聿深竟然也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耐心好得离谱。 萧羽都不由奇怪的看了他好几眼。 不得不说,这跟她认识的深哥,很不同。 “那我可以去找叔叔玩儿吗?” 惜惜期待地望着他。 荣聿深点头:“随时。” 随时? 萧羽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太好了!” 惜惜笑得两只大眼弯成了月牙。 她越来越喜欢这里了。 哥哥在这里。 叔叔也在这里。 还有…… 惜惜睁大眼睛,突然看向萧羽身边的萧遇白。 大概是她太闹腾了,小白皱着小眉头,看着她。 见她朝自己看来,他便把头低了下去。 “小白哥哥……” 惜惜热情的朝小白蹦过去,张开两只肉胳膊,给了小白一个熊抱,“小白哥哥,我们一起玩儿。” 萧羽有些紧张。 小白不喜外人触碰。 如果不是他完全信任以及接纳的人碰他,会引起他强烈,甚至过激的排斥反应。 她生怕小白会突然暴躁,把惜惜甩出去。 却……没有。 小白小脸肉眼可见的紧绷,两只拳头默默攥紧,意外,惊慌,排斥,同时不安。 但他却没有挣扎。 萧羽:“……” 她没记错的话,小白跟惜惜这是第二次见面。 难道对小白而言,惜惜是熟悉且让他感到安全的人? 萧羽觉得不可思议。 可从小白的反应来看,的确如此。 看来。 她决定冒险带着小白到禹城来的决定,是对的! 荣聿深和萧羽母子俩,分明是要进电梯的。 这样僵持下去,只会让情况更加不可控和糟糕。 冯鸽没有办法,硬着头皮:“惜惜,咱们改天再去找小白哥哥玩好不好?” 惜惜仿佛这才想起冯鸽的存在,以及冯鸽准备带她去做什么。 小丫头白生生的小脸露出恍然大悟的可爱小表情,松开小白,拉着小白的手,认真道:“小白哥哥,晚上我们还到小区里来玩好不好?就昨天那里。” 小白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被惜惜拉着的手。 经过昨天,惜惜已经接受小白不爱说话的事实,大度的并不介意,单方面道:“那晚上我等小白哥哥。” 随即,她再次走到荣聿深跟前,特别有那种cial仪式感,抱了抱荣聿深的大腿:“叔叔,你跟小白哥哥他们认识对不对?下次我跟小白哥哥一起去找你玩儿,好不好?” “好。” 荣聿深应承。 惜惜松开荣聿深的腿,冲几人挥了挥小胖手,乖乖拉着冯鸽走了。 冯鸽汗流浃背,走了没两步,再也忍不住,抱起惜惜,快步离开。 荣聿深看着冯鸽抱着惜惜走远的背影,一张不显山水的俊颜,再无一丝掩饰,沉暗了下来。 徐愿景,冯鸽,林菀,穆穆,惜惜…… 呵。 原来这才是她和林菀,真正隐瞒所在。 第140章 荣聿深知道了 剧组。 徐愿景全身心投入拍戏,对荣聿深与冯鸽惜惜撞上的事一无所知。 临近中午下戏,楚施亲热地拉着她,邀请她跟她一起吃饭,说是特意让助理买了很多。 还没走到她休息的房车,两名身着外卖制服的小哥在安保的带领下,拎着两个大的保温袋过来,说是给徐愿景送餐来了。 徐愿景愣了愣,让两个小哥把东西送到楚施的房车里。 结果保温袋里的美食十多道,分量还不少,摆到房车的桌子上,满满当当的,很是“壮观”。 等到小哥离开,楚施道:“食斧的。” 徐愿景是禹城人,岂会不知道食斧的名号。 这么说。 食斧这个招牌,放眼华国整个餐饮界,名气都名列前茅。 在食斧就餐,每桌小费都收取百分之二十以上。 跟景园一样,不外送! 徐愿景心情有些许复杂,都不知该怎么接楚施的话。 好在楚施并不纠结这个,兴冲冲道:“我运气真好,又有口福啦,小愿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徐愿景看出来了,楚施是个吃货。 看到好吃的,眼睛就发光。 楚施的助理也买了不少,吃不下未免浪费,徐愿景索性叫来张渤路予等一起。 路予张渤几人上车,徐愿景注意到跟在最后的同剧组演员姜萌。 多一个人无非是多一双筷子,徐愿景无所谓,倒是姜萌有些拘谨。 上车便主动解释道:“我本来准备叫外卖的,路导见我没吃,好心让我一起来的……没有打扰到?” 姜萌年纪小,也就十八九的样子,长相清纯,长发如瀑,一定程度上跟徐愿景路子很像。 房车是楚施的,话也轮不到徐愿景说,楚施道:“这有什么,别客气,一起吃。” “嗯。” 姜萌乖巧道。 “食斧的?山寨?” 路予走到桌边,盯着桌上食斧标志的餐盒,挑高眉毛。 徐愿景:“……” “不是。” 韩城盯着食斧两个汉字,确定“食斧”两个字没有多一笔,也没有少一笔,不是山寨,道。 路予默了默,抓起筷子评了句:“太奢侈了!” 然后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韩城点头,表示认同,也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品尝起来,他倒要看看,这享誉美食界的食斧,到底有多美味。 张渤这个级别,也就在食斧吃过一次,就在前不久,荣崋影视的总裁想挖他过去,大手笔地在食斧设宴。 就因为吃了那一顿,他没好意思拒绝,答应了与他现在的经纪公司合约期满,便跟荣崋影视签约。 当然,人开出的条件也很诱人。 张渤开玩笑:“要不说还是楚老师面子大,路子野,吃顿饭都是从不外送的食斧送的。” “不是我。” 楚施嘴里含着一口美食,摆手。 她可没这么大面子! 张渤愣了一下,目光瞄向徐愿景。 徐愿景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吃着。 张渤也没说什么。 想想早上景园送的早餐,中午食斧给送午餐,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小萌,傻站着干什么?快吃。” 楚施注意到姜萌没动,看她一眼,道。 姜萌双眼轻闪,似是看了眼徐愿景,点头:“嗯,我知道的楚老师。” 吃过饭,短暂地休息了片刻,便开始了下午的拍摄。 拍摄期间,徐愿景一般都将手机静音。 所以她并不知道,她刚进入拍摄状态不久,冯鸽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冯鸽带惜惜出去,是跟林菀约好,一起吃午饭。 到地方,林菀还没到。 冯鸽越想越不安,便打给了徐愿景。 事关惜惜,大意不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事便好,若是有事……早告诉总比晚告诉她要好。 谁知。 接连打了几次,徐愿景那边都没接通。 冯鸽大概猜到徐愿景多半在拍摄,可她心里太急了,根本没办法只是待着什么都不做。 约十分钟,林菀姗姗来迟。 “菀菀阿姨。” 惜惜甜腻腻地叫她。 “小宝贝儿,一天不见,想没想菀菀阿姨?” 林菀醉得太狠了,昨天没回琅华小区,一直在荣靖西带她去的那间酒店养精蓄锐。 昨天她跟徐愿景通完电话后,荣靖西那个神经病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把她狠狠地羞辱了一顿,说什么她丑,送给他他都不要之类的话,她被气得想死。 她是那个被扁得一文不值的,荣靖西反倒比她更火大,黑着脸摔门走了。 她当时想着,他走了也好,他要待在酒店,她还不敢留呢。 呵。 送给他他都不要? 她可太感谢他的不要之“恩”了! 只求别再让她遇到他就好! “想啦。” 惜惜甜糯糯的一句想了,把林菀哄得乐滋滋的。 把小丫头抱到自己腿上,林菀问冯鸽:“冯姨,点餐了吗?” “还没……” 冯鸽心不在焉。 林菀看她,见她脸色不好,忧心忡忡地,这才发觉不对,紧张道:“冯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冯鸽刚做完手术几个月,看着跟常人没什么不同,但到底跟常人是不能比的。 得时刻注意着,隔段时间还得去医院复查。 冯鸽摇头。 林菀不是外人,她心里乱得没谱,她一问起,她便绷不住了:“菀菀……” 林菀听完冯鸽的叙述,脸色煞白,呆了好一会儿,才惶惶道:“荣二爷看到惜惜跟您在一块了?” 林菀胆小,冯鸽听徐愿景说过,见她吓得比自己还惨,心情也是够复杂的。 深呼吸一口,冯鸽说:“荣先生看着好像没有多想,也许只是我多余担心了。” 林菀用力闭了闭眼睛,努力提醒自己。 冯鸽年纪比她大,又刚做了手术,惜惜丁点大,不顶用。 现在靠得住的就只有她了! 她现在可不能自乱阵脚,要乱也得等愿愿在…… 一番自我打气,林菀神情一整,果决道:“冯姨,我觉得不太乐观。” 冯鸽心一沉:“你是说,荣先生其实已经意识到什么,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多半是。” 那可是荣聿深。 这样了他若还不起疑,怎么坐上全球首富这个位置的? 林菀几乎可以肯定。 荣聿深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林菀面色严肃,把惜惜从腿上放下来,拿出手机:“没多少时间了。愿愿现在估计在拍戏,没办法联系上她。” “冯姨,我现在就订机票,我们……” “来得及吗?” “订最快的一班,希望……” 林菀声音猛地一卡,抬头,一张阴鸷到极点的脸孔就那么撞进了她的瞳孔。 林菀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第141章 手写保证书 徐愿景拍完今天的戏份是下午四点多,楚施她们还有戏。 跟她们打了招呼,徐愿景便离开了剧组。 从剧组出来,徐愿景从包里拿出手机,摁亮屏幕,看到了冯鸽三个多小时前打来的几通未接来电。 当下徐愿景心头便沉了沉。 因为她清楚,在明知她在拍戏的情况,若是无事,冯鸽不可能一连给她打这么多电话。 徐愿景抿紧唇,边伸手叫车,边回拨过去。 铃音结束,机械的女士提示音传来。 与此同时,一辆路虎滑停到了她跟前,透过车窗,她看到荣聿深一贯严峻的面庞。 徐愿景心情紧绷,却不得不暂停下想要再次拨打冯鸽手机的举动,暗暗提着口气:“二哥……” “上车。” 荣聿深语调沉稳。 徐愿景拉开副驾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待她系好安全带,荣聿深重新启动车子。 徐愿景心绪不宁,微侧着身子看向荣聿深:“二哥,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个东西。” 荣聿深浅声说。 “……什么?” 徐愿景轻怔。 荣聿深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暗格里取出一个东西,递给徐愿景。 是一张对折的a4纸。 徐愿景心头纳罕,接过,打开。 排头的三个大字,就那么突兀地闪进她的瞳孔——保证书! 徐愿景:“……” 双瞳不可控的瞪大,心头的惊诧,不亚于她脸上显露出的震惊。 她轻张着唇:“二哥,这……” “放心。” 荣聿深声线温淡,“跟协议书同等效力。我若是食言,这份保证书可以当做呈堂证供。” 徐愿景:“……” 呈堂证供?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挺有喜剧天分的? 徐愿景看着手里的保证书,眼眸仍是止不住的收缩。 有时候,她真心觉得荣聿深想一出是一出。 之前送她房送她车。 这会儿真给她写了保证书…… 没错! 手写的! 就很…… 保证书末尾落款处,印着他的指纹印,以及加盖着他的私人印章。 如他所言,可以当作“呈堂证供”。 然而。 不知为何,徐愿景总感觉他在闹! 荣聿深觑了眼徐愿景惊得快“裂开”的表情,甚是满意,轻挑了挑唇:“这样的承诺,足够你放心了吗?” 徐愿景:“……”无言以对。 “二哥,其实没必要这样。” 徐愿景吸口气道。 “你们女人说的不要就是要。” 荣聿深口吻笃定。 徐愿景:“……”这什么可怕的直男发言! 抽了抽嘴角,徐愿景没有纠正他,因为她这会儿大半思绪都在冯鸽和惜惜那边,怕她们出事…… “二哥,你能……”先送我去琅华小区吗? 不过后半句没能说出口,就听荣聿深忽然开口:“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徐愿景愣住,盯着他。 他面上神情不改,可徐愿景却觉得,车里的气氛变了,变得凝重、紧张。 “说什么?” 徐愿景语气迟疑。 荣聿深偏首,黑眸深沉:“景宝,我在问你。” 徐愿景心尖收着,情不自禁联想到冯鸽那几通电话…… 难道…… 心下隐隐有预感。 可哪怕有一丝不确定,心里便多一分侥幸,让她不敢做出冒险的举动。 指尖掐紧了手里的保证书:“二哥,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不如二哥直接告诉我。” “景宝,你可以相信我。” 荣聿深语重心长,眼神甚至携着点鼓励。 “我相信二哥。可是我真的没什么要跟二哥说的。” 徐愿景坚持。 她所隐瞒的事,是她的底线,是哪怕山穷水尽,都没法亮出的底牌。 要她怎么说? 荣聿深眸色暗了分,流畅的下颌线条绷了绷,他转开视线:“景宝,也许你会后悔你刚才的坚持!” 他语调里潜藏的暗示,让徐愿景心里的那个预感越发强烈。 她脸色控制不住地僵硬。 而半小时后。 车子在荣家山庄大门口停下时,进一步验证了她心里的预感。 徐愿景坐在椅座上没有下车。 直到车门打开,男人朝她伸出一只宽阔的手掌。 徐愿景看着那只手掌,把手放到他手上。 跟着,她被荣聿深牵着下车,迈步朝大门口走。 到山庄堂屋,十多分钟的路程,徐愿景只觉得跨出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唐奶奶,我要妈咪,我要妈咪……” 一把夹杂着惊慌害怕的小嗓,在徐愿景一只脚跨过门槛时,传了过来。 小腿一软,一颗心却猛地绷紧,心碎的刺痛感袭上神经,徐愿景脸色狠狠一白。 顾不上许多,用力挣开荣聿深的手,脚步凌乱而又匆忙地朝客厅奔去。 刚到客厅,惜惜流着眼泪的小脸印入瞳孔,一下刺痛了徐愿景的眼睛。 “惜惜。” 出口的声音难掩更咽,沙哑异常。 “徐姨……” 一道小身影飞快朝她冲跑过来,极其用力地抱住徐愿景一只腿。 徐愿景被撞得身形微微往后一仰。 若非一只大手及时撑住她的后背,她可能已经跌到地板上了。 眼眸急缩了缩,低头,与穆穆有些慌的黑亮大眼对上:“穆穆……” “徐姨,妈咪被那个人带走了,我和妹妹怕妈咪有事,妹妹都急哭了……” 穆穆语速有些快,却字字清晰。 徐愿景:“……” “愿愿,都怪我不好,菀菀把惜惜托付给我照顾,我却……” 冯鸽愧疚自责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 徐愿景紧皱着眉,缓缓看向从沙发里站起的冯鸽。 冯鸽眼睛很红,浮动着浓浓的心碎和歉疚。 徐愿景一颗心顿时酸楚不已。 “妈咪,妈咪……呜呜呜呜呜……我要妈咪……” 惜惜被唐颂娴抱在怀里,泪眼蒙蒙的大眼始终望着徐愿景。 她被吓坏了。 刚才那个带走菀菀阿姨的叔叔好恐怖…… “哇呜……” 惜惜想冲到妈咪怀里,寻求安慰。 可唐颂娴抱得太紧了,像是生怕惜惜飞走了一样,惜惜挣不开,急得崩溃了,仰着小脸哇哇哭起来。 徐愿景心都快碎了,递给穆穆一个放心的眼神,轻轻拉开他抱着她的胳膊,朝唐颂娴那边走去。 第142章 叫爸爸 “伯母,您把惜惜给我,我哄哄她。” “……好。” 唐颂娴急得满头大汗,加上徐愿景走过来,惜惜两只小手便拼命地往她那边伸。 她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徐愿景接过惜惜抱在怀里。 小丫头两只肉胳膊紧紧地搂着徐愿景的脖子,湿哒哒的小脸埋进她的颈窝,哭声渐渐小了。 徐愿景心头无力而酸涩,眼眶沉甸,她轻轻拍着惜惜颤抖的背,在她耳边小声安慰:“没事了……徐姨在,徐姨陪着惜惜。” 惜惜小声啜泣,圈着徐愿景脖颈的两只胳膊,用力得让徐愿景心疼。 小丫头哭得没那么狠了,唐颂娴松了口气,可心疼死她了! 片刻。 惜惜哭声停止,只是不肯从徐愿景颈窝抬起头来,两只小手死死地抓着徐愿景肩膀的布料。 徐愿景心口软疼,双瞳灼烧,内心被灰暗的情绪一点一点吞噬。 她强逼着自己压下这股情绪,她看向两只眼睛黏死在惜惜身上的唐颂娴,声音微沙:“伯母,菀菀……” 唐颂娴神情变了变,有些冷:“愿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件事,伯母不方便插手。” 姑且不论这两个孩子,林菀是用什么方式怀上的,她的动机是什么。 单说林菀在穆穆被发现以后,还特意隐瞒了惜惜的存在这一点,唐颂娴便很难不介怀。 她自认通情达理,不计较孩子是怎么得来的,并未对她的人品妄加定义。 站在“母亲”这个角度,她甚至许诺了三年之约。 三年之后只要她事业小有成就,能让她放心她们荣家的孙子跟着她一起生活,她便给穆穆自主选择的权利。 她和林菀非亲非故,不求她在心里念她一声好,但她本可以不体谅她,却选择了退步,而对方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苦心积虑地把她的乖孙女藏起来。 这样的欺瞒,让唐颂娴感到愤怒,不由得怀疑,她当初的许诺是否正确。 不方便插手? 徐愿景心口一沉:“伯母,我知道隐瞒惜惜的存在,会让您感到不舒服,让您有种被欺骗的恼怒。” “可是请您相信,若非走投无路,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朝夕相处的两个孩子突然分隔两地。” “怎么算是走投无路?” 唐颂娴不认同徐愿景的说法,“愿愿,以我们荣家的地位,我们若是想霸占穆穆,断绝穆穆和林小姐往来,林小姐没有一点办法。” “可我们并没有那么做。我生养过孩子,愿意站在林小姐的角度,体谅她不愿跟自己孩子分开的初衷。所以从一开始我便给了林小姐三年之约……” “我的态度一早便摆了出来,是林小姐心思太多!” 徐愿景脸白了一度。 唐颂娴的态度,跟她当初预想,若是被她们得知,惜惜的存在时,几乎没有差别。 她果然开始怀疑“林菀”的心性以及动机。 甚至已经透露出,想收回三年之约的承诺…… “伯母……” “愿愿。” 唐颂娴打断徐愿景的话,脸色是面对徐愿景时,从未有过的严肃,“伯母知道你跟林小姐关系要好,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唐颂娴盯着徐愿景,“或许,你仔细想一想,林小姐的为人是否与你所认为的一致。” “交朋友,对方若是心术不正,早做了断为好!” 徐愿景双手猛地握紧。 她没想到,唐颂娴如此武断,绝然! “伯母,菀菀是我的朋友,她的为人我很清楚,她很好,很善良,对朋友很仗义……” 徐愿景眼神透出决绝,冯鸽看得心头忍不住收紧。 她了解徐愿景,她知道,她不想再连累林菀替她背锅受罪,被人指指点点,肆意评论。 她是想……把真相说出来了! “伯母,穆穆和惜惜的妈咪是……” “愿愿,你怎么来了?!” 惊慌打断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徐愿景喉咙一堵,立马转头看过去。 看到跨过门槛匆匆走进的林菀,一双眼当即一热,放下惜惜,快步迎过去,“菀菀,你……你有没有怎么样?” 徐愿景拉着林菀的双手,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她心里太愧疚,太担心,太煎熬。 一看到林菀,她便有些绷不住。 “哭什么?” 林菀嗓音亦是沙哑,嘴角挽起安抚的笑容,“我没事。” 徐愿景摇头:“菀菀,我一开始就错了,我……” “你错什么了?” 林菀皱眉,堵徐愿景的话,“是我连累了你,害你和冯姨为我担心。” 林菀边说话边暗自掐徐愿景的手心,眼神威胁地看着她。 警告她要是敢自爆,她跟她没完! “菀菀……” “二嫂嫂,这姐妹情深的戏码不如缓缓再演?” 邪痞中难掩冷锐的男声在林菀身后响起。 徐愿景抿唇,看过去,看到了一张阴森残忍的脸庞。 本能地,徐愿景抓着林菀的手往自己身后拽。 荣靖西呲笑:“二嫂嫂,这里是荣家,我要是想把她怎么样,你觉得你这小身板能抵什么用?螳臂当车!” 徐愿景:“……” 林菀咬住下嘴,在徐愿景身后,怨愤地瞪着荣靖西。 好好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荣聿深原本打定主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让他给她机会的时候,她防着他? 他说过她会后悔她方才的选择,他就等着她后悔,求他呢。 可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 他这双眼睛,耳朵,就是见不得有人在他跟前对她嚣张,听不得有人刺她! 他迈步,走到了徐愿景身侧,黑眸冷冷看着荣靖西,也不说话。 荣靖西:“……” 原本沉郁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荣靖西阴狠的瞪了眼林菀。 都怪这个该死的女人! 林菀:“……” 自己干不过他亲哥,怪她? 荣靖西一张脸快沉到地下,越过徐愿景三人,径直走到再次把惜惜抱到腿上的唐颂娴跟前,低头,直勾勾盯着惜惜。 惜惜缩着小肩膀,靠在唐颂娴怀里,害怕的水光在她黑葡萄似的大眼里慢慢蓄起。 粉粉的小嘴瘪了又瘪,眼看就要再次嗷嗷大哭。 荣靖西那脸,蓦地跟变戏法似的,拨云见日,柳暗花明,勾唇笑得跟拐卖小孩儿的人贩子:“叫爸爸!” 惜惜瘪着小嘴:“……” 她是哭,还是不哭? 徐愿景眼皮当场上翻。 林菀:“……” 二臂! 第143章 母凭子贵 “你还知道自己当爸爸了。” 唐颂娴抽纸给惜惜擦眼泪,说着斥责的话,语气却并不凶恶。 她家老三不着调归不着调,可却是第一个让她见到孙子的。 还是一对龙凤胎。 唐颂娴内心欢喜,实在是忍不住那颗想对他和颜悦色的心。 看她家老三,格外顺眼起来。 荣靖西挑唇,伸手要去抱惜惜。 惜惜嗖的一下,小手揪紧唐颂娴的衣服,整个缩进了她怀里。 唐颂娴赶紧搂紧她的小身子,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低声哄道:“别怕宝贝儿,奶奶保护你。” 荣靖西:“……” 这话说得! 好像惜惜不是他的宝贝女儿,他要对她怎么样似的? 荣靖西骨子里大概就是重女轻男,得知他不止有个儿子,还有个龙凤胎女儿,心情那叫一个激荡。 差点就想放过那个胆大包天敢偷他种,还把他的种藏起来的女人了! 当然。 只是差点! 实际上。 他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徐愿景看着万分疼爱把惜惜抱在怀里的唐颂娴,眼神黯然。 惜惜情绪相对稳定后,唐颂娴让张欣带穆穆和惜惜去游戏房玩儿。 两个孩子离开客厅以后,气氛骤然沉窒下来。 唐颂娴面色肃静,很有当家主母的气魄,道:“都坐下。” 徐愿景握紧了林菀在她手里有些僵硬的手,牵着她走到冯鸽身边。 冯鸽担忧地看着徐愿景,面上浮着藏不住的疲倦和焦虑。 徐愿景眼角发红。 恨自己总是拖累冯鸽,让她担心自己,跟她一起担惊受怕。 “愿愿,这位是?” 唐颂娴问道。 之前她们见过一次,彼时她以为冯鸽是惜惜的姥姥。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我小姨,冯鸽。” 徐愿景回。 “那就是你妈妈的妹妹?” 徐愿景点头。 “嗯。” 唐颂娴望着冯鸽,微笑,“愿愿小姨,都是自家人,不用拘谨,请坐。” 冯鸽说不清楚对唐颂娴是个什么印象。 时而觉得对方爽朗磊落,大度明亮。 时而自我独断,高高在上,令人捉摸不透。 不过人,并非总是非黑即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冯鸽想通了,便坦然坐了下来。 坐下时,拉着徐愿景和林菀一道落座。 冯鸽坐姿笔直,不见一丝怯场。 她是长辈,总不能让孩子们冲到她前头。 见此。 唐颂娴倒是愣了一下,大约是极少遇见知道她的身份,还能在她面前泰然自若的人…… 不过。 对方恐怕在商场,两人第一次遇见时,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那时的她,与现在的她,言行一致。 甚至在离开时,还讽刺了她一句。 唐颂娴不觉得被触怒抑或冒犯,相反的,她很喜欢这样的相处。 比起那些总是戴着两三张假面,十句话里九句都是言不由衷的奉承,她更愿意跟冯鸽这样的人相处。 至少真实。 “荣夫人,你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没有机会开口,但我并不认同。” 没有拐弯抹角,冯鸽直接道。 她想,唐颂娴让人带走穆穆和惜惜,目的便是说这件事。 所以。 何必浪费时间。 “菀菀……是个好姑娘。” 冯鸽心疼,也惭愧,因为维护,保护徐愿景,而被误解,被恶意揣测的林菀。 出口的声音禁不住更了下,“在评论一个人时,首先要先了解这个人,否则,任何的定论,都是先入为主的偏见。” “愿愿小姨,人是感性的动物,好与坏的评价,也很片面。” “有的人在你们眼里,她是好的一面,但在除了你们之外的人的眼里,她可能是好,也可能是相反的。” “主要是这个人,看她希望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是什么样子,她便会相应地做出这样的行为。” 唐颂娴说法很委婉,但透露出的讯息却是一种认定。 她认定了是“林菀”别有用心地接近荣靖西,因此才有了惜惜和穆穆。 而为了达到目的,她心机深沉地偷偷生下孩子,先让她发现穆穆的存在,重新让她和荣靖西产生联系。 两个人之间,一旦有了孩子,便是剪不断理还乱,绝不可能完全没有交集。 退一步,如果事情跟她想象的不一样,“母凭子贵”的期望落空,她或许便会寻找机会提出别的要求,比如要一笔可观丰厚的钱财之类。 随后带着惜惜远走天涯,他们便永远发现不了惜惜的存在。 而她呢? 纵使失去了一个孩子,可另一个孩子仍陪在自己身边,她便可理直气壮地在心里不那么遗憾,以及愧疚。 这是唐颂娴单方面的揣测和想法。 不然,她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林菀隐瞒另一个孩子的动机? 怕她知道惜惜的存在,反悔她给出的承诺? 如果她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又何必给她这样的诺言? 当然。 引得唐颂娴往这方面想的根源,还是在荣靖西。 荣靖西放浪形骸惯了,久而久之,周身便有了一种独特的气运……给女孩儿一种,他是那种可以攀的高枝,继而前仆后继。 前两年就不说了,单说最近的一年。 借口怀孕,现到她眼巴跟前哭着梨花带雨,要身份要负责的女人就有好几个。 唐颂娴都麻了。 林菀跟那些女人还不同。 那些女人心急,蠢,空着肚子还敢跑到她面前叫嚣,不是逼着靖西翻脸? 林菀则不同。 但说她的心机,那些女人加起来,都不及她一根手指头。 这样的女人,她是不可能同意她进荣家的门的。 唐颂娴说完,把目光投向林菀。 她修养很好,并没有露出厌恶之类的情绪。 不过林菀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不喜。 林菀无所谓。 她没必要让她喜欢! 如果不是愿愿和两个宝贝儿,她绝不会主动跟他们这样的人家产生交集。 而唐颂娴的眼神,让林菀感到一分的不适,徐愿景的感觉便是十分,百分。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她低着头,不自觉掐紧了手心。 心里有一个念头很强烈。 她不能再这么自私下去! 所以就路予的戏拍完。 拍完以后,她便向唐颂娴说出真相。 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她该承受的,而不是林菀替她承受! 徐愿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注意到,荣聿深凝在她身上的那抹目光,有多深沉。 第144章 舍不得 “林小姐,你想要什么?” 唐颂娴直接进入到“谈判”环节。 徐愿景脸色紧绷。 林菀跟她不一样,她可以被羞辱被轻视,因为这是她主动找上荣聿深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可林菀凭什么要替她受这样的屈辱和委屈? 徐愿景抬起头:“伯母……” “母亲大人,不是说了吗?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荣靖西半眯着眸,神情隐晦,吊儿郎当开口,“您英明神武,善良大度,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背上恶毒刻薄的名声,要背也是儿子来背。” 徐愿景闭上嘴巴,皱眉。 荣靖西什么意思? 他想怎么对付林菀? 用他那些下三烂的手段吗? 她的确说过这是他和林菀之间的事,她不方便插手。 眼下若是介入,不是自打嘴巴? 唐颂娴抿了抿唇,盯着荣靖西,眼神暗含着警告:“你现在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做事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横行无忌。” 言下之意,注意分寸! 她不喜欢诡计多端,心机深重的人。 但林菀毕竟给他们荣家生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是两个孩子的亲生母亲。 单是这点,她便不希望荣靖西做得太过,算是给孩子母亲的一点体面。 而且,她也不想因为荣靖西对林菀做得太过火,而伤了两个孩子的心。 看得出来,两个孩子都很爱他们的母亲。 这也说明,林菀决定生下两个孩子,固然居心不良,但在养育两个孩子的这几年,她所付出的爱,不是假的。 荣靖西挑唇:“谨听教诲!” 唐颂娴低哼了声,看向徐愿景,眼神到语气都软和了下来:“愿愿,你方才想跟伯母说什么?” 徐愿景:“……” 林菀转头看着她,神情严肃。 她不该遭的罪都遭了,骂名也背了。 她要敢让她遭受的这些白费,看她答不答应!? 徐愿景张了张嘴,只得道:“没事。” 唐颂娴不疑有他,转而望着冯鸽,平易近人道:“愿愿小姨,惜惜和穆穆长这么大,没少给你添麻烦?” 麻烦? 惜惜和穆穆怎么会是麻烦? 冯鸽看了眼唐颂娴,没法摆出跟她一样和颜悦色的表情。 而今惜惜和穆穆都被她们荣家抢走了。 要想把两个孩子从她们手里夺回来,可能性几乎为零。 她一边替徐愿景心痛,一边自责得恨不得以死谢罪。 都怪她! 她要是没有执意跟徐愿景到禹城,荣家的人就发现不了惜惜,惜惜就能一直陪着她们。 他们好不容易接受穆穆永远不可能回到他们身边的事实,欣慰至少还有惜惜。 可是现在。 两个孩子都被抢走了…… 她的愿愿该怎么办? 没有两个宝贝儿,以后的日子,他们该怎么过? 越想,冯鸽越是无法继续待在这里,她喉咙痛得似是被锋利的刀片一刀一刀剜着。 她攥紧了拳头,想离开,偏偏又舍不得。 这一走,下一次再见到两个小家伙,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冯鸽眼角红极,出口嗓音很是生涩:“我算什么,孩子的妈妈才是最难最苦的。” 唐颂娴:“……” 不由看了看林菀。 她自然知道生养孩子的不易,也能想象她独自抚养两个孩子这几年有多艰辛。 只是。 都是为人父母,她不可能因为这点怜悯之心,而同意这样的女人跟她家老三在一起。 她家老三原本就不靠谱,玩性大。 搭上这么一个女人,以后还得了。 所以唐颂娴并没有接话。 徐愿景听到冯鸽这句话,有如万箭穿心。 眼看到了吃晚饭地点,唐颂娴有意留徐愿景冯鸽在家里吃饭,但见冯鸽和徐愿景的神色。 心知这会儿自己在她们眼中,自己大约就是个恶人,即使开口了,两人多半会拒绝她的邀请,便没开口。 冯鸽是想等惜惜和穆穆出来,看看她们再走。 可左等右等两个小家伙都没出来,她这一颗心啊,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徐愿景也看出,她们不走,唐颂娴是不会让惜惜和穆穆出来的。 毕竟孩子的妈妈在这里,妈妈要走,两个孩子怎么可能不哭不闹地看着妈妈离开? 若是闹起来,她心疼不说,还不知该如何处理。 唐颂娴给荣靖西使眼色,想让他赶紧带林菀走。 不想这臭小子眼神突然不好使,愣是无动于衷。 唐颂娴没办法,只能耗着。 最终还是荣聿深起身,直接开口说要走。 几人这才从山庄出来了。 走出山庄,站在大门口。 “你跟我来。” 荣靖西瞥了眼林菀,也没等她回应,迈步朝他的布加迪走。 徐愿景自然不可能让林菀跟他走,刚要开口,被林菀拉了一下。 “菀菀,别怕。” 徐愿景以为她害怕,轻声安抚道。 “不是。” 林菀小声道,“我不害怕。” 徐愿景不解地看着她。 “我坐他的车走。” 林菀说。 徐愿景:“……” 最终。 林菀还是坐荣靖西的车走了。 徐愿景和冯鸽坐荣聿深的车。 车子朝市区行驶的路上,气氛出奇的沉默。 荣聿深从车镜里扫了眼坐在后车座的姨侄二人,黑眸半眯。 徐愿景和冯鸽各自转头,看着车窗外,似乎都在竭力隐忍着什么,不想影响对方。 可两人之间的气氛骗不了人。 车子驶进市区,徐愿景望着车外的视线微微转向车内,对驾驶座的荣聿深道:“二哥,送我们去琅华小区。” 冯鸽也在这时回过头来,眼神哀伤地看着徐愿景。 徐愿景捏紧手指,看向她,对她扯了扯嘴角。 冯鸽一瞬间体会到,什么叫撕心裂肺。 她快速地偏开目光,不敢再去看她一眼。 徐愿景唇边的弧度亦是一凝,收回目光时,与车镜里那双幽深的黑眸不经意撞上,瞳孔便是一闪。 荣聿深自然地垂下眼光,声线一贯的淡然:“先去吃饭。” 徐愿景想拒绝。 然,荣聿深已经调转方向,开向与琅华小区相反的方向。 心头无力到顶点,索性随他去。 第145章 暴露 车子在食斧大门口停下。 徐愿景恹恹地看了眼食斧的招牌,不由想到中午从食斧送来的午餐,余光不禁扫了眼迈腿下车的男人。 荣聿深走到冯鸽那边,亲手拉开车门:“小姨,到了。” 冯鸽:“……” 她心里对荣家的人颇多芥蒂,但荣聿深总是礼数周全,毫无架子,十分谦逊的样子,让她挑不出一丝错来。 她垂下眼睫下车。 荣聿深才看向坐在里侧的徐愿景。 徐愿景也看着他,夹着丝郁色的眸子里藏着不解。 面对唐颂娴时,也不见他多敬重长辈。 在冯鸽面前,倒总是礼节到位,谦和温良。 他,有必要如此吗? 三人一下车,服务员便迎了上来,恭敬地冲荣聿深叫了声“荣二爷”。 徐愿景只以为荣聿深大概是食斧的常客,是以服务员见到他,并不感到意外。 服务员径直领他们去包房,徐愿景才得知,荣聿深不仅是食斧的常客,在食斧还有长期预留的包间。 徐愿景这时只感叹钞能力的魔力,后来偶然得知,食斧的幕后老板,竟是荣靖西。 如此看来。 荣靖西也并非她们看到的那般纨绔,不干正事。 坐到餐桌边。 荣聿深让冯鸽点餐。 冯鸽摆手拒绝,她现在哪有胃口吃东西。 荣聿深看了眼徐愿景。 徐愿景顿了下,接过菜单,点了两道冯鸽爱吃的。 菜上桌。 冯鸽视线扫过餐桌。 桌上的菜大多比较重口,而徐愿景的味口也偏重。 也许只是口味相同。 并非是知道徐愿景的喜好特意点的。 冯鸽没让自己多想。 年纪在这里,经历过太多事,许多时候,冯鸽比徐愿景清醒很多。 她不是傻子。 荣聿深对她礼遇有加,并非她有多特别,而是看在徐愿景的份上,才给了她几分尊重。 虽然徐愿景不肯坦诚她和荣聿深的关系,但冯鸽猜想,两人应该在交往中…… 只是,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能不能走到最后,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比如徐愿景和荣聿深。 如果没有发生当年那件事,如今两人走到一起,结局或许会有所不同。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碍于荣聿深在。 徐愿景和冯鸽已然尽力克制,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失魂落魄。 表情上或许尚能勉强,可行动上难免心有余。 两人胃口都不佳,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关系亲密的姨侄俩,更是反常的连对话都没有。 这一切,荣聿深都看在眼里。 然而,他神情如旧,慢条斯理的用餐,仿似根本没发现两人的异常。 吃过饭。 徐愿景原本有些担心,荣聿深不会同意她和冯鸽回琅华小区。 岂料,荣聿深直接将她们送到了琅华小区门口。 徐愿景跟冯鸽回去,他更是二话没说。 放在平常,徐愿景或许能敏锐地发现他的不同寻常。 可今天,她并没有发现。 荣聿深沉默地坐在车里,目送那两道相携的身影朝小区里走。 待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没一会儿,那端接听,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哟,是我亲爱的哥哥打来的呢。” “四年前,你在h国,我没记错?” 荣聿深低而淡的嗓音藏着抹深沉。 “难为我亲爱的哥哥还记得。那亲爱的哥哥有没有印象,我为什么会在h国?” 荣靖西传来的声音要笑不笑的,夹着怨念。 得到想要的答案,荣聿深理都没理他的抱怨,直接挂断电话,拨出另一个号码。 “阿深。” 话筒里拂来男人清淡温雅的嗓音。 “帮我查一个人,四年前的行踪。” 荣聿深直接说。 “你说。” “林菀。” 荣聿深眯眼。 “一天。” “我等你消息。” 荣聿深拿下手机,拿到一半,他复又将手机举到耳畔,“最近有没有她的消息?” 男人无奈地低笑一声:“她打小在霍家长大,清楚霍家的那些手段,耳濡目染,学会了不少掩藏踪迹的法子。” 荣聿深抿了口薄唇,望向琅华小区:“你有空,来禹城一趟。” 男人仍是笑着,但那笑声与方才的笑声却不同:“阿深,若是你这次没有找我,是不是就瞒着我了?” “嗯。” 荣聿深竟然没有否认,“我答应了她。” “现在为什么说了?” 男人道。 “礼尚往来。” 荣聿深说得很是市侩,“我欠她一次。” 男人笑了笑:“阿深,她很聪明,别让她发现你暴露了她。” “你会给她逃跑的时间吗?” 荣聿深问。 “不会。” 男人清润的嗓音突然沉了下来,“绝不。” 荣聿深挂了电话,最后朝小区看了眼,驱车离开。 徐愿景和冯鸽回到公寓,打开房门,惜惜粉色的兔子拖鞋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视野。 徐愿景和冯鸽,几乎立刻红了眼眶。 徐愿景盯着那两只小小的拖鞋,小丫头穿着拖鞋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的活泼身影历历在目。 而今公寓里到处都是小丫头的痕迹,可小丫头却不在她们身边…… 徐愿景隐忍的情绪崩溃,捂住了灼烫的双眼。 “愿愿……” 冯鸽抱住徐愿景,眼泪跟着流,“好孩子……” 我苦命的孩子。 “是小姨不好。小姨不该带着惜惜回禹城,都是小姨的错,小姨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冯鸽自责万分的话让徐愿景心如刀割,也让她瞬间清醒,她将喉咙里的呜咽声强行压抑下去,回头抱住冯鸽颤栗不止的身体,道:“小姨,不是你的错,我们谁都没有错……” 徐愿景微微推开冯鸽,眼神狠戾坚定,“错的人现在还活得好好儿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 “徐裕名卖女儿,现在依旧美名在外,戴着宠女狂魔的帽子哄骗世人。” “还有荣家那个人,他与徐裕名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他趁我意识不清,欺负了我……” “现在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高高在上地对我指指点点。他们抢走了我辛苦生养的两个宝贝儿,凭什么就那么理直气壮!?” “我恨他们小姨,我真的恨他们!” 看着徐愿景染着疯狂恨意的双眼,冯鸽慌了,心疼得滴血,她用力地握紧她因为情绪过于激烈而冰凉的双手,“愿愿,冷静一点……” 徐愿景深呼吸:“小姨,我很冷静,没有比这时候更冷静的了。” 唐颂娴所表现出来的一切,看似是针对林菀,实则是她。 如若她得知,她才是惜惜和穆穆的亲生母亲,她的待遇,不会比林菀要好。 他们太傲慢了。 唐颂娴是,荣靖西也是。 他们荣家的其他人,或许都如此。 他们从来只觉得人人都想巴结他们,不折手段地憋着嫁入豪门,一飞冲天。 他们甚至从未想过,“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徐愿景已经不报希望,唐颂娴会履行三年之约。 但惜惜和穆穆,她宁死都不会放手。 既然荣家无论如何都不肯把惜惜和穆穆还给她了,那她只能用她的方式去争取,去斗争! 反正现在,她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冯鸽心碎又害怕,把额头紧紧地抵在她的手上,哑声哀求道:“愿愿,小姨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任何时候,都不要做傻事,做伤害自己的事。” 徐愿景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她现在,除了她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第146章 口是心非 徐愿景心里有了计划,本以为会平静一些,却还是失眠了。 她知道,冯鸽同样没睡。 索性从床上起来,去另一个房间找冯鸽。 冯鸽果然没睡,披着外套坐在床头流眼泪。 房门突然从外打开,冯鸽连忙把头偏到一边,慌忙擦眼泪。 徐愿景心里堵得难受,走过去,沉默地掀开被子坐到冯鸽身边,伸手抱住她。 片刻。 冯鸽止住眼泪,转头摸了摸徐愿景的脑袋。 徐愿景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菀菀还没回来吗?” 冯鸽担心的问。 徐愿景点头:“刚我给菀菀打电话,她说今晚不回来,好像回沈家了。” 冯鸽知道林菀本姓沈,不过不清楚林菀身上发生的事,听到徐愿景说她回家了,便没多想,放下心来。 “是我们连累菀菀了。” 冯鸽说。 “嗯。” 徐愿景眼角红了下,“以后菀菀的事就是我的事。” “应该的。” 冯鸽道。 徐愿景把头靠在冯鸽肩膀上:“小姨,你最近有联系外婆吗?” “上午刚打过电话。”冯鸽说。 “外婆……还生我的气?” 冯鸽苦笑:“老太太什么都没问,也不挂电话,我知道老太太在等什么。我跟她说,你,惜惜穆穆一切都好,她才把电话挂了。” 徐愿景闭上眼睛。 冯鸽看她:“愿愿,你外婆从来严厉,身为母亲,却很少对我和你妈妈展现柔软的一面。她不是不懂温柔,只是坚强太久,忘记该如何温柔了。” “小姨,你跟外婆分开四年多了。” 徐愿景默了默,忽然道。 “不止。” 冯鸽说,“你外婆退休回乡以后,我们便不住在一起了。” “小姨,你去陪陪外婆。” 冯鸽:“……” 心头一沉,慌得将徐愿景从她肩上推开,握住她的手臂,“愿愿,你要做什么?” “小姨,你别紧张。” 徐愿景扯了扯嘴角,“这几年,你忙着照顾我和两个宝贝儿,都没时间陪外婆,我想外婆嘴上不说,心里却希望你能多陪陪她。你知道的,外婆最爱口是心非。” “愿愿……” “小姨,我要拍戏,菀菀不久就要回靖城,惜惜和穆穆……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孤单单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徐愿景抽出手臂,轻轻拉住冯鸽的手,“小姨,你明白的,我离不开你。等我拍完戏回靖城,你要马上回来陪我的。” 冯鸽盯着徐愿景。 徐愿景纵使口气再平静,她心里仍是不安到极点。 可她又很清楚她的性子,一旦做了决定,便不会回头。 她担心自己执意留下来,没有一点作用,反而会连累她。 徐愿景何尝不明白冯鸽此刻的顾虑和担忧,还想说点打消她的疑虑,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她止住话锋,看向被她放在枕头边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显示,让她心头猛地一凝。 是唐颂娴! 这么晚…… 惜惜和穆穆! 徐愿景忙不迭已拿起手机。 “愿愿,是我,伯母……” “哇呜……我要妈咪,我要妈咪……” 唐颂娴紧张,无计可施的声音没说完,便被一道嘹亮可怜的哭声盖过。 徐愿景心口揪紧,根本来不及思考。 小家伙一哭,她只想马上到她身边去。 她道:“伯母,我马上过去。” 唐颂娴给她打电话,本来就是这个意思,闻言,曡声道:“好好。” 事关惜惜和穆穆,冯鸽没多话,默默地跟着徐愿景起床,看着徐愿景迅速穿戴整齐,送她出门。 尽管她很想跟着去,可她很清楚,她不能。 唯有焦灼地待在家里,等徐愿景的消息。 深夜。 徐愿景打车到荣家山庄。 下车,山庄里灯火通明,张欣急切地等在门口。 看到从网约车里下来的徐愿景,张欣一惊:“徐小姐,你跟二少爷不在一起吗?” 唐颂娴以为徐愿景和荣聿深住在一起,以为荣聿深会亲自送徐愿景过来。 没曾想徐愿景自己过来了,还是坐的网约车。 要知道,现在已经深夜两点多了。 徐愿景满脸焦急,点点头:“张妈,孩子们在哪儿?” “……跟我来。” 徐愿景安然无恙,张欣压下心里的余惊,道。 张欣带徐愿景到惜惜和穆穆所住的房间,远远的,小丫头肝肠寸断的哭声就飘了过来。 徐愿景一颗心揪得生疼,太着急,脚下的步子险些踩滑,幸好张欣及时搀了她一把。 房间里。 小丫头哭得嗓子眼嘶哑,嘴唇都干了,两只眼睛肿得亮晶晶的,急得唐颂娴满头大汗,只差没跟着小丫头一块哭。 房门从外推开。 唐颂娴扭头看过去,看到从外走进的徐愿景时,跟看到救星似的,着急道:“愿愿,你可算来了,快帮我哄哄惜惜。惜惜她一直找妈咪,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惜惜找妈咪,唐颂娴本该找林菀的。 可她有私心。 不希望林菀再跟孩子们有过多的焦急。 下午时,唐颂娴见惜惜很依赖徐愿景,被她抱着,很快就不哭了,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给了徐愿景。 惜惜已经哭得小脑袋瓜子有些缺氧,眼睛肿着,大眼里都是眼泪,看东西已经模糊了。 隐隐约约看到徐愿景,小丫头压根不相信那是真的,只是更想徐愿景了,哭得嗷嗷的。 “我要妈咪,啊呜呜呜……我要妈咪……我,我要哭,哭死了……啊呜呜呜呜……” 唐颂娴:“……” 徐愿景绷着脸,两步上前,伸手想将小丫头抱过来。 岂料手一碰到她的小身子,小丫头立刻挣扎了起来,挣得小脸通红,额头上的小青筋都出来了。 “啊呜呜呜……不要,不要抱。我不,不要,不要抱,我要妈咪,啊呜呜呜……” 徐愿景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小心去拉惜惜捏成拳头的小手:“惜惜,是我……” 惜惜抽得厉害,原本想要抽动的小手儿一顿。 小身子立刻朝徐愿景这边扑过来,嫩嫩的小脸拼命地往徐愿景怀里拱,哭声当场就减弱了;“妈,妈咪……呜呜呜呜……” 徐愿景抱紧她,一颗心疼得,像是被人狠狠地劈成了两半。 第147章 荣聿深上门讨债 在徐愿景怀里,惜惜很快止住了哭声,小手揪紧徐愿景的衣服,脑袋靠在她胸口,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着小丫头睡着了,仍是时不时抽抽一下,心尖跟刀割一样。 “愿愿,把惜惜放到床上睡。” 唐颂娴毕竟五十多了,熬不动,脸上掩不住的憔悴。 “我再抱会儿,等她睡沉。” 徐愿景道。 唐颂娴看了眼惜惜的小手,抓得那么紧,低叹着点点头:“辛苦你了。” 徐愿景摇了下头,问:“穆穆呢?” 唐颂娴在桌边坐下:“穆穆睡着了。” 起初惜惜跟穆穆睡一个房间。 突然多了个可爱软甜的孙女,唐颂娴舍不得睡,一直守在惜惜床边看着她。 哪知,睡着睡着,小丫头忽然睁眼,看了看她,然后闭上。 她以为她会接着睡,谁知小丫头突然再次睁眼,恐慌地盯着她,哇哇哭起来。 她脑子一嗡,反应过来抱着她从房间出来了。 所幸的是,穆穆没醒。 想着,唐颂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下午你们离开以后,惜惜出来没看见你们,很失落,很着急,好在穆穆有办法,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两个小朋友很快又玩了起来……” “小朋友玩性大,精力消耗得多,晚上洗了澡,很快睡着了。我以为……” 唐颂娴按了下眉头,头疼。 徐愿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对了,阿深呢?” 唐颂娴朝门外看。 “……徐小姐一个人过来的。” 张欣道,“坐的网约车。” “什么?” 唐颂娴惊得皱眉,“岂有此理,臭小子不知道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晚上坐网约车有多危险?他怎么放心让愿愿一个人过来,我……” “伯母,我跟二哥没在一起。” 徐愿景解释了一句。 没在一起? 唐颂娴打住想要痛批某人的话语,缓了声音:“愿愿,伯母不知道你们没在一起,要是知道,伯母就派车过去接你了。好在没出什么事。” 唐颂娴语气里都是关切和庆幸,没有丝毫作伪的痕迹。 徐愿景垂着眼睫,心情一时之间不无复杂。 徐愿景没接话,唐颂娴不禁看向她。 徐愿景侧脸淡淡,蒙着疏离和冷淡。 唐颂娴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怨怪。 她抿了口唇,选择开诚布公:“愿愿,伯母知道你跟林小姐关系要好。昨天伯母一时激动说的那些让你和林小姐保持距离的话,你就当没听过。” 徐愿景:“……” “伯母还是那句话,伯母不插手林小姐和靖西之间的事,不管他们之后的关系会有什么变化,伯母都不会过多地掺和。” “同时,伯母也希望,你不要因为林小姐,而跟伯母生疏。” 人的感情都是多维度的,复杂的。 徐愿景是个凡人,自然不能总是保持理智和清醒。 平心而论,唐颂娴对她的好皆是真心。 站在她的位置,还愿意放下身段,与她保持同等的高度交流,已是难等。 只是。 唐颂娴而今对林菀的态度,何尝不是对她的? 因为她才是惜惜和穆穆的亲生母亲啊。 徐愿景看着怀里惜惜熟睡的小脸,唇角扯了一下:“伯母,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唐颂娴微愣:“你问。” “您给的承诺,是不是不作数了?” 徐愿景问出这话时,她没有看唐颂娴。 唐颂娴坦言:“愿愿,林小姐如果同意,我愿意给她补偿。” 徐愿景听明白了。 三年之约,不作数了。 心里没有失落,只有意料之中的自嘲。 明知道的答案,何必再多此一问呢? 徐愿景,你在期待什么? 只是。 这只是唐颂娴一个人的想法。 如她方才所说的,若是林菀与荣靖西未来的关系有所改变,她不会插手。 这也算是她的让步了。 与其恶毒的棒打鸳鸯,不如让他们纠缠试试。 也许经年以后,也就清醒了。 徐愿景来时已是深夜,唐颂娴没让她走。 本想让张欣带她去荣聿深在山庄的房间休息,但徐愿景担心惜惜晚上再醒,便提出跟惜惜睡。 惜惜跟徐愿景亲,唐颂娴是亲眼所见,有她陪着惜惜,她更放心,便同意了。 贴着惜惜,徐愿景后半夜倒是睡了两三个小时。 今天的戏排在晚上,时间充裕。 早上醒了,徐愿景也没着急起床,静静的陪着惜惜,等着她醒来。 昨晚哭闹了大半夜,小丫头这会儿睡得正沉,小嘴微微嘟着,可爱得百看不厌。 徐愿景已经亲了小丫头好多回。 房门在这时从外轻轻推开,穆穆从外走了进来。 看到躺在床上的徐愿景,仿佛才终于相信这是真的,小短腿快速地朝她这边迈来。 徐愿景微笑着,在小家伙靠近之际,伸出手。 穆穆爬上床,靠近她怀里,在她耳边小声地叫她:“妈咪。” 徐愿景看了眼站在门口望着这边的张欣,低低应了声。 落进张欣眼底的这一幕,充满了和谐。 徐愿景躺在中间,右手边是熟睡的惜惜,左手搂着穆穆。 两个小朋友对她的依赖无声无息地渗出,仿佛她们原本就是一体的。 张欣心里闪过一丝古怪。 总觉得徐小姐跟惜惜穆穆过于亲密。 把穆穆送到徐愿景这里,张欣匆匆去前院厨房。 唐颂娴早早起来在厨房里忙碌,一双眼盯着两个黑眼圈,脸上难掩疲倦,却精神奕奕。 自打有了穆穆,唐颂娴便热衷亲自为小家伙准备一日三餐。 而今加上个惜惜,唐颂娴热情更甚。 昨晚三点多才睡,也不耽误她六点过顽强地爬了起来。 见她不亦乐乎,张欣笑了笑:“老爷子老太太要是知道,她们的宝贝女儿竟然把睡懒觉的习惯给纠正过来了,不知道多惊讶。” “是现在才纠正过来的吗?” 唐颂娴手里忙碌着,“我接连生了四个小子,为了照顾他们,我十多年没睡过一个整觉怎么没人记得?” “记得,我记得。” 张欣笑。 有四个少爷以后,唐颂娴的生物钟的确被“打乱”了,不过几个少爷接连长大,她的生物钟又回去了。 美曰其名,要把过去十多年缺的觉补回来。 现在有了孙子,她的生物钟再次“乱”回去了。 “对了,你没把我有个乖孙女的事告诉老爷子老太太?” 唐颂娴道。 “还没来得及呢。” 张欣说。 “先别告诉他们,我打算过些天带惜惜和穆穆回去一趟,给老爷子和老太太一个大大的惊喜。” 唐颂娴兴冲冲的,跟个孩子似的。 张欣忍不住笑:“是,遵命。” “荣谏那个老头子回回都错过,上次穆穆,他便没跟我一块。这次惜惜回家,他正好不在禹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唐颂娴“警告”地看着张欣,“你也不许告诉他。看他下次敢不敢离开这么久。” 张欣有些同情荣谏。 不过想到荣谏回来,看到惜惜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也忍不住有些期待呢。 便点头:“我保证不说。” 早餐准备好。 唐颂娴洗了手,准备亲自去叫徐愿景和惜惜穆穆过来吃早餐。 刚从厨房出来,便看到从圆形拱门走进院子的一脸上门“讨债”样儿的自家二儿子。 抬了抬眉毛,顿住了步伐。 第148章 叫荣聿深爸爸 母子俩视线对上,荣聿深率先移开目光,目不斜视地往堂屋里跨。 唐颂娴看到他这样就忍不住想刺他两句,哼道:“也就年纪比靖西长一些。靖西都有两个孩子了,龙凤胎。有些人呢?空有个女朋友,还搞不定人家,不知道有些人什么时候才能听人叫他一声爸爸。” 看似嫌弃,实则催婚、催生。 荣聿深淡漠的表情一丝一毫变化都没给唐颂娴。 唐颂娴:“……” 她这儿子可真够窝心的。 最擅长的就是“窝心一脚”。 “唉哟,有生之年系列啊……” 邪痞的男音拖腔拿调的传来,唐颂娴看过去,看到了从穿着打扮都写着“不务正业”的,她口中有了一对龙凤胎的好大儿。 唐颂娴眼睛就眯了起来。 大早上的,一个两个组团来辣她眼睛是不是? 不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唐颂娴瞥了眼停在门口的荣聿深,立马换下脸上的嫌弃,笑眯眯地看着荣靖西:“阿西啊,难得大早上的在家里看到你,来看两个宝贝儿的?呵,当爸爸了就是不一样,有责任心了哟。” 荣靖西也是个能装的:“母亲大人,你阿西后面不加个啊,我以为你要说阿西呢。” 唐颂娴:“……” 虽说五十多了,可一直紧跟潮流,历年的网络流行语,她比荣聿深他们知道得都多。 “调皮。” 脸上笑着,咬着牙根说的。 “不知道你们要来,早餐没准备你们的份儿。” 唐颂娴没好气地说着,朝后院走。 “母亲大人去哪儿呢?” 荣靖西挑眉,问了声。 “叫愿愿他们过来吃饭。” 唐颂娴应声。 荣靖西看荣聿深,眼角眉梢都是邪气:“二嫂嫂也来了。” “昨儿晚上就来了。” 唐颂娴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荣靖西没再接话,插着兜,慢悠悠地朝荣聿深走。 荣聿深瞥他一眼,直接跨进了堂屋。 荣靖西见怪不怪,跟了进去。 近半小时,徐愿景唐颂娴分别牵着两个小朋友过来了。 跨进门槛,穆穆第一个看到荣聿深,抽出被唐颂娴牵着的小手,朝荣聿深奔了去:“二伯。” “叔叔……” 软糯的小嗓在下一秒响起。 手心一空,惜惜也向着荣聿深欢脱地冲了过去。 荣聿深看着一前一后朝他跑来的两个小人儿,清凉的眉眼一柔,分开两条长腿。 两个小家伙很快就挤了进来,荣聿深一手一个,轻松搂坐到他腿上。 看到这一幕,徐愿景三人心思各异。 徐愿景眼廓禁不住一缩,明净的眼瞳里,讶异明显。 似乎打从两个小家伙见到荣聿深,便对他表现出了异常的热络和亲切…… 要说荣聿深长相清朗阳光,招小孩子喜欢也就罢了。 可荣聿深那张脸,阳光温和的边都沾不上。 难道小孩子的审美变了,就喜欢冷面严峻这款? 唐颂娴温柔勾着唇角,眼神无限向往。 她很早就发现了,荣聿深对穆穆的耐心和包容,不少次,她都从他眼里看到了柔软和爱护。 这说明,他对荣靖西荣鄞他们表现出的冷漠和“六亲不认”,不过是表面,他心里还是看重兄弟情的。 否则,也不会对穆穆那般爱惜。 对穆穆尚且如此。 他日他有了自己的孩子,恐怕只会更加柔软,不再总是这么冷邦邦了。 唐颂娴不由看了眼徐愿景的肚子。 其实,她不介意她的儿媳妇先上船后买票,以及奉子成婚的! 徐愿景全身心都在荣聿深和两个宝贝儿身上,没有注意到唐颂娴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相比之徐愿景和唐颂娴都是内心戏。 荣靖西直接许多,皱着眉,不悦地起身,迈步到荣聿深那边,伸手就要从他腿上抱走惜惜。 儿子无所谓。 女儿不能还不跟他亲! 荣聿深眸色微缩,长腿一挪,挡开了荣靖西的动作。 荣靖西:“……” 几个意思? “亲爱的哥哥,我的。”荣靖西愣是气笑了。 穆穆还不知道眼前这货不是他那怨种亲爸,见他舔着老脸想去抱妹妹,小眉头竖着,道:“你看不出来吗?我和妹妹都不喜欢你!” “臭小子,我看你是欠教训!” 荣靖西黑脸,“我是你爸,你不喜欢我就是大逆不道!” 穆穆抱着小胸脯,嗤之以鼻:“我认你了吗?” “你爱认不认!” 荣靖西气得吹胡子瞪眼,转脸看着惜惜,脸色一变,“惜惜,来爸爸这里,爸爸抱。” 荣靖西故意用对小孩子说话的腻歪声音。 穆穆鼓着腮帮子。 不管他认不认他,眼前这个就是他的爸爸。 他对自己一副面孔,对惜惜又是另外一副嘴脸,区别太大,不过四岁的穆穆心里难免有落差。 心里酸酸的,眼睛也有些热。 他不稀罕他这个儿子,他还不想认他这个爸爸呢! 就在穆穆大眼里忍不住蓄起水光时,一只大掌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穆穆看向大手的主人,小嘴瘪了瘪,靠在他肩膀上。 还是二伯好! 为什么二伯不是他爸爸!? 双胞胎是有某种特殊感应的,惜惜感觉到哥哥不高兴了。 而眼前这个自称是她爸爸的,对哥哥那么凶,昨天还把林菀阿姨吓哭了…… 惜惜小嘴一噘,大眼闪过一抹倔犟,小身子一扭,肉肉的胳膊抱住荣聿深的脖子,声音亮亮的:“爸爸!” 荣聿深胸口一震,俊颜不受控制地僵硬,黑眸深陷,沉沉盯着小丫头粉雕玉琢的小脸蛋。 第149章 给你一场盛世婚礼 荣靖西突然间呼吸不畅,心肝脾肺肾哪哪儿都难受起来,一张俊美的面庞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 儿子也就算了! 不是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吗? 哪里贴心了? 分明就是个气人的小煤气罐罐! 可是。 女儿跟儿子不一样,女儿娇气,不能凶,要哄着,宠着。 荣靖西深呼吸,卑微的:“惜惜,他是你二伯,我才是你爸爸,不要认错爸爸了哦。” 惜惜看他冲她笑着的样子,忍不住心软。 他是她的爸爸诶…… 她和哥哥,其实一直都想有个爸爸,只是怕妈咪和姨姥姥伤心,从来不提。 现在爸爸就在她面前,她真的好想抱抱他。 惜惜小手动了动。 荣靖西眼眸微亮,已经做好敞开怀抱等着她软软朝他扑过来的准备了。 谁知,荣聿深忽然收紧臂弯,抱起两个小家伙,迈步朝饭厅走:“孩子饿了。” 荣靖西:“……” 脸都绿了! 他亲哥是不是哪有问题? 那是他亲生的,他怎么感觉他处处在阻止他跟他的宝贝女儿联络感情? 难道是,嫉妒他? 见荣聿深抱着两个小家伙走远了,荣靖西不甘其后,微沉着脸,跟上去。 路过徐愿景,荣靖西道:“二嫂嫂,我亲爱的哥哥想孩子想疯了,你行行好,给他生一个。” 徐愿景:“……” 什么鬼!? 荣靖西这话,混不吝归混不吝,却说到唐颂娴心坎上了。 唐颂娴搂着徐愿景的肩头,带着她边往饭厅走边道:“愿愿,阿深虚岁快三十了,年纪不小了,有些事情,的确该提上日程了。” 徐愿景:“……” 恍惚了一下。 她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想让她给荣聿深生孩子? “阿深的哥哥廷渊,跟你嫂子结婚,也差不多是快三十的年纪。” 唐颂娴催婚的心思根本藏不住,趁热打铁道,“既然说到这里了,等伯父这次回来,伯母便约着你小姨,一起商量商量你和阿深的事,我的意思是,就别搞订婚这一套了,直接办婚礼。” 徐愿景:“……!!!” “伯母,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 “办婚礼事宜繁多,早点准备为好,免得有什么遗漏,留下遗憾。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不容马虎。” 唐颂娴自顾说得起劲儿,仿似徐愿景和荣聿深的婚期已经定下了,“伯母知道你忙,婚礼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一切交给伯母。伯母保证给你一场难忘的,盛世婚礼。” 盛世婚礼? 徐愿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吃早饭时,徐愿景心神不宁,脑海里一直回想起唐颂娴的话。 她是真心希望她和荣聿深能走到最后,付出的感情和热情没有一分是假的。 越是这样,徐愿景心情越是复杂。 她担心唐颂娴投入的感情越真,得知真相,反噬更严重。 如果让她知道,她才是惜惜和穆穆的妈妈,对她的不喜和反感,只会比林菀更多。 一枚剥了壳的鸡蛋,白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盘子里。 徐愿景瞳孔微凝,转头看向身侧。 荣聿深端然坐着,黑深的眸子凝着她。 徐愿景只觉得那双眼睛太深,像漩涡,蕴藏着让她害怕的危险和黏稠深浓的情绪。 她移开了目光,暗暗地呼吸了一口,没碰那颗鸡蛋。 惜惜已经吃了一颗鸡蛋,大眼还巴巴的盯着徐愿景盘子里那颗,萌萌地眨巴着大眼:“妈咪……” 这一声“妈咪”,听得在座的几人,心头俱是一顿。 徐愿景背脊僵冷,心跳加快。 荣聿深微眯了眯黑眸,眸光没有从徐愿景脸上错开。 荣靖西皱了皱眉,沉深的双眼里,掠过一抹暗光。 唐颂娴抿着嘴角,心头不免感慨不忍。 不管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在孩子眼里,父母都是她们最依赖最思念的人。 可怜两个孩子,未来或许都无法跟自己的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没有父母共同陪伴的童年,注定是有缺失的。 她可以倾尽一切地对他们好,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他们,然而这份缺失,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 大人心思不一,反倒是穆穆最先做出反应:“惜惜,以前都是妈咪给你剥鸡蛋,妈咪不在,哥给你剥。” 穆穆拿过一枚鸡蛋,笨拙地剥起来。 鸡蛋在他小手里,显得异常的大。 徐愿景鼻端一酸,看着呆呆望着努力给她剥鸡蛋的哥哥的惜惜,说:“惜惜,你忘了你妈咪怎么跟你说的了吗?小孩子一天不能吃太多鸡蛋,早上一个就够了,吃多了不易消化。” 惜惜古灵精怪,很聪明。 从穆穆叫徐愿景“徐姨”开始,她就意识到了什么。 只是倔犟地不愿意叫妈咪姨姨。 妈咪就是妈咪啊! 惜惜小肩膀塌了塌:“哦。” 徐愿景:“……” 其实知道小丫头突然叫她,是馋她盘子里的鸡蛋了。 小丫头早餐吃得不少,本就有些超重,一味在吃上放纵她,对她的成长隐患很大。 徐愿景纵使不忍,也只是硬下心肠。 “一个鸡蛋而已,多大点事。” 荣靖西逮着机会在女儿面前刷好感,“爸爸给你剥。” 徐愿景皱眉:“荣……” “要听妈咪的话。” 惜惜看着荣靖西,说了这么一句,小脸乖得不像话。 荣靖西心一下就软了。 女儿什么的,真的就是小天使。 扯唇:“好,那就不吃。” 惜惜对他笑了笑。 荣靖西:“……” 一脸慈父笑。 那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样,惹得唐颂娴都抽了抽嘴角。 见惯了他混子的模样,突然这样,还挺不习惯! 荣聿深看了眼惜惜,又看了看荣靖西,菲薄的唇抿直了些。 吃过早饭。 一行人从饭厅出来,惜惜一双眼睛便滴溜溜地往游戏房转。 游戏房里好多玩具,她昨天都没有玩够。 “走,我带你去玩儿。” 穆穆拉住惜惜的小手,道。 惜惜犹豫的不动。 穆穆大概明白惜惜在担心什么,凑到她耳朵边:“徐惜惜,哥知道,你最听话了。” 惜惜:“……” 低垂着大眼,跟穆穆去游戏房了。 一进游戏房,看着满屋子的玩具,小丫头却忽然没有兴趣玩儿了,站在房间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穆穆叹了口气,小胖胳膊圈住惜惜,轻轻拍她的背:“徐惜惜,再等等,奶奶答应妈咪了,只要三年,就让我们自己选择跟谁住。到时候我们就选妈咪,然后再也不分开了。” 惜惜抹着小眼泪:“三年是多久?” “三十六个月。” “三十六个月是多久?” “……徐惜惜,我们玩玩具。” “……好。” 惜惜红着眼睛,跟穆穆坐在一堆积木前。 游戏房外。 荣聿深黑眸深邃无垠,握着门把手的手背,无声间青筋毕露,薄唇抿直如冷剑,顿了几秒,拧开了游戏房的房门。 第150章 亲子时光 听到门开声,两张小脸同时转向门口。 “二伯。” 穆穆从软软的垫子上爬起来,朝荣聿深走过去。 “在玩什么?” 荣聿深轻掌着穆穆的肩膀,习惯冷硬的语调已是尽量清和。 “积木。” 穆穆有些奇怪地看着荣聿深,“二伯,你有什么事吗?” 荣聿深盯着穆穆的小脸。 小家伙五官亦是深邃那款,与荣靖西儿时的相似度没有九分也有八分。 但他与荣靖西从小便是公认的长得像。 由于年纪相差不大,外出时常会被误以为是双胞胎。 眼廓轻敛,道:“来看看你们。” “叔叔是要来陪我们玩儿吗?” 惜惜纯真地望着他,大眼里还有未散的泪花。 “嗯。” 荣聿深掌着穆穆的肩走过去,站在惜惜面前。 远一点还好,他一走近,一米九的他对惜惜来说,跟泰山猿人没两样。 惜惜都快把自己往后仰翻了,才能看到他的脸。 那软萌萌肉嘟嘟的一小团,长长的睫毛水润润的,把人看得心都要融化掉。 荣聿深屈膝半蹲下,像是自然的伸手,指腹在小丫头眼角揩拭了下。 收回手时,却被小丫头软嫩的掌心攥住长指。 那一下,似是把他的心也给拽住了。 眸光情不自禁地温柔:“我很久没玩过这些了,怎么玩?” 积木而已,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何玩儿? 不过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拉近跟她们的距离,更快地融入他们。 “我教叔叔。” 人骨子里大约就有好为人师的基因,小孩子也不例外。 惜惜果然兴致勃勃,吸了吸鼻子,小小的手儿抓起一枚积木,糯糯地介绍玩法儿。 尽管压根没介绍清楚。 穆穆坐在荣聿深另一边,听得忍不住皱眉,嫌弃道:“徐惜惜,你是个小笨蛋吗?” 她这样“天马行空”式的解说,二伯怎么可能听得懂? 惜惜不高兴地噘着小嘴,奶凶奶凶地瞪着穆穆:“臭哥哥,那你来!” 说她笨是吗?那她就摆烂! 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徐惜惜,你每次都这样,一说你就不玩了。”穆穆很无奈。 “你都说人家是小笨蛋了!” 惜惜叉腰,生气道。 看着惜惜鼓起腮帮子,小嘴嘟着,跟波妞似的,穆穆觉得可爱,坏坏地挑了挑眉毛:“我考你一个问题,你要是答对了,我就收回刚才那句话,怎么样?” 一般小孩子都禁不起激将,马上就应战了。 但惜惜不同。 她自己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你说得不对,是你的问题,你应该检讨自己,而不是反过来要求我证明自己。 所以惜惜抬起下巴,傲娇得很:“我才不要。” “那你就是承认咯?” 穆穆继续激她。 惜惜下巴往脖子里缩,气鼓鼓地瞪他:“徐、穆、衍!” 说不过,气势来凑! 穆穆却心满意足了,拿起积木开始拼。 惜惜气哼哼的捣乱。 一次又一次,穆穆也不生气,反倒轻笑起来。 小模样特别的宠。 惜惜:“……” 气不起来了,专心地跟穆穆开始玩起来。 两个小家伙一番“斗嘴”后,便沉浸到了游戏的世界里,俨然已经忘了他们中间还蹲着个荣聿深。 荣聿深讳莫如深地看着两个小朋友拼积木,心中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穆穆一口一个“徐惜惜”,以及惜惜那声“徐穆衍”。 无疑都在向他透露什么。 倘若惜惜和穆穆是林菀所生,两个孩子的姓氏不跟着她姓林,反倒姓了徐愿景的姓氏? 是巧合,还是别有隐情? 荣聿深抿紧薄唇,目光不由落到穆穆黑软的短发上。 荣聿深进游戏房约一刻钟。 房门刷地一声叫人从外掷开。 惜惜和穆穆被声音吸引,看过去。 看到人,穆穆小眉头皱了起来,低哼了声,把小脑袋转开了。 惜惜大眼亮亮的,捏着一颗大大的积木,眼都不眨地望着人,眼瞳里的期待明显。 荣聿深视线掠过门口,深眸里清晰地拂过一丝嫌弃。 荣靖西插着兜,似笑非笑地大步朝这边走来:“宝贝儿们,爸爸专程过来陪你们玩,开不开心?” 穆穆翻了个小白眼,故意板着的小脸,却没忍住,浮起一丝期翼。 惜惜软软的,小姑娘有点点小羞涩,点点小脑袋。 就问。 这样的女儿,谁不爱? 荣靖西的父爱在看到惜惜后,便被激发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种感觉,光是激动和欢喜也不能完全概括。 他已经完全接受,自己已为人父的事实,并不自觉间,以一个父亲的标准规范自己。 倘若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两个孩子不是他的种,他能暴起把人揍得爹妈不认! 荣靖西上前就想把惜惜抱到他腿上,跟她一起玩儿。 哪知他哥再次横插一脚进来,抬手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给拂开了。 荣靖西手臂一僵,英俊的面孔一拉:“亲爱的哥哥,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诡异很不合理吗?” 一次,他可以理解为不是有意的。 一而再再而三,不是故意的,他名字倒过来写! “不觉得。” 荣聿深冷冷地吐出这三个字。 荣靖西:“……” 谁让他比自己早出生两年,在血脉上他就输了。 更何况,他还挑起了荣氏的大梁。 要是惹毛了他,他不干了,这担子难保不落到自己头上。 到时候,他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所以。 忍! “亲爱的哥哥,你要是不方便跟二嫂嫂说你想当爹了,弟弟可以帮你!” 霸着自己弟弟的娃娃算怎么回事? 他都还没跟女儿联络感情呢,他倒是会见缝插针! 回头女儿也跟他亲些。 他直接吐血吐死! “你确定你出面是帮?” 荣聿深轻呲。 荣靖西:“……” 好! 他承认二嫂嫂对他存在那么丢丢偏见。 荣聿深起身,低头盯着坐在垫子上一动不动的荣靖西,直接道:“不走?” 荣靖西:“……” 他这亲子时光还没开始呢?走什么? “我跟孩子们玩儿呢。” 荣靖西道。 荣聿深就盯着他,默不作声的。 那眼神,瘆人程度堪比大白天见鬼。 荣靖西:“……” 上一次这么无语还是上一次! 第151章 温暖而灼烈 最后,荣靖西硬是被荣聿深逼视的目光给弄得没办法,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出来时,荣靖西脸很臭,话都不想说。 唐颂娴看了眼兄弟俩,什么都没说。 从小到大,他们兄弟的矛盾,除非不可开交,她一概不管,让他们自己解决。 徐愿景原本打算赖到下午再走。 但唐颂娴着实让她招架不住,一有缝隙便提双方家长见面,结婚的事。 她委婉地表达没有要结婚的想法,可她根本听不进去。 所以在荣聿深和荣靖西从游戏房出来后,她马上道:“伯母,今天剧组还有戏,我得先回去准备一下。” “要走啦?” 唐颂娴不舍地喃喃了句。 徐愿景勉强笑笑,从沙发里站起:“伯母,我走了。” “阿深,你送愿愿。” 唐颂娴对荣聿深道。 荣聿深点头,看了看徐愿景,迈腿朝门外走。 徐愿景只能跟上。 看着荣聿深跨出门槛,荣靖西脸色有阴转晴的趋势。 他人都走了。 还能管他跟两个小朋友亲子互动? 岂知。 荣聿深顿在门外,转头盯着他:“不走?” 荣靖西咬牙,觉得这两个字尤其刺耳! 荣靖西到底没能逃过被他哥支配的命运,离开了山庄。 三个小辈一走,唐颂娴去游戏房看她的两个乖孙。 一进去,就见穆穆拧巴着小脸,小手轻抚着自己的脑袋,道:“穆穆,怎么了?” 穆穆看着唐颂娴,想起了几个月前,跟今天相同的经历,叹气:“头皮痛!” 唐颂娴:“……” 头皮痛是什么痛? 荣靖西自己开了车,加之心头憋着火气,拒绝跟荣聿深同坐一辆车。 在荣聿深的监视下,驱车驶离山庄。 随即,荣聿深和徐愿景坐上车。 徐愿景坐在副驾座系安全带,余光瞥见荣聿深把什么东西放进了暗格,她好奇地瞥过去,荣聿深适时将暗格关上了。 徐愿景抿抿唇,也没多在意。 车子发送,她听到他沉淡的声音:“昨晚就来了?” “嗯,伯母给我打电话,说惜惜哭闹不停,让我过来哄哄。” 徐愿景看着车窗外。 “哄好了?”荣聿深语气闲散,像是在闲聊。 “嗯。” 停了停,补道,“我来的时候,惜惜哭了一阵了,精力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很快就睡了过去。” “惜惜很信任你。” 荣聿深说。 徐愿景眼光微深:“我是看着穆穆和惜惜长大的,对我,他们当然要比对其他人要亲近一些。” “林小姐四年前去过h国?” 话题是忽然转的。 徐愿景狠狠一怔,脸色变了,她转头看向他。 荣聿深侧颜清淡,状态慵闲。 仿佛只是开车太无聊了,便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喉咙滚了下:“菀菀去过不少地方。” 没承认亦没否认。 “靖西有一两年几乎都在h国。” 荣聿深说。 “是吗?” 徐愿景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语气敷衍。 荣聿深全程没有看她。 却奇怪得很。 他能清楚感觉到她的紧绷和不自在。 有三四分钟,车内没有任何声音。 快到分岔路口,徐愿景道:“二哥,送我去琅华小区。” 荣聿深打了左转向灯,是去琅华小区的方向。 徐愿景不由看了看他。 他这么好说话? 转念一想,他应该还要去荣氏忙公事,就不觉得奇怪了。 到琅华小区,徐愿景解开安全带,伸手就要去开车门。 一道惊惶到哭的女声在这时从车窗外传来。 “你放开他!” “霍允,你王八蛋,你吓着他了!” “三哥,三哥,别这样,别把小白带走,三哥……” “三哥,求你了,你会吓坏他的。” “……” 霍允? 这个名字…… 徐愿景看过去。 果然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霍允白得几近病态的那张脸,裹着厚厚的寒冰,那双温润随和的眼眸,黑沉沉的,阴鸷如撒旦。 他怀着抱着一个死命挣扎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呲着牙,小脸因为用力挣扎而有些扭曲,两只拳头不遗余力地落在霍允的身上。 而他身后,一个柔弱的小女人正拽着他后背的衬衣,满脸是泪,眼神怨念而惊恐。 徐愿景惊愕之中,一道黑色的颀长身影出现在她眼底。 她一愣。 转头看了眼驾驶座,才发现驾驶座空了。 荣聿深不知何时下车了。 犹豫了一瞬,徐愿景推开了车门。 肩头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住。 霍允猩红的双眼掠过狠光,凌厉射来。 荣聿深面不改色:“你吓到小白了。” 萧羽愣了愣,旋而似抓住救命稻草般,央求地看着荣聿深:“深哥,小白离不开我,你帮我劝劝三哥,不要从我身边抢走小白,我只有小白了。” 萧羽这一段话,每一个字拆开,都似火油一般浇淋到霍允的心头。 霍允狞笑:“萧羽,你很好!” 抱着小白就要上车。 “三哥!!” 萧羽撕心裂肺,竟是扑通一声跪到了盛怒的霍允面前。 霍允:“……” 满目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女人。 荣聿深亦是皱眉。 他们认识的萧羽,是骄傲的,阳光的,于霍允而言,是小太阳一样耀眼温暖的存在。 有时,也会因为过于灼烈,而让霍允恨恼不已。 哪怕她被带到霍允面前,只有五岁,是霍父从几百个孩子里,精挑细选出来,给体弱多病的霍允当贴身保镖培养的。 所谓的贴身保镖,即“贴身”加保镖。 所以,萧羽养成这样的个性也是难得的。 “你给我起来!谁让你跪的?!” 霍允气得脸煞白,高大的身形竟也跟着晃了晃。 萧羽心尖一颤,抓着他的裤腿:“三哥,你别激动,你……” “不要你管!” 霍允想甩开她,是用了些力。 但他着实没有想到,萧羽竟然真的被他就这么甩开了。 狼狈的趴在地上。 霍允瞳孔震动:“你在玩什么把戏?” 她五岁进霍家,从那一日开始,霍父对萧羽的磨砺就没有断过。 萧羽的身体素质,以及身手,在霍家一众身手了得的保镖里,数一数二。 怎么可能被他轻轻一踹就踹开? 徐愿景走了过来,看了眼地上的萧羽,吓了一跳,没多想,上前扶她:“你没事?” 她脸色白得像鬼,像是忍着某种剧痛,额头上的汗珠颗颗分明。 第152章 荣聿深问你是在赶我走吗 萧羽摇摇头,挣开徐愿景,又要去抓霍允的裤腿。 霍允避开,脸色难看:“萧羽,你该清楚,私自生下孩子,并且隐瞒孩子的存在,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得了!” “三哥,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我求你,别把小白带走。” 这些年,如果不是有小白的存在,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而今的她,也不过是为了小白,苟延残喘而已。 若是没有小白,她宁可死! “小白是我的骨肉,你觉得我可能把他留给你!” 霍允语气残狠,“萧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 “三哥……” “把她拦下!” 霍允蓦的命令。 保镖听令,虽面露难色不忍,亦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上前,拦住试图拽着霍允的萧羽,道:“萧羽,别让我难做。” 霍允已然抱着小白上车。 萧羽瘫坐到地上,绝望地看着那辆车子驶远。 三哥,为什么连你也不肯留我一条活路? 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除了小白,她什么都没有了啊! 保镖怜悯的看了眼仿佛被抽去精髓的萧羽,松开她,跨上另一辆车,离开了。 荣聿深看着萧羽,眸光很深,上前:“起来。” 萧羽犹如重病未愈,缓缓抬头,眼泪簌簌直掉:“深哥,我不怪你。” 是她轻信于人,她活该。 他为什么帮她呢? 她原本就是因为三哥,才跟他们有所交集。 她从来有这个毛病,自作多情。 以为他们是因为她这个人而待她不同,以为他们是朋友呢? 她一个出生低微的保镖,到底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 荣聿深一颗心倒也并非真是石头做的。 对萧羽,他的情感虽不及对霍允来得深厚,却也真心拿她当朋友,当妹妹一般看待。 见她如此,他自然心有不忍,弯身扶她:“我送你回去。” 他不做解释,这事是他对不住她,他会弥补。 萧羽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眼睛很红,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徐愿景,张了张唇:“谢谢你。” 徐愿景:“……” 随后,她抽出手,对荣聿深道:“深哥,你去忙,我想走一走。” 徐愿景从她身上看到了很深的绝望,那是一种,被太多的事打压,所积累下的对这个世界严重的厌倦和不报希望。 忍不住道:“小白几岁了?” 那个男孩儿,她听到她叫他小白。 萧羽一怔,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她微微低头,那些珠子便一滴一滴砸到地上,冰花一般地绽开。 她没有答,徐愿景也没有再问。 她知道,她一定懂她的意思。 孩子那么小。 生活再绝望,也绝不能走极端。 “我送你回去。” 荣聿深适时道。 萧羽没再拒绝。 荣聿深和徐愿景便送萧羽回她的公寓,而后才去了林菀的公寓。 奇怪的是,冯鸽竟然不在。 徐愿景有些担心,立刻打给冯鸽。 那端一接听,徐愿景急问道:“小姨,你在哪儿?” 冯鸽回,她去菜市场买菜,在回来的路上了。 徐愿景松了口气。 挂了电话,看到坐在沙发里的荣聿深,徐愿景道:“二哥,我小姨马上就回来了,你要是忙,就先走。” “不急。” 荣聿深说。 徐愿景:“……” 他不走,徐愿景也不好赶他。 昨天房间里还随处可见小朋友的玩具,徐愿景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件。 想是冯鸽怕睹物思人,收起来了。 徐愿景心情低落,没有心思招待荣聿深,连杯水都未问他喝不喝。 徐愿景不开口,荣聿深亦是沉默着。 二十多分钟过去,冯鸽提着一大袋子食材回来了。 徐愿景连忙上去接,袋子提到手里,沉甸甸的,皱眉:“小姨……” “好了,小老太太。” 冯鸽笑着阻止徐愿景唠叨。 徐愿景无奈。 “我来。” 荣聿深不知何时走过来,直接从徐愿景手里截过袋子,“厨房在哪里?” “在那里。” 冯鸽盯着他,手指向厨房。 荣聿深朝厨房迈去。 “小姨,他……” 冯鸽拍了下她的手背:“愿愿,小姨不是傻子。” 徐愿景:“……” 一句话,堵住了徐愿景想说的所有话。 冯鸽走到厨房时,荣聿深正站在厨台前,黑眸定定盯着厨台上的食材,似乎在思考如何下手。 “没进过厨房?” 冯鸽上前,微笑道。 荣聿深让到一边:“您告诉我怎么整理?” “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同。” 冯鸽笑,“所以,擅长的事,就交给擅长的人做。” 荣聿深没说话。 冯鸽看了看他,将他黑眸里的那丝窘迫看在眼里,心头忍不住意外感慨,说:“聿深,不忙的话,中午留下来吃午饭。” 荣聿深怔了怔。 大约是没料到冯鸽会向他主动发起邀请。 “怎么?忙吗?” 冯鸽抬眉。 “不忙。” 荣聿深立刻道。 冯鸽勾唇:“那就好。” 荣聿深觉得这时候就该出去了,但总感觉不合适,顿了下,道:“小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冯鸽忍不住侧目再次看了他一眼,本来想说不用,但在开口时,改变了主意。 徐愿景在外面等了一刻钟,都没等到荣聿深从厨房出来,禁不住奇怪,起身去了厨房。 刚到厨房,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 一对眼珠子快从眼眶里掉出来。 荣聿深脱了外套,衬袖挽在精瘦的手臂上,身高腿长地立在洗水槽前……洗菜!!! 徐愿景有些裂开,呆了好几秒,喉咙才发出声音:“二哥,你这是……” 荣聿深偏首睨了她一眼,转过头继续洗菜,聚精会神得像是在签一份上亿的合同:“不用。” 徐愿景头皮发麻,眼神写满了震惊的问号,去看冯鸽。 冯鸽边腌牛肉,边道:“聿深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想搭把手,难得他有心,就同意了。” 徐愿景:“……” 同意? 怎么能同意呢? 他不走吗? 徐愿景赶紧走到荣聿深身侧:“二哥,还是我来,你那么忙,工作要紧……” “你是在赶我走吗?”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不紧不慢道。 徐愿景:“……” 第153章 最极致的宠爱 徐愿景能说什么? 什么都不能说。 冯鸽在准备其他的菜,荣聿深霸占着洗水槽,徐愿景根本插不上手。 整得好像她才是三个人中的那个“外人”! 冯鸽十点过开始做的午餐,一点多,三人方坐到餐桌上。 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一桌菜,徐愿景抿住了嘴角。 “聿深,家里没有备酒,只能委屈你跟我们一起喝饮料了。” 冯鸽倒了三杯饮料,将其中一杯递给荣聿深。 荣聿深双手接过:“不委屈。” 冯鸽笑了下,举起杯子:“这是我们三个第二次一起吃饭,就敬这第二次。” 徐愿景心口沉甸,伴随着一丝酸意,她端起杯子, 三人碰了一下,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快吃。” 放下杯子,冯鸽道。 荣聿深点头,规矩含蓄的宛如见结婚对象的家长。 见此。 冯鸽看了眼徐愿景。 徐愿景眼角不自觉间已是微红。 冯鸽喉咙堵了下,低下头笑了笑。 吃饭的过程三人都没有多话,多半都在沉默地吃。 快结束时,冯鸽忽然放下筷子,再次举起了手边的饮料杯。 荣聿深微顿,放下筷子,将饮料杯端了起来。 “聿深,你叫我一声小姨,我便厚脸皮地端一回长辈的威风。” 冯鸽看着荣聿深,眼神郑重。 “您就是长辈。”荣聿深道。 “小姨定了明天回靖城的机票,打算回去以后,就到乡下,陪愿愿的外婆住一段时间。” 冯鸽说,“我不在愿愿身边的这段时间,愿愿就麻烦给你了。” 徐愿景握紧了手里的筷子。 冯鸽提着一大袋食材回来时,徐愿景便隐隐猜到了她的打算。 是她提出让她去乡下陪外婆的,可真当她决定要去,她心里却难受极了。 “应该的。” 荣聿深面色同样肃谨,道。 “小姨需要你一个承诺。” 冯鸽紧密地盯着他。 “小姨……” 徐愿景对她轻轻摇头。 冯鸽没有理会她,固执的要荣聿深一个诺言。 荣聿深正色:“小姨,我保证。您可以放心把她交给我。” “如果办不到呢?” 荣聿深眯眼:“短折而亡。” 徐愿景:“……” 心头狠震,猛地看向他:“二哥,你别胡说!” 他怎么可以,如此诅咒自己,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冯鸽亦是震撼,以至于好几秒都没有开口。 半晌,冯鸽将手里的饮料一饮而尽,不再说什么。 荣聿深也将手中的饮料饮尽。 吃过饭,荣聿深离开去荣氏。 冯鸽去厨房收拾。 徐愿景心情难以平复。 冯鸽看到荣聿深出现在公寓里,不仅一脸平静,还邀请他留下来吃午饭,她便觉得古怪。 但她绝对没有想到,冯鸽会让荣聿深发毒誓。 更离谱的是,荣聿深竟然照做! 短折而亡…… 想到这四个字,徐愿景心口便是一阵窒息。 细细密密的疼意,猝不及防地朝她冲来。 下意识的,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任何他诅咒自己的话…… 到现在,她心里还窒闷着,那种强度的难受,让她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排解。 她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圈,去了厨房。 冯鸽站在洗水槽前洗碗,看到她进来,没有意外。 “小姨,没有必要那么做的。” 徐愿景看着冯鸽,声音轻绷着。 “愿愿,你在责怪小姨吗?” 冯鸽歪头,包容地望着她。 徐愿景:“……” “这四年多以来,这是你第一次,跟小姨红脸。” 冯鸽说。 徐愿景心口一缩:“小姨,我……” “不用解释。” 冯鸽笑笑,“小姨不介意。” 是真的不介意。 “小姨。” 徐愿景喉咙哑了,自责,“对不起。我,我只是……” “你只是在乎喜欢的人而已。” 冯鸽替她说了。 徐愿景:“……” 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反应,脑袋像是被雷劈中,剧烈的震荡过后,是一片空白。 冯鸽怜惜地看着徐愿景染上苍白的脸颊,语调温柔,语气肯定:“愿愿,你喜欢聿深。” 或者说,不止是喜欢那么浅显! 徐愿景双眼骤然红了,狠狠摇头:“小姨,不是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跟他……” 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啊。 “愿愿,小姨了解你,在感情上,你迟钝,装傻。你否定得越肯定,心里的答案就越清晰。” 冯鸽语气缓缓的,慢条斯理,却没有一个字的废话,全是徐愿景的性格和心事。 徐愿景透白的唇轻颤。 她想反驳她。 然而张嘴的一瞬,只觉无力。 她连小姨都没有骗过,又怎么能骗过自己? 动心了吗? 嘴上一万个不想承认,理智上竭力否认。 事实呢? 她动心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不知道! 不知不觉地,他好像就住了进来。 她毫无察觉,惊觉时,是靖城那一晚几乎残暴的对待。 她病了一场,也仿佛是死过一次。 只有她自己知道,谁也不知道。 那一次她痛彻心扉,亦幡然醒悟。 亲生的父亲都可以给她最极致的宠爱,再毫不犹豫地将她推进无间地狱,何况是原本就没有干系的荣聿深。 她自认为清楚认识到,荣聿深这样的男人,可以无条件地给她宠爱,同样可以在转眼便将她弃之不顾,无情,绝情。 然而两个月后的再见。 他的道歉,他的保证书…… 又成了一道致命的“药引”。 在唐颂娴同她讲他儿时的意外遭遇,她竟会心疼,竟会心软,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想毫不犹豫地答应唐颂娴的恳请…… 尽管只是那么一瞬间。 对极度缺乏安全感,曾遭受至亲两次抛弃的徐愿景而言,并不容易。 徐愿景厌弃这样的自己。 “愿愿,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冯鸽心疼她。 反应迟钝,以及习惯了口是心非的人,在某些时候,在感情上,也是受到伤害最大的群体。 在反应过来自己心意时,也许对方已经抽身离去,回忆里的每个让她不知不觉动心的细节,便成了杀人不见血的利刃,令人翻来覆去,痛彻心扉。 冯鸽选择直接戳破她,是希望她早些正视自己的心意,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之前,深思熟虑。 同时,荣聿深的身份特殊,两人的立场特殊,她的这份心意,能不能支撑他们走到最后,她希望她能想清楚,做出正确且不后悔的决定。 第154章 捧在手心里 然而。 冯鸽的这份苦心,注定是要被辜负的。 徐愿景满脑子都是如何从荣家要回两个宝贝儿,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 或者,她心里有一杆秤,在荣聿深和惜惜穆穆之间,孰轻孰重,非常分明。 荣聿深跟惜惜穆穆相比,她的那点动心,不值一提。 晚上有戏拍。 下午四点,徐愿景早早去了剧组。 到剧组,徐愿景看到了一个让她十分意外的人:苗羽然。 “徐姐姐。” 苗羽然热情而亲热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杯奶茶,递给她,“徐姐姐,这一杯是我特意给你留的。” “你喝。” 徐愿景道。 她在减重,奶茶这种高热量的饮料,对目前的她来说,不适合碰。 “徐姐姐,你不喜欢喝奶茶吗?” 苗羽然有些愣。 “还好。” 徐愿景换作之前,大约会解释两句,但现在,她没有心情应付这些。 其实。 不勉强自己参与无用社交,人真的会轻松许多。 苗羽然盯着徐愿景,眼神有些凝固:“徐姐姐,你别误会,我是来见朋友的。” “我没有误会。” 进来时,她便看见她跟姜萌坐在一起。 由此可见,她口中的那个朋友,是姜萌无疑。 “你跟你朋友聊,我去化妆换衣服。” 徐愿景说完,越过她去了隔壁的化妆室。 苗羽然捧着奶茶,目光随着徐愿景移动,面上浮着些许尴尬和无措。 “徐小姐今天心情好像不好。” 姜萌走到苗羽然身边,看着徐愿景的背影道。 苗羽然看向她。 姜萌解释:“就是感觉。” 苗羽然想了想,把奶茶塞给她:“我去看看。” “羽……” 姜萌想劝阻,却已经来不及了。 羽然什么都好,就是太……自我高傲,少了分寸和分界感。 相处亲近的人之间,都很难完全不介意,何况是不怎么熟识的人。 她这样,只会让人困扰,以及反感。 果然。 没一会儿,苗羽然便一脸黯然地过来了。 姜萌在心里叹了声,拉着她坐到凳子上,安慰道:“徐小姐人美心善,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人美心善? 苗羽然挑了下眼皮:“很少听你评价一个人人美心善。” 姜萌微怔。 总感觉苗羽然这话带了刺。 不过羽然活泼干脆,纯粹没有心眼,对方又是徐愿景……应该是她的错觉。 姜萌勾唇,真诚道:“徐小姐的名字就是美的形容词。” 苗羽然脸色肉眼可见的僵硬。 美的形容词,是对一个人外貌的最高赞美。 苗羽然想笑,却笑不出来,脑子里出现的是荣聿深的脸,以及那日他站在徐愿景面前,轻拂她脸颊发丝,温情脉脉的样子。 她极尽勉强地扯了下嘴角:“那你觉得你的偶像楚施和徐姐姐,哪个美?” “啊?” 姜萌露出为难的表情,“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楚老师和徐小姐都很美,我选不出来。” “必须选一个呢?” 苗羽然盯着姜萌。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都选!” 姜萌笑着,用平时两人相处时,轻松玩笑的口吻。 苗羽然脸却瞬间沉了下来,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剧组外走。 姜萌心头一跳,愣住。 她,说错什么了吗? 苗羽然从剧组出来,坐进车里时,脸色阴沉。 司机是温云霆身边的人,很是沉稳,从车镜里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问,发动车子时问了一句:“苗小姐,去哪儿?” 苗羽然转头看着车外,心里积压的郁结让她喘不上气来,捏紧拳头:“表哥在哪儿?” “先生的行程不是我能知道的。”司机道。 “那你知道什么?” 苗羽然突然扭头吼道。 司机用沉默回应她的骄横。 苗羽然呼吸起伏:“回公寓!” 司机没说什么,默默地往公寓的方向开去。 苗羽然拿出手机,脸印在漆黑的手机屏幕上,自己把自己吓一跳。 五指猛地抓紧手机。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屏幕上那张脸…… 那是她吗? 暴怒而又狰狞的一张脸,看着便觉得可怕! 苗羽然深呼吸。 内心不觉又痛苦起来。 自从在餐馆偶遇荣聿深和徐愿景,她心里便被这种痛苦折磨着,晚上甚至会因此失眠。 从小过得太如意,哪怕是母亲站队表哥最惶惶不安的那几年,她亦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 她想要什么,从来就没有得不到过。 她早已习惯了,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 所有人见了她,便不自觉露出满意和喜欢的神态。 所以她接受不了,第一次深深喜欢的人,视她为无物,却对另一个同样待她疏离,从她眼里,她看不出一丝愿意同她亲近接触的女人那般柔情特殊。 而这个女人,是她站在家族权力顶峰的表哥,心底的白月光。 在她朋友眼里,亦是挑不出一丝瑕疵的美的代言人。 头一次,她感到深深的挫败,不甘以及,妒忌。 这些情绪,一遍又一遍地刺痛着她。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同时更痛恨让她产生这样情绪的人! 是不是,只要这个人不再出现在她周围,她就会变回从前的自己? 苗羽然低垂着目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里闪现。 拍完戏,已是深夜。 看到手机里林菀发来的说要来接她的微信,徐愿景快速换了衣服,离开。 走到拍戏的建筑外,看到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宾利车,宾利车在她出现时,打了两下闪光灯。 徐愿景心头疑虑,暗想林菀这是打哪儿弄来的豪车? 朝那辆车走了过去。 近了,徐愿景方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 眼廓禁不住缩了下。 车窗在这时滑下,从里飘出男人低醇的声音:“上车。” 徐愿景走到车边:“二哥,你怎么来了?” “接你。” 荣聿深索性不再提醒她,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合理性,直截了当道。 “……菀菀说了要来接我。” 两个孩子都被荣家抢走了,徐愿景对荣家是有怨气的,且不小。 这股怨气,难免地会烧到同是荣家人的荣聿深身上。 打心眼里,不是很想面对他。 “嗯,我让她走了。” 荣聿深一句话,直接把徐愿景的心思堵得死死的。 徐愿景:“……” 第155章 徐愿景真想咬死他 徐愿景只能上车。 不过一上车就道:“小姨明天要回靖城,今晚我想陪她。” 荣聿深原本想要启动车子的动作一顿,黑眸意味深长:“你是提醒我,就在车上?” 徐愿景:“……” 她提醒什么了提醒? 还有。 什么叫就在车上!? 徐愿景警惕地盯着他。 车子还在剧组外,难保没有剧组的人员进出,看到这辆车。 尽管车窗的玻璃是防窥材质的,但,以防万一。 而防不胜防的是,在路边的死角,还真有一架摄像机对着这边的。 当然,她是拍了点小广告,上了综艺,但影视作品都未上映,属于根本没有作品的三十八线。 她出门也极少被注意到。 这时候,狗仔不会把目光投到她身上。 那架摄像机盯准的对象也不是她。 毕竟有楚施和张渤在。 轮也轮不上她! 可有些事。 就是有这么巧! 啪嗒一声。 安全带扣被解开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男人宽阔的胸膛压了过来。 徐愿景反应算是很快了。 可她所有的动作都在男人预判内,男人的大手从她颈后探过,握住她的脖颈,直接将她把他那边带了过去。 嘴唇在下一秒叫男人有力的薄唇亲吮住,不给她一丝抗拒和逃跑的机会,另一只大手把住她的细腰,一个用力,让她贴到他身上。 徐愿景心脏跳得很快,胸脯贴着男人的胸膛,一个柔软,一个坚硬。 荣聿深眸色骤深,松开她的腰,手往更想去的地方伸去。 徐愿景抖了起来:“二哥,你……” 荣聿深把玩玩意似的:“舒服。” 徐愿景:“……” 脸爆红。 耳垂更是红得滴血! 他怎么能说出如此涩情的话! “你,你松手!” 徐愿景都磕巴了。 回应徐愿景的,是被放平的椅座。 她人随即被压了下去。 “二哥!” 徐愿景哑声叫他。 “嗯。” 荣聿深缠绵地吻她的唇。 “不行,不能在这里!” 徐愿景想去抓他的手。 可他铁了心地想干点什么,徐愿景这点抵抗,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化解了。 他毫不退却,甚至有些狠地沉身下来:“来不及了!” 徐愿景:“……” 在心里惊叫! 很想骂人! 衣冠禽兽! 毕竟在车里。 徐愿景以为他不会太肆意。 岂知。 一次一次的。 没完没了! 徐愿景最后直接崩溃,抹了把汗湿的鬓发,发狠地推他的胸膛:“我要死了!” 带着哭腔,可怜得很! 表情却凶巴巴的,咬牙切齿。 荣聿深亲她的唇:“不会。” “你够了!” 徐愿景被逼急了。 荣聿深勾唇:“不够!” 然后,继续放纵! 徐愿景觉得今晚的荣聿深疯得像是磕了药,极其不可理喻,极其可恨! 若是在公寓里,哪怕酒店,徐愿景破罐子破摔,放任自己瘫睡过去就好,随他折腾。 可这里是车里,剧组外! 神经紧绷加环境不适,她一直清醒着。 那感觉,真的要命! 不知过了多久,荣聿深终于肯放过她了。 徐愿景趴在座椅上,呼吸里都是不可描述的气味,身上都是汗,座椅都湿了,到处都黏糊糊的,让她很不舒服。 但是她一点都不想动。 荣聿深套上衣物,将徐愿景捞了起来,坐在他腿上,给她穿衣服。 徐愿景有气无力地瞪着他。 荣聿深脸皮奇厚,在她脸颊亲了下。 徐愿景:“……”想咬死他! 穿好。 荣聿深看了眼座椅,不能坐人了。 他抿了口薄唇,推开驾驶座的车门,下车,将人抱去了后车座。 随即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朝琅华小区的方向开去。 而这一切,都被隐在死角的摄像机,清晰记录。 车子停到琅华小区外的停车区,荣聿深扯开安全带,从车镜里看了眼已经睡着的徐愿景。 没有叫醒她。 下车, 走到后车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带上车门,动作轻柔地将人搂到怀里,低垂着黑眸,凝视她睡着的小脸。 双瞳里,有宠溺,有深沉。 他让霍允调查的事情有了结果。 林菀在四年前,未曾去过h国。 同时,还附带一份林菀这四年来所发生的详细资料。 资料显示,林菀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怀过孩子。 其实。 下午时,荣聿深拿到了一份化验报告的结果。 从结果来看。 林菀去没去过h国,已经不重要。 长指轻抚上徐愿景细嫩的脸蛋,舒展的眉宇有了抹折痕,心头亦隐隐拂过一抹痛感。 而这抹痛,让他不自觉间,便加重了指腹的力道。 徐愿景感觉到脸上的压力,黑长的睫羽动了动,缓缓睁开了。 车里没有开灯,车外路灯昏黄,加上她刚醒,入目的一切都很朦胧。 她与一双幽邃的眼眸四目相对,好几秒,谁都没有撤开。 徐愿景眨了下眼,意识清醒,率先移开了目光。 她朝车外看了眼,见已是琅华小区外,身子一动就要从他胸膛退出。 腰上一紧,徐愿景怔了怔,仰面看上去。 荣聿深也在下一秒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又将她的脸抬高了一些。 徐愿景:“……” 荣聿深低头,高挺的鼻翼快要跟她的撞上。 徐愿景微微眯眼。 荣聿深眸光精锐,像是要把她看穿,指腹逐渐加力。 “……二哥。” 徐愿景心尖轻颤,忍不住叫了他一声,提醒他,他捏痛她了。 荣聿深不为所动。 徐愿景眸光狠狠一闪,看出他深邃眼眸下掩藏的狠辣。 她背脊绷紧。 突然意识到,今晚的荣聿深,是真的很不寻常。 暗自掐了把自己的掌心,佯作关切,迷茫地开口:“二哥,你怎么了?” 荣聿深盯着她沉静的眼眸,很想知道,她这双眼睛下,是不是真如她所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镇定。 他蓦地松开她的下巴:“你进去。” 荣聿深没有回答她,而是道。 徐愿景掩下眼帘:“那我走了。二哥路上开车小心。” “真心的?” 手已经伸向车门,他略带冷嘲的嗓音洒来。 徐愿景一愣,莫名地转头看向他:“什么?” 荣聿深盯着她:“我以为现在,你巴不得荣家,以及荣家的人,出点什么事才好。” 徐愿景瞳孔紧缩,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什么意思? 第156章 不要命了 “下车。” 徐愿景暗自心惊肉跳中,荣聿深又开了口,他转开脸,浮着冰冷狠色的黑眸随之移开。 整个人像一块凿不开的厚厚冰雕。 徐愿景抿住嘴角,推开车门下了车。 在车外顿了两秒,往琅华小区走。 走了几步,她停下,回头。 车子停在原地,车窗玻璃滑了上去,她看不见他的脸。 但她知道,他也在看着她! 徐愿景眯了眯眼,脸突然微微沉凉了下去。 随便! 她在心里发出这三个字音,回身,头也不回地朝小区里走。 荣聿深并未再朝徐愿景那边看,在车里坐了两分钟,发动车子。 而这时,徐愿景已走进电梯里。 回到公寓,打开门,借着走廊的灯光,徐愿景看到沙发里朦胧的人影,以为是冯鸽。 “小姨?” 徐愿景声音疑惑,开了灯。 “是我。” 白炽灯光刺目,林菀微微低头,道。 “菀菀?” 徐愿景关了门,换鞋,朝她走去,“你是刚回来,还是没睡?” 林菀回来时,冯鸽还未睡。 但她不想让她担心,道:“我回来后,又出去了,刚回来不久。” 徐愿景坐到她身边,打量地盯着她的脸:“为什么不开灯?” “我就想在沙发里坐一会儿,然后去睡了。” 林菀说。 “菀菀。” 徐愿景伸手拉住林菀的手,很郑重的,“对不起。” “你又来了。” 林菀不高兴地抽回手,冷着脸。 “你就让我说,说了我心里好受一点。” 徐愿景低声道。 “你心里好受了,我不高兴了,要选择的话,还是你难受。” 林菀哼道。 徐愿景勾起唇角。 林菀身子微微侧向她:“冯姨明天要回靖城。” 徐愿景点头。 “你提出来的?” “嗯。” “……愿愿。”林菀眼睛一眨不眨,“冯姨留在这里不好吗?你把冯姨劝回靖城,你想做什么?冯姨心里会怎么想?她多担心,多自责。” 自责? 徐愿景愣了下。 林菀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没想到,道:“惜惜是跟冯姨在一起的时候,被荣聿深发现的。她心里一定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好,才弄得惜惜也被荣家抢走。” “而你又在这时候劝她回靖城,也许她猜到你是要做什么,但心里深处,必然也觉得有这方面的原因,以为你怪她。” “……不会的。” 徐愿景皱眉,“小姨知道,我不可能怪她。” “可是她怪自己。” 林菀说,“你让冯姨这么回去,你让她怎么办?一面担心你,一面自责,她的身体又……” “菀菀。” 徐愿景声音微沙,“小姨回靖城乡下,有外婆需要她,陪着她,她的注意力能分散些。乡下空气好,对她的病情也有帮助。” “……我知道你和小姨的担心,也清楚你跟我说这些的用意。” “但是菀菀,小姨真的不能留在禹城……” “所以你要干什么?” 林菀紧声问道。 她说这些,目的就是想知道她在计划什么。 她晚上回来时,冯鸽跟她提及明天要走的事,她嘴上回靖城乡下也好,可以陪陪愿愿外婆之类。 但心里,她不希望冯鸽就这么离开。 总觉得徐愿景这么做,是在计划什么危险的事,所以才想着让冯鸽离开,她好心无旁骛。 而从林菀的角度,她担心她,如果冯鸽留在禹城,徐愿景会有顾及,会有牵挂,不至于做出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事来。 更何况,结果极有可能是,鱼死了,网顽固如初。 可向来,徐愿景做什么,她都无条件支持。 是以,她并未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冯鸽。 其实。 林菀即使不用这样的方式逼问,徐愿景也会跟她坦白。 徐愿景呼吸了一口,道:“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想等路予这部剧杀青,上一部拍的古偶剧播出,在网络上有一定的水花,便去向荣家谈判。” “假使荣家不改当初给的三年承诺,那我便等三年。靠自己努力争取两个孩子的监护权。” “如果荣家无论如何都不肯将惜惜和穆穆还给我……” “你便利用舆论造势,有了知名度,就有了关注度。你想打舆论战?” 林菀接道。 徐愿景默认了。 “愿愿,你想过没有,就算你有了知名度,但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根本就是毫无作用。” 林菀理智地提醒她。 徐愿景自然是想过的,且是深思熟虑过后下的决定。 经历了这么多,心态上早已不似少女般幼稚。 她很明白,如果输了,那就是绝对的一败涂地,后半生,再无一丝翻身的余地。 何况,于她。 输了跟死了没有一点区别! 徐愿景抬起下巴:“上次徐瑶在网上爆出我抢周冉的女二号,热度花重金爆上了热一。但很快,相关的信息在平台上竟是查无此内容。” 徐愿景只是说了过去发生过的一件事情,林菀听来,却只觉得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落。 以荣家的实力。 徐愿景别说是有一定的名气,即使像楚施在娱乐圈的地位,想与荣家为敌,利用舆论逼荣家让步,亦无异于螳臂当车。 林菀脸微微发白:“你都知道,那为什么……” 徐愿景眼底快速掠过一丝凉意:“荣家是全球首富没错,可在商场上,他们不是没有敌人。我想我这么好的一杆枪,一个把柄,总有人愿意冒险一搏。” 林菀:“……” 面上苍白加重。 她的话像一记重磅炸弹在她脑子里炸响。 林菀猛地从沙发里站起,心情难以平静:“愿愿,你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拉第三方下场,那就不仅仅是争夺孩子抚养权的问题了。 敢与荣家为敌,荣聿深为敌的,便不可能是普通的富豪。 电视剧上,上演的商战,有些足够惊心动魄了。 可实际像荣家这样的顶级豪门,比这只会更加恐怖。 两方一旦打起来,她在中间,她所要面临的险境以及煎熬,难以想象! “你不要命了吗!?” 林菀红了眼。 她明白她若那样做,将要面对的危险。 同时,她知道,这些徐愿景都想到了,可她,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因为两个孩子,比她的命,更加重要! 她无力阻止,她只是,太心疼以及,绝望! 她决定要走的这条路,太难了! 第157章 谁更离不开谁 说出来,徐愿景反倒异常平静。 她抬手拉住林菀轻轻发抖的手,让她坐回沙发里,低了低头,道:“菀菀,我是为自己。” 林菀做不到像徐愿景这样冷静,她眼睛很红,快要流出眼泪。 “惜惜和穆穆是我的救赎,没有他们,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徐愿景扯动唇角,眼神里闪过辛酸的幸福,“荣家的人,很爱护他们,重视他们,能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们,满足他们的一切愿望。” “跟我长久地分开,他们想到我会觉得难过,遗憾。但是他们还是能快乐地长大。是我,更不离开他们。” “你不要说这些。” 林菀更咽。 她哪是想说谁更离不开谁。 她是担心假如计划失败,荣家不会放过她,她不想给两个孩子的未来增加负担,让他们以为自己的母亲是因为他们,而被同是他们亲人的荣家残忍对待。 不想他们因为她,而不快乐。 徐愿景伸手抚了下林菀的眼角:“哭什么啊?我现在还好好儿的,等真的有什么再哭也不迟。” “你还开玩笑?” 林菀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徐愿景叹息:“菀菀,除了惜惜穆穆,你和小姨是我最放心不下的。” “我让小姨回乡下,等到真相大白那天,荣家总不至于跑到乡下去为难小姨。” “我会告诉唐颂娴和荣靖西,是我逼你,道德绑架你帮我,你是被我可怜地利用了。总之,我不会给他们话柄为难你。” “菀菀,不管发生什么,你记住,你在我心里,很重要很重要,你绝对不是一个人孤单单在这个世上。” “你不要用交代遗言的语气跟我说话?” 林菀低声哭起来,“你再这样,我去房间叫醒冯姨了。” 徐愿景心里也不好受,抱住她:“菀菀,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 林菀把双眼埋在她的肩上,喉咙里都是更噎的咕噜声,过了会儿,她才发出沙哑的声音:“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我支持你!” 林菀的态度,在她的意料之中。 正因为如此,徐愿景才觉得疼。 在她和林菀之间的友情里,林菀是付出多的那一方,她总是在迁就她,支持她,为她东奔西顾,赴汤蹈火。 而她对她,自私许多。 徐愿景抱紧她,用略显煽情而玩笑的口吻道:“菀菀,爱你哦。” 林菀哭着拍了下她的肩:“这件事过后,再做这么危险的事,爱我也绝交!” 回来得晚,两人心情平复了些,看窗外,已是东方肚白。 冯鸽订的机票订得比较早。 徐愿景索性不睡了,去厨房亲手给冯鸽做早餐。 林菀则去洗澡洗漱,准备一会儿跟徐愿景一道,送冯鸽去机场。 冯鸽六点半就起床了,原本也想着去给徐愿景和林菀做了早餐再出发去机场。 谁知起来一看,徐愿景早餐都快做好了。 冯鸽这大包大揽,事无巨细的作风,难得的没有对此说什么。 三人一如寻常般吃了早餐,出门打车去机场。 一路上,冯鸽语气平静地交代徐愿景和林菀多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吃饭很重要之类的话。 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伤感,不舍,忧虑。 这让徐愿景和林菀心情都放松很多。 这样轻松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目送冯鸽过安检进候机厅,一股强烈的酸意和不舍直冲上徐愿景的心扉。 眼眶热烫,她转身,似身后有猛兽在追,快步往机场外走。 林菀一愣,追过去。 回琅华小区的车上,林菀和徐愿景皆保持沉默。 一切尽在不言中。 冯鸽离开禹城后的第三天,林菀带的一个艺人犯浑,在录制一档综艺节目时,把一个常驻的艺人给打了。 那位艺人粉丝很多,公司背景亦是雄厚,隶属温氏集团下的传媒公司。 现在消息已在网上发酵,艺人粉丝怒火高涨,纷纷要求封杀此等劣迹艺人,甚至把公司都顶上了热搜。 以及该艺人背靠的公司态度亦是张狂,未通知林菀公司,直接在网上发出了谴责公告,以及律师函,连私了的机会都不给! 更离谱的是,林菀手下的那个艺人,竟然直接失踪不见了。 林菀脸都黑了,当即订了机票,飞回了靖城。 徐愿景担心林菀,打了几次电话,林菀语调匆匆,没说两句便被叫走,或者忙事。 她只能从网上关注事态的发展。 一连半个月,事情竟然都没有得到好的解决,网上就此事亦是沸沸扬扬。 归根结底好像是林菀的艺人概不认错,粉丝怒气难消。 该艺人所属公司拒不和解,甚至拒绝沟通,大有非将林菀的艺人赶出娱乐圈,以及付出法律的代价。 这日。 拍戏间隙,徐愿景用手机微博看这件事是否有新的消息。 一道温雅的嗓音蓦地从她头顶洒下:“这个程非屿,你认识?” 程非屿就是林菀带的那个艺人,刺头,顽固不化。 自从带他,林菀为他,没少头疼。 徐愿景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哆嗦,抬头,印入眼帘的男人的脸,让她不禁轻蹙了眉头。 下意识地想要低头不理,脑子里闪过林菀的脸,徐愿景眼眸闪了闪,道:“温先生。” 温云霆凝着徐愿景,眼神很深,眸光之上浮着浅润的笑意:“还以为你不会理我。” 被戳中了想法,徐愿景亦面不改色:“怎么会?” “这个程非屿,最近跟我旗下一家传媒公司的艺人发生了纠纷。” 温云霆说着,走到徐愿景身前,腰身轻倚在化妆台上,眸光似嵌着千丝万缕的情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连温先生都关注到了,看来这件事闹得不小。”徐愿景意外。 一个艺人的事,网络上闹再大,也不到被温云霆留意的地步。 没想到他知道。 诚如徐愿景所想,旗下公司区区一个艺人,温云霆的确不该注意到。 得知这事与徐愿景或多或少有点关系,实属意外。 温云霆眸光意味深浓:“你的小姐妹为这件事,正焦头烂额。” 徐愿景眼波浮动,平静地望着他。 直觉,他接下来还有话说。 果不其然。 就听他道:“吃个饭!” “好。” 第158章 始终在原地等他 徐愿景还有一场戏拍。 温云霆表示不介意等她,她便没管他,去拍戏了。 下戏后,她回到化妆室,在门口时,与一个人迎面撞上。 “对不起。” 那人没有抬头,语带更咽地留下这句,越过她离开了。 徐愿景看了那人的背影一眼。 是姜萌。 “结束了吗?” 男人清润的嗓音响来。 徐愿景转头看过去。 温云霆依旧保持她离开时的姿势,半靠在梳妆台上,眉眼温润,顾盼生辉。 徐愿景点了下头:“稍等。” “不急。” 声音随和,给人一种天生好脾气,耐心很好的印象。 徐愿景去更衣室换衣服。 温云霆看着徐愿景的身影消失在更衣室门口,润雅的神情一淡。 他扫了眼化妆室的门口,清和的眸子随之掠过一抹冷鹜。 徐愿景换好衣服,两人便离开了剧组。 坐上温云霆的车时,徐愿景手机里滑进一条微信,是唐颂娴发来的,问她拍完戏没有,让她去山庄吃晚饭。 嗯,这半个多月以来,不仅林菀有事回了靖城,荣聿深也去了他国出差。 她和他之间,不知不觉间,似乎养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一旦分隔两地,联系便也少了。 几日一通电话,算是多的。 而这半个多月,唐颂娴每天不是发微信便是打电话,让她去山庄吃饭,她只要晚上没戏,或是下戏得早,都去了。 毕竟惜惜和穆穆在那里,她舍不得不去。 今日,若非遇到温云霆,她也会去的。 徐愿景回复微信,没说具体的事,就说有事不能过去。 唐颂娴回了句知道了,另叮嘱她好好吃饭。 这一点,唐颂娴跟她小姨很像。 她们都好像怕她会饿坏自己,每回都不忘提醒她,好好吃饭。 “想吃什么?” 温云霆询问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徐愿景垂着眼睛,把手机放进包里:“都可以。” “去南粤坊?” 温云霆语带商量。 徐愿景抬眼看他,目光直直的。 温云霆对上她的眼光,波澜不惊的:“怎么?” 徐愿景摇了下头。 其实她方才是纯粹好奇想问问他,他每次带她去南粤坊,心里就没有一点觉得不合适吗? 不过幸好没有开口。 温云霆目光深了许,望向车前,继续提议:“食斧如何?” “行。” 去哪里吃,徐愿景无所谓,她也不是真的为了吃一顿饭。 温云霆便朝食斧的方向开去。 到食斧,温云霆报了名讳,侍者便领着两人往包房走。 走进包房,徐愿景径自坐到椅子上。 温云霆清浅地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脱下外套,一面递给侍者,一面接过侍者手中的菜单。 一通操作以后,温云霆绅士地把菜单递给徐愿景:“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 徐愿景拿过来,随意看了眼:“可以了。” 便把菜单递给侍者了。 温云霆就坐在徐愿景身边的位置,一条长腿侧向徐愿景这边,头亦往她这边偏着,他道:“怪我吗?” “什么?” 徐愿景掀起眼皮。 “怪我以你小姐妹的事要挟你,让你不得不答应跟我一起吃饭。” 温云霆说。 “怎么会?” 徐愿景诚恳道,“吃个饭就能解决让菀菀头疼了大半个月的难题,我认为很划算。” 温云霆清俊的面孔凝了凝,无奈道:“愿景,这不是交易。” “是什么不重要。” 徐愿景说。 只要吃了这顿饭,菀菀的事能完美解决,就行。 “你很讨厌我吗?” 温云霆面上的笑意到底淡了下来。 “温先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徐愿景皱了皱眉,表示不解。 “温先生?” 温云霆盯着她,“愿景,你跟我非要如此疏离吗?你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你实在不必这样刻意冷淡疏远。” “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刻意。” 徐愿景直视他,“有些关系远了就是远了,没有必要装作一切都没有变,假装熟络,弄得双方都很不自在。” “假装熟络?” 温云霆胸膛微微起伏,“变的是你,不是我。” 温云霆突然很怀念四年前的徐愿景,或者说,一直很怀念。 四年前的徐愿景,单纯,坦率,直接,会亲近他,同他撒娇,从不拒绝他的要求。 每次分离后的相见,他从她身上感觉不到半分生疏。 好似无论分开多久,她始终都在原地等他,美好如初。 然而现在,她面对他时只有冷淡,言语里每一句话都像刀子,狠狠的伤他的心。 她变得根本不像他认识的徐愿景! “重要吗?” 友情,爱情,只有一方变了,那这段关系也就变了。 “怎么不重要?” 温云霆隐忍着什么。 徐愿景微微沉默,脸色从始至终都很冷静:“……我以为上次我们已经说好了。” “是你单方面的下通知。” 温云霆眼神阴郁,“你那样绝然,不留余地。” 温云霆呼吸了一口,眼底竟掠过一抹伤心,“愿景,我是个人,不是一台机器,我也有情绪。” 是人都有脾气,她那般绝情,他承认他当时亦是动了气。 徐愿景抿着嘴唇看着他,过了几秒,她缓缓开口:“你想要怎么样呢?” 他当初作为徐裕名的友人出现,徐裕名让她唤他一声温叔。 打从那时起,温云霆在她心中,便跟长辈一般。 四年前发生变故后,她们未再有任何交集。 而今两人再次见面,他纠缠不休的目的是什么? 回到四年前,长辈与晚辈的关系吗? 他想要怎么样? 温云霆眸光深炙,蓦地道:“当初你给我写信时,是怎样的心情?” 写信? 徐愿景疑惑:“什么信?” 徐愿景的态度在温云霆看来,不啻于装傻。 惩罚他当年拿到那封信时,没有好好的珍视和对待,特意让她看到他与别的女人……伤透了她的心。 假如时光倒转,也许,他不会再那样做。 温云霆在这时伸手,握住了徐愿景一只手。 徐愿景指尖一僵,第一时间就要抽出手。 温云霆收力,紧密盯着她的眼睛:“愿景,你对我的心意,当真一点不剩了吗?” 徐愿景:“……” 第159章 如狼似虎 徐愿景睁大了眼睛,实在是觉得温云霆这句话不可思议到极点。 他在说什么? 什么心意? 她眼眸里的困惑不减反增,传递给温云霆的信号无疑地又偏离了。 温云霆握紧她的手:“愿景,对不起,那时是我不好,我没有认清自己对你的心意,所以做事欠缺考虑。” 徐愿景右侧眉毛挑高:“等等……” 温云霆温情的看着她。 徐愿景:“……” “你先放开我的手。” 徐愿景要求道。 她的手很软,肌肤细嫩,心里不舍,但也没再这时强迫她。 依言松开了她的手。 徐愿景把手放到桌下,稍稍组织了下语言,开口:“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温云霆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你的意思是,我给你写过信……情书?以及,我喜欢过你?是这样吗?” 徐愿景生怕自己理解有误。 “是我辜负了你的心意。” 温云霆亏欠道,“愿景,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 “不用。” 徐愿景这话接得很快,“你不用弥补我,因为你说的做那些事的人,不是我。” “我从来没有给你写过信。从头到尾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长辈。” 温云霆凝视着她,半晌,道:“你怨我怪我是应该的。” 徐愿景盯着他深沉笃定的脸,总感觉这件事是解释不清了。 她张了张嘴,重申:“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写过信,对你,除了有过长辈的敬重和爱戴,再无其他。” 尽管内心认定她因为当年的事对他心存怨恨,温云霆理解,但并不喜欢她一再否认的话语。 朝向徐愿景的长腿往另一边收了收:“你承认也好,否认也罢,四年前是你追着我跑,现在,换我。” 徐愿景:“……” 天的良心,她从来没有追着他跑过! 且,她严重怀疑他有臆想症! “温先生……” “你叫我一声温先生,你小姐妹的麻烦便晚解决一天!” 温云霆面色微绷,传递而出的不悦的信号可以说很明显了。 事关林菀,徐愿景只能闭嘴。 只是心下仍是难以理解。 温云霆为什么会觉得是她给他写过情书,并且一直爱慕他。 弄得好像她现在想与他保持距离,是因为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菜上桌。 大部分都是重口味,用餐的过程,温云霆基本没吃,一直在用公筷给她夹菜。 若是他没有说那番话,徐愿景会觉得不适,但不会有这么不适。 简直就是味同嚼蜡。 担心自己消化不良,徐愿景道:“温……” 喉咙里刚溢出一个字,一道叩门声响起。 徐愿景闭上嘴巴。 温云霆瞥了眼门口,清眸里闪过一抹不甚明朗的不悦:“进来。” 包房门推开,一张堆满憨厚笑意的中年男人的大脸出现在视野里。 温云霆眉梢微动,勾唇:“郑总。” 郑总笑眯眯地往里走来:“云霆兄,知道你在这里用餐,特地过来敬你一杯,没有打扰到你?” 郑总说话间,暧昧地看了眼徐愿景。 温云霆淡笑端起酒杯,起身:“郑总大驾光临,欢迎还来不及,岂会打扰。” 两人碰了酒杯,寒暄起来。 徐愿景不关心他们说什么,只是两人都站着,她一个人坐着不太合适,便也跟着站起来了。 如郑总所言,他过来只是为了个打个招呼,打完招呼没一会儿,他便离开了。 包房门重新关上,温云霆伸手示意徐愿景坐。 徐愿景落座。 听他道:“郑总,在今年的全球富豪榜上,进了五十。” 徐愿景瞳孔缩动了下:“郑冼堂?” 温云霆侧目:“认识?” 徐愿景低眼,不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波澜:“郑总跟你们一样,都是华国名列前茅的大富豪,不认识才奇怪。” 之前,徐愿景只是听说过郑冼堂的名号,他是否进全球富豪榜单之类的,她没有关注过。 是最近,她才深入地了解过。 不为别的,而是这位郑总,是华国顶级富豪里,唯一在正面上便与荣家有过过节的。 虽然时间已经很是久远了。 那会儿荣家掌权的,还是现下已经完全退下来的荣老太爷。 网上就荣家与郑家结仇的渊源,能查到的相关信息很少,徐愿景了解得很片面。 只知道这似乎与荣聿深的父亲荣谏还有些许关系。 据说哪怕是到现在,荣家与郑家在聚会上碰见,都属于相互不搭理,不屑的态度。 “你们?” 温云霆尾音微调。 徐愿景没接话,低着头喝了口饮料。 温云霆倒也未就此深问。 吃过饭,两人从食斧出来,不等徐愿景问,温云霆主动道:“林小姐的事,不必再挂心了。” 他这话相当于告诉徐愿景,他会插手。 “谢谢。” 徐愿景真诚道。 温云霆扯唇,伸手向徐愿景的发顶。 徐愿景双眼快速一闪,就要避开。 “愿愿。” 杂糅着欣喜的女声自一侧拂来。 这声音…… 徐愿景看过去,果然看到傅清蛾清美精致的脸颊,心头升起惊喜,道:“清清……” “清清”两个字刚从嘴里吐出,便看到了站在傅清蛾身侧,一只手臂亲密搂着她腰肢的沈薄言。 徐愿景面上的喜悦顿时收敛了五分。 傅清蛾早就想摆脱那只在她腰上的“咸猪手”,看到徐愿景,她迈步便要朝她走。 谁知步子刚跨出去,腰上那只手臂适时用力,将她的腰肢牢牢控制在她的臂弯之间。 傅清蛾轻嘶了声。 这混蛋太用力了,都弄疼她了! 恼怒地瞪他:“这里不是靖城,你不用委屈做戏给谁看!” 做戏? 沈薄言眸光沉了沉,似笑非笑地睥着她:“怎么办?我就是喜欢做戏!” 话落,半强迫地搂着傅清蛾,往徐愿景那边走去。 傅清蛾咬紧了牙根,却无能为力。 两人走近,徐愿景道:“清清,你们怎么在禹城?” “一点私事,以及参加一个宴会。” 傅清蛾试着动了动腰身,竟然挣开了,她忙从他胸前跨出,拉着徐愿景往一边走出两步。 沈薄言看着她一从他手上挣离,便一副迫不及待离他远远的模样,只觉得胸口涌起一股邪火。 从她身上移开目光,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视线扫到一双眼直直黏在他好兄弟的小女朋友身上的温云霆,嘴角蓦地咧开一抹恶趣味的细微弧度。 这事巧得,他刚到禹城就被他撞上了。 不知道他那好兄弟知道他娇养的那朵小芍药花,叫他一直在心中深深忌讳的男人,如此如狼似虎地盯着,会作何感想? 第160章 讨他欢喜 毕竟是好兄弟,沈薄言心下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眼睛里却也容不得别的男人如此明目张胆地觊觎好兄弟的女人。 沈薄言跨了一步,好巧不巧地,正正挡住了温云霆的视线。 瞳孔里娇美的小女人变成了棱角分明的男人面孔,温云霆眼角抽动了下,这才仿佛看到了沈薄言般,用他招牌的温润笑容道:“上次见沈总还是在沈总的酒会上。” “可不是。” 沈薄言面上浮着抹浅淡的笑意。 逢场作戏而已,谁不会? “来食斧吃饭?” 碰都碰到了,有的没的,免不得要聊两句才像话。 “太太心念着食斧的美食,带太太来。” 沈薄言似真还假道。 而在旁听到沈薄言的话,傅清蛾忍都不想忍,翻了个白眼。 她想吃食斧的美食? 明明是他心尖尖的白月光想吃! 真会做戏! 是的。 这次来禹城的,不止她和沈薄言,沈薄言那位心头好也跟着来了,与他们同坐一班航班。 座位都是挨着的,两人还装作一副偶然遇上巧合至极的样子,谁信? 傅清蛾可以说是忍了一路的恶心,这会儿听到沈薄言虚伪的话,只觉得烦闷,拉着徐愿景又往一边走了一段。 “这个表情是怎么了?” 见傅清蛾把不快都挂脸上了,徐愿景关心道。 “没事。就是被恶心了一下。” 傅清蛾顿了顿,“回头在群里说。” 徐愿景点头。 “你怎么跟温先生在一块?” 傅清蛾纳闷。 “回头群里说。” 徐愿景也回了这么一句。 傅清蛾勾唇:“成。” 徐愿景朝食斧看了眼,脑子里闪过郑冼堂的大脸,微微压低声音:“清清,帮我一个忙。” 约两分钟后。 “沈太太客气了,愿景跟沈太太是朋友,朋友间想要叙叙旧情理之中,愿景都同意了,我有什么好反对的。” 听到傅清蛾出于礼貌问询他是否介意她带走徐愿景,温云霆谦和一笑,道。 当初在沈氏周年庆酒会上,他便见徐愿景同傅清蛾站在一起,两人关系不错。 而今恰巧在禹城碰见,自然兴奋欣喜,迫不及待地想要聚聚,心头纵然不舍得今日就这样结束,却也只能如此。 温云霆看向徐愿景:“愿景,来一下。” 他冲着沈薄言和傅清蛾分别点了点头,走到一旁。 有求于人。 事还未办成呢,总不能就过河拆桥,徐愿景只能听从,走了过去。 沈薄言挑了下眉,好整以暇地睨着两人。 抛开偏见,男的温润清雅,气质清绝,女的柔美典雅,纤细清纯,站在一起,当真郎才女貌。 他若是荣聿深,也膈应! “以后,不会再躲着我了?” 温云霆眼神温柔似蜜。 徐愿景:“……” 这种时候,她难道能说会吗? “我没有躲过你。” 她之前也不是躲,纯粹单纯地不想跟与徐裕名有关的人再有牵连罢了。 她承认几年前,觉得他风度翩翩,沉稳包容,是个十分完美且说出去会受到所有人羡慕的那种百分长辈。 她不会排斥与这样的长辈相处。 加上他是徐裕名生意上的“朋友”,徐裕名每次见他,总是慎之又慎。 而他每回到家里来,徐裕名亦是以最高规格的礼仪接待他。 她那时对徐裕名的依赖在冯琯离开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对徐裕名有种盲目的崇拜。 徐裕名一句夸奖,一个欣慰的眼神,都能让她内心满足。 看出徐裕名对温云霆的重视和讨好,徐愿景也努力在温云霆面前表现,希望给他留下好印象。 而徐裕名也会因此感到骄傲和欣悦。 如果因为她在温云霆面前表现良好,从而帮到徐裕名,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也许就因为有这部分的原因在,所以才给格外不想与温云霆有任何瓜葛。 一看到他,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她为了讨徐裕名欢喜,希望他开心而做的那些可笑、愚蠢的努力! 温云霆只当她是同意了,笑着伸手。 徐愿景向后退了两步。 沈薄言就在旁边,被他看到温云霆对她这样亲昵,还不定怎么想? 传到荣聿深耳朵里,又是一场说不清。 温云霆伸出的手僵滞了一瞬,旋即放下。 她已经松软了态度,答应不再躲着他,但心底深处依旧是怪着他的,他的确不该操之过急。 总之,他对她,有的是耐心。 温云霆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恼怒,愈是温柔,轻声道:“我走了。” 徐愿景低着头:“……嗯。” 温云霆上车,驱车离开,徐愿景松了口气,转身走到傅清蛾面前。 抬眸时,不经意看到沈薄言…… 徐愿景微怔,他那是什么眼神? 谴责吗? 徐愿景不由定睛看去,沈薄言神情寡淡,眼神亦是淡淡的。 徐愿景:“……” 眼花? “愿愿,我们进去。” 傅清蛾伸手去拉徐愿景的手臂。 徐愿景收回在沈薄言脸上的视线,看着傅清蛾,微笑:“清清,今天很晚了,明早还有戏,我就不跟你们进去了。” “你不跟我们进去啊?” 傅清蛾有些失望。 “反正你要在禹城待几天,我后天大后天都没戏,我把时间都空出来,带你好好逛逛禹城。” 徐愿景道。 她明早有正事办,傅清蛾不好坚持:“好。” “二嫂嫂,你住哪里?我送你。” 沈薄言在这时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 徐愿景心头狠狠一震。 他,叫她什么!? 二嫂嫂?! 她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还是他中邪了? 徐愿景尴尬得脸通红:“……我谢谢你。不过,不用。” “我谢谢你”这四个字,徐愿景暗暗地咬了牙根! 现在不算太晚。 沈薄言假模假式的开口,重点不是在送她,而是那个称呼。 暗戳戳的提醒徐愿景注意,她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不过,徐愿景根本没领会到这层意思。 倒是被从里到外狠狠地雷了一遍! 徐愿景打车离开。 傅清蛾侧目看沈薄言,眼神真挚,红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去医院看看。” 沈薄言两根长指捏住傅清蛾的红唇,眼神阴阴的:“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傅清蛾被气到了,拍开他的手:“你脏不脏?” 傅清蛾意在指他手脏,落到沈薄言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种隐射。 俊颜刷地黑了下来,一把拽住傅清蛾细瘦的胳膊,往食斧里扯去。 傅清蛾眼神一变:“沈薄言……” “闭嘴!” 沈薄言如罗刹般回头。 傅清蛾:“……” 第161章 灵魂出窍 沈薄言和傅清蛾并不知道,在他们走进食斧不久,原本打车离开的人,去而复返。 徐愿景从出租车里下来,稍稍整顿了下心情,毅然朝里走去。 这晚,徐愿景回到琅华小区,已是夜里十一点。 身体莫名的乏累,便去洗了澡,打算睡下。 可是躺到床上,却忽然间睡意全无。 她复又起床,走到阳台,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思绪纷杂。 她原本觉得自己理清了,可似乎,没有。 明天是一早的戏,徐愿景揉了揉太阳穴,站了会儿,回到房间,躺到床上,逼着自己入睡。 第二天拍完戏,没等唐颂娴给她发消息,徐愿景叫车去了山庄。 大约是近大半个月徐愿景频繁出现在山庄,给了惜惜极大的安全感,小丫头没再哭闹。 在山庄看到徐愿景,已是见怪不怪。 两个小家伙缠了会儿徐愿景,就被张欣带去后院,说是在树上发现了一只鸟笼,鸟妈妈竟然已经成功孵化出四只小鸟,要带两个小家伙去看看。 惜惜和穆穆兴冲冲的就去了。 “愿愿,来,吃点水果。” 唐颂娴对待徐愿景,就像对待成年版的惜惜和穆穆,细致入微。 恨不得给徐愿景喂饭。 她叉着一块哈密瓜送到徐愿景唇边。 徐愿景张唇吃下:“谢谢伯母。” “都这么久了,还跟伯母客气。” 唐颂娴笑眯眯的,看着徐愿景的眼神满是喜欢。 徐愿景避开,不去看她的眼睛。 “愿愿你吃着,伯母给你看个东西。” 唐颂娴让徐愿景自己端着果盘,从沙发里拿起平板,翻了翻,然后献宝似的凑到徐愿景眼前。 随着一段优美悠扬的轻音乐,一帧视频出现在徐愿景眼瞳。 徐愿景刚含进一块哈密瓜,险些直接吞了,呛得她脸通红,直接把哈密瓜吐进了智能垃圾桶里。 “愿愿,你没事?” 唐颂娴吓到,干净放下平板,去拍她的背。 徐愿景一面摆手,一面将果盘放到茶几上,作势就要从沙发里站起:“伯,咳咳,伯母,我,我去院子里看看惜惜和穆穆……” “着什么急?” 唐颂娴把她拉回沙发里,“先看看这个嘛,伯母找了好几个知名的婚庆公司,要了几十个婚礼视频,看了好几个小时,从里面挑出来的,伯母觉得还不错的风格。” 唐颂娴轻声细语,哄孩子似的哄她。 徐愿景脑门上“拒绝”两个字很明显,缓过那阵咳嗽,道:“伯母,现在看这些太早了,我……” “不早了。过了年阿深就三十了。” 唐颂娴拉着她不放,“你也快二十六了。” “伯母,我进娱乐圈进得晚,现在刚起步,我想先攻事业。” 这样的话,这大半个月,徐愿景已经不知道说多少遍了。 唐颂娴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我行我素。 她为此十分头疼! “不影响的呀。”唐颂娴道,“你和阿深结婚了,也不影响你拼事业,伯母不是那种迂腐不化的家长,不会要求儿媳妇结婚以后便居家相夫教子。” “伯母,以后再说。” 徐愿景眼神里写满了“想逃”。 “结婚趁早你没听说过吗?你看靖西那臭小子,比他哥小两岁,有一对双胞胎了,前两天他领两个小家伙出去,把他那群同龄的狐朋狗友们羡慕坏了。” “你不羡慕吗?” 唐颂娴灵魂发问。 徐愿景:“……” 她比荣靖西还小呢,就有惜惜和穆穆了,她才是人生赢家好不…… 好。 歪楼了。 “他还把惜惜和穆穆带去见他那些朋友了?” 徐愿景皱眉。 对荣靖西那群朋友,徐愿景没有一点好印象,他竟然把惜惜和穆穆带去见他们……他怎么想的!? “那混小子,我已经骂过他了,以后绝对不会让他单独带惜惜和穆穆出去!” 唐颂娴哼道。 这一点她跟徐愿景想法一致。 不能让他胡来,带坏了祖国的小幼苗。 徐愿景心里还是不满,不过没再说什么。 然后,话题又回到了催婚上。 徐愿景:“……” 唐颂娴说得起劲儿,却也看出了徐愿景的兴致缺缺和心不在焉。 不过,也更加坚定了,让她和荣聿深早点把事定下来的决心。 毕竟,没结婚,两人的关系说断也就断了。 但结婚了想离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果再添个幼崽,那可就更加牢固了。 唐颂娴心里计划着,便加倍地对徐愿景好。 当然,以后她和阿深结婚了,她会对她更好。 她在荣氏和唐氏都有股份……改天她就约律师过来,拟一份股份转让书。 就这么办! 唐颂娴看着徐愿景,真是越看越心悦。 徐愿景握紧了手心,心里,千般滋味。 吃过晚饭,惜惜和穆穆眼看就要睡了,徐愿景才提出离开。 唐颂娴留她就在山庄住下,徐愿景拒绝了。 唐颂娴要管两个孩子,张欣送她出来。 司机已经将车停在了门口,徐愿景让张欣留步,抬腿往车子迈。 台阶还没下完,手机响了起来。 徐愿景拿起手机扫了眼,清明的眼眸闪过丝讶色,接听。 张欣往山庄里走时,听到徐愿景喊了声“二哥”。 她唇角便不觉挽出笑容来。 现在的年轻人啊,比他们那时候会玩,男女朋友间,喜欢哥哥妹妹的叫。 她不理解。 唐颂娴说她不懂,这是情趣,有的还叫爸爸呢。 听得张欣瞠目结舌。 徐愿景这通电话,持续了不到三十秒。 站在台阶上,徐愿景看着暗下的手机屏幕,一颗心莫名地沉了沉。 上车,司机问她去哪里。 徐愿景道:“径庭公寓。” 四十多分钟后,徐愿景从车上下来,对司机说了声辛苦,便往公寓大楼里走去。 乘坐电梯往公寓里去时,徐愿景心头的不对劲越来越强烈,亦或者,这种不对劲儿是早就有了。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整个人有些心神难宁。 叮—— 电梯在指定楼层打开,徐愿景在心里长吸口气,抬脚向外。 一只手忽然伸了进来,在徐愿景来不及惊骇叫出声时,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了出去。 背脊旋即被抵到一抹冰凉上,散发着热度的强硬“物体”跟着实实压到她胸前。 徐愿景整个人收紧,吓得几乎灵魂出窍! 第162章 二哥,我们进屋吧 双腿被夹制着,两只手反剪到身后,带着浓浓尼古丁气息的唇碾落下来,气势凶猛,寸寸逼近。 像是要让她每一处都染上他的气味。 徐愿景受到惊吓,整个人害怕地紧紧绷着,瞪大的双瞳里满是恐慌,脑子僵硬,呼吸都不会了。 “是我。” 男人暗哑而熟悉的嗓音滑进耳廓。 灼热的气息喷打到她耳朵和脖颈处,徐愿景不禁打了个寒噤,鸡皮疙瘩霎时爬满了耳后下的颈部肌肤。 身前的男人似是顿了下,温热的唇随即覆到那片肌肤上,浅浅地啄吻。 徐愿景:“……” 指尖发麻,卡在喉咙里的呼吸一点一点放出,待男人从她脖颈抬头,沉邃的黑眸近距离地与她对视。 咕咚一声。 徐愿景吞了口唾沫,轻颤着喊道:“二哥。” 回应徐愿景的,是男人再次贴近的唇,依旧吻得很深,携着让人惧怕的狠劲儿。 徐愿景缩紧双肩,他这样,让她莫名想到那两次…… “放松。” 荣聿深咬了口她的下唇,用了些力,嘴上却让她放松。 她怎么放松? 徐愿景抽气,双眼水淋淋的:“二哥,我们,先进屋。” 公寓是一梯一户,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来。 但门口有监控。 荣聿深完全束缚着她,不容她有半分的抗拒,摁着她吻了好一阵,松手,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朝公寓里走。 公寓房门落锁的声音一响起,徐愿景连忙抓紧他坚硬的肩头:“二哥,你刚回来,舟车劳顿……我今天也有些不舒服,今晚能不能……” 荣聿深盯着她的眼睛,眸光深锐。 徐愿景指尖紧蜷着,说出这话她其实没报什么希望,在这事上,他向来强势,不容她拒绝。 见他精深地注视着她,徐愿景心神紊乱,不由垂下眼睫,一副认命的妥协模样。 岂料。 荣聿深将她放了下来。 双脚落地,徐愿景脸却僵了僵,意外地抬眼看他。 荣聿深没看她,朝客厅走。 徐愿景站了两秒,跟了过去。 荣聿深坐进沙发里,两条长腿野性的大开,头往后,靠在沙发背沿,半眯着一双幽深如古井的眼瞳静消消地凝着她。 徐愿景直觉心头一阵凉风掠过,冷飕飕的:“……二哥,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刚到家吗?” “嗯。” 他应了声,薄唇却没动。 “……吃过了吗?” 徐愿景说着欲往沙发里坐。 “没。” 屈膝的动作一停,徐愿景站直,立刻就往厨房走:“那我去给二哥做点吃的。” 荣聿深并未阻拦她,神情讳莫,沉下眼皮。 徐愿景到厨房,打开冰箱时,吐了口气。 她每说一句话他都回应了。 声音如常。 可徐愿景没来由的就有一种这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让她的心,一再地提起。 他走的这大半个月,徐愿景没有再来过这里,但冰箱里不缺新鲜的食材,想是每天都有人前来更换。 徐愿景以为是一直如此,殊不知,是荣聿深特意吩咐,为她预备的。 只是,他的这份用心,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荣聿深眯着眼睛,盯着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徐愿景。 在她心里,他算什么呢?这里又算什么? 一个过客,一间酒店? 夜深了,徐愿景做得简单,一碗面上盖了一块牛排,端给荣聿深。 趁他吃的时候,她去洗浴室洗澡。 吹干头发,穿着睡衣从洗浴室出来,看到了默然站在梳妆台前的荣聿深。 徐愿景愣了一下,轻勾唇:“二哥,你吃完啦。” 荣聿深转过头,漆深的眸子在那一瞬间分外凌厉。 徐愿景惊得面上的笑意凝固。 可下一瞬,那双眼,已然恢复如初般深邃难以探测。 荣聿深撇开了目光:“嗯。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你先睡。” 然后,留给徐愿景一个头也不回的宽阔背影。 卧室外传来房门打开,复又关上的声响。 徐愿景眨眨眼,他离开了,压迫感消失了,可悬着的那颗心,依旧没能回到原位。 她慢慢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台上的护肤水拧开,往手上倒时,她手蓦地一抖。 瞳孔骤然间缩紧了两圈,盯着梳妆台上的包。 他方才就站在梳妆台前,神情莫测……该不会…… 干净白皙的脸颊浮过苍白,徐愿景猛地站起,放下手里的护肤水,抓过包。 看着拉紧的包链,皱眉,忽然间又不确定…… 徐愿景吸气,拉开门,从夹层里摸出那只小白瓶,双瞳里涌出深深的疑虑。 应该是她……想多了! 以荣聿深的性子,如果发现了她包里的避孕药,当场就不会放过她,绝不可能这样离开。 如此一想。 徐愿景坚定了内心的想法,荣聿深并没有发现她包里随身携带避孕药的事。 星宸娱乐中心。 包房。 沈薄言懒怠地坐在沙发里,长指往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拧着眉沙哑道:“不至于。一顿饭而已,值当你撇下d国的事务连夜赶回来?就这么信不过你的小女朋友?” 荣聿深呷了口红酒,秀雅的面容沉郁,不发一言。 沈薄言靠在沙发里吞云吐雾,隔着烟雾斜觑他:“回都回来了,不守着你家小女朋友,大半夜把我叫出来晾着,什么路子?” “靖西不在。” 荣聿深不紧不慢地吐出这四个字。 沈薄言下颚线条一绷,气笑了:“敢情我是备胎?” 荣聿深盯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他面前在烟灰缸里堆出一座小山的烟蒂。 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沈薄言心情烦郁,懒得装,冷哼:“一个个地,成天把自己摆在弱势的一方,却做着胆大包天的事,张嘴闭嘴就那几个字,没个新花样,烦!” 荣聿深抿着薄唇。 嘴上不说,心下对他的前半句,不能太认同。 家里那个小女人,不就是这样? 好似多怕他,做的事却疯狂往他雷点上踩。 那只白色的小药瓶今晚跟成了精似的,一个劲儿地在他眼前晃悠。 荣聿深一张俊颜,越是紧凝冷郁。 第163章 荣聿深疯了 他无意偷窥她包里有什么,看到那只药瓶纯属意外。 她大概是打开包拿过什么东西,忘了拉上拉链。 他看到药瓶,立刻想到她进屋时说她不太舒服的话,以为是普通的药物,便拿出来看了看。 谁知,里面竟是装的避孕药! 他当时只觉得手里那只药瓶,宛若千斤重,就那么沉甸甸地压到了胸口。 心痛盖过怒火! 那个一直未曾真正放下的疯狂念头再次席卷。 她心里没有他。 一直很清醒,把他仅仅当作一个交易的对象,一枚跳板,一个……金主。 女朋友? 他视她如女朋友,她却自甘堕落,自视轻贱。 他宠着她干什么呢? 把她高高捧起有什么用? 所以,倒不如折了她的羽翼,不去在意她的想法、情感,把她锁在身边,好好地当他唯一的宠物! 不要他的孩子是吗? 他偏要给她! 理智淹没之前,另一个疯狂的念头肆虐,猖獗。 在这个念头的支撑下,他将药瓶放回包里,拉上了拉链,装作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样子。 然而。 在她面前,他高估了他的自制力。 看到她从洗浴室出来,那样纯洁干净的样子,他好不容易压下的邪念再次冒出。 他想狠狠地欺负她,看她哭,让她害怕…… 他快被她逼疯了。 她却还是最初那副置身之外的模样! 他想把她拽进来,跟他一起沉沦,跟他一起变得面目全非,一样疯! 可是最后的最后,他没有那样做,他选择了离开。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新冒出的那个念头,更加让他“心动”。 亦或者是某个承诺…… 总之。 他从公寓出来了。 沈薄言情绪也不高,见荣聿深闷不作声,也懒得多问。 一个喝酒,一个抽烟,就那么待了两个小时。 而后,各回各家! 从娱乐中心出来,荣聿深并未第一时间回径庭公寓,而是先去了一个地方。 待他回到公寓,差不多快四点。 他站在床边,床上的人儿睡得憨甜,睡姿乖巧。 小小的脸露在被子外,脸白白嫩嫩,鼻尖小巧,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绵密浓黑得像一把打开的墨扇。 荣聿深眸光深沉,眺了眼仍旧放在梳妆台上的包,走了过去。 约十多秒,他再次回到床边,垂眸睨着那张小脸,慢条斯理脱了衣服,俯身下去,吻她微微嘟着的粉唇。 沉重的压迫感猛地落到她身上,徐愿景哼吟了一声,睁开了惺忪的眼瞳。 男人紧绷的面容刚一清晰,她头猛地朝床头一颠,指尖揪紧身下的床单,意识瞬间七零八落。 荣聿深看着她迷离下来的双眼,深重地吮住她的唇,直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徐愿景像是一叶扁舟,在皓海之上被海浪撞打漂浮了许久许久。 这段时间独居,徐愿景习惯了定闹钟。 因为跟傅清蛾约好,今天带她到禹城四处逛逛,她睡前便没有关闹钟。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起。 平时不觉得,今日就跟催命似的,徐愿景揉着发胀的脑仁,另一只手去够震个不停的手机。 手机没拿到,手被一只宽阔温热的大手握住,按到了她的肚腹处。 徐愿景眼皮一颤,刷地清醒了过来。 荣聿深在她身后,大手扣着她的手不容拒绝地环着她的腰肢,薄唇从后叼着她的耳垂。 徐愿景:“……” 他疯了!!! 徐愿景真是受不了他了! 她方才睡着时,他明明也跟着她睡了……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又是什么时候……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见她醒了。 荣聿深更是不知收敛,不客气地握着她的肩一按,让她匍匐躺在床上。 徐愿景:“……二哥!!!” 恼气的声音在最后猛地飙高。 听到自己失控的声音,脸爆红,把脸蒙进枕头里。 荣聿深在她耳后吻了下,伸手拿过她的手机,关了闹钟。 徐愿景跟傅清蛾约的上午十一点见面,吃过午饭再慢慢逛。 徐愿景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清清,你等很久了?” 徐愿景歉疚地拉住傅清蛾的手。 “没有多久。” 傅清蛾挽住她,朝订好的饭店走。 “昨晚熬夜了?” 傅清蛾盯着徐愿景眼帘下的黑青。 说实话,徐愿景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熬夜。 说熬夜,她不到十一点就睡了。 说没熬夜,她挺累的,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没……” “……我听沈薄言说荣二爷昨晚回来了?” 傅清蛾看着徐愿景的双眼多了抹了然。 徐愿景:“……” “别不好意思。” 傅清蛾笑着贴了贴她的肩,“你们是正当的男女朋友,做什么都不犯法。而且荣二爷离开这么久……理解理解。” 徐愿景抽了抽嘴角:“清清,注意你的高冷形象。” “高冷都是不了解的人贴的标签,我高不高冷,你不知道?” 傅清蛾挑眉。 徐愿景看着傅清蛾。 傅清蛾长了一张清冷美艳的脸,不熟悉的时候,会觉得她像高寒雪上的一朵雪莲,只能远观。 不过熟悉了,就不那么觉得了。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她有些娇憨,软软的。 徐愿景不禁笑了。 进饭店,等餐时,两人都想去洗手间。 徐愿景让傅清蛾先去。 望着她拐进通往洗手间的走廊,徐愿景打开包,从夹层里拿出药瓶,拧开,倒出一粒,就着饭点的茶水吃下。 傅清蛾回来,徐愿景才起身去了洗手间。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一道对话声传了过来。 “你这丫头,老太太我是一大把年纪了,倒也不至于来个洗手间都要人搀扶。” “奶奶看着一点都不老,我陪着奶奶,可不是担心奶奶,而是喜欢奶奶,想跟奶奶在一块。” “哎哟,你这小嘴……” “奶奶,走,唐姨还在包间里等着我们呢……咦,徐姐姐。” 徐愿景人已经走到隔间外了,本想不引起注意,避免言不由衷的寒暄。 谁知,还是被发现了。 徐愿景只得停下,偏头看过去,勾唇:“苗小姐,好巧。” 苗羽然眼波快速闪了闪。 第164章 看不出来是个情种 “徐姐姐也来这里吃饭吗?在哪个包间?等会儿我去找徐姐姐。” 苗羽然一脸开心,热情道。 去找她? 大可不必! “我吃好了,跟朋友一起的。” 徐愿景眼睛不眨道。 “那徐姐姐要走了吗?” 苗羽然颇有些遗憾。 徐愿景点头。 苗羽然叹了口气:“好。我改天再约徐姐姐一起吃饭。” “好啊。” 徐愿景嘴上答应着,只希望她快走。 “徐姐姐,拜拜。” 苗羽然朝徐愿景挥了挥手,挽着老人家,离开了。 徐愿景直接进了隔间。 饭店某包间。 苗羽然推开房门,看着从座椅上站起的优雅女人,两只眼睛弯了起来,她人长得甜美,笑起来格外讨喜:“唐姨,我把奶奶平安带回来啦。” “妈。”唐颂娴冲老人叫了声。 上前,扶着老人的另一只手臂,微笑道:“辛苦然然了,待会儿奖励你多吃一碗米饭。” “啊,唐姨,人家减肥呢。” 苗羽然故意噘了噘嘴,样子十分可爱。 “你这丫头都瘦成这样了,还减肥?听奶奶的话,别减肥了,肉肉的健康。” 柳越楣扭头看着苗羽然,摸了摸她有几分婴儿肥的脸蛋,眼里的喜欢藏不住,说。 “奶奶觉得我瘦,那是因为奶奶喜欢我,我就是两百斤,奶奶也觉得可爱。但是现在的流行就是瘦好看,就像刚才我们在洗手间碰到的徐姐姐那样。” 在柳越楣和唐颂娴面前,苗羽然口吻天真,不谙世事,单纯简单。 她本来就年纪小,加上这样的性子,很难不讨长辈喜欢。 唐颂娴倒还好,柳越楣是完全招架不住。 三人在餐桌边坐下,柳越楣道:“那个丫头啊……” 在脑海里回忆了下她的长相,随即继续,“倒是漂亮水灵,白得跟羊脂白玉似的。” “嗯嗯嗯。” 苗羽然一个劲儿的点头,眼角眸光却微微一暗,“徐姐姐又瘦又白又美,脸精致得跟画报上的洛神一样,我和表哥第一次见徐姐姐,就被她狠狠惊艳到了。” 苗羽然的身世背景,唐颂娴和柳越楣都清楚。 柳越楣对她的喜欢,一部分也源自她的家世。 “你表哥?” 柳越楣挑眉,露出几分兴致。 “对啊,我表哥。” 苗羽然给柳越楣倒茶水,“我表哥对徐姐姐是一见钟情,徐姐姐是影视明星,我表哥为了追求徐姐姐,投资找大导演给徐姐姐拍戏。” “徐姐姐最近在禹城拍戏,表哥撇下公务,专程到禹城,一有时间就去剧组探班。前两天两人一起吃了个饭,我表哥回来以后,脸上都是笑。我一看就知道,有希望了。” “徐姐姐那么好看,要是能跟我表哥在一起,那真是太好了。” 柳越楣为人古板,听到“影视明星”四个字,苍老的眉头便拧了下,不以为意的笑了声:“温先生掌管整个温氏,倒看不出也是个情种。” 到底是别人的私事,柳越楣不会多嘴。 只要他们家那些个小狼崽子,别跟那温先生似的,找个门当户对的名门淑女,不给人落下话柄就行了。 听到苗羽然一环一环的话,唐颂娴神情却有些古怪。 徐姐姐? 影视明星? 最近在禹城拍戏? 一条条的,很难不让她联想到徐愿景。 不过。 唐颂娴看了眼柳越楣,没在这时问什么,对柳越楣道:“妈,饿了,先吃东西。” 柳越楣欣慰的看着唐颂娴:“颂娴,妈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和荣谏的那四个小子,个个找的妻子都跟你一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唐颂娴出生豪门,长得漂亮,为人磊落豪爽,又是出了名的才女。 在那个年份,她的身家,容貌以及才情,在整个华国名媛圈子里,是数一数二的。 她跟荣谏的结合,她是一百二十个满意。 唐颂娴嫁过来以后,更是在生活以及事业上,全方位的帮扶荣谏,让荣氏发展更上一层楼。 柳越楣对唐颂娴,那是找不到一点不满意的。 正因为如此。 两人这三十多年的婆媳相处,红脸都没有过。 唐颂娴:“……” “妈,当着然然的面儿,您就别硬夸我了。” 唐颂娴微讪。 “我哪里是硬夸,你值得。” 柳越楣拍拍她的手。 “奶奶,您和唐姨感情真好,真正的母女也不过如此了。” 苗羽然托着腮帮子,感叹道,“不像我妈妈和我奶奶。我从小呢,不是听我妈妈发奶奶的牢骚,就是被奶奶拉着数落我妈妈的不是,唉,我夹在中间……” 说着,苗羽然叹了口气,把在母亲和奶奶之间当夹心饼干的无奈和心累,完全表现了出来。 逗得柳越楣和唐颂娴都不禁一笑。 见她们笑了,苗羽然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奶奶,唐姨,让你们见笑了。” “这有什么。” 柳越楣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奶奶理解。” 苗羽然撅了下嘴:“有时候看到我妈妈和奶奶的相处,我都害怕。要是我跟我未来的婆婆……想到这些,我都不想嫁人了。” “哈哈哈哈哈。” 苗羽然对未来的忧虑和担忧,逗得柳越楣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胳膊道,“小丫头不害臊,才十八岁就想嫁人了?” “奶奶……” 苗羽然脸红了,娇嗔道,“人家就是说到这儿了,才不是您说的那样。” “是也没关系。十八岁也成年了。有些事不用担心,说不定你和你未来的婆婆,跟你唐姨和奶奶一样,相处融洽和谐呢。” 柳越楣盯着苗羽然,眼神中藏着丝隐晦的打量。 “我们不说了这个……奶奶,唐姨,你们快吃。” 苗羽然装作害羞,垂着眼皮,将眼底的情绪遮挡,拿起公筷给柳越楣和唐颂娴添她们喜欢的菜。 柳越楣看着盘子里的菜,满意的笑了笑。 吃过饭。 唐颂娴三人从餐厅出来。 柳越楣先行上车,在苗羽然上车前,她伸手拉住了苗羽然的手。 苗羽然愣了下,疑惑的看向唐颂娴:“唐姨……” 唐颂娴把她带到一边,柳越楣不在,她也没了避讳,直接问道:“然然,你方才在包房里说的那个徐姐姐,叫什么名字啊?” “唐姨,您问这个干什么?” 苗羽然好奇道。 “听着像唐姨熟悉的人,所以想确认一下。” “是吗?” 苗羽然笑了,“徐姐姐叫徐愿景。” 第165章 关切爱慕纵容 唐颂娴借口约了某位贵太太做美容,没跟柳越楣和苗羽然一块走。 看着车子驶远,唐颂娴转身就要朝饭店里走。 走到门口,她停了下来。 她真是糊涂了! 唐颂娴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皱眉,快速往相反的方向走,边走边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约十秒钟,那端接听。 不等他开口,唐颂娴质问道:“我问你,那个姓温的怎么回事?” 温云霆,姓温的。 足以看出唐颂娴的不愤! 愿愿跟她们家阿深交往得好好的,姓温的横插一脚进来算什么事? 他好歹是温氏集团的掌权人,稍稍一打听,岂会不知道愿愿是他们家的人? 竟然敢明目张胆地追求她,还砸钱捧她们家愿愿? 他们荣家缺那几个钱? 想想就生气! 是的。 不管苗羽然说那番话想达到什么效果,但唐颂娴听来就跟他温云霆想撬他们荣家的墙角了! 她刚才本来是想去饭店找徐愿景旁敲侧击一番的,转念一想便觉得不妥。 她去问愿愿算什么?不相信她?还是质问? 最该质问的难道不是她家那臭小子! 人家女孩子太优秀,招人记挂,追求者多是人家的错吗? 错的是那些明知道对方有见过家长的男朋友,还一个劲儿献殷勤的人。 根本就是摸不清楚状况,人品差! 刚登上国际航班的荣聿深,听到“温”这个字,就生理不适。 压低长眉:“我在飞机上。” “……你要回来了?” 唐颂娴一愣,“那边的事都解决了?你爸呢?也跟你一起回来?” “没。” 荣聿深惜字如金。 唐颂娴运气:“我问你话,你好好回答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想气死谁?” 荣聿深直接不说话了。 唐颂娴气得脸都涨红了,偏偏走了没两步,碰到了一个“老熟人”从车里下来,她脸登时又红又黑。 眯紧眼:“我警告你,我儿媳妇要是被别人糖衣炮弹给拐跑了,你这个儿子我也不要了!” “你不要,我就不是你儿子了?” 难得的,荣聿深打趣般的回了句嘴。 唐颂娴:“……” 这感觉,怪奇怪的! “反正我话是放出来了,你看着办!” 唐颂娴为了加强语气,重重哼了声。 “你想让她当你儿媳妇,跟我放狠话有什么用?” 荣聿深语调幽幽的。 “我想让愿愿当我儿媳妇,你不想让她当你老婆?” 唐颂娴挑眉,“还激我?敢情我努力就行了,你什么都不用做是?” 荣聿深:“挂了。” “老熟人”已经走近,一张大脸油光满面,舔着脸站在她跟前笑。 唐颂娴眼里的嫌弃藏不住,对话筒道:“荣崋影视开着是当摆设的吗?有什么好资源不知道优先自家人?人家还能从这方面找到突破口去献殷勤……我真是不高兴说你,废物!” 唐颂娴越说越愤摡,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不过,与其说“废物”这两个字骂的是话筒那端的荣聿深,倒不如说是眼前的大油脸! 唐颂娴拉长着脸,把手机放到腋下包里,抬高优越的下巴,冷笑着道:“这位先生,你挡着我路了!” “娴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气性几时才能消?” 郑冼堂无奈地看着唐颂娴,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关切、爱慕以及纵容。 “你别恶心我了行吗?” 唐颂娴声音更冷,“让开!” “好不容易见着,聊聊。”郑冼堂低声下气地,讨好道。 “滚!” 唐颂娴直接道。 “娴妹。” 郑冼堂半点不生气,反而越是陪着小心,“当年的事,是我不好,可不知者不怪,我也是被利用的,才害得你……”流产。 “流产”这两个字,在唐颂娴越来越凶厉的盯视下,没敢说出口。 唐颂娴一张脸青白交加,指尖用力掐着包:“我最后说一遍,滚开!” 郑冼堂:“……” 唐颂娴眼里都是冰渣,修长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 郑冼堂不怕荣家任何人,就怕唐颂娴。 见她这样。 他是又心疼又心惧,不敢再堵着,站到一边。 唐颂娴立刻往前迈去。 郑冼堂看着唐颂娴绷直的背脊线条,满眼的不舍。 经年已过,即使他而今妻子贤惠干练,儿女个个能力出众,可心里始终有一个位置是留给她的。 夜深人静,他偶尔也会幻想,假如她突然找上自己,让他带她走,他会毫不犹豫的放下现在的一切,带她走。 可惜。 这一天,永远不可能到来! 柳越楣说温云霆是个情种,其实郑冼堂才是那个名副其实的大情种! 坐上车,唐颂娴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直到车子驶出饭店许久,她双手缓慢抬起,蒙住了自己的脸,压抑的痛苦更咽声,逐渐从她掌心下溢出。 司机听到哭声,整个人瞬间绷紧,却不敢看后去,只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开车。 许久过后,唐颂娴不再哭泣,放下双手,失魂落魄的靠着座椅,双眼猩热,望着窗外。 记忆拉长。 她原本是有女儿的,一对双胞胎,怀孕五个月了。 是荣廷渊荣聿深他们的姐姐。 双胞胎,原本就怀得辛苦,五个月的肚子,比那些即将临盆的都要大。 孕吐,食欲不振,失眠,耻骨痛,行动不便等等,她几乎都受了一遍。 可是最终,她失去了她们。 那之后的两年,她表面上装作接受了现实,也努力的振作起来,但她的内心,从未有一刻释怀过。 她心里的痛苦,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一片一片的切割着她的心脏,她痛不欲生。 直到怀上荣廷渊,她心里的痛才得到了片刻的安放。 她总是奢望着两个女儿能回来,所以生完荣廷渊没多久,她便又怀了荣聿深。 生荣聿深时,她难产,吓坏了荣谏,他指天发誓的说不会再让她受这份苦。 可是她不甘心,不放弃。 于是接连生了荣靖西和荣鄞。 也许是两个女儿不想要她这个不中用,没有能力保护她们的妈妈,她们始终没有回来。 荣鄞之后,她想过再努力一次。 可她的身体不允许,年纪也大了。 医生说,若是她坚持,她和孩子,很有可能都保不住。 她不听劝,荣谏第一次冲她发了火。 之后,他看着满脸倔犟的她,哭了。 一个大老爷们,哭得像个孩子,说他和孩子们都不能失去她,没有她,他也不活了之类的。 唐颂娴也跟着哭,哭完之后做了决定,不再坚持。 没有人知道,那个决定,有多难,多痛! 唐颂娴深深的闭上眼,保养得宜的脸,瞬间似是苍老了十多岁。 第166章 如胶似漆 回到包房,徐愿景便把在洗手间遇到苗羽然的事,抛到了脑后。 跟傅清蛾吃完饭,两人去买了奶茶,开始打卡徐愿景觉得比那些上禹城旅游攻略的景点更有禹城特色的地方。 半天自然是不够的,徐愿景就带着傅清蛾去了八一路的古楼,散散逛着,买了点小东西,时间便过去了。 到晚上,两人去吃火锅。 逛得有些累,点完菜,两人默契地拿起手机瘫在椅子上默默地刷着。 “愿愿,你看到了吗?” 傅清蛾忽然坐直了身,略显激动道。 徐愿景正惊愕,听到傅清蛾的话,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个邓奕简直太让人大跌眼镜了,我要没记错的话,他是童星来着,今年也就二十出头。” 傅清蛾感慨,“当时网上曝出他被程非屿打了,我都被他童星的滤镜给忽悠了,加上菀菀老是吐槽这个程非屿是个麻烦制造机,如果不是跟公司立了军令状,她早就退货了……” 别说傅清蛾,徐愿景心下也认为是程非屿犯浑,冲动之下给人打了。 压根就没想过,是这个邓奕自找的! “网上爆料说,邓奕跟程非屿同是电影学院的同学,程非屿在电影学院交了个女朋友,人挺漂亮的,被邓奕花言巧语给撬了墙角。” “得手了却不好珍惜,害得人女孩儿怀孕了就玩失踪,女孩儿最后伤心欲绝,心里落差太多,受不了周围异样的眼光自杀了……” 傅清蛾唏嘘。 并且这爆料,有图有真相有证人,邓奕想公关都找不到切入口。 有关邓奕诸如此类的热搜还不止一个,往下翻,粗略看下来就有四五个…… 这车翻得,根本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邓奕的演艺路就此断送不说,根据这些爆料,很有可能背上刑事处罚。 两人正说着热搜的事,林菀的视频适时发了过来。 徐愿景点了接受,把手机立在桌上,让她看到她和傅清蛾。 “清清,你去禹城了?” 林菀惊讶。 傅清蛾抬抬下巴:“不明显吗?” “那你别急着回来,我过两天就去禹城。禹城可是我和愿愿的地界,必须带你好好感受感受禹城的名胜古迹,自然风光。” 林菀往嘴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嚼着,说。 傅清蛾正好要在禹城多停留几日,道:“行。” “说好了。” 林菀说着,对徐愿景道,“愿愿,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我想先恭喜你。” 徐愿景勾唇。 “你看到热搜了?” 林菀挑眉,“说实话,我昨天还在为这件事愁得掉了一大把头发,没想到老天爷就看不下去了,可怜我年纪轻轻就秃顶,帮我处置了那孽畜!” 林菀这小话一长段一长段的,听着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调调。 徐愿景笑:“解决了就好。” 林菀点头,言归正传:“你还没选呢,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坏消息。” 徐愿景都没犹豫。 “……”林菀无语,“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你啊,总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连选这个,都先选坏消息。” “麻烦事解决了,有精力往我身上使力了?”徐愿景低哼。 林菀笑:“没使力没使力。坏消息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可能得连轴转,也许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徐愿景:“……” “好消息我不说,你应该猜到了。” 林菀道。 “嗯。” 徐愿景托着下巴,“公司这次给我安排的工作是什么?”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总监是今天下午忽然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是给你接了几个不错的通告,让我到禹城,跟剧组协调一下,把通告的时间空出来。” 林菀说,“我看了下你在剧组的拍戏表,你是女二,戏份上远没有男女主角多,后面一个月有差不多十天都没有戏份。” “总监给我的几个通告我待会儿发给你,你看了就知道拒绝了有多亏,我就全部给接下来了。” “通告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徐愿景道。 林菀在视频里盯着徐愿景,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 之后,徐愿景和傅清蛾吃着火锅,跟视频那端的林菀来了场吃播秀。 临近结束,三人才挂断了视频。 徐愿景结了账,和傅清蛾聊着天从火锅店出来。 傅清蛾往前的脚步突然顿了下来,微蹙着眉头看着前方。 徐愿景微怔,看过去。 看到了站在一辆宾利车旁,正抬手绅士地替一名女士挡着车顶的沈薄言。 徐愿景:“……” 那女人背对着她,弯身坐进了车里。 徐愿景没能看到她的脸,不过背影看,人很清瘦,给人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 沈薄言关上车门,阔步往驾驶座走时,扫到了她和傅清蛾。 步履微停,旋即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傅清蛾冷冷地看着他。 沈薄言冷峻的面庞,仿佛也在走近之后,沉了一分。 对徐愿景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后盯着竖起一身刺的傅清蛾,道:“一起走。” “没有兴趣当电灯泡。我自己打车回去。” 傅清蛾冷笑。 沈薄言眸色阴凉:“你闹什么脾气?” “我怎么敢跟沈先生闹脾气,沈先生别逗了。” 傅清蛾鼓着一团火。 他跟他那个白月光如何如胶似漆,她管不着,但他们竟然让她看重的朋友看到这一幕,就不行! 傅清蛾瞪着他,眼角莫名的绯红。 这样的她没出息又可怜…… 她抬了抬下巴,对徐愿景道:“愿愿,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吗?” 看着故作坚强洒脱的傅清蛾,徐愿景心头一疼,却不敢表现出分毫,怕她太敏感,伤到她,说:“我是禹城人,丢不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见。” “好。” 傅清蛾将沈薄言当透明人,越过他,朝前走去。 沈薄言脸色有些古怪,扭头看着她挺直的背脊,她快哭却强忍的模样一直在他眼前闪回。 他握了握拳头,两大步上前,捉住她的胳膊。 傅清蛾想甩开,没能如愿,索性不再做无用功。 徐愿景看着傅清蛾最终还是上了沈薄言的车,眉心缓缓拧了起来。 “徐小姐。” 一道毕恭毕敬的憨厚嗓音从一侧传来。 徐愿景轻怔,看过去,看到了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她不认识:“你是?” “我是二爷特地安排,负责接送徐小姐的司机,徐小姐叫我老王就行。” 老王笑嘿嘿的。 二爷? 荣聿深?! 徐愿景张唇,整个人说不上是怔愣,还是震惊! 第167章 受了重伤 坐上车。 徐愿景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儿。 荣聿深是什么意思? 专程给她安排司机,负责接送她,是不是意味着,司机每天都会跟着她? 她怎么嗅出了一点……监视的味道? 而且。 她跟清清在火锅店,司机是怎么知道的? 徐愿景抿紧下唇。 思绪回到昨晚。 除了他精力过于旺盛,疯狂外……一切跟以前,好似没有差别…… 或许,他只是单纯心血来潮? 毕竟在靖城时,他便做过类似此类的事,送天价别墅,房车…… 徐愿景摇了摇头,阻止自己继续发散思维。 但是很快,她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路线不对…… 徐愿景瞬间警惕起来,看向司机。 没等她发出质疑,老王端着那张老实的脸,道:“徐小姐,二爷说,他不在禹城的这段时间,让你跟夫人她们一起,住在山庄。” 老王态度和和气气的,说话也很客气。 可从见面开始,就给徐愿景一种“通知”,公事公办的意味。 仿佛在告诉徐愿景,我只是按吩咐办事,你要是有意见或是不满,找同他下命令的人。 让她住在山庄? 刚压下去的疑虑再次涌出。 徐愿景压下心里的惊疑,以及被肆意安排支配的不爽,吸口气:“二爷去哪儿了?” 他昨晚刚回来。 早上她离开公寓时,他已经不在了,她以为他去了公司。 这么看来。 他不是去了公司,而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据我所知二爷在d国。” 老王道。 “d国?他昨晚回来了啊。” 徐愿景愣道。 “徐小姐,这我就不清楚了。” 徐愿景:“……” 该不会昨晚回来,今天又起程去了d国? 那他昨晚回来做什么? 徐愿景被荣聿深一系列的操作,弄得莫名没底。 他去d过大半个月,也没见他给她安排司机,更没提出让她住在山庄。 回来一趟,便做了这样的安排…… 徐愿景实在是不能不多想。 车子停在山庄门前,徐愿景看到站在门口的张欣,以为她刻意在等自己。 下了车,朝她走:“张妈,您不用接我,我都来过多少次了,知道路。” “不全是在等你。” 张欣轻皱着眉,眼睛里浮动着担忧,“也在等夫人。” “伯母?” 徐愿景微惊,“伯母怎么了?” “夫人没事,是老太太……” 张欣话没说完,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很快停在门前。 张欣止住话锋,快步走下台阶:“夫人,你回来了,老太太她没大碍?” 唐颂娴今日情绪起伏很大,回来之后得知老太太那边出事,又奔波了一趟,脸上写满了疲倦:“老太太只是受到了些许惊吓,倒是然然,为了保护老太太,伤得比较重。” “那……” 张欣没见过苗羽然,只是听唐颂娴提过两三次。 听唐颂娴说人是为了保护柳越楣受了重伤,不免动容。 “身上多处擦伤,左手骨折。这会儿又因为受到了惊吓,和受得伤,发起了高烧。” 唐颂娴看向台阶上的徐愿景,问张欣,“愿愿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不用准备,二爷说了,让徐小姐住在他的房间。” 张欣吸了口气,道。 “应该的。” 唐颂娴提起精神,“惜惜和穆穆呢?” “都睡了。” 张欣扶着唐颂娴,神情担忧,“回到房间,我给你放水,洗个热水澡。” 唐颂娴点了下头,抬步往台阶上迈的时候,她整个人晃了晃。 徐愿景心一收,赶紧下去,从另一侧扶着唐颂娴:“伯母,小心。” 唐颂娴脸上浮着藏不住的苍白,对着徐愿景虚弱笑了笑:“没事。愿愿,你答应住在山庄,伯母很高兴。” 徐愿景:“……” 徐愿景和张欣扶着唐颂娴去她的房间。 张欣去洗浴室给她放水。 唐颂娴坐到沙发里,让徐愿景坐在她身边。 她拉着徐愿景一只手,低头看着,也不说话。 徐愿景再迟钝,也感受到了从她身上萦绕而出的悲伤,抿了口唇,轻声道:“伯母,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伯母不渴,你陪伯母坐一会儿就好。” 唐颂娴笑容里都是哀凉。 徐愿景:“……” 张欣放好水出来。 唐颂娴松开了徐愿景的手:“愿愿,阿欣,你们去休息。” “我等你睡。” 张欣道。 “不用,你去睡。” 唐颂娴固执。 张欣:“……” “伯母,我睡不着,能不能在你房间待会儿?” 徐愿景想离开,可出口却成了这样。 人啊,总是很容易被感情所羁绊。 再理智,再清醒。 可人心是肉长的啊! 唐颂娴待她毫无保留地好,她如何做到心如铁石? 唐颂娴:“……” 能拒绝张欣,却舍不得拒绝她。 唐颂娴无奈,同意了。 张欣离开,徐愿景扶着唐颂娴去洗浴室,想要出去时,被唐颂娴叫住。 “愿愿,伯母不介意,你留下来陪伯母说说话。” 徐愿景:“……” 唐颂娴把自己泡进浴缸里,四肢被温水沁抚,人也没那么累了。 怕她泡澡口渴,徐愿景出去接了水,便乖巧地坐在浴缸边的小凳子上抠指甲盖。 唐颂娴瞧见,忍不住露出笑容:“愿愿,伯母好像从来没有问过,阿深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子的?” 徐愿景:“……” 荣聿深在她心里什么样子? 她自己好像也没有总结过。 可唐颂娴一问,几组词便浮现在了脑海里。 霸道,冷硬,狠戾,喜怒无常,捉摸不透…… 她永远猜不到他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好像有好几张面具,可每一张,都不像是真正的他。 他高高在上,如帝王一般,君心似海,无法窥探。 徐愿景低下头,唇角溢出一丝苦闷的笑,长发垂下,没让唐颂娴看到。 “愿愿,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唐颂娴歪头,想看清徐愿景的表情。 徐愿景摇头。 唐颂娴盯着徐愿景从发丝间露出的一截小巧下巴,勾唇:“那伯母换一个问题。” “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阿深的?” 一个爱字,让徐愿景心里惊了一下。 第168章 一山不容二虎 “伯母,您喝口水。” 徐愿景转移话题,端起水杯递给唐颂娴。 唐颂娴看着徐愿景,笑着接过了水杯。 有句怎么说的,当你问别人问题,别人答非所问,那便已经算是答了,无需再问。 唐颂娴喝了口水:“愿愿,阿深这孩子,是有不少缺点的。” 徐愿景没接话。 她能接什么呢? 接是,还是别的? “伯母喜欢你,你跟阿深在一起,有朝一日修成正果,伯母是很高兴的。” 唐颂娴把水杯放到一边,笑了下,说。 徐愿景以为又到了“催婚”环节,见唐颂娴精神有所好转,便思忖着找借口离开。 “愿愿,伯母今天,很难过。” 唐颂娴蓦地道。 徐愿景:“……” 唐颂娴把自己往浴缸里侵得深了些,头靠在浴缸在,闭着眼睛:“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快二十年没有再跟人说过,你愿意听伯母说说吗?” 唐颂娴侧脸悲伤,情绪下沉,徐愿景道:“伯母,您说,我听着。” 唐颂娴唇角微微勾了下,停顿了约十多秒,娓娓开口:“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荣氏仍是聿深的爷爷坐镇,老爷子膝下有两子一女。你伯父和聿深的姑姑是同父同母。老爷子另一个儿子据老爷子自己说,是一次酒后失德所得。” “虽是私生子,可从出生开始,便由老爷子接到荣家,亲自抚养教导。因为一些原因,加之是老爷子手把手带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三个孩子里,老爷子更加偏爱荣善渊……” 荣善渊,既老爷子那位私生子。 “老爷子性格强势,行事霸道狠戾,荣善渊跟着老爷子,无论是性格还是作风,跟老爷子颇为相似,甚至狠辣更甚。” “三十多年前,老爷子突然生了场大病,病愈,便有意退居幕后,将荣氏交给两个儿子。但一个集团,不能有两个决策者,总有一个得起主要领导决策作用。” “荣善渊天性好胜,又得老爷子溺爱,老爷子私心里自然希望最终坐上荣氏那把高位的,是与他更为相像的荣善渊。” “然而,一个私生子继位荣氏集团掌权人,不啻于天大的笑话,荣氏的企业形象也会受到巨大的打击。老爷子还算有些许理智,没有真的把掌权人的位置给荣善渊。” “于是在一次股东大会上,老爷子暗示将荣氏总裁的位置交给聿深的爸爸。这样的决定,对集团无疑是最好的,底下的高层也都很满意。” “可荣善渊却极不甘心这样的结果,在大会上直接翻脸,狠辣的表情让在座的高层都心有余悸。私底下更是歇斯底里,在家里大肆吵闹了一翻。” “纵使他自襁褓起,便在荣家长大,他的所作所为,所行所说,对荣家所有人并无半点亲情可言。” “为了那个位置,他在聿深的爸爸继任荣氏总裁之位那日,他派人暗中给我下了迷药,联合郑冼堂将我带到了一个偏僻没有信号的地方……” 徐愿景原本听得入神,骤然听到三个熟悉的“字眼”,她背脊猛地一凛,看向唐颂娴,却看到唐颂娴眼角滚下的眼泪…… “那时候的我,已经怀孕五个月。” 唐颂娴唇色苍白,说出这句话时,她整个人痛苦的缩紧,手指极其用力的抓着浴缸边沿。 徐愿景:“……!!!” “我从昏迷中醒来时,尚未察觉出不适,只是很惊慌着急,担心聿深的父亲会中荣善渊的轨迹,撇下一切赶来……虽然我知道,他一定会那么做。” “等我终于感觉肚腹疼痛,央求郑冼堂送我去医院,郑冼堂见我见了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打算先送我去医院。” “可是荣善渊早就做了安排,郑冼堂的车以及手下,被荣善渊借口打发,荒郊野外,手机没有信号,根本联系不到外界……” “我开始大出血……” 唐颂娴额角的青筋都鼓凸了起来,整个人都涨红了起来。 徐愿景心口抽动,在这一刻,狠狠共情,伸手覆在她抓着浴缸的手背上。 嗓子眼涩痛,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我几乎是眼睁睁看着我的一对孩子,在我眼前死掉……” 唐颂娴想要忍住喉咙里的恸哭,可是如何能忍得住,她紧闭着眼睛,哭得肝肠寸断。 一,一对…… 双胞胎! 徐愿景掌心里全是汗,眼圈发红,难以相信,更,难以接受! “是两个女孩儿,我给她们买了好多漂亮的小衣服,精致的小配件……幻想着等她们一点一点长大……” 唐颂娴捂住眼睛,“太痛了!” 眼泪落下,徐愿景吸气,慢慢靠近,伸手,轻轻抱住她颤抖的肩。 唐颂娴没有推开徐愿景,此刻的她,像个小女孩儿,把脸贴在她的臂膀上,痛哭不止。 从洗浴室出来,唐颂娴眼睛和脸都是肿的。 徐愿景扶着她躺到床上,打来热水,用热毛巾给她敷眼睛。 唐颂娴这会儿心情诡异。 她一个长辈,在一个小辈面前,哭成那样……实在丢脸! 徐愿景见唐颂娴眼神闪烁,心照不宣,给她敷了会儿,便将盆和毛巾放到洗浴室。 从洗浴室出来,见唐颂娴躺平在床上,闭上了双眼,看着像是睡着了。 可徐愿景却知道,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尴尬。 徐愿景扯了扯唇,调暗了灯光,默默的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闭着眼睛的唐颂娴,张唇轻轻吐了口气。 虽说她着实压抑得很,但也确实不该在愿愿面前失态…… 不过,说出来,发泄出来的感觉,让她积郁已久的心情,真的宽松了好多。 而且,愿愿是个很好的聆听者,很有分寸,知道她尴尬,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让她十分暖心。 不愧是她看中的儿媳妇,真是方方面面都很对她的胃口,得赶紧娶进她们荣家的门才好。 唐颂娴心情是松动了不少,但走出房门的徐愿景,一颗心却重重的沉落了下去。 所以,这才是荣家和郑家结仇的根源所在…… 第169章 乖得不行 第二天,徐愿景特意早起,守在两个小家伙的床前。 两个小家伙醒来,看到徐愿景,高兴坏了。 连一向有起床气的穆穆,也乖得不行,小眉头都没皱一下。 惜惜叽叽喳喳的,讲着她和哥哥昨天做的有趣的事,新增的玩具,吃过的好吃的东西。 徐愿景听得心头暖暖,很享受这样平凡的母子相处时光。 唐颂娴昨晚睡得晚,情绪大起大伏,年纪摆在那里,终究不如年轻人,发起了低烧。 所以早餐是张欣准备的。 吃早餐时,唐颂娴特意离徐愿景惜惜穆穆远远的,怕自己传染给她们。 “奶奶,惜惜不怕,你坐过来一点。” 惜惜睁着一双净澈纯亮的眼睛望着唐颂娴,抬着小胖爪邀请唐颂娴。 “奶奶,这里。” 穆穆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唐颂娴一下感动得不行,她没白疼两个小家伙。 尤其是惜惜。 她以为她要适应一段时间,不想小丫头很快接纳了她,跟她十分亲热,还黏她。 唐颂娴眼神里都是宠爱:“你们可都是奶奶的命根子,可不能因为奶奶有什么差池。奶奶就坐这里。” “奶奶,差池在哪里?” 惜惜咬了口蛋白,好奇的看着唐颂娴。 唐颂娴:“……” 噗! “哈哈哈哈哈……宝贝儿,你逗死奶奶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呢,奶奶爱死你了。” 唐颂娴直乐道。 惜惜懵懂,但见唐颂娴笑得开心,她也咧开小嘴跟着傻笑。 那小模样,把唐颂娴的心都给萌化了。 早餐吃了没一会儿,张欣将打包好的鸡汤拿给唐颂娴:“夫人,我跟您一起去。” “不用。” 唐颂娴接过鸡汤,“我让司机送我去医院,看看然然我就回来了。” “你还感冒着呢。” 张欣不放心。 “小感冒而已,别大惊小怪了。” 唐颂娴不在意,扭头看向蹲在茶几前,组装一把玩具冲锋枪的徐愿景和两个小家伙,勾唇,温柔道,“愿愿,惜惜穆穆,我出去了,你们好好玩儿,等我回来。” “伯母,您去。” 徐愿景应道。 惜惜:“嗯嗯嗯,奶奶快点去,快点回来。” 穆穆:“奶奶小心。” 唐颂娴心下像是被一颗大太阳烤着,别提多温暖,笑眯眯的出门去了。 到中心医院,住院部大楼。 唐颂娴刚走到某病房门口,便听到老太太责备的嗓音从病房里传来。 “羽然,奶奶还是忍不住想说,你太傻了,那种情况,你管我这个老太太做什么?你还年轻,未来有很长的日子。” “你说你要是为了我这么个老太太遭遇不幸,值得吗?” 话是责备,声音却是关切心疼。 “奶奶,您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苗羽然声音虚弱,有气无力,“我的命是命,您的命也是命,没有谁更重要之分。” “而且,奶奶现在没事,我觉得我那么做就值得!” “你让奶奶说你什么好。” 柳越楣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从未有人在遇到危险时,冲到她前头保护她的。 她是第一个。 且为了保护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让她既动容又心疼! 这个小丫头,她真是没有看错。 “奶奶,那就什么都别说。” 唐颂娴走进病房,正好看到苗羽然虚弱的微笑着的样子,看得她都忍不住心生恻隐。 “唐姨……” 看到唐颂娴出现在门口,苗羽然眼神惊喜,“您怎么来了?” “颂娴,你也来了。” 柳越楣擦了擦眼角的湿润,道。 “嗯,我来给然然送点鸡汤。” 唐颂娴上前,把鸡汤放到床头柜,打开保温袋取出鸡汤,倒了半碗。 又从保温袋里拿出张欣特意准备的吸管放到碗里,喂到苗羽然唇边:“然然……然然,你这是……” 唐颂娴刚开口,就看到苗羽然猝然红了的眼眶,紧张道。 “羽然,是不是伤口疼了?快叫医生,快……” “奶奶,我不疼。” 苗羽然阻止柳越楣,赧颜的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感动……我没想到唐姨会亲自给我送鸡汤,还贴心的准备了吸管。” 唐颂娴:“……” 她救了她婆婆,她给她送点吃的,不是应该的吗? 柳越楣听到这话,心里的疼惜加深,轻轻握住她有些擦伤的手,口吻慈祥:“你看你这小手,原本白白嫩嫩的,这会儿都成什么样子了……” “奶奶……” “羽然,你救了我,就是我们荣家的恩人,炖点汤而已,算得了什么。” 柳越楣说着,看向唐颂娴,“颂娴,你坐。” 唐颂娴让苗羽然喝了几口鸡汤,放将汤碗放到床头柜,坐到了一边的沙发里。 柳越楣深深叹气:“颂娴,你是不知道昨天的情况有多凶险,幸亏你没有跟我们一起,不然……” 柳越楣这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昨天发生的一幕,却让她此刻回想起来,仍感到心惊以及窒息。 她和苗羽然不过好好的走在路上,一伙不知道什么人,横冲直撞过来,他们手里拿着棍棒,一路上不断的朝路人挥打。 羽然怕伤着她,连忙拉着她躲。 但那个地段,根本没有好的躲藏的地方,他们还是看到了她们,凶神恶煞的挥着武器朝她们打开。 暗地里的凶险她见过不少,可如此明目张胆的暴徒,她是第一次见。 尤其是看到那些人毫不犹豫的举起棍棒,直往人脑袋,四肢各处狠狠砸下,她只觉得触目惊心。 超出了她对这个社会的认知! 她只后悔那会儿出门时只带了司机,没带保镖,司机也没让跟着…… 不然,羽然或许不会为了保护她,受如此重的伤。 她这么年轻,只有十八岁,若是有个万一…… 老太太抹了把眼泪,后怕且心疼。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唐颂娴昨天便派人调查清楚了。 那伙人,本就是一群刚刑满释放的人员,又喝了酒,便起了报复社会的心思。 因此就有了昨天发生的暴行。 且那些人已经在昨晚全部被刑事拘留了。 得知这群人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唐颂娴这才没继续深查下去。 “羽然,以后你就是奶奶的亲孙女,有谁若敢对你不敬,惹你不快,就是我们荣家全家的敌人,奶奶决不轻饶!” 柳越楣忽然深吸了口气,拉着苗羽然的手,信誓旦旦道。 唐颂娴眉梢动了一下,没说什么。 苗羽然感动的红了眼圈。 心下却半点波澜都没有。 因为这一切,皆在她的计划之内,意料之中…… 第170章 铁石心肠 位于d国与f国交界的小镇,由于位置敏感,归属权备受争议,两国为此好几次险些兵戎相见。 也因此属于两国律法难以制约的特殊地界,加之先天环境气候得天独厚,尤其适合种植一些可制作成违禁物品的植物,而成为各国游走在法律边缘,以及违法犯罪人员热衷聚集捞金的地方。 辗转数十小时,荣聿深乘坐一辆改良过后的越野车驶进该小镇,停在一人口相对密集的酒店前。 他下车,径直走进酒店,酒店内部装潢停留在上世纪,总共三层,未设电梯。 他上楼梯,到三楼,走至位于走廊靠后的房间前,他抬手敲了两下,几秒后,门从里拉开。 荣谏的脸出现在眼前。 荣聿深叫了声:“爸。” 荣谏点头,让到一边:“你马不停蹄的赶回去,事情都处理好了?” 荣聿深进去:“差不多。” 他亲自回去,就办了个差不多? 荣谏看他一眼:“回家了吗?” “没。” 荣谏:“……” 本想从他嘴里知悉家里的情况,他倒好,来回上百个小时赶回去,家都没回一趟! “我登机时,唐女士给我打了电话,语气比你离开时更加中气十足。” 荣聿深说。 荣谏:“……” 他问了,是想听这样的回答吗? “大哥那边有新消息传回来吗?” 荣聿深脱下外套,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往接道上看了看。 游走在街上的人,除了少许本地人,几乎都是他国偷渡过来的。 “你大哥的行踪确定了。” 荣谏皱眉,语气沉重。 荣聿深侧目看向他。 荣谏道:“上头的人根据你大哥留下来的特殊暗号推论,以及深入查证,已经肯定,你大哥被本地的三大头目发现卧底身份,落入他们手里了!” “依大哥的能力,即使被发现,也有足够的能力脱身,怎么会被抓?” 荣聿深深眸掠过阴鸷。 荣廷渊身份特殊,为华国军部效力,无论境外还是境内的黑恶组织,无一不知其名号。 因为但凡经他手的违法犯罪分子,外表包装的身份再煊赫,手段再狠辣,绝无逃脱的可能。 因此,境内外那些见不得光的势力,给他取了个外号——煞神! 谁碰到他,谁倒霉!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等见到你大哥再询问具体情况了。” 荣谏顿了下,欲言又止。 “有问题?” 荣聿深沉声。 事关荣廷渊的安危,他自然警惕些。 “我昨天,看见你大嫂了。” 荣谏不无忧虑的说,“不过她没有看到我,或者,看到了,但故意躲着我。” “大嫂?” 荣聿深拧了眉宇,“她知道大哥的境况了?” “你大嫂是记者,也许到这边来,只是为了记述报导相关的,跟你大哥无关。” 荣谏抱着侥幸。 “不管是为什么而来,她都不该来!” 荣聿深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找人,黎浅,找到以后,立刻把人带过来。” 荣聿深挂了电话,荣谏道:“我昨天已经派人出去找了,现在还没有消息回来。” “大嫂来这里的消息,不能让大哥知道!” 荣聿深低沉道。 “当然。” 荣谏提气。 “大哥行踪已定,相信这两日上头便会有行动,你出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再不回去,唐女士会起疑。我安排车,你等会儿就离开。” 荣聿深道。 “那怎么行?” 荣谏拒绝,“不见到你大哥平安,我怎么放心离开?你放心,你母亲那边,我会想办法,不会让她察觉到。” “你不回去可以,但行动那日,你留在酒店。” 荣聿深语调坚定。 荣谏:“……” 绷了脸,不愤,“你是不是嫌我老了?看不起我?” 荣聿深瞥了眼荣谏,没说话,但那眼神说明了一切。 荣谏胸膛起伏,怄得肝疼。 “我必须把你和大哥大嫂都平安带回去,否则,唐女士当真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也许是深处异国他乡,环境险恶,在这里,毕竟没有谁能保护谁的安全,除了他们父子俩。 荣聿深难得的没那么能冷硬膈应人了,至少知道照顾老父亲的心情。 荣谏心头的确好受了些,虽说仍是有些不情愿,却还是选择接受:“行,我就在酒店等你们。” “你奔波了这么久,回房休息,有你大嫂或是大哥的消息,我立刻告诉你。” 荣谏道。 荣聿深没有拒绝,他又不是铁人,岂会真的不累。 于是,他去了隔壁房间。 房间简陋,热水都没有,他洗了个冷水澡。 出来,站在窗边抽了根烟,拿出手机,拨出了徐愿景的号码。 听到话筒里传来电话拨通出去的铃音,荣聿深微抿着的唇角勾出一丝自嘲的弧度。 这个女人,当真是铁石心肠……狼心狗肺! 他回去以后再次离开,她竟真的没有询问一句。 但现在为止,一条消息都没有。 总之,他不联系她,她便当作没他这个人! 荣聿深打出这通电话,国内正好临近中午。 徐愿景原本跟傅清蛾约好,但即将出门时,傅清蛾打开电话,说是有事,无法赴约。 约会取消,她索性留在山庄,一边陪两个小朋友,一边看公司新给她接的几个通告内容,做做功课。 手机响起时,她正坐在游戏房的角落,看她即将要拍的广告的品牌文化,以便更好的找到角度以及风格拍摄广告。 她瞄了眼手机屏幕,看到屏幕上的备注,瞳孔闪了下,拿过手机,接听:“二哥。” 谁知,回应她的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徐愿景:“……” 不禁怀疑,是不是对方不小心按出来的? 正犹豫要不要直接挂断,话筒里短促的拂来一个音节:“呵。” 徐愿景:“……” 一个“呵”,满满的讽刺意味。 徐愿景眨了眨眼,不理解。 她哪里又惹到他了!? 第171章 徐愿景,你真好 “呵”是“呵”了,等了会儿,徐愿景也没等到后话。 抿了口唇,徐愿景只得道:“二哥,你到d国了?一切顺利吗?” “你希望我顺利吗?” 荣聿深反手一句讽刺的反问。 徐愿景:“……” “怎么不希望呢?” 徐愿景干巴巴的笑了声,仗着对方看不到她的表情,明晃晃的翻了个大白眼。 然而,她失算了。 荣聿深是看不到,但她忽略了两个小家伙。 只听惜惜兴奋的脆糯糯道:“哥哥,看惜惜。” 穆穆看她,就见惜惜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小嘴抽了下,教育道:“不许翻白眼。” “徐姨姨为什么可以?” 惜惜噘着小嘴,气咻咻不解道。 惜惜一开始不肯跟穆穆一起叫徐愿景徐姨,可小小的她也知道,不能在家里叫妈咪妈咪,她想跟妈咪说话的时候,总不能叫喂。 所以不情不愿的跟着叫了。 叫着叫着,小丫头开始找到了趣味,把“徐姨”两个字,变着法的叫。 什么徐姨姨,姨姨姨,徐小姨,只有她小脑袋瓜里想不到,没有她不叫的! 徐愿景:“……” 凝固! “徐姨是大人,在特定的时候是可以的,小孩子不可有,要礼貌。” 穆穆有模有样的说教。 惜惜不服:“大人为什么可以?那惜惜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穆穆:“是的,你长大了就可以。” 有些事,穆穆也理解不了,所以遇上他解释不清的时候,他一律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 不管以后可不可以,反正现在不可以,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就这么回事! 惜惜嘟了嘟小嘴:“好!” 看,小孩子,有时候就吃这套! 无需解释太多! 话筒里令人窒息的沉默,让徐愿景心慌。 指尖抚了抚额头的碎发,硬着头皮:“二哥,你在听吗?” 言下之意,惜惜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徐愿景,你真好!” 荣聿深冷笑。 徐愿景:“……” 该死! 听到了! “背着我,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们女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荣聿深语气愠怒,夹着粗气。 徐愿景眼角轻抽:“二哥,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我刚不小心的掀了掀眼皮,没有要翻你白眼的意思。” “哥哥,大人撒谎,小孩子能不能撒谎?” 惜惜白生生的小脸,写满了迷惑,小眉头皱着,眼神都有些迷幻了。 穆穆看了眼掩饰不住尴尬的徐愿景,一本正经:“分情况。” “分什么情况?” 惜惜较真,玩具都不玩,抱着小胸脯,一脸非要弄清楚的执拗小样儿。 穆穆一点不慌,重新拿个玩具递给她:“哥明天告诉你。” 明天? 明天她能记起来,算他输! 徐愿景:“……” 想笑,又有些讪讪的。 穆穆在忽悠他妹妹这块,从来就没有不成功过。 “好的。” 惜惜的回答,在徐愿景和穆穆的意料之中。 穆穆冲徐愿景眨了眨眼睛。 徐愿景既欣慰又忏愧。 “徐愿景,你就是这么当……长辈的吗?” 荣聿深沉声质问的话在下一秒拂进耳廓。 徐愿景:“……” “在孩子们面前翻白眼,还撒谎!” 荣聿深指责。 徐愿景更惭愧了。 见惜惜和穆穆有一眼没一眼的往她这边看,生怕再被小丫头看到自己有不妥之处,增加小丫头的疑惑。 她起身,离开了游戏房。 到走廊,徐愿景心理负担一下解除,眼不眨心不跳道:“二哥,误会,两个孩子看电视呢,正好播到一个演员翻白眼……” “徐愿景,是你蠢,还是我蠢?” 荣聿深凉声打断徐愿景。 徐愿景:“……” “你不知道孩子在这个年龄段是形成三观的主要阶段?很多时候,她们学习的主要对象就是自己的父母,长辈以及周围接触的人?” “你在孩子面前所有的行为都有可能在他们小小的心里留下印记。你在他们面前翻白眼,撒谎,他们便觉得这种行为没有问题,是可以做的。” “久而久之,他们便不自觉的养成这种错误的习惯……并且,你还让穆穆替你圆谎!他才几岁!!!” 徐愿景:“……” 眸光微微沉了下来。 她第一次当妈,的确有很多不足,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比他这个没当过父母的人更清楚。 她方才是有不妥,她以为两个小家伙没注意她这边。 并且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挂了电话,她自然会跟两个小家伙解释。 他倒也不必如此拍案而起,过度解读! 徐愿景冷冷扯了扯唇:“二哥说得对,我错了,大错特错。另外二哥要实在觉得我罪大恶极,不如报警,让警察抓我!” 徐愿景心里说不上的不愤,郁闷。 惜惜和穆穆是她亲生的,她难道会故意教坏他们吗? 两个小家伙不说全无缺点,至少可爱乖巧,礼貌善良。 她是圣人吗?在两个小家伙面前能时时刻规范自己,不能有一丁点的不妥? 一旦有了,两个小家伙就会因此被带坏,从而走上歧路? 而她也该被千夫所指!? 什么活菩萨降临!? 荣聿深那端不知是气到了,还是无语,好一会儿都没发出声音。 徐愿景握着栏杆,倔犟的没有挂断电话,她倒要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 “徐愿景,你到底是仗着什么?” 嗓音暗哑,极力隐忍着什么似的。 仗着什么? 什么仗着什么? 徐愿景皱着眉,没应声。 “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否则,这辈子,你都休想自由!” 荣聿深狠戾放话。 徐愿景眉心跳动。 心头莫名。 而那端,俨然将电话挂断了! 拿下手机。 徐愿景看着暗下的手机屏幕,琢磨着荣聿深最后说的那段话。 安分守己? 她最近做的事,他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叫休想自由? 他想干什么? 如若她真做了他口中有违“安分守己”的事,他还会把她囚禁起来不成? “囚禁”这两个字在脑海里闪现,一些阴暗的,不见天日,残酷的画面登时蜂拥挤进她脑子里。 徐愿景猛地闭紧眼,手指狠狠用力捏紧手机。 不。 她这辈子,都不要再经历一次!! 第172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荣聿深那边放完狠话就撂了电话。 徐愿景眼神阴郁了下来。 在走廊站了会儿,转身回游戏房,手机在这时,又一次响起。 徐愿景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瞬,举起手机接听:“你好。” “愿景,是我。” 话筒里拂开一道温润的男性嗓音。 这声音很有辨识度。 是温云霆。 徐愿景不可避免想到了程非屿打人事件的最终结果。 她想过温云霆会出面,让双方和解,或者直接下命令,不再追究邓奕被打的责任。 完全没想过,温云霆会采取直接弃卒的方式,来平息这件事。 而且,邓奕不管怎么说,在演艺圈里,算是拥有粉丝基础的准二线。 他说弃就弃? 徐愿景收回心绪,道:“温先生,我朋友那件事,多谢你。” 温云霆顿了下,低叹了声:“愿景,如果我说,那件事我没来得及帮上忙,你是不是会立刻与我划清界限?” 没来得及帮上忙? 徐愿景抬眉。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身为自己公司的艺人,艺人被锤丑闻,公司免不了受影响。 邓奕的事说到底是与别的公司艺人的纠纷,且已经占据了舆论优势,公司不出面力挺也就算了,倒也不必胳膊肘往外拐,对自家艺人赶尽杀绝。 那邓奕的丑闻,是与被害者有关的人看不下去主动爆出来的,还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看林菀的反应,事先也不知道事态会往那个方向发展? 徐愿景心里存了疑,对话筒道:“怎么会?温先生肯帮忙已经很好了。” 这是真话。 不管忙是不是人帮的,人答应了,只是没来得及出手而已,已经不错了。 她不会像之前那般恨不得与他老死不相往来,但也不会回到几年前两人的相处模式。 保持礼貌客套就好。 温云霆轻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说实话,我想过便让你误以为是我出的手,你念着这份情,以后我若是想见你,你便不会拒绝我拒绝得那么彻底。” “温先生,我很感谢你愿意帮我,但我不想因此让你产生误解。” 在这事上,徐愿景从来直接,没那个意思,便不会给对方心存幻想的机会,“我对温先生没有那个意思,希望温先生不要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不值得。” 温云霆顿了片刻,沉缓道:“值得。愿景,是你,就值得!” 徐愿景:“……” 说不通了感觉! “愿景,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你也可以不给我任何回应,就像……以前你不求回报地对我。” 温云霆语气听起来格外的深情脉脉。 徐愿景:“……” 头大如牛! 她以前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对她有了这么大的误解? 他是非要把她对他情根深种,然后爱而不得,痛彻心扉以后决心抽身离去的帽子扣得死死的才罢休? 徐愿景正要郑重地重复一遍,她从前对他也没那个意思时,温云霆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抢先道:“愿景,有点事,今天先这样,改天一起吃饭,到时,不要拒绝我!” 然后,通话终止。 徐愿景:“……” 想说的话也没机会说了。 罢了。 反正她的态度是摆出来了,他人的想法,不是她能左右的,就这样。 徐愿景收了手机,回游戏房。 与此同时。 中心医院,病房。 温云霆没有敲门,径直拧门走了进去,目光投向病房上几乎奄奄一息的虚弱女孩儿。 柳越楣和唐颂娴刚离开不久,那场突然的暴行虽是她计划的,但她受的伤却是真金白银,只觉得身上每寸肌肤都是疼的。 想闭着眼睛休息会儿,可身上太疼了,疼到骨头缝,根本睡不着。 听到开门声,她睁开了眼,看到温云霆的一刻,她双瞳真实的一红,更咽:“表哥。” 温云霆没应,上前,站在病床边,双眼泛着冷光盯着她。 苗羽然心怯,咬了口唇:“表哥……” “羽然,你太鲁莽了!” 温云霆声线沉严。 一听这话,苗羽然便知道,他知道一切都是她指使安排的了。 苗羽然抿紧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心里不是不清楚,这样的行为有多疯狂…… 可,她能怎么办? 荣二哥连她是谁都没记住,她想从他这里努力,根本找不到方向。 她是可以利用苗家在禹城的亲戚,通过她与柳越楣产生交集。 柳越楣不过是见她乖巧听话,嘴巴甜,且,老人都愿意跟年轻人相处交流,而让她愿意亲近自己,对自己有几分另眼相看。 但她们认识的时间太短,根本不足以建立深厚的感情,以及让她不顾亲孙子的喜好,强行撮合他们…… 一时的喜欢根本不够,还要不忍,怜悯,疼惜以及愧疚。 而最快的,让柳越楣产生这些情绪的,只有铤而走险这一个方法。 从结果来看,无疑是达到了苗羽然的预期。 只要她坐稳柳越楣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她便能拿捏柳越楣。 甚至让荣家的人,对她礼让三人。 这个险,她认为是值得冒的! 只是面对温云霆的指责,她难免心酸。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从来垂手可得。 而今时今日,她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竟要付出这样疼痛的代价。 她为这样卑微的自己,不是不委屈,不悲哀的。 不过,既然决定了走这条路,她便不后悔。 也不会有任何道德上的负疚感,她不过是在为自己的钟爱而努力罢了!并没有错! 温云霆看出苗羽然眼泪下的坚定,皱眉:“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对得起你妈妈吗?” 苗羽然眼泪流了下来:“表哥,别告诉我妈妈。” 不是怕她担心,而是苗母性格强势,行事又过于毒辣,她怕她知道了,会做出什么来,坏她的事。 所以,如非必要,她不会告诉她! 毕竟,她的情敌,是表哥喜欢的人! 如果苗母一怒之下对徐愿景做什么,表哥冲冠一怒为红颜,与她们反目成仇不是没可能! 想到徐愿景,苗羽然眼睛快速闪了下,望着温云霆:“表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第173章 喜事将近 “你觉得呢?” 温云霆坐到椅子上,盯着苗羽然打着石膏的左臂,淡淡回应。 苗羽然:“……” “表哥,你记得几个月前,沈氏集团周年庆,徐姐姐是作为荣二爷的女伴出席的酒会吗?” 温云霆眸光轻沉,视线移到苗羽然的脸上。 苗羽然心尖莫名抖了下,鼓足勇气:“那日我问徐姐姐与荣二爷的关系,徐姐姐否认与荣二爷是情侣。” “你想说什么?” 温云霆声线温淡。 “……不久前我去餐厅吃饭,正巧碰到徐姐姐和……荣二爷,两人举止亲密,不像是普通朋友。” 苗羽然见温云霆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寒了下来,嘴唇不由颤了下,几乎不敢继续说下去。 “继续。” 温云霆背脊往后,靠在椅背上,眸光沉锐,钉在苗羽然脸上。 苗羽然本就苍白的脸更加雪白,暗自提口气:“上次我们在超市偶遇徐姐姐,据我所知,荣二爷常住的公寓就在超市附近。以及……” “温氏旗下传媒公司投资的路导的电视剧,荣崋影视也是主要的出品人之一。” 温云霆面容已是寒凉得慑人。 路予电视剧开拍前选角时,他私下与路予见过一面,状似无意询问已经定下的角色名单,那是路予回,女一女二都定下了,女二是个新人演员,姓徐。 他便把话吞了回去,顺势将公司旗下的艺人,也就是苗羽然的朋友姜萌塞了进去,以免让路予对他主动邀约的事心生疑窦。 苗羽然心口发凉,继续道:“参与路导电视剧的演员下榻的万森酒店,所有费用,挂的是荣崋影视的账,算是友情赞助,不计入投资份额。” 温云霆蓦地笑了声,那笑让人惊悚:“你是想说,你徐姐姐跟荣聿深,实际是男女朋友关系。荣崋影视投资路予的影视剧,是为了捧你徐姐姐,给你徐姐姐铺路?” 称呼上,悄然便有了变化。 从荣二爷,变成了荣聿深! “表哥,我比你更不想相信这是真的!” 苗羽然捏了捏右手的拳头。 温云霆点了点头,从椅子里站起,瞥了眼她身上的伤:“这才是你铤而走险的真正原因。” 苗羽然没有否认。 如果不是从荣聿深哪里看不到希望,她何必憋着劲儿去讨好他的那些长辈? 那日唯一失算,无非是唐颂娴临时有事,没有跟她们一起。 不然,她便是唐颂娴和柳越楣两人的救命恩人! “你告诉我这个,是希望我做什么?” 温云霆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回苗羽然脸上,“或者说,想看到我做出什么反应?” “表哥。” 苗羽然红着眼,定定地看着他,“我的想法没有变,我希望你如愿以偿。” “真的?” 苗羽然郑重的点头:“我跟表哥一样,对荣二哥是一见钟情,我太明白爱一个人想要跟对方在一起一辈子是什么样的心情,所以我由衷地希望,我跟表哥都能够得偿所愿。” “我对她,不是一见钟情。” 温云霆眯眼。 “……什么?” 苗羽然微愣。 “我认识她,比荣聿深早!” 温云霆道。 “……比荣二哥早,那是什么时候?” 苗羽然追问。 温云霆眼底波光一敛,浑身的戾气与寒凛骤然间消失不见,又变成那个与人为善,温文尔雅的温氏集团掌权人:“羽然,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姑妈,不过只此一次,下次你若再做伤害自己的事,表哥会生气的。” 苗羽然:“……我知道表哥。” “好好养伤,表哥还有事,改天再来看你。” 温云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苗羽然乖巧点头。 温云霆抬步朝病房门口走。 即将走出门口时,他忽地停下:“羽然,表哥不阻止你追求真爱,但你应该清楚,表哥的底线。”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回头。 可苗羽然仿佛能看到温云霆脸上堆满的阴鸷,背脊不禁绷直,喉咙发紧:“……表哥,我一直把徐姐姐看作我未来的表嫂,我怎么可能做伤害表嫂的事?” 温云霆没说什么,离开了病房。 而温云霆离开许久,苗羽然才觉周身没那么冷了。 约二十分钟,一道身影闪进了苗羽然的病房。 苗羽然看到人,双眼缓缓眯紧了。 荣家山庄。 唐颂娴踩着午饭地点回来。 跨进门槛时,面上挂着笑,正举着手机不知跟谁讲电话:“什么谣言?有谁敢散布我们荣家的谣言?” “哈哈哈……的确是喜事将近。什么厚礼?不需要,人到了就好。” “毕竟没有经验,你家两个小子都成家了,在办婚礼这块你比我有经验,到时候免不得要请教你。” “我一定不客气。” 唐颂娴喜滋滋地挂了电话,一抬眼,就见客厅沙发里,一大两小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唐颂娴:“……” 一愣之后,面上的笑容越加浓艳,伸手:“惜惜穆穆,奶奶的乖宝宝,快来奶奶抱抱,奶奶想死你们了。” 惜惜第一个冲过去。 小丫头有些分量,冲得唐颂娴微微往后仰,却甘之如饴。 不比在徐愿景面前矜持,装小大人,在唐颂娴面前,穆穆完全是个小孩儿,在惜惜后一秒,扑进唐颂娴怀里。 唐颂娴一左一右抱着他们荣家的两个金宝贝儿,心里那叫一个满足:“奶奶算是知道,为什么人一生病,旁人总要劝上一句保持好心态,心态好,真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见效得快。” 早上还有些低烧不适的唐颂娴,出门一趟,回来便精神抖擞了。 徐愿景坐在沙发里,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方才唐颂娴对着电话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徐愿景忙成了陀螺,连轴转得她平均每天的休息时间不到五个小时。 且忙碌得再晚,荣聿深给她安排的司机都坚持等着,将她下通告,便送她到山庄。 敬业程度让徐愿景觉得,荣聿深给他开的工资,一定很高! 再有两日,徐愿景的戏就杀青了。 在杀青前,她难得有半天的休息时间。 她舍不得拿来睡觉,一早便起床,陪两个小家伙吃早餐。 刚坐到饭桌边,一道挺拔优越的身姿,晃进了她眼眶。 第174章 原来这就是父爱 看到人,唐颂娴愣了下,嫌弃道:“你怎么来了?” “瞧您说的。” 荣靖西插着兜,一派悠闲地往饭厅里跨,“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我的一对心肝宝贝都在这里,我能不来吗?” 徐愿景撇了下嘴,收回目光。 “有你没你有区别吗?你别来了!” 唐颂娴不客气道。 “母亲大人,您可说到点上了。” 荣靖西直接走到惜惜身侧,单臂抱起她,坐到椅子上,一脸慈父笑的亲了亲惜惜的脑袋,“我最近也意识到,两个小家伙长期见不到爸爸,会跟爸爸生疏,所以我决定,把两个小家伙接到我那里,跟我一起住。” 徐愿景抬起头看向荣靖西。 他想什么美事呢? 跟他住? “你那里?你那里干过正事吗?见天的不是开轰趴就是在开轰趴的路上,惜惜和穆穆跟你一起住?你祸祸你自己就够了,还想祸祸惜惜和穆穆?” 唐颂娴盯他一眼,话虽是否定,但表情却存着疑虑。 惜惜和穆穆能跟她住在一起,她自然求之不得。 可荣靖西到底是孩子们的亲生爸爸,长期分开,的确不利于培养父女感情。 而且,穆穆对荣靖西的态度她是看在眼里的,小家伙对他这个父亲意见颇多,荣靖西对穆穆呢,又太随意,缺少温柔和耐心。 长此以往,父子俩怕是会心生间隙。 给小家伙留下心理阴影和错误的认知就不好了。 徐愿景不自觉地点头,完全赞同唐颂娴的话。 荣靖西私生活有多乱,她亲眼所见,靡乱得都找不到词语形容。 “母亲大人,您对您亲生儿子未免太不关注了?我跟您口中的那些狐朋狗友,不三不四,在上次您严厉地批评我过后,我就彻底的跟他们断绝往来了。这段时间,我可乖了。” “上次”指的是荣靖西带惜惜穆穆出去向他那帮“朋友”炫耀那次。 “最好是。” 唐颂娴哼道。 “你要嫌我现在住的那地儿不干净了,我便带惜惜穆穆住在我市中心的公寓里,那套公寓从购置来,安装好,可从来没住过,干净得很。” 荣靖西道。 唐颂娴:“……” 见唐颂娴不说话了,徐愿景心里有些急。 她不会真的打算让惜惜穆穆跟荣靖西住? 荣靖西见惜惜眼馋地盯着鸡蛋,勾唇,宝贝儿怎么这么喜欢吃鸡蛋? 他伸手,拿了颗鸡蛋给她剥。 小丫头便乖乖地靠在他怀里,等着。 荣靖西心头软了下来,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原来这就是父爱。 剥好鸡蛋,递给她。 在他手里小小的一枚鸡蛋,落到小丫头小肉手里,登时像是放大了几倍,小丫头的小手都有些握不住。 荣靖西盯着她的小手看,想把她的小肉手加鸡蛋一起吞了。 咳咳…… 他宝贝女儿可太萌人了! 林菀那个拧巴的女人,也就做对了这一件事,给他生了个女儿以及……小子。 荣靖西不动声色地觑了眼穆穆。 穆穆鼓着小脸,见他看过来,低哼了声,把眼睛转开。 跟他住? 他一点都不稀罕! 荣靖西皱眉。 臭小子这臭脾气! 也就他现在小。 等他再长大点,他非吊起来打不可! 徐愿景垂下眼睛喝了口粥,琢磨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穆穆和惜惜跟荣靖西这厮住…… 忽地听荣靖西状似不经意道:“最近我亲爱的父亲和二哥,有跟您联系吗?” “你二哥跟我联系?” 唐颂娴冷笑,“他什么时候主动跟我联系过?” 荣靖西挑眉:“也是。” 唐颂娴:“……” “我亲爱的二哥不懂事,不主动跟您报备日常,我那为您马首是瞻的父亲应该不敢不跟您联系?” “说,不就是秀恩爱吗?我受得住,我亲爱的父亲,一天的时间,是不是光给您打电话了?” 荣靖西语气里没个正形。 唐颂娴脸一沉。 他不提他那个父亲还好,一提唐颂娴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离开都两个多月了,几天前还是照着一日三餐给她打电话嘘寒问暖。 最近这几日,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不主动联系她也就罢了,她给他打几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且只有这样,他才回她一通电话。 通话时间更是一次比一次短,一次比一次敷衍。 他荣谏越老,胆子倒是越大了! 他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否则,看她怎么收拾他! 唐颂娴的表情落在荣靖西眼里,他面上仍是玩世不恭,瞳孔却微微凝收了下。 唐颂娴顾着生气,没有注意到。 徐愿景却看到了。 荣靖西挑高唇角:“不会?我亲爱的父亲不是以男德之楷模自居吗?出门在外,竟然连最基本的报备都做不到,啧啧,也太飘了。”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唐颂娴瞪他。 荣靖西故作委屈:“母亲大人,我这是为您抱不平。” “你闭嘴!” 唐颂娴板着脸道。 荣靖西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且接下来的时间,荣靖西当真一个字都没再说。 换作其他人或许正常,但荣靖西那张嘴,一刻不挤兑人,不皮,就不像他了。 唐颂娴正郁闷着,巴不得荣靖西闭上那张吐不出一句好话的嘴。 徐愿景看了眼沉默的荣靖西,双眼轻闪了下。 吃过早饭,荣靖西带着两个小家伙去后院消食。 穆穆别扭地不想跟荣靖西去,是徐愿景说要一起,他才“勉为其难”给了个面子。 到后院。 荣靖西抱着惜惜举高高,逗得小丫头咯咯直笑。 穆穆装作一点都不想被举的小模样,在草坪上踢足球,然后越踢越远,越踢越远。 徐愿景看了眼身影越来越小的穆穆,对惜惜道:“惜惜,哥哥一个人玩踢足球多没意思,你要不要去跟哥哥一起玩儿?” 惜惜注意到跑得老远的穆穆,登时从荣靖西身上下来,迈着小短腿朝穆穆疾冲了过去。 惜惜跑远,徐愿景看向荣靖西。 荣靖西眺着远处的两小只,面上浮着让徐愿景骤然有些惊悚的温柔笑意。 徐愿景心口绷了下。 荣靖西这是完完全全接受了自己有一对龙凤胎的事实,且付出了真情实感。 生性放浪不受约束的他,甚至愿意为了惜惜穆穆断绝一切混乱的社交,舍弃自由,想要接穆穆和惜惜跟他一起生活,培养感情。 不久的将来,他得知真相,惜惜和穆穆并不是他的骨肉,且孩子的母亲也根本不是林菀…… 荣靖西在这时将一双似是而非的瞳眸转向她。 徐愿景:“……” 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第175章 这么喜欢 荣靖西捕捉到了徐愿景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轻眯眼:“二嫂嫂,我这个人虽不是什么贞洁烈夫,基本的底线和原则我还是有的。” 徐愿景:“……???” 荣靖西面对向徐愿景,眼底浮着抹邪笑:“我二哥那个人,冷硬直男,一点甜言蜜语都不会讲,对女孩子更是不知道温柔体贴。不像我,不止英俊潇洒,俊美无铸,还贴心浪漫。二嫂嫂移情于我,实属正常。” 徐愿景盯着荣靖西:“我很少对一个人提出这种建议,你要不,去医院挂个眼科?” 他哪只眼睛看出她移情别恋了?对象还是他? “二嫂嫂不用妄自菲薄,二嫂嫂除了不够温柔知性,大方随和,颜值还是在线的。我这个人呢,恰恰只看脸。” 荣靖西邪肆道。 徐愿景:“……” 他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徐愿景皮笑肉不笑:“荣三爷误会了,我从来不妄自菲薄。我这么说主要是提醒荣三爷,做人千万别自恋,免得被打脸。” “二嫂嫂就不怕我吗?” 荣靖西蓦地变脸,阴沉沉的朝徐愿景跨进一步。 徐愿景眯眼,头往后仰:“荣三爷希望人人都怕你吗?” 荣靖西盯着徐愿景:“你那个好闺蜜可是怕我怕得紧,她恨不得穿个壳,百凿不破那种,我一靠近她,她便往壳里钻。” “要不说荣三爷好手段。” 徐愿景向后退一步,讽刺。 荣靖西撇了下嘴角:“不过是略略吓她一下,哪知道她这么不经吓。” “把人关在笼子里供你们调戏欺辱,荣三爷管这叫略略吓一下?” 徐愿景冷下脸。 荣靖西面上掠过烦躁:“他们根本不会碰到她!” “呵。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荣三爷怎么说都可以!” 徐愿景迈步向前。 实在是被他方才那番不以为意的言论气到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人!? “二哥在二嫂嫂心里也不过如此!” 荣靖西淡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脚下一顿,差点忘了…… 徐愿景回过身,不大自然地看着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确定。” 荣靖西道。 徐愿景:“……” “还有荣三爷不确定的事?” “二嫂嫂不用激我。” 荣靖西看她一眼。 “我没有激你。” 徐愿景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二哥和伯父那边一切顺利,无事发生,他们不会让你有这种他们可能出事,亦或是有什么事瞒着你的不安。” “荣三爷既然特地上门向伯母打听,那必然就是察觉到,事态很不对劲儿了。” 徐愿景的这通分析,逻辑严密,倒是让荣靖西有些刮目相看。 看来他亲爱的二哥看重的不止是她的美貌,他这二嫂嫂多少是有点东西值得他青睐的。 总而言之。 不是个花瓶! 他二哥和父亲近来有些异常,他很早便有所察觉,起先他没放心上,只因为相信他们很快能处理好。 可时间一久,二哥和父亲非但没有解决好事情回来,反而连他都联系不上他们了。 这就很不寻常了。 加上大哥的身份风险系数极高,他担心,极有可能是大哥那边出了事,所以才惊动了二哥和父亲双双赶了过去。 这种事,周围的人是不能说的。 家里人,唐颂娴肯定是要瞒得密不透风。 而荣鄞那边,他家母亲大人时常光临,他担心同他说了,这小子沉不住气,在母亲大人面前露出端倪,那就遭了。 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憋着,着实沉重。 眼下徐愿景主动问起…… 荣靖西看了看她隐隐透着沉稳严谨的脸,或许,大概,是可以同她说的。 徐愿景见荣靖西玩世不恭的脸忽而变得正经严肃,心一沉。 “我怀疑我大哥,二哥以及我爸,应该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荣靖西面色深沉,语气里夹着沉重。 “怀疑?应该?” 徐愿景神情如旧,只是心下是否也如此,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认识的一个道上的人昨天刚从d国的y镇回禹城,他告诉我,在y镇看到过二哥和我爸的身影。” 荣靖西目光放远。 “y镇?” 徐愿景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地方。 荣靖西便将y镇的特殊性同她简单说了下。 徐愿景自己都没发觉,她不自觉间捏紧了手心:“我不明白。你们荣家难道跟那些违法犯罪之徒有往来?” 荣家根基深厚,历经上百年,从未听说过其曾涉足过灰色地带。 白与黑,荣家属于妥妥的白。 那荣聿深和荣谏远赴y镇是什么原因? 荣靖西盯了眼徐愿景。 徐愿景:“……” 她只是疑问,又不是肯定,他瞪她做什么? 如果不是,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荣靖西声线幽然:“我二哥是认准了你,我妈又这么喜欢你,也认定你当她儿媳妇了。告诉你也无妨。” 徐愿景:“……”差点就不想听了! 荣靖西将荣廷渊的大致身份告诉了她。 原来荣家大哥是…… 徐愿景不由肃然起敬:“我这么认为,你看对不对?荣大哥为了任务以身犯险前往y镇,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极有可能遇到了不可估量的后果,二哥和伯父知晓这个消息,为了救荣大哥,所以去y镇?” “而现在二哥和伯父联系不上,因此……” 徐愿景突然止住话锋,脸蓦地白了。 如若果真如荣靖西所言,y镇是各种穷凶极恶的罪犯聚拢之地。 那荣聿深目前的处境…… 徐愿景攥紧了手指。 “二嫂嫂,你这逻辑推理能力,读书的时候学的理科……” 荣靖西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徐愿景发白的脸,暗叫一声,糟糕! 即便她看上去再沉稳,再有胆识,不至于被吓到。 可事关在乎的人,怎么可能平常以待? 假如二哥知道,他把他深处危险的消息透露给二嫂嫂,害二嫂嫂担心,不会给他流放到y镇?! 所以。 他现在告诉二嫂嫂,方才他告诉二嫂嫂的一切,都是他编的故事,不知道二嫂嫂会不会信? 第176章 她担心他,很担心 “二嫂嫂,吓到了?” 荣靖西挤出一抹他在逗她玩儿的轻浮表情。 徐愿景:“……” “你不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好,你一说,有害怕的那味儿了。” 徐愿景暗自吸气,语调却淡淡的。 她知道荣靖西是后悔告诉她了,所以在这儿找补,试图让她相信,他说的一切是为了吓唬她的假话。 可……是他傻,还是她傻? 荣靖西无奈轻笑:“二嫂嫂,帮个忙,回头我二哥回来,别让他知道,我把他的近况告诉你了。” “看我心情。” 徐愿景只能用这样轻松平淡的口吻掩饰她心下的兵荒马乱。 她恍然间想起,她与荣聿深最后那通电话,还是在大半个月前。 而那通话的结局,是两人不欢而散! 这大半个月里,她甚至因此而窃喜。 徐愿景猛地闭了下眼,当着荣靖西的面儿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个她几乎没主动拨出去过几次的号码。 看着徐愿景故作镇定的模样,荣靖西收敛了唇边玩笑的弧度。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徐愿景抿紧唇,不信邪的连续拨了好几次,结果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同。 荣靖西看不下去:“二嫂嫂,别打了。” “最后一次。” 徐愿景低着头,仍是拨了一次又一次。 关机。 仍然是关机! 她记得徐裕名的手机从来没有打不通过,更不用说关机,他不过是一个中小公司的老总而已。 荣聿深身为荣氏集团的独裁者,怎么能关机!? “二嫂!” 荣靖西语气里多了丝郑重,“你打多少次结果都一样。无论是身手还是随机应变的能力,二哥不比大哥差,你要相信二哥,不会有事的。” “嗯。” 徐愿景应了声,声音很小,克制着什么。 她没再继续拨打电话,只是头依旧低垂着。 荣靖西看了眼她抓紧手机的手。 从方才反复拨打电话开始,她的手便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这是一种极度惊慌不安下的生理反应。 “你能想办法联系上他们吗?” 徐愿景抬起头,跟着道。 荣靖西眉宇微锁着。 他要是联系得上,何必跑到山庄旁敲侧击唐颂娴! “不能吗?” 徐愿景低喃。 “我已经暗中找人密切关注y镇那边的情况,一有消息,他们会立刻通知我。” 荣靖西道。 徐愿景点点头,又点了点头,随后,她伸手抓了抓长发,吞了吞喉咙,道:“那边如果有消息回来,麻烦你……也告诉我一声。” 看着徐愿景竭力想要保持冷静,却每个小动作都泄露出她的不平静以及担忧,荣靖西眼底浮过一丝怜悯,以及动容。 一个人在不在乎另一个人,其实很好分辨。 就比如徐愿景此刻。 他能从她每个微表情,看出她对他二哥的在意和紧张。 如此。 也不枉二哥,在她身上花费的心思。 “好。” 荣靖西答应道。 徐愿景不自禁的点头,好像除了这个反应,不会别的了。 她在原地木了会儿,说:“我去看看惜惜和穆穆。” 她转身,却没有立刻往前迈,过了好几秒,她才抬动了步子。 望着她纤瘦的背影,荣靖西终是道:“二嫂嫂,别担心。” “我不担心。” 徐愿景回得很快,话落,她往前迈动的步子,骤然快了起来。 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仿似她走得快一些,那些东西便追赶不上她了。 一上午,徐愿景都在山庄。 荣靖西待了没一会儿便离开了。 下午,徐愿景如常去剧组。 自从知道荣聿深可能身陷险境中,徐愿景便一刻没停的给自己洗脑,她一点不担心,一点都不在意,反正不久她就要和他们荣家决裂了。 她和他,原本就站在对立面。 解决完惜惜和穆穆的事以后,她和他永远不会再有交集了。 所以,他是好是坏,是平安是危险,与她无关。 然而,很少ng的她,在一连ng了四五次,惹得路予勃然大怒,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了,徐愿景脸色苍白,才知道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担心他。 很担心! 超出她想象的担心! 她甚至没有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她平常的生活。 路予骂着骂着,忽然见徐愿景红了眼眶,吓了一跳,皱紧眉:“你哭什么?你还委屈上了?眼看着就这两场戏你就杀青了,快结局的时候,你给我搞什么?你看看你浪费的这些时间是时间吗?那是钱……” “行了。” 楚施忍不住出声,拉了下越说越来劲儿的路予,冲他使眼色。 路予:“……” 抹了把脸,扔下一句,“你休息一下,调整好情绪再继续。” 走到一边,招呼其他人去拍下一场戏了。 下一场戏有楚施,楚施想安慰她,却有心无力,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说:“没什么事过不去的。” 剧组的人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徐愿景走到墙角,拿过放在窗台上的包,打开,取出手机,又一次拨出了那个号码。 耳边响起的,是那道雷打不动的机械女音。 徐愿景侧身坐在窗台上,浑身充斥着一股强大的无力,让她几乎手脚发软,头重脚轻,像是突然得了重感冒,很顽固的那种,一时半会儿好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手里的手机忽地震了震。 掌心发麻,徐愿景垂头扫了眼,她灰暗的双瞳倏地一亮,整个瞬间绷紧,坐直,忙不迭已的举到耳边接听:“二……” 刚出口一个字,手机那端便响起一道对话声,伴随着兹兹的电流。 那道对话声用的是d国语。 徐愿景小时候被冯琯哄着学了几年,听懂并不是难事。 “这是那个人的手机?” “是的老大。” “呵。好好教教他这里的规矩!” “老大,放心。” “……蠢货!” 大约是发现手机被无意拨出,那个被唤作“老大”的人低咒了声,旋即便是一阵通话被撂断的笃笃声。 而这些冷硬的字音拂进徐愿景耳膜,仿若尖锐的冰锥,戳得她耳朵生疼,浑身发凉。 对话的最后两句,两人的语气是隔着电流,都能让徐愿景感觉到如坠冰窖的阴森,狠毒。 “教教他这里的规矩?” 他们要怎么教? 荣聿深他……落到那群凶残爆烈的不法之徒手里了? 在脑中得出这个结论,徐愿景一张脸,霎时惨白如烛。 第177章 出发去y镇 徐愿景感谢自己现在还存着一丝理智,她马上拨出荣靖西的号码。 他的号码,是今天他离开山庄时,主动留给徐愿景的,说是有荣聿深的消息,方便告诉她。 “二嫂嫂。” 荣靖西接听,传来的声音携着意外。 “荣靖西,有人用二哥的手机不小心拨通了我的电话。” 徐愿景压着气息,“二哥的手机方才是开机状态,你能用定位确认一下二哥的具体位置吗?” “什么叫不小心?” 荣靖西紧声,没等徐愿景回答,他道,“我马上找人试。” 然后,他挂了电话。 徐愿景握紧手机,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手机,等着荣靖西的回复。 她就这么坐在窗台上,背脊绷得笔直,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机,等了将近半小时,都没等到荣靖西的回话。 她用力咬了口下唇,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拨了过去。 荣靖西没接。 眉头缓缓拧紧,她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叫她就这么等着,什么都不做,不是她的风格。 徐愿景眯眼,打开短信编辑框:荣靖西,你是不是定到二哥的位置了? 等了两分钟,短信石沉大海。 徐愿景抿唇,几乎可以断定,荣靖西是故意不回她电话和信息的。 想了想,手指在屏幕上跳动:荣靖西,你现在才想瞒着我,是不是晚了些? 荣靖西依旧没回。 徐愿景拧紧眉。 是他逼她的,不能怪她。 编辑道:你不告诉我,我只好让伯母亲自问你。 告诉唐颂娴? 不可能的! 徐愿景就是赌,荣靖西不敢赌她不会告诉唐颂娴。 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来电显示,徐愿景知道,自己赌赢了。 她忙将手机接听:“荣靖西……” “二嫂嫂,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荣靖西语气沉然。 徐愿景捏了捏手指:“那你跟不跟我说?” “……知道二哥的位置,有用吗?” 荣靖西幽然道。 “有没有用,不是由你来定义的。” 徐愿景滑动喉咙,“是我让你定位的,你定位到了,理应告诉我一声。” 荣靖西默了几秒,开口的嗓音多了分阴翳:“通过手机定到的位置是y镇第一大毒枭莫雷斯的大本营。” 徐愿景:“……” 心口的位置凉了半截,“方才误拨出我号码的不是二哥本人,应该是莫雷斯的手下,莫雷斯也在。” “我听他们说,他们要教训二哥。二哥会不会落到他们手里了?” “二嫂嫂,我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荣靖西声线越发沉寒。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如果他真的在莫雷斯手里,那他们做什么,才能将他解救出来? “二嫂嫂,二哥的事,你别管了……” “我怎么可能不管?” 徐愿景有些激动的回。 回完又觉得懊恼,拼命地咬住下唇,一双眼,红得异常。 “二哥他们不会有事!” 荣靖西沉默许久,道。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徐愿景伸手抚着额头,整个人全然没了平日的冷静沉着。 莫雷斯他们是什么人啊? 为了利益,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眨眼那般寻常的小事。 荣聿深若是在这样的人手里…… 徐愿景不敢想,一想就绝望! “二嫂嫂,我应该晚上的航班飞d国,薄言以及霍三哥他们会在同一时间从靖城出发去d国。” “而且,军部的人也不会置之不理,这么多人在,不会让二哥他们有事。” “所以你安心留在禹城,等我二哥的消息。” 荣靖西之所以告诉徐愿景他们晚上的航班飞d国,目的在于让徐愿景放心。 然而徐愿景听话,立即道:“我也去!” 荣靖西愣了一秒,大约没料到徐愿景会如此的义无反顾,那可是y镇,她一个弱女子,不怕? “不行!” 荣靖西果断拒绝。 他把二哥可能出事了的消息透露给她也就算了,他要是把人直接带过去,他就别想回来了! 二哥非得扒他一层皮不可! “你不带我去也行,我就怕我不小心在伯母面前说漏嘴……” 像是被徐愿景的“威胁”给无语到。 荣靖西过了会儿才道:“行。” 徐愿景眯眼:“荣靖西。” 荣靖西没接话茬。 “你要是偷偷走掉,我真的会告诉伯母!” 徐愿景声音很轻。 荣靖西:“……” 对方要不是他二嫂嫂,他有一百种手法让她知道威胁他的下场。 “二嫂嫂,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敢?” 荣靖西语气恢复了几分吊儿郎当。 “你晚上几点出发?”徐愿景问道。 这部戏她还有两场就杀青了,如果可以,她想找路予商量一下,今天提前拍了。 “十点。” 荣靖西声音颇为随意。 “……你还是打算偷偷走对不对?” 徐愿景敏锐。 荣靖西:“……二嫂嫂,人与人之间应该有最基本的信任的。” 那是人与人,而他们不是一个种族! 话到嘴边,徐愿景咽了回去,道:“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打算,那我只好独自一人过去。” 荣靖西:“……九点半,我派人去接你!” 徐愿景总算松了口气:“好,我等下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徐愿景狠狠吸了口气,打起精神,去找路予。 与此同时,y镇。 酒店。三楼。 房门从外推开,荣谏立刻从椅子站起:“阿深……” 荣聿深朝门外瞥了眼。 荣谏禁声。 黎浅将房门关上,走到荣谏面前,将手机举到荣谏眼前。 “房间被人安装了监听器。” 荣谏:“……” 荣谏眼神询问。 黎浅脸微变,深吸口气,在手机上打字:“他被关在莫雷斯的大本营……” 指尖顿住,没有再继续打下去。 从她和荣聿深两次出入莫雷斯的大本营,所得到的消息,荣廷渊不止卧底身份曝光关在莫雷斯大本营的水牢里,还经受了非人的折磨。 黎浅虽没有说明荣廷渊的境况,但她的脸和唇,白得泛青。 一看便知,荣廷渊的情况不容乐观。 荣谏攥紧了拳头,炯锐的眼底有红光闪现。 黎浅看了看荣聿深,继续在手机上编辑:“阿深的手机在离开时被莫雷斯的手下顺走了。 荣谏看到,盯向荣聿深。 荣聿深面沉如水。 第178章 开胃菜,下马威 “他们怀疑阿深的身份?” 荣谏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敲字。 黎浅看到,正要回。 荣聿深在这时走到安装监听室的位置,伸手鼓捣了一两秒,然后说:“说。” 荣谏、黎浅:“……” 他有这技术,进房间的时候怎么不操作? 非要等他们打了阵“哑谜”才动手! 荣谏盯了眼一本正经的荣聿深,吐出口气,走到沙发坐下:“浅浅,你也坐。” 黎浅坐到就近的椅子里,神色整肃:“阿深的身份是华国近年来最大帮会的老大纪绅。” “这个纪绅行事嚣张却缜密,一件不光彩的事落在他手里,他纵使弄得天下皆知,却不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他虽然坏事做尽,不惧法律,对外界,却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绅士儒雅遵纪守法热衷慈善的企业家,在当地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一度让当地政府深恶痛绝却又拿他没有办法。” “这个纪绅的‘光荣事迹’我有所耳闻。” 荣谏看了眼荣聿深,道。 荣聿深走到窗台,拿出一根烟点上。 “夜路走路了难免遇到鬼,在当地政府和华国军部的合力下,在前段时间终于将他绳之以法。” 黎浅继续,“不过他落入法网的消息而今并未对外公开过,除当地少部分人知晓外,无人得知。华国军部将阿深的身份包装成纪绅,所有关于纪绅的一切,无论是网络还是现实,都不能有一丝纰漏,否则便是万丈深渊。” “所以基于这一点,莫雷斯不可能发现阿深的身份有假。” 黎浅分析后,得出结论。 “那他们将阿深的手机顺走是什么用意?” 荣谏不解。 “下马威!” 荣聿深在这时,缓缓吐出三个字。 荣谏挑眉。 黎浅点头:“纪绅太张狂了,即便到了莫雷斯的地界,他仍是半分不收敛他嚣张的作风,包括私底下,以及去莫雷斯大本营的这几次见面,阿深把纪绅的狂妄演得入目三分,让莫雷斯这个y镇的第一大毒枭感受到了深深的冒犯。” “纪绅此次亲自前来,目的是与莫雷斯交易,以高出‘市场价’许多倍的价格,从他手里购入高提纯的毒品,莫雷斯看在钱的份上,对纪绅忍耐有加,可心底里,早就不爽到了极点。” “而几次会面后,交易迟迟没能达成,莫雷斯的耐性即将到头,对阿深的忍耐也快见底,所以琢磨着给阿深一个小小的告诫,以示警告。” “把阿深的手机偷走的警告?” 荣谏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 黎浅眼底浮过凝重:“这只是个开胃菜。” 荣谏皱眉,沉默了瞬,道:“华国军部那边是怎么个计划?” 他料想,华国军部神通广大,这会儿大概已经知晓莫雷斯要对荣聿深下手,不可能对此不管不顾。 黎浅看向荣聿深。 一直以来与军部那边的交涉的是荣聿深,她和荣谏,并未见过华国军部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只有荣聿深知道军部的计划。 荣聿深眸光沉邃:“就怕他们不动手!” 荣谏、黎浅:“……” 华国,禹城。 “卡。” 路予在摄像机前,冲徐愿景比了个ok的手势,宣布她在这部剧里的戏份杀青。 按照原计划,徐愿景要明天早上才杀青,所以路予的助理韩城专程给徐愿景订的,恭喜她杀青的花束,也定在了明日。 路予这人有才华有个性,同时圆滑现实,他断定徐愿景前途不可限量,这次是人求着他给她一个角色,他日说不定便是他主动上门邀请她出演他的剧。 看着出戏,朝这边快步走来的徐愿景,路予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愿景……” 准备了一肚子的好话,在徐愿景毫不犹豫擦身而过,疾步离开之后,宣布胎死腹中。 路予僵在原地,尴尬极了,扭头瞪着徐愿景风急火燎的背影,对身边同样准备说点什么的楚施,委屈道:“你看她,说她两句,还记仇!” 楚施:“……” “别给自己加戏了。” 楚施若有所思地看着徐愿景离开的方向,“愿愿应该是有急事,否则也不会找你商量把昨天的戏移到今天拍。” “什么急事?” 路予愣了下,道。 楚施无语:“我哪儿知道?” 路予:“……” “也是。不是记仇就好,我还想着等什么时候有合适的剧本还找她演呢。” 路予说。 楚施瞥他:“那就要看娱乐圈值不值得她留恋了。” 这话,意味深长。 啥意思? 路予莫名。 楚施拍了下他的肩:“继续。赶紧拍完,我约了朋友明天出发去旅游,别耽误我行程。” 路予:“……” 不务正业! 路予在心里狠狠批了一句。 好好一国际影后,唯一进奥斯卡评委席的华国女演员,不想着好好拍几部经典之作,造福华国的观众,就想着玩! 不是不务正业是什么!? 徐愿景到她给荣靖西发的位置时,不到八点。 就怕荣靖西反悔,不带她去。 好在不到八点半。 一辆车子停在徐愿景面前。 车窗滑下,徐愿景看到坐在驾驶座和副驾座的两人,吃惊得皱眉:“菀菀,你怎么在这儿?” 林菀眼睛还是红的。 没法跟她解释,是荣靖西这个变态非带她来。 刚开始荣靖西抽疯说要她带去y镇时,林菀并不知道徐愿景也要去,自然是死都不肯跟他去。 那可是y镇! 她怕有命去没命回! 而且,他要去自己去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拉上她? 她上辈子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这辈子要让她遇到他! 后来大约是见她过于决绝,宁可直接死在禹城,也不去y镇死。 荣靖西告诉她,徐愿景也要去。 林菀不知道荣聿深等人在y镇,处境危险,根本不相信荣靖西说的。 可荣靖西说得太笃定,她又怕是真的,抱着试探的心情上了车。 结果,还真是! “我还想问你呢?” 林菀语气幽怨极了。 “先上车。” 荣靖西道。 徐愿景看了眼林菀,毫不犹豫拉开后车座的车门,上车。 林菀都惊了,大半个身子扭向后车座:“你真的要去y镇?” 第179章 吃人不吐骨头 徐愿景点头,随即关切地问:“你怎么在车里?” “你说呢?” 林菀皱紧了眉头,“你去y镇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是不是被逼的?” 说最后一句话时,林菀把目光转向荣靖西,不过转瞬,她便把视线移开了。 不为别的,只为这变态这会儿不知怎么的,脸色极其吓人,跟要吃人一样! “不是。我有事。” 徐愿景简单道。 “你有什么事非要去y镇?”林菀急道。 “等我回来跟你说……” 吱嘎—— 车轮碾过地面,猝然刹车的声音刺耳地响起。 惯性使然。 徐愿景和林菀皆往前栽去,又狠狠弹了回来。 两个人都懵了一瞬,惊悸的目光双双投向驾驶座的男人。 荣靖西面色玄冷:“滚下车去!” 徐愿景:“……” 林菀:“……” 林菀马上就要去解安全带,然后下车去后车座抓徐愿景,带她一起走了。 徐愿景微绷的声音从后传来:“荣靖西,你答应了带我去,不能出尔反尔!” 林菀:“……???” 所以,不是被逼的,而是徐愿景主动央求荣靖西,带她去的?! 林菀非常不理解。 她转过头去看徐愿景:“愿愿,你……” “你之前不是死都不愿意去吗?现在你不用死了,滚!” 荣靖西将寒凛的目光射向林菀。 林菀:“……” 胸口起伏了两下,也是被徐愿景非要去的态度逼急了,情急之下,她怼道,“我说我不去的时候,是谁非抓着我上车?是鬼吗?” 真的有病! 她当时坚决不去,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她。 这会儿他明知道徐愿景去,她不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去,他又让她滚了? 妥妥的神经病! 荣靖西薄唇抿直,沉寒着脸,直接扯开安全带,下车。 见他绕过车头朝她这边来,林菀心头突突跳了两下,动作神速,直接将车门反锁了。 荣靖西拉车门拉不开,眸光阴厉盯着林菀:“我只说一遍,开门,滚下来!” 林菀气得要死,在心里狂骂神经病。 索性不理他,看向后车座:“愿愿,跟我下车!” “菀菀,我必须去!” 徐愿景声线坚决。 “为什么……” “荣聿深在那边,他有危险!” 林菀:“……” 砰砰砰。 荣靖西那个暴力狂在外面狂砸车门。 林菀闭眼,转过头看着荣靖西,一张小脸白白青青的,一咬牙,豁出去了:“我也要去!” “晚了!” 荣靖西满脸阴鸷,杀气腾腾的回到驾驶座,探身进来,一把扯开林菀的安全带,捉住她一只手腕,丝毫不怜香惜玉的,蛮力将她往车外拽。 “啊……” 林菀惊得低叫,慌得不行,“荣靖西,你抓痛我了,啊……你混蛋!荣靖西,你松手,我卡住了,我裙子挂在……啊……” 嘶啦—— 好了。 林菀人被粗鲁地拖下了车,裙子也被勾在换挡杆上撕破了。 车外,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荣靖西盯着林菀下意识捂着臀部后的手,阴翳的俊颜微微抽搐。 一阵夜风拂来。 林菀:“……” 林菀:“……啊!!!” 惊叫声划破天际,荣靖西耳膜震了震,锁紧了眉宇,低眸,看着一下蹲到地上,一脸羞耻愤懑的小女人。 “荣靖西,你疯了!” 徐愿景冲下车,忍无可忍,用力推了把荣靖西。 荣靖西……纹丝不动。 徐愿景:“……” 徐愿景脸色难看,半蹲在林菀身侧,伸手搂着她的肩。 现在是夏季,徐愿景就穿了t恤和牛仔裤,没办法替林菀遮挡。 吸口气,她看向杵着不动的荣靖西,忍着气:“你车里有没有毯子之类的?” “谁有那鬼东西。” 荣靖西说着,直接脱了自己的衬衣,丢了过去。 衬衣精准地盖到了林菀的头上。 浓浓的属于男人侵略感十足的气息钻进鼻腔,林菀羞愤扯下衬衣,当即就要甩到地上。 谁要他假好心! “你要是喜欢裸奔,我不介意把你身上剩下的布料扒光,让你裸个够!” 荣靖西阴测测威胁。 林菀:“……”王八蛋! 到底是谁不顾她的提醒,强力将她拽下车,导致她的裙子被撕破的!? “菀菀,这种时候没必要置气,赶紧围上。” 徐愿景理智劝道。 林菀咬了口下唇,不情不愿地将衬衣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在徐愿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一道白光,就那么闪进了两人眼瞳。 徐愿景、林菀:“……” 徐愿景抽了抽嘴角,移开目光。 她才注意到,荣靖西衬衣下什么都没穿。 原本不怎么愉快的气氛,登时多了抹好笑的意味。 林菀抿住下唇,看着赤裸着上半身的荣靖西,清莹的水眸闪现出点点隐忍不住的笑意。 荣靖西多少是有那么点自恋成分的,丝毫不介意在人前展示自己的好身材,双手插进兜里,哼道:“想笑就笑,毕竟这样的眼福不是每天都有的。” 林菀:“……” 唇角抖动。 上一次遇到这么好笑的事,还是上一次。 倒不是荣靖西的身材不够好,而是,太白了。 他脸就够白了,身体比他脸还要白上几度。 以脖颈为界,色差明显。 他甚至故意舒展了肩部,秀上了。 “噗……” 林菀实在没忍住,笑得小腰都弯了下去。 荣靖西:“……” 他又不傻。 这会儿岂会还意识不到,自己不幸沦为这小女人的笑料。 眼神骤然危险:“很好笑?” 林菀肩膀耸动,想忍忍不住。 荣靖西眯眼,迈步朝她跨去。 徐愿景适时将林菀拉到她身后,瞥了眼荣靖西后,快速移开,怕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清了清喉咙,道:“不是九点半出发吗?时间快到了。赶紧上车。” 看着在徐愿景身后笑个没完的林菀,荣靖西沉幽的眸子下掠过一抹不明显的温软,撇了下嘴,扔下一句话,便跨进了车里。 “你把她打发了。” y镇太危险了,林菀是肯定不能跟着去的! “菀菀……” “什么都别说了,你们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林菀抿唇,认真道。 徐愿景:“……” 车里的荣靖西脸绿了! 她俩不愧是亲闺蜜! 连威胁人的说辞都一个样! 荣靖西无法,谁让两个都是他自己招的,只得带两人一起去了。 第180章 二哥,小心 历经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飞机降落到了d国国际机场。 一出机场,便看到了先他们一步抵达d国的沈薄言一行人。 荣靖西并未向沈薄言等人说带了两个“拖油瓶”的事。 沈薄言看到徐愿景时,眉峰便微微蹙了起来,不赞同地盯着荣靖西。 荣靖西摊手:“一言难尽。” 徐愿景跟着荣靖西出现在这里,意思不言而喻。 但此去y镇,凶险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沈薄言眯了眯眼,道:“二嫂嫂,我派人将你和你的朋友送去酒店,你们留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 林菀看着徐愿景。 徐愿景眼神坚定:“如果我只是想等你们的消息,大可待在禹城就是。” 她既然已经到这里了,便没有不继续的道理。 “徐小姐,恕我直言,你和你的朋友手无缚鸡之力,坚持去,除了给别人增添负担,陷自己于危险,没有任何作用。” 开口的是宋易之。 徐愿景将澄澈的目光投向宋易之:“有没有作用,去了才知道。宋先生若嫌我们会拖累你,大可当我们不存在。” 对上徐愿景那双净水般的眼瞳,宋易之薄唇微抿,终究没再说什么。 “弟妹,能否听我一句劝?” 霍允态度温和。 徐愿景看向他:“霍先生,你既然叫我一声弟妹,就该明白,我非去不可的理由!” 霍允微顿,勾唇:“好。” 徐愿景这句“非去不可”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同一时间出现在y镇,实在引人注目,且让人生疑。 所以众人决定,兵分几路。 为了方便保护,确保安全,徐愿景和林菀分开出发。 林菀仍是跟荣靖西一起。 徐愿景则跟沈薄言一道。 霍允则和宋易之一车。 众人所带的得力保镖,则在之后陆续出发。 转转了数十个小时,沈薄言的车终于驶进了y镇地界。 此刻是深夜,小镇一片黑漆漆地,几乎连个路灯都没有,一路上,更是连个人影子都没瞧见。 建筑复古,街巷狭窄,道路隐有坑洼,夜晚甚是安宁祥和,跟印象里的小镇没有差别。 可徐愿景很清楚,这不过是表象。 因为一进小镇,她和沈薄言便注意到,楼房高处,偶尔会闪过一道亮光。 这一道道光,仿佛在告诉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皆逃不过小镇人的眼睛。 是的。 小镇的深夜,竟安排了人特意站岗放哨,密切注意着外面的一切,以及小镇里的动静。 徐愿景视线扫过窗外,不经意注意到楼顶一动不动伫立的人影,瞳孔缩动,不否认被吓了一跳,指尖都蜷紧了。 “我们先找个酒店住进去。” 沈薄言道。 “好。” 徐愿景呼吸了口。 沈薄言的车在小镇里转了一圈,一来确定莫雷斯大本营的位置,二来观察,以他对荣聿深的了解,他会在小镇为数不多的两三家酒店里,选择哪家酒店下榻。 最终。 沈薄言把车停在了一栋三层楼的酒店大门口。 酒店此刻已经关门了。 “二嫂嫂,稍等。” 沈薄言道。 徐愿景正要点头。 原本灭了灯的酒店,忽而亮起了灯光,跟着隐隐传来一番对话声,用的是d国语。 距离有些远,又隔着一扇门,听不清。 很快,酒店门从里打开,对话声立刻变得清楚了许多。 “这位先生,眼下是深夜,您一行人何不等天亮了再离开?” “我们纪先生有要事回国,去往市里的路很平坦,开车不会有问题。” “先生,还是等天亮。” “不用了,留步。” “先生真的坚持要现在离开吗?” “是的,麻烦让一下路。” 不知道是酒店的老板还是管理者,背对着门口,有意无意地阻拦着想要往外走的人。 酒店里灯光昏黄,堪比油灯。 酒店“老板”人十分高壮,堵在门口。 徐愿景与沈薄言无法看清里面的人。 不过听得很明白,与酒店“老板”对话的,是一道女声。 不论别的,单论眼前的状况就非同寻常。 住店的人想离开,老板却百般阻扰……怎么看都不正常。 沈薄言便没再这时下车。 大约是见劝不住里面的人,酒店“老板”站到了一边,被他阻挡在里面的人立即从里跨出。 没了遮挡,徐愿景和沈薄言终于看清了朝外走来的一行人的脸。 徐愿景瞳孔收缩,有欣喜的微光浮出。 她没想到,一到y镇便见到了…… 徐愿景还没高兴完,一道狠厉中透着兴奋的声音劈开了万籁俱静的黑夜。 “就是他,上!” 紧跟着,两拨人分别从酒店两侧的巷道疾冲而出,手里挥舞着什么,目标明确地奔涌向此刻刚走出酒店门口的几人。 一道道冷光滑过徐愿景的眼球。 徐愿景瞳孔震裂,所有的反应皆是下意识的。 她扯开安全带,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跳下车,朝酒店门口狂奔:“二哥,小心……” 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有多撕裂害怕,正如她听不到周围所有的声音一样。 她满脑子,满眼,只有那个静立在门口的男人。 荣聿深面容镇静,仿似所有的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般胸有成竹,他伸手将身前的黎浅拉到他身后,交给荣谏。 抬手,慢条斯理的解袖口,动作慵懒,漫不经心。 直到—— 那道尽是担忧和恐惧,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 荣聿深静湖般的黑眸一缩,扫视过去。 当看到那抹纤细的,披头散发的,义无反顾地朝他这边狂奔而来的,早已镌刻在他脑海深处的小女人时。 什么镇定,运筹帷幄全都不堪一击。 他迈动长腿,声线沉暗至极:“站住!” 徐愿景听不见,眼睛只有那把朝他劈去的长刀。 老天爷,不要,不要啊!!! 啊!!! 身子猛地裹进一堵坚硬的墙壁,徐愿景整个人都是软的,可她还在拼命地推他,想要挡在他前面。 荣聿深又气又痛,用了力,将她死死困在他胸前,抬起长腿,踢向挥刀而来的那人的手腕。 第181章 听话! 却不知为何,脚风偏离了一寸。 那刀自荣聿深手臂擦过,血气顿时从他深色的衬衣里沁出,在空气里氤氲开。 荣聿深眸光一凛,没有收回的长腿一转,狠厉地劈向那人的脖子。 那人哀嚎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咚的一声砸到地上,没了动静。 “聿深!” 砰—— 紧然提醒的声音与枪声同时响起。 被荣聿深紧密护在胸前的徐愿景,只感觉从耳侧擦过一波极强的冲击力。 跟着她脸上一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她鼻端扩散开。 徐愿景僵硬伸手抹了抹脸,收回时,指尖全是血。 一张脸霎时白得透明。 荣聿深看了眼肩胛处被射穿的血窟窿,黑长的睫毛都没有抖一下,只是沉峻的脸在这一刻,彻底阴森下来。 “带她进去!” 荣聿深低头看了眼睁着一双惊恐眼眸望着他的小女人,握着她的手臂,推向走至他身侧的沈薄言。 沈薄言没二话,护着徐愿景朝酒店走。 徐愿景下意识地挣扎,扭头去看满身血气的男人。 “听话!”荣聿深沉声。 徐愿景闭眼,死死咬着自己的牙关,被沈薄言带着走进了酒店。 身边没有了顾虑,荣聿深化身修罗,俯身从地上晕死过去的男人手里截过长刀,对冲上来还要往他身上补刀的男人就是一下。 继而腿风一扬,人当场飞出去好远。 他出手凌厉干脆,宛如战场上的常胜将军,所向无敌。 眼看着对方数十个人渐渐显现颓势,畏惧荣聿深狠辣的手段,不敢贸然上前,汽车引擎声在这时轰隆驶近。 很快,从卡车里跳出十来个人,个个举着狙击枪,将包括荣聿深和荣聿深所带来的人在内的所有人,团团围住。 混战的局面顿时僵滞,除却一个人,所有人都停下了挥砍的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莫雷斯原本还想在车里制造一点大人物出场的紧张悬念,稍后再下车。 谁知,所有人都停下来,朝他这边看来,荣聿深却像个异类,一个杀红了眼,被点燃了全身暴戾因子的猛兽,提着刀一步一砍。 而那些人,跟大白菜似的,惊恐扎根在地上,没他的命令不敢动,只能胆战心惊的等着被宰! 莫雷斯:“……” 脸色有点难看! 这个纪绅,果然是个嚣张至极的疯子! 眯了下眼,莫雷斯只得下车,朝他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心领神会,示意举着狙击枪的十几个人将砍疯了的荣聿深拦截住。 于是,十几把狙击枪,迅速怼到荣聿深身体周围。 徐愿景在酒店门口看着,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荣聿深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他停了下来,将一双赤红的,恐怖如斯的眼眸缓缓对向朝这边走来的莫雷斯。 莫雷斯双眼又眯了眯,那是一双,堪比死神的眼睛。 如若这不是他的地盘,莫雷斯完全相信,自己会死于他手。 “纪先生,怪我,没有跟下面的人说清楚。我不过跟下面的人说,在交易期间,让他们在酒店周围保护纪先生……” “当然,在交易尚未达成之前,纪先生若想不告而别,还请务必替我礼貌留住纪先生。” 莫雷斯能坐到y镇第一大毒枭,在三巨头里排第一,让其他两位俯首帖耳,自然不可能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说白了,也是只极难应对的老狐狸。 荣聿深并未理会他,一双黑眸阴翳森诡,盯准他。 莫雷斯:“……” 看来,今晚,他是彻底把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激怒了。 莫雷斯面上不露声色,心下却有些头疼。 他原本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这里不是华国,不是他放肆张狂的地界。 警告他乖乖按照说好的条件,与他尽快完成交易,他带着货离开,他拿到钱,两全其美。 不过,眼下,他有些担心,今晚的行动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现在是深夜,周围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气氛多少有些不知该如何收场的尴尬。 良久,莫雷斯忽地笑了下,道:“纪先生的朋友好像不知道纪先生预备今晚离开?” 荣聿深沉鸷的面庞没有变化,黑眸冰冷。 让莫雷斯有种自己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物的不适感。 莫雷斯朝酒店看去,狐狸般狡猾的目光在徐愿景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即,慢慢转向荣聿深:“纪先生身边的女士都很美丽。” 死海一般的黑眸总算起了丝波澜。 莫雷斯看到了,眼里闪过一抹得意,语气暧昧:“纪先生身边的佳人为了纪先生,都甘愿以身犯险,让人好生羡慕。” 荣聿深皱了眉宇:“莫雷斯先生误会了,这两位女士只是我的下属。” 纪绅的身份是已婚,发妻在他刚开始当人小弟时便跟着他了,当时他妻子只有十八岁。 能跟着他一直走到现在的,多少是有几分真情不假,不过他的妻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管真假,纪绅对外一直以惧内自居。 这些情况,自然都在莫雷奇的掌控之内。 闻言。 莫雷斯露出一抹男人间心照不宣的笑意:“那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荣聿深看着他脸上的笑,一点笑的意思都没有。 整个人很冷硬,周身还有未散的杀气。 莫雷斯的手下,已经将趴在地上的人拖了下去。 大约是肯定,荣聿深不会再暴虐乱砍,莫雷斯抬了下手。 对着荣聿深的十几杆枪便撤开,人群散开。 莫雷斯看了眼荣聿深的刀。 荣聿深冷哼,将手里的刀丢开。 莫雷斯这才放心走了上去。 站在荣聿深面前,诚挚道:“纪先生,今晚的事,终归是我手下的人失了礼,我身为他们的老大,理应负全责。我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跟纪先生你道歉。” 顿了下,继续,“这样,在我们之前谈好的交易价格基础上,我自降百分之五,以表我真诚的歉意,可好?” 绕来绕去,又绕到了交易上。 可见荣聿深给出的价格,有多诱人。 人家摆明了先兵后礼,你若是不答应,你和你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台阶给了,再端着不下就是不识抬举。 在人家的地盘便得受制于人,这就是现实。 更何况,眼下的结果,又何尝不是荣聿深今晚搞这一出,想要达成的效果? 荣聿深半眯了下眸子:“成交。” 达成目的,莫雷斯带走手下,志得意满地走了。 荣聿深下颌线条却再次绷了起来,凌锐的眸光直直投向那个本不该出现却出现在这里,让他几乎肝胆俱裂的小女人身上。 第182章 一眼认定,万分喜欢 在最危急时刻毫不犹豫朝他奔来的小女人,此时看着他,满脸的迟疑和探究。 荣聿深皱了皱眉,跨步往酒店走。 “聿深,你……” 黎浅关切地上前,伸手想要扶他。 他手臂被砍了一刀,肩胛的部位中了一枪,那条手臂,以及大半个身体都是血,触目惊心。 荣聿深摇了下头:“没事。” 黎浅没有坚持,紧声道:“我去找医生。” “纪先生,莫雷斯先生已经为您请好了医生。” 酒店“老板”出声。 随后,从他身后走出一名约六七十岁的老者。 黎浅皱眉,冷冷道:“莫雷斯先生对合作伙伴当真细致入微,连医生都提前叫来了。” 酒店“老板”:“……” “先上楼。” 荣谏面色严酷,开口。 酒店三楼。房间。 荣聿深半躺在床上,医生正站在床边替他处理刀伤和枪伤。 荣谏,黎浅以及沈薄言均沉默地站在床围,关切地注视着。 唯有徐愿景,离得远远的,轻搂着自己的双臂,安静地立在窗台前。 刀伤是皮外伤,被刮去一层皮,看着吓人,实际问题不大。 要紧的是肩胛下的枪伤,子弹在肩骨里嵌得很深。 这医生不知是否被授意,还是当真此地的医疗水平有限,连麻药都没有。 子弹是必须取出的,可没有麻药,只能生取。 那疼,可想而知。 医生年纪大了,刚才那场厮杀混战他全程目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他不想惹事,却也不敢违抗莫雷斯,否则不仅他得死,他全家也活不了。 医生心里压力极大,脑门都是汗。 拿出手术刀时,他小心地看了眼面容寒鸷的男人,道:“先生,请忍耐一下。” 失血过多导致荣聿深唇色有些白,但他周身的气场不见一丝委顿,整个人透着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威严。 他没有说话,只是阖上了双眼,默许他可以动手了。 医生深呼吸一口,落下刀去。 意志再坚定,再强大的人,也是肉体凡胎。 黎浅亲眼看到刀子划进他皮肉时,荣聿深眉骨不受控制地微微耸动了下,苍白的薄唇瞬间抿得紧了一些。 她有些不敢看,红着眼移开了视线。 这一转移,便看到了站在窗台前的徐愿景。 黎浅怔了怔。 方才情况凶恶,她什么都来不及思考注意…… 所以,她就是那个让她小叔子一眼认定,她婆婆见了一次,便万分喜欢的女孩儿? 黎浅朝她走了过去。 温柔的女声从身后响起的一瞬,徐愿景表情微微一凝,转过身。 转身之际,余光不经意扫过大床,床上此刻正在进行的治疗,让她脸色蓦地一白。 她便强硬地不让自己再看过去一眼。 眸光聚焦在亭亭站在她面前的女人身上。 女人长着一张小圆脸,有些些的婴儿肥,眼睛很大很远,瞳仁大得像是戴了黑黑的美瞳,特别的亮。 鼻子高高的,嘴巴很小,额头上还有美人尖…… 是个一眼看上去,很幼的漂亮、灵动的女孩儿。 徐愿景眼神里带着打量,不动声色。 但黎浅是做记者的,很敏感。 不过她并不介意,两人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她在打量她,她又何尝没有。 黎浅微笑,朝她伸出一只手,落落大方道:“你好,我叫黎浅。你就是愿愿?” 黎浅? 女人笑起来,给人一种明媚敞亮的感觉。 徐愿景轻眯了眯眼,伸手跟她握了下。 两只手接触的时间很短,让黎浅有一种,她们握手了,又好像没有的不真实感。 她挑挑眉,眼神里迅速敛过一丝不解。 也许是她的错觉? 她怎么感觉她对自己,有那么一丢丢的敌意? “你好。” 徐愿景简单地回了句。 黎浅:“……” 那种被敌对排斥的感觉更明显了。 黎浅抿了口唇。 排斥? 那可不行! 她现在可是她们荣家的宝,她可以不喜欢荣家其他人,但自己绝不能是其中一个。 黎浅道:“从禹城赶到这里,几十个小时的跋涉,累坏了?” 徐愿景眯了眯眼,语气淡淡:“是有点。” 在路上她不觉得累,到y镇,还没下车,便遇到了唯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血腥暴力画面,她也没感觉到累。 但现在,她挺累的。 不止觉得累,甚至后悔她那般坚持非要来的决定! 徐愿景唇角勾过一丝自嘲。 黎浅没看到,说:“我第一天到也觉得挺累的。我先带你去隔壁房间简单洗一洗,你先休息一下。你们肯定也饿了,我去问酒店接一下厨房,给你们做点吃的。” 徐愿景盯着她。 “……怎么了?” 黎浅愣道。 徐愿景摇摇头:“那麻烦了,我确实想洗一洗。” 她脸上都是荣聿深的血,身上的血腥味和尘土味也很重。 适才没空理会,这会儿的确觉得难以忍受。 “我带你过去。” 黎浅伸手去挽徐愿景的手臂。 徐愿景垂眼,不动声色地避开,谁也没看,朝门口走。 黎浅:“……” 老医生人老了,医术大约也退步了不少。 一颗子弹,取了半天都没取出。 荣聿深坚毅的面庞灰白,他缓缓睁开眼,眸光幽沉,凝着头也不回朝门口走去的小女人,透白的唇,抿成了直线。 徐愿景万万没想到,小镇比她想象的落后,房间里竟然连热水器都没有。 站在洗手间里,徐愿景紧拧着眉头。 黎浅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体贴道:“愿愿,你先洗脸,我去楼下厨房给你烧水。” 徐愿景:“……” “不用了,天一亮我就离开,今晚就先将就一下。” 徐愿景淡声道。 黎浅:“……” “天一亮就走?” 黎浅愕然。 她不是担心聿深,特意赶来的吗? 怎么刚到便要走? 徐愿景不知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打开了水龙头,洗脸。 徐愿景态度明显疏离,黎浅很难感觉不到。 微微犹豫了一下,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声音从后传来,徐愿景洗手的动作一顿。 她慢慢抬起头,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深深呼吸一口。 徐愿景,你已经吃过一次教训了,还不涨记性,偏要自取其辱,你……活该! 第183章 跑到y镇气他 来得匆忙,徐愿景什么都没带,脸上的血迹可以洗干净,但衣服上的不行。 皱着眉头站在床边,最终,她掀开被子,便要躺进去。 叩门的细微动静从门口处传来。 徐愿景看过去,犹豫了瞬,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黎浅一个女孩子,拎着一大桶热水站在门口,轻笑着看着她:“给你烧了热水洗澡。” 徐愿景:“……” 黎浅直接把热水提到了洗手间,出来,从衣柜旁拉出一只箱子,打开,从里取出一套衣服放到床上。 随即才对徐愿景道:“愿愿,这套衣服我就穿过一次,干洗过的,你不要嫌弃啊。” 徐愿景:“……” 黎浅表现得太真挚友好,越是衬得她刻薄难相处。 徐愿景掐了掐掌心:“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 黎浅勾唇,丢下这句,离开了房间。 徐愿景深呼吸,竭力忽视心底乱七八糟的一堆情绪,拿着衣服去了洗手间。 简单洗了洗,徐愿景原本想用酒店的香皂把衣服洗了,结果血迹顽固,根本洗不掉,只能放弃。 从洗手间出来,徐愿景嗅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她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看到了电视柜上放着的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 面条上面铺着两块炸蛋,炸蛋很大,几乎把面碗都盖住。 对已经几十个小时没好好吃东西的徐愿景而言,诱惑不要太大。 肚子应景的,没出息地咕噜叫了两声。 徐愿景实在没忍住,吞了口口水,情不自禁地上前,端起了那碗面条。 拿起筷子吃的一刻,徐愿景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顿。 吃饱了,徐愿景躺到床上,闭眼打算养养精神,明早好出发。 结果是,人在床上躺着,心却飘到了别的地方。 果然,人不能吃太饱,吃太饱,就容易想些有的没的。 叩叩。 房门响了两声。 以为是黎浅,徐愿景从床上坐起来,端起那只她洗干净的碗,走到门口,拉开门。 正要把碗递出去,“谢”字都到唇边了,她硬是给吞了回去。 她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眉头缓缓打了个结,错开视线:“黎小姐不在房间。” “你简直不知死活!”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徐愿景:“……” 荣聿深:“……” 徐愿景眉心直接拧成了死结,骨子里的倔犟显露了出来,直直盯着荣聿深:“二爷教训得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为了一个男人,做这种不顾生死的事,这辈子,有这一次已经够够的了! 再也不会了! “你到底做对了什么在这里跟我呛?” 荣聿深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物,身姿挺拔,气宇轩昂,除了面色微白,看不出一点受伤的迹象。 他沉沉地锁着眉宇,望着徐愿景的黑眸,极其不可理喻。 徐愿景心口被狠刺了下,扯唇笑了笑:“我说了,我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我一定铭记五内,再也不会犯类似的错误……” 说到最后。 徐愿景用逞强掩饰的声音里到底泄露了丝苦闷和沙哑。 从未有一刻,像此刻一样,觉得自己这么可笑。 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为了把两个孩子夺回自己身边,她已经做好了与一切决裂的准备。 可是在得知他身陷赌窝,生死未卜时,她六神无主,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乱了,心心念念的只有他,只是他,希望他化险为夷,希望他平安…… 知道荣靖西要来y镇,她明知道这里是个风暴中心,是毒贩,杀人犯各种穷凶极恶的罪犯聚集的地方,她仍是毫不犹豫,毅然决然地跟来……而上一次做这般不顾生死,孤勇绝然的事,还是在决定留下一对双胞胎,当个单亲妈妈的时候! 结果呢? 把心思用在男人身上,果然都是不值得的。 她早就明白的,荣聿深这样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女朋友”? 什么房啊车啊,浓情时候的甜言蜜语,以及那张所谓的保证书……不过是他们男人无聊时候调剂生活,玩弄的把戏罢了。 她信了这些把戏,是她道行浅,她活该,她认! 荣聿深胸口剧烈起伏,牵动了伤口,他薄唇白了白,狠声道:“真是辛苦你了!” 在禹城气他不说。 隔着电话线气他还不够。 还要千里迢迢跑到y镇来气他! “你是不是气不死我不甘心!?” 荣聿深蓦地沉吼。 徐愿景:“……” 吓得肩头缩了缩。 说话就说话,突然吼什么吼? 徐愿景抿住嘴唇,气结。 “说话!” 荣聿深一拳砸到门沿上。 徐愿景瞪大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僵硬。 她没去看他的拳头,捏紧手指,闭了闭眼,道:“天一亮我就回去。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荣聿深眉头拧得仿佛永远都抹不平:“你以为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什么意思? 徐愿景眼皮突地跳动。 想到了莫雷斯…… 在酒店门口,他和莫雷斯的对话里,好像是两人有什么交易未完成…… 而今晚荣聿深原本是要离开,却被莫雷斯的手下暴力拦截,两人最终达成了口头上的协议。 莫雷斯以为她和他关系匪浅…… 徐愿景眯眼。 所以,在荣聿深和莫雷斯交易未达成前,不止荣聿深等人休想从y镇离开。 连她这个被认定了跟荣聿深有关系的人,莫雷斯照样不可能放任她走。 等等…… 徐愿景脑子有些乱,乱得她顾不上情绪,看着荣聿深:“莫雷斯不是y镇第一大毒枭吗?你跟他合作什么?” “你还打听起这个了?” 荣聿深怒道。 徐愿景:“……” “让开!” 荣聿深有些疲惫道。 徐愿景:“……” “那我出来!” 徐愿景压着愤懑,道。 “徐愿景……” 荣聿深气怒攻心,眼前竟是一花,他手撑在门沿上,眉头沉沉皱着。 徐愿景愣了一下:“你,是不是伤口疼了?” 他像是要晕倒了一样! 荣聿深深呼吸:“愣着干什么?扶我进去!” 徐愿景:“……哦。” 人命面前,私人恩怨什么的,暂时放到一边。 把碗放到一边,任劳任怨地去扶他。 第184章 不争不抢,岁月静好 房间里没有沙发,只有两把塑料凳子。 徐愿景搀着荣聿深往凳子处走。 “去床上。” 荣聿深道。 徐愿景看他一眼,嘴角抿紧了些,扶他去床上。 荣聿深刚坐到床沿,徐愿景便撒开了手:“你有没有黎小姐的电话?” 荣聿深莫名地看向她。 “手机给我,我帮你给她打!” 徐愿景吸了口气。 荣聿深看了眼伸到自己眼前的那只白嫩小手,蹙眉:“你打给她干什么?” “你受伤了,晚上很有可能发烧。” “所以呢?” “我帮你叫黎小姐过来,方便她照顾你。” “你叫她过来,照顾我?” 荣聿深尾音微扬,不知道是太过惊异,还是被她气的。 徐愿景笑了下,那笑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你总不会希望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荣聿深阴阴地盯着她:“照顾我,你很不情愿?” 不情愿? 若是不情愿,她何必从禹城跑到这里来? 闲的吗? 徐愿景心口堵着。 认定他是故意的! 莫雷斯方才在门口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没来之前,他和黎浅想必是成双入对,所以才会给莫雷斯他和黎浅关系斐然的感受。 深更半夜,他一个中刀又中枪的人,拖着虚弱随时可能发烧的身体也要到这间原本属于黎浅的房间里来,很难不给她,他们或许原本就同住在这间房间里的信号。 他唯一没有料想到的,大概是黎浅让她住在她的房间里。 一想到她打开门时,他看到是她时的脸色,徐愿景就觉得悲哀。 “二哥这段时间在y镇,想必都是黎小姐在贴身照顾。二哥应该习惯了黎小姐在,换作是我,我怕二哥不适应。” 徐愿景勾着嘴角,脸上是明白,坦然的表情,看着特别的通情达理,不争不抢,岁月静好。 荣聿深却只从她语气和神情里,看出“阴阳怪气”四个字:“你不想照顾我直说,把旁人扯进来做借口做什么?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她有多没心没肺,他又不是不清楚! 荣聿深脸色有些黑青,背脊向后靠在床头,漆黑的眼眸,冷冷盯着徐愿景。 荣聿深这话反倒把徐愿景心底最后一丝隐忍给击得粉碎。 她收回唇角的忽地,冷笑道:“是,我不想照顾你!我不止不想照顾你,我还不想来这里!是别人绑着我来的,我特别不情愿……” “你说什么?” 荣聿深声线骤沉,有凌寒的光芒从他眼底射出,“薄言绑你来的?” 徐愿景:“……” 她说的反话,她讽刺他,他听不出来吗!? 荣聿深没听出来她的隐射之意,让徐愿景心里更堵了,提高了音量道:“是!沈薄言绑我来的!我不来,他还把我腿打断了!你看我现在的双腿好好的,其实是假肢!!!” “他把你的腿……” 荣聿深面色大变,然后又猛地凝住,直直盯着徐愿景,缓缓道,“你骗我!” 徐愿景咬住下唇,一张小脸,青一阵红一阵。 “你……” 荣聿深喉咙微滞,看着徐愿景一点一点红起来的眼眶,“薄言太胡闹了,你,是他不对,我回头教训他!” 徐愿景:“……” 喉咙颤抖,整张脸都微微抖了起来,像是终于忍无可忍,她捏紧拳头吼道,“不是他不对,是我错了!我自作多情,威逼利诱让荣靖西带我来的!” “知道你可能出事,我一刻都坐不住,就只想着,不管多危险,一定要到你身边来,离得近一点也是好的!” “我是疯了,才做出这种不可理喻的事!” 徐愿景边吼,眼泪边飙,心里的那扇门一开,什么都忍不住了。 太委屈了! 吼完,她脸上几乎被眼泪洗了个脸! 荣聿深:“……” “你们男人,你们男人都是骗子,都是伪君子,都不值得相信!不值得!” 徐愿景双手捂住眼睛,哭着谴责道。 荣聿深:“……” 他说什么了? 就骗子,伪君子,不值得相信? 小女人哭得太可怜了,仿佛真被男人骗了身骗了心,伤心欲绝。 徐愿景没哭一会儿,就觉得脑仁疼。 大约跟赶来的这一路上,她因为担心,以及路途颠簸,她长时间休息不好有关。 脑子嗡嗡嗡的,徐愿景侧身,直接坐到床边,言辞混乱,碎碎道:“徐瑶说我不长记性,我一直记着,我本来不信,现在我不得不信了。” “我就是好骗,别人对我好一点,我就觉得自己多特别,忍不住受影响,被牵动。” “你为什么要来撩拨我?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们的关系?你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你好好待在上面就好了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那些让人误会的事?” “我好好的,安分守己,从来没有肖想过什么。你希望我如何,我便配合你,这样就好了啊。” “我一直觉得我挺清醒的,不会轻易被蛊惑,蒙蔽。你的身份,你的年纪,都告诉我,你身边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 “你对我这样,跟对其他女人并无不同……送车子房子又怎么样呢?反正都是能收回去的。那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再也不要痴心妄想了。” “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个男人了吗?我竟然在你身上栽了两次!还有比我更蠢的人吗?我这样的人,说出去都不会有人同情。” 大约是被自己“蠢”到了,徐愿景哭得更真情实感了。 整个人都深深扎在这种情绪里,出不来。 荣聿深:“……” 如果沈薄言等人在房间里,一定会感慨,原来他们心目中,不苟言笑,死板冷酷的人,表情原来可以如此丰富。 喜怒哀乐这几种情绪,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均在荣聿深脸上上演过。 而这些情绪,最终在他心头,沉甸为另一种震撼,且激荡的情感。 这种感觉来得太猛烈,太突然,以至于看着在他眼前哭成泪人的小女人,他整个竟是僵硬的。 黑眸里情潮浩涌,面部线条根根绷着,紧密凝着面前肆意宣泄的小女人。 生怕一错眼,她便从自己眼前消失,而让他心头震颤的那番话,也不过是他的臆想。 原来。 当一个人深爱着另一个人,哪怕他高贵如荣聿深,亦是会不自信、自卑。 第185章 疯狂的嫉妒 许久,徐愿景从坐着哭,到歪躺到床上哭,哭声渐渐弱了,人也晕晕欲睡。 荣聿深才从那种心脏持续震颤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然后他抿直的唇角,扬起了一点弧度。 跟着,弧度加大,大到快咧到耳后根了。 沈薄言等人若是看到他这幅模样,一定觉得他被鬼上身了! 哭到最后,徐愿景忘了自己在哪儿,身边还有别的人,直接哭着睡着了。 荣聿深下床,走到徐愿景脸朝向的一侧,坐下,一贯冷沉深邃的黑眸,仿佛装载进了星辰大海,深深看着张着小嘴,陷入沉睡的小女人。 “呵……” 荣聿深:“……” 俊颜凝固了瞬,挑眉。 是他幻听,他根本没有笑出声。 “呵……” 荣聿深:“……” 微微闭眼。 好。 荣聿深卷高嘴角,发自内心的,欢悦的笑容如温柔的纱幔浮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孔上。 此刻的他,哪有一点全球首富高贵冷艳不可触碰的影子,俨然一个陷入情爱的,邻家阳光爽朗的大哥哥。 荣聿深朝她俯身,身子下压,伤口便疼,他却丝毫不顾,吻上了那双他日日夜夜想了不知几百遍的樱唇。 这一觉。 徐愿景睡得很沉,但意识深处总感觉没那么舒服。 她皱眉睁开眼,印入眼帘的半张俊颜,总算让她找到不舒服的根源。 她后脖颈枕着男人硬如石头的臂膀,就这么睡了整整一夜,怎么可能舒服得了? 男人紧阖着黑眸,像是仍在熟睡中。 徐愿景忍着脖子上的酸痛,缓缓起身。 下床时,她注意到男人菲薄的唇角勾起的弧度,愣了愣。 在做梦? 平时就少见他笑,在梦里笑得这么开心?做什么美梦呢? 徐愿景心里低哼了声,去洗手间。 凉水拍到脸上的一刻,有些死去的记忆,死而复生,冲到了她脑子里。 徐愿景捧着水的双手狠狠僵住,弓着的腰,像是再也打不直了,就那么勾着,勾了好久。 她一点一点地直起腰,镜子里印出自己不堪回首的脸。 徐愿景:“……”她、真、的、要、疯、了! 昨晚,她是被下降头了吗? 竟然在他面前……“胡言乱语”了那么多! 她一腔孤勇,自作多情地跑来已经够打脸,够丢人了。 她还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 输不起吗!? 徐愿景闭上眼,脸发白。 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偏偏,不能! 逃避的后路被无情的堵住,徐愿景在洗手间磨蹭了半晌,寄希望于她出去时,荣聿深已经离开了。 方才从洗手间出去。 刚从洗手间出去,眼前的画面让徐愿景一僵。 因为荣聿深不止没出去,黎浅还来了。 她站在床边,手里拿着药,看样子是打算给荣聿深换药。 这样的处境,让徐愿景莫名的难堪,尴尬。 她,黎浅,荣聿深……他们三个,算什么呢? 原本是黎浅和荣聿深的房间,结果她和荣聿深“共度了一夜”。 这会儿黎浅还来了,一副自然而然,见怪不怪的温和模样。 徐愿景攥紧了手指,一个字都不想说,抬步就朝门口走。 “站住!” 荣聿深叫住她。 徐愿景停顿,眼神隐忍地看向他。 “过来。” 荣聿深道。 徐愿景:“……” 怎么着? 他还想她和黎浅一起伺候他? 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愿愿,你来。” 黎浅把手里的药放到床头柜上,很坦然地离开了。 徐愿景:“……” 她就这么走了? 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吗? 还是说? 见惯了? 徐愿景探寻的盯着荣聿深。 她以前从未想过打听荣聿深的三宫六院。 然而现在,她却很想知道,除了她和黎浅,他身边还有多少女人! “给我换药。” 荣聿深看着她,语气软了下来。 徐愿景脸色有些不好看,上前,却并没有伸手去拿药。 荣聿深淡挑眉:“不会?” 不是不会,是不想! 徐愿景眯眼,半真半假道:“二哥不是说我不情愿照顾你吗?刚才黎小姐在,你应该把黎小姐留在这里,我出去。” “话多。” 荣聿深瞥她。 徐愿景:“……”噎得够呛! “景宝。” 荣聿深突然低低地叫她。 徐愿景:“……” 指尖一麻。 他是在对她……撒娇? 他没事!? 徐愿景心里不适,盯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盯一个异类。 荣聿深面容泰然:“伤口再不换药,会影响愈合,严重的话,可能会截肢。” 徐愿景:“……???” 直觉他在卖惨,但又觉得不无可能。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道:“你自己脱衣服有问题吗?” “你说呢?” 荣聿深眼神软软的。 徐愿景:“……”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徐愿景眼角抽动了下,凑近他,弯身去解他衬衣的纽扣。 她原本只想着解一半,抽出手臂就可以上药了。 “直接脱了,好上药。” 荣聿深忽然提出要求。 徐愿景看他:“……不用,你把手臂抽出来,不影响上药。” “药会沾到衬衣上。” 荣聿深说。 徐愿景:“……” “害羞?” 荣聿深抬眉。 徐愿景:“……” 还想再劝劝的,听话直接不劝了。 微沉着脸,心如止水的给他脱了衣服,目不斜视地拆纱布。 先拆的手臂的纱布,最后一层拆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臂膀,徐愿景眼球缩了一下。 手上的动作不由僵了几秒。 深呼吸,转开脸,去拿碘伏,药膏,纱布。 “我开始了。” 用棉签蘸取碘伏,徐愿景看了眼荣聿深道。 荣聿深深深看着她:“你随意,我不疼。” 徐愿景:“……” 抹上碘伏,静置了会儿,上药,裹上纱布,动作麻利,很有经验般。 “动作很熟练。”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言语中透着那么点小介意。 给别人包扎过伤口?谁? 徐愿景没回他。 没法回。 家里两个小祖宗,活泼调皮,好动的年纪,难免磕着碰着,上药换药都是她。 徐愿景的沉默不答,让荣聿深眼神微微沉了下来。 据他所知,在温氏内斗那几年,温云霆没少被偷袭,不可能每次都化险为夷,全身而退,受伤不过是家常便饭…… 荣聿深低眸,看着正解着他肩胛药纱的柔白小手。 一想到,这只小手也曾为别的男人换过药,他便……疯狂的嫉妒。 刚将药纱取下,正要去拿碘伏,手腕蓦地被男人有力的大手扣住。 徐愿景一吓,抬起眼帘。 男人俊美绝伦的脸在这时猛地凑近,嘴唇在下一秒被吮住,力道之狠,像是要把她的嘴唇直接嘬掉。 徐愿景吃疼得连忙伸手去推他。 手还没抬起,便被男人桎梏住,反剪到身后。 第186章 争风吃醋 徐愿景真是没想到,他都这样了,还有兴致耍流氓! 他反剪着她双手的力道有些大,她上身弧度很大地往前拱起,紧紧贴到他温热的胸膛。 徐愿景一张脸红白交加,很排斥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他如此恣意的对待,让她感觉很不适。 荣聿深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的唇软软的,带着温暖的触感,可它始终抵抗着,不肯放他进去。 肩胛处的药纱刚拆下,他一用力,他明显感觉有什么从伤口里涌出,热流沿着伤口往下。 荣聿深皱了眉头,突然松开手,掐住她的细腰,猛地用力。 “唔……” 他动作有些突然,徐愿景吓到了,下意识地伸手推搡他。 不想触手黏湿一片。 徐愿景:“……” “别动。” 荣聿深暗声道,黑深的眼瞳黏稠地盯着她,“除非你想看我流血而亡。” 徐愿景反应过来想要挣扎的动作滞住,无语又愤怒地瞪着他。 他还知道他在流血? 他不要命了吗? 荣聿深掩下黑睫,贴着她的唇低低叹了口,透着一丝丝的虚弱:“景宝,别动,我就亲亲,一会儿就好……” 徐愿景:“……” 耳尖红了。 深呼吸,唇往后退,他立刻贴过来,黑眸谴责地盯着她。 徐愿景:“……” “我先给你上药。” 徐愿景忽视心里的悸动和心软,道。 “不上药。” 荣聿深说。 徐愿景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上药他想干嘛?自杀吗? “亲我。” 荣聿深忽然要求。 徐愿景盯着他。 脑子转过弯了。 懂他的意思了。 他的意思是,上药可以,亲他。 否则,他就“自杀”? 徐愿景都要笑了。 这是什么三岁孩童的幼稚威胁招数? 沉了沉气,想着他毕竟是伤号,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劝道:“你伤口在流血,再不上药,血万一止不住就麻烦了。” “嗯。” 嘴上应着,面上是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 “……你松手,我给你上药。”徐愿景冷静道。 荣聿深一个“嗯”都没有了。 徐愿景咬牙,耐性告罄,不装了,冷脸道:“你是小孩子吗?上个药还要哄?而且就算你是小孩子,我又不是你妈,凭什么顺着你哄着你?” 徐愿景本身并不是多刻薄的人,顶多就是有点冷血和事不关己,简而言之就是被生活磨砺得有点现实。 但这几日的心路历程变化,让她心情很差很差。 在她已经足够隐忍,粉饰太平的情况下,他还这样,她实在是被逼得心态崩了。 一句“我又不是你妈”,成功让荣聿深嘴角抽了下。 荣聿深仍旧沉默,眼神看上去甚至还有那么点委屈,好像徐愿景多过分一样。 徐愿景气笑了:“你要上就上,不上我也不能逼你上。毕竟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天王老子出面也救不了他!” 徐愿景挣不开,也不再劝他。 他憋着想失血过多而亡,那他就亡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秀气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小脸也越来越冷。 荣聿深轻叹了口气:“你当真忍心看着我血流而死?” “对,我忍心。” 徐愿景火大道。 荣聿深:“……” 看着她凶巴巴却生动的小脸,长眉挑了挑,忽然张唇,吮住了她的唇瓣。 徐愿景:“……” 脸一瞬扭曲,眼看就要全面爆发。 他松开了她的唇,握着她腰肢的大手缓缓撤离,背脊靠后,眉梢轻抬,眸光拉丝,看着她。 徐愿景:“……” 他不是吃错药了,就是受伤了,脑子也跟着不好使了! 徐愿景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没在耽搁,赶紧给他消毒止血上药,以免伤势加重,血真的止不住。 绑好纱布,在纱布上打了个死结。 徐愿景暗自松了口气,掀眸去看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动静发出的男人。 荣聿深闭上了眼,眉头浅拢着,冷峻的脸庞飘着苍白,两片薄唇抿得很紧。 徐愿景心头一动。 认识他以来,她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类似虚弱的东西,他并不是强大到刀枪不入,无坚不摧。 而这样的他,恰恰才是最真实的。 阖着眼眸的男人忽地睁开了眼。 徐愿景一顿,迅速地转过头。 然而,她逃避得再快,她眼底的那抹担忧和心疼也没能逃过荣聿深的眼睛。 荣聿深心头一烫,温声道:“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徐愿景没说什么,看他一眼,忍不住道:“你跟莫雷斯有什么交易?” “你倒是不死心。” 过了一夜,她还没忘记这个问题,荣聿深无奈。 徐愿景抿唇:“你不想说算了。” “好。” 荣聿深回。 徐愿景:“……” 小脸一下垮了下来。 荣聿深笑着按了下眉心:“不是不告诉你,是没有必要。” 总归,不管什么交易,都不过是营救荣廷渊和捣毁这个赌窝的幌子罢了。 没有与她细说的必要。 “嗯,黎小姐就有必要知道。” 徐愿景接了句。 荣聿深唇边笑意不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对她意见很大?” “怎么会?” 徐愿景皱眉。 接完那句话,她其实就后悔了。 搞得好像争风吃醋一样! “没有就好,都是一家人,能和睦相处最好。” 荣聿深说。 徐愿景用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 他在说什么封建糟粕? 和睦相处? 他是不是还想登基? 徐愿景冷笑了下,又冷笑了下。 别问她为什么没有说两句,因为她气得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荣聿深觑着她快要变形的小脸,嘴角无声地扬了扬。 荣聿深是有些些直男属性,但不是全然没有情商,从昨晚徐愿景的一番宣泄言论,到今天她面对黎浅,以及他提及黎浅的反应。 可以断定,她误解了他与黎浅的关系。 不过,倒不急着澄清。 “黎浅方才说她早餐做好了,下楼去吃。” 荣聿深说。 早餐也是她做? “在这里的一日三餐,不会都要黎小姐亲自做?” 徐愿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纯惊讶。 “吃不惯这里的食物。” 荣聿深语气淡淡的。 徐愿景:“……” 呵! 好一句吃不惯! 她就不该问! 敢情人家是为了照顾他的口味,才贤惠地亲自下厨。 徐愿景扪心自问,她几辈子都不可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约十分钟。 徐愿景扶着荣聿深到了酒店的后厨。 是的。 酒店没有供入住的客人吃饭的场地,仅在厨房有一张圆形的桌子当作餐桌。 好在厨房比较大,餐桌离厨台远,油烟味没有那么大。 徐愿景和荣聿深到时,黎浅,荣谏以及沈薄言已经坐在餐桌边等着了。 “愿愿。” 黎浅一见到徐愿景,便热情地招呼。 若是人虚情假意倒也罢了,她应对得来。 可黎浅太真了,给徐愿景整得都不会了。 “来了,赶紧坐。” 荣谏和颜悦色的。 荣谏跟徐愿景接触不多,可以说不怎么了解,对徐愿景的好感以及友善皆因唐颂娴,爱屋及乌。 但是经过昨晚,他对徐愿景是真心有了几分喜爱。 这份喜爱,源自于她在面临生死攸关的关头,不假思索地奔向荣聿深,试图用单薄羸弱的身体挡在他的面前…… 有时候。 爱情,并非势均力敌才是完满。 在面对危险时,宁可豁出生命也要保护对方不受到伤害,这样的爱情,又何尝不让人动容,心向往之。 他们荣家,有四个儿子,幸运的是,几个小子相亲相爱,同心合力。 要保荣氏长盛不衰,他们四个努力就够了,根本不需要再借助外力,搞联姻那一套。 所以,荣谏从一开始便没指着家里的四个崽子在婚姻上往门当户对的方向使力,找个知心知意,身家清白,正直光明的姑娘就行。 不过他虽没有门第之见,难免会疑心对方是否抱有目的接近,并非实心实意地待那四个小子。 好在,昨晚徐愿景用实际行动证明,她对他家老二绝对是真心的。 想着,荣谏为了在未来二儿媳妇面前表现,盯着徐愿景,笑得特别卖力。 徐愿景:“……” 第187章 求关注,求关怀 徐愿景心里极其古怪,也极其别扭。 主要是这个阵容太诡异了。 她,荣聿深,黎浅,荣谏…… 她不信,荣谏不清楚黎浅和荣聿深的关系? 荣谏当着黎浅的面儿,对她怎么做到如此笑容可掬的? 他们顶级富豪都这么开放吗? 徐愿景和荣聿深在餐桌边坐下,荣谏才终于将一双慈祥的眼睛从徐愿景身上移开。 徐愿景吐了口气。 “愿愿,给。” 黎浅盛了碗粥,递给徐愿景。 徐愿景:“……” 她难道不用先给荣聿深吗? 徐愿景心情复杂地接过粥:“……谢谢。” “一家人,不用这么拘谨。” 荣谏和蔼可亲道。 徐愿景:“……???” “怎么?” 荣谏话一出,就见徐愿景表情凝固了下来,轻怔了怔。 “……没事。” 徐愿景声音干巴巴的。 “愿愿,小镇条件有限,能做的有限,就做了点包子,炸了鸡蛋和油条,你将就吃。” “中午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买买看,能不能买到。” 黎浅夹了包子给徐愿景,温柔道。 徐愿景:“……” 徐愿景看着黎浅那张讨人喜欢的精致小圆脸,想到荣聿深说的那句和睦相处之类的。 像黎浅这样的长相,这样的脾性,很难不跟人相处愉快? 哪怕是……情敌。 徐愿景心情微妙。 她看黎浅,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有种,如果她是男人,她也抵抗不了的心情。 她感觉自己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黎浅先给徐愿景添了粥,拿了包子,这才打算给荣谏盛。 荣谏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浅浅,我自己来。” 黎浅没客气,给荣聿深这个伤号盛:“聿深,给。” 黎浅跟他隔了两个人的位置,荣聿深伸手,接是接得过来。 不过…… 荣聿深看身边自顾小口咬着包子的徐愿景。 徐愿景:“……” 看她干什么? 他一只手臂有伤,另一只手又没有,矫情什么? 黎浅大约是觉得这画面格外的似曾相识。 她家荣廷渊那个怨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时常跟个残废似的,事无巨细都恨不得她代劳。 只是。 她家怨种是对外严厉威武,对内向来温良恭俭让,她们在一起之后,他直接把她捧了起来,让她坐在他头上撒野,他还得反过来哄她…… 而她这个小叔子不一样。 他们是同学,从她知道他,到成为他嫂子,他对她笑过的次数,两只手能数得过来,是那种天生的,从骨子里渗出的冷。 可现在呢? 他看着人的眼神柔得都快滴出水来,巴巴跟人求关注,求关怀呢? 黎浅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没眼看,索性当个助攻,对徐愿景道:“愿愿,帮个忙。” 徐愿景:“……” 被点名了。 不能装瞎了。 徐愿景点头,接过粥,放到荣聿深面前,然后就要继续吃包子。 “勺子。” 荣聿深是盯着徐愿景说的。 徐愿景当没听见。 心里吐槽。 喝个粥要什么勺子,端起来就是炫! 一个大男儿事那么多?! “愿愿,递一下。” 开口的又是黎浅。 徐愿景:“……” 听说过曲线救国的,没听说过曲线递勺。 沉默地接过勺子,放到荣聿深粥碗里。 荣聿深:“鸡蛋。” 徐愿景:“……” 黎浅:“愿愿,这个蛋炸得好。” 荣聿深:“太油腻,白水蛋。” 徐愿景:“……” 黎浅:“愿愿,这个蛋据当地人说是土鸡蛋。” 荣聿深:“我手不方便。” 徐愿景:“……” 黎浅:“愿愿……” 徐愿景额角突突直跳,没等黎浅说完,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道:“黎小姐,我们换个位置!” 某人一直盯着她,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人家习惯了黎浅的照顾,是她没眼力见,没有从一开始便跟黎浅换个坐位,她的错!她改总行了? 徐愿景说完,端着粥碗便要去跟黎浅换位置。 手腕蓦地被扣住。 徐愿景拧眉,小脸隐隐发黑,隐忍地看向男人。 荣聿深轻挑长眉,却似心情甚佳,握着徐愿景的手腕,让她坐回位置上。 徐愿景抿住嘴角,表情趋近于冷。 荣聿深瞧在眼里,忽地扯唇,哼道:“什么黎小姐,是大嫂!” 徐愿景表情在彻底阴冷之前猛地僵住。 第188章 乖,叫人 徐愿景跟失聪了似的,呆滞地看着荣聿深。 荣聿深捏了捏她的手指指节,好整以暇:“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不用难为情,乖,叫人。” 徐愿景:“……” 神特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黎浅:“……” 荣谏:“……” 沈薄言:“……” 乖? 他只是谈了个恋爱,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要不要这么反差? 这早餐他们还吃不吃了!? 徐愿景脸一点一点憋到通红。 借给她一百个脑子,她都想不到,黎浅和荣聿深是有关系,但不是她以为的情人关系,而是……叔嫂! 难怪他和荣谏都说什么一家人…… 徐愿景脚趾抠的,自顾尴尬,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安慰,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误会了黎浅和荣聿深的关系,其他人都不知道…… “听到莫雷斯说的话,当真了。在那种情况下,有所误会无可厚非,大嫂不会介意的。” 荣聿深忽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愿景瞳孔廓张,无言地盯着他。 他是认真的吗? 谁要他注解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尴尬,看她出糗!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趣味的男人! 无聊! 徐愿景怄得小脸微微鼓了起来。 黎浅眨眨眼:“什么误会?我不会介意什么?” 荣聿深瞥了眼一瞬着急的徐愿景,勾唇:“是这样……” “大嫂,你别听他胡说,我没有……” 徐愿景情急地伸手掐了把他的胳膊,急切道。 荣聿深:“……” 抬动长眉,黑眸飘着浅笑,深深看着她。 黎浅却是一瞬喜上眉梢:“愿愿,你叫我什么?” 徐愿景:“……” 一脸窘红,暗恼得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尖。 都怪荣聿深,害她都语无伦次了! 她怎么好意思叫人大嫂,叫得这么顺口的。 徐愿景,你可真不害臊! 黎浅原本担心徐愿景不喜欢自己,昨天见了自己后,就一口一个黎小姐地叫自己,害她担心了好久。 现在好了。 她肯叫自己大嫂,至少说明她对自己没那么拘谨客气了。 培养感情什么的,以后来日方长嘛。 黎浅知足的笑笑,没逼得徐愿景非得在这时再叫自己一声大嫂。 吃过早饭,一行人回到荣聿深之前住的那间房间。 一进房间。 荣聿深眼神示意黎浅。 黎浅走到床前,弯身,伸手在床底操作了一通,道:“好了。” 徐愿景:“……” 看出徐愿景迷惑的表情,黎浅解释道:“莫雷斯派人在聿深的房间安装了监听器。” 监听器?! 徐愿景面色不由一震,看向躺靠到床上的荣聿深。 荣聿深姿态放松,只是因为受伤,脸有些白,目光与徐愿景疑问的眼神短暂交接,他缓缓道:“军部的人计划在明晚对莫雷斯大本营进行清剿以及营救煞神。” 煞神? 徐愿景并不知道煞神是犯罪分子给荣廷渊取的外号。 荣廷渊本人虽然没有认领过,但军部经常拿此外号调侃,久而久之,荣廷渊的代号也直接变成了煞神。 徐愿景心里诸多疑问,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机,所以沉默听着。 黎浅眼底快速掠过一丝忧虑。 荣廷渊身份特殊,她身为家属,早已对他这份工作所面临的危险了如指掌。 尽管每次遇到他出任务,她仍旧止不住地担心,坐立不安,但也明白,这是他的职责所在,荣耀所在。 所以她从来不曾阻止过。 然而,这次,跟以往所遇到的危险不一样,他从前从来没有直接落到犯罪分子手里过。 可这次,他竟然被直接戳穿了卧底身份,被三大巨头直接囚禁折磨…… 莫雷斯这伙人,杀人如麻,无恶不作,荣廷渊落进他们手中,会受到怎样的折磨,几乎是可以想象的。 每想一次,黎浅的心就狠狠地颤一次。 昨晚,在黎浅将徐愿景带去她的房间清洗休息后,沈薄言便从荣谏嘴里了解了事情的前后。 沈薄言沉着道:“靖西霍允他们已经乔装成y镇人混了进来,稍后军部的人会与他们联系,明晚行动时,他们会与军部的人一起。” 徐愿景看向他。 沈薄言知道她担心什么,说:“林小姐跟靖西在一起,之后也会跟靖西一起,与军部的人联系会合,有军部的人保护,林小姐不会有事。” 徐愿景点了下头。 “黎浅。” 荣聿深让徐愿景叫人大嫂,自己反倒不叫,直接连名带姓。 徐愿景看他一眼。 荣聿深挑了下长眉。 徐愿景:“……”撇嘴。 黎浅已经习惯了。 荣聿深比她大一岁,他们又是同学,她压根就没从他嘴里听到过一次“大嫂”两个字。 “你说。” 黎浅道。 “晚些你联系莫雷斯那边,明晚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荣聿深语气冷沉。 “好。” 黎浅点头。 “明天晚上你不用跟我去,薄言跟我一起。” 荣聿深说。 黎浅盯着他:“我是你的秘书,明晚我若是不跟你一起去,莫雷斯会不会起疑?” “莫雷斯老谋深算,但纪绅也不是吃素的。你当真以为霍允他们混进y镇天衣无缝,莫雷斯的人不会注意到他们?他们不过静观其变罢了。” 沈薄言接话。 黎浅:“……” “为了这次清剿,我们拿来铺垫的时间够久了。在这段时间,军部的人几乎每天都要往y镇乔装放进一两个人,有时更多。” “莫雷斯那边瞧着一两个人不起眼,但时间一多,人数就越多,待行动那日,目前的人足够将莫雷斯的大本营围了。” 荣聿深淡沉沉道。 黎浅眯了眯眼:“我明白了。你来y镇时,就带了几个人,上亿的交易,为了保证不财货两空,莫雷斯断定你狂妄也不可能狂妄到愚蠢的地步,你带的人,不可能就只有明面上的那几个。” “而军部不动声色往y镇放的人,莫雷斯以为是纪绅为了保证钱交了,货能安全运送出去而放进来的人。所以他才选择了放任不管。” “不然像这样铜墙一般时刻有人盯梢的y镇,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多了这么多的生面孔。” “是。” 荣聿深看向紧皱着眉头的徐愿景。 徐愿景:“……” 荣聿深轻扯唇:“明晚我不止光明正大地带薄言去,还会声势浩大的,带着军部的人以及霍允他们一起去。我挨的这一刀一枪,不还回去,怎么行?” 听着荣聿深自信笃定的话,徐愿景蹙紧的眉头却没有一丝的松展。 第189章 景宝,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为了避免莫雷斯那边生疑,监听器不能久关。 就着重点说完,黎浅重新将监听室打开,然后离开酒店,去买食材。 荣谏与沈薄言随后也借口离开。 房间里便剩下荣聿深和徐愿景两人。 徐愿景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但监听器开着,不能说。 “景宝。” 荣聿深叫她。 徐愿景听到“景宝”两个字,还是会有不适。 主要是会让她想到冯琯。 解除误会,徐愿景心里有别扭,但没了介怀,那种最初的担忧浮了上来。 她走过去,坐到床边,一双清眸,无声似有声地盯着他。 明晚的行动,他说得轻巧万无一失,可这里到底是莫雷斯的地盘,不管哪方面,莫雷斯都占据先天优势。 他又受了伤…… 荣聿深伸手拉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黑眸清软:“说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那什么才是大伤?” 徐愿景反问。 刀伤枪伤叫小伤,断手断脚才叫大伤吗? 他根本不知道看到那把长刀朝他劈去,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心跳都快停了! “不说这个……” “不是你先说吗?” 徐愿景声音轻轻的,但语气重。 荣聿深:“……” “景宝。” 荣聿深无奈,“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何况,他真没把这点伤放在眼里。 一句不想让她担心,徐愿景就心软了,她微鼓起脸颊:“哪有你这样的。” 娇娇嗔嗔的一句话,朝露一样洒在荣聿深的心尖。 他整个心被润得湿湿的,软软的。 握紧她的手,将她拉进自己,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徐愿景:“……” 睫毛颤了颤,没有抗拒。 荣聿深喜欢她的温顺迁就,不觉间吻得深了。 大手从她下巴移下,揽扣住她的腰肢,逼得徐愿景只得挺起胸脯,仰高了下巴配合。 房间里的气温一点点攀升,暧昧的因子甜蜜地洒在两人周围,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眼看着事情朝不可控的方向疯狂展开,徐愿景用仅剩的一点理智,将自己的唇拔出,一只小手轻轻抵着他的肩骨,哑声道:“够了。” 他受伤了,伤口还血糊糊的,还敢这样放肆,不要命了? 荣聿深眼角绯红,黑眸克制,他隐忍道:“景宝,伤口好像裂开了。” 徐愿景:“……” 紧忙想从他胸前退离。 揽着她腰身的长臂却在这时收紧。 “二哥,你伤口……” “傻。” 薄唇覆到她耳边,笑得沙哑,“伤口原本就没有愈合。” 徐愿景:“……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幼稚得跟什么似的! “景宝,高兴。” 荣聿深将下巴搁在她瘦弱的肩头,轻阖着黑长的睫毛,脸色苍白却享受。 享受她下意识的关切和担忧。 享受她这一刻的在意、在乎。 徐愿景:“……高兴什么?” “你来,我高兴。” 荣聿深道。 徐愿景:“……” 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你昨天的样子,可不像是高兴。” 徐愿景嘟囔。 荣聿深微顿,从她肩头离开,退后,靠在床头,眸光深沉,严肃。 徐愿景:“……” 他这样沉默不语的样子,很难不让人紧张。 徐愿景暗暗捏紧了手指。 “y镇是什么地方,你来之前,了解吗?” 荣聿深语气沉肃。 徐愿景轻吸气:“我知道。” “你明知道这里危险,你还来,我不该生气?” 荣聿深眼神犀利,满满都是不赞同和斥责。 她来,是因为她在乎他,他高兴。 但她鲁莽不计后果,随意把自己置身到危险中,他生气。 是两码事! 荣聿深还有话没有说。 明晚的计划的确不是万无一失,没有人敢保证不会有一点意外发生。 事关至亲,荣聿深不能退缩。 但她不能来。 他们两个都在这里,若是有个万一,两个小朋友怎么办? 她有没有考虑过? 徐愿景考虑过。 但她最后还是选择来了。 因为假设,如果她不来,不曾不顾一切这么一次,他要是……她这辈子再不会有半点欢愉。 她永远都不可能从这样的遗憾里走出来了。 徐愿景感觉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眼睛酸涩:“你生气,我不生气吗?” 荣聿深盯着她逐渐红润的双眼,到底伸手在她眼角揩拭了下,低了嗓音:“说话就说话,不许掉眼泪。我们就事论事,好好讨论。” “你跟人好好讨论就是这样的语气吗?” 徐愿景喉咙更了下。 没有人知道,要她撇下两个小家伙,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 并且,甚至,从下定决心,到现在,她没有一秒后悔过! 她不奢望他温存感动,毕竟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但也不必如此严厉,横眉冷对! 荣聿深皱眉,心里多少是有点慌的:“别哭……我什么语气?” 他跟人说话,向来不讲究语气。 也历来没有照顾他人感受的习惯。 从来也没人对此说什么。 怎么这小女人就这么大反应? “什么语气?从昨晚到现在,你跟人格分裂一样,一会儿一个样儿。你这么不待见我,回去的时候,我们分开走好了。” 徐愿景说着就要跟他拉开距离。 荣聿深捉住她的手,不让,软了声音:“景宝,讲讲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一会儿凶巴巴的恨不得我立刻消失别碍你的眼,一会儿……”又抱又亲还想…… 比如刚才。 前一秒还在如痴如醉地亲她,后一秒,说变脸就变脸。 她是个人,不是个机器,适应不了他的阴晴不定。 “一会儿什么?” 荣聿深捏着她的指腹,黑眸里藏着抹绯色,鼓励她说下去。 徐愿景:“……” “你专业学的川剧变脸?” 徐愿景有些气愤道。 荣聿深突然低笑出声。 徐愿景:“……???” 徐愿景用一种极其邪门的眼神望着他。 很认真地怀疑,他真的很有可能得了“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简称,人格分裂! 第190章 寸步不离守着他 房间里安装了监听器,徐愿景原本就有许多疑问想问却不能问,再加上荣聿深忽然发现出的异常……总是会莫名的低笑,而弄得心下更是狐惑诡异。 并且,两人正争执的事,最后在荣聿深嘴里,莫名其妙地就翻篇了。 徐愿景心里奇奇怪怪的,不过没说什么。 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纠结她本不该不顾自身安危来不来的问题,总之不该来她也来了不是吗? 最重要的事,是明晚的行动。 然而,在行动之前,却出现了一点意外。 仿佛钢造铁铸一样的男人,到底还是因为伤口感染而发起了高烧。 徐愿景发现时,已是深夜。 她被一团火炉紧紧包裹着,给热醒的。 是的,在这之前,某人不顾伤势,在临睡之前甚至都不肯规矩地好好睡觉,弄得伤口出血,她给重新上药包扎后,坚决勒令不肯他靠近自己,他这才消停了。 可睡着睡着,他不知什么时候将她搂进了怀里…… 徐愿景开始并没想到他发烧了,只以为男人体温高,两人贴得太紧,她汗都出来了。 受不了,伸手去抓他环在她腰上的手,想将他的手臂拉开,不想掌心碰到他的手背,满手湿漉的热烫…… 徐愿景登时吓了睡意全无,忙从床上坐起来,拧开了床头灯,回头一看。 男人俊美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竟是惨白。 可额角以及脖颈的汗珠,颗颗分明。 徐愿景坐着,都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 徐愿景呼吸一口,迅速下床,下楼去叫酒店老板叫医生。 酒店楼梯和走廊是木质的,走动时声音不小。 大约是徐愿景的动静给惊动了,徐愿景上楼时时,黎浅和沈薄言都从房间出来了。 “愿愿,怎么了?” 黎浅快步走来。 “二哥发高烧了。” 徐愿景说着,进房间,去洗手间打水,给荣聿深擦汗,冰敷。 沈薄言上前,将荣聿深的衣襟解开一些。 荣谏最晚过来,看到床上的荣聿深,脸便沉了,一语不发地守在床边。 从床到洗手间,再从洗手间到床这边,徐愿景一刻都没停过,直到医生姗姗来迟。 来的医生仍旧是那个老者,他先伸手摸了摸荣聿深的额头,随即他看了眼拿着毛巾的徐愿景,然后迅速地拿出输水液和针管,给荣聿深输上水。 “这是退烧药,加上之前我开的消炎药给他吃了。” 老医生把退烧药给徐愿景。 徐愿景接过。 “我去倒热水。” 房间里有热水壶,睡觉前,黎浅给每个房间都烧上了一壶,怕大家晚上想喝热水。 用一次性水杯倒了杯,给徐愿景。 徐愿景坐在床头,消瘦的手臂驮着荣聿深的头,把药片塞进他发白的薄唇里,接过水杯往他嘴里喂。 然而,荣聿深此刻烧得全然没了意识,水根本喂不进去。 徐愿景皱眉,没犹豫,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水,纤细的两根手指掐着他的嘴,低头,堵着他的唇,把水渡进去。 感觉到水在往外流,她伸出舌尖,将药和水往他喉咙里抵。 听到一声细微的吞咽声,徐愿景微微松口气,重复之前的动作,将消炎药“喂”他吃下。 看着轻巧的动作,结束时,徐愿景白洁的脑门铺了一层汗珠,手臂从他脖颈下抽出时,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徐愿景喂药的过程,荣谏几人全程看在眼里。 看着女孩儿纤白的手臂上那一片红印,荣谏轻眯了眯眼。 从徐愿景告诉酒店老板,到医生终于赶到酒店,中途起码花了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多小时,若不是徐愿景持续不断的冷敷,保证荣聿深的体温没有持续攀升,不然等医生赶来,荣聿深指不定烧成什么样子。 沈薄言沉着眉目,酒店老板是莫雷斯的人,以他对合作伙伴的态度,如果不是有万全的计划,弄不好明晚,他还真憋着让他们钱货两失,有来无回! 折腾到东方肚白,荣聿深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 老医生原本输上水便打算离开,迫于沈薄言的威逼才没有离开。 现在荣聿深无大碍,老医生顶着一张马上就要归西的憔悴脸庞要求离开,沈薄言方才放人走了。 黎浅去做早餐。 徐愿景给荣聿深又换了次药。 他烧是不烧了,但仍在昏睡中,脸色也不怎么好,徐愿景瞧着,心揪成了一团。 这种紧张不放心的感觉,也唯有在两个小家伙偶尔伤风感冒时才会有。 那颗悬着的心啊,非得两个小家伙重新在她面前活蹦乱跳才能落回原位。 “愿愿,别担心,阿深是个男人,发个烧而已,烧退了就好。” 荣谏看着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徐愿景,含笑道。 徐愿景看他一眼。 荣谏面色放松,仿佛丝毫没放在心上。 可她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 要是不在乎,怎会跟她一样,一直守到现在? 也许这就是父爱。 总是深沉的,吝于宣之于口。 “嗯。” 徐愿景点点头。 荣谏眸光敛了敛,装作不经意的:“况且,阿深也不是第一次发高烧。我记得好像是两个月前还是三个月前,他就发过一次,重感冒,烧得都起不来床了,却还不知死活跑去了公司。” 两三个月前? 徐愿景抿唇。 那会儿她在靖城,而他在禹城。 他们有快两个月没联系那会儿…… 沈薄言眼皮都没抬,却说:“难怪那段时间怎么都联系不上?还以为他失踪了。原来是卧病。” 卧病? 徐愿景嘴角抽动了下。 看了眼床上的荣聿深,哪怕他这会儿就是“卧病”的状态。 但她总觉得这两字跟他不搭…… 荣谏见她垂着眉眼,好似没把这事跟自己联系上,顿了顿,说:“那会儿你伯母老说,铁定是阿深跟你闹别扭了,拉不下脸去找你,所以就使劲儿折腾自己,以及身边的人也跟着遭殃。” “他日以继夜地扑在工作上,忙病倒了,他那个两个特助,也没能幸免,都为此病了好大一场,瘦了好几圈。” 沈薄言眉梢微动。 这跟明示有什么区别?好像也不需要自己再说什么了? 手机响。 沈薄言离开房间,去隔壁房接电话去了。 留下的徐愿景,脑海里应景地想起了两张脸,顾轶以及方白…… 她俩那段时间,的确都……瘦骨嶙峋。 可…… 徐愿景恍惚地盯着床上面色微白,却丝毫不减俊美的男人的脸。 是……因为她吗? 第191章 爱人 荣谏见徐愿景的神态,就知她听进去了。 点到即止,不再说什么。 几分钟后,沈薄言接完电话回来,看了眼床上的荣聿深,将手机上早已编辑好的文字,拿给荣谏看:“荣叔,华国军部派的人过来了,待会儿您和大嫂二嫂便跟他们走。” 荣谏拧拧眉,沉吟片刻,点头。 大局为重。 他不认为自己已老到托人后腿的程度,但小辈们不放心,他执意留下来,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负累。 倒不如在后方做好应对措施,等着。 徐愿景疑问地看着他们。 沈薄言在手机上编辑,随即将屏幕对向徐愿景说:“三哥他们稍后会来这里跟我们会合,聿深你不用担心。” 三哥,霍允。 什么意思? 现在就要送走她们吗? 徐愿景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荣聿深,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黎浅端着做好的早餐上来,得知马上要跟华国军部的人离开,眼里闪过执拗。 沈薄言道:“你们两个,谁都不能有一点闪失。” 她们俩要是有事,那两个男人会发疯! 黎浅:“……” 徐愿景:“……” 徐愿景磨蹭着,私心里想挨到荣聿深清醒,两人见一面,哪怕说上一两句也好。 可一顿早餐,硬是被她吃了半小时,都没把荣聿深“吃”醒。 总不好让军部的人一直等着,徐愿景抿紧唇,最后看了眼昏睡中的荣聿深,心事重重地跟着黎浅,佯装出去买菜,离开了酒店。 徐愿景和黎浅走出酒店十分钟,荣谏也溜溜达达地离开了酒店。 酒店老板坐在台后看着,小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拿起手边的座机,用d国语对着话筒说了一通,挂了电话。 约一个半小时。 离y镇四十公里的小镇。 相隔不算遥远,却仿似已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小镇远比y镇先进整洁许多,秩序分明,走在街道上也没了那种随时被人盯着的紧绷感。 徐愿景三人乘坐的卡车停在一栋三座小楼的小别墅前。 徐愿景人还坐在车里,车门却被急吼吼地从外拉开,林菀红着眼睛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菀菀……” 徐愿景轻怔。 林菀直接拉下徐愿景,紧紧抱住她的脖子:“吓死我,你吓死我了!” 徐愿景:“……” 别墅客厅,听完林菀抽泣地叙述完事情的始末,徐愿景眉头皱了起来:“荣靖西就是个疯子,唯恐天下不乱,他的话你也信?” “他说的不是真的吗?” 林菀盯着徐愿景,“你没有想冲上去给荣二爷挡刀?” 徐愿景:“……” “情况紧急,我是想提醒他……” “需要冲上去提醒?” 徐愿景:“……” 低叹,“总之,我什么事都没有,荣靖西他吓唬你的。” 她真不知道荣靖西那脑子是什么长的,明知道林菀胆小,老是吓她。 难道看林菀担惊受怕,他那变态的心理能得到丝丝满足? “幸好你没事。” 林菀松口气道。 “你先坐会儿。” 徐愿景拍拍林菀的手,说着就要起身。 “你要做什么?” 好不容易见到亲人,林菀暂时不想跟她分开。 徐愿景好笑地看着她:“你几岁林大小姐?” 林菀噘了噘嘴:“你试着跟荣靖西那种变态共处这么久,你就知道遇到个正常人有多么幸福。” “我知道委屈你了。” 徐愿景摸摸她的头。 林菀看向门外:“……刚跟你一起的女孩儿是?” “她叫黎浅,荣聿深的大嫂。” 徐愿景道。 林菀:“……” 她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荣聿深的大嫂! “待会儿跟你说。我出去找她一下。” 徐愿景说。 林菀犹豫了下,到底松开了她的手:“那你快点回来。” 徐愿景笑:“好。“ 徐愿景出去,就见黎浅抱着手臂站在草坪上,背影萧索,孤零零的。 “黎浅姐。” 徐愿景叫了声。 原谅她,正常情况下叫大嫂,有点难以启齿。 黎浅朝后看来,看到徐愿景,立刻露出温柔的笑意:“愿愿。” 徐愿景走过去,与她并肩站着。 “你朋友没事了?” 黎浅关心地问。 徐愿景摇头:“荣靖西老是吓她,他故意跟菀菀说,我替二哥挡了一刀。说话说半截,害菀菀以为我真的中了一刀。” “你说……靖西?” 黎浅意外。 “是啊。”徐愿景道。 “你叫她菀菀,她不会就是穆穆的妈妈?” 黎浅忽然反应过来。 徐愿景:“……” “我听靖西说,对方是个心机深沉,无所不用其极……不好意思愿愿……” 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林菀是徐愿景的朋友,黎浅有些尴尬地止住话锋。 “菀菀她不是。这里面有很大的误会。” 徐愿景声音沉涩。 误会? 黎浅朝屋内看了眼:“你朋友看上去很单纯,也许真的是有什么误会。不过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靖西特立独行,看似张狂纨绔,但跟其他那些真正的纨绔子弟比,靖西还是好很多的。” 黎浅这句“好很多”,听着就有点勉强。 毕竟是当人大嫂的,总不好说小叔子的坏话。 徐愿景表示理解,顿了顿,说:“你,心情好些了吗?” 黎浅:“……” 缓缓看向徐愿景,“什么?” 徐愿景摇头。 黎浅眸光轻闪,笑了:“谢谢。有人陪着说话,就没那么担心了。” “……煞神,是荣大哥吗?” 徐愿景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昨天,荣聿深说他们和军部的人合作,清剿毒窝,以及营救煞神。 她开始并没有将煞神跟荣廷渊联系在一起,煞神这两个,太像反派了…… 不过后来自己一个人瞎琢磨,军部,煞神,黎浅三者一结合,结论便明显了。 不然她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荣聿深,荣谏以及黎浅同时出现在y镇。 煞神这两个字倒也不是什么机密。 黎浅努力勾唇,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徐愿景不止对荣廷渊肃然起敬,对黎浅也不由生出几分敬佩之情。 换作是她,自己的爱人,一次又一次地置身危险里,每一次都生死未卜,这种日复一日的害怕和恐惧,她不见得能承受得住。 “不会有事的。” 黎浅看着徐愿景,忽然轻轻地道。 徐愿景:“……” “阿深和他,他们所有人,都不会有事。” “嗯!” 第192章 真实的温度 深夜。 林菀用手机跟手里的艺人交代工作完,抬眼,看到站在窗台前的徐愿景,忍不住轻叹一声。 起身,走到她身边:“愿愿,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你忙完啦?” 徐愿景看向林菀。 林菀点头:“差不多了。你去床上躺一会儿,有消息我立刻叫醒你。” “不用,你睡。” 徐愿景说完,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 林菀顿了顿:“愿愿,你对荣二爷,到什么程度了?” “喜欢。” 徐愿景回这话时,没看林菀,很自然的。 “有多喜欢?” 林菀蹙了眉尖。 “没深想。” 徐愿景道。 林菀闭了下眼:“愿愿……” 一束车灯猛地照到玻璃窗上,身侧的人立刻转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林菀:“……” 转头看着急忙朝外走去的徐愿景,眼底浮过明显的忧虑。 徐愿景走出房间,往楼下看,就见荣谏和黎浅已在楼下,正在同一名中年男士交谈。 徐愿景抿住嘴角,没有急着往楼下走,盯着面色均有些凝重的三人看。 片刻,中年男人抬头,看向徐愿景,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别墅。 徐愿景眯眼,抬步下楼。 黎浅看到从楼上下来的徐愿景,不等她问,道:“那位是军部的人,怕我们担心,特意来一趟,告诉我们,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让我们放心。” 徐愿景眼神疑虑:“如果一切顺利,来通电话就好,何须亲自跑一次。” “愿愿,你有所不知,这是军部的人的行事规矩。”荣谏说。 徐愿景垂下眼睫,点了点头。 “军部,靖西,薄言他们都在,料定不会有事,都去休息,等着消息就是。” 荣谏说着,径直朝楼上走。 走了几步,发现黎浅和徐愿景都停在原地。 他停住,有些无奈,回头看两人。 黎浅抿唇:“爸,您去休息,我和愿愿在客厅坐会儿。” 这样的情况,她们回房间也不过是掩耳盗铃,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两个人待着,总好过一个人胡思乱想。 三个儿子都还没平安回来,荣谏的忧虑只会比黎浅和徐愿景都重。 听话,他在心里沉叹了口,苦笑:“罢,大家一起坐坐。” “我去给大家做点夜宵。” 黎浅道。 “我帮你。” 随后,徐愿景和黎浅去了厨房。 约半小时,三个人排排坐在沙发里吃面。 这样的情境,让荣谏多少有些感慨。 他笑笑,玩笑似的:“若非这次,才有这个机会,以后恐怕都不会有了。” 徐愿景愣了愣。 她,荣谏以及黎浅,深夜吃面…… 这样的组合,深夜坐在一起吃面的场景,以后确实不大可能会有了。 荣谏吃了口面,看了看黎浅和徐愿景,颇有些自娱自乐地笑了笑。 吃了面,三人坐在客厅,一搭一搭地聊着,看似没有重点,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却又聊了很多。 氛围越说越轻松,各自小心压在心里的担忧和紧绷因此倒真的减缓了不少。 荣谏并非话多的人,对外展露的,也并不是如此刻在黎浅和徐愿景面前的清和好相处。 他大约也不想徐愿景和黎浅因为他太多严肃寡言而拘谨不自在,全程都勾着嘴角,语调温和地聊着,答着。 徐愿景心情松软了下来,加之这夜长得好像没有尽头,她话不知觉多了起来:“二爷他们有您和伯母这样的父母,很幸福。” 他们三个坐在一起,能聊什么呢? 无非是聊荣聿深,荣廷渊,顺带聊聊荣靖西和荣鄞。 徐愿景有这样的感慨,源自荣谏真的说了许多,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有关荣聿深他们四个的童年趣事,以及他们四个各自人生节点所发生的事。 他记得很清楚,语气里都是真实的温度。 徐愿景由衷的羡慕,向往,这样的家庭关系,这样最普通不过的,温暖的人伦关系。 曾经,她以为这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身为人最基础的,在父母的宠爱和期许下长大。 后来她发现。 原来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这样的幸运。 原来真的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荣谏和黎浅都愣了一下,看向徐愿景。 徐愿景放松地靠在沙发里,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她轻勾着唇角,声音缓缓的:“我有个朋友,出生的前十几年,过得很幸福,母亲温柔贤惠,父亲疼爱有加,她跟我说,那时候她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小孩儿,因为她有一双全世界最最好的父母。” “可是有一天,那个总是对她温柔呵护的母亲忽然抛下了她,没有任何征兆,甚至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 “而她的父亲一如既往地培养她,对她好,他的宠爱很高调,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觉得他是个完美的甚至没有底线的父亲。” “然后有一天,这个父亲就把她给卖了,对方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徐愿景笑起来,白白净净的小脸上也只有笑,眼神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卖了一次不够,还想卖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徐愿景弯起眼睛,“原来这个女孩儿,也不过是他不惜金钱,时间以及……演技,精心培养出来的赚取利益的工具罢了。” 荣谏、黎浅:“……” 众所周知,凡是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多半都意指自己。 荣谏和黎浅望着徐愿景那张为了笑而笑的小脸,不禁都有些心底发毛。 两人互相看了眼,眼神迟疑又笃定。 正因为这份迟疑和笃定,他们谁都没有贸然开口。 客厅里静得针落可闻。 “愿愿。” 女孩儿含着心疼的嗓音从二楼飘下。 徐愿景表情猛地一僵,空洞的眼瞳逐渐聚焦,荣谏和黎浅复杂的脸随即印刻进瞳孔,放松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一颤,握紧。 她吞了吞喉咙,抬头,看到了站在二楼的林菀。 林菀道:“天快亮了。” 徐愿景:“……” 汽车引擎声也在这时,犹如劈开黑夜的一声怒吼,轰隆从别墅外响来。 徐愿景四人均是一凛,齐齐朝门口望去。 第193章 景宝,到车里来 荣谏最先起身,朝门口大步走去。 徐愿景和黎浅从沙发里站起,没有立刻抬步。 “哟,父亲大人——” 随着一道痞痞的调侃,徐愿景和黎浅提起一口气,快步往门口走。 “臭小子。” 荣谏长松口气,瞪了眼插着兜懒散跨步朝他这边走来的荣靖西。 荣靖西朝后摆了下手:“后边呢。” 然后越过荣谏,撞见徐愿景和黎浅,他挑唇,不正经道,“大嫂二嫂,早上好啊。” 徐愿景和黎浅谁也没理他。 荣靖西浑不在意的笑笑,跨进门口,沉深的目光扫过客厅每一处,没有看到某个小女人,他唇边纨绔的笑意微沉。 一阵细微的动静从二楼洒下。 荣靖西虎狼般精锐的眸光朝二楼射去。 正要偷偷回房间,却不小心平地绊了下的林菀:“……” 荣靖西眯眼,突地咧了咧薄唇,冲林菀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林菀:“……” “老公……” 黎浅走到台阶处,看到从车里下来的荣廷渊,眼睛一红,却是僵住了,不怎么敢相信地盯着他。 荣廷渊一身干净,身姿挺铸,五官深邃立体,一头板寸格外精神俊武……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被囚禁折磨的迹象。 黎浅生怕这样出现的他,只是她的一个梦境。 荣廷渊面容沉峻凌厉,一双深眸不怒自威,有一种天生的威严,让人不敢轻易与之对视。 可他的目光在投向黎浅时,忽地软了一寸,尽管不明显,他朝黎浅伸手:“再不过来,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黎浅嘴角一瘪,眼泪哗哗地往下滚,不再犹豫,朝他冲了去。 荣廷渊顾不上周遭是否有领导或是队员盯着,张开双臂,在女孩儿奔过来之际,有力地握住她的两条大腿,将她抱了起来。 黎浅双腿攀着他的腰,两只手紧紧地挂在他脖子上,腰肢一软,脸埋进他胸口。 所有的害怕和眼泪,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救赎。 徐愿景捏紧拳头。 黎浅和荣廷渊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很美,可她无心观赏,感动。 左心口的位置跳得很快,跳得她心脏发疼。 昨天没能等他醒来,便随军部的人离开,到底成了徐愿景的心结。 没有看到他醒来,她的担心便是成倍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亦在增加。 霍允,沈薄言,甚至宋易之都从车上下来了。 而他,没有! 徐愿景眼神慌乱,终是忍不住,几步迈下台阶,走到沈薄言几人面前:“他……” “景宝。” 话音刚出,低沉的男音从车内拂来。 徐愿景一滞,越过沈薄言等人来到车门边,弯身探进车内。 没等她看清人,手腕叫一只大手扣住,她人随之被一股力道扯拽,拉进了车里。 嘭—— 车门摔上。 啪嗒。 车门上锁。 徐愿景:“……” 车外众人:“……” 车内。 车窗全部滑上,徐愿景大半个身子斜靠在男人宽阔的胸前,有些僵硬。 她想起身,男人按着她的肩不让。 徐愿景没再坚持,仰起脸看上去。 男人低眸,与她对视,眼瞳里的温情浓郁得似要将她整个吞噬。 徐愿景莫名心慌,比方才看到所有人下车,而他没有,还要心慌。 荣聿深缓慢低下头。 徐愿景都能感觉他温热的呼吸拂洒到她脸上,她忍不住紧张,以至于身子更僵硬。 “黑眼圈。” 荣聿深凝着徐愿景的眼睛。 徐愿景:“……” 抛去前天晚上他发烧她没怎么闭眼,以及昨晚因为……担心,一夜未睡,她这些日子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怄气。 脸色以及精神状态可想而知。 荣聿深伸手,抚了抚她黑青的眼周,黑眸里的疼惜浓得,徐愿景想骗自己看错了都不能。 徐愿景低了低眼睫:“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说话间,她试图再次从他胸前离开。 荣聿深按着不让。 徐愿景:“……” 提醒道:“伯父他们还在车外。” “不会。” 荣聿深道。 徐愿景:“……” 荣聿深头更低了低,薄唇似触碰又未触碰到地悬在她唇瓣上。 徐愿景指尖发麻,强迫自己将眼神从他唇上移开:“你,没受别的伤?” 荣聿深心头蓦地一暖,带着温度的唇在她唇角轻啄了啄:“如果我不想,那群乌合之众,连靠近都不可能靠近我。” 徐愿景神识恍惚了下,只觉得被他吻过的地方,好似被什么东西拂过,痒痒的。 可听到他的话,她眼皮一掀:“所以你手臂上的刀伤和肩胛中的枪伤,都是假的?” 她可是亲眼看见他是被怎么砍的,以及如何中枪的? 她要是没看见,他就是把天吹出朵花开,她也就信了。 毕竟他是荣聿深,说的话是有可信度的。 荣聿深又不傻,徐愿景话里反讽的意味这么强,他会听不出。 两只长指掐了下她软嫩的脸颊,在她轻轻皱起眉头时,低哼:“那不过是在我的计划之中。” 计划里,必须让莫雷斯放松警惕,以便后续清剿活动能更顺利地进行。 否则,荣聿深那一脚压根不可能踢偏,他能把提刀那人踹到太平洋去! 至于枪伤,原本也是可以躲开的。 只是怀里多了个她,让他的反应多了顾及,也就慢了拍。 总的来说,一切尚算在计划之中。 “哦。” 徐愿景懒洋洋的。 一副你高兴就好,怎么说都行的敷衍样子。 荣聿深微恼得又掐了掐她的鼻尖。 “……痛。” 徐愿景皱着鼻子抗议。 荣聿深抿唇,指腹在她鼻尖和脸颊两处都轻轻地抚了下。 徐愿景:“……” 心口某根弦,不自觉间就被撩动了两次。 耳尖微红,徐愿景装作潇洒:“你伤口怎么样了?好些没有?还有,我昨天离开以后,你什么时候醒的?后面没有再发烧了?” 眉头皱了起来,清明眼瞳里尽是下意识涌现的做不得假的关切。 荣聿深盯着她的眼睛,薄唇缓缓上扬,他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掐住她的下巴,将两双唇之间那若有似无的距离,骤然拉到负数。 他强势的气息如龙卷风一般顿时席卷了徐愿景的口腔。 徐愿景倏地提气,长睫颤动,指尖缓缓攥紧。 第194章 门没锁,进来 徐愿景被荣聿深拽进车里时,绝没想到负伤在身,而且伤还不轻的荣聿深会精力旺盛地在车里就想胡来。 并且在他一只手可以忽略不计的情况下,她还险些让他得逞了。 到徐愿景终于从车里下来时,离她上车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她懒得想进屋时,众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们,一张脸已是绯红。 绷着脸站在车外,想走又不能走,谁让某人这会儿想起自己是个伤患,下个车都不利索了,得人扶着。 一只修长雅致的大手从车里伸出。 徐愿景沉沉气,把手臂伸过去。 可人家根本不扶她的手臂,而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徐愿景:“……” “稳着点。” 荣聿深瞥了眼不情不愿的小女人,薄唇轻扯,故意的。 徐愿景:“……你就下来。” 荣聿深迈腿下车。 双脚落在地面时,握着徐愿景的手,稍一用力,人便被他扯进了怀里。 徐愿景一侧肩头叫他的大手桎梏住,热热的温度砸到她另一侧肩。 她整个人一下就往一边倾斜了下去。 “啊。” 徐愿景没准备,他大半个身体压下来,她吓得差点栽到地上,冷汗登时爬了满背。 “小心。” 在她往地上斜时,男人抓住她的肩,将她带了回来。 看她脸红气喘地站好,挑眉说风凉话:“我是伤患还是你是?站着都能摔?” 徐愿景:“……” 她是站着摔的吗? 难道不是他一点招呼不打,直接泰山压顶? 他一米九上的身高,长手长脚的,是棉花做的不沉吗? 徐愿景气呼呼的就想把人推搡开。 他有闲情雅致使坏看人出糗,没能耐自己走进去? “别动,再动,你我都得到地上去。” 荣聿深抓紧徐愿景的肩,闲闲地说。 徐愿景挣不过,十分没有威胁性地瞪他:“你荣二爷都不怕摔地上被人看笑话,我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还是闷闷地把手臂从后环住他精壮的腰封,颇有些悲壮地扶着人往屋里走。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刚从战场上回来,而受伤的还不知道是哪个。 看着,两个都挺像的。 说不上来是谁在搀谁。 荣靖西站在窗口看着,眼神里都是邪笑。 他亲爱的哥哥可以的。 在撩妹这块,原本以为是个青铜,现在看来怎么着也是个黄金以上。 这么损的招都想得出来! 等到两人步履蹒跚地出现在客厅,沈薄言几人已经在客厅里歇了四五十分钟,都歇精神了。 瞧着两人出现的姿势,客厅里的众人神情出奇的统一。 暧昧中透着点兴味,兴味中透着点耐人寻味。 被迫接受众人目光洗礼的徐愿景脚趾抠出一座荣氏山庄,此地无银地道:“他受伤了,虚。” 虚? 荣聿深挑高长眉,意味深长地盯着身前那颗黑黑的脑袋,声音不高不低:“在车上,我是不是不该放你下来?” “……” 徐愿景麻了。 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敢置信又恍惚地抬头,看着头顶上方那张看似正经严峻,实则衣冠禽兽的脸。 他是怎么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种话的? 他要不要脸?! 他不要脸! 她要! 徐愿景狠狠抽出手臂,憋着口气,面无表情道:“我手机在楼上响了,我去楼上接个电话!” 说完,拔腿往楼梯上冲。 “二嫂嫂好耳力,手机在楼上响,你都听得到?” 痞痞的,过分欠揍的嗓音从背后打来。 徐愿景脚下一顿,闭眼,然后走得飞快,简直恨不得跑起来。 她明明想说的是她手机响了,去楼上接个电话来着…… 谁知出口就成了手机在楼上响了!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看着那抹落荒而逃的纤细背影,荣聿深黑深的眼眸溢出点点柔和,这会儿在玄关,倒是站得笔直笔直的。 砰! 楼上传来房门拍上的声响。 荣聿深扬扬眉头,收回目光,黑眸里那抹柔色瞬间消散开,寻不见一丝曾经出现的痕迹。 他缓缓转眸,视线“轻飘飘”地扫向邪邪站在窗前的荣靖西。 荣靖西:“……” 血脉压制在他们家,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荣靖西讪笑两声,摊手,露出无辜至极的表情。 徐愿景躲进房间里,想想那个画面还是很尴尬。 主要是在客厅里的那些人,都不是见一次便再也不会见的陌生人,尴尬一下就算了。 这些人日后都还是要见的,一个两个的可都不是善人,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挖出来“鞭尸”,“后患无穷”。 徐愿景心里恼荣聿深没分寸,脸皮厚,恼着恼着,她忽然脸色发白。 她僵硬地坐在窗台上,眼眸里的羞恼全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慌张。 她在想什么? 客厅里的那些人,除了林菀,说白了都是因为荣聿深,他们才有的交集。 而不久之后,她的身份会曝光,她和荣聿深的关系,终究会走到尽头。 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普通人想见一面比登天还难的角色。 她跟他们又怎么会是时常会碰面的关系? 叩叩。 房门在这时从外敲响。 徐愿景捏了捏拳头,低头,将眼底的情绪收敛,深呼吸,道:“门没锁,进来。” 房门打开,进来的是黎浅。 黎浅看着徐愿景面对自己有些异样的表情,只以为是方才在楼下的小插曲,让她不好意思了。 体贴地没有提及那件事,笑笑道:“愿愿,我们是来跟你道别的。” 我们? 徐愿景微愣。 黎浅走进来,在她身后的高大男人缓缓露出真面目。 看到荣廷渊,徐愿景不自觉站直,眼神到表情,都是敬佩端重的模样。 黎浅好笑,上前拉了拉她的手:“放轻松,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你就像对普通人一样,对他就好。” “那怎么一样,他是英雄!” 徐愿景脱口而出,模样严肃正经得可爱。 黎浅直接怜爱了,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愿愿,你太可爱了。” 徐愿景敏锐察觉到荣廷渊射来的视线,福至心灵,迅速退后一步:“黎浅姐,女女授受不亲。” 黎浅:“……” 荣廷渊扬眉,眼底浮出欣赏的微情绪。 徐愿景瞄到,跟受到表扬一样,下巴微微抬了抬。 荣廷渊:“……” 黎浅:“……” “哈哈哈哈哈哈……” 黎浅简直笑不活了。 刚见面,徐愿景就给她一种清冷端庄的印象。 她着实没想到,徐愿景还有这样灵动可爱纯真的一面。 她有点理解,为什么唐颂娴一见她,便喜欢上她,认定她当儿媳妇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阅经千帆的唐颂娴,是绝对不会看走眼的。 能被她一眼喜欢的人,必然不差。 徐愿景却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 她笑什么……呢? 第195章 景宝,我虚 徐愿景了解到,荣廷渊和黎浅匆忙要离开,荣廷渊是因为职责所在,刚清剿一个毒窝,有很多工作要做。 黎浅原本接受电视台的安排,在某市调查访问一起社会新闻,因为来y镇严重耽误了进展,电视台那边颇有微词,领导更是大发雷霆,说她再不回去,就不用再回去了。 荣廷渊平安无事,黎浅自然没有理由跟领导作对,而且,她很喜欢记者这份工作,所以保证立刻赶回去,领导这才稍稍息怒。 荣廷渊和黎浅都要走,徐愿景不好再躲在房间里,只好跟着他们出来,送他们离开。 到门口。 徐愿景原本跟黎浅站在一块,不知何时,身侧多了抹阴影。 徐愿景斜了眼,没理。 荣廷渊同荣谏说了会儿话,又过来跟荣聿深说了两句,然后又走到荣靖西跟前,伸手拍了下他的肩,以长兄如父的口吻道:“你现在可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别让我发现你还跟以前一样胡闹,不然我饶不了你!” 荣靖西跟荣廷渊说到底是两个不同的领域,荣靖西和荣鄞一样,都在给自家集团当“打工人”,说到底归荣聿深管。 两弟弟除了血缘压制外,还有一个原因,生怕荣聿深给穿小鞋,所以行事作风没那么张狂。 在荣廷渊面前就不一样了,荣靖西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插着兜,站得很邪气,特别像街溜子,匪气地勾唇:“大哥,你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嫉妒我比你早当爹吗?你羡慕我没用啊,你跟大嫂努努力,老大的位置当不了了,后面的位置还是可以保一保的。” 比如老三。 荣靖西想想就舒爽。 出生顺序不是他能决定的,但有什么关系,他当弟弟,可他的儿子女儿可是哥字辈姐自辈的。 他亲爱的两个哥哥,回头有了小娃娃,还不是得管他的儿子女儿叫哥叫姐。 荣廷渊:“……” 莫名被点名的黎浅:“……” 早当爹? 他看他是美太早! 荣聿深低哼,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徐愿景和林菀也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眼把“扬眉吐气”四个字挂脑门上的荣靖西,然后双双隔空对视了眼。 要不是领导和队员在,荣廷渊得端着点,早把他锤烂了! 荣廷渊皮笑肉不笑的:“我在y镇的时候,给穆穆淘了点小东西,你回头带回去。” 他在y镇出生入死的时候,还不忘给他儿子买礼物,荣靖西不嘚瑟了,俊朗的面容勾着笑:“嗯。” 黎浅搭荣廷渊部队的顺风车,和荣廷渊一道离开了。 几人前脚一走,后脚霍允几人也提出要走。 都不是闲人,一大堆事等着他们决策。 荣谏顿了顿,道:“这边的事告一段落,留在这里也没意义,大家一起回去。” 于是,一伙人午饭都没吃,直接坐上了前往d国机场的车。 只是,前往机场还得十来个小时的路程。 有些路并不好走,难免颠簸。 坐在徐愿景身侧的荣聿深虽没明显表露出不适,但他握着她的手的大手,不时会微微用力可以感觉到,他并不舒服。 路途还远,徐愿景有些担心,在他耳边低声问:“你撑得住吗?” 荣聿深受的伤,原本就该卧床休养。 昨天他高烧刚退,晚上便打起精神应对莫雷斯。 莫雷斯是个狠角色,过程之曲折惊险不用说。 完事之后,他们一行人马不停蹄赶来与徐愿景几人会合。 到地方,他并非故意不下车,实则是感觉到伤口刺痛,精力不济,有些头重脚轻,有重感冒的趋势。 把她拉到车里,看着她的脸,抱着她,他才感觉,整个人有了些力气。 特效药的效力,也不过如此。 荣聿深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不想还是被她发现。 不过,他也为此而欣悦。 这说明,她时时把心挂在他身上,关注着他的状况。 荣聿深微侧头,同样把头靠近她,贴着她的耳朵:“我虚。” 徐愿景眼皮一跳,掀起眼睫,漠漠地看他。 “所以你要照顾我,身体最好靠近我一些,好让我能撑着你,这样会好一点。” 荣聿深一本正经。 徐愿景:“……” 她也是嘴欠,问他干什么? 车子连续在路上行驶了四个小时,徐愿景终于意识到,荣聿深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不好。 他把头靠到她的肩上,额头擦过她的脸,很烫。 徐愿景心一颤,一下子慌起来,被他紧捏在手心里的手抽出,反手握住他的手:“你在发烧,你怎么不说?” 荣聿深阖着眼皮:“没发烧。” 徐愿景:“……” 他这下怎么不承认他虚了? 逞强什么?! 徐愿景努力撑着他的头,看向驾驶座开车的荣靖西:“荣靖西,他这种情况不能在路上颠簸了。” 荣靖西自然听到了后车座的动静,匪邪的面容露出几分严肃:“嗯。” 一个小时后。 车子在r镇一家酒店停下。 荣靖西并没有劳师动众地告诉沈薄言等人,荣聿深的情况,连荣谏都没有说。 荣靖西速度极快地办好入住,回到车边,跟徐愿景一同扶着荣聿深从车上下来时。 荣聿深除了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红以外,跟正常人无异。 徐愿景知道他是装的,有些无奈。 男人好面子的本性以及好胜心总是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凸显。 到酒店房间,荣靖西去找医生过来。 荣聿深躺到床上,手抓着徐愿景的手不放,生怕她跑了一样。 徐愿景被抓得心软,坐在床边,用哄惜惜穆穆的口吻:“荣靖西去找医生了,应该很快就来了,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儿。” 荣聿深闭着眼睛,薄唇抿得很直,不说话,也不撒手。 徐愿景看着他一点一点显露虚弱的脸庞,索性由着他了。 站在房间里,一直像个局外人的林菀,看着这一幕,在心里低叹了声,走出了房间。 门口传来房门关上的细微声响。 徐愿景低掩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一双眼瞳仍旧没有从床上的男人脸上移开。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淌过一丝苦涩。 就这样。 谁能一直保持理智呢? 就……放任这一回。 等回到禹城…… 回到禹城,一切终归会回到“正轨”上。 第196章 景宝,听你的 大概半小时,荣靖西将医生带来。 医生检查了荣聿深的身体状况,真诚建议最好送他入院,或者去更好的医院治疗。 徐愿景有些紧张。 她是听过有人因伤口感染最后致死的例子的。 送他去更好的医院,还得在路上奔波两个小时左右,考虑到他现在的情况,一致决定先送他去当地医院住院。 镇医院医疗条件有限,但比y镇好很多。 医生给荣聿深打了退烧针,随即输上水,叮嘱徐愿景,说今天是关键时期,在明早之前,烧若是退了,人便不会有什么大碍。 若是烧依旧不退,恐怕就必须送往更好的医院。 荣靖西将车驶进小镇时,已经是下午,经过一番折腾,这会儿已是小镇近傍晚的时辰。 小镇晚上照常经营的餐馆极少,徐愿景便提议荣靖西和林菀去找餐馆吃东西,不用回医院,直接去酒店休息就好,医院这边有她。 林菀不想跟荣靖西独处,有阴影,提出在医院陪徐愿景,结果被荣靖西黑着脸捉着后脖颈直接“拖”走。 林菀差点直接气死。 对荣靖西粗暴的行为,徐愿景心里恼气,同时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荣靖西不会真的对林菀做什么,便强忍着没说什么。 荣靖西和林菀一走,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徐愿景坐在病床边,看着男人扎着针管的手背,青筋分明,她伸手,轻轻搭在他手上。 沉暗的男声在这时拂进她耳廓:“你也去。” 徐愿景惊了惊,盯向男人的脸。 荣聿深闭着双眸,一点不像刚开口说话的样子。 “……你没睡着?” 徐愿景轻声道。 荣聿深黑眸微微启开一道缝,眸光有些缥缈地看她:“快了。输的药,大约有安定的效果。” 徐愿景:“……” “那你睡,好好睡一觉。” 顿了顿,道,“我在这里。” “不饿?” 荣聿深说。 怎么会不饿? 从昨天到现在,她压根没有正经吃过几口东西。 “嗯。” 徐愿景点头。 “你饿。” 荣聿深却道,生着病,语气也是霸道的。 徐愿景看着他:“……医院有小卖部,我待会儿饿了知道去买东西吃,我又不是傻子。” “要我陪你去?” 荣聿深拧眉,说着就要从病床上起来。 徐愿景:“……” “……你别动!” 徐愿景有些头疼,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强势? “我现在去买吃的,行了?” 徐愿景妥协。 他要真陪她一起去,估计没走出病床,她又得给人扛回来。 荣聿深绷着唇,没说话,那条缝始终顽固地睁着。 徐愿景:“……” 什么都不说了,起身去医院小卖部。 约五分钟,徐愿景拎着两桶泡面,两瓶水,回来了。 她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低眸看荣聿深,发现他已经陷入了昏睡。 只是昏睡中,他眉宇亦紧紧拧着,不知道拧个什么劲儿。 徐愿景食指在他皱着的眉头处戳了戳。 荣聿深虚弱地搭着的黑睫蓦地一颤,吓了徐愿景一跳,以为自己这一戳把他给戳醒了呢。 好在并没有,睫毛只是动了动,继而便静静地掩垂着。 徐愿景吐口气。 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泡面。 饿是饿的,但她现在不想吃泡面,倒是有点困。 于是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趴在荣聿深扎着针管的大手边,闭眼,打算假寐几分钟。 右侧上方的呼吸声粗沉的,却有规律的洒进耳膜,像是某种催眠音符。 不知不觉间,徐愿景就睡了过去。 林菀和荣靖西拎着打包的食物走进病房,看到的便是眉目舒展,放松沉睡的男人,以及趴在他手边,头枕在她一只手臂上,乖巧睡着的女人,这样一幅,静谧的,美好的画面。 当然。 如果这里不是病房,画面一定更加赏心悦目。 两人没有出声打扰,把吃的放在床头柜上,悄然离开。 徐愿景根本没想到自己一觉竟然睡得这样死,若非护士进房查看,弄出了点动静吵醒了她,她恐怕还要睡上许久。 护士换了药水离开,徐愿景坐在椅子上有些恍惚,呆了十多秒,她探身,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 温度没有升高,有降低的趋势。 徐愿景放心地收回手,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打包来的食物。 不用想,就知道是林菀和荣靖西送来的。 她也的确需要进食补充能量,便拿着东西去护士台,想问问有没有微波炉可以加热。 幸运的是,还真有。 担心去病房吃,会留味。 徐愿景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吃完了,才回到病房。 荣聿深依旧在睡,徐愿景坐了会儿,便又趴回了他手边。 朦朦胧胧间,她感觉有热热的温度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截手掌。 徐愿景心头一惊,蹭的一下抬起了头,有些惊慌的视线,便与一双静深的黑眸撞上。 徐愿景:“……” 坐直,一双眼直直盯着面色秀雅的男人,有些呆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 荣聿深落下手,放到她手背上,握住。 徐愿景皱眉。 他掌心的温度还有些高。 探身,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低喃:“是没有之前烧了,但还是很烫。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荣聿深松开了手。 徐愿景便起身去给他倒水。 病房没有吸管,接水过来,徐愿景侧坐到病床边,细瘦的手臂从他颈后穿过,想扶高他的头,方便喝水。 荣聿深愣了下,无声扯唇,配合地抬了抬头。 喝完水,徐愿景把水杯放到一边,抽出手臂,轻声问他:“饿不饿?饿的话我去问问护士,有没有电锅之类的,给你熬点粥。” “麻烦。” 荣聿深再次伸手去握她的手。 只要他一醒来,就恨不得跟她的手粘在一起。 徐愿景看了眼,心头松动,说:“不麻烦。我去问问,也不见得有。” “不用,没胃口。” 小镇条件如何,他心里明白,不想她折腾。 生病的人,的确胃口不佳,徐愿景没有多想,道:“那明天早上,我让荣靖西和菀菀来的时候,在外面店里买点粥来,你吃一点。也不能老是不吃东西。” “听你的。” 荣聿深清清看着她,说。 徐愿景:“……” 心口的位置,狠狠一戳,整个人越是柔软了下来。 第197章 学会撒娇 “有点冷。”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有些“虚弱”的道。 一句“你在发烧怎么会冷”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卡在喉咙里没有真地说出口,不然她没常识没文化的帽子就要扣死了。 发烧本来是一种病理反应,并不是生理反应。 所以发烧的人会感觉冷,很正常。 徐愿景抿抿嘴唇:“我去问问护士,有没有多余的被子……” “你上来。” 荣聿深直接打断她的话,道。 徐愿景愣住。 “你上来,跟我一起睡。” 大约是他说得太过自然而然,以至于徐愿景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取暖方法,就真的躺了上去。 病床狭小,两个人成年人平躺着着实拥挤。 徐愿景只得侧躺着,尽量空出更多的位置给荣聿深这个病号。 荣聿深适时伸手,大方道:“躺到我手臂上。” “不……” “你会掉下去。” 荣聿深说着,揽过徐愿景的肩,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臂膀上。 他的气息,原本就存在感满满。 如此一来,徐愿景只觉得鼻腔里都是他身上好闻的,带着点点消毒水的味道。 脑子微微麻了麻,她一时僵硬,没了反应。 荣聿深搂紧她,下巴微微抵着她的发顶:“果然没那么冷了。” 徐愿景:“……” 耳尖莫名臊热。 “嗯。” 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说起来不算短了,前前后后有半年多了。 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但像这样枕着他的臂膀,依偎在他怀里睡觉,从未有过。 徐愿景心跳有些快,也许是男人的体温太高,她很快感觉到浑身发热,她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烫烫的。 “景宝。” 男人低磁的嗓音洒下。 徐愿景抬起脸。 男人的脸也在这时凑近,薄唇贴了上来,软软的,温度极高的触感包裹了她的唇。 徐愿景呼吸滞住,指尖悄悄捏紧了裤子的布料。 荣聿深亲吻了一阵,像是有些累,他闭上眼睛,唇却没从她唇上离开。 徐愿景静静的,没有动弹,一颗心在不知不觉间软得一塌糊涂,有些甜蜜心疼的东西,在心尖漾开。 荣聿深就这样睡了过去。 徐愿景慢慢的把唇移开,暗暗的吐出口气,然后在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地,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 保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徐愿景闭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 并不是很舒服的一个姿势,两人却睡得很沉,很踏实。 深夜。 徐愿景感觉额头,以及浑身热得似要烧起来,她不适的睁开眼,适应了光线,看清男人绯热的脸庞。 瞳孔猛地扩散,几乎是一瞬间清醒。 原本烧势减退的男人,在这时忽然反弹,再次发起了高烧。 医生的话言犹在耳,徐愿景不敢掉以轻心,连忙起身,冲到医生办公室叫医生。 医生带着两名护士过来,又是打退烧针镇定剂,又是物理降温,忙活了三四十分钟,荣聿深的体温才终于控制住,逐渐下降。 医生护士离开,徐愿景坐在床边,握着男人的手,再也没敢闭眼。 熬了两三个小时,天色微亮,徐愿景给荣聿深量了体温,三十七度,还有些低烧,看着是在转好。 但有了之前的反弹,徐愿景揪着的心,始终没法松懈。 天色大亮。 荣靖西和林菀带着早餐过来。 荣聿深还没醒。 荣靖西轻锁着眉头。 “他昨晚醒了两次。刚才医生来看过了,体温恢复正常了。” 徐愿景看了他一眼,说。 荣靖西点头,道:“二嫂,辛苦了。你回酒店休息一下,我和林菀守在这里。” 林菀:“……”有她什么事?她凭什么守?她不干! 林菀已经暗自决定好跟徐愿景一起回酒店了。 谁知徐愿景道:“我昨晚在医院睡了一阵,感觉还好。” 言下之意,她要继续留在这里。 “一阵怎么够?” 林菀不赞同道,“你有几天没好好睡觉了?你看看你的脸色,都差成什么样了?别回头荣二爷醒了,你又倒下了。” “不用。” 徐愿景握握林菀的手,笑道。 “愿愿,你不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林菀盯着她,有些气道。 她执意来y镇她不说什么,她担心荣聿深,整夜守着她,她也不说什么。 但她这样无所顾忌,完全把自己当铁人折腾,她不能不管! 徐愿景:“……” 岂会不知道林菀是真的担心关心她。 只是…… 徐愿景看了眼床上的荣聿深。 上次她在y镇,她就没能等他醒来便离开了。 这次,她想等他清醒。 林菀太了解徐愿景,执拗起来,八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咬咬唇,泄气道:“算了,你要留就留!” 徐愿景讨好地拉拉她的手。 林菀不买账的哼了声,却没甩开她的手。 荣靖西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眼神透着直男的疑惑:“你们两个真的是闺蜜,没有别的关系?” 徐愿景、林菀:“……” 又过去二十来分钟,荣聿深终于醒来。 “二哥。” 荣靖西走到床边,一副弟弟对哥哥情深意重的表情。 荣聿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把目光移到了另一边的徐愿景身上,大手伸向她,眸光虚软了下来:“景宝。” 徐愿景很自然地弯身,握住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荣靖西:“……” 生病还能激发新的潜能吗? 他亲爱的二哥哥,竟然学会了……撒娇? 是……撒娇? 林菀:“……” 徐愿景一整个被拿捏住的样子,让林菀多少有些痛心疾首。 “没事,以为你走了。” 荣聿深“虚弱”地说。 “你没醒,我怎么会走?饿不饿?荣靖西菀菀买了白粥,我喂你吃点?” 徐愿景柔声询问。 “听你的。” 荣聿深道。 徐愿景眉眼清软了下来,周身都散发着温柔的光晕。 她好像对“听你的”这三个字,特别受用,比任何甜言蜜语都受用。 荣靖西和林菀实在受不了了,头一次默契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徐愿景:“……他们怎么走了?” 荣聿深挑眉:“谁知道。” 徐愿景耸了耸肩,拿过粥,喂给他吃。 第198章 甜蜜的负担 荣聿深的烧是退了,但伤口愈合得不是很好,如果这时候赶路,很有可能再次出现突发高烧的状况。 连续几天便发了好几次高烧,是个铁人都得烧坏。 思前想后,徐愿景决定暂时留在小镇,等荣聿深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再启程回国。 徐愿景跟荣聿深他们说了。 荣聿深想也没想,回了徐愿景三个字:听你的。 徐愿景不觉微笑。 荣靖西和林菀有决定权吗? 没有。 他们连投票权都没有! 林菀当着荣聿深的面没有说什么,之后拉着徐愿景到病房外:“愿愿,你……” “菀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有分寸。” 徐愿景恬静道。 林菀:“……” 想说的话终究变成了,“你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你是知道公司给你接的通告有多密集的,这几天因为你人不在国内,好几个通告没能如约进行,我借口都快找不过来了。” “再耽误下去,我怕合作方撕破脸,一点面子都不给,追究我们毁约的责任。而且,公司现在能忍着没有给你压力,无非是看重你是个待爆之身,把你当成未来公司的主要摇钱树。” “但是公司也不是吃素的,再耽误下去,公司不可能装聋作哑,不然怎么树立公司的威信。” 林菀说的话也是实话。 主动找上门指名要跟徐愿景合作的繁多,公司领导都觉得不真实,但每个合作的质量都不低,合同一敲定,通告走一遍,那都是真金白银。 领导不得不正视徐愿景的价值,在他们眼里,徐愿景俨然已是未来的当红一线,影后级别。 他们看似给足了徐愿景自由和面子,可一双双眼睛不无都是盯着她的,她一丁点风吹草动,他们都务必掌握。 徐愿景这几天因为私事,导致好几个通告都延迟了,领导们是没有明着说什么,但几个主要领导这几天都给林菀亲自打了电话,明里暗里的打听,变相鞭笞。 待爆之身?主要摇钱树? 徐愿景汗颜,拉住林菀的手:“菀菀,对不起啊,让你替我顶着这么大的压力。” “你这压力是甜蜜的负担,倒也还好。” 林菀不在意地说,“总比程非屿那个刺头好,事多还不上进,到我手里都快半年了,除了签了个小网剧的男三,好不容易上个露脸表现的综艺,还把人常驻给揍了,虽然那个邓奕是挺活该的。” “你手底下不是还有两个艺人吗?既然程非屿无心,不如把精力放在其他两个艺人上。” 徐愿景理性道。 林菀叹气:“我一直没跟你说,另外两个艺人,我花得精力挺多的,也挺看好,眼看着就上道了……” 烦躁地挠挠头,“前段时间不出了程非屿这个事吗?公司那两个看我不顺眼眼红我的经纪人背着我给那两个艺人吹风,结果这两个艺人当真以为我会被这事连累,跟着我没前途,悄悄跟公司申请,去了别的经纪人手里。” 徐愿景皱眉。 她的确不知道还有这事。 “那俩经纪人跟没事干似的,见天的对我冷嘲热讽,我烦死了,差点跟她们干起来,结果闹到了总监那儿。” 林菀说起这个还是气。 “什么?” 徐愿景眉头都快拧死了。 林菀从不跟她说她在公司的处境。 以前她名不见经传,那些个经纪人不拿正眼看她,但也不会找她麻烦。 现在眼看着公司对她越来越器重,工作上比不过,背地里便开始给她穿小鞋? 这个行业,本就鱼目混杂,什么人都有。 而且职场如战场,一块蛋糕,你分走了大部分,其他人分得少,或者直接分不到,不想着靠自己的能力分到更多的蛋糕,只想着如何把分得多的人狠狠拉下来,跟她们一样,汤都喝不到才好。 这种环境下,林菀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林菀耸肩:“那时,我手里就你和程非屿两个艺人,程非屿又深陷舆论漩涡,稍不小心就会被漩涡吸进去,渣都不剩。要不是你给我长脸,我这个工作做不好,倒是把部门弄得乌烟瘴气的职场毒瘤,总监恐怕会直接让我滚蛋。” 徐愿景心疼她,轻声道:“你应该跟我说的。” “跟你说什么?这是我自己要面对的问题,以后难免也会遇到,就当是经验以及练手了。” 林菀坦然道。 徐愿景默了默,心里是赞同她说的的。 可是。 她还是心疼她一个人孤军奋战,把所有心事都憋在心里。 想着,徐愿景认真地看着她:“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好跟你一起骂。你又不会骂人。” “噗……” 林菀笑了,“以前是不怎么会,但自从遇到了灾星,我现在很会骂了。” 这个灾星。 徐愿景不会问就知道是谁。 徐愿景勾唇:“后来呢?总监怎么处理的?” 林菀撇嘴:“怎么处理?领导嘛,惯会的就是搞平衡那一套。为了息事宁人,想不了了之来着。” “但那两个经纪人还觉得自己委屈了,不依不饶,总监没有办法,让我道歉来着。” 林菀捏紧了拳头,“我能道歉吗?我又没错!可我也不算是个职场新人了,不能让总监下不来台,不然工作还怎么做?所以我当场就立了军令状……” 说到这里,林菀嗓音忽然虚了虚。 徐愿景挑眉:“军令状?” 林菀摸了下鼻子:“我说她们不就是拿程非屿说事吗?我以我的职业生涯打包票,程非屿绝对不是无故打人,我会证明他清白的。而且,我还说……会在一年之内,捧红程非屿。如果不能,我自己走人!” 徐愿景盯着林菀。 林菀也盯着徐愿景。 大概就这么互相盯了一分钟。 徐愿景笑了,点头:“不错,有魄力。” 林菀尴尬:“你别笑我了。我头正疼呢。而且我怕打脸,以最快的速度签了两个艺人,咳咳……如果程非屿注定是块朽木,至少我离开的时候,那两个艺人不会让我太没面子,找下家的时候,还能抬头。” 林菀非常庆幸。 她没有说捧不红程非屿,她就不混经纪人圈了! 第199章 避如洪水毒蛇 娱乐圈不乏当红艺人奶自家公司新签艺人的例子,徐愿景脑子里也一瞬闪过这个念头,或许可以在她下部作品里,夹带私货,跟剧组谈条件,让程非屿参演。 但想到接下来自己可能自身难保,便没开这个口。 徐愿景想了想,道:“菀菀,你先回国。” “你可以吗?” 她确实有许多工作要做。 只是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她有些不放心。 “你知道,我会d国语,就算我跟荣聿深有什么,他把我丢在这里,我也有办法回去。” 徐愿景道。 徐愿景跟荣家关系太复杂了。 林菀最担心的也的确是这个。 就怕在这期间,事情败露,荣聿深大发雷霆,翻脸不认人,把徐愿景一个人丢下。 见林菀不说话,徐愿景紧跟着道:“退一万步说,他真的对我下狠手,你留在这里,无非是跟我一块遭殃。你回去的话,至少还能想办法捞我一下。” 林菀:“……” 好像是这么个理。 于是没再坚持。 直到…… “我不用他送!” 病房里,林菀瞪大眼,大声拒绝! 荣靖西危险的眯眼。 “菀菀,这里离机场还有约十个小时的车程,你不会d国语,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上路?” 徐愿景做出这个决定:让荣靖西跟林菀一起离开。 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林菀满脸都是拒绝。 回想起方才在病房外,徐愿景说的那些话,才注意到,她话里只提了一个“他”,而不是“他们”。 在那时,她就已经决定让荣靖西跟她一起回国了。 林菀郑重道:“愿愿,我可以在手机里下个翻译软件,基本的交流应该不成问题。你放心,我不搭黑车,我就正儿八经的按照正常的安全的交通路线去机场,绝对保证自己的安全!” 在林菀看来,跟荣靖西一起,才是最大的危险! “菀菀,你人生地不熟,我必须肯定你不会出任何岔子,我才敢让你离开。” 徐愿景抿唇,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怕什么,我待会儿会让荣靖西当着他哥保证,路上对你规规矩矩,客客气气,务必将你毫发无损地送回禹城。” 徐愿景和林菀都看得出来,荣靖西对荣聿深是有几分忌惮的,不会连他的话都不听。 “不!不用!” 林菀坚决拒绝,“愿愿,你要真为我着想,就让我自己走。” 别让荣靖西那个祸害,变态跟她一起。 病房就那么大。 纵使两人的声音压得再低,病房里的人,只要不耳背,都不可能听不到。 听到两人对话的荣靖西,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拳头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他眯着眼,突地狞笑出声。 徐愿景、林菀:“……” 荣靖西笑着,面上看着特别正常,可林菀只觉得恐怖。 他挑了挑唇角,语气极其正式正经:“二嫂难得开口,我怎么也得给二嫂面子!二嫂放心,你的嘱托我一定办到。一定将你的好闺蜜,平平安安地护送回国。” “愿愿!” 林菀吓得抓紧徐愿景的手。 她不要! 她不要他送! 徐愿景:“……” 犹豫了。 荣靖西直接上前,从后捉着林菀的后脖颈,不由分说地往病房外带。 林菀吓得噤声。 徐愿景皱眉,怒道:“荣靖西,你是不是粗暴惯了!?放手!” 徐愿景抬步就要去阻止。 手在这时被一只大手握住。 徐愿景低头。 男人对她温和地摇了摇头。 抬头时,俊颜冷肃,凉凉道:“f国就那么好,你每次都迫不及待想去的样子!” 荣靖西:“……” 磨了磨牙,只得收回铁爪。 林菀白着脸窜回到徐愿景身后,抓着徐愿景背上的衣服,小声道:“你看到了?当着你们的面儿,他都敢这么对我,背着你们,他肯定会变着法儿地折磨我。” 荣靖西面色阴冷,一言不发地盯着鸵鸟般躲在徐愿景背后的女人。 她到底多厌恶他? 以至于避他如洪水毒蛇!! 林菀站在徐愿景背后,不小心接触到荣靖西狠戾的目光,一双眼嗖的一下看向地板。 她就是怕他啊。 完全不想跟他接触! “林小姐,你知道为什么从d国机场到y镇途经十多个小时,四五个小镇,为何中间连个中转的机场都没有?” 荣聿深突然看向林菀,发问。 林菀:“……” “为什么?” 忽然有种上课走神,被老师冷不丁点名回答问题,既惊且慌的感觉。 “因为这些小镇,时常会有恐怖分子袭击,政府先前计划了几次修建机场,最终都因为这个原因而没有实施。” 荣聿深声音淡淡的,恐怖分子在他嘴里一下就成了街头普通混混一样。 可街头混混跟恐怖分子怎么能比? 街头混混顶多就是收个保护费,仗势欺人狐假虎威一下。 恐怖分子可是会突然冲到人群里,无差别扫射的。 她指的扫射,是真的扫射! 林菀脸木了,睁大眼盯着荣聿深冷峻的脸。 徐愿景眉梢微挑,怀疑的看着荣聿深。 荣聿深不显山水,格外的沉稳,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可信,他说:“我这个弟弟行事是有些混账,但林小姐跟他一起至少没有性命之虞。林小姐一个人出发,会遇到什么,就不一定了。” 林菀:“……” 如果跟荣靖西一起,那势必就是荣靖西开车。 中途顶多就是休息一下,其余时间都在路上,会遇到恐怖分子的概率极低。 但若是她去乘车,中间还有几次转乘…… 林菀吸气,看了眼荣靖西。 荣靖西脸色沉着,难看是难看了点。 但跟恐怖分子一比,他好像也就没那么恐怖了。 荣聿深乘胜追击:“我可以给林小姐一个保证,如若回国的途中,靖西对林小姐有任何照顾不周的地方,林小姐回国以后大可告诉我,我会给林小姐一个满意处理结果。” 林菀:“……” 有了荣聿深亲口给的“令箭”,林菀一下有了底气,最终同意让荣靖西送她回去。 既然决定要回国,林菀和荣靖西没有再多停留,半个小时后便出发了。 两人一走,就终于只剩下荣聿深和徐愿景两个人了。 第200章 景宝,你说,我听着 “你说的恐怖分子是真的?” 林菀和荣靖西一走,徐愿景立刻问荣聿深。 荣聿深捏着女孩儿细白的手指:“是,也不是。” “嗯?” 荣聿深让她坐到病床边:“害怕?” “……恐怖分子谁不怕?”徐愿景倒也没有故意显得自己能,而说反话。 荣聿深挑唇:“就算遇到恐怖分子,有我在,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徐愿景盯着他:“所以你是骗菀菀的?” “d国每年都会爆出一到两起由恐怖分子发起的暴乱。我如此说,不算是骗。” 荣聿深理所应当的口吻。 行。 小镇医院条件不好,荣聿深勉强住了两日便不肯再住。 于是出院,住到了酒店里。 一到酒店房间,荣聿深便沉着眉,去了洗手间。 在医院那两日,虽说是单独病房,却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所以加上y镇行动那晚,他已经三天没有清洗过。 他虽算不上洁癖,但这种情况也着实难忍。 徐愿景见他去洗手间,面露犹豫,不放心他一个人在洗手间里,又不太好意思跟进去。 照理说,异国他乡的,又是这种特殊情况,更该不拘小节才是,且原本她们俩,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 不知为何,这两日相处下来,徐愿景反倒越发的放不开,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拘谨……害羞。 哐当—— 清脆的响声从洗手间传出。 徐愿景惊了一下,顾不上许多,冲了进去。 洗手间房门一打开,她蓦地愣住了。 洗手间空间逼仄,只有一个马桶,还是……蹲坑,以及洗澡用的花洒和门侧的洗手台。 此时,花洒砸在瓷砖铺成的地板上,水开着,花洒跟成了精似的,呲呲呲地在地板上乱转,水飚得到处都是。 而一个裸男,就站在扑棱的花洒边。 水流溅洒在他肌理分明的精硕体魄上…… 就怎么形容呢? 像是简直连城的珍品,出现在不该在出现的地方,将原本简陋破败的环境,一下衬托成了风水宝地。 徐愿景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倒不是馋,纯粹是……意外以及,下意识。 下一瞬,她赶紧上前,抓起花洒,卡到卡槽里,担心水溅到他伤口上,影响伤口愈合。 整个过程她没有说一个字,做好以后,转身便要离开。 “景宝,伤口沾到水没事吗?” 嵌了点“单纯”疑问的淡漠男音从身后响起。 徐愿景:“……” “……当然有事,你最好不要弄到水。” 徐愿景认真道。 “恐怕有点难。” 男人声音苦恼。 徐愿景转头,接触到男人紧实的胸肌,她眼睛一热,慌忙把头撇回来:“你不要去动花洒,就那么洗,人不要站那么近,小心一点,不会弄到的。” 荣聿深低叹:“景宝,你忘了我另一只手臂受伤了,不方便。” 他那条手臂被砍了一下,她早上换药的时候还有些血糊糊的,她看着就疼。 而且靠近那条手臂的肩胛受了枪伤,手臂稍微抬一下,便有可能撕扯到伤口,他一只手洗,的确不方便。 徐愿景咬咬唇,转身,目不斜视的直接走过去:“那我帮你。” 她语气特别的自然,一点不扭捏,完全是基于现在的情况,她出于人道主义,以及两人也算是“相依为命”的情况下,给予对方力所能及的帮助。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一些小节是真的可以不必在意。 然而,徐愿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去,却一下愣住了。 面对眼前的……裸男。 她到底该从哪个环节开始帮? 荣聿深看了眼徐愿景红透的耳尖,不露声色:“景宝,花洒。” 徐愿景眨了眨眼,拿过花洒,一声不吭,尽职尽责地举着花洒对着他的胸口淋洗。 一分钟过去,荣聿深垂眸盯着她红红的脸蛋,无奈:“景宝,再这么淋下去,恐怕晚上我们就得再去去医院。” 徐愿景:“……” 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窘迫。 是她主动要求帮忙的。 结果她跟这心神不宁,心猿意马…… 他这身体,现在就是个“林妹妹”,可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了。 徐愿景深呼吸,默默地转到他身后,将他的后背淋湿:“你拿着花洒,我给你涂沐浴露。” 荣聿深倒是配合。 沐浴露什么的,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只找到一块包装简单的小香皂。 徐愿景拆开了往他身上涂。 以人鱼线上方一寸为界,前后都给涂上了。 小手开始心无旁骛地在他温热紧致的身体上搓…… 当然,是不是心无旁骛,就不得而知了。 潦草搓了一遍,拿过花洒淋洗干净,用毛巾擦干。 抬起小脸,道:“好了,穿上衣服出来。” 脚尖一动,又要走。 手腕蓦地被扣住,水柱溅到身上的同时,她背脊一凉,被抵到了洗手间冰冷的墙壁上。 下一秒,一具火热覆了过来,把她死死困在他和墙壁的势力范围之内。 徐愿景心一紧,这才慌了起来:“二哥……” 荣聿深伸手将水关掉,低头,薄唇虚虚地贴到她白皙的额头上,低哑道:“景宝,我没有拦腰截肢。” 徐愿景:“……” 咬住下唇,不吭声。 荣聿深扯唇,亲了下她的眉头,嗓音又低了低:“帮人帮到底这个道理,景宝不会不知道?” “帮人帮到底本来就没有道理,难不成我帮了你一次,我还得管你一辈子吗?” 徐愿景眼珠子左右乱飘,在某个瞬间,她呼吸蓦地一顿,小手连忙推了他一把,“二哥,你身体好不容易好一点,你,你要保重……” 徐愿景又不是木头,两人的距离就是负数,彼此身体的一点变化对方都能感知到……太明显了! 荣聿深低笑,唇往下移,从她的眼睫,擦到脸颊,再到鼻尖,最后停在她上唇上:“要试试吗?” 徐愿景:“……” 什么? “试试我的身体好到什么程度?需不需要保重?” 荣聿深几分邪气的道。 徐愿景:“……” 干笑,“不用了……二哥!” 徐愿景突然脸色大变,低叫道,双手慌忙去抵他的胸膛。 荣聿深大手没有阻隔地握着她的软腰,暂时停下,耳廓微微往她唇边贴了下:“景宝,你说,我听着。” 特别好说话! 徐愿景却要疯了! 他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吗? 怎么忽然之间……这么会撩!? 第201章 我也喜欢听景宝的声音 徐愿景心慌意乱,小声气劝道:“二哥,你这样容易着凉……而且刚才有不少水溅到你伤口上了,需要及时换药处理。” 荣聿深不说话,但凝着她的黑眸,格外滚烫。 徐愿景有些招架不住,有些无力,有些服软:“二哥,你,听话。” 荣聿深看着她,眸光灼亮,却是更近一步地靠近她。 徐愿景背脊僵硬,彻底慌了。 他这分明就是非达目的不可…… “二哥,现在不行……” “为什么?” 徐愿景:“……” 他竟然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他身上的伤根本就没有愈合啊,“大动干戈”的话,他是不想好了是? “景宝……” 荣聿深沙哑低喃着吻上徐愿景的唇。 徐愿景:“……” 不敢用力的挣扎,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可理智上也不能任由他不顾身体胡来,又急又慌,“二哥唔……不,不行啊……二哥……” 荣聿深唇上以及身上的温度烫得像火石,若非清楚他烧退了,徐愿景真要怀疑他又发烧了。 荣聿深向来是行动派的,又强势,在这事上,话不多,都在行动上。 徐愿景简直就是节节败退。 “二哥!” 实在没有法子了,徐愿景小脸拉了下来,恼气地叫他。 荣聿深掀起软软的黑睫看她一眼,不为所动地继续。 徐愿景:“……” 软硬都不吃! 她拿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长睫湿漉,徐愿景微仰起优越的颈线,深呼吸了口,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抬手轻轻抚他后脑勺的短发,声音低低的,哄着他:“二哥,你听话啊,现在是真的不行,你伤口很深,愈合得慢,不宜……剧烈运动。” “等你好了好不好?等你好了……我都听你的。” 荣聿深清隽的面庞潮红,吐息灼重,咬她娇嫩的唇:“景宝,不舒服……” 徐愿景一颗心软得不成样子,主动亲亲他的脸:“我知道,忍一忍好不好?” 荣聿深闭着眼,强忍着某种疼痛,突然狠狠地按着她的肩,唇舌凶狠,像是要把她吃了。 徐愿景吓得不轻。 最后,荣聿深到底没真把她吃了,把脸撇到一边,一副完全不想看到她的样子。 徐愿景抽了抽嘴角,赶紧逃之夭夭。 洗手间房门关上,荣聿深没再忍,一拳打在墙壁上。 早晚,狠狠地讨要回来! 五分钟后,荣聿深从洗手间出来,俊颜有些黑,看都不看徐愿景一眼。 徐愿景无语,脾气挺大的,也不想想她是为谁。 他不搭理她,徐愿景也没理他,兀自去了洗手间。 算起来,她也有两天没洗澡了。 洗完澡,徐愿景谨慎在洗手间吹干头发,穿戴得整整齐齐,才从洗手间出来。 出来,徐愿景沉默地拿来医药箱,走到自觉躺到床上的荣聿深身侧。 把药箱放到一边的柜子,坐在床沿,伸手就去解他衬衣的纽扣。 荣聿深盯着她鼓鼓的脸,不明显地勾唇,在她解了四颗纽扣便打算不再解时,道:“脱了,好上药。” 徐愿景:“……” 这三个字,太耳熟了,她直接没理他。 把他受伤的手臂小心从衬袖里抽出,从药箱里取出碘伏,熟练的消毒上药包扎。 手臂包扎好,跟着便是肩胛下的枪伤。 徐愿景正举着棉签,聚精会神地消毒。 一道……奇怪的呻吟声隔着一堵墙,无比清晰地传来。 拿着棉签的手猛地一僵,徐愿景表情有片刻的凝固。 继而装作没上药,继续上药。 “亲爱的,你太厉害了,我等不及了……” “宝贝,我这就来,这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 “……” 又是一阵“奇奇怪怪”的音符。 徐愿景:“……”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越来越红的脸,黑眸暗沉。 “噢!亲爱的!噢!” “宝贝,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再大声一点,就是这样,太美妙了,我感觉我在天堂!” “……” 古古怪怪的声音此起彼伏。 徐愿景给伤口包扎打结的手,终究是颤了下。 她早知道d国民风开放,没想到这么开放,大白天的,那么大声,故意的似的,像是生怕不知道他们有性生活一样。 徐愿景垂着眼皮,把自己当道姑,心如止水地把碘伏等装进医药箱里,起身就要去放医药箱。 一只大手忽地在这时伸了过来,捉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不放。 徐愿景:“……” 都过去多久了,为什么他的手还这么烫…… 心里慌得跟什么似的,徐愿景假装疑惑地抬起眼,看着荣聿深。 荣聿深黑眸深邃,似望不见底的深渊,而深渊之下,一头猛兽正蓄势待发。 徐愿景:“……” 镇定什么的,见鬼去,根本装不下去。 徐愿景果断用力抽手,打算离他远远的。 只是,荣聿深怎么可能让她如此轻易抽出,长指收了分力,直接将她扯到自己身前。 她的脑袋,因为惯性,一下贴撞到他胸口。 她像是吓到了,脸色一变,就要从他胸前离开。 荣聿深扣着她的后颈不让。 徐愿景:“……” “二哥,你的伤……” 她压到了怎么办!? 徐愿景急道。 荣聿深心尖软融:“你乖乖待着别动,就不会压到。” 徐愿景果然没再挣扎。 荣聿深深然的眼瞳浮出温柔,低头,薄唇靠近她耳畔:“景宝,你说,隔壁房间在做什么?” 徐愿景:“……” 人麻得彻底。 脸刷地红到了耳根。 “我听不懂d国语,景宝替我翻译一下,他们都说了什么。” 荣聿深音色低哑,蛊惑地钻进她的耳廓。 徐愿景咬了口唇,小声道:“我也听不懂d国语。” 他装不懂,她为什么不能装? 要装大家一起装! 然而一个男人铁了心地想耍流氓,那简直就是防不胜防。 “呵……” 荣聿深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声,突地启唇,吮住了她红得快滴血的薄薄耳垂,“我也喜欢听景宝的声音。” 徐愿景:“……” 摔! 她要报警!! 第202章 真是让人好惊喜 徐愿景总算知道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因为大白天隔壁的动静,徐愿景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跟某个经不起一点……刺激的男人纠缠了好久。 男人这才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徐愿景迅速跟他拉开距离,喘口气道:“我去问问酒店老板,看能不能借用下厨房。” 吃了两天当地餐馆的食物,徐愿景总算知道在y镇的时候,黎浅为什么要亲自下厨了。 因为这里的食物,是真的吃不惯! 连续两日,徐愿景和荣聿深跟连体人似的,几乎寸步不离。 荣聿深私心里不愿与徐愿景分开,不过他当下,的确需要冷静冷静,便抿着唇,默许了。 徐愿景从房间出来,站在走廊里长长吐了两口,不想又听到从隔壁房传出的巨大动静,嘴角抽了抽。 他们怎么不把床搬到大街上去!? 下楼,礼貌地询问了酒店老板,得到准允的答复。 徐愿景跟着打听了小镇附近的市场。 想着小镇小,来回花不了多少时间,便没特意上楼跟荣聿深说,出门了。 到了市场,徐愿景买了些调料和市场,以及日用品,往回走。 手机响。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眉梢微挑,接听:“二哥。” “在哪儿?” 荣聿深语气有些沉。 “我出来买点东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徐愿景说。 “哪个方向?” 徐愿景:“……酒店门口出来左手边。二哥,我……” 荣聿深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徐愿景:“……” 他就这么挂了电话,徐愿景难免有些不高兴,轻拧了眉头,到底还是加快了步伐。 手机再一次响起。 徐愿景眼眸一闪,看向手机,嘴唇不自觉地一抿,接听:“菀菀。” “……接到我的电话,你怎么好像不高兴?” 林菀敏感道。 徐愿景笑:“没有。我高兴,特别高兴。” 林菀哼了哼:“没别的事,你们在那边,我老是不放心,没事的时候就想问问。听到你的声音,确定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林菀看来是把荣聿深说的“恐怖分子”记心上了。 “你回去怎么样?工作进展顺利吗?” 徐愿景问。 “我昨天晚上才到靖城,今天去的公司,就那样,一步一步来。人挪活树挪死,大不了就是跳槽。” 林菀顿了一下,说,“愿愿,你说我要是真的跳槽了,把你带走,公司会不会找杀手暗杀我。” 一抹高大的身影晃进眼球,徐愿景瞳孔凝了凝,声音如常:“当初签合约的时候,你怕中途会出变故,合约期限定得很短。你要是真不在这家公司了,你去哪儿,我合约期满就去找你。” 就是不知道那时候,还有没有公司敢签她。 徐愿景眸光暗了些。 “合约期两年。” 林菀突然轻快起来,得意道,“我真机智。你是不知道公司视我如眼中钉的那经纪人,为了讨好领导,直接忽悠我之前带的那俩艺人,把她们的合约,改成了十五年。太不是东西了。” 十五年? 徐愿景惊了下。 娱乐圈向来僧多肉少,她们的公司不大,资源本来就不多,把新人签约进来,扔一两个资源试试水,还行的,便简单发展发展。 若是表现不好,那就真的是一点肉沫都不会有。 艺人大多数都是吃青春饭的,尤其是偶像出道,花期就那么点。 签约期短一点,还可以找别的渠道,看能不能谋点出路。 签约期一长,公司又放任不管,十五年啊,最好的青春就那么没了,这辈子也就完了。 徐愿景突然庆幸,林菀是她的经纪人,一定程度替她规避了不少陷阱。 男人已然走到她身侧,见她举着手机,没说什么,俊沉的面容飘着点阴云。 他看了眼徐愿景另一只手提的大袋东西,伸手就要接过。 徐愿景避开。 一来,气头上。 二来,顾及他的伤势。 荣聿深:“……” 看了她一眼,嘴角抿直,霸道的截过。 徐愿景就瞪他, 她以为他那手只会挂她电话呢? 还知道帮她拎东西啊! 真是让人好惊喜,好意外! 荣聿深皱眉。 林菀这会儿估计有空,徐愿景没说挂,俩小姐妹便煲了好一会儿电话粥。 直到林菀突然提到惜惜和穆穆:“愿愿,你知道荣靖西打算让惜惜和穆穆搬到他的住处,跟他一起住吗?” 徐愿景瞳孔微缩:“是那样说过。” 荣聿深就在她身旁,像是为了配合她,刻意放缓了脚步。 徐愿景也不敢就此多说。 林菀语气深沉:“愿愿,荣靖西是真的,完全把惜惜和穆穆当成他的骨肉了。” 林菀的意思是,荣靖西已经完全把惜惜和穆穆当成他的责任了! 她也是在回国的路上,忽然意识到,荣靖西这般真情实感,对惜惜和穆穆投入得越多。 他日得知,惜惜和穆穆不是他的孩子,以他偏执变态的性格,不知道会是什么让人难以招架的反应。 林菀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徐愿景。 荣靖西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她想着,他要是知道她不是惜惜穆穆的妈妈,他大概便不会难为她了。 但他会把火力投向徐愿景…… 荣聿深,再加个荣靖西,林菀简直不敢想。 可林菀还是不了解荣靖西。 荣靖西之所以这般盯着她不放,除了她“背着”他生下孩子以外,还有别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徐愿景喉咙滚动了下:“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让她放弃惜惜穆穆,她死都做不到。 至于会遇到什么样的风暴,她亦不惧! 荣聿深凝向她,黑眸幽沉。 林菀考虑到徐愿景此刻不方便说更多,毕竟她现在跟荣聿深同在小镇,难保两人这会儿不是在一起的。 说了两句便不再说。 这个话题结束,两人挂了电话。 徐愿景放下手臂,心情终究受到了影响,脸上的躁色加重,没跟身畔的人说一句话。 走了一程,徐愿景突然感觉身侧敞亮了些,步伐一顿,她偏首向后,看着落后她几步,面色沉郁,一脸不快盯着她的男人。 徐愿景抿唇。 第203章 小夫妻 徐愿景没有朝荣聿深走去。 荣聿深亦站在原地没有上前的打算。 两人隔空对视了十多秒。 徐愿景眼角抽动了下。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她跟荣聿深特别像在大街上忽然闹别扭的情侣。 荣聿深是那个女的,而她是男的! 因为他整张脸都写着,她要不亲自去哄他,他绝对不走的固执。 徐愿景呼吸了口,最后还是她妥协了。 他是伤患,本该在酒店房间静养着,在外面待久了,身体再有个突发状况,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国? 走上前,徐愿景仰起白净的脸,双眼平静的看着他:“我出来买东西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很快就会回来,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错了吗?” 荣聿深开口就是。 徐愿景:“……” 情侣吵架经典语录! 只是她们位置颠倒了! 徐愿景耐着性子:“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荣聿深哼道。 “你这是无理取闹”这句话,徐愿景差点就说出口了。 不过幸好没说,不然她怀疑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无理取闹ps版! 徐愿景摆出诚恳的表情:“没有,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下次出门一定告诉你,一定。”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的脸,仿佛在认真判断她是不是真心知错。 徐愿景忍着嘴角的抽搐。 荣聿深松了些,总算迈动了步子。 徐愿景偷偷撇了撇嘴角。 腹诽,真难伺候! 回到酒店,荣聿深好像还没完全消气。 徐愿景是不可能再哄他了,不然太没底线了,去了厨房。 简单了炒了两个菜一个汤,端到酒店房间。 荣聿深半躺在床上,耳朵上别着蓝牙耳机听着远在禹城的特助汇报工作,分明的大手握着手机,处理邮箱里堆积的文件。 徐愿景把菜和米饭摆到桌上,坐在一边安静地等着,没有出声打断他。 片刻。 荣聿深将手机扣到床上,掀起黑睫看乖巧坐在凳子上的徐愿景,眼波浮过轻柔,下床。 徐愿景没有去扶他,他都能轻松出入酒店,这点路算得了什么。 荣聿深走到徐愿景身侧,顿了下,在她旁边的凳子坐下,看了眼桌上简单的家常菜,眼底的柔意更密。 “先喝口汤。” 徐愿景舀了半碗汤给他,“这是鲫鱼汤,喝了对身体好。” 荣聿深接过碗,缓声对她道:“你也喝。” 徐愿景点点头。 两人安静地吃了一阵,徐愿景余光不经意瞄到身侧,愣了愣,转头,盯着荣聿深薄唇边明显的弧度,困惑道:“二哥,你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荣聿深倒没有刻意收回弧度,柔软地看她:“嗯。” “哦。” 徐愿景点点头。 “不问我遇到什么好事了?” 荣聿深尾音轻扬。 徐愿景望着他,眼神纯纯的:“你想说自然会说的。” 荣聿深突然放下筷子,伸手在徐愿景脑袋上揉了一下。 不是很熟练的动作,甚至有点笨拙。 徐愿景怔住,模样有些呆。 “景宝,你说我们现在像什么?” 荣聿深盯着他,眸光温柔深情。 徐愿景喉咙动了一下:“什么?” “一对为了生计,远赴他乡打拼的小夫妻。” 荣聿深扯唇。 徐愿景:“……” 盯着他,没说话。 荣聿深捏了下女孩儿呆滞的脸颊,重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徐愿景好几秒都没有反应。 她转开视线,看着桌上的家常菜,低低道:“二哥出身富贵,怎么知道远赴他乡打拼的小夫妻是什么样子的?” “景宝是想说我不知人间疾苦?” 荣聿深心情颇好,声调懒散。 “难道不是吗?” 徐愿景轻声道。 他们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普通人的生活里,总是不乏身不由己。 “是,也不是。” 荣聿深看她,“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烦恼,我也有我的不如意,金钱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徐愿景微怔。 想到唐颂娴曾说过,他们曾遇车祸,险些死于非命的经历。 是啊。 普通人的生活,也许鸡零狗碎,一地鸡毛,但生命至少绝大多数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而荣聿深他们,处在金字塔顶端,金钱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串没有温度的数字。 然而,他们的遭遇以及生活,同样也是普通人根本想不到的险象环生。 所谓人间疾苦。 但凡在人间,便不可能免受这个“苦”字。 端看个人如此定义这个“苦”了。 “嗯。” 徐愿景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荣聿深目光没有从她脸上移开,端详着什么。 她心口有些沉,他又一直盯着她,徐愿景无奈,掀起眼皮看他:“二哥,怎么了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像不像?” “……” 心脏的位置突然咚的一声响。 徐愿景握紧了手里的筷子。 “像不像小夫妻?” 荣聿深复又问了一遍。 徐愿景没有心思想,或者说,不敢想,他这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她转开目光:“快吃二哥,回头菜凉了。” 荣聿深溶着笑意的眸子终是微微一凉,俊颜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看着桌上的菜,忽然觉得菜色俱佳,清新可口的菜,不那么入他的眼,对他的口了。 吃过饭。 徐愿景端着餐具下楼。 从房间出来,她不觉扣紧了餐盘。 回头望了眼房门,快步下楼。 待徐愿景重新回到房间,荣聿深坐在床头看手机。 他这次没戴蓝牙耳机,她听到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知道他应该在进行远程语音会议。 默了默,她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走到床边,给荣聿深看。 “二哥,我想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荣聿深看到,蹙眉。 在手机上操作了下,徐愿景便听不到他手机里传出的人声了,想是暂时退出了语音。 徐愿景不明就以。 “这里离y镇不过五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和军部的人在y镇的行动,虽说将莫雷斯及其主要团伙一网打尽,但莫雷斯手下众多,有不少漏网之鱼逃了出来。” 荣聿深淡声道。 徐愿景:“……” 他是想说,莫雷斯的手下很有可能逃到这个小镇,若是她随意外出,不小心被他的手下撞见,会对她不利? 所以,他方才得知她出去,才那么生气的? 事关他们两个人的安危,徐愿景自然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打消了出去的念头,安静的坐到一边。 见她这样听话,吃饭时的那点不愉快,被冲淡了不少。 荣聿深面容缓和,重新连接语音。 第204章 犯恶心 荣聿深这会开起来就没停下来过。 徐愿景则百无聊赖。 她在禹城拍戏时签的通告还没走完,她有她的计划,便跟林菀商量,暂时拖着公司,没再接新的影视项目和通告。 所以这会儿她是真的没什么事做,刷着手机打发时间。 周冉每天雷打不动地给她发消息“撩骚”,徐愿景向来都是表情包“攻击”,敷衍得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过意不去。 这会儿周冉又给她发来消息。 徐愿景“良心发现”,先是照常发了个表情包,然后道:“在拍戏?” 周冉:“???” 徐愿景:“……” 周冉:“卧槽,你会打字呢!我以为你不会!” 徐愿景:“……”顿时心虚得不行。 徐愿景:“之前忙得跟什么似的,打字这项能力就荒废了,现在想重新捡起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打完她自己就想笑。 周冉:“我也忙,但我一日三餐从来没有错过。以至于我新戏要求瘦十斤,而我拍着拍着不止胖回来了,还倒涨了五斤。” 徐愿景:“……能吃是福,你的福气在后头。” 周冉:“听我说,谢谢你。” 徐愿景耸着肩笑。 她知道她笑点低。 抿着嘴角:“拍什么戏?” 周冉:“你倒也不必专门空出时间来告诉我,你以前都在敷衍我。” 徐愿景:“……” 周冉发了个发怒的表情包:“你自己倒回去看!” 周冉:“你别告诉我,你习惯性删聊天记录!” 徐愿景:“……你怎么知道?” 周冉两分钟没理她。 徐愿景悻悻地:“别生气了,我又不是只敷衍你一个。” 周冉:“听我说,谢谢你。” 徐愿景笑。 周冉:“谁让我比你年纪大,我大度,不跟你计较。气死我了!!” 徐愿景:“说好的大度呢?” 周冉:“不是气你!你说我是不是八字就跟徐瑶那个小贱蹄子犯冲!” 徐瑶? 徐愿景抬抬眉毛。 她倒是许久没有听到徐瑶这个荣崋影视一姐的消息了。 她好似一下在娱乐圈消失了。 乍一听周冉提到她,徐愿景不免有些恍惚。 徐愿景:“怎么?她招惹你了?” 周冉怒气腾腾地连发好几个气苦的表情包。 周冉:“我之前听小道消息,说荣崋影视把她给封杀了,高兴了好久(虽然觉得不是真的),这个小婊子可是荣总裁的心头肉,荣总裁怎么舍得封杀她(偷偷说荣总裁可真是瞎了眼了)!” 徐愿景没说话,等着周冉的后续。 大概是嫌打字的速度跟不上她迫不及待想吐槽的心。 周冉直接改成了语音。 周冉:“我新剧不是都市生活剧吗?我在里面饰演一个为了家庭放弃事业专注在家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剧一开头我就发现我老公绿了我,然后我就暴瘦了……你说这种题材的剧,我都能碰到徐瑶,我运气好不好?” 徐愿景根本就不关注徐瑶,所以也不清楚她以前拍的什么题材。 不过她大概了解,一些当红的年轻女艺人接的戏大多都往偶像ip方向的,像这种跟现实生活接轨的剧,一般很少考虑。 徐瑶这是改变路线了? 周冉:“更气的是,我是女二,徐瑶演女一,她来这种有关都市生活,两性关系,女性成长以及亲子教育的电视剧里演什么女一?不说年纪符不符了,单说演技,她演得了吗?导演脑子残了才找她纯粹是!” 徐愿景:“她有没有找你麻烦?” 比起徐瑶莫名其妙的戏路,徐愿景比较关心这个。 周冉:“目前没有。一见我就周老师周老师的叫,好像之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白莲花心机婊!” 徐愿景:“那就好。” 周冉:“她是没作妖,但我看到她就犯恶心!” 徐愿景:“那你是怎么胖的?” 周冉:“杀人诛心!” 徐愿景勾唇。 聊了会儿,周冉去拍戏了,徐愿景感觉到从前方投来的目光,抬眼看过去。 他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还没取下来,会议应该还在继续。 对上他的眼神,徐愿景询问地挑了下眉毛。 荣聿深招了招手。 徐愿景走过去,余光扫到他的手机,会议果然还在继续。 以为他叫自己有事,徐愿景配合地弯下腰,压着声音:“二哥唔……” 荣聿深直接压了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徐愿景背脊一麻,想要退后,他抬手,强势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微阖着黑睫,用力。 徐愿景:“……” 这一吻持续的时间不算长,却也不短,徐愿景低着的腰有点打颤,他才终于退出攻掠的唇舌,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声线清明:“停下来做什么,继续。” 徐愿景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是对着手机那端的一群人说的。 抿着唇,徐愿景看着他一本正经继续开会的脸,突然不会了。 不知道是该气恼他突然兴起的“耍流氓”行为,还是跟他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在床边杵了会儿,徐愿景低低哼了声,转身朝酒店外走。 “去哪儿?” 原本“耍完流氓”就当她不存在的某人,这会儿开口了。 徐愿景没回头,郁郁道:“做饭!” 荣聿深:“……” 眉眼一柔,没再说什么。 徐愿景从房间出来,发现门外走廊以及楼下大堂竟是焕然一新,有些懵。 她下楼,酒店老板跟一伙人喜滋滋地说着什么。 徐愿景朝厨房走。 老板看到她,主动上前。 徐愿景:“……” 徐愿景端着做好的饭菜到房间,荣聿深依旧在语音会议。 把饭菜摆到桌面上,徐愿景看了眼荣聿深,没说什么。 荣聿深没再让她等,暂时结束了语音,下床,走到桌边坐下。 徐愿景将盛好的鱼汤递给他:“鸡汤有些费时间,过两天再炖。” 她本想着明天炖地,不过…… 不管过几天,荣聿深这个吃现成的,还算有自知之明的没说什么。 吃完饭,徐愿景捡起碗筷下楼。 再次回到房间,荣聿深倒没再语音,而是站在床边,像是特意在等什么。 徐愿景关上门。 就听他道:“景宝,我要洗澡。” 徐愿景:“……” 第205章 让他欢喜让他忧 “上午不是才洗了吗?” 徐愿景不理解,他一个伤号,洗洗就好了,洗这么频繁做什么? “不舒服。” 荣聿深蹙眉。 徐愿景盯着他的脸,看他的表情好像真的不舒服,心口不由跳了下,走过去,抬手在他脑门上贴了贴。 狐惑道:“体温挺正常的,没有发烧啊。” 荣聿深捏住她欲收回的小手:“不是身体的原因。” 徐愿景看了看自己被他捏着的手:“那是什么原因?” “这间酒店不知道几天打扫一次卫生,身上不舒服。” 荣聿深嘴角抿直了,几分忍耐道。 徐愿景:“……” 哦。 他是觉得房间脏,所以心理上觉得不适,便反应到了身体上。 “你伤口不能沾水,上午洗澡的时候就弄到水了。” 徐愿景心下觉得他“娇气”,但也理解他的不适,愿意迁就他,照顾他,让他舒服一些,“我去给你打水,简单擦擦好不好?”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 徐愿景低叹:“酒店房间水温也不稳定,你再发烧就糟糕了。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立刻离开这里。暂时忍一忍,行么?” 荣聿深拧着眉:“嗯。” 徐愿景挽唇:“那你躺着,我去接水。” 荣聿深松开了她的手。 徐愿景打水出来,看到床上的一幕,着实有被无语到,翻了个白眼。 人不止躺到了床上,还自觉脱了上衣,就那么袒露着精壮的上身,黑眸灼灼的盯着她。 徐愿景深刻觉得穿上衣服的荣聿深实在太具欺骗性,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清冷,禁欲,性冷淡! 实际呢? 如狼似虎,随时散发着浓烈的求偶荷尔蒙! 徐愿景拉着眼角走过去,把盆放到床头柜时,眼角不经意扫到他的裤腰…… 她手蓦地一抖,倏地望向他:“二哥……” “现在要脱吗?” 荣聿深大手伸向解开皮带扣的西裤。 “不必!” 徐愿景赶紧阻止。 她突然怀疑他说不舒服的目的性! 她以为他只是脱了衬衣,倒没料到人家已经拉下了裤链! 荣聿深顿住,俊颜坦然。 徐愿景不想给他擦了。 又怕她反悔,某人再出什么幺蛾子,咬咬牙,打算快刀斩乱麻,三分钟内搞定。 擦完上身,原本笃定某人会得寸进尺提出过分的要求,没曾想,并没有。 徐愿景端起水盆,准备往洗手间去的时候,不禁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荣聿深抬眉:“怎么?” 徐愿景瞥了眼他的裤子,抽抽嘴角:“没。” 快速去了洗手间。 荣聿深觑着她的背影,缓缓扯唇。 晚上十点过,荣聿深还没忙完,徐愿景有些困了,放下手机,打算在桌子上趴一会儿。 荣聿深取下蓝牙耳机:“景宝。” “嗯?” 徐愿景下意识的答应,掀起几分困顿的眼皮看他。 “睡觉。” 荣聿深拍了下身侧的位置。 在医院时,他俩就挤在一张病床上。 在酒店也只订了一间房,她就知道,他们晚上是要睡一起的。 “你开完会了?” 徐愿景疑问。 “嗯。” 荣聿深面不改色。 徐愿景起身过去。 荣聿深替她掀开被子,徐愿景躺进去。 荣聿深抬手关了灯,滑下身体,将她揽到怀里。 徐愿景闭着眼睛:“二哥,小心伤口。” 荣聿深吻了吻她的额头:“嗯。” 大约是困极了,怀里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荣聿深把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望着黑漆的窗口,双眸亦是幽暗。 他以为,她不顾危险千里迢迢赶到y镇找她,看着朝他砍来的武器,毫不犹豫的以身相挡,是心里有他,喜欢他。 他恼她冲动,不爱惜自己,可他心里有多狂喜,只有他自己知道。 尤其是那一晚她委屈发泄的剖白。 他几乎快要肯定,他走进了她的心门。 然而今天,他试探得那般明显,她却明显逃避…… 他之前的肯定,瞬间便化为了乌有。 或许真的喜爱一个人,是真的没有什么自信可言的。 她的一举一动,总能轻易让他喜让他忧。 所谓的自负骄傲,在她面前,总是不堪一击。 荣聿深低眸,望着胸口乌黑的小脑袋。 他真想钻进她的小脑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她心里,究竟把他当作什么?! 翌日早上七点,徐愿景醒了,睁眼便是一片白。 眨了眨眼,仰头,就看到某人冒着浅浅胡渣的下颌。 心里忽然之间,无比安宁。 低下眼帘,她轻轻的,轻轻的把脸往他胸膛贴了贴。 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拂进耳廓,徐愿景不自觉勾唇。 蓦地。 腰肢一紧。 徐愿景愣住。 他醒了!? 忙要退开,又被他按进怀里。 “别动,否则,后果自负。” 男人低哑的嗓音从头顶洒下。 徐愿景登时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随着贴近,她一下感觉有什么东西危险的杵了过来。 僵了一两分钟,丝毫不见好转,反而越演越烈。 徐愿景脸颊发烫,尴尬的小声道:“二哥,你饿了没,我去楼下给你拿点吃的?” 荣聿深没说话,呼吸有些重。 徐愿景吞了吞干涩的喉咙,当他默许了,试着动了动身子。 谁知! 根本动不了! 徐愿景:“……” “景宝。” 荣聿深叫她。 徐愿景顿了顿,抬起下巴。 他的唇,意料之中的落了下来,有些急躁,有些粗暴。 徐愿景微微吃疼,眯了眯眼,却没有躲,张开了唇。 荣聿深长腿一抬,就要将她覆到身下。 “二哥……” 徐愿景急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景宝!” 荣聿深声音急迫。 “我来。” 徐愿景嗓音有些低的说完,撑起身子,在上方,主动的把唇送了下去。 荣聿深心脏发紧,连带着浑身都不同程度的疼了起来。 他箍紧她的腰肢:“景宝……” “二哥,别说话。” 徐愿景单手捧着他的脸,专心的跟他接吻,呢喃着,“交给我。” 荣聿深:“……” 约半小时,徐愿景顶着一张爆红的脸,掩着唇,去了洗手间。 荣聿深胸膛烈烈起伏,凝着徐愿景的黑眸,情绪激荡,灼烈,久久不能平复。 第206章 婚礼 洗手间里,徐愿景漱了口,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是很烫。 一只手撑到洗手台边沿,葱白的指尖一下一下抠着,微红的眼眸里情绪纷杂。 她竟然能为了他做到这一步! 不可思议,却又的的确确那么做了。 徐愿景深深呼吸了口,轻轻闭上了眼睛。 半个小时后,徐愿景终于从洗手间出去,无视某人过于黏腻的目光,目不斜视地朝门口走。 “景宝……” 徐愿景登时加快脚步,没几秒就消失在房间里。 荣聿深:“……” 愣了一下,勾起了唇角。 房间外,一大早,便热闹非凡,趴在走廊栏杆上,盯着楼下看了会儿。 徐愿景呼吸一口,朝楼下走。 “女士,用餐地点在外面。” 大约是老板请来帮忙的亲戚,看到下楼的徐愿景,热情地招呼。 徐愿景微笑,道:“我男朋友身体不舒服,不能下楼用餐,请问我可以拿点吃的带走吗?” “当然可以。后厨在那边,我带您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您忙。” 徐愿景说着,看了眼酒店外,往厨房走。 到厨房,厨房里也是热热闹闹的,有人注意到她,询问她是否需要什么。 徐愿景说明了来意,那人便拿了几个盘子,装了不同种类的早餐,装在托盘里,递给徐愿景。 徐愿景道了谢,离开厨房,回了房间。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徐愿景把早餐放到桌子上,看向坐在床沿的男人。 四目相对,眼眸到底还是闪了下:“……二哥,吃东西。” “嗯。” 荣聿深低缓应道,起身走了过来。 徐愿景以为他会直接坐到凳子上,没曾想他径直迈到她跟前,脚尖都快抵着她的,低着眸深深凝视着她。 徐愿景:“……” 刻意淡忘让人面红耳赤的记忆卷土重来,徐愿景脸颊通红,一张小脸像是肿了一圈儿。 愤愤地想。 他就不能跟她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非要表现得这么异常? 以后她再做这种事,她就不姓徐! 荣聿深伸手拥住她。 徐愿景凝固了。 他、干、么?! 她故意在洗手间,以及房间外面待那么久,就是为了赶紧让房间里奇奇怪怪的气氛恢复正常…… “景宝,委屈你了。” 荣聿深嗓音里夹杂着歉意。 徐愿景:“……” 真的不必! 荣聿深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语调认真:“景宝,等我伤势恢复,我一定好好弥补你。” 徐愿景:“……” 他要弥补她啥啊? 他能不能别说话了!? 徐愿景头皮绷得紧紧的,鸡皮疙瘩起来就没下去过。 荣聿深将薄唇贴到她耳侧,温情脉脉道:“男欢女爱,不能我一个人欢愉,所以下次,我务必让景宝跟我一样,满足。” 徐愿景闭眼,麻木着一张脸,使劲儿推开他,转身就往门口走:“我下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荣聿深看着徐愿景的背影,默默说:“这种事的确比较消耗体力,容易饿。” 徐愿景顿在门口,磨了磨牙,实在没忍住,转头瞪他。 明明凶巴巴的,可在她瞪过去的一刻,原本一本正经的男人忽地勾起了唇角,黑眸里星光点点亮起,深深的,温柔地,看着她。 徐愿景:“……” 他真是很少这样望着一个人,很少这样笑。 所以他并不知道,他这样缱绻望着一个人,仿佛天地万物,他眼里只容得下对方一个,没有人能抵抗得了。 徐愿景清晰听到从自己心口里发出的一声低叹。 她折了回来,坐到凳子上,红着一截耳尖,端起一碗粥小口喝了起来。 荣聿深到底没再继续逗她,沉默地坐在她旁边。 同时,他面前多了一颗鸡蛋,一片面包。 荣聿深感觉自己的嘴角彻底放不下来了,他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偏首看着身边的小女人。 这样的她,要他如何不心动,如何不越陷越深? 很早就确定! 这辈子,就她了! 只要她! 不到十点,酒店外越来越吵闹,音乐声震天响,走廊脚步声时不时哒哒哒。 荣聿深戴着蓝牙耳机开会都听得一清二楚。 徐愿景见他轻拧着眉头,不时的盯一眼门口,那冷厉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酒店砸了。 他脾气多不好,徐愿景深有感触,赶紧起身把窗户那一点点小缝隙拉上,希望能多少起到点隔音效果。 然而。 酒店从第一天住,他们就一清二楚,墙壁只是用来隔断的,隔音?别指望了! 在房间里大喊一声,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 见他脸黑黑的,没有一点好转。 徐愿景低声解释道:“今天酒店老板的女儿结婚,婚宴设在酒店里开,所以有点吵,你稍微忍忍?” 荣聿深听得到徐愿景说话,不过他还是取下了一边的蓝牙耳机,两根长指朝她做了个过来的动作。 徐愿景走过去。 荣聿深拉她坐到他身侧:“老板女儿结婚,你怎么知道?” “昨天我下去煮饭的时候酒店老板跟我说的,他还说怕打扰到住客,特意邀请了住店的所有客人参加今天的婚宴,希望住客不要介意。” “早上的早餐就是蹭的。” 徐愿景说。 荣聿深点头,捏着她的手指:“婚礼什么时候开始?” “应该快了。” “你要下去看看吗?” “……你想去吗?” 闲着也是闲着,荣聿深不说,到点,徐愿景也会出去,她很好奇异国小镇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 “太吵了,去看看也无妨。” 荣聿深说。 “嗯。” 徐愿景点点头,“那等会开始了我们再出去。” 十一点过,婚礼即将开始,徐愿景和荣聿深从房间出来。 酒店门头小,婚宴主要设在酒店外的大街上。 街道一边搭起了舞台,布置得很有异国风味。 但跟国内还是有相同之处,酒席设在舞台两侧。 徐愿景看了看也有几十桌。 徐愿景打算找离舞台远一点的桌子坐,不想负责待客的女士,直接叫住他们,把他们引到紧挨着舞台的餐桌,招呼他们坐下了。 徐愿景:“……” 担心某人不适,徐愿景看向他,见他神情端然,没有露出一丝的不悦,便轻轻松了口气。 第207章 二哥要跟我结婚吗 两人坐下没两分钟,菜便陆陆续续地上了,甜蜜婉扬的音乐徐徐自舞台上飘出。 没一会儿带着地方口音的司仪声激昂地响起。 随着一道一道活跃气氛的程序走完,司仪终于请出了今日的主角,新郎以及新娘。 新娘新郎没有穿婚纱西装,而是穿着传统的喜服。 d国女孩骨骼偏大,但被父亲牵着手走上舞台的女孩儿却很纤细,她脸上戴着一枚红色的面具,一张妩媚妖姬的脸,充满了神秘感。 舞台四周随着新娘跨上去,热闹高涨。 徐愿景却只是很安静地看着。 荣聿深转头看了眼身侧的小女人,黑眸深了许。 新娘那边由父亲牵着上台,徐愿景以为是统一习俗,直到看到男方那边,是由双亲陪同,才知并非如此。 司仪又活跃了一阵气氛,到男女双方长辈发言时间,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由新娘这边的父亲先发言。 酒店老板情绪激动,从司仪手里接过话筒,嘴巴还没张,眼睛先红了。 老板是个绅士的人,他朝舞台下鞠了一躬,然后转头,用手抹了抹眼睛。 新娘关切地看着父亲,露在面具外的一双眼睛亦是通红。 老板抑制住情绪,转过头,对着话筒开口。 尽管他已经努力控制情绪了,可出口的话仍是语无伦次,喉咙里有明显的更咽声。 如此舐犊情深的一幕,很难不让人动容。 舞台四周坐着的客人逐渐安静下来,有些感性的,已经开始跟着抹眼泪了。 徐愿景旁边的一桌,有人感叹地说道:“布恩这些年一个人养女儿真是不容易,看着他哭,尽管是高兴的,不舍的,却也是心酸的。” 另一个人接道:“小布恩结了婚,马上就要跟丈夫搬到市里去了,远得很,坐车要十个小时,布恩当然舍不得。” “布恩是个老实人,一辈子为了小布恩而活,小布恩想让布恩跟她一起去市里生活,布恩担心影响他们夫妻,也怕给小布恩造成负担,坚决不去。” “小布恩的母亲当年不就是看中布恩老实好欺负,结了婚还不知检点,最后甚至为了个外镇的男人,抛夫弃女。我记得那时的小布恩才几岁。” 徐愿景眸光微微凝聚,转头看向身侧的那桌。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想起可怜的布恩和小布恩。” “我看她已经彻底忘了布恩和小布恩,听说她后来跟那个外镇的男人分开了,攀上了个有钱的铂爵,还生了两个孩子。” “天啦,简直不敢相信!上帝真是不公平。” “……” 徐愿景把目光移了回来,看向舞台上。 老板已经发言完,此刻是男方的双亲在致辞。 比起老板,男方的双亲则淡定许多。 两方长辈致辞完,便是新娘新郎。 新娘也是努力克制着,却还是语带抽泣地说完。 新娘说完,老板上前轻轻抱住了女儿。 最后,司仪宣布两人正式结为夫妻,男方揭开了女方的面具。 妖冶面具下的女孩儿的脸,反倒有几分东方女孩儿的清秀。 徐愿景以为中午是正宴,没曾想晚上才是最热闹的。 不过她和荣聿深没再出去。 晚上徐愿景去厨房,简单盛了两个菜,端到房间,和荣聿深吃了。 荣聿深接着忙他的工作,徐愿景把餐具送到厨房,回到房间,便去了洗手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看到荣聿深站在窗口,看着外面。 徐愿景愣了下,走过去:“吵到你了?” 外面唱歌跳舞的都有,客人们大口喝酒,大声聊天,欢声笑语不断。 小镇晚上是没有夜市的,大约是这个原因,一有喜事,小镇的人都聚到了一起,难得的肆意放松,欢乐。 荣聿深把人扯到怀里搂着:“今晚别想睡了。” 楼下的声音个个洪亮亢奋,估计会闹一晚。 徐愿景笑了笑:“总不能不让人家结婚热闹。今晚忍一忍,白天补觉。” 荣聿深低眸看她:“结婚的确要热闹一些才好。” 徐愿景没说话。 “景宝不觉得?” 荣聿深低问。 “没有啊。” 徐愿景随口答道。 荣聿深勾起徐愿景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嗯?” 徐愿景:“……” “嗯”这个字出口的一瞬,他还挠了挠她的下巴。 她没法思考了。 徐愿景想把下巴转开,他却掐着不放。 徐愿景:“……” 眼睫向下,看地板,心不在焉的,“小时候幻想过。” 经历了一些事,带着两个孩子,她便再也没有想过有关结婚这件事。 小时候? 荣聿深眸色暗沉,并不想知道她所谓的“小时候”幻想过的婚礼是怎样的,道:“现在呢?” 现在? 徐愿景摇头:“没想过。” 荣聿深心头猛然窒了下,直直看着她白净小巧的脸:“想一想。” 徐愿景抬眼看他,触及到他几分冷冽的眸子时,她背脊凛了下:“……什么?” “想一想,此时此刻结婚,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荣聿深问她,声音发沉。 徐愿景:“……” 有一瞬间,几乎要肯定他在暗示什么。 可他的眼神,乃至神情,均透着危险。 徐愿景锁眉。 不懂她哪里惹到他了! 她总是不懂他! 徐愿景避开他冷锐的目光,有些心慌:“二哥突然问我,我想不到。” “不急,今晚时间还长,慢慢想。” 荣聿深松开她的下巴,牵起她的手往床那边走去。 他总是这样霸道。 徐愿景心慌意乱间,又蓦地升起一丝莫名的烦躁。 她抽了抽手,没抽出,抿紧了唇。 荣聿深强势地拉着她,与他坐在床边,黑眸强硬,盯着她。 仿似今晚她想不出,他绝不罢手。 徐愿景皱着眉头,压着口气:“二哥,你还没换药,我给你换药。” “等你想好再换!” 荣聿深语气偏执。 徐愿景攥紧了另一只手的拳头,抬起头看向他,清莹的眼眸浮着点若有似无的讽刺,咧了咧唇角,似笑非笑:“二哥,你问我这个干什么呢?你又不跟我结婚,非要知道这个有……”意义吗…… “谁说不跟?” 徐愿景嘴角的弧度猛地僵住,呆呆地望着男人凉薄的,沉肃的冷毅面庞。 第208章 真的想娶她 “傻了?” 在徐愿景维持呆滞状态长达一分钟之久后,荣聿深拧眉,捏了下她的脸颊,道。 徐愿景目光依旧无神:“你……” 也许是环境使然,也许是话赶话……因此他才说出那句“谁说不跟”。 不然,她不知道该怎么理解? 总不能,他是真的想娶她? 他们在一起大半年,他甚至从未在她面前提过“喜欢”二字。 她不否认,他某些行为,的确让人迷惑……就好像,把她放在心上,好好珍藏了许久。 否则,她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陷进去。 可是他从来没有跟她表露过喜欢,也没有表现出一点想跟她长久,以及……结婚的端倪。 哪怕唐颂娴那般积极地撮合,催婚。 他仍是不动如山。 所以,徐愿景只当结婚是唐颂娴的一厢情愿。 事实上,荣聿深或许跟她一样,为唐颂娴的催婚而苦恼! “我什么?” 荣聿深看着她,面上每一根冷硬的线条都在告诉徐愿景,他此刻很严肃以及,冷静,“我想跟你永久绑在一起的念头,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永久……绑在一起? 徐愿景心跳突然失衡,失神的面部表情瞬间失去管理,她一根一根攥紧自己的手指,出口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遏制的颤意:“二哥,你别开玩笑……” “是你,别跟我开玩笑!” 荣聿深厉声。 徐愿景:“……” “最好别跟我开玩笑,尤其是,感情的玩笑!” 荣聿深很认真,认真得近乎狠辣。 徐愿景:“……” 荣聿深握紧徐愿景的手:“景宝,别骗我!” 徐愿景瞳孔颤栗,嗓子眼像是被一只大手抓着,出声都困难。 “你既说那是你小时候的事,那我便当作是你年少无知,识人不清。但你现在跟了我,你就是我的人,包括身心,以及,生死,皆随我!” 荣聿深语气霸道、狠绝,以及一丝丝的恼恨。 徐愿景脑子似被龙卷风刮过,很乱,只凭着脑袋里接收到的信息,本能地回:“什么,小时候的事?” 荣聿深眸光骤然一凉。 徐愿景:“……” “不许提!” 荣聿深狠声命令道。 徐愿景很茫然。 什么又不许提!? 还有,他脸色……怎么越说越难看? 徐愿景转动着眼珠子,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哪里出了问题,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心跳又很快。 最后,荣聿深倒是没再逼她当场给他想出一个“理想中婚礼”的模样。 只是徐愿景的一颗心,终究没法再回到平静的状态。 而且更糟糕的是,她失眠了! 老板女儿的婚礼本来就闹得很晚,好不容易散了,身侧的男人不好好睡觉,按着她没完没了。 徐愿景心情复杂,感觉自己对他又心软了一些,由着他闹了好一阵,好歹才哄着他罢手。 他倒是很快入睡,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他那句“谁说不跟”,以及想要永久跟她绑在一起的话。 徐愿景无法骗自己,自己内心的激荡。 她是……开心的! 可是,然后呢? 睁眼到天亮。 徐愿景闭了闭有些酸胀的眼睛,轻轻拿开揽在她腰上的长臂。 正欲起身时,那条长臂再次缠了上来,稍一用力,她整个便弹回了床上,被他紧搂在胸膛。 脸颊温热,徐愿景眨了眨眼,伸手,抱住他的腰,主动把头靠在他胸口。 身前的男人似是没料到她如此温顺,怔了一下,随即,他抬高徐愿景的下巴,低头吻了下来。 在小镇一住就是一个礼拜,荣聿深伤势恢复得不错。 小镇宁静,留在这里却不是长久之计。 徐愿景想着,等再过两日,便和荣聿深上路,出发回国。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唐颂娴一通电话,改变了徐愿景和荣聿深的计划。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荣聿深一接听,话筒里便传来唐颂娴崩溃的怒吼声。 荣聿深耳膜微颤,不得已将手机拿远一些。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瞒着我!一个两个都瞒着我!” “你们姓荣,我姓唐,我是个外人!” “y镇!!那是什么地方?各国违法犯罪分子,亡命之徒的聚集地!你们大哥是特种兵,是队长,他以身犯险那是他的职责所在!他有丰富的经验,他能随机应变!” “你们呢?!你们有什么?你们就有一条命!救你们大哥?你们多能耐,多逞能!?” “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四个,不,五个,你,你们大哥,靖西,还有那个糟老头子,以及浅浅!你们要是都……你们让我怎么活?我甚至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们是不是想直接逼死我!” 唐颂娴越说越激动,荣聿深都怕她太激动喘不上气,沉了沉气,道:“唐女士,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我知道的时候我都要疯了!” 唐颂娴激烈地吼道,“你们怎么敢这么做?怎么敢!?” “不至于……” “不至于!?荣聿深!!!你是不是想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这样就至于了?你满意了?” 荣聿深看不到唐颂娴,不知道她此刻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发青,好像随时可能晕过去。 荣聿深在心里轻叹一声:“妈,我们都没事。而且已经过去这么多天……” “这么多天怎么了?我是刚刚才知道!!!你是不是觉得你们没事,又过去了这么久,我不该这么生气,这么激动?” “总会有这一天的荣聿深!总有一天你也会为人父母,到时候你就知道至不至于!?” 荣聿深:“……” “二哥,我来跟伯母说。” 徐愿景难得见荣聿深束手无策无奈的样子,顿了顿,柔声道。 “也好。” 唐颂娴喜欢徐愿景,面对她就变成温柔慈祥的老母亲,也许她跟她说两句,能起到安抚作用。 于是,荣聿深把手机递给了徐愿景。 徐愿景拿过手机,放到耳边:“伯母,您消消气……” “……愿愿?” 唐颂娴的声音消失了一秒,然后响起她不确定的嗓音。 紧跟着,“你、竟、然、也、去、了!!!” 徐愿景:“……” 荣聿深:“……” 第209章 养胎 一向备受唐颂娴喜爱的徐愿景这次没能幸免,被唐颂娴无差别地逮着骂了好几分钟。 挂了电话。 徐愿景人恍恍惚惚的,心情各种微妙,却没有气恼以及不服。 “唐女士是太担心我们,关心则乱,难免控制不住脾气,你……” “伯母骂我骂得挺凶的。” 徐愿景呆呆地看着荣聿深。 荣聿深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怪我,不该把手机给你。” 徐愿景盯着荣聿深看了好十几秒,摇头:“你不懂。” 荣聿深:“……” 被骂傻了? 下一瞬,徐愿景勾起了唇角。 荣聿深:“……” 喜欢被骂? 唐颂娴知道他们来y镇的事,自然也知道了荣聿深受伤的事,挂断电话之前,唐颂娴三令五申,让他们立刻回国。 她大概是不相信国外的医疗技术,想让荣聿深回国治疗休养,人好好地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才能真正放心。 徐愿景和荣聿深便临时改变计划,准备离开小镇。 在离开小镇前,荣谏给徐愿景打了个通电话。 目的很简单。 徐愿景现在是唐颂娴身边的“大红人”,是她的心肝二儿媳妇,他想徐愿景跟唐颂娴说说情,申请一个回家赎罪的机会。 没错! 荣谏回国之后,就被唐颂娴拒之门外。 唐颂娴起初气的是荣谏近乎“失联”了好几天,觉得他老了老了脾气还敢给她见长,能轻易让他进家门才怪! 所以想着冷落了他几天,让他好好反省反省,然后在随便找个台阶下去,让他回家。 谁知她气消了,想着她刻意瞒着他,他们还有一个宝贝孙女的事,便带着两个宝贝儿亲自去找他,给他一个小惊喜,结果在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他跟荣靖西那个混小子的对话,这才知道他去d国那么久,根本就不是处理公事,而是去了y镇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一把老骨头也敢! 她气死了! 直接让张欣带穆穆和惜惜回山庄,她则闯进酒店房间,把荣谏以及荣靖西劈头盖脸骂了好大一顿。 在得知荣聿深受了伤时,唐颂娴差点把荣谏给吃了。 荣靖西头一次没敢在母亲大人面前皮。 唐颂娴离开之后,荣谏觉得天都塌了。 回家什么的?可能做梦会比较快一点! 唐颂娴不见他,荣谏了解唐颂娴的性子,担心她气坏自己,所以也顾不上长辈的面子,给徐愿景打了这通电话。 徐愿景讪讪的,先是对他的遭遇礼貌地表示了下同情,再用“同病相怜”的口吻告诉他,她刚被唐颂娴一口气骂了好几分钟,爱莫能助。 荣谏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久,然后干笑了两声,非常落寞地挂了电话。 徐愿景摸了摸鼻子。 荣靖西离开前,给两人安排了一辆车。 荣聿深现在不方便开车,徐愿景只能“临危受命”,当起了司机。 尽管在小镇调养了近十天,荣聿深手臂上的刀伤已经愈合结痂,但枪伤没那么好愈合。 荣聿深自己已经完全不把这点伤放在眼里,但徐愿景还是担心的。 所以往机场开的一路上都是开开停停,很慢。 只需要十个小时的车程,徐愿景在路上的时间就花了一天,等终于抵达机场,离他们从小镇出发,已经过去两天一夜。 两人回国的机票这些,荣聿深早已电话通知荣氏集团在d国的分公司的下属准备好。 “聿深。” 徐愿景和荣聿深刚从车上下来,一道淳厚的男音从一侧传来。 两人看过去。 看到人,荣聿深眉目一松。 男人脸上挂着欣喜,几大步走近,伸手拍了下他的手臂。 徐愿景看到,心想,幸好不是拍的另一只手。 “你来d国的消息瞒得够严实的,我要不是听下属无意间说起,你让他订机票的事,我根本不知道你来d国了……咦,这位就是弟妹?” 齐敬霄话锋突然一转,含笑看着徐愿景,道。 徐愿景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嗯。” 荣聿深面上雷打不动的冷峻,但这种冷峻也是有微妙区别的。 比如面对齐敬霄时,冷峻只是因为性格,并非真的漠冷。 徐愿景眼皮又跳了一下。 他竟然承认了!! 齐敬霄面上笑意更深,绅士地朝徐愿景伸手:“你好,弟妹。” 叫她弟妹,荣聿深还没否认…… 所以眼前的人,跟荣聿深应该关系匪浅。 徐愿景伸手,跟他握了下。 “别看了,我就握了下。” 齐敬霄打趣地看了眼荣聿深,一副对他了如指掌的熟稔样。 荣聿深面色静淡,竟然也没有高冷的不加理会:“我说什么了吗?” 齐敬霄笑:“我还不知道你,占有欲可是史诗级的!” 徐愿景耳尖微热,站在一边不吭声,当自己透明人。 “姑姑还好吗?” 荣聿深淡声问。 姑姑? 原来是表哥啊! 徐愿景心下了然了。 “你知道我妈这个人,要强,当领导当惯了,歇不下来,比我这个正值壮年的还要有活力,这会儿正忙着开高层会议。” 齐敬霄无奈道。 “嗯。箴箴呢?” 齐敬霄顿了下,说:“怀孕了,正在养胎。” “怀孕?” 荣聿深挑眉。 “你不知道?之前我妈就跟舅妈还有姥姥他们说了。他们没跟你说?” 齐敬霄话是这么多,但表情分明没有一点意外。 荣聿深抿了口唇:“现在知道了。” “我们在这边一切都挺好。” 齐敬霄又拍了下他的手臂,把手机的机票等东西递给他,“客套的话就免了,我来也只是想跟你见了面……反正现在让你改变行程,跟我回去,在d国再多待几日,你也是不肯的。” 知道他不肯,却还是说了。 荣聿深接过机票,情绪始终平平:“以后有的是机会。” 齐敬霄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清,并不介意,笑道:“快了,等你和弟妹办喜酒的时候,我们怎么也要亲自去讨一杯喜酒喝的。” “弟妹”徐愿景:“……” 荣聿深嘴角微卷起一点弧:“好。” 齐敬霄挑眉,盯着荣聿深的唇角。 暗道,真是稀奇了! 没一会儿,齐敬霄离开,荣聿深和徐愿景往机场入口走。 过安检时,荣聿深微低头,在徐愿景耳畔清徐道:“我表哥,想喝喜酒。” 徐愿景眼珠子乱转。 荣聿深不放过她:“你预备什么时候让他喝到?” 徐愿景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聋子。 荣聿深从侧盯着她,忽地低声叹了口气。 徐愿景:“……” 一颗心,不争气地软了软。 第210章 boss夫人 经过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徐愿景和荣聿深终于抵达禹城国际机场。 两人回来,没有特意告知其他人,前来接机的是方白。 这会儿是深夜,加上在路上奔波得太久,荣聿深还是担心荣聿深这个伤患吃不消的,便没等荣聿深开口,直接让方白开去径庭公寓。 打算先休息一晚,明天在去山庄,跟唐颂娴负荆请罪。 方白已经不是以前的方白了。 现在的方白完全上道了,知道讨好他家boss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讨好徐愿景。 在听到徐愿景的话后,直接往径庭公寓的方向开去了。 不过方白还是留了个心眼的,在发动车子后,不动声色地从车镜里观察了下他家boss的神色。 果然,他家boss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方白觉得自己又悟了,也有那么点神奇的平衡。 看。 再厉害再有钱有势不可一世的男人,在自己女朋友面前,还不是得哄着顺着。 在方白沾沾得意之际,一道冷锐的眼风突地朝他扫了去。 方白:“……” 一颗心差点吓停! 赶紧端正心态,认真开车。 嗯。 对领导察言观色固然重要,但,那是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绝对不能走偏了! boss这一眼教训得是!! 荣聿深:“……”自作聪明! 到径庭公寓,方白站在车旁,等着两人下车后,道:“二爷,徐小姐,我去买点吃的,等下送到公寓去。” “不用了。” 徐愿景道,“太晚了,方特助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休息。” 方白:“……” boss夫人太贴心了!难怪招boss喜欢! “多谢您关心,买点东西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很快的。” 方白说着就要上车。 “你回去。” 荣聿深淡声开口。 方白:“……” 这种……不悟不行啊。 boss真的是什么都听boss夫人的啊! 荣聿深开口了,方白没敢再坚持,目送两人进公寓,方白兀自感慨了一下,上车,离开。 回到公寓,荣聿深立刻去了洗浴室。 “……二哥,小心你肩胛那里的伤,别沾水。” 徐愿景看着他的背影,提醒。 “嗯。” 在路上的几十个小时,两人都没怎么吃好,这会儿都饿了,挨到明早不是不可以。 但徐愿景不想那人饿着。 挽起袖子,直接去了厨房。 如她所料,公寓里每天都有人送来新鲜的食材,冰箱里不缺新鲜的菜。 徐愿景想了想,决定炒两个菜,煎点牛排。 荣聿深洗好澡出来,只套着一条宽松的家居裤,赤着上身,方便上药。 习惯了徐愿景给他换药,荣聿深就那么从卧室出来,没看到人,倒先闻到一股牛排的香气。 荣聿深一个大男人,饿得更快。 方才还不觉得,这会儿闻着香气,饥饿的感觉一下就出来。 他顿了一下,迈步朝厨房走。 听到脚步声,徐愿景看着锅里的牛排,没抬头:“二哥,你先坐会儿,牛排煎好就可以吃了。” 荣聿深走到她身后,搂住她的细腰。 徐愿景:“……” “……二哥,我没洗澡,衣服也没换。” “不嫌弃你。” 说着不嫌弃,原本要往她发顶靠的下巴到底还是抬了起来。 徐愿景:“……” 正好抬眼瞄见,好气又好笑,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虚伪!” 荣聿深微悻,自认理亏,想着补救一下,把人强行翻转过来,面对她,低头吻她的唇。 “唔……” 徐愿景手里还拿着夹子,双臂折曲在他胸前,被突然“袭击”,惊讷又意外。 而且,他没穿上衣! 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荣聿深越吻越深,不依不饶。 徐愿景有些窒息,脸颊都红了起来,眼眶湿湿的。 没忘记,锅里还煎着牛排。 在他唇间艰难地咕哝:“二,二哥……牛,唔唔……牛排……” 荣聿深眼尾微红,在一个深吻之后,撤开,薄唇贴到她耳畔,哑声道:“真的。” 他说的“真的”,是指,真的不嫌弃她! 徐愿景喘着气,什么都没说,推开他,转过身,赶紧翻锅里的牛排。 好在火开得不大,否则,真要糊了。 牛排差不多了,徐愿景关了火,没急着装盘,回身看了眼站在她身后没走的男人,抿唇朝客厅走。 荣聿深沉默跟着。 徐愿景在行李箱里拿出药箱,走到沙发,看向荣聿深。 荣聿深盯着她,低头又在她脑门吻了吻,坐到沙发里。 徐愿景只觉得心里酥酥软软的,在心下叹了口气,坐到身侧,开始给他换药。 包扎好,徐愿景将碘伏药膏等放进药箱,又马不停蹄去厨房盛出牛排,把菜和牛排放到饭桌上,对……身后。 是的,某人又悄无声息地跟到了她的身后,软声道:“二哥,你先吃,我去洗个澡。” 荣聿深拉着她:“不洗也没关系,我不嫌弃。” 徐愿景:“……” 为了证明不嫌弃她,他倒是真豁得出去。 抽抽嘴角,说,“不是你嫌弃,是我嫌弃。” 说完,抽出手,去了洗浴室。 荣聿深挑眉。 洗了澡,将长发吹得半干,出来,到饭厅。 看着饭桌上完好的饭菜,她愣了下,清眸转向坐在饭桌边,拿着平板阅览文件的沉隽男人。 “洗好了?” 荣聿深随手将平板放到一边,拉着徐愿景的手,让她坐到他身边,“吃。” 徐愿景微垂着眼睫,终究没说什么。 饭后,徐愿景想一并收拾了再去睡觉,荣聿深不让,强搂着她去了卧室。 现在已是深夜两点多。 回禹城这一路上,可想而知,两人都没怎么睡好。 一上床,荣聿深半压在她身上,吻了她好一阵,最后,头靠近她的颈边,沙哑低喃道:“景宝,不嫌弃。” 徐愿景有什么办法? 她的心理防线,在他面前,总是不堪一击。 心窝软软的,徐愿景侧躺面对他,小手轻抚了抚他的脸颊,主动在他唇上亲了口:“嗯。睡。” 荣聿深凝着她,眸光很深,很专注,像是在分辨她这话的真实性。 片刻,他收紧了臂弯,阖上了黑睫。 徐愿景盯着他看了几秒,也闭上了眼睛。 很快,静谧的房间里,响起两道相伴相携,踏实而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夜,不再冷寂凄清。 第211章 是最好的 翌日。 徐愿景和荣聿深近十点,才从卧室出来。 之所以这么晚,一是因为毕竟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安全又踏实,对于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的两人来说,他们完全放松了下来,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过。 二呢,某人仗着休息得好,恢复得快,又是早上这么敏感的时刻,实在当不了君子,当不了柳下惠,也就“耽误”到了现在。 早餐方白七点刚过就送来了,专程去景园打的包,这会儿冷透了。 徐愿景没脾气地盯着茶几上的早餐看了几秒,深呼吸一口,拿着去厨房热。 厨房不知什么时候被收拾得整洁一新。 徐愿景热了早餐,也没叫某人过来吃,自己坐在餐桌边吃了起来。 荣聿深瞧见,脾气很好的过来,坐到徐愿景身旁,拿起筷子给兀自生闷气的小女人夹了只灌汤包:“景宝,多吃一点。” 徐愿景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现在的确控制不住老是对他心软,但不代表她没脾气。 回想起在床上他对自己做的,徐愿景又气又恼。 她算是看出来了,在小镇养伤那会儿,她就不该心软,对他……破例。 某人这是上瘾了,她不让他真正碰她,他便想方设法地从别的角度欺负她,未达目的,简直……脸都不要了! 想着,徐愿景阴着一张小脸,狠狠从饭桌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大力地在唇上擦了几下。 荣聿深盯着她被自己擦得红嘟嘟的小嘴,黑眸微紧,捉着她的下巴往他这边带了带,直接就吻了上去。 徐愿景:“……” 愣了好几秒,实在气不过,抬手在他肩上打了一下。 大色魔! 被打了,荣聿深跟有受虐癖似的,心情更好了。 一直到两人出门,车子停在山庄外,荣聿深嘴角都勾起了那么点浅沫的弧度。 徐愿景瞧在眼里,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郁闷了! 下了车。 徐愿景迫不及待地往山庄里走。 十来天没见两个小家伙了,期间担心穿帮,甚至都没通过电话,她太想两个小家伙了。 荣聿深看着徐愿景急切地都没察觉到,她已经冲到他前面去了,微卷的唇角,逐渐沉了下来。 唐颂娴打完那通电话,双方再也没有打过一次电话,徐愿景和荣聿深出发回禹城,唐颂娴也不知道。 客厅里。 唐颂娴握紧拳头坐在沙发里,瞪视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个小辈,胸脯隐忍地起伏着。 已经两分钟了,唐颂娴都没说一句话。 徐愿景低着头,心虚。 “你,过来!” 终于,唐颂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带着怒意,语气非常的凶恶,瞪着荣聿深。 面对盛怒的老母亲,荣聿深表情依旧是跟谁欠了他几百个亿一样,冷冷的冰山脸。 好在他行为上没跟唐颂娴再反着来,闻言走了上前。 唐颂娴猛地从沙发里站起,动作十分粗鲁地扒拉荣聿深的衬衣,恨不得一把撕烂。 材质再好的布料,也经不起这样蹂躏。 衬衣上的纽扣被扯烂了两颗,衣襟敞开至腹部,露出腹部以上的大片紧实肌肤,也露出,那枚圆圆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唐颂娴死死盯着那枚圆形,贝齿紧咬着下唇,眼泪在下一秒,狂飙而出。 她双手揪紧了荣聿深的衬衣,她也许是想骂他,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骂他什么呢? 骂他为了救亲兄弟,性命都舍得出去? 骂他因为受伤,回家的半途不得不停下养伤……所有人都回来了,就他和愿愿还在异国他乡回不来? 不骂了。 他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就已是最好的了。 唐颂娴松手,一只手紧捂住自己的嘴,哭得整个人都微微弯曲了下来。 荣聿深胸口紧致,漆黑的眼眸浮过缥缈的水光,他到底伸手,将因为后怕而痛哭的母亲拥进了怀里。 唐颂娴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徐愿景看着相拥的母子,眼眶微烫,心口却微微发苦。 这样血脉相连,彼此牵挂,为了家人平安,能付出一切的家庭关系,是她这辈子都羡慕不来的。 只是啊。 不管是小镇的布恩先生,还是荣谏和唐颂娴。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为了儿女,一辈子牵肠挂肚,甘愿牺牲全部的父母。 也许她,于这个世界而言,终究是个异类! “妈……” “徐姨——” 两道惊喜的声音同时从一个方向传来。 徐愿景一震,看过去。 便看到牵着小手,被张欣领着刚从游戏房出来的两个小家伙。 双眼当时就热了,徐愿景死死忍着没有冲过去,挽起唇角:“惜惜,穆穆。” 两个小朋友拔腿朝她跑了过来。 徐愿景下意识地弯身,张开了双臂。 两秒后,两道肉嘟嘟的小身子撞进了她怀里。 徐愿景收紧臂弯,抱着两个小家伙,没忍住,分别在两个小家伙小脑袋上亲了亲。 “姨姨,你终于拍完戏惹,奶奶说你去其他城市拍戏了,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看惜惜。惜惜还以为要很久呢。” 惜惜有些惆怅的小嗓在徐愿景耳边响起,“惜惜特别想姨姨,但是惜惜很乖的,没有哭哭。惜惜乖乖地等姨姨回来。” 徐愿景险些破防,又亲了亲她的小脑袋:“我拍完戏立刻就回来了。姨姨也特别想惜惜和穆穆。” 惜惜舍不得从徐愿景怀里出来,依恋地把小脑袋靠在她肩膀上。 “徐姨,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穆穆低低的在徐愿景耳边说,小家伙嗓音里夹着一丝更咽。 徐愿景:“……” 握着小家伙的小手臂,微微推开他一些,看着小家伙的脸。 穆穆小表情憋着,小嘴亦是抿得有些紧,黑亮分明的大眼直直地盯着徐愿景,像是生怕徐愿景不见了一样。 徐愿景:“……” 心口紧了紧,道,“宝贝儿,徐姨不是故意这么久不来的,徐姨是真的有事……” 没等徐愿景说完,穆穆抱住徐愿景,两条小手臂特别用力地搂着她的脖子。 徐愿景:“……” 嗓子眼堵塞。 穆穆比惜惜早熟,惜惜机灵,却也单纯好哄,唐颂娴说她在外地拍戏,她便信了。 但穆穆不同,他会想妈妈去了外地拍戏,为什么不给他们打电话。 这么久了,一个电话都没有,是不是……不要他们了。 这些天,小家伙隐忍着,怕妹妹伤心,没有表露出来。 但徐愿景若是再晚回来两天,小家伙便忍不住了。 徐愿景心里酸楚得厉害,无声地抱紧了怀里的两道小身子。 荣聿深黑眸沉沉地注视着这一幕。 唐颂娴和张欣或许没听到,被穆穆刻意扬高小嗓,压过的惜惜那声“妈”。 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几步之外的张欣:“……” 她又不是聋子! 张欣望着抱着惜惜和穆穆的徐愿景,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第212章 她的专属位置 徐愿景来,可把惜惜和穆穆高兴坏了。 两个小家伙只黏着她,围在她身边,小嘴就没停过。 唐颂娴情绪原本怪激动的,听着两个小家伙软腻腻的声音,心情很快就得到了平复,笑眯眯的张罗午饭去了。 厨房里。 张欣摘着菜,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扭头朝厨房外看一眼。 “老刘今天要过来吗?” 唐颂娴看她一眼,突然问。 张欣:“……” “老刘要过来?” “是你老公还是我老公,你问我?” 唐颂娴挑了下眉。 “……没说要过来呢。” 张欣愣道。 “那你老是往外看?” 唐颂娴看着她。 张欣:“……” 抿了抿唇,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自己听到的告诉唐颂娴,“夫人,我刚刚好像听到惜惜叫徐小姐妈……” “听错了?” 唐颂娴怔了一下。 张欣回答不上来,因为的确有这个可能。 而且,惜惜叫徐小姐的时候,徐小姐是背对着她的,也有可能是认错人了。 于是摇了摇头。 唐颂娴朝外看了眼。 她方才情绪上头,没注意到这些…… “愿愿跟林小姐关系要好,愿愿也是看着惜惜穆穆长大的,想来愿愿对惜惜穆穆是很好的,不然两个小家伙不可能跟她这么亲。” 唐颂娴说。 “夫人,有没有可能,徐小姐才是惜惜和穆穆的妈妈?” 张欣忽然大胆猜测。 唐颂娴:“……” 失笑,“你是不是见惜惜穆穆跟愿愿亲,产生错觉了?如果林小姐不是惜惜穆穆的妈妈,而愿愿才是,你不觉得离谱吗?” 荣家突然冒出个小小姐,和小少爷,不也挺“离谱”的吗? 不过张欣没说。 主要是有个地方她想不明白。 假如徐小姐才是惜惜穆穆的妈妈,那林小姐为什么要说自己才是?而徐小姐竟然不纠正? 以及,惜惜和穆穆不过四岁,两个小孩子看到自己的妈妈不叫妈妈,叫姨? 这说不通。 或许真是要么她听错了,要么惜惜认错了,把徐小姐认成了林小姐。 徐小姐和林小姐在身型上还是很相似的,都是比较清瘦苗条的。 张欣不再说什么,唐颂娴也没当真。 孩子们都平安,她心头一颗大石终于落地了。 吃过午饭,徐愿景正被两个小家伙缠着,要她陪他们去游戏房玩一会儿。 徐愿景舍不得拒绝,便打算跟着两个小家伙去游戏房。 人没到游戏房门口,手机先响起。 徐愿景拿出手机看了眼,右侧眉毛挑动了下,接听:“伯父。” “愿愿,你知道伯父给你打电话为的是什么?” 荣谏讪讪地,但也能从中听出点急切。 徐愿景朝客厅看了眼。 唐颂娴和荣聿深坐在沙发里,“互不搭理”。 仿佛之前的“母慈子孝”,只是她的错觉。 抽了抽嘴角,徐愿景低声道:“伯父,伯母只是担心二哥,现在二哥平安回来,气性也就消了。中午还亲自下厨给我们煮东西吃。所以,我觉得,应该没事了。” “愿愿,你有所不知。” 荣谏叹息,声音特别苦恼,“你伯母双标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能轻易原谅聿深他们,那是因为聿深他们是她生的,她心痛他们。但我不一样,你伯母对我不是一般的铁石心肠。” 徐愿景:“……” “伯父,没那么严重……” “有!” 荣谏斩钉截铁,“所以愿愿,你帮伯父劝劝你伯母,让你伯母别生伯父的气。实在要气,就罚我回家,当面惩罚我!狠狠的罚!” “愿愿啊,伯父在外面实在是住不习惯……” 徐愿景:“……” 他在y镇两个多月,不是挺习惯的吗? 回来住着五星级酒店,还不习惯了? “伯父,主要是我人微言轻……” 虽然唐颂娴今天没骂她,对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蔼可亲。 但徐愿景被骂过了,领教了唐颂娴的“厉害”,只想明哲保身。 “愿愿,你看你,跟伯父还开玩笑,你要人微言轻,那伯父算什么?伯父在你伯母那不得连个人都算不上?” 荣谏声音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徐愿景:“……” 不算人都说出来了,她还怎么婉拒? “愿愿,你忍心看伯父一把年纪,孤零零的,有家不能回,吃不下,睡不着,回禹城才十多天,我人都瘦了十斤,唉。” 荣谏竟然丝毫没有负担地跟徐愿景卖起了惨。 这是徐愿景没有想到的。 也让徐愿景着实无措,招架不住。 她第一次见他,他分明儒雅又端重,历经岁月风霜磨砺,以及长居高位,自带魄力,让人不敢随意造次。 怎么这人设说崩就崩!让人没个心理准备! 徐愿景有些局促,还有些紧张,只好悻然接下了有可能挨骂的任务。 徐愿景进游戏房一分钟不到便出来了。 看到她朝客厅走来,唐颂娴愕了下:“愿愿,两个小家伙这么快就放你出来了?” “……那些玩具他们都玩熟了,嫌我不会玩,就不带我了。” 徐愿景闭眼瞎说。 唐颂娴压根不怀疑,乐道:“你别沮丧,我都习惯了,那俩小家伙聪明着呢,玩什么,一玩就会。聪明的孩子,一般都没什么耐性。” 说起惜惜穆穆,唐颂娴满眼都是骄傲。 徐愿景勾唇,坐到她身边。 屁股刚一落到沙发里,便感觉到一道极强的目光朝她射来。 徐愿景看过去,就见坐在另一张沙发里的男人,抿着薄唇,不是很高兴地盯着她。 顿了一秒,徐愿景果断转过了头。 荣聿深:“……” 她是谁的人,她不清楚? 有他在的地方,她的专属位置就是他身侧,这一点,他想,他得找个机会让她好好记住! 徐愿景主动坐到她身边,唐颂娴欣喜极了。 她这二儿媳妇,她果然没有白疼她! 知道该跟谁亲! 唐颂娴喜欢地拉住徐愿景的小手,笑容里都是满意,开口就道:“愿愿,你离开禹城的这些日子,伯母找大师看过黄道吉日,有几个时候伯母觉得都比较合适。” “下个月十六号,下下个月八号以及下下下个月一号。你看哪个时候比较顺眼一点,我们把婚期定下。” 一开口,就是老催婚家了! 徐愿景脸上乖巧的笑容一僵。 她想,伯父交给她的任务,她大概率是完不成了! 第213章 宝贝儿,来 徐愿景本想在山庄多陪陪惜惜和穆穆,但实在扛不住唐颂娴无孔不入猛烈的催婚攻势,赶紧撤了。 “愿愿,这么早就要走,吃了晚饭再走多好。” 唐颂娴不舍,送徐愿景和荣聿深到了门口。 “伯母,这些天耽误了不少工作,我得回去准备准备,开工了。” 徐愿景道。 唐颂娴是非常支持她追求自己的事业的,听话,也就没再说什么。 目送两人上车离开,唐颂娴欣慰地勾唇。 y镇那样危险的地方,为了阿深,愿愿都豁出去去了。 如果不是把对方放在心尖尖上,唐颂娴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让一个人舍生忘死。 她老担心阿深那个臭脾气,没有那个女孩儿能长久地忍受。 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唐姨。” 一道清甜的嗓音从前传来,阻止了唐颂娴欲转身回山庄的动作。 她顿了一下,看过去,就看到了从车里下来的苗羽然。 苗羽然穿着小碎花的连衣裙,清新的小白鞋,扎着高马尾,随着她往唐颂娴这边走动,马尾一甩一甩地,看着十分青春活泼。 唐颂娴对苗羽然印象不错,看到她忽然出现在这里,有些惊喜:“羽然,你怎么在这里?” 苗羽然走上台阶,站到唐颂娴面前,音色明亮:“唐姨,有没有可能,我是特意来看您的?” “不管是什么,既然来了,来,跟唐姨进屋坐会儿。” 唐颂娴含笑道。 苗羽然主动挽上唐颂娴的胳膊:“唐姨不嫌我不打招呼不请自来,没有礼数就好。” “别人或许会,但你,唐姨这儿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你想来便来,不用打招呼。” “嘻嘻。” 苗羽然弯着眼睛,“那我就不跟唐姨客气了。” 到堂屋。 张欣看到苗羽然,愣了一下,也很热情:“苗小姐来了。苗小姐喜欢吃什么水果,我去给苗小姐弄。” “什么都可以吗?” 苗羽然对张欣俏皮地眨眼睛。 张欣笑得淳朴:“当然。” “那我要吃葡萄,我最喜欢吃葡萄了。” 苗羽然说。 “我这就去洗。” 张欣去了厨房。 唐颂娴让苗羽然坐沙发里。 苗羽然黏着她,抱着她的手臂。 唐颂娴对苗羽然不反感,不过论亲,到底还是比不得徐愿景的。 小姑娘黏人就黏人些,不伤大雅。 “唐姨,这个山庄好气派。” 苗羽然在看了一圈堂屋后,道。 “就是一个住的地方。” 唐颂娴端庄道。 苗羽然盯着唐颂娴。 唐颂娴:“……”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苗羽然笑得腼腆,“唐姨气色好好,我要是到了唐姨这个年纪,也能像唐姨这样,我做梦都要笑醒。” 唐颂娴:“……” 年轻人,思维都这么跳跃? 不过,也难不倒5g冲浪选手,唐颂娴微微一笑:“唐姨现在是老了,比不上羽然你们年轻有活力。唐姨要是睡一觉,就能回到你们这个年纪,唐姨直接把觉给戒了!” 苗羽然:“……” 愣了一下,抿嘴笑起来,“我妈妈要是跟唐姨心态一样好,估计就不会隔三岔五地跟我爸爸吵架了。” 唐颂娴笑笑:“夫妻之间吵吵架,有助于感情。而且,谁家夫妻不吵架。” 苗羽然露出个微妙的表情。 唐颂娴瞧见了,不过只当没看见。 张欣将洗好的葡萄端上来。 刚放到茶几上,一颗小脑袋从游戏房里探了出来。 唐颂娴看似专心跟苗羽然聊闲,也始终关注着游戏房那边。 看到那颗小脑袋,唐颂娴抿唇,笑道:“宝贝儿,来。” 穆穆便走了出来。 穆穆一走近,唐颂娴便把小家伙抱进怀里:“是不是想吃东西了?” 不是他想吃,是某个小馋猫! 不过,穆穆默认了。 “奶奶早上给做的小饼干还好,我让你张奶奶给你们送进去。” 唐颂娴宠溺道。 穆穆点点小脑袋,黑亮的大眼抬起,扫了眼贴在唐颂娴手臂处,宛如石化的陌生女人。 随即漠然地转开目光,对唐颂娴道:“奶奶,我去玩了。” “去。” 唐颂娴松开他。 穆穆迈动小短腿朝游戏房走了去。 唐颂娴和穆穆说的话,张欣听到了,已经去准备小饼干和水果了。 直到穆穆的小身子隐没在一扇门之后,唐颂娴这才笑眯眯地收回视线,一低眼,就看到一脸僵滞的苗羽然。 唐颂娴抬眉:“羽然?” 苗羽然此刻正陷在极度震惊,不敢相信的情绪里! 方才那个小男孩儿,他的脸,跟荣二爷宛如复制黏贴!! 唐颂娴只有四个儿子,没听说过她老来得子的消息……所以不可能是她的…… 而且那个小男孩儿看着也就四五岁……若是唐颂娴的,那岂不是她五十岁……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是唐颂娴和荣谏的! 那…… 荣二哥跟别的女人有……孩子!? “羽然!” 唐颂娴连续叫了苗羽然好几声,苗羽然才抽了口气,将失神的目光转向她。 唐颂娴蹙眉:“羽然,你没事?” 她双眼发红,脸颊苍白,双唇隐隐发抖……看着,不是很好。 “唐姨,刚才那个孩子……” 理智上,她不该多嘴问,可,她控制不住。 唐颂娴坦然:“我孙子。” 穆穆和惜惜是他们荣家的孩子,是她的宝贝孙子,没必要藏着掖着。 “您孙子?” 苗羽然大受刺激的模样藏都藏不住,“怎么,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您有孙子的事……” 苗羽然的脸已经不是苍白,而是惨白了。 唐颂娴看着她的脸:“暂时还没有公开而已,所以外界并不知道。” “四个哥哥里,好像只有荣大哥结婚了,孩子是荣大哥和大嫂的?” 苗羽然心怀侥幸。 “不是。” 唐颂娴道。 苗羽然瞳孔廓张,抱着唐颂娴臂膀的双手不自觉在用力。 唐颂娴眉心越蹙越紧,深深地看着她。 “那是……” 苗羽然牵强地扯动唇角,直直盯着唐颂娴。 唐颂娴眯眼。 第214章 荣聿深是徐愿景的 “羽然,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唐颂娴拉开苗羽然的手,轻轻握在手里,道。 苗羽然:“……” 一颗心乱得很,又慌,两种感受都到了极致,整个人濒临失控。 她好不容易接受喜欢的人心有所属,对自己不屑一顾。 她在拼尽全力,努力地朝他靠近,希望有朝一日,能正大光明地与他并肩,让他看到她,也跟她喜欢他一样,喜欢她。 可是如果他有孩子…… 他怎么能有孩子? 孩子的母亲是谁?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跟别的女人有孩子呢? 苗羽然双眼暗红,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唐颂娴目光变化,审视地盯着苗羽然,缓缓道:“羽然,你听得到唐姨说话吗?” 苗羽然垂下眼帘,拼尽全力深呼吸,出口的嗓音却依旧有些发颤:“……我,我没事,唐姨,我,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改天,改天我再来看您。” 唐颂娴顿了顿:“好。” 张欣送去小饼干和水果从游戏房出来,见苗羽然几分怆然地往门口走,不解的去看唐颂娴。 “阿欣,替我送送羽然。” 唐颂娴温声道。 张欣便去送苗羽然了。 从堂屋到山庄大门口,苗羽然失魂落魄的,像是根本不知道张欣在她身后。 到大门口,苗羽然下台阶,张欣出声:“苗小姐慢走。” 双脚停在台阶上,苗羽然顿住,缓慢回头,将一双红彤的眼睛对向张欣。 张欣:“……” 十多分钟过去,张欣送走苗羽然,回到堂屋,纳罕道:“苗小姐这是怎么了?来的时候还好端端的,走的时候怎么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样。” 唐颂娴坐在沙发里,喝了口茶,笑了笑:“羽然这孩子,我原本以为天真无邪,也许是我看走眼了。” 张欣奇怪地看着她。 唐颂娴放下茶杯:“我看羽然那丫头八成是冲着我们家那三个小子其中一个来的。” 冷静状态下的唐颂娴,精明且敏锐。 她因柳越楣认识苗羽然,又因为喜爱她活泼纯真的性子,与她见了几次。 后来苗羽然为了护柳越楣,受伤住院,她去医院探望过几次。 苗羽然嘴甜,懂事,加上是柳越楣的“救命恩人”,因为柳越楣的缘故,她对她越是欣赏喜欢。 不过有一点,让唐颂娴有些不适。 是刻意讨巧也好,不想冷场而故意找话题也罢,她倒是不太喜欢她总是拿她的家庭家人,与她们做对比。 好似随时都在向她们诉说,她的原生家庭有多么的不和谐一样。 上次她便说她的母亲与她的奶奶总发生口舌,这回又说她母亲与她的父亲有多么的不和睦。 不管是随口一说,还是事实如此,她都不太喜欢听这些,总感觉太刻意。 人无完人,她不会因为这点小细节而否定一个人,她对苗羽然印象还是很好的。 但今天,她见到她家宝贝孙子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寻常。 一向有礼有节,分寸感很好的她,却在穆穆是谁的孩子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放。 像是迫不及待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啊?” 张欣走过去,坐到唐颂娴身边,“这话从何说起啊?” “你是没看见,她刚看到穆穆时的表情,脸刷的白了,很激动。” 唐颂娴分析道,“在知晓穆穆是我的亲孙子时,反应更夸张。她是知道廷渊结婚了的,没有孩子。我这把年纪,穆穆总不可能是我生的。” “孩子不是廷渊的,那么必然就是剩下三兄弟其中一个。但你想,孩子不管是他们三个中的谁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所以我猜,这丫头八成是中意聿深他们三个中的一个。” 张欣没看到苗羽然当下的反应,但她离开时确是魂不守舍的:“苗小姐喜欢二少爷他们中的一个……可苗小姐不是才十八岁吗?” “满十九了。” 唐颂娴说,“前几天在医院过的。” 张欣:“……” 苗羽然是前天出的院。 说到这个,唐颂娴心下难免松动。 不管苗羽然是不是抱有目的接近柳越楣还是她,她是护着柳越楣才受的那么重的伤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小姑娘也许没有她看上去的那么单纯懵懂,但心不坏。 而起人活在在世,一张白纸也不见得是好事。 “阿欣,你说阿深,靖西,阿鄞,羽然喜欢的是谁?” 唐颂娴忽然问张欣,眼睛微亮,八卦呢。 张欣:“……” “苗小姐才十九岁。” 在张欣的观念里,十九岁还是个孩子,谈恋爱结婚这些,离得远着呢。 但唐颂娴不一样,唐颂娴思想是跟着时代与日俱进的,她道:“十九岁成年了,有自由交往的权利了。再说,只是交往而已,又不是马上就结婚。她现在还在上学呢,等她毕业了再结婚也不迟。” 反正唐颂娴总有些奇怪的理论,张欣说不过她,内心也不怎么苟同,不过她并不反驳她。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她俩各有一套理论体系,但一点不影响两人的交流和关系的原因。 张欣道:“那你不担心苗小姐喜欢的人是二爷?” “阿深是愿愿的!!” 唐颂娴立刻道,很严肃。 张欣:“……”行。 “反正苗小姐喜欢的不是三少爷。” 唐颂娴盯着她:“你怎么肯定?” “刚才在门口,苗小姐问我了,问小少爷是谁的儿子……” “你说了?” 唐颂娴挑眉。 “……不能说?” 唐颂娴:“……可以!穆穆和惜惜又不是见不得人!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唐颂娴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孙儿。” 她方才没正面回答苗羽然,没别的原因,就那一瞬间逆反心理,不想说。 张欣松了口气。 她以为不能说呢! “我说了穆穆是三少爷的。” 张欣道,“苗小姐听到以后,脸色立马就好转了,离开的背影也没那么沉重了。所以我肯定,苗小姐喜欢的不是三少爷。” “要我我也不喜欢那个小混账。” 唐颂娴哼道。 张欣:“……” “那就只能是阿鄞了。” 唐颂娴得出结论。 张欣:“……” 怎么就是四少爷了? “如果是阿深,那我恐怕就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差了!”唐颂娴说。 张欣:“……” 第215章 疯狂迷恋 车里。 苗羽然跟刚从一场噩梦里被拽出来一样,脸上的苍白还没有完全褪去,后背凉飕飕的,湿了大片。 她靠在椅背上,吐息了好几口。 随即抿起嘴角,庆幸地笑了起来。 幸好。 虚惊一场! 虽然不管他是不是有孩子,她都不会放弃,但这些日子,她已经够寝食难安了,不想再因为这个变故,煎熬得在每个深夜,辗转难眠。 是的。 她在禹城的这段时间,自从知道荣聿深身边不是没有女人,且这个令他特殊对待的女人就是徐愿景之后。 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个夜晚。 她一想到有可能他们此刻就在一起,同床共枕,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揪着,一揪就是一整晚。 她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自信,那么开朗。 但这些也让她更加确定,她的心意,以及目标。 苗羽然微微坐正,眨了眨眼睫,呼出口气,取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那端接听,她沉着脸,冷声道:“她回来了!” 挂了电话,她转头看向窗外。 在荣家山庄门口撞见他们,纯属意外。 她比她们甚至早到一步。 只是她的车停在一众豪车中间,她们没有发现而已。 她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迈进山庄。 徐愿景在前,荣聿深在后。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荣聿深望着徐愿景的眼眸,是那么的深沉,温柔。 这是她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的! 嫉妒像千百只虫子疯狂地啃噬着她的心脏,她心痛得揪成了一团。 那一刻,她真的恨不得冲下车,挡在荣聿深身前。 除了她,她不允许,也不甘心,他那般缱绻专注地望着另一个女人! 可是最终,她只能卑微地躲在车里,就那么生生地在车里坐了好几个小时,直到看着她们离开。 苗羽然觉得,自己的心理大约是有些扭曲了。 她从未这样疯狂地迷恋一个男人! 所以,她一定,一定要得到他! 苗羽然一张年轻的脸绷得很紧,那双本该清澈明亮的眼眸,裹挟着太多的贪欲以及狠绝,变得麻木而冷漠。 她低下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几下,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然然。” 手机里响起老人惊喜的声音。 苗羽然表情犹如一张冷硬的大理石面,出口的嗓音却甜腻轻快:“奶奶~” 既然回国了,先前延期的通告就得排上日程了,否则她人还名不见经传呢,就得贴上耍大牌的臭名了。 且,要是合作方一怒之下毁约,那就更麻烦了。 林菀人就在禹城,徐愿景晚上便约了林菀见面聊后续通告的事。 她这厢就这么忙碌了起来。 “无端”离开禹城一个多月的荣聿深,回来以后,自然也不可能闲着。 只是他肩胛处的伤尚未痊愈,唐颂娴严厉禁止他去集团,若是不听,她便去集团骂他,骂到他回去为止。 荣聿深倒不怕她骂,他顶多不理便是。 就怕这样,唐颂娴自己给自己气出个好歹,让某个如今还进不了家门的男人知道,是怎么都要提老婆出出气的。 有这点时间,做什么不好。 因此,为了不自找麻烦,荣聿深便把办公地点搬到了径庭公寓。 徐愿景和林菀约在琅华小区附近的火锅店见。 主要是这些日子徐愿景没吃好没睡好,有点馋火锅。 包房里。 俩小姐妹吃了一阵,开始边吃边说正事。 林菀道:“愿愿,之前接的通告,还有一个大牌口红的推广大使,一个轻奢品牌的包包代言人,一款国名度很高的零食代言人,一个运动品牌支线代言人。目前就这四个。” “下午我已经跟各品牌方联系过了,一个礼拜内应该能全部拍完。” “就是有一个问题。” 徐愿景喝了口果汁:“你说。” 林菀夹了片肥牛塞进嘴巴里:“你跟富二代拍的那个古偶剧后期制作提前完成,你知道这部网剧在拍之前就跟视频网站订好档期了。这部剧马上就要进入宣传推广期。” “也就说,你拍完广告,马上又要忙起来。公开露脸的地方越多,认识你的人就越多。” “而随着剧一开播,不出意外,你的知名度也会高起来,到时候,就没有现在这么自由了。” “你得做好,随时随地被狗仔盯的心理准备了。” “嗯。” 徐愿景点头,“我知道了。” 林菀拿起手机,当场就把通告行程表微信发给徐愿景了:“你晚上回去看看。” 顿了下,“你应该不跟我回琅华小区?” 徐愿景:“……嗯。” 林菀一点都不意外。 徐愿景垂着眼皮吃了几口,蓦地道:“菀菀,如果我跟荣家决裂,公司,合作方,剧方势必都会知道我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的事实……” 抬起眼皮,看着林菀。 林菀也停下吃肉的筷子,盯着她。 “不管是跟公司的艺人约,还是合作方剧方的代言约演出约,没有注明,我孩子母亲的身份,算违约?” “跟代言方签的都是季约,一个季度以后,若双方都没有合作意愿,合约作废。合约里没有写明需要艺人是否单身的明确条款。不过如果艺人因自身形象严重受损,而牵连到代言方的,代言方有权提前结束合约,并且视为代言人毁约,代言人需赔付合同规定的毁约金。” 林菀冷静道。 “怎样才算自身形象受损?” 徐愿景问道。 “触犯法律,三观不正,没道德,没底线等等。” 林菀简单列举,并未详说,因为这些,徐愿景不属于这个范畴。 “未婚先孕,有孩子算吗?” “如果合约里清楚列举艺人在合约期间必须是单身以及自身状况对合约有损害,那么算违约。” “如果是这样,那么合作方是不是就不能追究我的责任?” “理论上是。” 徐愿景抿了口唇:“那我就放心了。” 徐愿景知道,她这么多通告,大部分都是靠着荣聿深得来的。 好些荣崋影视都有注资。 所以徐愿景不担心荣聿深报复会影响合作方以及众多参与人的利益。 毕竟,荣聿深总不可能连荣崋影视的利益都不顾。 在最终走上那条路之前,她最多担心的,便是这些通告的反噬。 到时,她麻烦缠身,负债累累,还怎么跟荣家争? 不过,她能避免这些麻烦,还得感谢荣聿深。 合作方看在荣聿深的面子上,在合约上,便没有那么的寸步不让,咄咄逼人。 否则,要精细起来。 把她卖了,都还不起那些违约金! 林菀盯着徐愿景,眼底浮着不安:“你,真的决定了吗?” 徐愿景点头,目光坚定:“嗯!” 第216章 她是荣聿深的新宠 和林菀从火锅店出来,徐愿景直接打车去径庭公寓。 从出租车上下来,正要往小区大门口走,一道略带挑衅的女声从一侧响来。 “姐。” 徐愿景脚步顿住,转头看去。 入目的女人头戴鸭舌帽,半张脸隐在帽檐下。 虽然不想承认,但好歹也曾同住一个屋檐下好几年,徐愿景一眼便认出对方是谁来。 徐愿景面色冷淡,清澈的眸子似一瞬浸入寒潭,凉凉地盯着她。 徐瑶臂弯挂着一只价值不菲的小巧包包,一手抱着另一只手臂,红唇勾着,款款朝她走来。 站到徐愿景面前,徐瑶伸手推了下帽檐,露出她的五官,一双眼似笑非笑的,藏着某种得意以及恶毒:“姐姐,好久不见呢。” “你在叫我吗?” 徐愿景冷冷道。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徐瑶肆无忌惮地盯着徐愿景,带着一股莫须有的“胜利者”炫耀、嚣张的姿态。 “我只有一个阴间妹妹,你是吗?” 徐愿景目光锐利。 徐瑶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又重新笑起来:“何必呢?就算你再不想承认,你跟我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们的身体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所以姐姐,我们和好?” “可以。” 徐愿景道。 徐瑶:“……” “你重新投胎,下辈子我们就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姐妹。虽然不知道你这样的,还能不能轮回转世。” 徐愿景唇角勾着抹冷酷的弧度,整个人像一块厚厚的冰。 徐瑶眼神一冷,终于不装了,恨毒地咬牙:“你个蛇蝎心肠的贱人!谁让你回禹城的?谁给你的胆子回来的!?你当我是死的吗!?” 徐愿景笑了,笑容很冷:“荣崋影视的总裁瞎了眼看上你,你就真把自己当成禹城的太子妃了?” “你还有脸提荣总!?” 徐瑶突然咆哮,“贱人,你居心叵测,阴险狡诈,你害我害得那么惨,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要不是她,她怎么可能得罪荣鄞的母亲? 荣鄞尽管喜欢她,可她听说,荣家是荣鄞的母亲说了算的。 男人都是以事业为重,为了不惹恼他母亲,从而威胁到他在集团的地位,他只能忍痛逼自己放弃她。 听从他母亲的话,雪藏她! 她不怪他,因为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很煎熬。 并且她坚信,有朝一日,他不再受他母亲约束,他会来找她,补偿她的! 如果不是徐愿景,荣总根本就不需要经受这种二选一的两难局面。 荣总不过是还不知道这都是徐愿景捣的鬼,他要是知道,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哪怕她现在是他哥哥,全球首富荣聿深的新宠! 一个宠物罢了,不就是狗一样的存在。 她还真以为自己翻身做主,可以不把一切放在眼里了? 呵。 她跟人家真豪门千金一比,什么都不是! “你有病就去医院,到我面前撒什么泼?” 徐愿景厉声,“还是上次在靖城,我对你的警告还不够深刻?” 徐愿景猛地朝她走一步,“怎么,要再试试吗?!” 公寓的前方就有一个大的喷泉。 她若是再发疯,她不介意送她进去清醒清醒! 徐瑶向后退一步。 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怖记忆重回脑海,徐瑶脸狠狠一白,恐惧地盯着徐愿景:“徐愿景,你要再敢像上次那样对我,我就报警……我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我了,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是吗?” 徐愿景咬牙,蓦地朝她跨去,拽着她一只手臂,便要往喷泉里带。 “啊!!” 徐瑶惊叫。 只叫了两声,便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唔唔……” 徐瑶惶恐极了,没有人不怕死! 徐愿景揪着她的领子,眼神阴鸷:“我也不再是四年前的我!我劝你,最好别招惹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但你们要是阴魂不散,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徐瑶被她捂着嘴,说不出话,一双眼瞪得很大,眼神里的惊恐不是装的。 上次被徐愿景按在水里险些溺死的经历,是徐瑶挥之不去的噩梦! 确定徐瑶不会再尖叫饶命,徐愿景皱着眉,像甩开一坨垃圾一样甩开她,凌然转身,朝公寓里走。 “……荣二爷要是知道,他捡了一只破鞋,那反应一定很精彩!” 徐瑶大口喘着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徐愿景捏紧拳头,回头。 徐瑶缓缓站直身,愤恨地盯着徐愿景:“如果你不想荣二爷知道,这个周六,回徐家。” 徐愿景没有说话。 “爸要见你!” 徐愿景走进公寓,在玄关口换鞋。 一身冷色调家居装扮的荣聿深从书房走出,眸色淡淡看着她:“还知道回来?” 徐愿景低着头,两秒后,才抬起头,望了眼墙上的时钟。 不过十点。 他的口气,带着谴责,好像她回来得多晚一样。 “跟菀菀聊工作,聊得时间有些紧。” 徐愿景没反驳他,道,“二哥吃饭了吗?” “没。” 声音不悦地从薄唇里吐出。 徐愿景:“……” 十点多了没吃饭? 徐愿景走过去:“为什么不吃?” 荣聿深用一种“你还好意思问”的眼神看着她。 徐愿景:“……” 他该不会是在等她回来给他做? 等她回来吃饭不可能。 因为她事先告诉她了,她晚上要和林菀吃饭,顺便聊工作的事! 荣聿深哼了声,算是回答。 徐愿景:“……” 无大语! 她是他家的厨娘吗? 煮了几次饭给他惯的?! 徐愿景现在不想做饭,道:“二哥想吃什么,我给你点个外卖。” 荣聿深没回答,眼神从“你还好意思问”,变成了“你竟然要我吃外卖”。 徐愿景:“……” “我去做!” 以某人别扭的性子,她要是点了外卖,八成只能喂垃圾桶,他打定主意要吃她做的,那就一定要吃到! 看着徐愿景朝厨房走的背影,荣聿深黑眸微敛:“景宝。” 徐愿景停下,回头,有些无奈:“嗯?” “没事?” 荣聿深道。 徐愿景:“……” 看。 她就说,他总有法子,让她的一颗心,轻易地变软。 眸光柔了寸,徐愿景轻轻地:“嗯。” 第217章 说好的分寸呢 荣聿深吃上饭了。 徐愿景才去洗浴室洗澡。 洗了澡,吹干头发,出来,荣聿深已经靠坐在床头,一只手夹着一根香烟。 不过没点火。 徐愿景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扑了点水乳,再往手上抹了手霜,又拉开抽屉鼓捣什么。 “不碰你!” 冷哼声从背后传来。 徐愿景抽抽嘴角,默默关上抽屉,起身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荣聿深低眸,觑着警惕拿背对着他的小女人,眯了眯眼。 将文件放到床头,关了灯,躺下,探臂,大手勾着她的脖子,把人勾进怀里。 徐愿景背脊一绷:“二哥,你说了的。” “我说什么了?” 长指挑起徐愿景的下巴,低头,干脆利落地吻了下去。 徐愿景:“……” 他骗她!? 他真的……为了那什么,说起谎来,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徐愿景有些气,避开他的肩胛,推他。 但她这点力道,于荣聿深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荣聿深轻易的拿开她推搡着他的小手,别到她身后。 因为这个动作,徐愿景不得不挺着身子。 贴紧他坚硬灼热的胸膛,心尖颤了颤。 荣聿深咬着她的下唇:“景宝,你不想吗?” 徐愿景:“……” 心尖颤得更厉害了。 荣聿深猛地深深吻她。 徐愿景闭上眼,心跳如雷。 敏感察觉到身前的小女人反抗得没有那么激烈了。 荣聿深松开对她手的桎梏,覆到她身上,在她开口拒绝前,低哑着声音道:“景宝,我们慢慢来,不会影响到伤口。” 他会慢慢来? 徐愿景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她也没再挣扎,逐渐地软了下来。 她确实……想他了! 荣聿深黑眸亮了一下,搂紧身下女人纤柔的身子,不再克制,狠且重的吮住她的唇瓣。 徐愿景的确不该信他。 禁得太久了,他狠得像是要把她拆了。 整个过程,对徐愿景而言那是相当刺激。 又惊又恐又害怕!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可以支撑他这么放肆吗? 终于。 荣聿深翻身躺到她身侧,长臂抬起搁在脑门上,胸膛起伏急剧。 铜色的肌肤上水光淋漓,画面瞧着,引人遐思! 徐愿景浑身无力,长发湿得像是又洗了一遍头。 指尖仍控制不住的轻颤,她却强撑起身子,去看身边的男人。 他刚冷的面庞红得异常,但菲薄的唇,却浮着一抹白。 徐愿景瞳孔一紧,连忙去看伤口。 没有撕裂,还是下午她给他上药时的样子。 “二哥,你……感觉怎么样?” 徐愿景紧张问。 “不错。” 荣聿深大言不惭。 徐愿景:“……” 一愣,脸爆红。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伤口疼不疼之类的?” 荣聿深拿下手臂,见徐愿景软软地撑着身子,小脸两边的长发湿漉漉的,有些绒毛凌乱地贴在脑门和脸颊上。 面颊绯红,粉唇饱满,杏眸水亮…… 被狠狠欺负过的那种破碎娇柔感,爆棚。 荣聿深黑眸紧了紧,握着她细白的手腕,将她扯躺到他臂膀上,另一只手放到她软绵无骨的腰上:“别紧张,我有分寸。” 徐愿景:“……”不敢苟同! 像是证明徐愿景心里的反驳,腰上的大手开始不规矩。 徐愿景眼角狠狠一抽,无语地按住他的手,掀起眼皮看他:“二哥,说好的有分寸呢?” 荣聿深面不改色:“还没到。” 朝她靠近,要去亲她。 徐愿景冷漠地捂住他的嘴:“二哥!” “呵……” 掌心下发出一声轻笑。 徐愿景:“……” 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呆了一瞬,红着脸收回手,低下头:“睡觉。” 荣聿深吻了吻她的太阳穴:“嗯。” 徐愿景勾唇。 深夜两点过。 荣聿深睁眼,从床上坐起身,朝旁边看了眼。 那里。 空空如也,没有徐愿景的身影。 眸色沉寒,下床,朝门口走。 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荣聿深走到门口,透过缝隙,看到了站在客厅茶几前的女人。 徐愿景穿着一件烟粉色的吊带丝绸睡裙,她站在沙发前,白皙如玉的手里握着一只纯白的小药瓶。 她熟练的拧开瓶盖,从里倒出一颗白色的小药丸,毫不犹豫地喂进了嘴里。 咽下以后,她将瓶盖拧上,塞回了放置在沙发里的包里。 她站直身,忽然扭头朝卧室这边看来。 荣聿深冷峻的面庞寒沉如水,侧了侧身,匿在视线盲角。 徐愿景的目光没有在这边停留太久。 她收回视线,却没有回主卧,而是坐进了沙发里。 荣聿深从暗处出来,精深的眸光凝着曲腿坐在沙发里,抱着双膝,怔怔盯着某个地点发呆的小女人。 她在想什么? 或者。 今晚发生了什么? 深夜三点。 徐愿景放下腿,微微闭眼,仰起修长的脖颈,深深呼吸了一口。 而后,她起身,朝主卧走来。 推开房门,徐愿景看着大床上沉睡的男人,眼底敛过一抹深沉,走了进去。 躺到床上,徐愿景盯着男人的睡颜望了片刻,她垂下眸子,转过身,背对着他,阖上了眼皮。 她没有发现,在她背过身的一刻,原本闭着眼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荣聿深侧头,深深盯着徐愿景的小脑袋看了几秒,转身,伸手,将离他“远远”的她揽进怀里。 俊美的面容,轻埋进她后脑勺的发丝间。 徐愿景:“……” 蓦地打开眼皮。 以为他醒了。 约一分钟。 身后的男人都没有动静。 所以,只是条件反射? 徐愿景暗松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两人都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 接下来的几天。 徐愿景忙得脚不沾地,终于把延期的广告拍摄全都拍完了。 不过,忙碌还没有结束。 因为那部古偶剧正式进入了宣传期,徐愿景得空出时间,跟着剧组各个地方跑宣传。 第一站,是拍摄地,靖城。 在去靖城前,徐愿景有一天的空闲时间。 或许是天意,这一天,是周六。 第218章 咬人的狗不叫 一栋欧式别墅大铁门前。 徐愿景站在铁门前,清明的眼眸没有半点波澜,她朝保安亭看了眼。 一直眼含怀疑盯着监控屏的保安猛地一怔,迅速从椅子上站起,从保安亭出来,麻利地打开了铁门。 一双眼仍是将信将疑地看着徐愿景的脸。 保安是老面孔了。 徐愿景几岁时,他便在徐家当起了保安。 徐愿景眸色恬淡,没有说话,迈步往里走。 路过保安时,保安怔怔地:“大小姐……” 徐愿景没有理会,直接往里走。 保安:“……” 恍惚地望着徐愿景的背影。 距离大小姐离开,已经过去五年了…… 大小姐,回来了!? 意识到这个,保安吸了口气,连忙冲进保安亭拿起座机拨出别墅的内线。 他要立刻告诉先生,大小姐回来了! 先生最疼大小姐了,知道大小姐回来,一定高兴疯了! 别墅客厅。 韩雯冷着脸放下座机话筒,眯了眯眼,对坐在沙发一边的徐瑶道:“她还真敢回来!” “……徐愿景那个贱人回来了!?” 徐瑶一下在沙发里坐直,声音猛地拔高,亮得刺耳。 韩雯拧了下眉头,责备地看了眼徐瑶:“说了多少字,遇事冷静沉着!怎么还是这么……”急躁…… “大小姐!?” 门口,传来管家赵叔激动惊疑的声音。 韩雯、徐瑶:“……” 看到赵叔,徐愿景不似对保安的冷淡,微抿的唇扯动了下,脸上的表情看着没那么冰冷了:“赵叔。” 赵叔盯着徐愿景的脸,听到她的声音,终于确定,她回来了! 眼眶蓦地一热,赵叔语气激动:“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 “赵叔,我回来,真的好吗?” 徐愿景声音幽然。 赵叔:“……” 一僵,望着徐愿景的双眼由激动,逐渐转为复杂和怜悯。 放眼整个禹城,除却徐家的这几个人,如果有谁知道当年的真相,必然是赵叔。 徐愿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阁楼里那三个月,若非赵叔偷偷帮她,给她送吃的,大概不到一个月,她便会死在阁楼里。 眼前的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赵叔心里对她有诸多眷顾和心疼。 听言,轻轻叹了口气:“大小姐不在家的这几年,先生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挂念大小姐的。既然大小姐回来了,你们父女俩便好好聊聊,把误会都解开。” 误会? 徐愿景眼底浮过冷意,没说什么,看向别墅。 韩雯和徐瑶此刻已经走到玄关,母女俩站在玄关一侧,表情统一,蔑视而怨毒地盯着她。 赵叔皱紧了眉。 他一向不喜欢这对母女! 要不是他自小在徐家长大,受徐家的恩惠,而先生又一再挽留,他早就离开了。 好在先生看他这个老头子对徐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对他有几分敬重,施压给这对母女。 这对母女才不得不给他三分颜面。 所以赵叔道:“大小姐,今日先生没有去公司,在楼上书房会见客人,我先带你回你以前的房间坐会儿,等先生忙完了,我立刻告诉先生,你回来了。” 徐愿景冷淡的视线扫过韩雯和徐瑶,道:“他知道。” 赵叔愣了一下:“先生知道你今天回来?” “是他让我回来的。” 徐愿景冷静道。 “原来是这样。” 赵叔了然,“那……” “赵叔,老徐说了你年纪大了,平日里管管下面的佣人就行了,别太操劳了。” “这招待客人的事,你就别管了,下去休息。” 韩雯眼神严厉,语带警告。 话语里的高高在上,分明就是把赵叔当仆人了。 赵叔脸色变了变。 “是啊赵叔,你一大把年纪了,别老是什么都想管,什么都插一脚,回头累坏了,有个好歹,外界还以为是我们徐家对老仆不厚道,虐待呢。” 徐瑶插话。 老仆? 赵叔虽然已经习惯了这对母女当着先生的面儿是一个样子,背着先生便不拿他当人。 但脸色还是忍不住有些难看,阴着脸没有说话。 “老仆?” 清冷的女声幽幽响起,毫无温度的眸子盯向徐瑶。 徐瑶脸色一变,眼里都是警惕。 “时代在进步,某些人倒是‘返祖归宗’,搞起了封建奴役那套。人民都站起来了,某些人却只想着跪。” “徐小姐这般崇尚过去那套,《女德》《女戒》会背了吗?” “哦,徐小姐身为女子,还漏脖子露胳膊露腿了,那徐小姐是不是不检点,该沉溏了!” 徐愿景冷冷的,眼波锐利,整个人像是一把没有情感的利刃。 “你个贱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徐瑶怒指向徐愿景,恨不得把她那张嘴撕了。 打从她回到徐家,就没从她那张臭嘴里听到过一句顺耳的话! “不是你先胡说八道的吗?” 徐愿景冷笑。 “你少摆出一副唯我独尊,凡是理直气壮的贱人样子,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忘了当年就是在这里,被狗一样拴着脖子的那些日子了吗?” 徐瑶气急败坏,狰狞的吼道。 徐愿景脸色一沉,眼底的光芒阴鸷而森寒:“你再说一遍!” 那一段地狱一般的日子,是徐愿景始终都不堪回首,不敢回忆的噩梦。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就站在她面前。 堂而皇之的提起那段过去。 她们……毫无愧疚之意! 多可恨啊! 徐瑶被徐愿景眼瞳里一瞬迸射而出的阴寒震慑,胸脯起伏,轻张着唇,愣是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能明目张胆做人小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以及虐待原配的孩子,险些致死的女人,心志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韩雯沉着脸,镇定自若的拉了把被徐愿景喝住的徐瑶,她冷冷的盯着徐愿景,足足盯了有将近一分钟。 然后,她拉着徐瑶,转身朝客厅里走。 徐愿景看着韩雯的背影,阴凉的眸子掠过嘲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咬人的狗,不叫! 韩雯和徐瑶一走,赵叔脸色好转了些,对徐愿景道:“大小姐……” 吱扭—— 房门打开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赵叔止住了话锋,朝二楼望去。 徐愿景握住了拳头。 第219章 混账,我让你跪下 徐愿景抬起头,冷寂得似一潭死水的眸子,印出一张儒雅的,在岁月淬炼下愈发端重稳沉的中年男人面孔。 徐裕名冷深的双眼朝楼下瞥了眼,像是没看到徐愿景,沉着地转开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斯文随和的弧度,引领着赵叔口中的“客人”往楼下走。 徐愿景麻木地站在门外,冷眼看着那位客人向“女主人”韩雯以及这家的千金徐瑶,热情礼貌地道别。 而韩雯与徐瑶在这位客人面前,亦是得体含蓄。 眼前的这一幕,多么像令人艳羡的,和谐温馨的一家三口。 忽然。 眼前多了抹阴影。 徐愿景抿唇。 “大小姐。” 赵叔心疼地看着徐愿景。 徐愿景勾唇:“赵叔,我没事。” 她知道赵叔挡着她不让她看,是怕她受刺激,不舒服。 她心里的确不是没有波动。 不过并不是因为在乎其中谁。 而是,厌恶!恶心! 和谐温馨的一家三口? 呵。 不过是一家披着人皮学人,散发着恶臭的畜类! 徐裕名一家三口亲自送客人离开。 客人的车开远,徐裕名收回嘴角虚假的弧度,转身朝屋里跨。 赵叔见他直接进屋,提醒道:“先生,大小姐回来了。” 徐裕名头也没回:“滚到书房来!” 赵叔登时不赞同地皱紧了眉头。 他以为过去快五年,先生对大小姐的气,也该消了。 但现在看来,并没有。 徐愿景脸色沉静,跨步朝屋里走。 “大小姐。” 赵叔叫住她。 “嗯?” 徐愿景看他。 赵叔焦虑道:“大小姐,先生说什么,你听着就是,别顶嘴。” 他担心徐愿景惹怒徐裕名,徐愿景吃亏。 当年大小姐惹怒先生之后的那三个月,经历了什么,他最清楚。 徐愿景分辨得出,赵叔是真的关心她,动容道:“赵叔,您放心,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徐裕名,不能把她怎么样! 或者说。 她不可能再让他对她不利! 否则。 她今天也不会来! 赵叔:“……” 目送徐愿景上楼,走进书房,韩雯和徐瑶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着恶毒的光晕。 书房。 徐愿景站在书房,看着沉着脸坐在大班椅上的徐裕名,眸光有些深。 她想看看,他这身皮肉下的那颗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直到现在,徐愿景都觉得,徐裕名绝对是这世上,最擅长伪装,隐忍以及演戏的人! 她被他骗了,将近二十年! “跪下!” 徐裕名蓦地沉喝。 徐愿景眼睫颤动了下,目露怀疑地盯着他。 “混账!我让你跪下!” 一个烟灰缸猛地砸到了她脚下,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徐愿景低头,看着离自己的脚面只差那么毫米的烟灰缸,原本就没有什么温度可言的眼眸,凝结成冰。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原来。 她没有听错! 他真的叫自己跪下! 徐愿景笑了,笑得眼角都有些湿,有些红。 “你还有脸笑!” 徐裕名脸色很臭,瞪着徐愿景的双眼,狠得像是恨不得吃了她,“我再说一遍,跪下!” 徐愿景敛住唇角,抬头,直直盯向他。 徐裕名:“……” 时隔近五年,记忆里总是对他笑得娇憨甜蜜的女孩儿,如今面对他,那张精致的脸上,竟没有一丁点的温度。 她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目光,冷得像一头狼的眼睛,饱含着狠意,蓄势待发。 她恨他! 徐裕名肯定! 徐裕名冷笑,刻意忽视心底掠过的那抹空洞。 一个贱种罢了。 不值得他浪费一点心情! 若不是她不守本分对瑶瑶动手,她纵使是死在外面,他都不会看一眼! “凭什么?” 轻轻袅袅的女声拂来。 徐裕名皱紧眉,死死的等着她:“凭什么?凭我养育了你二十年,在你身上花了大把的时间,精力,钱财!凭你姓徐!” “你已经成功地把我出售了一次,对方应该给足了你好处,够抵了你虚情假意的二十年了。” 徐愿景冷得像一块结着冰的石头,“至于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徐这个姓氏被你承包了,姓徐就要受你控制,被你奴役,随你买卖!” “如果是,那我还给你好了。” “牙尖嘴利!” 徐裕名忽然怒吼,神色间骤然激动,“跟你那个贱人妈一样,满口污糟,总有一套一套的说辞!让人生厌!” “冯女士也许为人不怎么样,但跟徐先生虚伪狠毒,卖女求荣比,还是差了一些!” 徐愿景讥诮! 嘭! 徐裕名一拳砸到桌面上,一张四十多岁,看着像三十出头的脸,涨红扭曲。 盛怒瞪大的双眼,眼珠子仿似下一秒就会被瞪出来:“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妈那个贱人妹妹把你带走,不听话,我便把你关到死!” 他骂冯琯,徐愿景尚且能忍受。 但他牵连到冯鸽,徐愿景不能忍。 徐愿景眸光阴森,怒极反笑:“徐先生好歹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难道连私自囚禁他人,干涉他人的人生自由是犯法的都不知道吗?” “徐先生该感谢当年的我没有反应过来,不然以徐先生知法犯法的程度,现在我怕是该去监狱里探望徐先生了!” “你是我的女儿,我管教自己的女儿犯什么法?” “我不跟你计较,不去法院起诉你,姑且算是你在教育女儿,若我正式追究你的责任,你便就是犯法!” 徐愿景凛冷地盯着徐裕名,“徐先生,或许你想跟我打个赌,以你的所作所为,到法庭上,法官会不会叛你是在教育女儿,将你当庭释放!?” 徐裕名瞳孔一紧:“你威胁我!?” “徐先生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徐愿景冷声。 没等徐裕名开口,继续,“徐先生最好相信的好。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我不过是空口放狠话,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因为结果,不是徐先生愿意接受!” 当年她被冯鸽救出去,以防万一,拍了照留了证。 而且,赵叔知道她被虐打了长达三个月,也许赵叔不会背叛徐裕名。 总算是个人证! 嘭! 又是一道猛然拍桌的巨大声响隔着一扇门掷出。 楼下,楼梯边。 韩雯和徐瑶目不转睛地盯着二楼,眼底都是兴奋,以及迫不及待。 她们巴不得徐裕名一怒之下,再次把她关起来! 这一次,她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活着离开! 第220章 一头歹毒的狼崽子 徐裕名在极致的盛怒之下,忽然冷静了下来,他眯眼,阴森森地盯着徐愿景:“孩子大了,犯了错,当父亲得怒其不争,冲动之下偏激了些,当孩子的便要状告父亲,岂不让人寒心!” “如果被亲生父亲设计出卖,被侮辱,孩子悲痛愤怒反抗也算错。” “被亲生父亲卖了一次还不够,还打算卖第二次,第三次,孩子不堪其辱奋力自救也算错。” 徐愿景声音冷然,“那怎样才算是对的呢?被最亲的家人算计,像商品一样出售,逆来顺受,甘之如饴才是对的,才不使人心寒?!” “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力所能及地为家里做一点事,难道不是应该的?” 徐裕名哼道,非常的理直气壮。 “原来徐先生管陪人睡觉,出卖尊严叫力所能及?” 徐愿景嗓音愈发的冷锐,“既然如此,徐先生同样在你那个宝贝女儿徐瑶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你怎么不让徐瑶也这般为了家族利益,力所能及地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瑶瑶跟你不一样。” 徐裕名道,“瑶瑶冰清玉洁,柔弱善良,她就应该被好好保护。瑶瑶配得上这世上所有的好。而你,跟你妈一样,骨子里的血都是肮脏下贱的!” 肮脏,下贱?! 徐愿景眼角红得异常:“尽管我并不想承认,但徐先生似乎忘了,我身体里流着跟徐先生相同的血液。我这样卑贱,那是不是说明,徐先生也一样龌蹉肮脏!” 嘭! 又是一道猛烈的拍桌声。 徐愿景眼睫都不带眨一下,盯着徐裕名再次震怒狰狞的脸,淡然地启动唇瓣:“我这样脏,徐先生下次最好不要让你的宝贝女儿徐瑶在我眼前晃悠,免得弄脏了,或者让你的宝贝女儿再有个好歹。以及,我最近胃口不好,看到恶心厌憎的东西,容易吐,所以徐先生,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徐愿景,你简直反了!” 徐裕名额角青筋蹦了出来,他猛地从大班椅站起,整个人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藏狗,左右摆动着身体,寻找着什么。 徐愿景大概知道他在找什么,抬了抬下巴:“徐先生不会以为经历了五年前的事,我还会没有任何准备地送上门来,任人宰割?” 徐裕名动作一顿,死死地瞪着徐愿景,像是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方能泄愤! “徐先生让你的宝贝女儿这般急吼吼地叫我回来,想必是知道我不再是五年前,只是你宠女狂魔剧本里的可怜炮灰女儿,孤立无援,单纯好欺。” 比起徐裕名的气急败坏,徐愿景越是冷静,“从我进徐家的大门开始算起,一个半小时后,我若是还没从这里出去,不出半小时,警察便会找上门来……” “成年人失踪不过两小时,你以为警察会受理?” 徐裕名呲着牙,“小女孩儿终究是小女孩儿,总是这般想当然……” 话音戛然而止! 徐裕名盯着徐愿景忽然举起的手。 她手机拿着一只手机,虽然有些距离,但不妨碍徐裕名看清,手机正处在通话状态。 也就是说,从徐愿景进徐家开始,徐愿景一直与外界保持着通话状态。 徐裕名眯眼,脸色扭曲得很厉害:“就这点小孩子玩的小把戏……” “通话全程都在录音状态,我劝徐先生慎言,别回头到了警察局,圆都圆不回来!” 徐愿景淡漠道。 徐裕名胸膛起伏。 他大约是没料到,五年前毫无反击之力,被自己一举击溃得甚至没了求生意志的女孩儿,如今竟如此咄咄逼人! “如果让荣家知道五年前的事,你猜荣家的人,尤其是荣二爷,会如何对你!?” 徐裕名阴沉沉道。 她跟荣聿深的关系,从未公开过。 徐瑶前几日突然出现在径庭公寓大门口,与她说了那番话,分明是知道了她和荣聿深的“牵扯”。 徐愿景眸光深了寸,并未立刻接话。 徐裕名却以为是一下拿捏住了徐愿景的三寸,狠声哼了哼:“荣二爷今年刚取代前一任全球首富,成为新的全球首富,他的手段不需我多言。如若被他知道你过去的事,你就完了。” “所以呢?” 徐裕名看着徐愿景的脸,见她并没有露出如他想象中的惊慌忧惧,继续哼道:“更何况,我听说,荣二爷的母亲很喜欢你。你不止欺骗了荣二爷的感情,连带着他母亲的情感也欺骗了。真相一旦在他们面前揭晓,你根本就承受不住他们的怒火!”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愿景不止没表露一点慌张无措,反而隐约有些不耐。 徐裕名:“……” 五年不见,他确实看不透这个女儿了! 现在的她,是一头歹毒的狼崽子! 徐裕名眼底闪过阴狠:“在靖城时,你利用荣二爷的关系,对瑶瑶赶尽杀绝,害她几乎失去了她辛苦奋斗许久才好不容易达到的成就。你要补偿她!” 赶尽杀绝? 呵! 如若不是她害人不成,自己在阴沟里翻了船,她那会儿都懒得搭理她。 她害她失去全部? 她现在不照样女一号接到手软吗? 她害她什么了? 补偿? 那更是可笑! “抱歉。” 徐愿景冷笑,“不可能!” “徐愿景……” 徐裕名马上厉吼,“我是在命令你,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你欠瑶瑶的!” 徐愿景看着那张在她生命最初的二十年里,始终扮演慈父形象的脸,心里恨意的种子在悄悄地生根发芽。 那是一种说不出口,却永远无法释怀的恨! “徐先生,我也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徐愿景小巧的脸满是冷酷,她所有的隐忍也快到了极限,“我不欠你们任何人!还有,徐先生是生意人,两败俱伤的买卖,对经久商场的商人而言,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徐裕名敏锐:“你什么意思?” 徐愿景没有回答,而是低头,在手机上点出了一段录音。 随着录音里的女声响起,徐裕名的那张脸,蓦然像是被涂上了厚厚的锅灰,变得十分难看。 第221章 恨不得掏心掏肺 录音播完,徐愿景平静地看着徐裕名那张已经不能看的脸:“这只是你们做的其中一件‘好事’的证据,诸如这样的证据,我手上还有不少。” “现在科技如此发达,什么东西不能伪造!?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徐裕名轻蔑道。 “是不是伪造,到了那个份儿上,自有专人鉴别!” 徐愿景凉声说,“而且我说了,这只是其中一桩的证据。徐先生要是不相信,拼着跟我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后果也要试验一番的话,那我等着徐先生!” 徐裕名眸色终是一变,阴森地盯着徐愿景:“你想怎么样?” 越来越讽刺了! 分明是他喊她来,明目张胆命令威胁的。 最后竟变成了她想怎么样? 徐愿景抠着手机背壳,细白的眉心微凝着:“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徐裕名瞳孔缩动,握紧了双手:“你如今搭上了荣二爷,攀上了高枝,便想跟我们划清界限,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女!你跟你那个妈一样,薄情寡性,势力贪婪!” “虽然你没有资格提她,但也别拿我跟她相提并论!” 徐愿景冷锐道。 徐裕名一而再提到冯琯,令她厌烦! 冯琯不是一个好母亲,但她当年绝然与徐裕名一刀两断,说走就走,也不见得是冯琯的过错! 徐瑶比她,也不过就小了一两岁! 在冯琯与徐裕名的婚姻存续期间,徐裕名出轨,是不争的事实! 徐愿景不经意流露出的,对冯琯这个母亲的不屑,倒是让徐裕名难看的脸色好转了不少。 他很满意徐愿景对冯琯的芥蒂,以及态度! 那样水性杨花,朝秦暮楚,不知检点的女人,活该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憎恶厌恨! 徐裕名低哼:“我要是不答应呢?” 徐愿景眼眸猛地一冷:“那我便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与其我一个人声名狼藉,被逼入绝境,倒不如大家一起自取灭亡!” 方才给徐裕名的录音足以证明,当年的事,她是被徐裕名算计。 荣家的那个人,若是知晓那件事是一个局,他并不在乎她是否情愿是一回事。 若那个人亦是被蒙蔽的,徐裕名这个胆敢欺耍糊弄他的人,绝不可能有好下场! 只是徐愿景失算的是。 这份录音的确对徐裕名能起到一定的威胁作用,让他不敢轻易招惹徐愿景。 但他不是怕那个人报复,他与那人不过是心照不宣,各取所需。 他只是担心事情败露,他身为一家上市公司持有者的形象受损,公司会因此而动荡,陷入危局。 以及,徐愿景手中的,她口中的其他证据! 事已至此,徐裕名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 坐回大班椅上,徐裕名沉沉地看着徐愿景,像是在思索。 徐愿景不再说什么,等着他的决定。 许久。 徐裕名道:“只要你不再为难瑶瑶,我便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 好得很! “好!” 徐愿景斩钉截铁扔下这下字,转身朝门口走。 “景儿……” 熟悉的,温厚的男音拂进耳膜。 徐愿景背脊一震,有一瞬间的头皮发紧,呼吸不畅。 她淡漠的脸青了下来,死死地捏紧拳头。 出口的声音冷得似是从极寒之地飘来:“徐先生自己都不觉得恶心吗?可是怎么办,我,恶心!” 徐裕名面色骤然冷凝:“滚!别再让我见到你!” “彼此!” 徐愿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嘭! 响声自书房传来。 沿着走廊朝楼梯走的徐愿景,脚下的步伐,未曾停顿片刻。 楼梯下的韩雯和徐瑶看着完好无损往楼下走来的徐愿景。 两人都绷着脸,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书房里的动静不小,韩雯和徐瑶听得一清二楚。 徐裕名动了那么大的怒,竟忍着没有对徐愿景怎么样吗? 徐愿景小脸白白净净,没有巴掌印。 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一点褶皱都没有,不像是被毒打过的样子。 她从书房离开,徐裕名亦没有追出来…… 所以……难道就这么放她走了? 徐愿景无视怨毒瞪着她的母女俩,迈步向门口走。 “徐愿景……” 徐瑶不甘地厉叫,不想就这么放她离开。 韩雯眯眼,拽住她,才没让她冲过去。 “妈!!” 韩雯严厉地盯着她。 徐瑶愤恨地咬紧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愿景从她的视野里消失。 韩雯松开徐瑶的手,抬头,若有所思地盯着二楼书房门看了会儿,对身边闹脾气的不耐烦道:“你这样的性子,拿什么跟徐愿景那个贱人斗!给我在楼下等着!” 说完,她快步上楼,去了书房。 徐瑶狠狠跺了跺脚,走到沙发,一屁股坐了下去。 约四十分钟。 韩雯从书房出来,脸色比面对徐愿景时的徐裕名还要难看。 徐瑶心口一紧,忍不住从沙发站起来,有些慌的看着韩雯。 韩雯下楼,走到徐瑶跟前。 “妈妈……” 啪—— 韩雯铁青着脸,抬手就给了徐瑶一巴掌。 徐瑶脸歪到一边,震惊得都感觉不到疼。 好一会儿,她缓慢转过脸,怔怔望着韩雯:“妈妈,您,打我?” 看到徐瑶脸上的巴掌印,韩雯眼眸闪了下,哼道:“打你?我只后悔这一巴掌没有早点打!” 徐瑶眼睛迅速一红,下一秒就要撒泼。 “你敢!” 韩雯厉声警告。 徐瑶:“……” 握紧拳头,瞪八辈仇人一样瞪韩雯! 韩雯眼角抽动了下,突然无比心累。 她这个女儿,她早就看出来了,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要没有她。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深深呼吸了一口,坐到沙发上,道:“徐愿景手里有一份你的录音,关于五年前被我们算计失身的。” 徐瑶瞪大了眼睛。 什么!? “录音?我的?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 徐瑶一顿,想起来了。 是在靖城的时候。 那一晚她还差点被徐愿景溺死在洗手槽里! 徐瑶脸刷地一白,坐到韩雯身边,无主道:“她,她想怎么样?” 韩雯眯眼:“自然是威胁。” 威胁? 徐瑶突然慌了:“妈妈,她是不是跟爸爸提条件,让爸爸把我们赶出徐家,您知道的,爸爸一直很疼徐愿景,他什么都听徐愿景的。只要徐愿景说,爸爸就一定会照做。妈妈……” 韩雯拉住徐瑶激动握紧的手,心疼地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压低声音安抚:“那是以前。现在你爸爸以为徐愿景那个贱种,是冯琯跟别的男人所生的。不是他的骨肉。他现在对冯琯以及,他掏心掏肺宠了十多年的女儿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听她的!?” “那爸爸怎么不帮我对付徐愿景?我现在才是他唯一的女儿了?爸爸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骗他,让他相信徐愿景不是他的女儿,所以……” 韩雯抬手,用手背挡住徐瑶的嘴,目光深幽:“你爸爸他永远不会知道的!” 徐瑶:“……” 第222章 运动,催眠 从别墅出来,一辆车滑停到徐愿景面前。 徐愿景顿住步伐,眼神有些茫然。 林菀从驾驶座出来,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拉着她走进车里。 坐到副驾座,徐愿景眨了眨眼,讶异的看着绷着小脸,神情严肃的林菀:“菀菀,你怎么来了?” “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开车过来了,一直等在别墅外面。” 林菀语气凉凉的。 “程非屿参与录制的综艺不是今天录制吗?上次你还跟我说,不放心,怕他给你搞事,要陪他录制?” 徐愿景道。 林菀继续停在禹城,一来是她接拍的广告大都在禹城拍摄,二来便是因为程非屿。 “经过上次的打人事件,他老实了不少,至少不会不懂事的跟节目组对着干。没事。” 林菀吸气,盯向徐愿景。 “干么?” 徐愿景笑。 “你怎么笑得出来?” 林菀突然生气,“你好端端的到这里来干什么?你忘了几年前他们对你干的好事?” 徐愿景无辜:“不是我要去的,是他们非要去的。” “他们让你去你就去?” 徐愿景抿了口唇:“我了解她们,我要是不来这一趟,他们不会轻易算了的。” “他们这一家人,我一眼都不想多看。见一面,以及见许多面,我选择见一面。” “而且他们用那件事威胁我,如果我不反击,让他们打消这样的心思,难免会打乱我的计划,影响到我后面要做的事。” 徐愿景声音很冷静。 林菀望着她:“愿愿,你想事情总是比我想得周到,做事也比我有办法。但是,那一家人做事是没有底线的,他们若想做狗皮膏药,无论你怎么防范,他们总有方法黏上来!” 徐愿景挑眉,语调轻松:“那还不好办,大不了同归于尽。” 林菀:“……” 径庭公寓小区门口,林菀将车子停稳,没看副驾座的徐愿景,还生着气呢。 徐愿景解开安全带,转了转眼珠子,讪讪的看向林菀:“菀菀,你下午干么?” 林菀瞥她。 徐愿景立刻咧起嘴角:“你下午要是没事,我们一起逛逛街。这不,明天就要回靖城开始新剧宣传了,总要置办几身行头。” “你代言了服装品牌,人家前几天就把当即新款送上门了。你要是穿别的品牌的衣服跑宣传,小心品牌方拉黑你。” 林菀哼道。 徐愿景:“……” “我没代言珠宝首饰,衣服总要首饰搭的……” “出席宣传活动有珠宝品牌方赞助了。” 林菀默默看徐愿景。 徐愿景:“……鞋……” 林菀:“赞助了。” 徐愿景:“……我一个新人,就能招这么多品牌方赞助?” 林菀盯着她。 徐愿景:“……” 林菀绷不住了,眯眼哼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知道,你独自去面对那群豺狼虎豹,我搭理你我是狗!” “不许骂自己。” 徐愿景好笑道。 林菀:“……你还给我皮!你知不知道我接到你那通电话,我多着急?我生怕……” 当年的事再在她身上重演! 徐愿景岂会不懂林菀生气的点。 她伸手拉住她的手,勾唇:“菀菀,我不再是五年前的我,徐裕名以及韩雯他们,他们若想害我,我也不可能让他们吃到好果子。” 林菀心头仍是郁结,总觉得徐愿景的想法哪里不对,可她又说不上来。 徐愿景倾身,抱了抱她:“菀菀,有你,我运气真好。” 跟林菀告别,徐愿景回到公寓。 书房门紧闭。 徐愿景猜测,某人在书房里忙。 她去卧室换了身衣服,便去了厨房。 约十一点半。 徐愿景正在厨台前盛汤,腰身从身后被抱住。 手狠狠一抖,差点把汤碗整个扣进煲汤的锅里。 一只大手迅雷不及掩耳的从她手里截过汤碗,放到了一边的厨台上。 下一秒,她人被翻转过来,手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 徐愿景睫毛颤了颤,微白着脸,望着忽然出现在厨房的男人:“二哥,你……” “疼吗?” 深邃的黑眸凝着徐愿景葱白的小手儿。 方才她手抖,他看到有汤汁溅洒到了她的手上。 徐愿景:“……” 看着他微绷着的,浮着关切的脸庞,喉咙滚了下,“不疼。” 荣聿深抿唇,抬眸:“怎么这么不小心?” 徐愿景也是没想到,他竟然来了手倒打一耙。 她盯着他,两秒后,气笑了。 用力的抽出手,面对某人不解的盯视,鼓着脸道:“我还没说你呢!” “嗯?” 荣聿深表情迷惑。 徐愿景:“……” 他是不是装的!? 嗯!? 徐愿景脸颊气得鼓鼓的:“要不是你一点声都不出,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还……我能吓到吗?” “我叫你了。” 荣聿深端重道。 徐愿景:“……” 他叫了? 她怎么没听到? 书房离厨房也不远啊! 还是她煮饭煮得太过专注,所以没听到? 徐愿景呆呆的困惑的模样出现在眼瞳,荣聿深眼波闪了下。 松开她,什么都没说,端起厨台上的汤,往饭厅走。 徐愿景看着他的背影:“……” 看来他是真的叫了,只是她没听见。 她错怪他了! 因为这个,吃饭的过程,徐愿景主动给荣聿深夹了几次菜,算是道歉了。 荣聿深把菜都吃了。 徐愿景见此。 心想。 看来某人也没有那么小心眼,难哄。 挺讲道理的! 饭后,徐愿景打算等荣聿深去书房忙,自己找个理由去山庄看两个小朋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宣传剧,她得各个地方的跑,不能常去看他们了。 趁着下午空闲,她想去好好陪陪他们。 然。 计划赶不上变化。 吃过午饭,徐愿景便被某人拉进了卧室。 某人那伤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两天持续在兴头上。 但凡她在家,他们不是在床上,就是在沙发,阳台,洗浴室,咳咳,等等…… 一番极限运动下来,徐愿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运动这么累人。 并且挑人累。 每回都是她累得跟跑了几天几夜似的,而某人呢,神清气爽,跟喝了观音菩萨的神仙水一样。 徐愿景非常的不平衡,转了身,一秒入睡! 听到床上传来的呼吸声,刚套上长裤的荣聿深:“……” 得出结论:这运动,催眠! 第223章 为人父的奇妙情感反应 徐愿景一睡,睡到了下午五点。 睁开眼,看着从遮光窗帘缝隙洒入的白光,一瞬让她以为,天亮了。 呆了呆,徐愿景从床上爬起来,下床,第一时间去找包。 包在客厅。 她出去,抓着包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荣聿深,她放心地打开包,从里摸出那只白色小药瓶。 在这件事上,徐愿景从未粗心大意,没有一次忘记过。 所以,她完全不会担心,有朝一日会中招! 吃了避孕药,拧好瓶盖,正要把小药瓶塞回包里。 “你在干什么?” 冷然的嗓音从背后响起,很突然的。 毫不夸张,徐愿景背脊寒毛猛地炸开,寒气滋滋地往里灌,只觉得骨头缝都冷了起来。 脚步声缓缓靠近。 徐愿景脑门有些痒,冷汗顺着头皮往额头下淌。 松开了僵冷的指尖,她转头,看到了已然走到她身后不过一步的荣聿深。 男人俊美的面庞沉凛,那双总是幽然深邃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隐隐折射而出的锐利,像是要把她射穿。 徐愿景捏紧了手里的包包,努力不让自己仓惶地将手里的包甩开,她艰涩的张唇:“我拿点东西。” 荣聿深盯着她额角的一滴汗,瞳眸深处阴翳森然:“嗯。” “二哥,你忙完了……” “很热?”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故作镇定,一道凉薄寡淡。 徐愿景:“……” 热? 她只觉得浑身发凉。 荣聿深蓦地朝她走了一步。 距离骤然直逼负数,压迫感骤升。 徐愿景提气,竭力克制着那股想要逃避的冲动,仰起微微汗湿的细长颈子,瞳孔“镇定”地望着男人隽雅绝尘的脸:“不……” 渗着凉意的指尖落到她额头上,浅浅地拭了下。 徐愿景:“……” 荣聿深拿下指尖,看着上面晶莹的汗珠。 徐愿景:“……” 眼神颤抖,攥紧了手指。 她屏着呼吸,盯着他指腹上那粒水珠,几秒后,她道:“我刚用冷水冲了把脸。” 荣聿深默默望着她。 徐愿景不看他的眼睛,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五点多了,二哥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荣聿深低眸,神色讳莫,敛去指尖的水珠,声线很淡的:“唐女士知道你今天休息,特意打电话来,让我们晚上去山庄吃饭。” “那我们得赶紧过去了,别让伯母久等了。” 徐愿景说着,越过他便要往主卧去。 手臂被一股力道攥住。 徐愿景背脊僵住,惑然抬头望向他:“二哥?” “包?” 荣聿深瞥了眼她手里的包。 “……”徐愿景呼吸紧了紧,“我今天不带包,我放到衣帽间去。” “嗯。” 荣聿深便松开了她的手。 徐愿景:“……” 衣帽间。 徐愿景抓着衣杆,整个人犹如死里逃生般,大汗淋漓。 方才那样的对峙,简直让人崩溃! 她几乎以为,他发现了…… 好在是虚惊一场。 不然,她这条小命,保不保得住都是两个字! 六点过,两人抵达山庄。 饭菜已经做好,上桌,就等他们来。 看到徐愿景,唐颂娴的热情与日俱增,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笑眯眯的:“愿愿,听说你明天就要去靖城,今晚你跟阿深就留在山庄里过夜,好不好?” 自打惜惜穆穆在山庄,徐愿景便没那么排斥在这里留宿。 她朝荣聿深看了眼:“我没有问题。” “你没有问题就好,其他的不用管。” 唐颂娴说着,盯了眼荣聿深。 不盯没发现,一盯…… 唐颂娴轻皱了下眉头。 这臭小子今天吃错药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一面想着,一面挽着徐愿景往饭厅走。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徐愿景。 徐愿景神色如常,并无异样,不像是跟他闹别扭了。 唐颂娴沉了沉眸,打算抽个空儿,问问这臭小子摆得什么谱! 惜惜穆穆早早地坐到了餐桌边。 看到走进饭厅的徐愿景,两个小朋友欣喜地朝她招手,邀请妈妈坐她们中间。 徐愿景心里暖暖的,走过去坐到了两人中间。 唐颂娴和荣聿深在后几步。 唐颂娴拉了下荣聿深的袖子,压低声音:“臭小子,谁惹你了,顶着一张阎王脸吓唬谁?要是吓到我的两个宝贝儿,我拿你是问。” 关心的话,从唐颂娴嘴里一出来,立马变了味,变成了凶巴巴的恐吓。 荣聿深看了眼唐颂娴,没唱反调故意噎她,也没有直接不理,语气很正常的:“很明显?” 唐颂娴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认真:“我刚才比喻得不够恰当,比阎王爷还像阎王爷!” 荣聿深:“……” 下颌线条轻绷,扫向坐到惜惜穆穆中间,满脸柔色的徐愿景,“这么明显,她都看不见。” 唐颂娴愣住。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徐愿景,挑眉:“因为愿愿?” “不是。” 荣聿深眼睛不眨。 唐颂娴:“……” 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安慰他的说辞,就……这样。 唐颂娴看看他,沉默地朝餐桌走了去。 没有人知道,荣聿深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 但在这时,一道莹亮纯澈的大眼睛朝他望了过来。 大大的葡萄眼骨碌碌的,灵动得像个小精灵。 荣聿深心情好转,抬腿。 “二伯……” 甜甜糯糯的小嗓拂进耳廓。 荣聿深跨出的长腿一顿,渐好的心情再次急转直下。 一张沉隽的俊颜,是根本控制不住的阴云密布。 惜惜:“……” 轻张着小嘴,讷讷的,有些害怕地往妈妈身边靠。 二伯的样子好吓人。 她说错什么了吗? 感觉到小丫头的害怕,徐愿景伸手搂住她,抬眼。 一张阴测沉鹜的脸孔印入眼帘。 徐愿景:“……” 他……怎么了? 荣聿深:“……” 握紧了拳头! 胸膛沉沉起伏了两下。 他都这样一路了,她到现在才露出一副她才发现他心情很差的表情! 她到底是不在乎,还是就有这样心大迟钝!? 一抹软软的,嫩嫩的东西覆到他拳头上。 荣聿深轻怔。 缓慢低头,看到了一张稚嫩萌帅的白胖小脸。 “二伯,你心情不好吗?” 荣聿深冷郁的眸子似拂入了一缕清风,克制不住的软化,一颗心,更是离谱的,无奈的,软成了一滩水。 也许。 这就是为人父,在面对幼子幼女时,才有的奇妙情感反应。 荣聿深对这样的情感“负累”并不反感。 相反的,他甘之如饴。 弯身,将身侧小小的身子,抱进了怀里。 第224章 体罚 惜惜本来就没来由地喜欢荣聿深。 见荣聿深面色一软,不那么吓人了,她立刻从凳子上跳下来,哒哒哒地跑到荣聿深跟前,高高举起了自己两只肉肉的胳膊,巴巴要跟哥哥一样,抱抱。 一瞬间,荣聿深父爱爆棚,简直可以把命都给这俩小家伙。 荣聿深一手抱着穆穆,另一只手捞起惜惜。 看着被他搂在怀里的两具小身子,他不禁紧了紧手臂的力道。 徐愿景看呆了。 她早知道,穆穆跟荣靖西儿时几乎复刻的五官。 但此刻抱着穆穆的荣聿深,一大一小两张脸,相似度极高。 徐愿景甚至有种,荣聿深如果回到二十多年前,大概就是穆穆的模样…… 这一片刻,徐愿景承认自己有些惊到。 不过她并未就此“深想”。 荣靖西小时候的照片与穆穆那般相似,结果证明,穆穆并不是荣靖西的骨肉。 荣靖西与荣聿深是亲兄弟,穆穆长得像荣聿深的翻版,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其实,徐愿景或许有过好奇,想知道穆穆惜惜的亲生父亲是谁,却一直未曾真的采取行动,归根结底,不过是由衷地觉得不重要。 徐愿景和荣聿深最终决定留宿在山庄。 不过让徐愿景倍感无语和无辜的是,荣聿深对惜惜穆穆和颜悦色,转脸一对着她,就横眉冷对。 不给她好脸色看她就忍了,可一到床上,他倒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小意柔情地哄她,把她哄得什么都听他的了,他又蓦地发起狠来。 任凭她嗓子眼都哑了,眼泪都快流干了,他都一狠到底,毫不留情。 被狠狠压榨了一夜的后果是,第二天一坐上飞往靖城的航班,徐愿景问空姐要了一条毯子,脸一蒙。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中途林菀还叫了她好几次,打算趁这点时间跟她对上流程,结果人睡得死死的,一觉睡到了靖城。 下飞机。 林菀看着被她狠狠摇醒,睡了一路还浑浑噩噩的徐愿景,抽了抽嘴角:“昨晚荣二爷体罚你了?你一晚上没睡觉?” 体罚? 徐愿景清醒了一瞬,尴尬又有些无言地看林菀。 “干么这个表情?” 林菀愣道。 林菀莫名的表情告诉徐愿景,她说的“体罚”,就单纯地指体罚而已,没有别的颜色。 “……没事。” 徐愿景有些疲累道。 “嘻。” 林菀突地发出一道诡异的,但非常欠的笑声。 徐愿景转头看着她。 “你是不是以为我说的体罚就是体罚的意思?” 林菀一副“嘻嘻”,被她骗到了的贱嗖嗖的表情。 徐愿景:“……” 她就说! 徐愿景脸热又好气,戳她的胳膊:“你不应该当经纪人,应该去当演员!” “目前没有开放这方面业务的打算,不过以后,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林菀半点不谦虚。 这次到靖城宣传的主要形式是发布会。 剧组邀请了多个媒体参加发布会。 这部古偶剧尽管是个小网剧,不过却是出品方的定位是s级,也就是说出品方比较看好,有望小爆甚至大爆的。 因此出品方,视频平台都比较看好。 发布会现场,媒体来了不少,先是出品方高层代表简短发言,然后请出导演及一众主要演员。 导演简单介绍剧,随即主演们各自谈谈对自己出演角色的认知。 最后便是媒体采访时间。 徐愿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参加新剧发布会,以及被记者采访。 不过她并不怯场。 她现在对于娱乐圈而言,她是个新人没错,但她打小生活的环境,以及眼界,造就了她在公众场合,稳定镇静的心境。 不过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谦逊得体,不代表所有的媒体都能买账,满意。 其中一个记者,突然伸手,向徐愿景提问:“徐小姐,听说《皇家仵作》这部剧最开始的女主角不是您,这是真的吗?” 礼貌地称呼她徐小姐,以及尊称她“您”,可语气却分明藏着锋利,不安好心。 原本“合作愉快”的场面忽然因为这一突兀的提问凝滞。 导演刘威心下想刀死那个记者,面上却扬着和煦的笑:“谣传。《皇家仵作》准备时间长,但主演是最后才确认的,我们一开始接触的就是愿景。” 刘威所言不假。 那会儿徐愿景一文不名,不过自打荣崋影视突然青睐,要投资他这部小小网剧,并且还包售后,不仅帮他们跟视频平台谈妥了播出时间,连后续的审核都包圆了后。 徐愿景就不是一文不名了,她就活生生的,《皇家仵作》这部剧里,被隐藏身份的太子爷,心慕的未来太子妃! 其他女演员,怎能跟未来太子妃相提并论,所以他压根没有接触过! 那记者得到这个答案却并不甘心,继续犀利提问:“徐小姐,听说郑武导演的《枝枝》一开始您只是个女六号,后来您却顶替了周老师的女二号,这件事还曾上过热搜,曝光者言辞凿凿,说是有黑幕。” “可这件事尚未在网上引起热议,便凭空消失了。是徐小姐背后的支持者所为吗?” 刘威心里更不满了。 什么玩意儿? 这他么是《枝枝》的发布会吗? 假记者!? 刘威眯了眯眼,仍是友善:“这位朋友,你跑题了哦。” 那记者直接不理会,只盯着徐愿景一个人咬:“徐小姐,周老师在这件事后,曾发博力挺你,但随着黑幕的新闻的被压,周老师也随即删除了微博。请问,周老师发博是出自真心,还是被逼无奈?” 刘威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下去,可这毕竟是新剧宣传的第一站,第一站便公然开怼记者,不利于舆论。 他干脆无视那名记者,当他是透明人,对静谧的发布会现场和善道:“其他朋友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关于《皇家仵作》哦,不是别的什么剧。” 众记者:“……” 说实话还挺同情这倒霉剧组的。 不知道是被哪个眼红的同期上映剧使绊子,在发布会上恶意找茬。 但他们是不会在这时候开口的。 毕竟有另外的收获,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只有那名记者,依旧不依不饶,他还是盯准了徐愿景,道:“徐小姐,您长得很漂亮,以您这样的条件,进入这个圈子,应该有不少成功人士向您抛橄榄枝?” 这话只差没明说,徐愿景背后金主了! 刘威:“……” 这个问题,好像就不是他能回答的了。 徐愿景没有立刻回答,顿了顿,精致明媚的小脸缓缓勾出一抹微笑。 第225章 她是看着最好欺负的 徐愿景本来就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蛋,还有一副得天独厚的气质,可清冷,可软萌,可纯情。 本着对发布会的重视,她从开始就维持着端庄清婉的状态,笑不露齿,礼貌含蓄。 这会儿一笑,她那张清美的脸越发生动惊艳起来,灵气逼人。 众记者对着她的脸,来了个大特写。 咔咔咔一阵快门声后,响起女人不紧不慢的声音:“这位记者先生,你很特别,像你这样特别的记者,入行的时候,一定吸引了不少相关行业的佼佼者,对您青睐有加,打破规则。” 那记者:“……” 其余记者:“……” 刘威:“……” 同行的佼佼者会不会对那记者青睐有加他不知道,但她确实让他大跌眼镜。 拍摄《皇家仵作》期间,徐愿景特别配合,演技不说登峰造极,媲美影帝影后。 不过平心而论,如若这部剧没得得到荣崋影视的青眼,他选择公开选角。 以徐愿景优越的外形,过硬的专业,以及超高的配合度,他觉得他会选她! 但,诚如他所言。 徐愿景背靠荣崋影视,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可以说是剧组最配合的演员,配合到根本没脾气。 以至于,徐愿景给刘威的印象,其实是有点包子的。 包子徐“举一反三”,怼得对方哑口无言,还变相地反驳对方的“流氓逻辑”。 简直……干得漂亮! 那记者眯眼:“徐小姐不正面回答问题,是因为这些都是事实,所以徐小姐无法否认?” 徐愿景微微一笑:“记者先生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一直反复问及与《皇家仵作》无关的问题,是因为记者先生确实是‘另辟蹊径’进入的记者这一行业吗?” 那记者:“……” 其他记者:“……” 瞧着跟个小仙女似的,怼起人来那叫一个一针见血。 刘威挑眉。 暗自给徐愿景叫好! 她简直把他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尽了。 他也看这记者像是走后门进去的,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在他导演的电视剧的发布会上不断地提毫不相干的剧,他怎么不上天呢! 晦气! 那记者:“徐小姐是急了吗?” 徐愿景笑得甜甜的:“记者先生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是因为记者先生在《皇家仵作》的发布会上,不断地提与之无关的问题,让现场氛围变得尴尬,而我不过是犯了跟记者先生一样的错误,小小的文不对题,记者先生就说我急了。唉。” 最后这个“唉”就很灵性。 那记者:“……” 其他记者:“……” 茶茶的,不过一点都不让人讨厌! 相反的,挺可爱。 刘威:“……” 嘴角控制不住地咧了起来。 他舒坦了! “徐小姐……” “《皇家仵作》里的女主角也跟徐小姐的性格一样可爱吗?” 其中一个男记者抢白道。 “徐小姐……” “哈哈哈,没错,看过《皇家仵作》原着小说的都知道,女主角是个性格活泼,大胆,但长相甜美的女孩儿。” 刘威瞥了眼发布会场边沿负责维持秩序的保镖,示意他们把这碍事的闹事精杠精赶出去! “徐小姐……诶,你们干什么!?别碰我!!你们主办方就是这么对待你们专程请来的媒体朋友的?” “放开!你们这么对我,给我等着!” 那记者是被夺了话筒强制带离发布会的,因此他嚷嚷得再厉害,台上主创人员能听到的内容很少。 没了那专程针对徐愿景的记者,发布会后面的采访部分,变得异常和谐,好些记者表示都有被徐愿景可爱到。 终于。 一个半小时的发布会结束。 徐愿景等人被领着去了后台。 到后台,林菀皱着眉走到她身边。 碍着刘威以及主要演员们都在,她忍着没说什么。 刘威欣赏地看着徐愿景:“愿景,我原以为你是朵小白花,没想到是只小辣椒。” 徐愿景尴尬:“刘导,是我给您和其他人添麻烦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记者是奔着徐愿景来的。 他们不怪她,影响到发布会,她就很感谢了。 “跟你没关系。” 刘威突然深沉。 徐愿景:“?” 刘威哼道:“是一些跳梁小丑,眼红怪,怕了,怂了。担心我们的剧一播出,便把所有风头都抢走了,所以才使出这些腌臜手段,试图搞臭我们剧组,最好是在播出前,再出点岔子,让我们的剧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徐愿景:“……” 林菀:“……” 其他演员点头,他们也是这么想的,跟她无关。 “那记者一定是调查过了,知道微少不好惹,而其他女演员一部戏都没有拍过,从她们身上找不到话题。而你看着最好欺负,楚楚可怜的,人善被人欺。所以就欺负上你了。” 刘威还有些愧疚,“为了我们的剧,让你受委屈了。” 徐愿景:“……” 林菀:“……” 其他演员纷纷安慰徐愿景。 这部剧参演的基本都是新人,电视剧备受出品方和视频平台的重视的,极有可能爆。 一部剧若是爆了,参演的主要演员,是非常可能一夜爆火,一飞冲天的。 他们也对这个剧抱有很大的期望。 今日发布会出了这样的幺蛾子,他们跟刘威一样,都觉得是有人陷害! 徐愿景在剧组时确实柔柔弱弱的,一看就很好欺负,便最容易被那么不安好心的人盯上。 所以她们觉得,刘威说得非常有道理。 本来在拍戏的时候,剧组的氛围就异常和谐友好,各自的关系都处得不错。 出了这样的事,大家更容易惺惺相惜,一致对外。 明天还有采访要录,需要在靖城多留一日。 刘威请客,邀请所有人晚上一起吃饭。 被大家照顾关心的徐愿景,很难说出拒绝的话,便答应了。 刘威和一众演员离开。 林菀拉着徐愿景离开发布会,坐上车。 车子发动,林菀抿了抿唇,忍不住了,抽着眼角道:“刘导是个好人。” 徐愿景:“……嗯。” “这个记者来者不善!” 林菀道。 徐愿景垂下睫毛:“他不是针对《皇家仵作》,他针对的,仅是我个人!” “是徐家?” 除了徐家,林菀想不到还有谁。 “不好说。” 徐愿景轻眯了眯眼,“不过,这次对方没能如愿,我直觉,不会就这么算了。” 林菀皱紧眉。 敌在暗她在明,对方什么时候出招他们根本不知道,就像今天这样。 要不是徐愿景反应快,四两拨千斤扳回局面,《皇家仵作》恐怕已经陷入负面舆论了。 想了想,林菀转头看向徐愿景,道:“愿愿,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找荣二爷?” 徐愿景:“……” 第226章 二哥也来靖城了 “菀菀,不适合。” 徐愿景轻声道。 林菀瞳孔闪了下,点头:“我就是一时嘴快。我明白的。” 她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跟荣家公然争取惜惜穆穆的抚养权,在这之前,的确不适合再跟荣家那边有过多的利益牵扯。 这也是为什么。 徐愿景让她暂时停止接影视项目等。 为此,公司那边已经拒接了好几个不错的合作。 公司对徐愿景也是嘴上不说,心里不满。 徐愿景看向车外。 “愿愿,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荣家摊牌?” 林菀低问。 徐愿景默了默,道:“等《皇家仵作》播出。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林菀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晚上。 林菀没跟徐愿景一起去参加刘威组局的聚餐,她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徐愿景一个人去的。 聚餐一如既往的和谐,《皇家仵作》即将播出,大家高兴,都喝了点。 徐愿景喝得不多,所以在结束聚餐后,刘威提出送她们几个女演员回去,徐愿景婉拒了。 刘威等人离开,徐愿景便也打算打车回她们在靖城的租处,云澜公寓。 拿出手机,刚点开打车软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看到闪现到她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徐愿景怔了下,接听:“二哥。” “对面。” 荣聿深开口说了两个字。 徐愿景:“……” 迷糊的抬头,看到了停在马路对面的黑色豪车。 车窗滑下半扇,徐愿景也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一身冷暗的男人。 徐愿景惊得微微张大了小嘴:“……二哥,你怎么来靖城了?” “出差。” 荣聿深简单甩出两个字。 徐愿景看到车子重新启动,往前滑行至允许调转车头的路段。 眼看着驾驶座的男人朝着她的方向开来,有些不真实:“我离开禹城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你今天要来靖城?” 吱—— 车子停在她脚边。 徐愿景见男人取下了蓝牙耳机,后知后觉拿下手机,挂断,拉开副驾座的车门,跨坐进去。 荣聿深扯开安全带,倾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 徐愿景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璀亮眼瞳里的意外变成了惊喜。 扣好安全带,荣聿深抬眸,便对上这样一双明媚清亮的眼瞳,心底怎能不动容。 他微一抬头,吻上了她轻轻张着的小嘴。 徐愿景眨了眨眼,脸颊微热,动作小小的回应。 荣聿深呼吸一重,吮住她的唇舌。 此处是禁停路段,超过五分钟便可能引来交警。 即便是全球首富,也得遵守国家律法,交通规则不是。 两三分钟后,荣聿深从徐愿景身前离开,俊颜正派,沉着地发动车子,往前行驶。 徐愿景软绵绵地在车椅上靠了会儿,红着耳尖坐直,整理凌乱的衣服,深呼口气,道:“二哥,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你要来禹城?” 徐愿景这话里并没有不满的意思。 但按照她自以为的两人的“关系”,她是没有资格问这样的问题的。 何况她还问了两次。 “我不告诉你,你不高兴?” 荣聿深嗓音有些暗。 徐愿景怔了一下,摇头:“没有。”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同你,报备我的行程?” 荣聿深看着车前。 徐愿景:“……”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徐愿景眼珠子转动,“……我就是,你知道我要来靖城,而你也是要来的,没听你说,就问了问。” “那你觉得,我应不应该跟你,报备我的行踪?” 荣聿深偏首,黑眸看了她一眼,便移开。 徐愿景盯着他的侧颜,慢吞吞道:“二哥这么忙,去哪儿都要跟人说的话,岂不太耽误时间了。而且,二哥不管去哪儿,自然是去办二哥的事。” 说了这么多,就一个意思,不需要。 “身为女朋友,你倒是通情达理。” 荣聿深淡声。 徐愿景:“……” 他看着与平日无异,并没露出一丝阴霾不悦。 但徐愿景就是觉得心里不对劲儿,怪怪的。 荣聿深来靖城,自然是去金裕公寓的。 到了公寓,身子立刻被男人从后拥住。 徐愿景心口一紧,背脊僵硬,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昨晚上已经…… 今天她一天都强打着精神。 今晚要是……她明天怎么接受采访!? 徐愿景避开男人欲吻上她后颈的唇,讪然道:“二哥,我今天一整天风尘仆仆的,身上感觉黏糊糊的,我想去洗个澡。” “一样。” 荣聿深把人翻转过来,霸道的吻了上去,呼吸粗浊,“反正待会儿也要洗,何不多洗一次,多此一举。” “二哥,唔……” 徐愿景麻了。 她也是没想到。 他竟然急得,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荣聿深说得好听,避免“多此一举”,但这一晚上下来,他们不止是多此一举,而是多此好几举! 直到天色蒙蒙亮,徐愿景累得眼前都出现重影儿,某人才终于消停下来。 放松阖上眼皮的一瞬间。 徐愿景忍不住腹诽。 她严重怀疑,他此次出现在靖城,就是单纯来……睡她的! 太狠了!! 难道真是上次受伤留下的后遗症,憋得……太厉害? 第二天,林菀开车去云澜公寓接徐愿景,结果扑了个空。 到了打电话才得知,人压根没回云澜公寓。 林菀只好转去金裕那边。 这样一来,时间就比较紧。 到金裕时,徐愿景已经等在小区门口。 “愿愿……” 林菀滑下车窗,冲她喊道。 徐愿景低着的脑袋,跟如梦初醒似的,蓦地抬起头,努力瞪大沉重的眼皮看过去。 看到林菀,她吸口气,快步走过去。 徐愿景上车。 林菀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秒,发动车子。 一分钟不到,她偏头看向副驾座。 林菀:“……” 睡着了!? “啧。” 林菀抽动嘴角。 正值壮年,那什么旺盛她理解。 但荣二爷这是不是……太猛了一些? 瞧把她家愿愿给累得。 想着,林菀跟分裂了似的,又咧嘴兀自乐呵了起来。 这算不算一种变相的,那什么不和谐? 一个王者,一个菜鸡。 嘿。 徐愿景:“……” 第227章 她扛不住了 睡了一路,到地方,徐愿景打起精神,化了全妆,至少看脸看不出被折腾了差不多两个晚上的样子。 今天的采访是在某媒体公司的总部,采访分几个环节,第一个环节是每个主要演员的单独采访,采用快问快答模式。 男主邢尉第一个,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脸上带着笑,很轻松,看来是个身心愉悦的采访。 徐愿景进入采访室,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主持人,谦逊地主动打招呼:“你好。” 主持人盯向徐愿景。 徐愿景:“……” 差不多五秒,主持人语气冷淡敷衍道:“是徐小姐,坐。” 这个主持人,可不像是个能让人身心愉悦的主儿。 还是说,只是针对她? 徐愿景坐到椅子上,平静地看着他。 主持人看了看手中的卡片,然后他把卡片丢到了一边。 徐愿景看了眼那卡片,不露声色。 主持人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笑容轻浮地看着徐愿景:“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徐愿景眉毛挑动了下,盯着主持人的脸。 随即,她笑了下:“又见面了,记者先生。” 她早有预感,那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但她着实没想到,今日采访她的主持人,竟然就是昨天发布会上当众侮辱她,试图给她扣帽子,最后被保镖撵走的男记者。 “徐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与我,狭路相逢?” 那主持人目光有些阴狠,有些得意的盯着徐愿景。 徐愿景看了眼他胸前挂着的工作牌,抬抬眉毛:“杜仲文……” 微微莞尔,“会在这里碰到杜先生,的确让我很意外。” “徐小姐手段了得,临危不乱,心志如此坚定,徐小姐不成功,谁成功?” 杜仲文意味深长道。 “危?” 徐愿景不解,“杜先生说笑了,我来贵地工作,好端端的,能遇到什么危险呢?” 顿了顿,“杜先生是在暗示什么吗?” “徐小姐口才了得,昨天在发布会上,杜某便见识到了。” 杜仲文暗暗咬牙。 从业这么多年,他还没被当众赶出去过。 简直是他职业生涯的奇耻大辱! 徐愿景保持微笑。 不愿与他再做无用的口舌之争,浪费时间。 杜仲文看了眼身后架着的摄影机,转过头时,嘴角勾过诡异的弧度,道:“既然今天碰上了,那徐小姐是不是可以正面回答一下我昨天向你提出的几个问题?” 徐愿景看着他。 杜仲文皱眉:“徐小姐避而不答,是因为心虚吗?” 徐愿景看着他。 杜仲文脸沉了沉:“刘威导演夸赞徐小姐在工作中配合度极高,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难道是刘导忌惮什么,不敢得罪徐小姐,所以才如此说的?” “唉。” 徐愿景冷不丁叹了口气。 杜仲文抿紧唇:“徐小姐叹气是什么意思?” “杜先生,您方才问我的问题,是快问快答里面的吗?如果是,我回答倒也无妨……” 徐愿景轻飘飘看了眼被他扔在一边的提卡。 卡片展开着,上面共有十个问题,每个问题都很简短,且并不存在存心刁难的用意。 所以可以理解邢尉出去时,满面轻松。 但很显然。 杜仲文并不打算照着提卡走流程。 昨天他没能如愿达到破坏发布会,逼她当众承认她就是品行不端,勾搭上了金主,才能出演《皇家仵作》以及《枝枝》等剧,一举让她在娱乐圈再无立锥之地。 而今天,机会又到了他手里,他不得再接再厉,以及报他昨日被赶出发布会的仇! “如果不是,我也有不回答的权利?” 徐愿景语气甚至是温和的,一点都不犀利,更不失控无礼。 越是这样,越显得对方业务水平不高,态度傲慢,公私不分,以及毫无职业道德! 杜仲文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自然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他像狼狗一样,盯死了徐愿景:“徐小姐的确可以不回答,但我可以向徐小姐保证,这些问题在没有答案之前,我不会放弃的。徐小姐可以期待一下。” 徐愿景嘴角扯了下,并未回应对方的挑衅。 邢尉的采访只花了不到十分钟。 而徐愿景从采访室出去,却是半个多小时以后。 邢尉还打趣:“愿景,那些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还是那主持人看你漂亮,故意拖延时间,就想跟你多单独相处相处?” 徐愿景:“……” 那杜仲文的确是故意的。 不过是故意刁难她! 近中午,采访才告一段落。 徐愿景与其他演员道别,坐上了林菀的车。 林菀看了眼她兴致不高的脸:“不顺利?” 徐愿景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睡眠严重不足,一到令她完全放松的环境,便觉得头昏沉得厉害,太阳穴两边突突地跳,还伴随着心慌。 她也过了二十五的高龄了,果然岁月不饶人。 不过两个晚上,她就扛不住了! “……一般。” 徐愿景声音沉瓮。 徐愿景回答一般,那就是不怎么顺利。 林菀想到昨天发布会上的事,道:“难道又有意外发生?” 徐愿景没睁眼,眼睛痛,她说:“昨天在发布会对我发难的记者,就在这家媒体公司上班。很不巧的,其中一个单独采访的环节,他是主持人!” 林菀:“……”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 “他又难为你了?” 林菀皱紧眉头道。 徐愿景默认了! “对方果然就是针对你个人而已!” 林菀眼底浮着隐约的担忧。 这个节骨眼跳出来,无疑的,对徐愿景很不利。 若是跟荣家的恩怨公开,徐愿景可谓是腹背受敌! “菀菀,帮我查一个人。” 徐愿景声音有些累。 “你说。” “杜仲文。” “谁?” 林菀语气忽然拔高。 徐愿景眉骨跳了跳,忍着双眼的涩痛,打开了一条缝,看着她:“怎么?” 林菀表情忽然古怪:“怎么会是他?!” “他?你认识?” 徐愿景疑惑。 林菀深沉:“嗯。” 徐愿景来了精神,微微坐正:“说说。” 第228章 他从七岁起就喜欢我 “他是最近狗仔圈里风头最盛的那一个……” 林菀表情非常隐晦。 徐愿景越发好奇:“你这个表情,难道你跟这个杜仲文有什么交集?” 林菀神情一变,类似于……晦气。 徐愿景挑眉。 真有? “程非屿那件事最终得以翻盘,杜仲文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林菀一脸的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曝出邓奕的丑闻,让事情来了个终极反转,让他在媒体圈子里名声大噪。” “程非屿那件事后,他又接连爆出了两个大瓜,往酷爱吃瓜的广大网友吃了个爽,让吃瓜网友知道了他的名字。” “其中一些网友自发复盘了杜仲文从业以后的‘战绩’,发现这杜仲文着实有几把刷子,从不爆无根据的料,可信度极高。因此还多了一批粉丝,见天的在他微博底下留言,要吃谁谁谁的瓜。” “现在杜仲文不单单只是记者狗仔,还阴差阳错成了网红。他现在啊,已经成了狗仔圈子里的头部了,圈子里不少知道他的明星,都躲着他,生怕沾上他。” 林菀看着徐愿景,“我这么说,你明白了?” “网友先入为主,杜仲文从不爆假料,所以只要杜仲文在网络上曝光谁,爆出什么事件,网友便容易偏信。” 徐愿景说。 林菀点头:“不怕他爆真的,就怕他唯利是图,爆假的。哪怕是功成名就的大明星,被他似真还假的一弄,也得吃一壶。所以谁都不想跟他沾边!有些发展势头正劲的明星,为了以防后患,甚至会提前给他送礼,主动跟他打好关系。” 徐愿景古怪地笑了下:“按照他现在的知名度,‘有幸’被他盯上的,再怎么也是二三线起步。他盯上我这么个小网剧的女主角,他难不成也觉得,我要靠这部小网剧爆红,未卜先知?” 林菀:“……” “你倒是会苦中作乐。” 林菀呼气。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我们遇上了一个难缠的主儿。” 徐愿景说。 林菀没说话。 徐愿景闭上眼睛。 她确实没想到,杜仲文竟然是狗仔圈子里,骤然冒出的一匹“黑马”。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林菀有些艰难地说。 徐愿景睁眼:“嗯?” 林菀抽抽嘴角:“我跟他算认识。” 徐愿景看着她。 “……小时候,我们当过一段时间的邻居。” 林菀表情难受,“前段时间程非屿那件事解决以后,我们见过一面,吃过一次饭。” “所以?” 林菀脑门上就写着“她跟那杜仲文有点故事”,徐愿景眼瞳闪着几分兴趣。 “他说他从七岁起就喜欢上我了。” 林菀出口的声音都难受起来。 “七岁?” 徐愿景愣。 林菀死鱼眼看着徐愿景:“他比我大七岁。” 徐愿景:“……”什么鬼东西? “杜仲文比你大七岁,但他说他从七岁起就喜欢上你了,所以,你一出生,他就看上你了?” 别说徐愿景笑点低,单说这件事,它不滑稽吗? 林菀“生无可恋”的见徐愿景憋笑憋得眼睛都起眼泪花花了,尴尬地挠挠头,“小时候我们的确当过几年的邻居,不过五岁时我就搬走了,再也没有见过,我连他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就是现在,跟他见过一面了,林菀对他的长相也很模糊。 正因为这样,昨天在发布会现场,距离远是一回事,另外,她对他的长相也确实没有记忆点。 是以,并没有认出他来。 徐愿景看着林菀明艳的脸,眼神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慈祥:“我们菀菀长得这样亭亭玉立,出类拔萃,被人喜欢追求再正常不过。” “去你的。” 林菀笑,“你少笑话我。你不知道,当时在餐馆,我听他那样说,我多尴尬,我还以为遇到了外星人,尬死我了!” 要不是她是经纪人,不想跟媒体交恶,且他在程非屿那件事上,算是帮了她,她能立马走人! 徐愿景憋不住笑,笑得人都精神了几分。 “这件事你先别管了,交给我,我去会会他,探探口风。” 林菀道。 “为了我,你牺牲了太多。” 徐愿景笑。 “你良心不痛啊,我为了谁啊,你还笑话我。” 林菀撅高了嘴。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那辛苦我们林大美女了。” 徐愿景顺毛。 林菀哼:“这还差不多。” 靖城这一站的宣传结束,下一站是青省。 不过青省的宣传在后天。 后天一早出发过去也来得及。 既然回了靖城,时间充裕,徐愿景便想着去乡下看看冯鸽和宋悯。 在出发去乡下前,徐愿景琢磨了下,还是给荣聿深打了个电话。 “景宝。” 男人磁性的嗓音拂进耳膜。 徐愿景心尖软了一下,有甜甜的东西滑到喉头,导致她出口的嗓音也带了那么点甜腻软绵:“二哥,你还在靖城吗?” “嗯。怎么?” 荣聿深嗓音清徐耐心。 徐愿景心情好转,扯了扯嘴角:“我在靖城的工作结束了。下一站在青省,后天过去。还有一点时间,我打算去乡下看看我小姨。” 荣聿深声音顿了几秒,道:“我这边的应酬也差不多了。” 所以是要回禹城了? 徐愿景没多想,说:“嗯。” “明天没什么事。” 荣聿深声音淡淡的,听着不像是在暗示什么的意思。 徐愿景眨了下眼:“那二哥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一下。” 一声低叹突然从话筒里传来。 徐愿景:“……” “景宝,我说得还不够明显吗?” 荣聿深语调似有无奈,声音不高,莫名的温柔。 徐愿景愣住。 几秒后,她眼皮微跳:“二哥……” 他想跟她一起去乡下? “位置?” 随着他低磁的嗓音外,伴随着窸窣的脚步声。 徐愿景呼吸突然一紧,指尖掐紧了掌心的手机。 第229章 荣聿深拿下宋悯 “二哥,你要跟我去乡下吗?” 荣聿深言语以及行动都表明了用意,徐愿景却有些逃避的故意疑问道。 “我很拿不出手?” 荣聿深声调微扬。 “……不是。” 徐愿景吸气,“从城里回乡下挺远的,而且乡下不比城里,我担心二哥不习惯。” “习不习惯,去了才知道。” 荣聿深道,“位置。” 男人的声音没有不耐及不悦,但很笃定。 充斥着不论徐愿景说什么,他都不会收回决定的固执。 半小时后。 黑色轿车驶出高速收费站,沿着高速往乡下而去。 车里。 徐愿景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眼神几近呆滞。 片刻。 她缓缓转头,看向身侧驾驶座上,沉稳驾车的清隽男人。 她竟然真的让他,跟她一起去了? “下一个站在六十公里后。” 荣聿深蓦地开口。 徐愿景呆怔的眼瞳浮出点点疑惑。 “由不得你后悔了。” 荣聿深道。 徐愿景:“……” 懂了。 他在告诉她,上了高速,她要是后悔带他去乡下了,掉头只能在下一站。 而距离下一站还有六十多公里。 一来一回一百二三十公里的车程,少说也要两个小时…… 对他这样时间按分秒计价的人来说,要是有人让他白白浪费了两个多小时,他绝不容忍! 抽了下眼角,徐愿景小声的:“也由不得我做主啊。” 荣聿深看向她:“你说什么?” 徐愿景:“……没什么。” 荣聿深哼。 徐愿景:“……” 听到了还问?! 回乡下,正常坐车需要三个多小时,但自己开车要快一些。 加之某人把自己当赛车手,仗着自己车技了得,一路上不知超了多少车。 不到两个半小时,车子便停在了宋悯屋子外面的马路边。 隔着栅栏看了眼屋子,徐愿景心口微微收紧。 每回到这里,她都有些情怯,不知该如何面对宋悯。 “不下车?” 荣聿深解开安全带,偏首去看徐愿景,却见她安全带稳稳扎在她身上,她呆呆坐着,丝毫没打算下车,浅眯了眯眸子。 “……要下啊。” 徐愿景看他一眼,心口更紧了。 她妥协带他一起来,终究是太草率了。 在宋悯眼里,她本就是个……不知自重的,不待见她。 这会儿公然带着一个男人回来,她都不敢想,宋悯见了会是什么表情。 都到门口了,原路折返也不是个事。 徐愿景只好硬着头皮下车。 双脚刚在地面站稳,从堂屋里走出一个人来……是宋悯! 徐愿景双腿顿时重如千斤,抿紧唇,跟突然朝她这边望来的宋悯……四目相对。 大概有一分钟。 宋悯面无表情,扭头进了屋。 徐愿景眼睛闪了下。 荣聿深凝向徐愿景,黑眸深邃。 “愿愿!” 没一会儿,冯鸽从屋里出来,快步朝徐愿景走来。 一走近,便一把拉住徐愿景的双手,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生怕她少一两肉。 徐愿景心头暖洋洋的:“小姨,我好着呢。” “好着就行。” 冯鸽道,“你也是,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准备一些好吃的,你回去的时候顺便给惜……” “小姨。” 徐愿景蓦地反手握紧冯鸽的手,大声道,“二哥也来了。” 二哥? 冯鸽疑惑地愣着。 “小姨。” 荣聿深侧向冯鸽,礼貌叫道。 冯鸽脖子僵硬,好一会儿,她慢慢转动脖子,看到了站在一旁,气质沉敛矜贵的男人。 她张着唇,几秒后,才发出声音:“荣先生也来了。” 荣聿深面对冯鸽,谦逊得就似普通人家的小辈见了长辈,甚至有几分乖巧:“小姨叫我聿深就行。” 冯鸽:“……” 心情突然复杂。 堂屋。 荣聿深和徐愿景坐在两把竹编的椅子里。 徐愿景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背脊却挺得很直,拘谨得比客人还像个客人。 荣聿深比她沉着从容许多。 宋悯坐在主位的椅子上,表情严谨刻板,混沌的眼眸里满是犀利的审视,盯着荣聿深。 一生要强严厉惯了,说话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荣先生是哪里人?” “禹城。” “禹城荣姓家庭我倒是知道几家。” “家父荣谏。” 徐愿景眼睫颤了下。 她是没有想到,宋悯问得婉转,荣聿深答得那样直接,直接爆出了荣伯父的大名。 对待冯鸽,他谦逊礼节。 对待宋悯,他亦真挚坦白。 荣家,荣谏……荣氏集团上一任掌权人!? 宋悯素来凌厉的双眼蓦地收紧了分,看向徐愿景。 徐愿景假装没有感知到。 “乡下地方简陋,荣先生屈尊纡贵来到此处,可是为着什么要事?” 宋悯依旧婉转。 荣聿深目标明确的看着徐愿景:“早该来拜访您了,愿景工作忙,一直未有机会前来。这次愿景难得空闲,想着回乡探望您和小姨,我便让她带我一同来了。” 要事? 要事就是跟着女朋友,拜访女朋友的长辈! “我一个老太太,荣先生这声拜访,当真是客气了。” 宋悯当了一辈子的老师,讲究个说话之道,对于性子急的人来说,显得特别的不干脆。 一个问题,拐好几个弯。 荣聿深在这时微微调整了坐姿,端正的面对宋悯。 宋悯:“……” “外婆。” 两个字,字正腔圆! 徐愿景:“……”头皮麻得厉害。 宋悯直接愣住。 一墙之隔的厨房里,冯鸽被这一声“外婆”雷得差点不会用锅铲。 徐愿景一张脸又热又麻,正要开口。 就听某人跟着道:“应该的。我与愿景在一起有段时日了,这么久才来拜访您,已是失礼。来的时候还总担心,外婆会怪罪。不过一见到外婆,我便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外婆看上去慈祥和蔼,优雅大度,又怎么可能是那种斤斤计较,刻薄晚辈的长辈。” 徐愿景眼睛瞬间瞪大如铜铃:“……” 他,他是在拍外婆马屁吗? 他是荣聿深吗!? 宋悯听得发怔。 她还是第一次听人夸她慈祥和蔼,优雅大度…… 厨房里的冯鸽:“……” 不是她想泼冷水,而是她太了解老太太了,老太太根本不吃奉承这一……(套)? “那是自然。” 宋悯认同点头。 冯鸽:“???” 徐愿景:“……” 第230章 一颗心为他悸动 堂屋,荣聿深和宋悯相谈甚欢。 宋悯难得地发出几声低笑,惊得冯鸽锅里的菜险些烧糊了。 吃饭时。 宋悯跟个和善好客的老太太似的,招呼荣聿深:“聿深,多吃一点,就当自己家,别客气。” 冯鸽和徐愿景望着彼此,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自家人,外婆不用特意招待我。” 荣聿深脸上竟然也有微笑。 “嘶……” 眼前的一幕幕,太玄幻了,徐愿景没忍住嘶了声。 然后,她便受到了三道目光的注视。 徐愿景:“……” 吃过饭,宋悯说趁着天未全黑,想去院子前的菜地里把草除了,破天荒的没当徐愿景是透明人,指名让她领着荣聿深去村里转转。 村子是靖城排得上号的文明村,民风淳朴,空气清新,景色宜人。 宋悯说荣聿深住惯了城里,城里空气都是“加工”的,让他感受感受,还说他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徐愿景僵着脸,赶紧答应。 宋悯多少年没给她好脸子瞧了,突然面容温和地主动跟她说话,她可真是……受宠若惊。 荣聿深却道:“外婆,我不急着走,参观不急在一时,我先跟外婆一起去除草。除了草,外婆若是不累,便受累给聿深当个导游。有外婆的介绍,我一定能更详尽地感受村子的宁静和美好之处。” 徐愿景失神地看着荣聿深。 她从来不知道,他这么的……心机! 宋悯闻言,竟然也有点“受宠若惊”之感。 他愿意跟她这个老婆子待在一块? 他是荣家的二少爷,又是新晋的全球首富,到了这偏僻落后的村庄,也并未露出丝毫不适,相反地,他融入得很快。 不过,这也说明,这位身居上位者的包容和豁达。 平心而论。 宋悯很是欣赏这样的年轻人。 到了菜地。 宋悯原以为荣聿深只是嘴上说说,也不指望他真的下地务农,他能做到这个份上,已让她刮目相看。 谁知。 荣聿深当即脱下昂贵订制的外套,铺到田埂上,对宋悯真挚道:“外婆,您坐,您告诉我怎么做,我来。” 宋悯:“……” 双眼到这会儿也有些愣了,甚至有些茫然,“你来?” 徐愿景已经麻木了。 荣聿深解开衬袖的纽扣,将衬袖挽到精实的手肘上,直接走下菜地,用行动证明,他不是说说而已。 宋悯眨眨眼,忽而笑了。 她当真随了荣聿深的安排,坐到了田埂上。 当然,她没坐到他衣服上。 那衣服想来便价格不菲,她不想糟蹋东西。 “大的是包菜,把包菜周围的杂草拔除就行。” 宋悯指挥道。 “好。” 荣聿深弯下挺括的身躯,修剪得整洁的大手伸向包菜旁的杂草。 徐愿景眼皮跳了下,赶紧过去:“二哥,我来。” 哪能真的让他做这种事。 “没多少,你歇着,陪外婆聊聊天。” 荣聿深看她一眼,说。 陪外婆聊天? 她还是拔草! 徐愿景便要加入进去。 “愿景。” 不由分说的严厉嗓音飘进徐愿景耳朵。 徐愿景背脊骨一颤,看过去。 宋悯盯着她,眼神里的威仪,让徐愿景一下想到中学时期被震慑了三年的教导主任,任再调皮的学生在她面前,也豪横不起来。 “过来坐。” 徐愿景吞了口口水,一整个被支配,乖乖地走了回去,在她身边拘谨地坐下,背脊绷得像一把直尺。 荣聿深在管理庞大的荣氏集团时,雷厉风行,在除草这块,也不在话下。 他俊颜严肃沉凛,薄薄的唇瓣因为专注抿合着,从侧看,线条流畅,鼻梁高挺,墨眉深浓,那双眼,微微敛合着,溢出丝丝男子刚烈之气。 身侧是让她万不敢放肆忤逆的老佛爷,眼里是他,一颗心竟也忍不住地为他悸动。 她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他好看得过分。 眼前人走远了,宋悯侦探般谨严的声音钻进耳廓:“你跟聿深,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徐愿景眼皮跳了跳,缓缓看向她。 宋悯没看她,看着远处似乎注意力都在除草这件事上的荣聿深。 “……大半年了。” 徐愿景没有瞒她。 大半年? 宋悯眉目拧了下,收回目光望向她:“这么说,上次你回来时,你们便在一起了?” 徐愿景点头。 “那上次你为何不说?” 宋悯皱眉。 徐愿景抿唇:“……外婆没有问,我以为……外婆并不关心。” 并不关心!? 宋悯眉头拧得更紧了:“上次你若是同我说了,我怎会误会你跟惜惜穆穆的亲生父亲纠缠不休……” 宋悯面色突然变了下,压低声音,“孩子们的事,聿深知道吗?” 徐愿景垂下眼睫:“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快知道了。” “你打算跟聿深坦白?” “嗯。” 宋悯提口气,眼神严肃:“确定了?” “嗯。” “那你有几成把握,聿深知道了不会介意?” 宋悯语气有些沉。 “没有把握。” 徐愿景声音里裹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苦涩。 不说惜惜穆穆可能是他兄弟的孩子。 单说她是个未婚先孕,有一对双胞胎这一件事,普通人都尚且难以接受,何况是万众瞩目,众人眼里高高在上如帝王一样尊贵骄傲的荣聿深! 宋悯猛地闭了下眼:“我就说你早晚会自尝恶果!” 自尝恶果? 徐愿景喉咙干苦。 从一定角度来说,的确如此。 当初宋悯来徐家接她时,她若没有被徐裕名的慈父形象所骗,认定这世上只有他是真心宠她爱她,选择跟宋悯走,便没有五年前那件事了。 现在的她,或许便能自在潇洒,跟平常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一样,轻装上阵,为自己的人生和梦想而努力。 所以,她也算自作自受。 宋悯盯向她,衰老的脸上清晰地挂着怒其不争:“你放过聿深这孩子,你配不上他!” 徐愿景:“……” 她知道宋悯不喜欢她,厌恶她。 她以为她说任何话,她都不会有多大的感觉。 然而。 她还是被这句话刺痛了。 心脏的位置,痛得紧紧地揪了起来。 眼眶迅速的红透,喉头更动,漫天的委屈铺天盖地,眼前模糊,她甚至看不清宋悯的脸:“外婆,我在您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女孩儿白嫩的脸上,委屈,伤痛,难过,悲凉那么深,那么浓。 就那么猝不及防袒露在她眼前。 宋悯身形竟是狠狠一晃,复杂地看着她,喉咙像是被杂草堵了个严实,说不出一句话。 第231章 他太大胆了 宋悯的菜园本就是供自吃的,种得不多。 不到二十分钟,荣聿深便将需要除草的区域处理完了。 一行人三人往院子里走。 走着走着,一只手忽地被一只温热的大掌裹住。 指尖麻了下,徐愿景抬起脸,与一双深沉冷幽的黑眸对上。 心尖颤缩了缩,徐愿景低下了头。 走到院子门口,宋悯停住步伐,回头看向身后的小辈,目光不经意看到两人紧握的手,瞳孔微凝,说道:“聿深,老太婆我有些累了,今晚看来不能当你这个导游了。” “不碍事外婆,您身体要紧。” 荣聿深声线温和,“我和愿景扶您去休息?” “你们扶我,我反倒不会走路了。别管我,时间还早,你们去逛逛。” 宋悯说着,朝院子里走了去。 徐愿景望着宋悯的背影,眼眸忽然跳了下。 在她记忆中,宋悯一向注重体态形象,讲究个站有站相坐有坐姿,身形纤直,看着十分精神干练。 有时候,会让她忽略她的年纪,忘记她已是花甲之年。 但印入眼帘的宋悯,背脊似是怎么都打不直了,突然便显得……老态龙钟。 徐愿景心口蓦地一揪。 向来对她不假颜色,严厉冷待的老人,不知不觉间,已是这样老了。 下巴忽地一紧。 徐愿景眼睫颤动,收回目光,仰头。 荣聿深凝视着她,眼底的冷意再未有一丝隐藏,尽显无遗:“哭过?” 徐愿景眼角横亘着血丝,张嘴就说:“没有啊。” 荣聿深那双眼像是行走的x光,紧盯着徐愿景的眼睛:“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回答!” “我没……”哭。 嘴唇蓦地被撞了下。 徐愿景还没来得及感受那细微的疼,一抹濡湿之物扫过她的唇瓣。 徐愿景:“……” 尾椎骨倏的一颤,瞳孔放大了两圈,脸颊禁不起逗地浮起两团粉云。 荣聿深勾着她的细腰,将她带到栅栏一侧,压着一根木柱上,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往下掰,几乎没怎么费力地便霸占了那片柔腻温甜的区域。 徐愿景眼底水光乍现。 意识到自己实在太不中用了。 她暗恼得赶紧眯了眼睛,扭动着身子,紧张得反抗。 他太大胆了! 外婆这会儿可能还没走到屋子里,要是被外婆看到,外婆那样古板,搞不好会被赶出家门,露宿村头。 然而。 徐愿景的担心,终究有些晚了。 走到堂屋门口,听到身后可疑动静,回头看来的宋悯:“……” 火速转过头,跟见了鬼似的,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屋。 正在屋里给她换床单的冯鸽看到跟身后有什么在追她似的,冲进来……是的,就是冲进来的宋悯,愣道:“妈,您这是怎么了?” 宋悯绷着脸,看着女儿,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张了几次唇都没说得出口。 最后咬咬牙,指向门口:“你自己去看!” 冯鸽一脸疑惑地出去。 两分钟后。 冯鸽回来了。 宋悯瞪着女儿有些尴尬的脸,哼道:“看到了!看看他们,怎么,怎么这么不知羞!也不知道找个没人的地方……” 冯鸽:“……” 算是意外的收获? 她家老佛爷好似开明许多,没那些年那般迂古了。 冯鸽舔舔唇:“妈,他们那样,多久了?” 宋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你还有没有个长辈的样子?这些年你就是这么教愿景的?你,你这就叫上梁不正!” 冯鸽无辜极了:“妈,我跟愿愿挺好的,是您一直对愿愿有偏见……” “我那是偏见吗?当年我亲眼看见她跟那个老男人勾肩搭背进的酒店,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被迫的!” 为证明自己没有冤枉徐愿景,没有“看错”人,宋悯掷地有声道。 “妈,我说了很多次,当年的事,是徐裕名算计愿景……” 冯鸽无奈至极的话没说完,猛地怔住,她看着气愤的宋悯,“……妈,您说什么?亲眼所见?” 宋悯表情隐晦,别开脸。 “妈。” 冯鸽走到宋悯面前,“您那话什么意思啊?” 宋悯看着冯鸽,到底还是一闭眼,说:“当年有人报信,告知我们,愿景被徐裕名幽禁,我第一时间便赶了去,同徐裕名理论,再次要求带走愿景。” “但徐裕名告诉我,他那样做,是因为愿景犯了错,他苦心劝说无果,才一狠心禁了她的足,希望她能好好反思,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悔过自新。” “禁足!?” 冯鸽冷笑,“他用绳子拴着愿愿,把她当狗一样关着,兴起了便是一顿毒打,两天才给一口饭吃……他管那叫禁足?我就没见过这么混账的说法!” “这并不是事实。” 宋悯怜悯地看着冯鸽,“这些事我本不想跟你说,你那样疼愿景……但事实是,那丫头被禁足了不甘心,看准了老赵心软,故意编排出这些借老赵的嘴告诉我们,目的就是引我们去徐裕名面前闹,给徐裕名找不痛快。更希望我们将这件事闹大,逼徐裕名不敢再对她如何。” “那丫头,心思大着呢!尽用在了这些歪门邪道上。” “妈,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徐裕名吗?” 冯鸽火大,“他徐裕名简直丧尽天良,不要脸……” “冯鸽!” 宋悯警告的盯冯鸽,“注意你的教养!” “徐裕名不配!” 冯鸽气得发抖,“当年我去找徐裕名要人,徐裕名不在,正好他那个续弦在,她先是跟我虚以委蛇,后来被我激怒,露出歹毒的真面目,亲口承认徐裕名连同她算计愿愿,迫害愿愿的事。她还说,愿愿就被她们关在隔间里,活得猪狗不如……” 冯鸽心疼得快要窒息,喉咙涩痛难忍,眼底包满了泪,她冲怔忪的宋悯喊道,“妈,我是拿水果刀架在韩雯那个贱人的脖子上,她怕死,这才带我去的隔间。” “您根本想象不到,愿愿当时的样子……” 冯鸽说不下去,捂着嘴痛哭。 宋悯呆呆的看着她。 所以,这,才是,真相……么? 眼前的世界忽然颠倒。 宋悯双眼一黑,猛地朝后倒去。 第232章 豪门贵公子就是娇气 离村子最近的医院。 病房里,宋悯昏睡着,干枯的手背上扎着针管,健康的肤色此刻一片灰白。 徐愿景和荣聿深站在病床边守着她,冯鸽被值班医生叫去,当面告知宋悯的病况。 徐愿景看着病床上的宋悯,心口某个位置始终揪着。 这些年来,宋悯极少对她和颜悦色,总是目露冷厉和谴责。 在她眼里,她是个坏孩子,教不回来那种。 所以她放弃了她。 她知道宋悯这般是她自己造下的因,结出这个果,是她咎由自取,她难过委屈,却从未记恨。 她也想过在她面前努力表现,渐渐的她也许会发现,她并不是她口中那样不自爱轻浮的女孩子。 可是已经晚了。 宋悯被伤透了心,不再相信她。 她没有办法让一个信念坚定的人改变看法,所以她也放弃。 终究导致婆孙俩渐行渐远,关系再难修复。 纵使她不再奢望改变她心里对自己的固有印象,期待她的怜惜,可是她希望她好好的,一直硬硬朗朗。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静消消地躺在病床上,虚弱得好似不会再醒来。 “是人,难免会遇到病痛,外婆年纪大会,我们也会。但,会好起来的。” 男人低柔的嗓音夹着安抚。 徐愿景轻轻点了点头。 门外响起脚步声,应该是冯鸽回来了。 徐愿景转身,冯鸽便从门口走了进来。 徐愿景盯着她的脸。 冯鸽拧着眉头,但神情并不沉重。 心下便暗自松了口气,小姨这样,说明外婆没有大碍。 “医生说,老太太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血液逆流导致的昏厥,不严重,等老太太休息好,自然就醒过来了。” 冯鸽解释道。 “情绪激动?” 徐愿景低低询问,“外婆为什么情绪激动?” 冯鸽:“……” “医院我在这里就好,你和聿深回去休息。明天你不是还得回靖城,后天一早又要出发去青省。” 冯鸽道。 冯鸽避而不答,徐愿景心里便有点谱了,多半跟她有关。 说不上具体什么感觉,有点麻木,有点酸涩。 敛去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情绪,徐愿景说:“小姨,还是我留在这里,你之前做的那个手术,需要长期静养……” “我留在这里又不是不睡觉,老太太现在睡着呢,等你们一走,我便也睡下了。” 冯鸽道,“回去。” 徐愿景抿唇,看了看病床上的宋悯。 想到老太太中途若是醒了,看到是她在,可能会不高兴,弄不好又晕倒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外婆这里有什么,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徐愿景看着冯鸽。 “知道了,小唠叨婆。” 冯鸽笑笑。 唠叨婆? 站在一旁的荣聿深盯了眼徐愿景,长眉挑了下。 回去的路上。 荣聿深开车,徐愿景靠坐在副驾座,异常的安静。 荣聿深从车镜里看了她一眼,低缓的声线在这寂静的车里显出几分空旷:“有心事?” 徐愿景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车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她转过脸,清亮的眼瞳望向他:“没有,有点困。二哥,开车是不是有些无聊,要不我来开?” “扮猪吃老虎,嘴硬,迟钝,没心没肺,把别人当傻子……” 荣聿深哼了声,语气很淡的罗列,“难不成你把这些当成了优点?” 徐愿景盯着他。 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攻击他! 抿抿唇,道:“霸道,强势,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快,暴戾。” 荣聿深住着方向盘的长指收紧,缓慢转动脖子,幽沉的黑眸紧欔着她倔犟的小脸:“你说什么?” “我在夸二哥。” 徐愿景脸颊微微鼓着,负气地小声道。 荣聿深:“……” 气结,“我暴戾?” 他对她还要如何?不够温柔,不够好? 要知道,就她对他的态度,心里装的那些小久久,打的那些小算盘,换做别人,早死八百次了! 他还能心甘情愿地跟她到这鸟不拉屎的乡下,大半夜给她当司机!? 她说他暴戾!? 没良心! “是我没心没肺。” 徐愿景咬着字眼。 荣聿深:“……” 荣聿深大约是气到了,一路上再未跟徐愿景说一个字,脸绷得跟冷硬的大理石面似的,薄唇抿直如冷剑。 浑身都散发着冰冻三尺的气场。 车子停在屋子外的马路边,徐愿景解开安全带,看了眼坐在驾驶座沉着脸的男人,撇了撇嘴,下车,直接往院子里走。 她又不是泥土捏的,也有气好不好? 是他先开始人身攻击的,她不过反击了一下,他气性就这样大,可真真是个豪门贵公子,娇气! 走到院子里,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徐愿景一张脸呕成了河豚! 这里是乡下,他跟着自己来,大半夜也的确是他开车送外婆去的医院,又一路送她回来。 她是主。 她要是就这样走了,总觉得亏心。 她有些不甘地停下脚步,单薄的身子微微侧向院子外,一双眸子怨念地瞪着院子外停靠的车。 车窗滑下了半扇,露出男人半张脸,那双幽黑的眸子就那么无声息地盯着她,一直盯着。 徐愿景:“……” 她可能眼神有问题,她竟从他那双深黑的眼瞳里读到了点点委屈…… 更亏心了! 徐愿景心口的气闷突然就散了。 她跟他计较干什么呢? 不就是攻击了她一下吗?又没有说很过分的! 人家开车跑来跑去的,很是耐烦了。 她非给人怼回去,下车后,还不理人,直接走人…… 越想越理亏。 讪讪地抚了下额头,徐愿景朝那辆车折返。 走了没两步。 轰隆—— 车子重新发动的声响蓦地响起,车灯刷地亮起,把院子前段照得透亮。 徐愿景:“……” 脚尖一顿,盯着车里的人。 荣聿深转过头,没看她了,侧颜线条沉郁地绷着,长指把着方向盘。 车子猛地向前冲出一段距离,手上一动,车头十分利落爽快地掉了头。 然后轰的一声,朝前奔驰去。 徐愿景:“……” 徐愿景:“………………” 人有点傻! 他这气性要不要这么大!? 徐愿景僵硬地站在原地,眼底碾过黯然,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一点一点握紧。 两条腿怎么比得过四个轮的。 徐愿景苦笑了下,便要转身往屋里走。 吱嘎—— 车辆猝然急刹的声响,蓦地从暗色的道路前方响来。 徐愿景一顿。 第233章 她的心眼子全用他身上了 心下的晦涩转瞬间揉进丝丝缕缕的软。 徐愿景没有犹豫地朝院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黑色轿车去而复返,有些急的,擦停到她的身前。 驾驶座的车门在下一秒打开,男人长直的双腿从车里跨出。 徐愿景还没反应过来,人便扯进一抹散发着冷檀气息的宽阔胸腔。 箍着她腰肢的力道很紧,像是要把她揉按进胸膛里。 男人压抑的沉闷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心狠!” 又攻击她? 徐愿景抬了抬眉头。 奇怪的是,这次她并不忿然。 抬起两条纤臂,轻轻地环住他精瘦有力的腰。 宋悯在乡下的房屋很大,卧房有四五间。 早在宋悯突然昏倒前,冯鸽便将卧室收拾出来了,徐愿景和荣聿深,一人一间。 徐愿景送荣聿深到他的房间,说:“几间卧室只有外婆的房间有独立的卫生间。二哥你要洗澡或是去洗手间,只能委屈二哥卧室外,靠近堂屋的卫生间了。” “床有点小。” 荣聿深道。 徐愿景:“……” “除了外婆房间里的床是两米的,其他房间都是一米五的床,当初统一定的。” 荣聿深的身高少说一米九,睡在一米五的床上,的确有些不够。 “有无线网吗?” 徐愿景:“……外婆平时不怎么上网,手机上的流量就够了,所以没安装网络。” 她知道他很忙,也许睡前还想处理点公事,需要网络,可以理解。 荣聿深走到床边,盯着床单看了几秒,偏首看着徐愿景:“不是真丝的。” 徐愿景:“……” 不论是在靖城的金裕公寓,皇嘉大酒店,还是禹城的径庭公寓,以及荣家山庄,他的床品皆是丝绸质地。 “……家里没有真丝的床单被罩,基本都是纯棉的。委屈二哥了。” 荣聿深坐到床上,然后他又开始了:“硬!” 徐愿景:“……” 嘴角开始抽搐,拳头都微微攥了起来,“外婆年纪大了,说睡软的床垫会腰痛,所以家里的床垫都有点硬。”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一副绝不能讲究的矜贵样。 徐愿景吸气,本来觉得自己可以忍的,可出口才发现,根本忍不住:“房间二哥要是实在睡不下去,要不就去睡沙发!沙发软!!” 气死她了! 刚才她心有多软,这会儿就有多想把他扫地出门! 明明在面对外婆和小姨时,挺随和的,什么都可以,还下地除草! 对着她,怎么事就这么多! “沙发有丝绸被子吗?” 荣聿深问。 徐愿景:“……” “沙发有网络?” 徐愿景眼角耷拉。 “沙发有两米?” 徐愿景漠漠看着他。 荣聿深挑眉:“睡沙发就可以跟你睡?” 徐愿景:“……” 呆滞。 荣聿深起身,走到她面前,低眸凝着她:“如果可以,倒不是不可以睡沙发。” 徐愿景脸刷地红了。 还不明白,他绕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这个? 那她这脑子可以不用要了。 荣聿深深深盯着她,唇角勾着点笑意:“说句话。” 徐愿景轻含着下唇,仰头望着他,盈澈的眼瞳里,有笑意溢出,她轻哼了哼:“句话。” 荣聿深:“……” 他让她说句话。 她当真给他说“句话”! 他看,她这些心眼子,全用他身上了。 荣聿深抬手握住她的肩,直接把人推压到门侧,低头吻了下去。 冯鸽准备两间房的意思不言而喻,宋悯思想老旧。 两人在外如何她管不着,但回到家就得守她的规矩。 所以最后,徐愿景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徐愿景回想起她离开时,某人怨念的注视,嘴角禁不起扬高。 县医院。 深夜三点多,宋悯醒了,她一眨不眨看着趴在她床边睡着的女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看着看着,她双眼突然泛起汹涌的红,湿润的液体从她眼角肆意流出。 她这辈子,太过要强,从未曾承认过自己有错。 她行事偏激,凡事不留余地。 当初她反对冯琯嫁给徐裕名,冯琯一意孤行,她便不要她这个女儿。 到她与徐裕名离婚,杳无音讯,她都做到了不曾对她心软。 冯琯离开后,她听闻徐裕名再娶,与续弦的女儿竟跟徐愿景一般大了,她愤怒心疼冯琯,同时更加气恼冯琯当时不听她的劝,最终落得那样的下场。 分明是徐裕名对婚姻不忠,留下骂名的却是冯琯,众人都谴责她抛夫弃女,狠心绝情! 冯琯已被徐裕名害了一辈子,她不能看着她唯一的外孙女跟在那样的父亲身边。 所以她去徐家,提出要带走那孩子。 可那孩子好歹不分,口出恶言,竟是半点没有对母亲的尊重以及对她这个长辈的敬重,眼神里尽是鄙夷嫌恶,恨不得与她们断绝一切干系,再不往来。 她觉得那孩子已经被教坏了,毫无教养,她既不愿认她这个外婆,辜负她的一片好意,她便也如同放弃冯琯一样,决然地放弃了她。 后来的后来,老赵带话给她,说了她的遭遇,她当时也是气得快吐血,急匆匆地赶去了…… 她总是对自己的判断过于自信,先入为主。 徐裕名那般说了,又与她看了一段徐愿景和一个老男人进去酒店的视频…… 她就信了徐裕名的鬼话,认定就是那孩子的坏心眼,她自己品行不端,不知检讨,反倒那般诬陷自己的亲生父亲。 实在是不可理喻。 她太气愤了,人已经到了徐家,却连亲眼查证一番都没有,径自离开了。 如今回想,悔不当初! 宋悯心疼不已,悔恨不已,不止是因为得知自己被徐裕名欺骗,这么多年对那孩子的冷遇到苛刻,以及那孩子当年的遭遇。 还有便是,她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时日……已不多。 记挂着宋悯,冯鸽不敢睡得太扎实,隔一会儿便会醒来,查看宋悯的情况。 她睁开眼,一抬头,便看到泪流满面,悲痛难抑的宋悯,吓得不轻:“妈……” 宋悯把脸转到一边,紧紧闭上眼了。 冯鸽:“……” 第234章 荣聿深哼道想笑就笑 第二天一早,徐愿景简单做了点早餐,便打算去医院看望宋悯。 早餐还没打包好,冯鸽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她们已经在回来的车上了。 挂断电话不到四十分钟,冯鸽扶着宋悯走进了院子。 徐愿景赶紧上前,想伸手去扶宋悯,却又害怕自己的触碰会让她生气,最后只敢拘谨地走在一边。 每当这时,冯鸽就说不出的心疼她。 宋悯脸色苍白,将徐愿景的心怯忐忑看在眼里。 以往她只觉得这不是她骗她心软的小伎俩,而今才知自己这些年对她的偏见有多么深! 心尖钝痛,宋悯白着唇,眼神虚弱地看了她一眼,无声的将自己一只手朝她伸去。 徐愿景:“……” 愣了两秒,仓惶极了,去接她手臂的动作显得那么的手忙脚乱。 宋悯眼角涨痛,好似浑身的各个器官都跟着剧痛起来。 她对不起这个孩子,她因她,受了太多的委屈。 宋悯睡下了。 徐愿景从她房间出来,脸色恍惚地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好几秒。 心下一面惊喜不敢相信,一面又惶惑不安。 外婆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否则,怎会突然对她改变了态度? “手怎么了?” 含着淡淡关切的男音从头顶响起。 徐愿景抬起头,眼神困惑:“什么?” 荣聿深拿过她举起的双手反复看了看,白白嫩嫩的一双手,一点瑕疵都没有。 轻抬长眉:“不妨给你的手买个保险?” “嗯?” 徐愿景更奇怪了,“买保险?” 荣聿深见她呆呆的,难得的傻乎乎的,倒是可爱,探指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下:“这么纤细白嫩的一双手,某人这样紧盯不放,爱不释手,若是碰着伤着,某人岂不是要哭鼻子?” 紧盯不放…… 徐愿景抽了下嘴角:“二哥,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这双手可没那么矜贵。” “外婆睡下了?” 荣聿深朝宋悯的房门望了眼。 徐愿景盯着他,觉得他叫“外婆”和“小姨”,过于顺口了些。 抿抿唇:“睡下了。” 朝屋外走。 荣聿深望着她的背影:“做什么去?” “杀鸡。” 荣聿深:“……” 半个小时后。 厨房后的小院子里。 院子里有口水井,徐愿景蹲在一边将井里的水往外压。 荣聿深则半蹲在另一边,骨节分明的大手……捉着一只拔了毛的鸡,搁在出水口下给鸡“沐浴”。 徐愿景没抬头,嘴角抿得很紧,仔细看,能看到她肩膀不断耸动的弧度。 “想笑就笑!” 荣聿深冷着脸,哼道。 徐愿景:“……” 用力咬了口下唇,喉咙奇痒无比,她硬生生压制住,抬起清澈水润的眸子,迷蒙的看他。 好似在无辜地问“二哥说什么呢?谁在笑?”。 荣聿深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眼睛:“先把你眼睛里的水光擦干净了再装!” 徐愿景因为憋笑,双瞳水亮透净,浮着缕缕水汽,长长的睫毛都打湿了。 徐愿景看着他,自然不可避免地直视他此刻的“尊容”。 他颀长的身上仍是穿着衬衣西裤,只是半点看不出原本的昂贵流畅,衬衣从西装裤里扯了半边出来。 衬衣领口解开三颗扣子,衬袖挽到了肱二头肌那里。 原本平整得无一丝褶皱的衬衣西裤,此时凌乱得似连续穿了三天三夜。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算好的。 他衬衣领口那里,还别了根鸡毛……包括头发,他身上各处都能看到被“鸡”光顾过的痕迹。 徐愿景就没见过这样狼狈的荣聿深。 她毕竟是演员,信念感很强的,演不笑而已,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除非……实在忍不住。 徐愿景低下了头,脸埋进了胸口,整个人一抖一抖得,笑得连压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荣聿深:“……” 他让她笑,没让她笑得这般肆无忌惮! 荣聿深绷着下颌线条,直接把鸡丢到了盆里,黑着一张脸,朝屋子里走了去。 三十秒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愿景坐在石板上,边擦眼泪边放肆大笑。 太好笑了! 他方才追鸡的样子,杀鸡的样子,给鸡拔毛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隔……” 徐愿景笑得打鸣。 她好后悔……后悔没有把那个画面录下来! 没有视频,她可以笑一年。 但有视频,她可以笑一辈子! 回屋洗澡换衣的荣聿深:“……” 脸黑着黑着,薄唇便缓缓勾了起来。 宋悯房间里。 冯鸽看着被某个丫头夸张的笑声吵醒的宋悯,一脸无可奈何的笑。 宋悯听着后院传来的发自内心的开怀笑意,愣过之后,眼圈微红。 冯鸽看到老太太这般,忍不住宽慰:“妈,您别这样,愿愿是个懂事心软的孩子,她心里对您从来没有过怨气。” 老太太的刚强,仿佛在一夜之间被碾碎。 宋悯眉目里满是疲惫和悲痛:“她要是怨我,恨我,倒还好些。” “妈,您说您这是什么奇怪的心理?愿愿不怨怪您,您倒不乐意了?” 冯鸽笑,故意宽老太太的心。 宋悯看向她,眼神怜惜,愧疚。 她伸手,难得露出极为柔软的一面,轻轻抚摸冯鸽不再年轻的脸,低哑着声音:“妹妹啊,苦了你了。” 打小宋悯管冯琯叫“姐姐”,管冯鸽叫“妹妹”。 冯鸽眼睛一涩:“我不苦,我挺好的。” “后悔吗?” 宋悯手落下,放到冯鸽手背上,悲悯道。 冯鸽眼皮颤了颤:“后悔。后悔没有在姐姐跟姓徐的一刀两断后,坚持将愿愿接到我们身边来,让愿愿遭了那么大的罪,吃了那么多的苦。” “你知道,妈不是说的这个。” 宋悯心疼道,“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妈看得出来。为了愿愿,你放弃他,后悔吗?” “妈,过去好多事我都忘了。” 冯鸽低着头。 宋悯看出她的逃避,低叹了声,喃喃道:“你跟愿愿,你们……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冯鸽思绪有些纷杂,没怎么听清老太太的话:“妈,您说什么?” 宋悯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冯鸽没再问,起身,给老太太掖好被角,离开了房间。 房间一片寂静,宋悯眼角滑下泪珠,更声:“我是,等不到她了……” 第235章 一碗水端平 中午,徐愿景炖了鸡汤,炒了几个清淡的小菜,迁就宋悯病后的饮食。 吃饭时,徐愿景先给宋悯舀了碗鸡汤,放到她手边。 再拿了个空碗给冯鸽盛汤,盛汤的过程,她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宋悯那边。 以前的宋悯,对她的殷勤,向来置之不理。 今天若非宋悯主动握她的手,她也不敢自讨没趣地给她盛汤。 同时。 她想确认一下,宋悯对她,是否真的改变了态度,原谅她了? 宋悯一开始没动那碗汤,她没什么胃口。 注意到徐愿景瞄来的小动作,心头一酸,端起汤碗喝了起来。 徐愿景看到,眉心舒展,眼瞳里都是清亮欣喜的光芒。 “小姨,喝汤。” 声线婉扬。 冯鸽见她这样高兴,失笑:“好。” 徐愿景勾着嘴角,去拿筷子,打算给宋悯夹菜,积极得像个想在大人面前表现的小孩子。 宋悯看着,眼底浮出慈祥的浅笑。 这样喜怒颜于色的丫头,又岂会是个坏孩子呢。 一只瓷白的小碗放到她面前。 徐愿景要去夹菜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身侧坐着的男人,眼神疑问。 “吃饭前先喝一碗汤养生。” 荣聿深怡然道。 所以? “你给外婆和小姨都盛了,我也要。” 荣聿深理所应当。 徐愿景:“……” 冯鸽看他一眼。 宋悯看看徐愿景,又看看荣聿深,浅浅地笑了笑:“的确应该一碗水端平。愿愿,你也给聿深盛一碗。” “好的外婆。” 徐愿景立刻道。 荣聿深:“……” 他让她给他舀汤,她犹犹豫豫地。 外婆叫她,她想都不想便应下了。 她待他,是越来越随便了。 宋悯望着盛汤的徐愿景,眼角又有发烫的迹象。 她赶紧移开目光,暗自深深地呼气,将眼底那抹热气往下压。 吃过饭,徐愿景要着手收拾,冯鸽不让,自己去了。 留下徐愿景三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宋悯道:“愿愿,你跟外婆来一下。” 宋悯手撑着桌子站起,对徐愿景温声道。 徐愿景忙起身,去扶她。 “外婆没有虚弱到走一步就要搀扶的地步,不用紧张。” 宋悯慈爱笑着道。 徐愿景看着宋悯脸上的笑,表情木木的。 这一天,外婆对她笑的次数,比过去几年加起来都要多。 宋悯一颗心泡在悔恨的酸水里,见徐愿景这般,心里更是止不住的怜惜,那怜惜揪着她的心,生疼。 她不信任她,对她那样刻薄,从不曾给她一个好脸色,在她经历过最亲最敬的人的背叛出卖,身心皆受到了剧烈的打击和重创之下,她这个外婆,从未赠予她一分怜惜。 她不该原谅她,也不值得她敬重与爱戴。 她为何不恨她呢? 她该恨她才是! 从前她怪她一个小小丫头,心眼那样坏,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现下,她却希望她心狠一些。 人善被人欺。 心软善良的人,在这世上,难免会受到更多的恶意和伤害。 徐愿景自认不是心慈手软的良善之人,她从不记恨宋悯,并非她多善良多大度,而是她深陷地狱不自知时,宋悯曾向她伸过手,只是她自己没有握住罢了。 后来她被徐裕名关着折磨,宋悯也去找过她,虽然后面不知发生了什么,让她误会,放弃了。 当宋悯,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真心替她着想,爱护过她的人。 她身边的亲人已太多,所以她便倍加珍惜。 她不认为这是软弱,是错。 宋悯房间里摆着一张长案,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闲暇时,便在这里写写字。 让徐愿景坐到长案后的椅子里。 宋悯有些蹒跚地走到贴着墙壁的架子前,从一堆书里抽出什么,慢慢地走回来。 离得近了,徐愿景看清,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只深褐色的古典盒子。 徐愿景惑然地看着宋悯:“外婆……” “嗯。” 宋悯应声。 徐愿景:“……” 喉咙蓦地一紧,有热热的东西涌进眼眶,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悯。 半天时间里,徐愿景总觉得不真实,好多次,她都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不然。 外婆待她为何如此亲厚温蔼? 在现实里,外婆,不理她的。 “傻孩子。” 宋悯眼眶红了,伸手抚了抚徐愿景的眼角,声线涩哑,“外婆总是自持识人断物,认定的事,便觉得那是真相,一意孤行。外婆还偏执,强势,不论是对学生,还是对自己的女儿,顺着我者昌,逆我者亡。” “外婆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相反的,觉得这样最是省事,不用浪费过多的感情。” “所以你妈妈嫁给徐裕名后,外婆便再未管过她,任由她在不幸的婚姻里自生自灭。当外婆知道,徐裕名背叛你妈妈时,外婆第一时间不是你心疼你妈妈,而是自得自己的断言没有错。心想着,看,叫你不听我的,自作自受了。” 徐愿景:“……” 宋悯没有征兆的,突然与她说这些,让她意外,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但听到她说的内容,心下亦是复杂晦涩的。 宋悯满是深深皱纹的脸上被泪水打湿,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徐愿景的脸,在看她,又好像不全是。 “外婆不是个合格称职的妈妈,也不是个值得尊重爱戴的长辈。外婆这一生走到这里,终究是从头错到了尾。” 宋悯布满眼泪的苍老的脸,忽然剧烈抖动了起来。 “外婆。” 徐愿景起身,握住她的手臂,将情绪激动的她往椅子上扶。 宋悯颤抖的坐到椅子上,忽然一把抓住徐愿景的手,将那只深褐色的盒子强行塞进她手里。 “外婆……” “愿愿,这些你替外婆保管,替外婆保管。” 宋悯紧握着徐愿景的手,脸低埋在她手背上,不让徐愿景看到她此刻脸上难以隐忍的疼痛。 徐愿景看着宋悯花白的头发,并不知道,此刻的宋悯,已到了连说句话都很艰难的程度。 手上的盒子并不重,可落到她手里,却让她有种重如千金的责任感。 徐愿景轻吸口气,对宋悯郑重道:“好。” 第236章 更进一步 徐愿景拿着盒子出来,在门口撞见冯鸽,道:“外婆有点累,睡下了。” 冯鸽点点头,看了眼徐愿景手里的盒子,眼底露出欣慰:“外婆给你的?” 徐愿景白皙精致的小脸浮出腼腆的笑意:“外婆只是说让我帮她保管。” “老太太那是怕你不要,托词而已,她就是给你的,你收着。” 冯鸽无奈说。 徐愿景摇了摇头,固执地认定老太太就是让她帮忙保管的。 冯鸽说不动她。 下午快三点,徐愿景和荣聿深得走了,老太太还睡着,徐愿景有些遗憾不能跟老太太亲口说一声,但想着来日方长。 等……那件事一解决,她便回来,安心地跟外婆好好呆几天。 宋悯对徐愿景的态度转变,抚平了她心里为此多年的遗憾。 徐愿景的愿望始终不变,她希望她们一家人,平安健康,温馨幸福,永远在一起。 宋悯的原谅,无疑地,让徐愿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翼,更深了一些。 哪怕是在这山村小院里,只要她们一家人在一起,粗茶淡饭亦是完满。 冯鸽送徐愿景和荣聿深到院门口。 荣聿深主动拎着冯鸽准备的大包小包去后备箱里放。 冯鸽看了眼荣聿深,拉着徐愿景的手,往一边走了几步,压着声音:“考虑到你要跑宣传,也许不能很快去禹城,所以我就没给……做吃的。在乡下事少闲多,亲手……做了衣服鞋子,回头你带给惜惜穆穆,就说是你买的。他们应该不会起疑。” 冯鸽神情避讳,徐愿景不禁望了眼放了东西并未走进他们,站在一边的荣聿深,说:“嗯。小姨,你还在休养阶段,做这些太费神了……” “我又不是瓷器,哪有那么易碎。” 冯鸽低叹。 “你每次都这样不以为意。” 徐愿景嗔道,“我现在又不在你身边,外婆年纪大了,还需要你照顾,真发生什么,你让你外婆怎么办?小姨,我不是唬你,你要是有什么,我支撑不下去的。” 冯鸽:“……” 动容又气恼,“你这孩子,小姨还能陪你一辈子?说的什么傻话!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徐愿景突然伸手抱住冯鸽。 冯鸽一怔,心软,回报她:“你啊,还说自己不是个小孩子。” “就在你面前这样。” 徐愿景小声撒娇。 冯鸽抚抚她的背:“小姨知道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一定角度,跟你外婆倒是异曲同工。认定的事,很难回头。” “小姨不说什么,只希望你记住,你身后不是没有路的,小姨和外婆这里,永远是你的后盾。” 徐愿景看向堂屋里,眼睛温热:“我知道。” 冯鸽看向沉静站在不远处的荣聿深。 大约感受到有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荣聿深侧头,与冯鸽的目光对上。 冯鸽眼廓缩动了下。 荣聿深对冯鸽轻轻点了点头。 冯鸽收回目光,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若非这孩子不是荣家的人,她的愿愿没有遭遇那些事,一如其他女孩子始终生活在明媚阳光里,心底光明,敢爱敢恨。 他们走到一起,又何尝不能算是一段金玉良缘。 可惜啊。 徐愿景和荣聿深上车。 冯鸽站在院门口,目送车辆远去,眼底的担忧才逐渐显露出来。 在站门口站立了片刻。 冯鸽转身朝屋里走,去房间看宋悯。 走到床边,看到床上宋悯的模样,冯鸽顿时吓得一激灵,脸色刷地惨白,无形的恐惧卡在喉咙里,使她好几秒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徐愿景和荣聿深都没想到。 往市区行驶了不到一半,天空忽然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 突然得,让凡事不动如山的荣聿深都不禁轻拧起了眉宇。 雨势太大,雾霭很浓,快要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饶是荣聿深车技了得,也不敢保证不出一点意外。 何况车里还有个她。 心中有了软肋,行事便越不敢掉以轻心。 前方不到两公里,有个服务区。 行驶至服务区,荣聿深果断将车开进了服务区,打算等雨势小些,再出发。 服务区里停了不少前来躲雨的车,荣聿深转了一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徐愿景看了眼车窗外,只能朦脓的看到旁边停着的那辆车是白色的,其他的一律看不清。 她一只手轻搂着另一只手臂,喃喃了一句:“天气预报没说今天下雨啊。” “嗯。” 沉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徐愿景:“……” 她就是自言自语,他可以不用理她的。 “外婆院子里晒着菜,不知道来没来得及收。” 那些菜,据说是外婆打算用来做梅干菜的…… 梅干菜…… 是谁喜欢吃来着? 徐愿景歪了歪头,小脸有些疑惑。 想了会儿愣是没想出来,也就不想了。 “打电话问问。” 荣聿深道。 徐愿景眨眨眼,拿出手机,拨出了冯鸽的电话。 没人接。 荣聿深扫了眼徐愿景的手机屏幕:“小姨没接?” 徐愿景有些愣的:“手机应该被小姨放到哪儿了,没听见响。” “嗯,待会儿再打。” 徐愿景扯扯唇,看着他,轻弯着眼睛:“好。” 荣聿深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两秒,突然倾身,勾着她的脖子,吻她的唇。 徐愿景意外得瞳孔微微廓张,但并不排斥。 身前的女孩儿乖巧的配合,让原本只打算浅尝辄止的男人改变了主意。 碰。 一声细微声响后。 徐愿景被荣聿深深压进了椅背上,他一手轻握着她细腻的脖颈,一手揽着她的腰,墨睫轻掩,吻得很投入。 徐愿景有些动情,指尖颤了一下,抬起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也许她并没有那个意思,但传递给荣聿深的,就是鼓励他更进一步的信号。 荣聿深薄唇未从她唇上离开,腾出一只手在座椅一侧碰了下,座椅倏地滑下。 徐愿景整个人也被覆着躺在了座椅上。 脸红了,徐愿景这才警惕起来。 他该不会是想在车里…… 那怎么行!? 周围都是车! 即使看不到……但那像什么样子! 徐愿景小弧度挣扎起来。 荣聿深眼尾暗红,在她细白的颈子上咬了口。 一阵软麻顿时从尾椎骨直冲脑门,徐愿景只觉得浑身的骨头不受控制的一截一截软了下来,抵抗变得力不从心。 第237章 只依靠他一人 轰隆—— 一声惊雷,猛地在车顶炸响。 徐愿景激烈一抖,紧紧抱住男人的脖颈,潮红的脸颊渗出丝白来。 荣聿深揽紧她,浅吻她的耳垂,低沉的嗓音带着粗粝:“别怕,打雷而已。” 徐愿景脸颊窝进他的颈窝,细微地点了点头。 灼烫的气息拂到唇边:“所以,放松。” 徐愿景:“……” 脸上的苍白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比之前更红了。 椅子升高,徐愿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麻木地看着身前为她整理凌乱衣物的干净大手。 车外雨声依旧很大,大概……持续下了四五十分钟了,丝毫未见减缓。 这场雨,该不会要下到天黑。 脑子想着,不知怎么又想到了冯鸽和宋悯。 她看了眼车头放着的手机。 过去这么久了,小姨还没看到她给她打的电话吗? 要是看到了,不会不给她回过来的。 脸颊拂过一抹温热,徐愿景长睫颤了下,余光扫见浮在她脸上的一根长指,她抬起眼皮看着眼前的男人。 眼瞳红润湿漉,显得瞳仁儿漆亮无比。 长指落到她眼角抚了下,荣聿深收回手,终于肯退回到驾驶座上了。 徐愿景看着他自若地收拾……脸颊发烫,没眼看地把视线瞥开。 荣聿深收拾好,大手伸过来,包住她一只手。 徐愿景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可他并没有,只是握住她的手而已。 心头那份压抑得很好的隐秘情愫,蠢蠢欲动。 徐愿景蜷紧指尖,指甲用力地掐自己的掌心,视线移开,看着窗外。 荣聿深在此时偏头,黑眸深凝着徐愿景淡粉的侧颜,片刻,他方将目光转开。 这场暴雨,竟持续到傍晚时分,才转至小雨。 暂停在服务区的车辆陆陆续续重新出发。 荣聿深亦发动车子,往靖城方向开去。 快八点,车子滑进金裕公寓停车库。 荣聿深将车停稳,解开安全带,下车,到副驾座,拉开车门,凝视着在车子启动没一会儿便靠在椅背上睡熟的女人看了片刻。 弯身,将人从车里抱出,阔步往电梯走。 走进电梯,怀里的小女人蓦的揪紧了他胸口的衬衫,荣聿深低眸看去。 徐愿景秀气的小脸贴着他的胸口,眉头深深拧着,白洁的额头挂着汗珠,透白的唇紧抿,单薄的身子绷得微微发抖。 做噩梦? 荣聿深将她往怀里搂紧了些,靠近她耳畔:“景宝……” “不能,你不能……外婆……” 徐愿景捏着他衬衣的手猛地用力,闭着的双眸瞬间睁开,惊惧万分地与荣聿深漆深幽沉的眸子对上。 “景宝。” 荣聿深轻蹙眉,大掌拍拍她的背,“噩梦而已,不怕。” 徐愿景身子颤抖着,久久停不下来,脑门上的汗掉得更厉害,脸上的苍白更是加剧。 电梯停到公寓楼层。 荣聿深沉着地抱着她出去,门禁处是人脸识别,摄像孔对上荣聿深的脸,房门便叮的一声打开。 荣聿深进去,鞋都没换,抬脚提上门,朝卧室迈去。 把人放到卧室的大床里,荣聿深一手撑在她轻颤的身子一侧,一手勾开贴在她颊边的凌乱发丝,眸光深浓地盯着她惶遽不安的眼瞳,出口的低沉嗓音带着安定的魔力:“景宝,醒神!” “外婆……为什么……” 徐愿景几乎要将荣聿深胸前的衬衣硬生生揪下来。 她整个人汗如雨下,那样真实地恐惧着什么。 荣聿深低下头吻她,有些粗鲁的撬开她微凉的唇,暴戾地掠取。 徐愿景:“……” 瞳孔一颤,口腔里的疼痛,以及鼻端被阻截的呼吸,让她惊慌涣散的眸子一点一点聚拢。 荣聿深在这时离开她的唇,声线哑沉:“醒过来了吗?” 徐愿景呆滞过后,泪眼模糊地大口喘息。 知道她这是清醒了,荣聿深从她身上起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徐愿景边喘息,边怨念地瞪着他。 荣聿深又叹息一口,坐在床侧,伸手轻抚她的发丝,缓声道:“做什么噩梦把你吓成这样?” 徐愿景清明的眼瞳浮过一丝真实的心悸,她张动有些涩干的嗓子眼:“不吓人能叫噩梦吗?” 荣聿深挑眉:“所以,什么梦?” 徐愿景盯着他看了两秒,低下了眼睫。 她又梦到冯琯了。 梦里冯琯坐在一间很大的房间里的一张大床上,床单是白的,墙壁是白的,就连地板都是白的。 她穿着亦是素白,一如记忆里美丽温柔的样子,看着她。 她说景宝穿红裙子真好看……梦里她穿的那件红裙子,是冯琯离开前带她去买的,那条裙子,六万多。 品牌店里,冯琯温婉地看着她,眼神宠溺而哀伤,她看着站在镜子前换上新裙子的徐愿景,喃喃的夸她,说她的景宝真好看,红裙子很适合景宝之类的。 徐愿景很喜欢那条裙子,把她瓷白的肌肤,身材优势,完美地展现了出来,她很开心地站在镜子前欣赏着。 那时候的她,并未留意到冯琯眼底的那抹哀凉不舍。 但是在梦里,她很清楚地看到,坐在床上望着她的冯琯,眼神里的那抹痛楚。 可是说着她裙子真好看的冯琯突然在梦里变了样子,她凄楚地向她倾诉,说她很孤单,说她冷,她说她想外婆…… 画面在这时骤然一转。 黑漆漆的空间里,冯琯牵着宋悯,她开心地笑着,像个没有烦恼的小女孩儿,她说她要带外婆走了…… 然后她牵着宋悯转身,朝更深的黑暗里走去。 她们把她一个人丢在永恒的黑暗里。 她觉得冷,恐惧,无边无际的冷,无边无际地恐惧。 她大声地嘶喊,让她们不要走,让冯琯不要把宋悯带走…… 然而,无论她嘶吼得多么歇斯底里,她们都没有回头。 窗户关得很严实,徐愿景却依旧觉得有无尽的凉风打到她身上,冷意直渗进骨头缝里。 蓦的。 一抹温暖贴到她手臂上,跟着,她整个身子也被裹进了那抹厚厚的暖热里。 徐愿景睫毛颤了颤,然后毫不犹豫地往那抹温暖扑了去,双手紧紧的抱住。 荣聿深低眸凝着将他视作最后一块浮木般拼尽全力攀着的小女人,眸底的幽凉瞬间化为清软。 她要是肯如这刻一般,全心全意只依靠他一人,那便好了。 第238章 他不对劲 徐愿景是在凌晨时分接到的冯鸽的电话。 心下说不上的奇怪,徐愿景不禁从床上坐起,接听:“小姨……” “愿愿。” 冯鸽有些疲累的声音传来。 “小姨,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徐愿景下床,朝卧室外走。 荣聿深看着走出卧室的徐愿景,黑眸碾过一丝沉意,为她无意识的界限分明的举动。 在她心里,或许他始终是个需要回避,不曾真正走进她生活圈的旁人。 荣聿深仍是从床上起身,步至门口。 隔着一扇门,她紧张关切的声音不甚清晰地传来。 “什么?癫痫?外婆怎么会发癫痫?” 她离开的时候,宋悯还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 “高烧引起的。” 冯鸽拂来的声音累归累,还算平静,“不过老太太这会儿烧已经退了,睡下了。这么晚给你回电话也是怕你担心,胡思乱想。” 徐愿景心松了一分:“您和外婆这会儿在医院吗?” “是啊,县里120的车来接的。” “下午下了好大的雨。” “可不是。好在县城不算远,120的司机师傅技术还不错,一路上很顺利。” 冯鸽说。 “幸好外婆没事。” 徐愿景叮嘱,“不过为防万一,就别急着出院了,在医院观察两天,等彻底好了,确定不会反复再出。” “我也是这么想的。” 冯鸽道,“好了,愿愿,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小姨……” “怎么?” 徐愿景莫名地想到那个梦,便想同她说一说。 可想到小姨大概累坏了,自己就是个病人,为了一个奇怪的梦耽误她休息,有些不值得。 道:“没事。” 挂了电话,转身往卧室里走。 推开卧室门进去,见床头灯亮着,原本睡下的男人,此刻坐在床头,拿一双幽沉安静的黑眸看着她。 徐愿景:“……” “二哥,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徐愿景上前,从一边床爬上去,坐在他身边,一只玉白的手搭在他手臂上,小声道。 荣聿深垂眸睨了眼臂膀上的小手,抬手覆在她手背上:“没。” 徐愿景歪了下头,好似在问“那怎么醒了”。 荣聿深拍了拍她的手背:“明早还要赶飞机,睡。” 徐愿景愣了下,点头:“嗯。” 纤薄的身子缩进温热的被窝里,徐愿景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了。 “怎么?” 荣聿深手指拂了下她太阳穴的碎发,声线异常的低软温和。 徐愿景望着他:“二哥不睡吗?” 荣聿深没说话,侧身关了灯,躺到她身侧:“睡。” “嗯。” 徐愿景闭上了眼睛。 几秒后,她再次睁开,黑亮的眼瞳转过丝丝疑惑。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儿。 抿抿唇,她慢慢闭上眼睛。 片刻,在徐愿景即将进入梦乡时,一抹温暖贴上了她的背脊,腰上多出一道重量,箍紧了她的身子。 徐愿景微微拧着的眉头舒展。 这,就对了。 很快,徐愿景沉沉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市中心医院,医生办公室。 冯鸽面容苍白而憔悴的坐在椅子上,彷徨地看着戴着眼镜的资深肿瘤科教授:“您是说,我母亲不止是癌症晚期,药石无医,且时日不多了?” “按照病人的病势发展,应该已经到了疼痛难忍的地步,不借助药物病人是很难承受得住身体上的剧痛的。您难道一点都没有发觉吗?” 路教授推了下眼睛,有些同情地道。 冯鸽:“……” 唇色白得厉害,“我母亲身体一直很硬朗,不瞒您说,前天晚上我母亲还惦记着菜园里的菜,亲自去除草……” 路教授意外:“看来您母亲的意志力以及耐受力都比一般人要强。” 冯鸽喉咙猛地似被刀片划了几刀,稍稍一动,便痛得让她浑身发抖。 母亲岂止意志力以及耐受力强,长这么大,她甚至从未见她向人示过弱。 在她的记忆里,宋悯严厉冷硬,对她和姐姐都未曾有过一句软话,她是比父亲的形象还要威严刚硬,如山一般永远巍峨不倒的存在! 这样一个人,她无法与之将癌症这样的病结合在一起。 按照路教授的分析,癌症晚期带来的,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她已独自承受了许久。 她回到乡下,陪她住了这么久,她竟半点没在她眼前表露…… 她竟也丝毫没有发觉她的异样。 冯鸽捂住双眼,情绪突然崩溃,她哭也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隐忍的悲痛的呜咽。 眼泪不断地从她指缝里流出。 冯鸽大病初愈,身体本就瘦弱,这样一哭,就显得她更加孱弱,不堪一击。 在肿瘤科待了小半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见冯鸽哭得那样悲恸压抑,路教授愣了一愣,然后默默地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冯鸽在路教授办公室哭了大半个小时,哭掉了一包纸巾,方回到病房。 站在病床边,看着床上瘦弱得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宋悯,眼泪再次决堤。 冯鸽死死地捂着嘴,腿软地坐到床边。 下午时,徐愿景和荣聿深前脚一走,她后脚去她的房间看她,床榻上宋悯的样子,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她脸色死灰,胸口连点起伏都没有,嘴唇干干地张着……像是已经去了。 她惊骇得几乎要晕死过去,拼命地掐自己的掌心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上前,颤抖地去试探她的鼻息,有微弱的气息打到指尖。 但当下的情况,明显是不容乐观的。 她紧忙拨打了120。 很快县里的救护车赶来,急诊的医生却在赶往县医院的路上做出判断。 宋悯而今的情况不容乐观,县医院恐怕无法处理,他建议直接送到市中心医院。 天空突然下起暴雨。 前方雾霭深重。 冯鸽看了眼担架上气若游丝的宋悯,当即下了决定,去市中心医院。 好在雾霭的状况没有持续太久,暴雨依旧,前方的道路却不再模糊。 车子抵达市中心医院后,宋悯马上就被送进了急症室。 直到她给徐愿景回电话前的一小时,她方才从急救室推出来。 冯鸽轻轻趴到宋悯身上,依旧无法相信她心中无坚不摧的母亲竟然得了癌症。 “您怎么能,这么残忍?” 冯鸽哭得不能自抑。 她要怎么告诉愿愿,终于不再疾言令色冷言冷语待她的外婆,不久之后便要撒手人寰。 好不容易多了一个疼她的人,马上就要失去……倒不如从未得到过。 他日姐姐回来,她要如何跟她交代,如何说得出口,她们的妈妈得了癌症去世,而她知道这一切时,是她们的妈妈即将离世前夕。 “妈,您怎么能,这样对我……” 冯鸽揪紧自己心口的衣服,只觉得那里犹如万箭穿心般的痛。 第239章 甜腻在心 翌日,徐愿景和林菀出发去青省。 坐在飞往青省的航班上,林菀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徐愿景道:“我昨天去找杜仲文探了探口风,我原本以为他是受徐家的指使,但似乎不是。具体是谁他始终不肯透露,说什么要是说出去他就完了。” 林菀皱眉,“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到,除了徐家还有谁煞费苦心地针对你。对家吗?你现在这部剧还没播出呢。就算是瞄上《枝枝》,你在《枝枝》里也不过是个女二,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就这样迫不及待提前给你使绊子未免太不可理喻。” “倘若不是对家,到底还有谁?” 林菀自顾分析一通,看向徐愿景,“除了徐家,你还有别的仇家?” 徐愿景:“……” “我要是有仇家,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 徐愿景无奈。 “就是啊,所以才想不通!” 林菀费解。 徐愿景眯了眯眼:“想不到就别想,为了躲在暗处的阴险小人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得不偿失。” “阴险小人”这个形容,深得林菀的心。 可不就是阴险吗? 又想害人,又想不被人发现,做什么清白美梦呢! 林菀不生气了。 因为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影响她的好心情,她说:“不过杜仲文倒是答应了我,暂时不会再出来捣乱。” 徐愿景挑眉,兴味地看她:“条件?” 林菀:“……” 不愧是她的人,了解她。 林菀抽抽嘴角:“也没什么,就是我答应考虑考虑。先说啊,这可不是渣,是他先不要脸的,拿这件事谈条件,不配我尊重他。” 喜欢一个人并不丢脸,她愿意尊重每一份真诚的心意。 但杜仲文的喜欢,配不上她的尊重。 徐愿景伸手捏捏她的胳膊:“怎么能算渣呢?你这是在教他做人。喜欢一个人是纯粹的,不应该被当成交易。” “是。” 林菀点头。 徐愿景笑:“就算是渣也是为了我,要渣也是我渣。” “对对对。” 林菀笑起来,抬手拍徐愿景的肩,“爱妃不愧是朕唯一的宠妃,深得朕……荣二爷!!” 林菀的声音猛地尖锐。 徐愿景被刺得肩头一缩,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半边耳朵。 下一秒,一截冰冷的西装裤腿出现在自己眼前。 徐愿景有些愣的抬眼,一张刀削斧刻的沉毅俊颜印入眼瞳。 徐愿景:“……” “二哥?!” 徐愿景惊愕的张唇,震惊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回禹城了吗?! 荣聿深对林菀颔首:“林小姐,又见面了。” 林菀:“……” 不必对她这么客气的! 他们荣家的人,也就他把自己当个“人物”。 林菀面对荣聿深也是心虚的。 他要是对自己像荣靖西那个态度,她决计不会有这样类似“理亏”的情绪。 偏偏不知从何时起,荣聿深突然待她客气温厚起来。 瞧。 还会毫无架子的主动跟她招呼…… 林菀一对眼珠子左瞄右瞄的,讪讪的:“是啊,又见面了。” 荣聿深这才将目光落到徐愿景脸上,语调清和:“有点事同你说。” 说着,他往前走,坐到与她们的座位只隔着一排的位置上。 徐愿景、林菀:“……”她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徐愿景怔了怔,去看林菀。 林菀推了推她:“去去。” 徐愿景起身走过去。 荣聿深坐在靠走廊的位置。 徐愿景上前,他收了长腿,示意徐愿景坐进去。 徐愿景只好进去。 坐好,她偏头看着他,乌黑的双瞳写着疑问。 荣聿深伸手拉住她一只手,扯过来,放到他腿上。 徐愿景:“……” “二哥,你不是有事跟我说吗?” 荣聿深看着她:“什么事?” 什么事? 徐愿景都惊了:“不是你说有事……” 福至心灵。 徐愿景微微睁大眼。 所以,他根本不是有事跟她说,而是找个借口,让她坐到前面来,跟他一起? 心头顿时涌出许多的无奈。 她没想到,荣聿深没做这样的事。 不过。 她没想到的事,荣聿深也做了不多了。 徐愿景决定不再计较这个问题:“二哥,我以为你回禹城了。” 早上,荣聿深比她还早离开金裕公寓。 她以为他直接回禹城了。 岂料在这里碰见。 “原本是要回禹城的。临时有个项目要去青省,便改了机票。倒是意外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荣聿深语调清淡,脸色正经。 “这是去青省最早的航班。” 她之前便同他说过,她要赶去青省为电视剧做宣传。 她以为他知道。 “嗯。” 荣聿深淡淡应了声,不再说话。 徐愿景盯着他立体沉峻的面庞看了会儿,也转过了头。 如果说在靖城以及青省的宣传,荣聿深正好在这两个城市有应酬,倒可以用巧合来形容。 但接下来,徐愿景跟着剧组,无论去哪个城市,不是在飞机与某人来个偶遇,便是在剧组下榻的酒店,恰恰跟某人撞了酒店……然后理所应当的,两人住在一起,都是巧合的话……徐愿景怕是连“巧合”两个字都不认识了。 再又一次宣传节目结束后,徐愿景婉拒剧组演员吃饭的邀约,回到酒店,在电梯前跟某人“不期而遇”后。 徐愿景整个人都麻了,定定的盯着男人严谨英俊的面孔,问都懒得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了。 走进电梯,手便落进男人宽阔温暖的大掌间。 徐愿景瞥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好巧啊二哥。” 荣聿深看她,黑眸溶着浅浅笑意:“嗯。” 徐愿景:“……” 挑高了自然好看的眉。 低叹了声。 心下除了无奈,亦有缕缕甜腻涤荡在心扉。 第240章 第一个喜欢的男人 《皇家仵作》宣传的最后一站在禹城。 登上飞禹城的飞机,徐愿景和林菀毫不例外在头等舱看到了荣聿深的踪影。 只是这次徐愿景她们是跟剧组的演员一同出发的,两人便没坐在一起。 “你们看到了吗?” 其中一个女演员忽然兴冲冲地开口,“他好帅啊。” “嗯嗯嗯,看到了看到了,一登机我就看见了,好帅好帅,帅晕我了。” 另一个女演员激动得嘤嘤嘤道。 “喂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夸张?我这么个大活人还坐在这里呢?我不英俊不帅不鲜肉吗?舍近求远!” 邢尉出生富贵,但一点架子都没有,还是个逗比。 一听他这个剧组公认的最清新最俊朗的大帅哥竟然被冷落被无视了,顿时不干了。 “该说不说,那不是之前没见过世面吗?”女演员1道。 “对对对,我们坐井观天了。微少你也不用不高兴,你跟人家比,一根头发丝还是比得过的。” 女演员2说。 邢尉捂着胸口倒在椅子上:“世风日下啊。” 邢尉都这样了,也没能得到两个女演员一个眼神,人撑着下巴,两只眼睛依旧痴迷地盯着与她们间隔两个座位的,她们眼里,帅得惊为天人的大帅哥。 邢尉有被侮辱道。 旁观的徐愿景和林菀彼此看了眼。 林菀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信不信,你现在要是去跟荣二爷打个招呼,那俩女人能把你供起来。” “把我供起来干什么?” 徐愿景抽抽嘴角。 林菀信誓旦旦:“逼你交出荣二爷的联系方式。” 徐愿景:“……” 林菀小心翼翼地瞥着荣聿深那边:“要说荣二爷可比他那两个兄弟低调多了,不然以他出类拔萃让人过目不忘的长相,早被人认出来了……” 林菀注意到徐愿景唇边不自觉勾起的微笑,顿住,盯着她。 徐愿景等了几秒没等到林菀继续说下去,收回在某人后脑勺的目光,转头。 视线对上林菀探究中藏着担忧的眼眸时,徐愿景心口轻缩了下,低下了眼睫。 许多话林菀早便想说了,现下实在是忍不住了,压着嗓音道:“愿愿,你真的舍得吗?” 徐愿景心头似被拧了下,突然难受。 她在外跑宣传也有小半个月,这小半个月里,他的身影如影相随。 她总有一个感觉,他们像是热恋期的男女,彼此依恋,一日都舍不得分开。 他似乎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对她的重视,在意。 如果说经历过y镇之行后,她还能狠得下心,嘴硬地说跟惜惜穆穆比,他一点都不重要。 那么在这之后,徐愿景连那句话都说不出口。 一颗心像被泡在浓度很高的酸水里,酸酸的,涩涩的,微微的疼。 她舍不得他的。 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舍不得又如何呢? 等到真相曝光,便是万般不由人。 林菀看着徐愿景微微颤动的眼角,心底亦是不好受:“愿愿,如果,我是说如果,荣二爷不在乎你的过去,愿意接受惜惜穆穆……” “你觉得可能吗?” 徐愿景抬起头,自嘲地跟林菀对视,“他现在对我好,对我有些些喜欢,不过是建立在我孑然一身的基础上。” “他是荣氏集团的负责人,全球首富,他若是接受一个未婚育子,且孩子还是他亲生兄弟的骨肉的女人,外界要怎么看他?舆论的威力你我身在圈子里,再明白不过。” “更不用说以他的骄傲,断不可能心无芥蒂地接受我这样的女人。” “这些你知道。那你呢?你自己呢?” 林菀盯着她,“是,你是生过孩子,可你为什么会未婚生子?是你自己愿意的吗?愿愿,我不许你自轻自贱。” 徐愿景闭了闭有些酸胀的眼睛,勉强地勾唇:“我没有。我只是客观理性地分析。我跟他,不可能有未来的。” 果然。 这句话不能说。 一说,一颗心便如刀绞般,生疼! “可是,荣二爷是你第一个喜欢的男人。” 林菀喉咙涩然。 痛感蓦地席卷她的脑海,徐愿景有片刻的晕眩,强忍的红润点点涌到眼眶,她张了张唇,声音干哑:“人生那么长,第一个,未见得是最好的。”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便如此的刻骨铭心,往后,她若想从心底里剜去这段过往,这个人,岂是伤筋动骨就能做到的。 而林菀最为担心的,也不过是,到最后,徐愿景既没能拗得过权势夺回惜惜穆穆,且还要剜去心头一块肉。 余下的人生,她该怎么办? “菀菀,不用担心我。” 徐愿景声音有些哑,但很静,“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惜惜穆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从心底里割去荣聿深是不容易,也许这辈子都做不到,但要是失去穆穆惜惜,她生不如死。 说到底。 在惜惜穆穆与荣聿深之间,她终究选择了惜惜穆穆。 她相信。 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做出跟她相同的决定。 林菀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她捏成拳头的手。 《皇家仵作》最后一站宣传结束不到一个礼拜,官博便在网上公布了《皇家仵作》定档的时间,定在下周三,某视频平台独家播出。 早先《皇家仵作》便放出了人物预告片,不过没有买热搜,主角又是全新人,水花不大。 但这次不一样,《皇家仵作》不止买了热搜,放出了预告片,爆出了由炽手可热的男歌手演唱的片头曲。 男歌手粉丝众多,粉丝突然看到自家哥哥竟然唱了主题曲,顿时惊喜,虽瞧着这部剧看着像个粗制滥造的小网剧,但自家哥哥竟然唱了,还发了博,那必须支棱起来。 于是,男歌手唱的主题曲也被粉丝炒上了热搜。 如此一来,《皇家仵作》的噱头算是有了。 眨眼到了周三,晚上八点,视频平台准时放出前十集。 惯例前两集,后八集为会员专享,非会员每周三至周日,每日播出两集。 毕竟是自己第一部正式播出的电视剧,徐愿景是有些小激动的,晚上八点,准时打开电脑看更新。 看到总共二十二集的电视剧,平台竟然一口气更了十集,而且是播五停二,徐愿景不禁惊讶。 别的网剧播出,多半是采用播三停四的方式,也就是一个星期连续播出三天,然后停更四天。 她们这部剧竟然连续播五天。 这样一来,《皇家仵作》不是大半个月就播完了? 这剧,可真是把快节奏进行到底了! 第241章 爆了 不过这样的快节奏以及反套路式的播出,很快便有了反馈。 一口气播出十集的好处是,对许多急性子的观众来说是福利,若是开始能对上他们的胃口,她们能一次性炫完。 而对于那些可能刚开始觉得还行无聊打发时间,放下了便不会再继续看的观众而言,更新十集,剧情后续发力,便也能让她们越看越入味,欲罢不能。 同时,口碑一下子就出来了。 于是第二天,有关《皇家仵作》的热搜在微博热搜榜上出现了三四条。 一个是对《皇家仵作》这部剧的认可,夸好看,节奏快,夸演员男帅女美,说是今年不可多得的品质网剧。 一个是播五停二的播出方式,打开也是一片好评,比起播三停四,她们可太爱这种简单粗暴的播出方式了。 一个是夸《皇家仵作》有关仵作专业性的,说是很写实,不论是解说场景道具都很专业,没把观众当好评。 剩下一个催更的热搜,里面一片嘤嘤嘤,说播五停二很好,但可不可以日播…… 昨晚熬夜追剧,徐愿景没起得来。 《皇家仵作》取得初步性成功的消息是林菀打电话来告诉她的。 电话里,林菀用词夸张,不是要爆,就是要火,以及出人头地,扬眉吐气之类的。 徐愿景闭着眼睛附和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比起林菀的乐观,剧组其他演员包括导演刘威反倒有点不敢高兴得太早。 一部剧播出高开低走是常有的事,刚开始形势一片大好,瞧着是要爆的节奏,但越到后面前面剧集积累起来的口碑,很有可能因为之后播出的某个情节不符合观众的期待,一部剧便因此走低,是常有的事。 每个人既欣喜,又绷着。 好在她们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所有人提心吊胆地等到剧全部播完,《皇家仵作》不止如开拍前的预言小爆了一把,而是大爆。 徐愿景邢尉男女主角不说,男二女二甚至男三女三以及反派一时之间都成了香饽饽。 徐愿景和邢尉一夜从籍籍无名的新人演员,一跃成为当红小花小生,资源骤然涌进。 邢尉所属的经纪公司她不清楚,但徐愿景的公司俨然已经公开将她视为公司一姐那般特待。 毕竟,这部剧之后,可是《枝枝》以及路予导演,楚施张渤主演的悬疑剧。 有待播剧,待播剧质量还这般高,完全可以排除,徐愿景的火是昙花一现。 前往山庄的车上,林菀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徐愿景接听,林菀头疼道:“愿愿,总监快把我吃了。” “还是因为资源的事?” 徐愿景抬眉。 方才林菀打来电话告知,因为徐愿景近期拒接影视项目以及相关通告,公司头都快急秃了。 那么多好的本子,好的代言,他们恨不得每一个都替徐愿景接了。 徐愿景而今身价暴涨,公司的业绩几乎全靠她。 她不接项目,跟要了公司各领导的命似的。 他们把徐愿景当小姑奶奶捧着,不敢对她施压,便把火力对准了林菀。 林菀这段时间,头发也掉了一大把,几乎连公司都不敢去,领导的电话她则是能找理由不接便不接。 “这次不是。” 林菀叹气,“公司发现你的合约期限是两年了,派总监找我算账,让我跟你现在就把续签合同给签了。” 徐愿景:“……” “菀菀,合同可以签。” 徐愿景说。 “啥?” “只要公司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签十年。” 徐愿景挑眉。 林菀:“……” “我要入股,当公司的股东,每年有分红那种。” 徐愿景声音清浅。 “……愿愿,你太狡猾了。” 林菀愣了两秒,便猜到徐愿景打的什么算盘。 她们所属的公司尽管在业内不算龙头,但成立也有十来年了,公司领导层早已稳固,至少据林菀的了解,还没有哪个艺人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徐愿景这个要求,对刚刚走红的她来说,实在太飘,太不懂事,太不感恩了,典型的过河拆桥的类型。 她敢打包票,她一旦跟公司提出她的要求,公司面上不说,私下不定会恼她。 “你要做的就一件事。” 林菀:“什么?” 徐愿景:“卖惨。把自己摘出去。必要的时候,我可以配合你。” 不能因为她,害林菀在公司里无法立足。 “我试试。” 林菀道。 挂了电话没几秒,车子便抵达了山庄大门口,徐愿景现在是个“小红人”了,所以是自己开车来的。 她正要去解安全带。 大门这时从里打开。 徐愿景看过去,便见唐颂娴,张欣以及……一张熟悉的面孔,从里迈出。 扯安全带的手停顿。 “唐姨,我都说了不用送,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又不是不知道路。” 苗羽然跟个毫无城府的单纯小丫头般拉着唐颂娴的手臂,甜甜软软的道。 “反正也无事,就当是陪你走一走。” 唐颂娴面上带着笑容,声音里浮着纵容,不难看出对苗羽然的喜爱。 徐愿景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唐姨,我走了。” 苗羽然松开唐颂娴的手,对她身边的张欣友好地挥了挥,“张妈,拜拜。” 张欣笑起来:“苗小姐,拜拜。” 苗羽然步调轻快的迈下台阶,她似是朝徐愿景停车的位置看了眼,又似是徐愿景的错觉,往一辆银白色的车辆走去。 苗羽然坐进车里,滑下车窗,扬着清丽的笑容,远远地,又一次对唐颂娴和张欣道:“唐姨,张妈,拜拜。” 唐颂娴和张欣皆是微笑的望着她。 徐愿景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逐渐远去,站在门口的唐颂娴和张欣,这才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过了两分钟,徐愿景扯下安全带,拿过副驾座上她专程乔装去给惜惜穆穆买的小蛋糕,下车,往山庄走。 徐愿景走到堂屋门口,正要抬步迈过门槛,一道低缓的男音从客厅拂来。 “什么儿媳妇,八字还没有一撇。” 徐愿景脚下蓦地一僵。 他,也在这里? 第242章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八字没有一撇,你好意思说!” 唐颂娴气哼的声音跟着传出,“你好好反省反省为什么人家不愿意给你丈夫的身份!你见天地指着我努力算怎么回事?是我娶媳妇还是你娶?” “就算人家喜欢尊重我这个长辈,那是因为我这个长辈当得不错当得合格,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听说过有女孩子因为喜欢男方家长而选择跟男方谈婚论嫁的?” “真是越说你越气!” “我不管啊,昨天我跟几个贵太太喝茶,可是把话放出去了,近期家里有喜,人家可都开始准备贺礼了。” “你要是让我在太太圈子里丢脸,我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那他们知不知道,您的另一半如今还无家可归。” 男人声音淡淡的,偏偏就是这幅波澜不惊的语气,能把人气死。 “我跟你说婚事,你提那个晦气玩意干什么?成心气我?” 唐颂娴被激得声量拔高了几度。 荣·晦气玩意·谏:“……” “有事,走了。” 荣聿深挑了火,抬抬屁股就要走人。 唐颂娴:“……”上辈子她一定作孽许多,这辈子生了这么个玩意儿来气她。 荣聿深转出客厅,往外的步履一顿,挑眉看着正跨步进来的徐愿景。 在演技这块没点天赋,徐愿景也不能一炮而红。 清明的眼瞳转过点点恰到好处的惊愕,迈步的动作停顿了两秒,继续往里走:“二哥……” “我来看看孩子们。” 不知是有意还是事实如此,荣聿深盯着徐愿景道。 “巧了,我也是。” 徐愿景举了举手里的糕点。 “愿愿来了。” 听到徐愿景的声音,快步走出的唐颂娴,一如往常般热情,上前拉住徐愿景的手,笑着道。 徐愿景勾唇:“伯母。” “惜惜穆穆有你这个姨姨是她们的福气,也就只有你想着她们了。” 唐颂娴忽发感慨。 她对林菀的确有意见,觉得她是个有心计城府的,但就内心而言,她倒没有那般坚定地不许她与孩子们接触。 她毕竟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亲生父母无法相携陪伴他们成长,对孩子们来说已是残忍和遗憾。 要是再剥夺孩子们见自己亲生母亲的权利,孩子们未免太可怜了。 她心想着,做做样子,林菀若是诚心一些,她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谁知。 林菀倒是心狠,竟一次都未曾主动上门要求见孩子过。 据她观察,甚至连电话都没打过。 而两个孩子也就刚开始想妈妈想得厉害,后来就不想了,连提都少提。 这也说明,林菀身为母亲未见得在孩子们身上花多少心思,以至于孩子们这般不黏她。 罢了! 她加倍疼他们些便是。 更何况,家里这么多人,断不会让两个孩子在缺爱的环境里长大的。 徐愿景有些心不在焉,没听出唐颂娴话里的隐晦,随口道:“应该的。” 徐愿景这句“应该的”深得唐颂娴的心,他们很快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她这个当二伯母的对侄子侄女好些,那是情理之中。 唐颂娴抓着徐愿景的手往客厅里走:“孩子们泡在游戏房里玩,惜惜小宝贝儿饿得快,没一会儿就会自己出来找吃的。你陪伯母在沙发里聊会儿天。” 路过荣聿深,唐颂娴哼了声,“你不是要走吗?赶紧的!别杵在这里碍眼!” “不急。” 前几分钟还说有事要离开的人,这会儿脸不红气不喘的又说不急了。 唐颂娴懒得理他,亲亲热热地拉着徐愿景去沙发坐。 荣聿深随后,在另一张沙发坐下,拿出手机,在手机里拨弄什么。 徐愿景看了他一眼,眼眸微微闪动了下。 唐颂娴拉着徐愿景聊了半小时,果然见惜惜从游戏房里滴溜溜地转着两只大眼睛出来了。 看到徐愿景也在,小丫头眼珠子一瞪,立马扭头冲游戏房里叫道:“哥哥,姨姨来啦。快出来。” 很快,提着裤腰的小家伙风风火火从里冲了回来。 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三个大人,小家伙小脸一热,撒开在裤腰上的两只小手,牵起惜惜的小手,“一本正经”地走过去。 唐颂娴忍俊不禁。 她家穆穆可爱得哟。 徐愿景溶着温柔的笑,勾着嘴角,看着两个小朋友,一颗心软绵绵的。 荣聿深挑着长眉,菲薄的唇瓣亦浮着一缕不明显的浅弧。 徐愿景近来都没有接新的工作,唯一的工作,便是《皇家仵作》“售后”,也就是观众见面会。 不过见面会还有几天。 在见面会之前,徐愿景决心把所有时间都留给两个小朋友。 如果最坏的结果是…… 那么或许这几天,就是她跟两个小家伙最后的相处时间了。 因为徐愿景的到来,荣聿深在山庄里吃了午餐,才不得不离开山庄,去公司参加早已定好的高层会议。 “苗小姐,你太客气了,还专程送来这个。” “上午听唐姨说您的女儿很喜欢画画,还打算考美院,我想到我一个朋友最近正好要开画展,便约他出来吃了个饭,问他要了这个邀请卡。我朋友在业内还算有点小名气,或许您女儿愿意去看看。” 苗羽然用词贴心,语气也很真诚。 张欣没料到她会把这个放在心上,多少有些动容:“都是小女孩儿心性,今天喜欢这,明天喜欢那……苗小姐,真是谢谢你啊。” “张妈,您可不能当着您女儿的面儿这么说。” 苗羽然脸红红的,有些腼腆,“我也不过十九岁,可能比你女儿大不了多少,我爸妈对我的很多决定,也觉得是我的一时兴起,从来不重视。但其实,我是很认真的。所以每当她们这么说,我都会难过。” “……是吗?” 张妈张了张嘴。 其实她也不过客气一说,她了解她的女儿,她的确喜欢画画,她想往这方面攻克钻研,她是支持的。 不过苗小姐这般说,也是一片好心。 她还是很感激她,专程送来这个邀请卡。 “那张妈,我走了。” 苗羽然对张妈开朗地笑了笑,便要转身,抬眼的一瞬,她突然愣了下,微有些失神的看着高门里侧的气质沉敛高深,俊颜非凡的男人。 第243章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徐愿景身上 张欣随着苗羽然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人,她弯了弯唇:“二爷,你要走了?” 荣聿深点了下头,跨出门槛,目不斜视往台阶下走。 习惯了被他当透明人一般无视,苗羽然以为自己那颗心不会再有任何痛楚。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他每一次的漠视,只会加重她心里的不甘和痛。 她暗自掐紧了自己的手掌,轻吸口气对张欣道:“张妈,再见。” “等等。” 张欣拉住她,“苗小姐,我记得你是坐出租车来的?” 她从山庄里出来,正好看到苗羽然从一辆出租车里下来。 “嗯。上午过来的时候本来是司机送的,后来我要去见朋友,就让司机下班了。” 苗羽然不在意的道,“没关系的张妈,我现在也可以叫出租车。” “这一片不好打车……” 张欣没有多想,对已经拉开车门的荣聿深道:“二爷,等一下。” 荣聿深顿住,转头,深幽的目光亦是略过苗羽然,看着张欣。 张欣拉着苗羽然下去,走到他面前:“二爷,您帮我个忙,帮我载苗小姐一程。” 苗羽然是专程给她送画展邀请卡的,于情于理,她总不能看着她在这里干等着。 正好荣聿深要去公司,张欣想得单纯,顺路载苗羽然一程而已,不过是举手之劳。 荣家所有人都未当张欣是外人。 张欣开口,荣聿深自是不会拒绝,他点了下头,跨坐进了车里。 苗羽然望着车里男人坚毅立体的侧颜,心头因激动跳得有些快。 果然,她判断得没错。 不止唐颂娴待张欣特别,荣家其他人对张欣也很看重,可以说把她当自己人。 从张欣这里入手,或许比直接讨好唐颂娴来得更有效果。 苗羽然眼神已忍不住发亮,嘴上却犹豫道:“荣二哥,会不会太麻烦你?其实我打车也可以的。” “张妈。” 荣聿深没直接理会苗羽然,喊了声张妈。 张妈了解自家二少爷的脾气,这一声已表明他的不耐。 平日里他性子孤僻,本就不喜不相干的人往他身边凑,愿意载苗羽然,纯粹是看在她从未提出过类似越举的要求才答案的。 荣家人待她亲厚,但张欣从未自持甚高,恪守本分。 听罢,她赶紧道:“苗小姐,这一带打车纯靠运气,二爷正好要去公司,顺路罢了,你不用客气。上车苗小姐。” 苗羽然抿着嘴唇,心知她要是再言不由衷地假客气一次,某人大概会直接开车走人。 她心口酸楚得厉害,他对自己,当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冷硬得像把刀,刀刀都在往她心窝里戳。 苗羽然没敢再说什么,上了车。 屁股刚在后车座的座椅上坐稳,车子刷地一下飙了出去。 惯性使然。 苗羽然后背咚的一下撞到了椅背上。 惊吓之余,苗羽然低着头,眼眶红了。 她在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 他对自己的无视只是基于一个男人最基本的道德。 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他越是对异性冷漠,拒之门外,越说明他是个道德感很高,有责任,专一的男人。 比那些对异性的投怀送抱,照单全收的男人,不知道要高尚多少。 她应该感到高兴。 否则。 他也不值得自己不顾一切地追逐,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的勇气。 而且。 他日他们修成正果,她再把这些她为了他所受的委屈和心酸说与他听,他一定会加倍怜惜她,心疼她的。 安慰了自己一番,苗羽然便打起了精神。 然而,下一瞬。 她看到男人将蓝牙耳机别到耳边,几秒后,响起男人沉缓的嗓音:“我有份文件落在沙发上了,您让景宝给我送到公司来。” 景宝…… 他叫徐愿景,景宝。 刚给自己打完气的苗羽然,瞬间如遭雷劈,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同时。 一股深深的,她辛苦压抑的恨意涌至心头,毒蛇一般啃噬着她的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她一早就是个不干净的女人,凭什么,凭什么得到他全部的注意力! 凭什么得到他的心! 苗羽然一双瞳眸因为极致的恨怒而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逼自己将仰起的头,低下。 不让他看到她此刻因为嫉恨而面目全非的脸。 山庄里。 接了电话的唐颂娴立刻将陪着两个小朋友的徐愿景叫来。 徐愿景以为有什么急事,赶紧过来。 “混小子,真是会给我们找事。” 唐颂娴见徐愿景过来,埋怨道。 “怎么了?” 徐愿景纳罕。 “喏。” 唐颂娴从沙发里拿起一本文件,递向徐愿景。 徐愿景云里雾里地接过:“这是?” “阿深那混小子落下的,堂堂荣氏集团的总裁,这样丢三落四,传到公司里头去,看他怎么服众。” 唐颂娴嫌弃地道,“愿愿,你辛苦一趟,麻烦你给那混小子送过去。怕是急用。” “嗯,好。” 徐愿景没有犹豫,点头。 拿着文件便出了山庄。 荣氏集团总部大厦。 苗羽然看了眼高耸入云的大楼,眯了眯眼,下车。 走到副驾座,弯身对驾驶座的荣聿深,清甜道:“荣二哥,麻烦你了。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改天荣二哥有时间,羽然请二哥吃饭。” 二哥? 荣聿深瞥她一眼。 苗羽然弯身的背脊骨一僵。 “不必。” 荣聿深淡冷的吐出两个字。 “荣二哥……” “我记得苗小姐有个表哥。” 荣聿深忽地道。 苗羽然怔了一秒,心下蓦地一喜。 他知道她有个表哥。 那是不是说明。 他对自己表现出来的陌生和冷淡,是装的。 他其实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记住她了。 苗羽然激动地捏紧了手里的包,眼睛亮亮的,出口的声音越是甜糯纯真:“是的,我表哥是……” “既然苗小姐自己有哥哥,在称呼他人上,苗小姐还是严谨些为好。苗小姐可以跟大众一样,叫我荣二爷,或者荣先生。” 荣聿深毫不客气的纠正,以及直白干脆地表露出的排斥,让苗羽然染着丝红晕的小脸,瞬息变得惨白僵硬。 然而,荣聿深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他推开车门下车,径直往大厦迈去。 苗羽然身形还保持着弯曲的姿势,心口那块区域,痛到麻木。 片刻,她站直身,目光缓缓朝一辆车看去。 车子是防窥模式的,车外看不到里面。 徐愿景坐在车里,双手静静的握着方向盘,隔着车头的玻璃,迎上苗羽然扫来的目光。 第244章 在他办公室睡着了 不过片刻,徐愿景移开目光,从暗格里取出手机,拨出荣聿深的号码。 等她再抬起头时,前方苗羽然的身影已不在。 “到了?” 话筒里响起男人清淡的嗓音。 “嗯。二哥,你能不能让方特助或者顾特助下来拿一下?” 徐愿景一开始就没想上去,打算送了东西立马开车走人。 主要是她现在也不太方便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出现的地点还这么特殊,引人遐想。 “恐怕不行。” 荣聿深回道。 “……方特助和顾特助在忙吗?你让其他人下来也可以的。” “你可以吗?” 徐愿景:“……” 方白和顾轶都知道她与荣聿深的关系,但荣氏其他人并不知道,若是让随便什么人下来取,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二哥可以派个别的亲信。” 如此一来,便不用担心他们的关系会被胡乱猜忌以及散布出去。 “我身边可以放心任用的,职位都不低,突然让他们当跑腿的,难保他们不会多虑。” 荣聿深口吻叙述事实般的平淡。 这不行,那不行…… 徐愿景抿抿唇:“要不二哥你跟车库的保安说下,让我把车开进去,然后……你亲自下来拿一下?” 他乘专属电梯下车库,她在停车库里等他,神不知鬼不觉。 “景宝,你看看时间。” 荣聿深语调静淡,但从始至终都很耐烦。 徐愿景疑惑,但也听话地看了眼时间:“……一点五十三。” “会议时间在两点,等你开到停车库,我乘坐电梯下来取,时间紧不说,来回匆忙,我身为集团最高决策者,若是衣衫不整,步履匆匆出现在会议室,下面的人会怎么想?” 荣聿深不疾不徐。 徐愿景:“……” 他说得越是不紧不慢,可信度就越高,徐愿景就越觉得好像是不应该那样子。 皱了皱眉,徐愿景小声道:“可是二哥,我出门得急,什么都没带,我就这样进去给你送文件,被你公司员工看到,可能会产生不好的猜测。” “理解。” 荣聿深道,“你现在是公众人物,又是目前娱乐圈最受瞩目的女演员之一,言行自然不能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 徐愿景没想到荣聿深这样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有些意外,又有点贴心。 “景宝,还有三分钟会议就要开始了,我需要立刻去会议室。” 荣聿深沉然的嗓音伴随着移动的脚步声传来。 “……那文件你开会要用吗?” 徐愿景有些愣。 “算了。我如实同他们说,文件被我遗落在家里了。” 荣聿深说着,像是就要挂断电话。 “那怎么行?二哥你先去开会,我想办法给你送上去。” 他一个总裁特地召开会议,却把重要的文件落在家里,其他高层会怎么想? 集团负责人行事便如此不严谨,是不是默认他们也可以如此行事? 徐愿景下意识的不想他在一帮下属面前失去威信,急急道。 “从停车库上来。” 荣聿深说完这句,挂了电话。 徐愿景没多想,挂了电话,朝停车库开去。 停车库的保安大约是提前收到了指令,没有阻拦,让徐愿景开了进去。 停好车,拿着文件下车,坐电梯,往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去。 电梯抵达指定楼层,打开。 徐愿景抬起一只脚就要往外跨,眼皮一掀,竟然在电梯外看到了顾轶。 徐愿景愣住。 二哥不是说顾特助在忙吗? 她站在这里的样子,可不像是忙得脱不开身! 顾轶笑眯眯的,看徐愿景,就像在看观音菩萨。 双手放在腹部,立马给她来了个最高礼仪——九十度鞠躬。 徐愿景:“……” 堂堂荣氏集团总裁的特助,需要专程学珠宝酒店开业,迎宾小姐的专业礼仪姿势? 不然,咋做得这么标准! “徐小姐,您好。” 顾轶笑得像个专业坑人的。 徐愿景隐约抽了抽嘴角,从电梯出来:“顾特助好,顾特助比上一次见,红润了不少。” 上次见顾轶,顾轶瘦得都脱相了。 这会见,脸上又肉了,皮肤光泽有弹性,那双眼睛也绽放着跟上次截然相反的光芒。 总之,又恢复了职场年轻女白领干练精明的气相。 “托徐小姐的福,托徐小姐的福。” 顾轶笑得有些憨。 她也不想的,可没办法,谁让她一看到徐小姐就想到了开心事。 上次她家boss放了她长假,不止带薪休假,长假期间的费用集团报销,且没有限制。 她当天回去就指定了一个旅游计划,以及列出了一长串……采购目标。 嘻嘻。 机会千载难逢。 她可不会客气。 说到这个。 她还给徐小姐专程买了个小礼物。 毕竟。 要是没有徐小姐,这样的好事,哪能轮到她。 不过恢复上班以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因此到现在也没能送出去。 徐愿景:“……” 想起在d国时荣谏曾说,她和荣聿深分别在靖城和禹城,两个月没联系那段时间。 荣聿深化身工作狂魔,不止对自己下狠手,也把身边的两个特助也给折磨得大病一场,瘦得不成样子…… 虽然她觉得荣谏的话当不得真,荣聿深可是集团的掌权人,岂会那般感情用事。 “顾特助,这是二哥要的文件,你给二哥送去。” 徐愿景说正事,把文件递给顾轶。 顾轶双手接过,道:“徐小姐,二爷让您在他办公室等他,他开完会有事跟您说。” 有事说? 那方才在电话里,他怎么不说? “徐小姐,我先送您去二爷的办公室?” 顾轶伸手向荣聿深的办公室。 “不用,我知道在那里,你先把文件给二哥送去,我怕二哥急着用。” 徐愿景道。 “那好。” 顾轶赶紧去送文件了。 荣聿深特意跟顾轶交代了,让她在办公室等他,有事说,她也不好直接走掉,便朝总裁办公室走了去。 只是徐愿景没有想到的是,荣聿深让她在办公室等着,却没说他这会竟然开了两个多小时,且还在继续…… 加之,荣聿深的办公室大得空旷,她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一个可以供她打发时间的东西。 她坐在沙发里看了会儿手机,都是那些事,没个新鲜的。 越看越困,她便想着靠在沙发上眯一会儿神。 岂知,一眯直接睡过去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 办公室的房门从外推开,挺拔如雪松的男人从外迈进,静深的黑眸扫向沙发,看到的,便是缩在沙发里,俨然睡熟了的一小团。 荣聿深眉眼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瞬间铎上一层暖色。 第245章 二哥在,二哥陪着你 “徐小姐睡着了……” 在荣聿深后两步的顾轶看到在沙发里睡着的徐愿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量道。 荣聿深回头看了她一眼。 顾轶忙闭嘴,识趣地退出去,顺带将办公室房门拉上了。 荣聿深解开西装扣子,脱下,走到沙发边,他随手把西装放到沙发上,屈膝半蹲在徐愿景身前。 徐愿景侧躺着,一只手横在脑袋下方当枕头,一只手放松地握成拳头垂在腰腹下,苗条的身段蜷缩着,柔顺如瀑的长发三分之一盖在她娟秀白皙的小脸上。 她闭着眼睛,长而黑的睫毛小扇子般安静唯美地掩着,小巧的鼻尖挺拔,一张百里透粉的小嘴习惯性地轻轻地嘟起,泛着果冻一般软嫩透明的光泽。 荣聿深黑眸在她唇上停留两秒,遵从自己的内心,低头吻了上去。 触感比他想象的更好,微凉柔嫩。 她睡着的模样乖巧而美好,勾起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柔软,他轻吻的动作很轻,带着珍视。 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从七年前开始,他对她的执念便深深地扎根在了他的血液里。 五年前他已然尊重过一次她的选择,并未行逼迫之事。 她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亦或者,不再让他看到她,兴许心头的那份执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忘。 然而,时隔五年,她将自己送到了他面前,那便……不能怪他了! 荣聿深动情地亲吻着她的唇瓣,声线喑哑地低喃:“景宝,这辈子,你休想再从我身边逃走!” “外婆——” 带着颤意的惊喃女声在安静的办公室蓦地响起。 荣聿深拿着定制钢笔的手一紧,抬眸看向沙发,就见原本睡得恬静的小女人此刻双拳紧握,满眼惊惧地瞪着天花板。 黑瞳猛地一缩,荣聿深搁下钢笔,起身快步走向沙发。 走近了才看到,徐愿景脑门上都是汗,巴掌大的小脸惨白,仍旧沉浸在某种可怖的噩梦中,并未醒过神来。 荣聿深胸口一沉,没有犹豫,将人从沙发里捞起。 自己坐在沙发上,让徐愿景坐到他腿上。 搂紧在他怀里止不住轻颤的小女人,荣聿深在她耳畔重重吻了下,低沉道:“景宝,是梦,别怕,二哥在。” 冰冷的身体被温暖包裹,徐愿景贪恋地往温暖里缩,两只手臂曲折在他胸膛,脸也整个埋进去。 像极了一只被丢弃的小猫,瑟瑟发着抖。 荣聿深轻抚她战栗的背脊,温热的唇瓣在她苍白的脸颊上不断地落下吻:“二哥在,二哥陪着你……” 徐愿景紧闭着双眼,过长的睫羽因为她这个动作翘得很高,上面挂着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晶莹。 她捏紧自己的骨节,许久,许久,在荣聿深低醇的声线里,逐渐松懈下来。 感觉到她的放松,荣聿深握着她的双肩,将她微微从他胸前退离,伏低头,盯着她泡在一泓清水里的眼眸,柔着声音道:“好了吗?” 徐愿景面上的紧绷还未完全恢复,她看着荣聿深,点了点头。 荣聿深便再次将她抱进怀里。 脸贴到他结实而热烘烘的胸膛,徐愿景脸上的苍白很快散去,呈现出它本来的粉白。 她意识到她方才经历的恐惧不过是她的又一个噩梦,不是真的。 可不知为何,一颗心始终揪着什么。 她想,她是得尽快亲自回靖城一趟,去看看外婆。 她要亲眼确认,她是安好的。 不然,她最近老是频繁做这样……外婆好像已经离开的梦,让她很不安。 叩叩。 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徐愿景从荣聿深胸膛抬起头,入目的场景让她瞳孔一缩,骤然意识到自己身在哪里。 下一秒。 她跟弹簧似的,蹭的一下从荣聿深大腿上弹起,兔子似的,蹦到了几步之外,红着脸,盯着门口。 比起徐愿景的惊慌失色,好似他们躲在这里偷情的心虚,荣聿深一派泰然。 他甚至稳稳坐着,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下衣服,方从沙发里站起,一面迈着沉稳的步伐往办公桌后走,一面道:“进来。” 徐愿景:“……” 莫名尴尬。 人家这样不慌不忙,她急吼吼的,弄得好像他们之间……是某种不道德的关系。 不想“输”得太难看。 徐愿景握了握拳头,拿出专业演员的气势,放松身体,坦然地折回沙发,坐下。 荣聿深瞧见,幽深的眸底掠过浅浅的笑纹。 进来的不是别人,是顾轶。 站在办公室里,顾轶手心有些冒汗。 事实上,若非到了不得不进来的地步,打死她都不会靠近办公室房门半步。 可这不,职责所在…… 不过看样子,她好像并没有打断他家boss的……好事。 “二爷,三天前,大纵金融的俞总约了您谈合作的事,再有半个小时,俞总他们应该就要到了。” 顾轶提醒道。 大宗金融的俞总是近年来金融行业的新秀,俞总个人能力出众,公司未来前景无限。 从之前的几次接触中,顾轶察言观色,看出荣聿深是比较欣赏,以及有意答应同大纵金融合作的。 是以,俞总前来会见,不是小事。 顾轶这才斗胆来敲办公室的门。 “我知道了。” 荣聿深道。 顾轶对他一颔首,赶紧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房门重新阖上,徐愿景轻吐了口气,余光却在这时瞥见,坐到椅子上的男人忽地又站了起来,漆黑如点墨的眸子紧欔着她,绕出办公桌,径直朝她跨了过来。 那样子,像是要吃人。 徐愿景心尖一紧,猛地攥住了指尖。 第246章 徐小姐怀孕了 总裁办公室,休息间。 徐愿景捂着嘴坐在床上,身子难以抑制的细细地发着抖,整个人有些傻。 方才在休息室外,荣聿深忽然跟不明物体附体了似的,走过来,一把摁着她的后脑勺吻了过来,动作之猛,力度之大,弄得像是在谋杀一样。 徐愿景的确有被吓到,浑身都是紧绷的,只是下意识地揪着他腰线处的衬衣,被迫扬高脖颈承接。 他吻得强势又迫急,她甚至为了让自己……少遭点罪,尽力在配合他了。 可并没有换来他的温柔以待,他揽着她的腰粗暴地贴到他的身上,边深吻着她边带着她辗转往休息室的方向带。 徐愿景闭了闭眼睛,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布满折痕的衣服,感受到里面的空荡,她喉咙轻轻的一颤,目光扫向被无情丢弃在地板上的那件贴身衣物…… 脸霎时绯红,徐愿景赶紧跳下床,抓起地上的物什,冲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空间超出徐愿景想象的大,甚至连浴缸都有,除了浴缸之外,也是应有尽有。 徐愿景甩了下,不去想某人今天跟野兽无二的行为,想着他正在办公室里接见那个什么俞总,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索性在浴缸里放了热水,打算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身体沁进温热的水里,徐愿景仰头闭眸,将四肢松展开。 她没有刻意地去想什么,但有些东西自顾地涌到她脑海中。 原来,苗羽然与唐颂娴,与荣家,关系竟这样亲厚了。 她从来不知道。 或许是她多心,她到山庄堂屋门口,分明听到了唐颂娴与荣聿深提及了婚事…… 荣聿深那句“八字没有一撇”,自她在大门口撞见苗羽然后,也在她心里落了个结。 苗羽然喜欢荣聿深,对他志在必得,这是苗羽然曾亲口同她说的。 先前在靖城,她便知荣聿深与苗羽然是有往来的,并不是如她在荣聿深面前特意提及“苗小姐”时,荣聿深所表现出的陌生以及不在意。 况且,若真的没把苗羽然放在心上,不认得她,今日苗羽然出现在山庄算怎么回事? 在集团大厦前,苗羽然分明是从他车里下来的,又如何解释? 这算不认得吗? 他为何要在她面前,装作一副不知道“苗羽然”是什么人的样子? 难不成是怕她不知天高地厚,跑去苗羽然跟前说些有的没的,让她们两人之间横生枝节? 有些男人,越是在意一个人,表面便越是装作不在乎。 是为了保护那人。 荣聿深……是那样吗? 以及伯母…… 换作以往,唐颂娴一见她必有催婚环节。 然而今日,她与荣聿深都说到了婚事上,且她也说她将话放出去了,近日便会办喜事……但是今天,唐颂娴却闭口不谈婚事。 徐愿景拧了眉头,心头不知为何,越来越沉甸。 渐渐地,这股沉甸感加重,变成一种堵闷,且这种堵闷竟厉害的一个劲儿往她喉咙里冲涌而来。 她快要阻止不了。 倏地,徐愿景脸色一变,睁开眼,蛾眉紧蹙,捂着胸口,迅速从水里出来,人刚冲到洗手台前。 “呕……” 徐愿景难耐地趴在洗手台面上,猛地大吐特吐起来。 挨过了最难受那股劲儿,徐愿景虚弱地眨了眨眼,正要去拧开水龙头,不想,本来偃旗息鼓的呕意再次奔腾。 “唔呕……” 约一个小时。 休息室的房门从外推开,荣聿深迈进,正好与从洗手间走出的徐愿景目光对上。 荣聿深抬眉:“景……” “宝”字还没出口,徐愿景霍地转身,奔回到洗手台前。 “呕……” 荣聿深:“……” 沉铸的面容一整,几大步走进洗手间。 “呕……” 徐愿景双手扣着洗手台边沿,一头长发被她随手挽在脑后,几缕发丝狼狈地贴在她的颊边,眼尾绯红,脸颊苍白,吐得好不可怜。 荣聿深绷着下颌线,走到她身后,抬起大手轻轻在她弯曲的背脊上轻抚。 徐愿景朝后瞥了一眼,也就这一眼…… “呕……呕……” 徐愿景吐得更恐怖了,她整个头皮都绷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了。 荣聿深亦是脸色大变。 待徐愿景呕意稍稍减弱,他直接从后抱起徐愿景,疾步朝休息室外走。 徐愿景惊了下,本能的抓着他的外套,一双眼眸红红的,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二哥,你,你干什么?” “去医院!” 荣聿深沉着脸。 徐愿景便不再说什么,身子一软,闭眼靠在他宽阔的胸膛。 确实应该去医院。 她从来没有这样吐过,哪怕是宿醉。 她怀疑自己是中毒了! 荣聿深没有带她去市医院,而是去了一家高级私立医院,私密性极高。 这家医院荣氏有入股,还是大股东。 去的时候,他提前让顾轶打了招呼。 荣聿深带着徐愿景去的时候,是医院主任亲自接的。 主任先是做了常规的询问检查,得知徐愿景并未有身体疼痛的现象,除了胸闷气短想吐以外,没有别的不适。 主任没说什么,手搭在徐愿景的左手脉搏上,片刻,对身侧的女医生耳语了两句。 在得到荣聿深的准许后,女医生带着徐愿景去做深入检查了。 徐愿景和女医生一走,主任顿觉面对身边的冷面阎罗压力很大,沉默不语的气氛,让他有种很恐怖的不好感。 于是干巴巴地道:“荣二爷,您放心,徐小姐没有大碍。” 荣聿深将视线扫向他,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主任:“……” “……我适才给徐小姐号脉,从徐小姐的脉象看,徐小姐应该是怀孕……” 注意到自己用的“应该”这样模糊不清的词,身为一院的主任,实在不应该。 主任顿了下,道:“徐小姐是怀孕了。” 荣聿深盯着他,他一贯冷面,眸光深邃寒淡。 此刻听到主任的话,亦是没有半点变化。 至少从主任的视角看,没有! 主任:“……” 他该等到医生拿着b超结果过来,他再跟他说的。 这样说完,他就不用再面对他了? 主任僵硬又讪然地转开目光,冷汗沿着后脖颈滑进了衣领里。 一分钟,还是两分钟,也许更久。 荣聿深冰凉冷硬的面庞终于有了丝裂缝,类似激动,狂喜的情绪跃然而上。 咚咚咚。 左心房处“鼓声”高扬,脱离掌控。 垂在大腿两侧的双手紧握,斑白的骨节终究暴露了他极力隐忍的情绪。 第247章 他今天尤其温柔 检查室里,女医生刚拿到结果。 结果跟主任判断得没差,徐愿景怀孕了。 一帘之隔,女医生正要告知徐愿景这个结果。 检查室的门在这时从外叩响,同时响起主任的声音:“汤医生,你出来一下。” “就来。” 汤医生说着,拉开门出去了。 徐愿景整理好衣物,掀开帘子从里出来,也走了出去。 一出来,便看到了微靠在走廊墙壁上的荣聿深。 徐愿景愣了一下。 荣聿深朝她伸手:“景宝,来。” 徐愿景走过去,狐疑道:“主任和汤医生呢?” “走了。” 荣聿深牵着她的手,往电梯走。 “走了?” 徐愿景愕然。 就这么走了? 可结果还没告诉她! 荣聿深回眸看了眼徐愿景尚有些苍白的小脸,语调清浅:“检查结果显示你没有大碍,会出现呕吐不止的状况,可能跟你中午吃的东西有关,让回去饮食清淡的养两天,便无事了。” 顿了下,“主任与汤医生急着去做一台关于心脏病的手术,我便让她们先去了。” 原来是这样。 徐愿景点了下头。 乘坐电梯到停车区,坐上车。 徐愿景转头看荣聿深:“可我们中午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啊。” 她们中午都是在山庄吃的,怎么她吃了有问题,他没有? “兴许是个体差异。” 荣聿深道。 徐愿景:“……”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抿着唇,抬手揉了揉心口,那种闷闷的感觉又上来了,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趋势。 徐愿景还是比较惜命的,想了想,再次看向荣聿深,不无忧虑地说:“主任没说给我拿点药吃吃吗?比如排毒什么的药物?” “是药三分毒。你这症状比较轻微,主任特意叮嘱,不需要用药。” 荣聿深一脸稳沉。 特意叮嘱?不用吃药? 怎么怪怪的! “怎么?还是不舒服?”荣聿深看着她,黑眸里关切。 徐愿景眼睛闪了下:“老是想吐。” 荣聿深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忍忍。” 徐愿景:“……” 脸颊温热,低下眼睫,乖乖地“嗯”了声。 过了会儿,徐愿景发现方向不是去荣氏集团的,便问道:“二哥,不需要去公司了吗?” “嗯,陪你。” 荣聿深语调清柔。 徐愿景:“……” 他今天,好像,尤其,温柔。 因为她……食物中毒吗? 心口有些暖。 回径庭公寓的路上,荣聿深在附近的进口超市刹了一脚。 徐愿景不方便在公众场合露面,他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下,温柔交代:“景宝在车里等我,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很快回。” 徐愿景睫毛扑闪了下,有些羞涩地点了下头。 然后等荣聿深一下车,徐愿景脸色就变了。 她该死的又想吐了。 自然不能吐在车里。 徐愿景埋着头,下车,冲到花坛。 “呕……” 徐愿景吐了会儿,忽然感觉到背上落下的轻柔力道。 她斜眼往后看了眼,看到了一张带着担心关切的姣好小脸。 眉尖不自知地拧紧,徐愿景移开目光,强忍着想要继续呕吐的欲望,直起腰,转身,面对着身后站着的人。 “徐姐姐,你还好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苗羽然眼神里都是忧虑。 “我刚从医院出来。” 徐愿景礼貌回道。 “啊?那医生没有说什么吗?你吐得好厉害,医生就这么让你离开了?徐姐姐,我看还是去别的医院再看看。” 苗羽然忧愁地看着徐愿景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急道。 “其实没看医生前吐得更厉害。” 徐愿景不想在外面跟她纠缠,便说,“现在已经好多了。不过是中午吃错了东西,医生让我回来修养两天就没事了。” 吃错东西? 苗羽然眼波快速闪了下,低低的:“是这样吗?” 徐愿景点了点头:“苗小姐,我不太舒服,去车里了。” “嗯嗯。我也要去超市里了,我表哥还在里面等我。” 苗羽然乖巧地点头,催促她,“徐姐姐,你快去车里坐着。” 徐愿景去了车里。 待在车里坐好,抬眸,便看到苗羽然朝超市入口走了进去。 双眼敛过什么,徐愿景闭上眼,一只手轻抚在胸口,把头靠在椅背上。 超市里。 一身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一本孕妇营养手册,一手推着一辆购物车,十分违和地在超市各个区域里来回。 不多时,购物车便被各种营养品,蔬菜果类,甚至是零食堆满。 而这些,都是照着他手里那本孕妇营养手册里添加的。 其实,公寓里每天都有人送来新鲜蔬菜,且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根本不用他亲手采购。 可上一次,他便错过了。 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势必亲力亲为。 大概也注意到购物车已经堆成了一座“山”,荣聿深总算放弃不再往里添加,阖上手册,单手推车去结账。 蓦的。 荣聿深往结算处走的步子一顿,凛深的眸光淡然落在前方一道浅灰色身姿上。 那道身姿亦在荣聿深注意到他时,看到了他。 温云霆同样停下了步伐。 隔着几步的距离,两道同样引人瞩目的优越身姿,隔空对视。 荣聿深轮廓沉毅,面无表情。 温云霆唇角含笑,面容和煦。 几秒后。 温云霆遥空对他略一颔首,荣聿深亦是淡漠点头。 然后两人同时移开视线。 荣聿深朝收费处走,温云霆转向生鲜专区。 结账时。 荣聿深嘴角微微抿着,脸部轮廓线条似是也变得冷厉了几分,黑眸亦是凛森一片。 超市外。 徐愿景坐在车里,大约是被胸口时不时的翻腾搅的,莫名的心焦。 她正要将车窗滑下,透透气,缓解一下心下那股不耐烦。 还没动作,便看到了从超市出口出来的荣聿深以及他左右手分别拎着的两大袋…… 徐愿景:“……” 这叫,买点东西? 是买亿点! 第248章 给她买了酸梅 荣聿深将东西直接放到后车座。 徐愿景扭头看了眼,眼睛微微睁大。 荣聿深坐到驾驶座,扣上安全带,转头见徐愿景眼神奇怪地看着她,道:“主任说你需要饮食清淡的养两天,饮食清淡,也要注意营养。” 说话间,徐愿景手里多了个东西。 低头一看,徐愿景:“……” “听说想吐的时候,吃点酸的,或是辣味的东西能缓解。” 荣聿深发动车子。 “那为什么买酸的?” 徐愿景张嘴就唾沫疯狂分泌,大概是听到他说酸的辣的所引起的生理反应。 她打开包装,抠出一颗酸梅塞进嘴巴里。 偏酸带点甜的口感瞬间在口腔扩散,吞咽喉咙的一瞬,徐愿景忍不住舒适地低叹了口。 不得不说,吃了这口,往喉咙里爬的那股子呕意的确有所缓解。 “随手拿的。” 荣聿深觑了眼她眯着眼睛嘬酸梅的模样,唇角轻扯。 “哦。” 注意力被手里的酸梅分散,徐愿景便忘了后车座那两大袋有的没的东西。 超市里。 苗羽然找到温云霆时,温云霆正站在生鲜冷藏区前挑选牛排。 他身姿秀颀,一身浅灰色休闲装扮的他,干净且清朗,短发自然蓬软,眉目精绝如画,整个人的气场都是清和柔软的,毫无杀伤力。 当然,这只是不了解他的人,看到这一幕时的感受。 苗羽然顿了两秒,朝他走过去。 “平日里司机接送惯了,开车的技术退步了。” 温云霆扯动淡色的唇,温和地看了眼苗羽然。 两人来超市时苗羽然自告奋勇开车,温云霆随她的意。 到超市,两人说好,温云霆先去,苗羽然停好车,再去超市找他。 “不是的。” 苗羽然撅了下嘴,“我在超市门口碰见了徐姐姐,耽误了会儿。” 温云霆侧目,面色仍是温温润润的:“愿景?” 苗羽然点头:“徐姐姐不太舒服,我看到她时,她正蹲在花坛边吐。” 温云霆面色不改,只是没说话。 苗羽然口吻担忧:“徐姐姐吐得脸都白了,看着挺不好的,我想着带她去医院看看,但徐姐姐说她刚从医院回来,说是医生说吃错东西了。” 温云霆点了下头,转开目光。 将手里的牛排放回到了冷藏区,往前走。 苗羽然看了眼牛排,目光扫过温云霆单手拉着的购物车,里面什么都没有。 跟上去,小声道:“昨天我跟萌萌去美容院保养,偶遇一个认识的富太太,富太太说,唐姨同她们公开说,家里喜事将近。而且,唐姨在大半个月前,已经联系好了婚庆团队。” 温云霆依旧保持沉默。 苗羽然抬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的侧脸,喉咙更动,声音都哑了分:“表哥,荣二哥和徐姐姐,真的要结婚了吗?” 温云霆看向她,盯着她年轻的脸看了会儿,低笑道:“虚岁二十了,大姑娘了,怎么动不动哭鼻子?” 苗羽然瘪着嘴,拉着他的胳膊:“表哥,你别在我面前装作不关你事的样子,我知道不是这样的。表哥,我为了荣二哥,不惜拒绝国外名校的offer,违逆爸爸,从靖城到禹城念书,目的是什么,你是最清楚的。对荣二哥,除非我死,否则我是不会甘心的。” “在外面呢。” 温云霆伸手抚了下苗羽然眼角的泪,眼角的笑意淡了分,“不管任何时候,也不要丢了你温家小公主的高傲和体面。” 苗羽然抽噎得停不下来:“跟荣二哥比,要什么体面和高傲,不过是束缚人不自由的条条款款罢了。” “那你想表哥怎么做?” 温云霆好声气地问。 苗羽然望着温云霆,眼泪断了线似的不住从她眼眶里跌落,哀凄道:“表哥,我很喜欢徐姐姐,如果可以,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可是表哥,我想不到别的方法。” 温云霆盯着苗羽然。 苗羽然:“……表哥,来禹城这么久,我没有做过一件伤害徐姐姐的事。” 温云霆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苗羽然想要从徐愿景身边抢走荣聿深,不管她怎么做,势必都会伤害徐愿景,这是不可避免的。 可她惧于温云霆曾经的告诫,他不干涉她追爱,唯有一点,不许伤徐愿景。 是以苗羽然只能围绕在柳越楣以及唐颂娴身边转,她也想到荣聿深身边,可惜荣聿深半点机会都不给她。 所以这么久了,她也不过是接近了柳越楣和唐颂娴,距离她真正的目的,差着十万八千里。 而今唐颂娴都公开放话,荣家二爷要娶妻了。 徐愿景亦是进出荣家毫无阻拦,俨然已经有了一家人的样子。 这些她倘若尚且还能隐忍,但今日在超市外无意看到她呕吐的样子…… 她解释是吃错东西,可她向来对自己避讳防范,谁知是不是唬她的? 若她不是吃错东西,而是……怀孕…… 她要再这样自认步步为营地隐忍下去,那她就真的出局了! 她是真的,真的不能再忍了! 温云霆忽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提步向前走。 “表哥……” “我知道了。” 温云霆看她。 苗羽然猛地握紧手,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激烈地腾涌起来。 她难掩激动地望着温云霆:“谢谢表哥。” 温云霆不再看她,转开脸孔的一刻,面上以及眼底的笑意,荡然无存。 这厢,荣聿深和徐愿景回到公寓。 荣聿深拎着袋子去了厨房。 徐愿景眨了眨眼,去了卧室。 胃里翻江倒海,她人也跟着困顿,提不起精神,就想找个地儿瘫着。 等荣聿深将东西分类塞进冰箱里,再用手机搜索炖汤的教学,一顿操作猛如虎将汤炖好,满意地叉着胯欣赏了番自己的操作,折去主卧时,徐愿景靠坐在床头,脑袋往下搭,已经睡着了。 黑眸柔软了下来,放轻脚步走过去,抱着人轻轻放到床上。 徐愿景觉浅,眼睛睁了下,看到荣聿深,又将眼睛闭上了。 无意识流露出的信任以及安心,最是令人动容,心软。 荣聿深忍不住亲了下她的耳畔,拿过被子给她盖上,离开了主卧,去厨房准备其他“营养”餐。 第249章 荣聿深在制毒 徐愿景睡醒,已经十点过了。 睁眼屋内灰暗,唯有窗帘缝隙透进几缕月光。 从床上坐起,打开一盏台灯,起身去洗浴室洗脸。 脸还没洗完,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徐愿景吞了吞喉咙,口腔里还有酸梅的味道,但喉咙亦在冒酸水。 睡着的时候还好,睡醒了,那股想吐的感觉也觉醒了。 徐愿景摸了摸肚子,有些无奈。 明明想吐得厉害,偏偏还饿。 洗好脸,徐愿景立刻出去,想问荣聿深买的酸梅还有没有。 酸梅虽然不管饱,但能缓解那股呕意。 只是,刚从房间出来,徐愿景人没看到,倒是先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怎么形容呢? 浓重的烧糊的味道,加上她形容不出来的……酸腐臭味,混合起来的味道。 徐愿景愣了愣,偏头望向臭味发散而来的地方。 开放式的厨房里,男人身着深蓝色丝绸睡衣,睡衣的袖子挽了两圈,背脊廓挺站在厨台上,不知在制造什么……有毒物体! 咳咳。 对不起。 她只能这么形容。 这臭味就是她会发出此等疑问的证据。 徐愿景满脑子问号地走过去。 走到男人身后约两步的位置,男人忽地转身。 徐愿景:“……” 荣聿深:“……” 徐愿景看着他,过了两秒,她低头,盯着他大手里的盘子。 最后,视线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荣聿深冷肃的面庞迅速掠过一抹不自然,出口的语气沉然:“醒了。吃饭。” 徐愿景看了眼他身后,彷如“大动干戈”后的凌乱厨台,喉咙痒了痒,有些干巴的道:“二哥,你亲手做的?” “嗯。” 荣聿深一脸泰然,说着,越过她走向饭厅。 徐愿景正要转身跟他过去,视线不经意瞥到洗手槽。 徐愿景:“……” 那是什么……东西? 黑黢黢的,好像还在冒热气…… 他真的在“制毒”? 荣聿深这时已经走过来,动作“自然”地拉着徐愿景的手,语气一点都“不”生硬:“吃饭。” 徐愿景极快地转开目光,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被他牵着走到饭桌。 饭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色泽鲜美,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那汤白糯糯的,上面飘着几粒葱花,很好喝的样子。 徐愿景:“……” 脑子里闪过洗水槽那团“毒物”。 老实说,看到桌上的四菜一汤前,徐愿景是有过担心的。 她担心桌上的菜,跟洗水槽的那团“毒物”,出自同一双“妙手”。 如果是,那她是吃还是不吃? 吃了。 她今天会不会二次中毒!? 幸好! 老天爷怜惜,没让她做这样残忍的选择。 徐愿景暗自松口气,被荣聿深按在凳子上坐好。 荣聿深给她盛了碗汤,递给她。 徐愿景乖巧接过,以防万一,放在鼻端下吻了吻,确实只有汤的鲜味,没有奇奇怪怪的味道,遂放心地喝了几口。 喝完,为表感谢,徐愿景认真望着荣聿深夸赞道:“没想到二哥是做饭高手,这汤真的很好喝。” 荣聿深给徐愿景舀米饭的动作,有那么一秒钟的僵硬,神色如常地把米饭放到她面前,坐下,拿起筷子给她夹了块藕盒。 汤喝着一点都不腻,这藕盒的卖相应该是出自同一家。 徐愿景放心地吃了口,果然很香。 然后,她继续夸荣聿深:“二哥,你好厉害,这藕盒没有点功力,一般人是做不来这么成功的。” 荣聿深:“……喜欢就多吃一点。” “嗯嗯。” 徐愿景埋着头,本就饿了,两三口就把藕盒吃了。 荣聿深犹豫了下,捻了块青椒酿肉放到她碗里。 徐愿景嗷嗷吃了。 然后…… “哇,二哥还会做这个,这个叫什么来着?青椒灌肉?还是什么?” 徐愿景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荣聿深。 荣聿深:“……” “青椒酿肉。” 荣聿深慢声道。 “噢噢。好吃。” 徐愿景冲荣聿深比了个大拇指。 心里却想,能把菜做得如此美味,除了食斧应该没别家了。 破案了。 这些菜出自食斧大厨之手。 徐愿景吃得很香,荣聿深一面心下欣慰,一面又有点郁结,眉宇微微拧着。 白白的米饭上多了块鱼肉。 徐愿景盯着那块鱼肉,三秒后,她把鱼肉拨到一边,去夹青椒酿肉。 她平素也不怎么爱吃鱼,今日看到鱼肉,尤其的没胃口。 但,不吃归不吃,夸这个步骤是绝对不能少的。 “二哥,这糖醋鱼做得好漂亮,跟朵花似的,刀工一流。” 徐愿景每句夸都发自肺腑。 因为这几道菜都是真实的好吃,好看。 荣聿深:“……” “喜欢你拨到一边?” 荣聿深道。 徐愿景眉头纠结地皱了下,咬了咬筷子:“所以我夸做得漂亮,没夸味道。” 荣聿深:“……” 还挺讲原则! 徐愿景不喜欢吃鱼,荣聿深也不再给她夹。 她本就不舒服,再逼她吃不喜欢吃的吃食,只会让她更难受。 徐愿景一口气吃了两碗饭,饱了。 靠在椅背上,轻抚着肚子,笑眯眯地看着慢条斯理吃着的荣聿深。 荣聿深:“……” 头一次看到,这小女人笑得跟只小狐狸一样。 “二哥,原来你这么会做饭呢。” 徐愿景说。 荣聿深:“……” 一脸的平心静气。 徐愿景抿着小嘴,不再说话。 只是心里,仍止不住地想乐。 果然。 男人的胜负欲,以及自尊心,总是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展露。 乐着乐着,一颗心就软了下来。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下厨。 她可不可以理解为,这第一次,是为她…… 吃完饭。 荣聿深第一时间将徐愿景拉离饭厅,远离厨房。 徐愿景被他牵着,一双眼眸水亮亮的,全是笑意。 卧室里。 荣聿深去洗澡洗漱,徐愿景软软地靠在床头,拿着手机跟林菀聊微信。 二十分钟后,荣聿深从洗浴室出来,徐愿景便放下手机,去洗漱。 随后往脸上扑了点水,走到床边,盯着床上的荣聿深看了两秒。 旋即,她做了个让荣聿深背脊骨瞬间紧颤的大胆举动。 荣聿深一双黑眸,骤然幽陷。 第250章 景宝,我们又要当爸爸妈妈了 徐愿景跨坐到荣聿深身上,一只小手猛浪地伸进他凉滑的睡衣里,俯下娇软的身子。 荣聿深竟是禁不住的倒吸口气,扣住她下沉的肩头,黑眸扫了眼她微微噘起的粉唇,喉头滚动,哑沉道:“做什么?” 徐愿景望着他,眼瞳黑亮清明,仿佛在问“你说呢”。 荣聿深:“……” 大手滑下,握住她的腰,将人提到他身侧,坐直身,扭头看着她。 徐愿景抿着唇,有些许无措和……难堪。 两人正式“在一起”后,在这事上,主动权以及掌握权基本都在他手上,她几乎从未主动。 今天她不舒服,他的紧张她看在眼里,专程陪她,给她买营养品,亲自下厨…… 她嘴上不说,心里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他一向……重欲,且强势。 她便想着主动一次,让他高兴。 谁知,他好像……并不领情。 说不泄气是假的,徐愿景轻搅着手指,微微低下了头。 然,下一秒,下巴被抬高,柔韧的薄唇贴了过来。 徐愿景讷然。 荣聿深侧转向她,一手握着她的腰,一手绕到她身后,搂着她的背,急切却不失温柔地吻她。 耳畔是他湍急隐忍的呼吸声,嘴唇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他的气息无孔不入,侵袭了她整个感官。 徐愿景背脊骨迭起一股一股的麻意,忍不住伸手揪住他胸前滑腻的布料。 然后,她被压进了弹性柔软的大床里。 徐愿景脸腾的一热,轻轻闭上了颤动的眼睫。 荣聿深一双黑眸沉深似海,直直的盯着她因他而嫣红发烫的脸颊,情意深动,他闭上眼眸,几乎狠戾地吻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徐愿景浑身瘫软趴在床上,一头青丝汗湿,凌乱的散贴在她粉白优美的背上,光滑的肩头微微发着颤,脸贴着床褥,张着唇小口呼吸着,可怜得能轻易勾起人的邪恶欲。 荣聿深站在床边,盯着这幅画面,直盯得黑眸充红,他胸膛沉沉起伏了下,到底忍住了那股想要将她狠狠撕碎的恶念,绷着背脊,朝洗浴室走去。 一门之隔里传来淅沥的水声。 徐愿景缓缓的翻了个身,她没往自己身上看,那画面估计也不会好看,伸手抓过薄被裹在身上,睁着一双红润明净的眼眸,望着卧室里的吊灯。 如果说她难得的主动,换来的是荣聿深的不领情,让徐愿景意外尴尬。 那么他方才都那样痴狂了,可他竟忍住了没有…… 徐愿景缓缓转头,看向洗浴室,双瞳里浮过浅淡的疑惑。 约半小时,荣聿深从洗浴室出来,视线第一时间凝向大床。 徐愿景不知不觉已经睡着了,薄薄的被子蒙到了脖子,只露出一颗脑袋。 荣聿深走过去,看着将自己裹成粽子的小女人不禁无奈。 他严重怀疑她是故意的。 她将被子裹在身下,他若是蛮力扯出,势必会将她吵醒。 她是料定了他舍不得。 荣聿深的确舍不得,不止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且如果对方是她,他愿意众着她宠着她的小脾气。 伸手将她颊边的发丝勾开,荣聿深俯下身,亲吻她的耳畔,轻卷唇角,在她耳边浅柔着声音道:“景宝,我们又要当爸爸妈妈了。” 这话一出,荣聿深心下又是一阵陌生却汹涌的激荡。 徐愿景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半,中途连个梦都没有做,睡得特别的沉。 睁眼,荣聿深已不在身边。 想来这个点了,他多半去公司了。 起床去洗漱,拿着水杯刚把水接好,胸口突然一阵难耐,熟悉的感觉,让徐愿景头皮登时一麻。 放下水杯,趴在洗手台上吐了起来。 徐愿景边吐边:“……” 说实话,她以为自己已经“解毒”了。 毕竟昨晚吃了晚饭到睡觉,再到早上醒来,她完全没有想吐的感觉。 怎么忽然一下……又这样了? 这毒还带反复的? 这么顽固不吃点药真的可以吗!? 徐愿景吐了半天,其实也没吐出个什么。 虚弱的刷了牙洗了脸,从卧室出来,往冰箱走…… 是的。 她想吐归想吐,但是也饿。 离谱! 手机响起,徐愿景扫了眼手里的手机,叹了口气,接听:“二哥。” 徐愿景开口的声音明显的有气无力。 荣聿深顿了下,软声道:“不舒服?” “嗯,还是想吐。” 徐愿景说。 “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荣聿深柔声安抚。 徐愿景觉得他这两天说话都挺温柔的,一点都不冷酷,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挺好的。 她没有受虐倾向,他这样,她自然是乐见的,也很开心。 “希望。” 徐愿景麻木道。 “嗯。早餐在桌上,记得吃。” 荣聿深特意打来电话,就是为了叮嘱她吃早餐。 “二哥做的吗?” 徐愿景浅笑了下。 荣聿深:“……” “不是。” 徐愿景仗着荣聿深看不到她,明目张胆的偷笑:“哦。” 荣聿深停了两秒,说:“景宝要是喜欢吃我做的,明早我给景宝做。” 徐愿景:“……” 脸一讪。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愿景干笑:“二哥要是忙就算了。” “去吃早餐。” 荣聿深语气温和。 徐愿景吐吐舌头。 幸好他没坚持自己做。 挂断电话,徐愿景去饭厅吃早餐。 一到饭桌边,她惊了…… 这中式早餐,西式早餐,应有尽有,起码够十个人的早餐量是认真的吗? 徐愿景把自己的下巴往上托了下,看了眼盘子上的标志。 景园送来的。 味道是没得说了。 送都送来了,徐愿景也没法说什么,坐在饭桌边,开动。 中途,手机响。 徐愿景瞥了眼她放在饭桌上的手机,见是林菀打开的,她滑动手机接听,顺带按了外放。 “愿愿,你起来了?” “嗯。在吃早餐。怎么了?” 徐愿景夹了只汤包放进嘴里,一嚼,她脸色一变,扭头吐到了垃圾桶里。 汤包里面的陷竟然是紫菜虾仁,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闻到那股味,徐愿景又yue了下。 “愿愿,你怎么了?” 林菀听到她呕吐的声音,在电话里问。 “没……呕……” 这一吐起来果然就是一场“持久战”。 徐愿景趴在桌边往垃圾桶里吐,已经顾不上回应林菀了。 第251章 不是中毒,是怀孕 林菀赶到径庭公寓,看到徐愿景的样子,有被惊到:“你这副被凌虐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凌虐? 徐愿景白着脸嗔了眼林菀。 “不是吗?看看你脸白得,需要贴着墙才能站稳的模样,不是被榨干了是什么?” 林菀扶着徐愿景,继续大言不惭。 徐愿景:“……” “你脑子里除了这些黄色废料,就不能想想我这样其实是中毒了!” 徐愿景声音虚软道。 “中毒?” 林菀震惊,“你跟荣二爷,你们两运动还需要吃点什么助兴吗?” 徐愿景人麻了,顿下步伐,盯着林菀。 林菀:“……不是吗?” “你没事少翻墙看些有的没的!” 徐愿景抽动嘴角。 林菀有一大爱好,喜欢看小说,并且是带点不让写的那种小说。 她胆小,但她想法一向天马行空。 林菀脸垮了:“说起这个,我已经好久没看小说了,没办法,事业心太强了,闲暇的时间都快被压榨完了。” 徐愿景瞥了她一眼,见她是真的郁闷,笑了笑。 “你真中毒了?” 林菀扶着徐愿景到沙发坐下,扫视了圈公寓,暗想比起荣家山庄的财大气粗,荣聿深常住的公寓可太低调了。 徐愿景抚着心口靠在沙发里,点点头:“昨天去看的医生,说是吃的东西有问题,让回家饮食清淡的休养几天。” “所以荣二爷到底给你吃了什么好东西?” 林菀灼灼盯着徐愿景。 徐愿景:“……” 眼角耷拉地看着她。 林菀悻笑:“开个小玩笑。不过你昨天去看的医生,按理说今天不应该吐得这么厉害啊,你照没照镜子,你的脸白得跟鬼一样。” “这毒可能比较难清除。吃东西以及睡觉的时候还好,一空下来,心就堵得厉害。” 不止堵,还心烦气躁。 徐愿景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支着脑袋,顿了顿,看着林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林菀道,“程非屿参加的那个综艺,不是播完了吗。节目说反响不错,要搞个直播。时间就在明天。” “程非屿这是上道了?” 徐愿景勾唇。 “这节目最开始热度是很不错的,不过也有点倒霉,后面你那个剧不是播出了吗?几乎是掀起了全网追剧热潮,一定程度上分去了好多对别的剧综艺的关注。导致程非屿那个综艺,最后三期的热度还比不上最开始的三期。” “这不你们剧不是播完了,节目组不甘心,想通过直播的方式再刷一次脸,争取把那部分分去的热度吸引回来。” 林菀看她蔫蔫的,说,“不说这些了,去看了医生,医生应该给你开了药,你吃了没?” 林菀作势就要去给她拿药。 徐愿景脸苦了下:“医生说不是很严重,不需要吃药,没开药。” “你都这样了还不是很严重?庸医!” 林菀皱眉。 “问溪医院。” 徐愿景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 林菀:“……” 问溪医院是禹城最为知名的高级私立医院,院里就职的医生是从世界各地挖来的专业性极高的教授级。 也就是说,要不是教授级别的,都没资格进问溪医院。 “可你这样,实在不像是不严重的样子。” 林菀不无忧虑。 “医生也说了要休养几天,等过几天再看。” 徐愿景揉了揉眼尾。 “只能这样了。” 林菀低叹,“原本想着拉你充充场面的。看你这样,你还是休息。” “充场面?” 徐愿景抬眉。 “明天的直播,节目组要求常驻的几个嘉宾各自邀请一个圈内的好友或是前辈。你也知道,程非屿是个新人,之前还卷入是非中,公司那些艺人眼红你爆了,公司资源倾斜你,你不要,公司也坚持给你留着,弄得其他艺人暗地里都把你当眼中钉。” “你跟程非屿都是我手里的,她们嫉妒你,自然不会帮我或是程非屿。” 林菀摊手,“所以现在的情况就很尴尬,其他艺人都上报节目组,自己直播当天邀请的艺人,只有程非屿这个怨种落着单。” 其实,不止程非屿是个新人,林菀身为经纪人,又何尝不是因着徐愿景才在圈子里有了姓名。 因此,与之有交集的艺人,那是少之又少。 “我去。” 徐愿景听完,直接道。 林菀盯着她。 “怎么?怕我这个样子给你家程非屿丢脸?” “不,是程非屿不配。” 林菀道。 她家愿愿这么美,这么火,那个刺头程非屿给她提鞋都不配。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才不会舍得让徐愿景自降咖位给他撑场子。 是的。 在林菀眼里,徐愿景就是这么优秀! 徐愿景笑:“就这么定了。” 林菀扑过去抱徐愿景:“愿愿,你真好,爱死你了。” 林菀一扑过来,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拂到鼻端。 其实并不难闻,相反的很清新,她之前便在她身上嗅到过。 但大约跟“中毒”有关,嗅到这股淡香,徐愿景只觉得刺鼻,胸口翻腾。 她赶紧推开林菀,扑向垃圾桶。 “呕……呕…………” 林菀:“……” 徐愿景这一吐就停不下来,好半晌,她似是把全身的力气都吐出来了,无力地坐在地毯上,昏死了一般靠在沙发上。 林菀看着这样的徐愿景,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呆呆道:“愿愿,有没有可能,你不是中毒,而是怀孕……” 怀孕? 徐愿景回光返照一样,猛地睁开眼,与林菀惊惶的杏眸对上,几秒后,她摇头:“不可能。” 语气肯定。 林菀走过去:“怎么不可能?荣二爷那么……强,你们住在一起,难免有个疏漏的时候……” 徐愿景摇头:“你忘了我们昨天去的是问溪医院,给我看诊的是一院主任。要是怀孕,他们不可能没发现。” “我怀惜惜穆穆的时候,没有出现过孕吐的反应。” “而且,药,我一直没有停,从来没有忘记吃过。” 徐愿景口吻太过笃定,林菀就打消了她是怀孕了这个恐怖的想法。 林菀还要去跟节目组沟通徐愿景作为程非屿的圈内好友上节目的事宜,坐了会儿便离开了。 公寓里只剩下徐愿景一人。 徐愿景坐在地毯上,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腹部,心绪几分不宁。 虽说她肯定自己不可能怀孕,但多少还是被林菀那句“怀孕”影响了。 在地毯上坐了会儿,徐愿景眸光沉了下,起身去衣帽间,乔装了一番,出门了。 第252章 一把抱进怀里 徐愿景从径庭公寓出来,直接去了附近的药店。 到了药店,她目标明确,取了两盒验孕棒结账离开。 只是刚从药店里出来,便很不巧地撞上了一个人。 徐愿景面色如常,微微颔首就要离开。 “愿景。” 温云霆叫住她,清俊的面庞挂着无奈和苦涩的笑容,走到她面前,“上次没能帮到你,我很遗憾。但你若是因此便要重新跟我划分楚河汉界,是不是太无情了些?” 徐愿景:“……” 她与他从前关系也不能说是十分亲近,再者就算从前是要好的友人、长辈,因为忙于各自的生活而长期不联系,因此关系淡化,甚至变成陌路人,也是正常的。 倒也不用说得她好像多功力多现实一样。 “温先生,不管你上次有没有出手相助,但你答应了,我依然很感谢你。” 徐愿景平和的道。 “你我之间,感谢太生分,别忘了你允诺过我,不会再刻意地跟我保持距离,装作不认识我就好。” 温云霆深灼地盯着她,语调温煦,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别有意味的情愫。 徐愿景:“……” 瞬间想到他跟她说,她给他写过情书,被他伤过的事……尽管徐愿景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档子事。 嘴角隐约的抽动了下,徐愿景淡淡笑了下:“当然不会。” 成年人社交上的逢场作戏,睁眼说瞎话,徐愿景还是会的。 至于心里真正的想法,那当然是跟她的初衷不改,不希望再与徐裕名有关的人事有任何的牵扯。 温云霆眸色深浓,嚼着一缕看透的精光。 不过他并不说破,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不远处的药店,道:“昨天羽然跟我说,你不舒服,还没好?” “吃错东西了,医生说要休息几天。” 徐愿景道。 “食物中毒不是小事。” 温云霆凝着徐愿景的脸,眉宇浅蹙了下,突然伸手。 徐愿景眼波一跳,迅速朝后退了两步,几分狐疑警惕地看着他。 曾经将一颗赤子之心坦诚在他面前的女孩儿,如今却对他退避三舍,防范排斥,恨不得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种情况,心下都不可能毫无波澜。 何况已经幡然觉醒,这几年里,自己从未在心头真正放下过她的温云霆。 温云霆收回手,微微握成拳头,一颗心,隐隐作疼。 他三十出头,纵使身边从不缺女人,可也只有她一个,时过境迁,仍是令他念念不忘。 久别重逢之后。 当年那封赤忱,字字真心的情书,她的一颦一笑,时常萦绕在他的脑海。 每浮现一次,便加重一次他心里的悔恨。 同时,也让他对她志在必得的心,更加坚固。 所以。 不管她现在在谁的身边,她最后的归宿,只能是他! 温云霆没有说话,但他望着她的眼眸,深沉幽静得让徐愿景无端生出几分压迫来。 徐愿景眼睛眯了下。 更是觉得离他这样表面温润,实则深不可测的人远一些,是对的! 想着,徐愿景道:“温先生……”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温云霆忽然上前一步,一把勾过她的脖子,将她抱进怀里。 正因为过于突兀,徐愿景身子僵硬,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意识到温云霆做了什么时,徐愿景脸一沉,恼怒挣扎:“温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抱住她的一刻,温云霆眼眸便深了。 她好软,身上的气味很干净,唯有发丝间缕缕飘出的洗发水的淡香,好闻得让他想埋进她的发丝间。 心下生出更多的悔意。 从前他为什么没有这样抱过她…… 放在她腰上的力度蓦地一紧。 徐愿景脸色大变,眼神倏地冰凉,怒斥:“温云霆……” 腰上一松,她人便被推了出去。 徐愿景眼底的怒火凝结,胸口起伏,张着唇,瞪着他。 温云霆深深看着她,他没有笑,表情严肃。 徐愿景:“……” 他的样子,莫名让她想到荣聿深那日在他办公室里盯着她的模样,像是要吃人…… “姐姐,对不起,刚才差点撞到你了。” 一道小心翼翼的,充满歉意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徐愿景目光微变,紧皱着眉头看过去。 站在她侧前方的约十一二岁的男孩儿,紧抱着一个滑板,满头大汗,紧张地看着她。 徐愿景:“……” “姐姐,对不起。” 男孩儿见徐愿景不说话,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扭头跑开了。 徐愿景:“……” 眼珠子轻转。 所以,方才是那男孩儿踩着滑板险些撞到她,温云霆情急之下才有了那样的举动? 只是,他为什么非要抱她……不能将她拉开吗? 而且,他在松开她之前,在她腰上搂了一下…… 他是“救”了她,但他某些行为也的确冒犯了她。 徐愿景心下依旧不快,眉头仍然皱得很紧,道:“温先生大可提醒我一下,我也许能躲开,也就免了温先生费力出手了。” 说完,徐愿景顿了下,直接走了。 中间没再看他一眼。 温云霆抬抬眉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深邃不减。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温云霆收回目光,低眸望着胸前,仿佛还能感觉到她的娇软身子在他怀里的感觉。 眼中滑过遗憾。 时间太短了,没能抱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只是无妨。 总有一日,他能随心所欲地将她抱在怀里,想抱多久便抱多久。 温云霆掩下眸中的那抹热度,迈步朝药店走去。 隔着一条马路,黑色路虎车里。 霍允收回落在马路对面的视线,看了眼那只恨不得将方向盘捏变形拽出来,再狠狠朝马路对面掷过去的手,声线温淡道:“在这种时候,鲁莽暴力只会让弟妹跟你离心。” 荣聿深面色沉骇,缓慢收回目光,眸光阴鸷地盯了眼霍允抓着他手臂的手,沉沉道:“现在,你可以把手放开了。” “嗯。” 霍允还真应了声,才把手拿开,丝毫不介意荣聿深冷厉的态度,实事求是道:“刚才弟妹面对姓温的时,态度疏离,看着便是不想与对方有过多的瓜葛。而且,姓温的也算是帮了她,弟妹亦不曾给他一个好脸色。” 荣聿深又不是睁眼瞎,岂会看不到? 若非如此,十个霍允也阻止不了他冲过去大杀四方! 霍允看他一眼,不再多言。 他们几个兄弟,起先只有沈薄言知晓荣聿深与徐愿景过去的“缘分”。 如果两人只有过去的前缘,他们或许永远不会知道荣聿深曾对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多年。 偏就两人缘分未尽,走在了一起,沈薄言在一次被荣聿深戳中痛脚后,想也没想当即就爆出这个料,痛击了回去。 他们也就知道了。 霍允算是几人中情商最高的,心知荣聿深对温云霆的介怀,他眼里容不得沙子。 他会阻拦他,以及多嘴说那些话,也是担心他这暴躁的性子,做出让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来。 加上前后他们都看到了,他这弟妹,全程未有不妥之处,要是因为这样,让某个醋性大发的男人伤了身心,两人再生嫌隙,不是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荣聿深沉了沉气,发动车子,只是在前方掉头车道调转了车头。 霍允无奈,捏了下眉心:“不是说要接弟妹一起去山庄?” 荣聿深绷着脸沉默。 却又在霍允以为他会沉默到底时,开口道:“我现在不能见她。” 他怕自己忍不住,伤着她。 霍允挑眉,看他,见他侧脸沉肃,心下不免感慨。 他这位好兄弟,是真遇上“克星”了。 车子停在山庄门口。 荣聿深和霍允相继下车,往山庄里走。 霍允含笑道:“唐女士视惜惜如珠似宝,我贸然上门,要求接惜惜去小住一段时日,要是唐女士不舍得,你可得帮我说一说。” 荣聿深噱了他一声:“唐女士哪次见了你,不是被你虚伪的嘴脸哄得团团转,什么都听你的。” 霍允完全不气,笑如清风送爽,衬得他那张秀雅俊美的脸,越是出尘迷人眼。 然而,当两人迈进堂屋前的院子,正巧碰见一脸怒容从堂屋里跨出的柳越楣,以及她身后紧锁着眉头,无奈追出的唐颂娴。 “妈,阿欣已经在准备午饭了,您吃了再走?再气您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妈……” 柳越楣顿住步伐,扭头冲唐颂娴忍怒道:“颂娴,你这次做得太让我失望了!” 唐颂娴头大:“妈,我真不是有意瞒着您,这不事情还没定吗……” “怎样才算定?” 柳越楣瞪着眼睛,怒意让她的脸都有些发青,“等阿深跟那个戏子领证?还是等你确定了婚期!?” 戏子? 霍允觑向身侧的荣聿深。 荣聿深本就不愉的脸,更加黑沉。 “妈,愿愿是演员,演员跟其他职业一样,就是一份靠自己努力的工作而已。” 唐颂娴已经解释八百遍了。 “演员不就是戏子吗?” 柳越楣怒不可抑,“阿深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你难道希望你的儿子因为这么个女人,被名流政客在背后耻笑?堂堂荣氏集团的总裁,全球首富,却娶一个戏子为妻,这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事吗?” “要是真让他们结婚了,这不止是阿深一生的污点,也是荣氏集团的污点!我绝不可能同意阿深娶这个女人进门!” “妈……” “奶奶。” 沉淡的嗓音在这时响起,打断了唐颂娴的话。 唐颂娴心一紧,抬眼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站在拱门下的二儿子,不禁轻吸了口气。 他奶奶方才那番话,他不会全听见了? 柳越楣愣了下,扭头看到荣聿深,青沉的脸微微缓和,深深呼吸了几口,朝荣聿深伸手。 荣聿深抬步走过去,握住柳越楣递出的手。 柳越楣上下看了看他,随即将目光凝在他脸上,和缓着语气:“阿深,这事倒是提醒了我,你虚岁三十,确实该成家了。这事奶奶放在心上,奶奶一定给你找个门当户对,对你知心知意的好姑娘。” “奶奶,您年纪大了,孙儿的婚事您不必挂念,孙儿会自己看着办的。” 荣聿深声音甚至带了点温和,可语气却透着不容人插手的坚毅。 柳越楣面色凝了下,皱了皱眉,蓦地笑了笑:“果然啊,那种狐媚下贱的女人最是懂得如何逢迎男人……” 手上一空。 柳越楣抿住嘴,看了眼荣聿深蓦然撒开的手,抬眼,盯着他:“阿深……” “奶奶,您不是要回去吗?司机带了没有?若是没有,我开车送您回去。” 荣聿深态度依旧恭敬,可看着柳越楣的黑眸,终究冷淡了几分。 柳越楣:“……” 心头怒火腾烧。 因为忍怒,她脸都有些变形,嘴唇发抖。 但她终究没有把火发出来。 他是她所有后辈里,最喜欢,最偏爱,亦是最令她自豪的一个。 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跟他撕破脸,惹他对她这个奶奶生分,并不明智,甚至愚蠢。 柳越楣叹了口气,仿佛有许多无奈,道:“罢了,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反倒会让你对我这个老太婆心生厌烦。我啊,就不惹你心烦了,也不劳你荣二爷的大驾送我,我带了司机。” “我送您到门口。” 荣聿深道。 柳越楣看着他。 往常,她要是故意说这样的话,他必定会软言相慰两句。 但今天,他没有。 什么意思? 是在告诉她,她若再多那个女人恶语相加,是真的会惹他厌烦,让他对她这个亲奶奶,不再敬重爱护?! 这个女人,好手段啊! 与当年背地里生出荣善渊那个贱种的贱女人比,真是不遑多让! 这种下三滥的女人,想要进他们荣家的门,做梦! 荣聿深送柳越楣到门口,看着她上车,没像以往一样,待车子驶离再离开,转身便朝山庄里走去。 坐在车里的柳越楣看见,脸上的黑气遍布,老人几分干枯的手捏得很紧。 在这之前,她觉得这样的女人不配出现在她眼前,脏她的眼睛。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倒要亲自会一会这狐狸成精的下贱女人究竟有几头几臂! 第253章 二爷说要娶我为妻吗 荣聿深回到堂屋,就听到他家唐女士惊讶着语气道:“阿允,你可真是闷声干大事的料!” 荣聿深面无表情,心下却颇有些不赞同。 要论闷声干大事还得是…… 荣聿深进去,唐颂娴愣了下,表情复杂:“你奶奶走了?” 荣聿深点了点头。 唐颂娴沉默了几秒:“奶奶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画外音,别记仇! 她这二儿子,不是一般的小心眼。 荣聿深没说话。 唐颂娴白了他一眼,重新看向霍允,又是一脸的惊愕:“你说那孩子多大来着?五岁?叫小白?” 霍允的温和总是流于表面,瞧着事事和善,实则一颗心比坚冰还冷还硬。 但此刻,他眼底的流光是镌刻着真实的温度的,扯动唇角:“大名萧遇白。” 顿了下,“暂时。” “暂时?” 唐颂娴怔道。 “我的孩子,总不能随旁的姓。迟早是要改过来的。” 霍允浅笑着道。 随旁的姓? 唐颂娴眼神询问望向荣聿深。 难不成那孩子也跟惜惜穆穆一样……是个“意外”的结晶? 孩子现在随着母姓? 荣聿深跟尊没有温度的菩萨似的,就那么坐着。 唐颂娴:“……” 无语到懒得点评。 “那阿允,你说接惜惜去小住是?” 孩子的事,涉及隐私,又是霍家那样的人家,霍允没有多说的想法,她自然不会过多的追问。 毕竟,若是旁人就惜惜穆穆的身世迭问个不休,她亦是不喜的。 “惜惜在接回荣家前,曾与小白是同一小区的邻居,惜惜活泼可爱,小白因为一些原因,性格较为乖僻,不喜与人接触,但唯独对惜惜不同。” 霍允语调多了分诚挚,“按理说,小白愿意与惜惜接触,我该带着小白过来跟惜惜见面,可小白对陌生环境以及人事抵触得很厉害,所以我才冒昧提出邀惜惜去小住的恳请。” 出生以及位居上位的原因,注定霍允就不是轻易放下身段向人开口的人。 他难得找她一次,跟荣聿深又那般要好。 唐颂娴不好拒绝,可霍允家在靖城,这是要把惜惜接到靖城去啊…… 她哪里舍得。 唐颂娴就不小心露出那么一点为难,霍允立刻道:“不方便也无妨……” 唐颂娴惊了下,暗叹这些个人都是火眼金睛,在他们面前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唐颂娴原本就是个爽利的人,那点犹豫也不过是因为惜惜刚回荣家,好不容易处得像一家人了。 这要是分开久了,回来若是跟她又生分了,她会哭的。 荣聿深瞥了眼端着一副不强人所难嘴脸的霍允。 暗呲。 虚伪。 最后,唐颂娴自然是松口答应了。 但霍允马上就要带走惜惜,唐颂娴脸一变,表情都难受起来:“这,这么急么?” 霍允这才慢吞吞道:“唐姨,您放心,晚上就给您送回来。” 晚上,送回来? 唐颂娴茫然:“不会太赶吗?一来一回,花在飞机上的时间就四五个小时……那你晚上送回来,明天还来接吗?” 遇到两个小朋友的事,唐颂娴脑子就有些转不动,倒是一边的张欣忍笑道:“夫人,您还看不出吗?霍三爷就没打算带惜惜去靖城。” 不去靖城? 那…… 霍允唇角勾着温润的笑:“唐姨,惜惜是您的心肝宝贝儿,您都慷慨大度地让我带走,我要是真把惜惜带到靖城那么远,岂不是对不住您这份豁达。” 诚如霍允所言,他舔着脸借人家的宝贝孙女,总不好真的厚脸皮地把人带离家那般远。 在他决定让惜惜试一试,能否起到缓解小白的社恐暴躁等症状时,他便想好在这期间便在禹城小住。 唐颂娴总算是豁然开朗,脸上的不舍和难过瞬间化为乌有,爽快笑起来:“你这孩子,早说啊。唐姨要知道就在禹城,都不需要你亲自来接,唐姨把惜惜给你送过去。” 霍允转头看向荣聿深:“聿深,有时候真羡慕你,有唐姨这样优雅美丽,痛快果敢的母亲。” 荣聿深冷漠回视。 唐颂娴:“哈哈哈哈,说什么呢。唐姨哪有你说的那么优秀,唐姨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母亲罢了。” 霍允:“还谦虚低调。” 荣聿深:“……” 或许他就不该陪他来! 唐颂娴被夸得眉飞色舞。 这时候霍允要是提出连带穆穆也一并接走,这位自诩平平无奇的老母亲可能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霍允就这么顺利“借走”了惜惜。 荣聿深送霍允以及惜惜到霍允在禹城的一处房产,见惜惜因不认识霍允而有些拘谨惶惑,便陪着惜惜多待了阵。 直到躲在小帐篷里的小白,一只小手掀开帐篷一角,定定的朝惜惜望来。 而惜惜在看到小白的一刻,所有的不适和不熟悉立马就不见了,惊喜得瞪大眼睛,蹬蹬蹬地跑过去,一股脑的钻进小帐篷。 小白:“……” 惜惜一把抱住小白,兴奋地嗷嗷叫。 小白:“……” 荣聿深抿唇,幽幽盯着霍允。 霍允:“……” 这种自家宝贝不许别人碰一下的杀人眼神是怎么回事? 两个小朋友,一个五岁多,一个四岁,感情单纯,表达情绪的动作直接了些,有什么问题? 而且,他对自家侄女都这么溺爱,过度保护。 回头要有了自己的女儿,不得把人盯死在眼前,旁人看一眼都不许。 啧,这恐怖如斯的长辈之爱。 霍允不说话,荣聿深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到底,换作小白是女孩儿,惜惜是男孩儿,看他还能不能如此豁达。 他这长辈之爱还恐不恐怖? 若非看在小白情况特殊的份儿上,荣聿深真能做出立马上前分开两个小家伙的举动。 荣聿深没坐多久,离开了。 离开前还不忘提醒霍允,晚上送惜惜回山庄。 他家小孩儿,打小就不允许夜不归宿! 荣聿深从霍允的住处离开,直接开车向径庭公寓而去。 到公寓,却发现徐愿景不在。 荣聿深沉了沉眉。 径庭公寓附近的茶楼。 雅间。 徐愿景取下帽子和墨镜,抬起一张素面朝天的小脸,迎上对面富态雍容的老太太冷鄙的目光 “几岁?” 柳越楣眼梢一抬,站在她身侧,与她年纪相仿的老人曲蹲下身体,手法娴熟地开始煮茶泡茶。 这老人,张弛有度,头发乃至着装,严谨有素,若非柳越楣一个眼神便让她听从,徐愿景根本不会将之往保姆随从方面想 徐愿景视线只是在那老人身上淡淡停留了一秒,平静落到对面的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身上透着一股不容人放肆的气迫,眼神严厉坚定,面上不带一丝笑意,像极了古代大宅院里尖刻狠硬的老祖宗,下一秒便会眼不眨的无情下令将不听话的丫鬟掌掴发卖。 老太太虽是老了,但从骨相看,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只是,气质过于刻薄了。 徐愿景低下眼睫。 不禁想到,二十分钟前,她接到一通陌生号码的来电。 一接听,对方便亮出身份,说是荣家老夫人。 并且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蛮横地告知,二十分钟内,让她赶到这间茶楼。 所为何事,只字未提。 她当下便料想,来者不善。 到了,看到对方那张高高在上,似不愿见着她这张脸,却忍着的不耐厌憎的脸,徐愿景就肯定了,何止来者不善,这根本就是鸿门宴。 碰。 茶杯轻落到茶桌上的细微声响传来。 徐愿景眼睫颤了下,就听那看似专注煮茶的老人,清幽幽道:“老夫人问你话,你老实回答。” 连带着随从都这样跋扈张狂,同人说话,眼皮都不带掀的。 徐愿景拍过古装剧,眼下这场景就跟某些古装剧情节蛮像的。 有些发哂,但她笑不出来,徐愿景道:“二十五。” 柳越楣坐姿端正,手放在茶几下,闻言,冷冷道:“二十五,青春这口饭吃了一半了。眼下有两个选择,徐小姐选一选。” 徐愿景掀起眼睫,做出一个虚心求教的表情。 柳越楣眼底的鄙薄更甚。 装模作样! 虚伪狡猾! “一,徐小姐知难而退,当个聪明人。好好经营徐小姐而今拥有的一切,以徐小姐的手段,在徐小姐的行业里,更上一层楼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将来还能遇到个老实的富人嫁了,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话连起来听,似乎没毛病。 但拆开来听,却不得不说,饱含“深意”。 她现在所拥有的,她不否认是靠着荣聿深得来的,演了部爆剧,天时地利人和,爆火了。 后续还有两部剧,皆是潜力无限。 靠着这些,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不违法犯错,远离黄赌毒,运气好,她能吃老本吃一辈子。 她的手段?暗示她不愁找不到新的大腿抱吗? 她的行业,说得像是演员这行多见不得人一般。 以及那句老实的富人。 富人就富人,偏要在富人前加个老实。 暗含什么,不言而喻。 徐愿景看着她,收起了所有表情。 老人将煮好的一杯茶恭敬的呈给柳越楣,是的,是呈。 柳越楣姿态优雅的端着茶,浅品一口,缓缓道:“二,徐小姐凭着一无所有头破血流也要搏一把,最终落得身败名裂,惨淡一生。” 徐愿景静静的:“老夫人希望我选哪个?” “君君,给徐小姐一杯茶。” 柳越楣没直接回答,而是道。 江亚君像个听从主人号令的机器人,把其中一杯茶送到徐愿景面前。 徐愿景抬抬眉。 真是“若非亲眼所见”系列…… 明知会被更加轻视鄙夷,徐愿景伸手,抚向茶杯,指尖轻点着杯身。 果然,柳越楣和江亚君都嫌弃的皱了眉。 戏子就是戏子,粗鄙,上不得台面。 “老夫人给了我两个选择,不知道老夫人介不介意回答我两个问题?” 徐愿景道。 柳越楣看她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说“准了”。 徐愿景扯了下嘴角:“二爷可是亲口同老夫人讲,要跟我结婚吗?” “你跟阿深云泥之别,阿深还没有糊涂到这个份儿上。自然是没有。” 柳越楣哼道。 徐愿景点了下头:“那二爷跟老夫人透露过,他将来可能会娶我为妻?” “不可能!” 柳越楣斩钉截铁,“阿深知道我不可能同意他娶一个以卖弄姿色为职业,凭着几分狐媚手段邀宠过活的女人进荣家的门,他怎么可能跟我说,他要娶这样的女人当他的太太。” 卖弄姿色? 狐媚手段? 邀宠?! 徐愿景惊叹,都这个年代了,竟还有人用如此侮辱人的字眼去形容一个职业。 徐愿景看着柳越楣冷刻的脸,心知她这样独断专行的人,即行程了固定思维,任凭她说破嘴,她也不可能承认自己的想法武断有错,只会显得争辩的人,像个跳梁小丑。 徐愿景并不反驳她的话,道:“二爷既没有说要娶我,也没有跟您透露过要娶我,老夫人何必把我放在眼里。” 柳越楣眸光骤然凌厉:“你不用跟我兜圈子,你那些把戏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给你的两个选择,你只管选一个。” “我两个都不选。” 徐愿景说出这句话是,眸光坚韧。 她的人生,从来是她自己选择,而不是从别人给的选择里,选一个。 “徐小姐是在跟我叫板吗?!” 柳越楣沉脸怒道。 “不敢。” 徐愿景认真道,“不管是在老夫人眼里,还是荣二爷那里,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只要你们愿意,我随时可能吃不了兜着走。您给我的两个选择,与我而言不是选择。因为在您跟荣二爷面前,我没有选择的资格不是吗?” 柳越楣眯眼,憎恶道:“你这样的女人,最是喜欢弯弯绕绕这一套。什么选择不是选择,徐小姐莫要说些有的没的。” 徐愿景也很烦弯弯绕绕这套,所以她直接道:“我人微言轻,是不敢违背忤逆荣二爷的。所以老夫人的第一个选择,和第二个选择与我而言,其实并无不同,好像都是死路一条。” “老夫人此次叫我出来的目的我明白,我也不想让老夫人为我这么个小人物堵心。要不老夫人您想个法子,让荣二爷弃了我?” “也算是给我一条活路了。” 说到最后,徐愿景冲柳越楣轻轻笑了下。 柳越楣:“……” 徐愿景这一席话,自认很真诚了,也坦诚了她的难处,可落在柳越楣耳中,只有一个意思:叫嚣! 因此。 结果是注定的。 谈崩了! 柳越楣铁青着脸离开。 徐愿景在雅间里静坐了几分钟,拿过一旁的包,打开,从里取出已经用过的,被卫生纸包好的两支验孕棒。 第254章 一见钟情,情根深种 掀开纸巾,两支验孕棒上的四根红线清晰深刻。 徐愿景生过孩子,太清楚不过这意味什么。 她怀孕了。 且怀孕的时间,显然已经不短。 否则,上面的红线不会那样深浓。 如果不是上午林菀的惊讶猜测,以及验孕棒上的结果,徐愿景甚至都没有察觉,自己的经期似乎已经许多未来。 不是她神经大条,而是自从生了惜惜穆穆,她的经期就没有准过。 久而久之,她便不再刻意去记经期的时间。 徐愿景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里似被放置进了一台鼓风机,呼呼地吹着,吹得她脑仁痛,连带着心律都是乱的。 不止心律,一切都好像乱了套了。 她明明随身携带避孕药,就是为了避免这类意外的发生。 她很清楚,自己每次都有记得吃,怎么会……怀上了呢? 偏偏这个时候…… 手机在这时响起,徐愿景收紧了手里的验孕棒,低头看茶桌上的手机。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提示,徐愿景瞳孔紧缩,将手里的验孕棒随手丢在了雅间的垃圾桶里,抓起手机起身,边往雅间外走边接听道:“二哥。” “在哪儿?” 荣聿深传来的嗓音几分沉然。 “在外面。” 徐愿景说着,拉了拉头上的帽檐,“有事吗?” “有事才能打给你?” 徐愿景愣了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她的错觉? 她怎么觉得他语气里带着火药味。 徐愿景走出茶楼,抬眼扫见了站在路边的柳越楣与江亚君。 柳越楣沉着脸,江亚君扶着她,两人说着话。 她已经有意在雅间里停留了几分钟,就是为了避免从茶楼出来,又在门口撞见。 谁知道,还是让她撞见了。 好在柳越楣和江亚君没注意到她,徐愿景自然不会上前自讨没趣,侧身朝径庭公寓的方向快步走去。 与此同时。 一辆玛萨拉蒂停在柳越楣和江亚君面前。 驾驶座的车门从里推开,苗羽然下车,快速朝柳越楣和江亚君走来。 中途她顿了下,朝某个方向看了眼,眼神里闪过疑惑。 “奶奶,江奶奶。” 苗羽然模样乖巧,嘴白,解释说,“我算好时间了的,只会提前,不会迟到,谁知路上撞见了一起车祸,交警正在维持秩序,堵了一阵。” 苗羽然挽住柳越楣的胳膊,“奶奶,您等累了?” “就几分钟而已,哪里会累。” 柳越楣慈爱地看着苗羽然,手也亲热地覆在苗羽然的手背上。 “奶奶,江奶奶,这里不让停车太久,我们先上车。” 苗羽然搀着柳越楣往车里走,“奶奶,您来这里见朋友吗?” 朋友? 她算哪门子的朋友。 柳越楣掩着不快:“一个不相关的人罢了。” “不过奶奶您真会挑地方,这间茶楼在这片区域挺出名的,好些附近的住客闲暇时都愿意约朋友来这里放松闲聊。我跟我表哥偶尔也回来。” 苗羽然说着,尾音忽地微微扬高,“方才我开车过来的时候,还看到徐姐姐从里面出来了。徐姐姐现在是大明星了,仍然来这间茶楼光顾,足以说明这茶楼受欢迎的程度了。” 徐姐姐?大明星? 柳越楣猛地扣住苗羽然欲关上车门的手,眸光几分精锐地射向她:“你说的这个徐姐姐,叫什么?” 苗羽然惊了下,讷然道:“徐愿景。怎么了吗奶奶?” “徐愿景!?” 柳越楣手上的力道蓦地没了轻重。 “……奶奶。” 苗羽然肩膀缩了下,吃痛地小声叫道。 柳越楣:“……” 看了眼车外,松开了她的手,说:“先上车。” 苗羽然一脸的委屈狐疑,关上车门,转身往车头饶过时,面上碾过瞬息的阴冷。 一上车,发动车子,柳越楣立刻问:“然然,你叫她徐姐姐,你跟她关系很好?” 柳越楣其实想问的是,她知不知道徐愿景跟荣聿深在一起的事? “奶奶,您忘了,有一次唐姨您我一起吃饭,我们跟徐姐姐有过一面之缘。您还说过徐姐姐长得很漂亮呢。” 苗羽然有些不明就以的道。 见过? 柳越楣见过的漂亮年轻女孩儿多了去,对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徐愿景没有记忆实属正常。 “那可能是我对她没有了解。” 若是知道她狐媚勾搭她最引以为豪的孙子,她会夸她? 柳越楣目光锐利盯着苗羽然的后脑勺:“所以,你也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 苗羽然回头看了眼柳越楣,表情乃至眼神都写满了疑惑,“奶奶,您怎么突然问徐姐姐?你认识徐姐姐吗?徐姐姐怎么了吗?” 柳越楣冷哼:“一个卖弄姿色为荣的戏子而已,不配入我的眼。” 苗羽然有些无措:“奶奶,徐姐姐从事演艺行业,凭的是专业能力,您对徐姐姐是不是有所误会?而且奶奶,徐姐姐很努力,也很优秀,您是不知道她刚播出的一部剧有多受欢迎,现在娱乐圈要说哪个女明星最受关注,非徐姐姐莫属。” 柳越楣不屑:“优秀?她也配跟优秀这样的字眼挂钩!然然,你涉世未深,奶奶劝你,与这样的女人,少来往较好,免得自降身份,损害自己的名声。” 苗羽然更加无措:“……奶奶,不是那样的……徐姐姐真的特别好,我表哥眼光那么高的人,都对徐姐姐一见钟情,情有独钟,足以说明徐姐姐是个很独特很美好的女孩子。” 听到苗羽然提到温云霆对徐愿景一见钟情,柳越楣这才回想起,她的确跟徐愿景见过一次。 那次苗羽然就说过,温云霆对徐愿景情根深种,她嘴上不说,心下十分不以为然。 未曾想温云霆那样的人,竟对一个戏子动情。 实在可笑荒唐! 但如今再次听到相同的话,柳越楣的感受不尽相同。 她对“戏子”的刻板印象,让她对徐愿景的看法就只跟勾引,不入流,下贱,周旋在各色男人之间有关。 因此。 苗羽然如此一说。 柳越楣立刻想到的是,徐愿景跟荣聿深在一起的时候,还不忘勾搭温云霆,水性杨花,极其可恶可恨! 苗羽然从车镜里看到柳越楣的表情,已然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而是深沉的憎恶,痛恨。 苗羽然快速眯了眯眼。 而她要的,远远不止于此。 第255章 控制不住的喜欢 “奶奶,您相信我,徐姐姐真的是很好的人,要不然我表哥也不会独独对徐姐姐倾心……” “很好的人会勾三搭四,朝秦暮楚,手里拽着一个,身后还勾搭着一个!” 柳越楣嗤之以鼻。 苗羽然有几秒的语塞,再次开口,口吻很是无奈:“奶奶,您是我见过的所有长辈里,最为开明慈祥的一个。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对徐姐姐有这么深的误解,但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然然,你太年轻了,心性单纯,又过于善良,这社会的险恶,人心的贪婪,你不懂。” 柳越楣沉着声音道。 心里却在盘算如何给徐愿景一点教训。 当然,这只是警告。 她若识趣,知难而退,她便随她去了。 倘若她不知好歹,就别怪她手段狠辣,不留余地。 苗羽然轻笑:“奶奶,我都十九了,不小了,而且我又不傻……再说,我没有您想得那么单纯……” 柳越楣怔了下,低叹:“奶奶知道你。” 苗羽然眼波闪了闪:“对了,奶奶,您还没说,您跟徐姐姐之间怎么了?” 柳越楣眯眼,冷哼:“怨我一时没注意,让这些别有用心满肚子坏水,品性败坏的女人钻了空子。” 荣聿深这些年一心扑在荣氏集团上,身边一个称得上暧昧的雌性都没有。 前两年她不是没操心过他的婚事,他却以未让荣氏集团登顶之前不考虑儿女情长为由给拒绝了。 孙子不止有雄心壮志,更有卓绝手段,她欣慰且自豪,婚事的事便随了他的意,搁置在了一边。 搁着搁着,他倒是登顶全球首富了,她却将他的婚事给疏忽了。 就是这么一个没想起,便给了那些狐媚货色可乘之机。 想想就可恨至极! 苗羽然迷惑脸,一派没听懂柳越楣说什么的懵懂纯真样子。 柳越楣自车镜里对上她困惑疑问的眼睛,微微沉吟,道:“你不是外人,跟你说也不打紧,正好你知晓了,也回去同你表哥说一声,别被一个低劣的女人给骗了!” 苗羽然表情疑惑到了极点。 “我今天才知道,我那二孙子身边有女人了……” 柳越楣话还没说完,车子猛地在车道滑了个s。 柳越楣当即惊得止住了声音,江亚君则是脸色一变,迅速伸手挡在了柳越楣身前,几分骇然地瞪着驾驶座的苗羽然:“羽然小姐,你……” 苗羽然脸色惨白,很慌张地抓紧方向盘,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她没有立刻说话,像是处在某种突然的打击中,浑身就写着“心绪不宁”几个字。 “然然……” 柳越楣吸了口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前面还开得好好的,忽然出了这么大个差错…… 好在前后车辆离得远,若是近点……她真不敢想! 柳越楣绷着脸看了眼江亚君。 江亚君会意,立刻对苗羽然道:“羽然小姐,不如就近找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停下来休息片刻再开也不迟。” 事关性命,可开不得玩笑。 苗羽然握紧方向盘,紧绷地点点头。 路边停车区。 停下车,苗羽然松开紧握的方向盘,怔怔然地坐在驾驶座。 柳越楣与江亚君狐疑地对视一眼。 江亚君道:“羽然小姐,你没事?” 苗羽然一开始没反应。 柳越楣:“……” 苗羽然曾救过柳越楣,柳越楣对她也是真心的喜欢。 见此,不免担忧,微微倾身,低声关切道:“然然……” 苗羽然转过头,一双眼红得像兔子,失神悲切地望着柳越楣。 柳越楣吓了一跳:“然然,你这是怎么了?” 五分钟后。 附近的咖啡馆。 卡座里。 苗羽然十根手指紧搅着,年轻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一双眼瞳挤满了泪珠,却倔犟地不肯掉下来。 柳越楣心疼不已,伸手握过她的双手,惊觉她指尖凉得很,便用手轻轻地捂着,低哄着道:“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别不说话啊,你要担心死奶奶吗?” 眼泪,啪的一下掉了下来。 苗羽然紧抿着唇,却还是哭了出来:“奶奶,对不起。” 柳越楣:“……” 柳越楣莫名地看了眼对面坐着的江亚君。 江亚君亦是一脸不解,道:“羽然小姐,好端端的,怎么道起歉了?” 苗羽然低着头:“奶奶,我根本不是您想的那种心思单纯的女孩儿,其实我一开始接触您,是有原因的。” 柳越楣:“……” 微微正色:“什么原因?” 苗羽然抬起头,小脸上泪迹斑斑。 那双小鹿斑比似的大眼里,有难过悲伤,也有歉疚忐忑。 柳越楣轻皱眉。 “奶奶,因为您是我喜欢的人,敬重的长辈。” 苗羽然深深呼吸一口,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坦诚道。 柳越楣惊讶:“什么?” “他在我心里,像高不可攀的神祗一样,那么好,又离我那么远,我不敢靠近他,更不敢跟他表露我的感情,我怕唐突了他。可我喜欢他啊,我根本就控制不住我的心。” 苗羽然泣声,眼泪糊了满脸,似是已经不知自己具体说了什么,只管滔滔不绝的剖白自己的内心,“所以在我姨婆带我去参加聚会,跟我介绍,您是荣二哥的奶奶时,我像是着了魔一样,希望您注意到我,希望我能给您留个好印象,更希望您能喜欢我。” “我就想,我配不上荣二哥,像荣二哥那样丰神俊朗般的人,理应和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孩子在一起,可我虽然不能跟荣二哥在一起,但我可以陪在对荣二哥来说很重要的人身边,给她解解闷,空暇的时间,陪她散散心……他重要的人开心了,我想荣二哥也是会开心的。” “一开始,我的确是因为荣二哥的原因接近您,但接触下来,我是真的喜欢您。您那么慈祥,对我那么慈爱爱护,拿真心待我。渐渐的,我是真的把您当成了自己的亲奶奶。” “不管后来怎么样,最开始我的确骗了您,我对不起您。” 苗羽然哭得像个孩子,断断续续说着,特别无助。 看得柳越楣和江亚君,皆是无比的动容。 这算哪门子的骗呢。 柳越楣心疼的抱住她,轻声叹息:“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孩子?” 苗羽然匍在她肩头,哭得泣不成声。 第256章 脆弱得让人怜惜 明明是苗羽然蓄意接近,而今她只需哭一哭,道点唯有她自己知晓是不是苦衷的苦衷,柳越楣还得反过来心疼她,哄慰她。 当真如柳越楣所说“天真单纯”得很。 哄了一阵,苗羽然渐渐不哭了,抬起一双哭肿如核桃的眼睛,柔弱可怜地望着柳越楣,哑着声音道:“奶奶,您骂骂我,我很坏,辜负了您。” 柳越楣伸手,江亚君将一张纸巾放到她手里。 柳越楣边给苗羽然擦眼角的泪珠边说:“你要是坏,可不会哭成这样。” 苗羽然重重地抽噎了声,轻抖着嘴唇道:“奶奶,我对荣二哥的心情只有我知道,我也最好一辈子不跟任何人吐露的准备。只要能远远地看他一眼,偶尔听您无意说点荣二哥的近况,我便知足了。” “你这孩子,奶奶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柳越楣叹息。 两人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且自从两人有了交集,苗羽然往她跟前跑的次数比她儿子儿媳孙子加起来都要多。 女儿外孙这些远在国外,根本指望不上她们。 有了苗羽然的陪伴,柳越楣的确少了许多孤独,俨然有些习惯苗羽然在她跟前。 老人嘛,谁陪得她多些,感情上便很容易偏斜。 有些甚至会觉得陪伴她的人,比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更亲近更值得信赖。 遑论苗羽然还曾舍命为她挡了乱棍,伤得在病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刚才在车上猛然听您说徐姐姐跟荣二哥……我一时震惊失控……好在没有出大事,要不然,您要是有个好歹,我简直百死莫赎。” 苗羽然说着又要哭起来。 柳越楣赶紧抓着她的手制止她:“好孩子,不能再哭了,眼睛该哭坏了。” “奶奶,您心疼我,舍不得怪我,可我真的好自责,也很后怕。” 苗羽然眼泪滚了下来,脆弱得让人怜惜。 “奶奶现在不是吗?听奶奶的话,不许哭了,嗯?” 柳越楣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故意板着脸道。 苗羽然像是怕她生气,赶紧咬住下唇,仰起头,拼命地将眼中的眼泪往回压制。 柳越楣见此,又忍不住叹息了声。 心下对她,更是疼惜。 “羽然小姐,哭了那么久,喝点水。” 江亚君软声道。 苗羽然感谢地看了眼江亚君,乖乖地捧起水杯喝了几口。 放下茶杯,苗羽然呆呆地坐了片刻,好似没有从那种极致的情绪波动中走出来一样。 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柳越楣的双眼有些暗淡,她踟蹰着道:“奶奶,您别误会,我本来就没肖想能跟荣二哥在一起,我只是一时无法自控,以及……太意外,所以才……” “奶奶何尝不意外。” 柳越楣皱起了眉头,“若非跟几个老姐妹聚会,说到一同旅游的事,那些老姐妹跟我说,我最近恐怕没有时间出远门,因为我那好儿媳妇跟一帮太太放言,说是家里即将要办喜事,连婚庆都安排好了,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阿深竟然都要娶亲了这事!” 要说柳越楣对唐颂娴什么都满意,唯二的不满,其一是多年前,在一起人为事故中,她只顾着护老三和小四,而没能护住阿深。 其二,便是隐瞒她,阿深竟跟一个戏子在一起交往许久,并且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可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一个孙子,她怎能对他如此不上心,如此放任。 给他娶了那样一个妻子,那是害他啊! 她偏心其他三个孩子也就算了,在婚姻大事上,也如此草率敷衍,实在让人生气! 柳越楣说的这些,苗羽然早便知道了。 可再次听到,心头仍是揪痛。 她白着脸,用力地捏紧拳头,强忍着悲痛的模样,泫然若泣:“徐姐姐是很好的人,荣二哥会喜欢徐姐姐,是很正常的,我能理解。两个都是我喜欢在意的人,他们结成夫妻,我由衷地祝福。” “说着祝福,又为何一脸逞强?” 柳越楣不忍道。 苗羽然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奶奶,我不逞强,我是真心的。我只是,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 “什么?” “在靖城,荣二哥曾带徐姐姐参加沈氏集团的周年庆,我与表哥也参加了。我问徐姐姐,她是不是跟荣二哥在一起了,可徐姐姐却说,她和荣二哥只是朋友。” 苗羽然声音迷茫,想不通的样子,“还有一次,是我来禹城后,我在餐厅偶遇荣二哥,然后又在洗手间撞见了徐姐姐……现在回想,徐姐姐应是和荣二哥一起来的。可徐姐姐却说是跟朋友来的……” “徐姐姐既然跟荣二哥在一起了,徐姐姐为什么不承认呢?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不是瞒着你!” 柳越楣沉声哼道,“她是不想让你表哥知道她跟阿深的真实关系!不然她还怎么勾着你表哥,让你表哥对她花心思。哼,一个交际花一贯的伎俩罢了。” “不会的。” 苗羽然摇头,“徐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也许只是觉得我跟她的关系不够亲近,不想跟我说这样私人的事。” “到现在你还在为她说话?” 柳越楣无奈极了,“然然,你年纪小,单纯些奶奶理解,但你也是时候该学着分辨人心是非,否则,像你这样善良,一味地信任他人,会吃苦头的。” 苗羽然抿住嘴唇,看着柳越楣的眼神,落寞而彷徨。 柳越楣眯了眯眼,语调沉然狠绝:“这样不知检点,摆不清楚自己位置的女人,看来是不必浪费时间与她周旋了。” 苗羽然瞳孔迅速一缩。 原本是要一起吃饭的,苗羽然这般,饭自然是吃不成了。 柳越楣让江亚君打电话叫司机来接。 不放心苗羽然开车,给她叫了代驾。 代驾先到,柳越楣看着苗羽然上车离开,面上的慈爱微微褪去,几分严肃,对身侧的江亚君道:“君君,你觉得然然如何?” “羽然小姐,也不算是全无心眼。” 江亚君如实道。 “有心眼,却终归年纪小了些,被保护得太好,觉得所见所遇皆是美好,天真。” 柳越楣说。 江亚君没说话。 柳越楣抬眉:“不过不打紧,日后慢慢教,总能独当一面。” “老夫人的意思是?” 柳越楣看着她。 江亚君微微思索,笑了:“我明白了。老夫人这是给二爷物色好了妻子的人选。” 柳越楣转开视线,眸光一瞬变得狠辣:“在解决掉那个女人前,不能让阿深知道我的打算。然然是个好女孩儿,日后她纵使跟阿深在一起,也该是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免得叫这件事牵连,让阿深对她生了嫌隙。” “还是您想得周到。” 江亚君笑道。 “颂娴如此懈怠阿深的婚事,我这个当奶奶的只能多操些心……” 柳越楣话到这里微微一顿,蓦地狠声,“找人好好查一查这个徐愿景,事无巨细。” 江亚君:“您放心。” 径庭公寓。 徐愿景从电梯里出来,看着大开的房门,足下顿了顿,走了进去。 第257章 景宝,乖 荣聿深站在客厅接电话,闻声朝门口瞥了眼。 徐愿景面色如常的关门,换鞋,亲耳听着荣聿深说了两句,便草草挂了电话,随即,朝她走来。 “午饭吃了没?” 徐愿景穿好些,人就被一条长臂揽了过去。 靠在他怀里,徐愿景有一秒的僵硬,低着眼睫:“还没。二哥吃了没?” “没。” 荣聿深抱了抱她,牵着她的手往饭厅走。 徐愿景看到饭桌上印刻着食斧特有标记的餐盒装盛的美食时,微微怔了一瞬。 “坐。” 荣聿深说着,松开她的手,拿了只空碗舀鸽子汤。 徐愿景看了看他,说:“我去洗手。” “嗯。” 徐愿景洗手过来,坐在摆着一碗鸽子汤的凳子前,端起鸽子汤沉默地喝起来。 汤汁浓郁却清新,并不油腻,很好喝。 喝了汤,刚把汤碗放到桌子上,面前多了一碗虾仁玉米香菇粥。 “景宝。” 荣聿深把一只银勺递给她。 徐愿景接过,舀一勺粥喂进嘴里。 起初她还担心会有一点腥味,不想入口清香,有了玉米和香菇的点缀,十分开胃。 荣聿深给她捻菜:“上午有没有觉得好些?” 一上午,徐愿景基本没闲着,大约是这个原因,倒不像早上那会儿那么想吐了。 “好多了。” 徐愿景顿了下,掀起睫毛看他,“二哥,你吃,别管我了。” “今天这些菜,合口味吗?” 荣聿深我行我素。 “……食斧大厨做的,怎么会不合口味。” 徐愿景轻声道。 “那就好。” 徐愿景看着盘子里又多出的菜,睫毛闪了闪。 一顿饭,徐愿景吃了不少。 吃完,荣聿深才开始吃。 身为男人,他食量自然不小,看着一口饭一口菜吃得挺文雅斯文,可不到五分钟,桌上剩下的菜便基本全进了他的嘴。 徐愿景:“……” 挺好的。 不用光喊着光盘行动的口号,事实是,他们也践行了光盘行动。 吃过饭,徐愿景有些犯困,去卧室洗浴室洗漱了下,躺到了床上。 门口传来脚步声,徐愿景掀起眼皮看过去。 荣聿深手里拿着什么过来,径直去饮水机里接了水,走到床边:“景宝,把这吃了。” 徐愿景看着他,无声询问。 “我今早将你的情况告诉了主任,主任告知,恐怕要配合点药物休养,好得快些。” 荣聿深面色清淡,语气也淡淡的。 徐愿景盯着他,几秒后,垂下眼睫。 “景宝,张嘴。” 荣聿深浅声道。 徐愿景呼吸了一口:“二哥,你放在床头柜上,我等下吃。” “吃了再睡,乖。” 荣聿深将手伸过来。 徐愿景看到了指腹间的白色药片,薄被下的手指捏了起来,张嘴。 荣聿深喂进去,又把插着吸管的水杯伸到她唇边。 徐愿景含住吸管,嘬了两口,然后看着荣聿深,语气平平道:“可以了吗?” 荣聿深顿了下,凝视着她。 徐愿景撇开目光。 荣聿深眼廓微敛,低头,在她脑门上吻了下:“睡。晚上我回来陪你吃晚饭。” 徐愿景闭上眼睛,沉默地点了下头。 大概十多秒,徐愿景仍能感觉到落在她脸上的注视,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睁眼。 也就在她睁眼的瞬间,眼前倏地一暗,一抹温润印上了她的唇。 又在她来不及错愕间,仓促离开。 几秒后,响起房门关上的声响。 徐愿景:“……” 眉头缓缓拧了起来,望着闭合的房门,心下纷乱如被刚飓风刮过留下的一地狼藉。 从见他第一面开始,徐愿景就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他不是自己能够揣测掌控得了的人。 转眼几个月过去,这个认知依旧没有改变,甚至更加坚固。 她怀孕了,她不信……昨晚他们去问溪医院检查,堂堂一院主任竟没有检查出她是怀孕而非食物中毒。 既然检查出了,总不可能不将实情告知荣聿深? 而她最不理解,最想不通的点,便在这里。 荣聿深既然知道她怀孕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结果,而是继续让她以为自己只不过是食物中毒? 他想干什么? 他对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徐愿景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最终伴随着这团疑云陷入了沉睡。 同一时间,荣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荣聿深面容沉凛,一言不发地冷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人。 荣鄞被盯得想狂抓脑袋,太瘆人了。 实在是扛不住了,荣鄞无辜的道:“二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处理?” 荣聿深便将目光幽幽射向站在荣鄞身侧的男人。 那人:“……” 心头的惶恐就像是有人拿枪抵着他的眉心。 双腿发颤,他求助地看向荣鄞。 荣鄞:“……” 特想没担当地甩给他几个字:自求多福。 但最终他没这么做,握握拳头,看着自家亲哥道:“二哥,人狗仔拍到点东西也不容易。他说了,他那次想拍的并不是二嫂嫂来着,是奔着施施去的,谁想到,阴差阳错,拍到了二嫂嫂和你在车里……” 说到这个,荣鄞忽然就不怂了,又是挤眉弄眼,又是贱嗖嗖的笑,“几个小时呢,还是你和二嫂嫂会玩儿。” 荣聿深目光极淡地扫向荣鄞。 荣鄞:”……“ 搜的一下把头撇开了。 他这嘴也是欠。 二嫂嫂的玩笑也敢开! 那狗仔见堂堂荣崋影视的大总裁在荣聿深面前,跟只鹌鹑似的,大字都不敢说一个。 自己要不自求多福,结果怕是会跟他预想的背道而驰,得不偿失啊。 狗仔赶紧替自己辩说道:“荣二爷,您千万别误会,我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我这样的小喽喽,开罪不起……” 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几大步冲到办公桌前,把东西放到桌上,而后迅速退到原位,急切道,“荣二爷,这是那天我摄像机拍下来的原带,我把它交给您。” “原带?” 荣聿深淡淡瞥了眼那u盘。 狗仔愣了下,脑子转过弯来,赶紧指天发誓的道:“二爷,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备份!” 荣聿深修长的指在办公桌上轻点了下,旋即拿起座机,拨出内线:“到办公室来一趟。” 狗仔:“……” 很快,顾轶进来。 “带这位先生去财务,走我个人账。” 荣聿深道。 狗仔整个大喘口气。 顾轶领着人离开。 荣鄞瞄了眼荣聿深,见他沉盯着那只u盘,脚尖一动,便要溜之大吉。 “把东西带走。” 荣聿深没有过多情绪的嗓音拂来。 荣鄞顿住,疑惑:“什么东西?” 荣聿深抬头,眸光黑沉凌厉:“u盘。” 荣鄞:“???” 荣聿深眯眼:“找个合适的时机,曝光!” 荣鄞:“…………” 第258章 颜狗盛宴 徐愿景答应林菀作为程非屿的圈内好友参加直播节目。 既然是节目,自然不可能只出个人就行了,还要出才艺表演。 于是第二天一早,林菀开车来接徐愿景,去某个临时租赁的排练室,跟程非屿排练,晚上要表演的节目。 车上,林菀道:“时间比较匆忙,你跟程非屿就来个简单一点的合唱,不过选的这首歌是古典风,中间小高潮是一段京剧。你知道程非屿指着这节目圈粉,所以节目也不能太随便,要是在一众节目中显得太低级敷衍,免不得要拿来比较。” 林菀看一眼徐愿景,“你现在的知名度,参加一次活动,不说一定要惊艳众人,至少不能给对家吐槽拉踩的机会。因此,这节目说简单也简单,但也不能太简单。” “我跟程非屿商量了下,在歌曲的京剧部分,来段古典舞蹈。你从小学舞,一小段舞蹈而已,对你来说小菜一碟。” 徐愿景靠在椅背上,懒懒地抬了下眼皮:“我很多年没跳了。” 徐裕名是个渣爹的确没错,但他确实也有在认真地培养徐愿景,从小琴棋书画地陶冶她。 徐愿景聪慧有余,在琴棋书画上,倒也学了个样子。 只是五年前那件事后,她便将这些放下了。 徐裕名口口声声说在她身上投注了打量的时间金钱精力,那么她便不用这些堆砌出来的能力,总可以。 “我又不是没看见过你跳舞,你底子在,稍稍找找感觉,没问题的。” 林菀说。 徐愿景张了下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算了。 她也不是五年前的她了。 正如她跟徐裕名所说的,欠他的,她五年前就还了。 所以没必要守着这个所谓的骨气,因为毫无意义。 林菀斜她:“你今天怎么还是蔫儿唧的,那毒这么顽固真的不要紧?我看管他是不是问溪医院的主任,还是去别的医院再看……”看…… “我怀孕了。” 最后一个“看”字没吐出,徐愿景冷不丁地甩出一道惊雷。 轰隆一声炸响在林菀头顶。 林菀怔住,觉得自己可能是耳鸣听错了。 手紧抓着方向盘,转头想看她。 “现在车里可是坐着三个人,你身为司机,责任重大。” 徐愿景提醒。 林菀瞬间转过头,专注盯着车前,只是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到排练室。 徐愿景终于亲眼见着了林菀口中的刺头程非屿。 她在热搜上看到过他,图片里他长相俊逸,眉宇总是轻锁着,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总有些不满,透着一股消散不去的戾气,带着距离感。 面对面见到真人,徐愿景必须说,真人比图片煞气更重,瞧着十分的不好亲近,给人一种一言不合便会拳脚伺候的不吝样。 身边的林菀还处在被爆炸性消息震得回不过神来恍惚感。 徐愿景不指望她给他们介绍,主动道:“你好,我是徐愿景。” 程非屿瞥了她一眼,随意的点了下头,便将凌厉的目光盯向林菀,皱眉:“你怎么了?” “嗯?” 林菀傻愣愣的。 程非屿抿唇:“去接个人,脑袋被撞了?” 林菀看着他,像是听到了,又好像没听清楚。 程非屿俊脸露出嫌弃,看徐愿景:“听她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她一直都是这样?” 徐愿景挑眉:“怎样?” “智商不高的样子。” 程非屿撇嘴,语气懒淡。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她坚持带你的原因。” 徐愿景淡声。 林菀:“……” 程非屿:“……” 望着她。 她是在隐射,圈内经纪人都不愿意带他,林菀要是足够聪明,也不会接他这个烫手山芋。 ……不过她这护犊子的方式还真够别致的。 徐愿景瞧不上他对林菀随意的态度,却也知道是他性格使然,并非不屑以及轻视林菀。 见气氛有些冷场,主动道:“菀菀说我们晚上表演合唱,歌曲我还不会,先把歌学会。” 程非屿点头,拿过平板,放歌。 歌曲虽是古典风,但歌词并不晦涩,曲调朗朗上口,旋律很好记。 听了三遍,徐愿景便把自己的词记住了。 然后便是熟练曲调,与程非屿搭档练习。 学歌的时候还好,林菀安安静静的,只是时不时提醒那句歌词记错了个词,偶尔给徐愿景喂喂水。 但接下来舞蹈老师来指导舞蹈部分时,林菀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徐愿景抬个腿。 林菀:“小心小心小心,不用抬那么高,意思意思就行了。” 徐愿景舒展身体曲线。 林菀:“动作不用那么大,你干么下腰啊,下腰这个动作不要了,删掉。” 徐愿景旋转身子。 林菀跳起来:“你转这么快会晕的,地板滑……” 徐愿景:“……” 程非屿:“……” 舞蹈老师:“……”要不你来教!? 舞蹈老师脸已经不太好看了,胸口起起伏伏的,最烦这些外行不懂瞎咧咧! 你家艺人这样矜贵,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让做,干脆弄个金笼子关着好了。 现在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当艺人! 舞蹈老师已经想好,这课结束,立马发朋友圈吐槽! 林菀关心则乱,平日里的观察入微,八面玲珑都忘了。 拿着手机凑到舞蹈老师面前给她看回放,不顾舞蹈老师隐隐发黑的脸,道:“您看啊,我觉得这个动作,这个动作,以及这个,都可以……”删掉…… “柳老师,有个动作我不是很确定做得对不对,麻烦您帮我看看。” 徐愿景看了眼程非屿,走到柳老师面前。 同时,程非屿一把抓住还要往柳老师面前奔的林菀,将她拉到了一边。 “你干嘛?” 林菀盯着程非屿,不满道,“我还没说完呢?” “你要不想在热搜上看到我和徐姐,就闭嘴。” 程非屿绷着脸,吐出的声音却有些无奈。 林菀:“……” 热搜?什么热搜?为什么会上热搜? 程非屿吸气。 而那厢,舞蹈老师完成了目露微愠到眼神里不自觉露出惊讶的转变。 柳老师错愕道:“动作你,全记住了?” 她才教了一遍! 这一遍,还在某个生怕自己的艺人被一个舞蹈动作“杀”了的经纪人的干扰下完成的。 徐愿景微笑走到她面前:“柳老师很专业,舞姿优美却不失力量感,所以柳老师在教的时候,我生怕错眼错过一个细节,一直盯着柳老师。” 柳老师:“……” 徐愿景本来就长得美,不施粉黛的样子,更有一种纯欲的气质。 她笑得有些腼腆,一双眼亮如珍珠,轻轻一眨,便溢出璀璨夺目的光彩。 柳老师身为女人,都忍不住心动。 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活该她火! 然后,柳老师的朋友圈图文就变成了,徐愿景翩翩起舞的一个背影,以及一段如下的文字:已经记不清与多少位艺人合作过,这一次的合作是为数不多的令我感到身心愉悦的经历。我愿称之为,颜狗盛宴!我恋爱了【爱心】。 排练室。 徐愿景无奈地看着把她当老佛爷伺候的林菀:“菀菀,不至于。” 程非屿厌世脸站在一边:“照看几月女婴也不过如此。” 林菀:“……你懂什么?站一边去。” 程非屿睨她一眼,走到一边,练习。 他身为固定嘉宾,要表演三到五个节目,其中还有与其他嘉宾合作的,花费的功夫自然要繁重些。 程非屿拿着话筒清唱。 林菀确定他没注意这边,道:“几月女婴倒是还好了,我可以一直抱着,可你肚子里那只,现在就一小豆子那么大,怎么看?我只能把你看紧些。” 顿了下,林菀看着徐愿景,“是确定了?” 徐愿景点头:“嗯。” 林菀:“……” 接受起来太困难了,这会儿还隐隐有种要缺氧的感觉。 深深呼吸一口,林菀坐到徐愿景身侧:“荣二爷知道吗?” “应该。” “什么叫应该?” 林菀瞪了瞪眼睛。 徐愿景不说话。 主要是一句半句说不清楚。 “那荣二爷是什么态度?” 林菀迟疑,“要吗?” “不清楚。” 林菀:“……” “愿愿,你……你跟我说,你知道些什么?” 林菀焦心死了。 这个节骨眼怀孕,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想。 徐愿景低垂着眼睫:“走一步看一步。” “愿愿……” 徐愿景伸手握住林菀一只手。 林菀:“……” “菀菀,我告诉你,只是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不是想让你担心焦虑。” 徐愿景轻声道。 “可是愿愿。” 林菀抚了抚额头,急得眼角都微微红了,“怎么办啊?” 惜惜穆穆,荣家,荣二爷……加上她肚子里的小家伙…… 徐愿景伸手抚了下她的眼角:“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我不是自暴自弃,我是真的觉得,她来了,便真的走一步看一步。” 林菀低着头,狠狠吸气,把那股惊慌焦灼压下去,抬起头,紧握住徐愿景的手,红着眼睛,定定说:“好,我陪着你。” 一股酸涩猛地冲上眼睛,徐愿景不动声色的呼吸了口,扯唇:“嗯。” 中午,林菀点了外卖在排练室吃,吃完继续练习。 她照顾徐愿景这个孕妇,点的多是清淡的菜,可不知哪儿不对,徐愿景几乎吃什么吐什么。 最后她实在难受,干脆什么都不吃。 程非屿看着突地脸色全白的徐愿景,以及围在她身边恨不得替她受的林菀,瞳孔微敛了下,什么都没说。 一下午,以及晚上还要直播,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但徐愿景吃什么图什么,林菀便想着买点水果来。 林菀拿着手机买水果时,徐愿景手机有电话进来,是荣聿深。 徐愿景有气无力的靠在墙壁上,接听:“二哥。” “不舒服?” 徐愿景就说了两个字,荣聿深便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异样,微沉着语气道。 “嗯。” “吐了?” “……嗯。” 荣聿深顿了下,道:“午饭吃了吗?” “吃不下,想吐。” 徐愿景掀了下睫毛,说。 “在哪儿?” “在排练室。” 徐愿景晚上要跟程非屿一起参加直播,荣聿深是知道的。 “地址。” 徐愿景:“……” “二哥,下午还要排练,你不用过来……” “谁说我要过来?” 荣聿深想也不想的反驳语气,让人尴尬。 徐愿景抽抽嘴角,抚着胸口,把那股突然之间更想吐的劲儿往下压:“哦。” 声音低了一度,掩住了那抹不高兴。 “地址。” 荣聿深又问了下。 徐愿景抿唇。 他又不来,问地址做什么? 心里想着,嘴上没问,怕自己又自作多情,说了地址。 随即荣聿深就挂了电话,连句“再见”都没有。 徐愿景皱眉,到底压不住了,冲到洗手间去吐了。 林菀紧跟了过去。 程非屿这次,看都没看两人一眼。 约四十分钟。 林菀和程非屿站在一边,看着坐在地板上,端着一次性餐盒,大快朵颐吃着的徐愿景,表情多少有些麻木不仁。 这怀孕了。 胃都变得矜贵了起来。 普通的外卖营养餐吃了就吐,非得是食斧出品才能笑纳? 徐愿景吃得半饱,仰头不经意扫见林菀和程非屿。 徐愿景:“……” “太饿了,要吃饱了,才有东西吐。” 林菀:“……” 大可不必画蛇添足的解释一句。 吃饱了。 徐愿景缩到练习室角落,拿出手机给荣聿深发信息:“二哥,谢谢你让食斧送的餐。” 消息发出不一会儿,荣聿深直接打电话过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秒,徐愿景莫名脸热,摸了摸脸颊,接听:“二哥。” “好些没?” 男人低磁的嗓音里,不难听出关切。 “好多了。” 徐愿景轻声说。 “练习的时候,不要太累。” 声音温柔。 徐愿景唇角轻挽:“嗯。” “休息一会儿。” 荣聿深道。 “嗯。” 应声后,本以为他会挂断,不想过了几秒,徐愿景取下手机看了眼,显示仍在通话中。 讶异的将手机贴回耳畔:“二哥……” “哪里可以看?” 荣聿深蓦地低问。 “什么?” “直播。” 徐愿景:“……” 第259章 直播 下午排练的时候,林菀明显感觉到徐愿景“认真”了。 不是说她上午不认真,而是这种认真不一样,言语说不清楚的那种认真。 林菀没见她下腰一次眉头就要狠皱一次,在她又一次来了个飒爽的下腰后,终于忍不住道:“我的姑奶奶,你悠着点啊。” 徐愿景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不以为意道:“没事,我有分寸。” 她不可能拿肚子里的小豆丁开玩笑。 看着吓人,其实她知道,不会让小豆丁有任何危险。 “徐姐,娱乐休闲综艺本身是供娱乐的,不是竞技性质的,不用拼命。” 程非屿淡淡说。 “我做事向来认真。再说,上综艺我也是收了钱的,既然收钱了,就要认真对待,不能让节目组觉得请我亏了。” 徐愿景认真道。 林菀:“……” 程非屿:“……”是他格局小了? 直播节目定在晚上八点准时开始。 下午六点徐愿景一行三人抵达直播中心。 固定嘉宾所邀请的嘉宾虽说是保密性质的,但自打程非屿向节目组报上新晋小花徐愿景将作为他的圈内好友参加节目后,消息便不胫而走了。 徐愿景和程非屿林菀三人刚到单独的休息室,导演等人便过来了。 见徐愿景真来了,导演仿佛立刻嗅到了大批流量热度的味道,眉开眼笑似尊弥勒佛,热情和善得特别……现实。 导演一行人走之后,徐愿景坐在凳子上让化妆师上妆,底妆还没上好,房门再次被叩响,来的是节目其中一个嘉宾。 徐愿景微笑以对。 结果好不容易送走一个嘉宾,下一个嘉宾跟接到了接力棒似的,又来了。 直到节目开始,徐愿景的休息室就没冷清过。 这是徐愿景“走红”以后,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当你足够好时,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和颜悦色,世界都是好人,没有一个坏人。 主持人在镜头前业务熟练的走流程,语言风趣幽默地介绍一组一组固定嘉宾兼好友登场。 以程非屿在节目中的定位,本该在前面便出场,但临时得知徐愿景参加,程非屿的出场直接变成了压轴。 随着一组一组嘉宾上场,主持人介绍暖场,每组嘉宾表演节目,等终于到程非屿和徐愿景上场时,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 当主持人请程非屿上场,卖足关子,将神秘的气氛推至高潮,随即喊出徐愿景的名字,徐愿景款款出现在镜头前时。 直播实时弹幕全是:“………………” 主持人拉着别的嘉宾及其好友介绍花了一分钟,结果到了徐愿景这里,愣是用了十分钟,直播镜头亦是花式怼着徐愿景的脸,各个角度地拍。 弹幕: “程非屿和我家愿崽竟然是朋友?对程非屿路转粉了。” “该说不说,徐愿景这颜,谁要是敢喷,我第一个不答应。” “愿崽这仪态这气场,是哪家大小姐出街呢。爱死了爱死了。” “愿崽在哪儿?啊,愿崽,妈妈在这里,妈妈专程赶来看你了,我愿崽好美,妈妈爱你。” “……徐愿景很火吗?怎么弹幕里都是徐愿景的粉丝在表演?哦,是那个《皇家仵作》的女主角吗?明白了。” “楼上的,把你主页里愿崽的动态删了,再来装不认识,可信度会高一点。” “……弱弱的问,只有我一个是程非屿的粉丝吗?” 程非屿众粉丝:“………………” 身为主角的徐愿景并不知道,弹幕已经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她的粉丝给霸屏了。 而等到徐愿景和程非屿表演节目时。 弹幕直接疯了。 “还有什么是我愿崽不会的!我愿崽太会给妈妈惊喜了。” “啊啊啊啊我老婆太美了,她跳的是舞吗?不是,她跳的是我的命!” “愿崽!!!!!!” “下一季我是舞王没有愿崽我不看!!!!” “……弱弱地说,我家屿屿京腔好绝。” 程非屿众粉丝已经麻了。 某娱乐中心。 “二哥,我不李姐,我们来娱乐中心是为了消遣娱乐的,不是专程来看直播的。” 荣鄞嘴上说着不理解,一双眼睛亮得跟什么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一百寸液晶大屏幕上,正刷地一下完成了一个漂亮至极的下腰动作的徐愿景。 内心:其实换个地方看直播,也别有一番野趣。 荣聿深姿态放松靠着沙发背,两条长腿几分野性地大开,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烟,一截燃尽的烟灰悬悬欲坠。 他那张脸在昏暗的包房里,忽明忽灭,看不清神态,唯有一双黑眸,亮得惊人,凝视着眼前的液晶屏幕。 屏幕里纤细的女人如拂柳一般摇曳着身姿,柔软似水,却在下一面迸发出力量,让他一颗心,也随着她每个动作在折服和惊叹中起伏。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会跳舞,并且丝毫不比专业舞者逊色。 她像个妖精一样,在舞台上散发着魅力,牵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让人情不自禁地踩进她早已布满的诱惑陷阱里,自此深陷而不自知。 “弟妹这舞技,可以上国际舞台了。” 霍允浅浅评价道。 “我老婆真是知道怎么给我惊喜?不止人长得美,演技好,还会唱歌,跳舞。我合理怀疑,我老婆可能还会轻功,不然怎么飞到我心坎里来了。” 荣聿深拧眉,撇头。 霍允嘴角微不可见地轻勾,转头看向一边。 荣鄞继续盯着屏幕上的弹幕,声情并茂地念:“我没文化,我只会啊啊啊啊啊啊啊!” 荣聿深:“……” 霍允摇头。 “妈粉原地变质,愿景老婆我可以!!” “愿崽,你单开个直播,我不想看其他人,我只想看你!” “徐愿景给我火……二哥,你别这么看我啊,我只是个搬运工……” 被某人死亡凝视得终于念不下去的荣鄞,委屈巴巴道。 荣聿深转开目光:“你这么会念,明天上午之前,准备好一万字关于荣崋影视明年各项目规划以及希望达成的目标计划书,到我办公室,念给我听。” 荣鄞眼睛里的光一下就没有了。 第260章 徐·六亲不认·愿景 徐愿景因《皇家仵作》爆红后,算是目前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女明星。 而这次直播是她爆火之后第一次公开露脸的节目,热度以及讨论度可想而知。 不止闻讯而来的徐愿景粉丝“承包”了弹幕,许多自徐愿景火了之后,对号入座将徐愿景视为假想敌,对家的明星以及粉丝,也不约而同地挤了进来,直播人气一度直逼好几千万。 与此同时,有关徐愿景的热搜也陆陆续续地顶上了微博热搜榜。 前五十,有关徐愿景的热搜就占了七八条。 势头之猛,可以说是近几年来娱乐圈的罕见想象。 当然了,关注徐愿景的除了粉丝,对家,对家黑粉,以及荣聿深外,还有一些人。 比如,某公寓里。 苗羽然坐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盯上平板屏幕密密麻麻的弹幕下,几乎快看不清人脸的徐愿景那张在今晚,足够艳惊四座的脸,眼尾暗红,藏着疯狂扭曲的恨意。 在这种恨意下,苗羽然清楚感知到,内心深处,有什么阴暗的东西,越燃越旺。 她凭什么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 娱乐圈里的人,谁不是几经周折才得到一个翻身的机会? 她呢? 出道即巅峰! 她到底凭什么!? 美吗? 会支持她到宇宙的尽头是吗? 她倒要看看,她那些丑陋的过去一旦揭露在大众视野里。 这些一口一个爱她的所谓的粉丝,究竟还能不能坚定不改! 苗羽然嘴角咧开一丝狰狞的弧度,手指在屏幕上操作了一番,随手将平板拂到一边,起身走向靠近厨房的台。 她从台后的置物格里取出一瓶红酒,打开,直接往红酒杯里倒了半杯,端着,仰头竟是一口气喝了干净,随即便又倒了半杯。 第二杯快要见底,她眼角流出泪来。 她才十九岁,竟然需要每晚借酒方能入眠。 而这一切。 全拜她徐愿景所赐! 与苗羽然所住公寓仅隔着一层楼的公寓里。 约五十出头的男人沉着脸,看着对面始终一脸和煦为难的英俊男人,哼道:“云霆,当初我可是一直支持你过来的,温氏掌权人这把交椅,你能坐稳,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章叔,您对我的帮助,我不曾忘记。” 温云霆语气和缓,甚至姿态比这章叔还要矮上几分。 章叔抬高下巴:“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这些老人在云霆你的眼里恐怕已是对公司无用之人,可以随意对待,弃之。” “章叔这话从何说起?” 温云霆口吻疑惑。 章叔皱了下眉,斜着看温云霆:“难道不是你授意,将公关部经理辞退?” 公关部经理是他的内侄女。 有几分能力,却不多。 仗着与章叔的亲戚亲戚,托大拿乔,甚至觉得自己也可以跟亲叔叔一样,对温云霆这个温氏集团的所有者随意对待。 这样的职员,温氏可要不起。 然而,温云霆面上的疑惑更深了:“我授意?章叔,您可能不信,但我从未下过这样的指令。” 他下的是让她自己滚蛋,而不是还要公司出面,让她滚。 章叔愣住。 “章叔,她与您的关系,我是知道的。您对我全力支持,我怎么可能对您的侄女那般不留情面,自然是要多加照顾的。毕竟都是自己人。” 温云霆语气诚恳,特别的真。 章叔:“……” “您放心章叔,这事我一定调查清楚,给您和您侄女一个交代。” 温云霆道。 章叔:“……” “……交代倒是不用,就是公关部经理一职……” “章叔,您信不过我吗?” 温云霆叹了口气。 章叔:“……” 他是上门质问来的,是占理的一方,情势怎么忽然逆转,倒像是他携功索恩,倚老卖老了。 章叔顿时收下了下巴,笑了笑:“云霆,瞧你说的,章叔自然是信得过你的。” “您信我就好。” 温云霆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 章叔:“……” “那什么,云霆,时间不早了,章叔就不打扰了。” “章叔,我送您。” 温云霆立刻起身。 章叔愣了下,讪讪起身。 温云霆亲自送章叔到门口。 房门一关,他脸倏地一阴,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章叔年纪大了,是时候退休,颐养天年了。” 说了这句,温云霆便挂了通话。 正要收回手机,无意瞥见屏幕上苗羽然发来的微信消息,顺手点开。 “表哥,点开,有惊喜,悄悄告诉你,关于徐姐姐。” 后面跟着个俏皮神秘的表情包。 温云霆眉梢微动,点开了链接。 直播仍在进行中。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游戏环节,固定嘉宾与所邀请的友人为一组。 温云霆一眼便注意到,嘉宾中,一对鹤立鸡群一般的男女。 徐愿景已然换下演出服,换成了休闲的运动装,米色的卫衣套装,青春活力。 为了舞蹈盘好的头发松散,扎成了两个高马尾,她站姿随意放松,站在程非屿身边,背着手,微笑地听着主持人介绍游戏规则。 分明没有过多的小动作,却显得那样灵动狡黠,少女感十足。 温云霆一颗心被猛地戳了下,然后便是密密麻麻,类似柔情的东西一点一点弥漫开。 她一如他认识她时,烂漫无邪,美好得让人不忍亵渎,只想好好保护她这份纯真可爱。 比赛开始,手机上方跳出一条微信消息。 “我忘了,表哥,这是直播,你待会儿记得看回放。不看,可别怪我不义气,没提醒你哦。” 回放? 温云霆凝着直播里,把一个娱乐性的小游戏玩得无比认真的徐愿景,唇角清扬。 关于她的“惊喜”,他自然不会错过。 娱乐中心。 荣鄞捂着肚子,笑得躺到沙发里打滚,道:“二嫂嫂太牛了,为了赢,六亲不认……二哥你瞧见没有,二嫂嫂杀红眼了,刚才把程非屿都甩出去了。” “程非屿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霍允捏了下眉心,摇头:“阿鄞。” “嗯?怎么了三哥……卧槽……” 霍允与荣聿深都坐在他的右手边,他一转头看霍允,不可避免地扫到他家二哥。 而这一眼,荣鄞惊得一个鲤鱼打挺在沙发里坐直了,惶恐而又迷茫地望着他家二哥那张,黑得都快成包公的脸。 这……? 荣聿深沉着目,直接起身朝包房门口跨去。 荣鄞:“……二哥,你,去哪儿?” 荣聿深自然不可能搭理他。 荣鄞缓慢转头看霍允。 霍允站起,拿过一边的外套,往门口走:“你二嫂嫂在哪里?” “在直播呢……” 荣鄞指了下屏幕,然后,他悟了。 所以,他家二哥这是去找二嫂嫂了? 第261章 看了直播 一场为时两个半小时的直播结束,徐愿景和程非屿从舞台上下来,终于觉得有些累了。 整场直播,程非屿都跟徐愿景在一块,对她的状态最为了解。 所以替她挡了前来跟她打招呼以及签名的一干人。 这个小细节,倒是让徐愿景有些明白,林菀为什么要坚持带他的原因了。 程非屿这人,看似寡淡冷清,甚至桀骜脾气大,但他并非拎不清状况,分不清好歹。 两人从直播室出来,林菀不知去哪儿了,这时窜出来,轻喘着挽着徐愿景的胳膊:“刚才总导演请我过去说点事。” 徐愿景点了下头。 林菀看向程非屿:“待会儿节目组聚餐,我跟愿愿就不去了,你替我们挡一下。” 程非屿看了眼徐愿景,点头:“好。我送你们出去。” “不用……” “直播节目播出后,相信有不少徐姐的粉丝,这会儿已经守在电视台各个地方等着堵她了。” 程非屿淡声打断林菀。 林菀:“……” 考虑到电视台入口兴许会有大批粉丝等候,徐愿景三人选择从地下停车库离开。 电视台门禁森严,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 但对于那些狂热的粉丝,以及唯利是图的狗仔而言,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不。 徐愿景三人将将从电梯出来,一行数人忽地从一个地方惊叫着朝她们这边奔了过来。 徐愿景:“……” 林菀:“……” 程非屿:“……” 徐愿景着实被这热情的尖叫声唬了下,脚尖下意识向后。 哔—— 一阵汽车喇叭声蓦地响起。 周围的一切似被短暂地按了下暂停键。 所有人不约而同朝喇叭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黑色路虎车里,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只露出一张侧颜,线条流畅,冷硬,无声地渗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 偏就这样一份冷然的气质,显得那张只展露出半张颜的男人,神秘感十足。 徐愿景眼廓一缩,想也没想,忽然迈步朝那辆车疾奔过去。 林菀:“……” 程非屿:“……” 一帮粉丝及狗仔,脸上的讷然深了几分。 徐愿景冲过去,一把拉开副驾座的车门,身姿轻盈地跨进去,拿后脑勺对着车窗。 下一瞬。 车子轰的一声,扬长而去。 林菀:“……” “啊……愿崽,愿崽上那辆车跑了……” “快追!” 一顿嘈杂凌乱后,停车库恢复了冷寂。 程非屿瞥了眼身边呆若木鸡的林菀,面无波澜地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下:“走。” 林菀眨眨眼,又眨了眨眼,点头:“是该走了。” 两人转身往电梯走。 程非屿懒懒道:“现在,可以一起参加聚餐了。” 林菀抿唇,正要点头。 包里的手机响,她摸出手机看了眼。 不知看到了什么,林菀脸刷地变了变,五指用力握了握手机,举起,接听。 程非屿侧目盯着她。 通话时长大约也就十来秒,林菀没说一句话。 收了手机,她绷着脸道:“临时有点事,饭局你自己去。” 说完,不给程非屿开口的机会,转身便要走。 一抹力道袭上她的手臂。 林菀皱眉,侧抬起下巴,望着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沉郁的男人脸孔:“有问题?” “什么事?” 程非屿眸光里藏着一分林菀看不懂的执拗。 “私事。” 一句“私事”打发他,明显不想多说。 “很重要?” 程非屿声音里压着什么。 林菀奇怪地看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道:“你快上去,节目组这会儿应该都在找你。” “林菀……” “啧。” 林菀瞪他,“说了叫我林姐,别没大没小。” 话落,林菀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往停车的位置走。 “林菀……” 林菀扭头瞪他:“程非屿,你再连名带姓叫我,信不信我明天就去公司退货!” 程非屿:“……” 握住了拳头。 林菀见他不再多话,哼了声,傲娇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发动车子前,她滑下车窗,对程非屿道:“好好跟节目组的其他嘉宾相处,不许不搭理人,不许驳人家的面子。听到没有?” 程非屿:“……” “我问你听到没有!?” 林菀超大声。 程非屿:“……听到了。啰嗦婆!” 啰嗦婆? 林菀凶神恶煞地举了举拳头。 程非屿双眼闪了闪,仍是臭着一张脸,扔下两个字,朝电梯走去。 “幼稚!” 林菀翻了个白眼,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开出停车库没一分钟,手机再次响起。 林菀看了眼车内显示屏上的来电显示,眉头恶狠狠的皱紧,腾出一只手,动作很大的滑动屏幕,接听,道:“荣靖西,你有完没完!?你让我过去,我不得需要点时间吗?我是会飞还是有特异功能,会闪现?” “……林、菀!!!” 从齿缝里挤出的两个字。 林菀:“……” 肩头瑟缩了下,强作镇定地打直腰杆,虚张声势:“你凶什么凶?我,我在开车!你在我开车的时候恐吓我,要是有个万一,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那好啊,我还没有和鬼做过。” 荣靖西拂来的嗓音,轻浮而又阴冷。 林菀:“……” 脑里顿时有了他和鬼颠鸾倒凤的画面…… 一阵阴风忽地打在她的脊背上。 “你有病啊!” 林菀颤声骂了句,果断挂了电话。 林菀是喜欢带点省略一万字内容的小说,但她从来不看灵异艳情类…… 主要是她想象力太丰富了。 脑补出来的画面……实在太过变态瘆人。 看别的小说她能找到愉悦感,但看这类小说,就只有恐怖感! 平复了下心情,林菀不情不愿地踩了脚油门。 同一时间,往径庭公寓方向行驶了一半路程的路虎车里。 徐愿景坐在副驾座上,背脊有些僵硬的贴着椅背,脸不自然地偏向车窗,脸颊更是一阵一阵的发热。 直播,他说他会看…… 那他应该看到了她……表演节目,以及在节目里的表现…… 在表演节目,以及做游戏的环节,她都很认真,异常认真……因为他在看。 舔了口有些发干的嘴唇,徐愿景偏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你……” “以后,像这种消耗体力,有可能伤筋动骨,损害身体的节目,不要再接了。” 男人轻飘,却不容置喙的嗓音拂进耳朵。 徐愿景愣住,几分木然地望着他。 第262章 景宝,我很喜欢 大约是没听到徐愿景的回答,荣聿深转头看向她:“嗯?” “二哥指的是合唱还是游戏?” 徐愿景轻吸了口气,视线移开。 “景宝。” 荣聿深语气里有细微的无奈。 徐愿景轻拧着眉头,声音低低的:“不过是一小段舞蹈以及一个游戏,怎么会伤筋动骨?二哥未免有些因噎废食。” “景宝,听话。” 荣聿深沉沉盯着她,只道。 徐愿景抿住唇角,默默把脸转向车窗。 荣聿深看了眼徐愿景的后脑勺,眉头浅蹙。 回到径庭公寓。 徐愿景径直去主卧洗浴室洗漱。 荣聿深在玄关停顿了片刻,往主卧迈去。 洗浴室传来水声,荣聿深没有犹豫,走了过去。 房门从外拧开的一瞬,徐愿景刚将上衣脱去。 乍然听到声响,她惊得立刻用衣服挡住胸口,扭头看过去。 看到反手关上门,直直朝她走来的男人。 徐愿景脸颊微热,抱紧了胸口的衣服,故作镇静:“二哥,我要洗澡了。” 荣聿深一双黑眸沉邃,暗沉沉的凝着她:“一起。” 徐愿景:“……” “我不习惯跟人一起洗……” “慢慢就习惯了。” 荣聿深抬手解衬衣纽扣,那双蕴藏着某种“危险”“侵占”的黑眸,仍是一瞬不瞬地烙刻在她身上。 徐愿景只觉得似有无数的火苗溅到她身上,她浑身难以遏抑地发热,喉咙像是堵着什么,出声沙哑:“我去别的房间洗。” “就在这儿洗。” 荣聿深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徐愿景胸口微微起伏,脸颊烫得,连带着眼球都热烫起来。 她挣了挣手腕,没能挣脱,不免羞恼:“你太霸道了!” 他说什么就得是什么! 他说一起洗,她便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听之任之! 荣聿深不为所动,长臂揽上她细腻的腰肢,触手凝脂般光滑软嫩,惹他情不自禁地捏了一把又一把。 徐愿景:“……” 腰身根本控制不住那股颤意,羞怒地瞪他。 荣聿深挑了下右眉。 徐愿景:“……” 太欺负人了! 徐愿景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扬起爪子不客气地推搡去:“你放开!我不想跟你一起洗……” “为什么不想?” 荣聿深不费吹灰之力地扣住她的手腕,反问。 那语气,活像是徐愿景说了一句很难以理解的言论。 徐愿景竟然语塞了几秒。 反应过来,更是恼怒:“就是不想!” 荣聿深直接握紧她的腰,一提,跨进了淋浴间,霸道的声线在淋漓的水声中传出:“那景宝忍一下。” “……荣聿深唔唔……” 徐愿景瞠大了眼,余音尽数被他阻截在了喉咙里。 徐愿景而今的情况,荣聿深纵使再想做点喜欢做的事,也不得不在最后一步打住。 所以将徐愿景用浴巾裹着抱出洗浴室时,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荣聿深沉黑着一张脸,下颌线紧绷,一言不发将徐愿景放到床上,折身重新回到洗浴室。 徐愿景叫宽大的浴巾紧裹得只露出一颗脑袋,一双如水清莹的眸子,不忿地瞪着洗浴室的房门,皓白的贝齿狠狠一咬。 衣冠禽兽! 荣聿深再次从洗浴室出来,已是二十分钟后。 徐愿景躺在床上看手机,听到声音,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到这会儿才有时间看手机,也是到现在才发现,节目效果这么好。 现下她的微博粉丝,已经从区区几万变成了几百万,并且还在蹭蹭蹭的涨。 未读私信几万条。 当然她这几百万粉丝并不是因为直播节目才涨的,而是从《皇家仵作》播出后,一路猛涨而来。 眼前一暗,徐愿景纤长的睫毛动了下,缓缓掀起,看着站在床侧,凝视着她的男人,眉头抬了下。 “很美。” 荣聿深蓦地冒出两个没头没脑的字眼。 徐愿景:“……” 荣聿深伏低身,黑深的眼瞳似吸力极强的漩涡:“知道我看到你在直播里跳舞,我是什么心情吗?” 徐愿景静滞的心跳蓦然突突跳了两下,声音干涩道:“什么?” “不舒服。” 荣聿深说。 徐愿景:“……” 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但下一秒,便被一根长指推平。 “你跳舞的模样我都是第一次看见。” 荣聿深道。 徐愿景瞳孔睁大了点。 “你跳得那么好看的样子,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荣聿深软软地垂了下黑睫,沉隽的面庞浮出不满,瞧着竟有几分孩子气的傲娇。 徐愿景怔怔看着他。 荣聿深轻捏住徐愿景小巧的下巴,黑眸认真:“景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藏起来。你所有的样子,你的美好,皆独属我一人。” 徐愿景:“……” 心跳怦然。 他的话语里,只字不提“喜欢”,“爱”,可给她的感觉,像极了……表白。 眼眸里快速闪过一抹局促,羞涩…… 徐愿景吞了口口水:“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荣聿深暗声,“以为我不喜欢?” 徐愿景:“……“ 荣聿深低下头。 两人额头相抵,浓深的黑眸紧锁着她的眼睛,口吻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严肃,他道:“景宝,我很喜欢。” 景宝,我很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她跳舞? 还是喜欢她…… 徐愿景指尖泛起缕缕的酥麻,她看着他冷峻深刻的面庞。 心头有什么东西,她辛苦压抑,克制的东西,在这一刻,汹涌地奔腾而出。 徐愿景深深的呼吸,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她想把这东西压回去。 可是,没用。 压不回去了。 眼球忽然灼烫到痛,徐愿景喉咙一滚,做了一件,明知日后会后悔,却还是做了的事。 她猛地伸手缠住男人精壮的脖颈,通红的眼眸里,是他微微讶然的瞳孔,嘶哑着声音道:“我也喜欢你。” 荣聿深胸腔骤然一震。 第263章 婚戒 不知道是谁的唇先碰过来的。 但不重要。 两双唇缠绵地交叠在了一起。 徐愿景紧搂着他的脖子,双眸紧闭,眼角有热泪流出。 五年前,这样主动地把自己剖开给对方看的事,兴许她做起来也需要一定的勇气,但不会像现在这样难。 经历了母亲的抛弃,父亲的算计,独自生下双胞胎这些事,徐愿景早已不是以前的徐愿景。 荣聿深或许永远不会知道。 她不顾一切豁出生命去y镇找他,到而今将自己的心扉完全敞露,对徐愿景而言有多么的难,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徐愿景无法骗自己,早就骗不了了。 她是喜欢他的。 喜欢到贪恋一时片刻两人相处的时光,喜欢到,希望让这样的时光能多一点,再多一点。 喜欢到,害怕往后的残酷,害怕看到他失望憎恶的眼神。 喜欢到,愤世嫉俗,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出生在徐家,为什么要让她有那样的父亲,为什么要让她经历那些不堪。 如果没有那些,她便可以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地与他相遇,相知,相爱,甚至,相守。 她是真的喜欢他啊! 徐愿景心痛得像是要碎掉,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喜欢另一个人到撕心裂肺。 只要一想到不能跟这个人在一起,便心痛如绞,如万箭穿心。 荣聿深感受到徐愿景的激动,用力的将她单薄柔软的身子揉进怀里,热烈激狂地与她接吻。 可是很快,他却尝到涩咸的味道。 荣聿深睁开黑眸,一张满是泪水的痛苦小脸印入了他的瞳孔,刺得他心口猛地一揪,握着她的细腰就要将她轻轻推开。 徐愿景不肯,哭得发颤的身子狠狠地往他胸膛贴,她始终闭着眼睛。 长长的睫毛叫不断溢出的眼泪淋得湿湿的,荣聿深看得胸口直发堵,不舍得将她推开了,越发用力地抱紧她。 吻她的唇,她湿漉漉的小脸,耳朵,发丝。 没说一句话,却每个动作都在小心地哄着她。 徐愿景情绪久久地平复不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也有怀孕的一部分原因在,情绪不稳。 最后她是哭得累了,直接靠在荣聿深怀里睡着的。 并且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发出细细的抽噎声。 荣聿深一颗心没这么心疼过,抱奶娃娃似的,将她横抱在腿上,低着头盯着她哭得微肿的小脸看,大手一遍一遍的抚她的眼角,脸蛋。 忍不住心疼地,一次又一次地亲她的额头。 就这样抱了许久,荣聿深才低低喟叹一声,动作轻缓将她放到柔软的床榻间,让她睡得舒服些。 给她盖上被子,荣聿深又凝着她看了好久,方才离开了卧室,去了书房。 书房。 荣聿深走到书桌后,拉开桌子下的抽屉,抽屉的最上方,一张特意被贴着模裱好的b超露了出来。 将那张b超取出,一颗酸疼的心忽地柔软下来,再过三十周,或许不用那么久,一个小小的,粉粉的小婴儿将会身为他荣聿深血脉相连的骨肉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是的。 孩子已经十周了。 两个多月。 算时间,应是他从y镇赶回禹城那次便怀上了。 荣聿深温柔地盯着b超上的一小团看了好一会儿,轻扯了下嘴角,将b超放回抽屉里,关上。 坐在椅子上,荣聿深看向桌面上的电脑屏幕,右上角显示有新邮件进来,移动鼠标,点开。 点开最上面,邮件名为l的邮件。 荣聿深扫了眼邮件上的内容:二爷,这是按照您的意思设计出来的样式,一共三款,您过目一下。 荣聿深便将邮件附带的附件下载下来,打开,三款同样大气不失精致的钻戒设计图案出现了屏幕上。 不同于浏览邮件内容,荣聿深盯着图案看得很仔细,甚至比阅览文件还要严肃认真。 最终,三款中玉兰花图案的钻戒脱颖而出,得到了荣聿深的青睐。 荣聿深回复了邮箱,然后,言简意赅地添了两个字:尽快。 那端大约没想到她刚发过来,荣聿深便回了过去,且还这么晚。 当下紧张起来,小心回了邮件: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将成品送到您的手中。 荣聿深看到,没再回。 随手拿过桌案上一沓待处理的文件,抽出一件翻开,某个小女人扑在他怀里,哭得停不下来的模样在他眼前浮现。 心口忽地一阵堵窒,荣聿深拧眉,到底将文件放到一边,拿起一边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端接听得异常的快。 荣聿深抬了抬眉:“霍氏近来很忙?” 霍允笑了下:“有事快说。” 声音带着笑,语气却夹着某种不快,略微带点暗哑。 大半夜的。 荣聿深打去也不是为了消遣的,指尖在文件扉页上点了下,道:“你说什么事?” 霍允笑了两声。 荣聿深嘴角轻撇了下。 某人这会儿的心情看来是真不怎么样! “郑氏那老匹夫后续有什么行动没有?” 终究是有“求”于人,荣聿深也不能太嚣张,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贴心了?” 霍允哂笑,“替弟妹开脱的借口都找到了。” “你今晚为什么不舒坦?难道萧羽又跟你要孩子了?” 荣聿深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 霍允叹了声,好似特别无奈:“阿深,你知道我的,对兄弟,我从来都是包容有加。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可以交托性命的好兄弟,口头上吃点亏没什么。” 荣聿深静静听他装大尾巴狼。 荣聿深不接话茬,霍允才慢吞吞地步入正题:“自从上次弟妹找过郑冼堂以后,两人再未私下见过。” 得到答案。 荣聿深立刻道:“挂了。” 霍允:“……” “阿深,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你知道你家母上大人对郑冼堂那个老东西的芥蒂,也知道你家父亲大人一向视郑冼堂那个情敌为污秽之物。即便弟妹后面改变主意,不与郑冼堂同流合污,若是让你家双亲知晓,或许会影响他们对弟妹的好感。” 霍允道。 荣聿深眸光幽沉:“他们不会知道。” 即便知道,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是郑冼堂主动“引诱”,她虽有动摇,但最终还是选择弃暗投明! 总之。 绝对不是徐愿景主动找的郑冼堂! 第264章 喂她吃叶酸片 头一晚哭得太狠,导致的后果是,头痛眼花伴随了她一上午,以及这种不舒服,而引起的更加严重的呕吐。 徐愿景甚至觉得自己这是得了什么重病。 蔫了一上午,临近中午,荣聿深打来电话,徐愿景有一瞬间的逃避不想接。 昨晚哭得太丢脸了。 早上她都是装睡,避开了跟他的接触。 不过她很清楚,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终究还要是面对这种尴尬,只希望某人不要“旧事重提”。 徐愿景接听电话,声音如常:“二哥。” “醒了?” 男人静淡中带了点独有温柔的嗓音拂来。 徐愿景:“……” “早上见你睡得很沉,瞧着像是要睡很久。” 荣聿深或许没有别的意思,但徐愿景听来就是有点刻意戏谑的意味。 他根本知道她在装睡! 然后还故意这么说让她尴尬。 徐愿景闷闷的,低着声音道:“二哥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中午回来陪你吃饭。” 荣聿深柔声说。 徐愿景心窝一热:“……哦。” “卧室里的东西看到了吗?” 徐愿景瞥了眼床头柜上突兀的小架子。 三层,每层都放着各种零食,口味偏酸。 徐愿景醒来时就看到了,当时着实惊了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来的。 他早间离开时,她的确在装睡。 但听到客厅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知道他走了,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房间里多了一架零食的事,她丝毫不知。 嘴角勾起了一点弧度,道:“看到了。” “不舒服的时候吃一点。” 荣聿深道。 上次她吃了酸梅,呕吐的症状便会轻一些,他记着。 所以上午出门买的时候,特意挑了些酸甜口的零食。 “嗯。” 徐愿景看不到自己眼里甜蜜的笑,若是瞧见,估计会被自己吓一跳。 马上就到中午。 荣聿深很快便会回来,两人没再多说。 挂了电话,徐愿景扭头盯着床头柜上的零食架傻笑。 他特意将零食架摆在床头柜,丝毫不担心影响卧室的美观,是为了她不必下床,方便拿取吗? 手机又一次响起。 徐愿景下意识以为是荣聿深,扬起嘴角举起手机,目光掠过屏幕,见是冯鸽,愣了下,接听,声线活跃:“小姨。” “愿愿,恭喜你。” 冯鸽柔声道。 “恭喜?” “电视剧取得好成绩。” 冯鸽说。 “小姨,虽然但是,你这声恭喜说得是不是有些迟了?” 徐愿景撅了下嘴。 《皇家仵作》大爆也有段时间了,她家小姨也太不关注她了,今天才给她打电话祝贺。 冯鸽笑了笑:“乡下消息闭塞,我一知道就赶紧给你打电话了。我家愿愿真棒。小姨就知道你能行。” 在冯鸽面前,徐愿景就是傲娇的,抬抬下巴:“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外甥女。” “嘿。” 冯鸽笑,“看来我是夸自己了。” 徐愿景心情很好:“小姨,外婆呢?” 冯鸽那边兴许是没听清,没反应。 徐愿景又问了一遍。 冯鸽的声音才传来:“外婆在鼓捣她的宝贝菜的。还说要多弄点咸菜啊干菜什么的,等你回来带走。” 徐愿景笑得眼睛眯起来:“外婆真好。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心里高兴,外婆对她的挂念。 “不着急。你现在事业刚有起色,你的事要紧。等什么时候闲了,再回来也不迟。我跟外婆都在,等着你。” 冯鸽说。 徐愿景心口饱胀,伸手拂了下眼角。 原来人在感到幸福和满足的时候,也是会泪腺失控的。 徐愿景答应了。 冯鸽便说要去菜地看看宋悯,便挂了电话。 徐愿景拿下手机,盯着手机微笑。 徐愿景此刻被来自荣聿深体贴细致的关怀,以及宋悯那里失而复得的关爱包裹着,以至于一向警觉的她,丝毫没有发现,以冯鸽对惜惜穆穆的疼爱和关切,她反常的竟没有问过一声惜惜和穆穆。 不久之后的将来,徐愿景每每回忆起自己的疏忽和大意,都后悔莫及,心痛难忍。 中午。 食斧的外卖准时送来,荣聿深随后也从集团回来了。 看到荣聿深的前几分钟,徐愿景还是有些小尴尬的。 不过也就那几分钟。 吃了午饭,徐愿景又困了,荣聿深看出来,让她先去房间休息。 徐愿景没动。 吃饭的过程,他一直忙着给她夹菜,自己都没怎么吃,等她吃完,他才吃。 他这会儿正吃着,她要是这么走了,未免太没心没肺了些。 荣聿深见她不动,也不再说什么。 私心里,他自然想让她陪着他的。 直到荣聿深放下筷子,徐愿景这才起身去了卧室,把自己摔在大床上,闭上了眼睛。 浑浑噩噩间,她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说:“景宝,张嘴。” 徐愿景朦胧地掀了下眼皮,又闭上了,几秒后,张开嘴巴。 荣聿深将叶酸片喂进她嘴里,随后把习惯递到她唇边。 谁知徐愿景困极了,只管张着唇,叶酸片就贴在她舌头上,半响动也不动。 荣聿深凝着她娇憨的样子,黑眸里都是浅浅的笑意,无法,只能这样喂她吃了。 含了口水,贴上她微张的唇,将水喥到她口腔,担心水流出,立刻包裹住她的唇,把叶酸片和水强行抵至她的咽喉。 水不多,不会呛着她。 徐愿景感受到那股强迫,皱了皱眉头,到底咽了下去。 荣聿深挑眉,贴着她的唇亲了亲,奖励似的。 从她唇上退开时,不经意看见她微微翘起的嘴角。 荣聿深那副冷硬心肠,顿时软成了一滩水,忍不住低下头,亲了又亲。 喂了药,几分钟的功夫。 到荣聿深从卧室出来,大半个小时都过去了。 下午快四点,徐愿景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手机响,她闭着眼睛伸手摸手机。 摸到手机后,拿到眼前看了眼,不知看到了什么,她打开一条缝的双瞳,瞬间睁大。 第265章 他的目光,让她沉沦 约三十分钟,徐愿景走进了一家私密性极高的会所。 徐愿景快五点进的会所,六点从会所里出来。 天色微微暗,凉风习习,不冷不热。 她站在路边,隔着墨镜,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心情迷茫,却又是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放松。 轻轻呼吸了口空气,她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汽车喇叭声从一侧响来,徐愿景扫视过去,看到了银色宾利车里的温云霆。 无意识地拧了拧眉,只好握住手机,暂停打车的动作。 宾利车滑到她面前,跟着车窗滑下半扇,温云霆那张清朗和煦的脸庞露了出来。 徐愿景勾了下嘴角:“温先生。” “上车。” 温云霆道。 徐愿景整个人就露出一双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都这样了,他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莹净的眼眸里浮出疑惑:“温先生,有事?” “先上车。” 温云霆笑道。 徐愿景怎么可能上去? 温云霆面上显出丝丝无奈:“愿景,你何必这样堤防我?此处不让停车,而我要说的事,一句半句说不明白。” 徐愿景抿唇。 会所大门口的确不是说事的好地方,且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 徐愿景只好走到后车座,伸手拉车门时却发现拉不动,微疑地看向驾驶座。 “坐前面。” 温云霆始终好声好气的,又十分的坦然。 徐愿景觉得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耽搁,与其执拗地不上车,不如快些上车,把事说完,然后走人。 于是绕到副驾座,坐了上去。 车子滑行了约五分钟,温云霆闭口不谈他口中的“事”。 徐愿景索性道:“温先生,您想说的事是?” “您?” 温云霆抬眉,“愿景,我在你眼里,有这么老吗?” 徐愿景:“……” 从见他第一次起,她就视两人不是一个辈分的,且一直都尊称他“您”…… 徐愿景觉得这样称呼,很合理。 “尊称跟老,没有关系。温先生很年轻。” 徐愿景语气平常道。 “我跟你年龄差距不过五六岁,刨开我与你父亲的关系,我们更像是平辈……” 温云霆话到这里,停顿了一秒,后继续,“你不用视我为长辈,在我面前,我更希望你能随意一些待我。” “我尽量。” 徐愿景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拉扯,说。 “叫我云霆,或者你可以跟羽然一样,叫我哥哥。” 温云霆偏头,眸光温润看着她。 徐愿景:“……” 男人怎么那么“好为人哥”。 荣聿深让她叫他二哥。 而今温云霆也提出要她叫他哥…… 徐愿景理解不了,也懒得去探究他们男人的心思,扯扯唇:“一个称呼而已,拉近不了人与人之间的实质关系,其实也就是一个没有意义的符号而已。对了,温先生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啊?” 徐愿景话锋急转。 温云霆浓眉微动,唇边的弧度不减,语气依旧温和:“你这急性子倒是没怎么变。” 徐愿景没有接话。 温云霆叹了声:“愿景,我跟你,难道非得有事才能见面交流吗?我们完全可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碰见了,便约着一起喝点东西,聊聊近况。” 徐愿景盯着他:“所以,温先生其实没有事跟我说是吗?” 她语气依旧客气,但脸色却微微变了,变得几分严肃。 温云霆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方向盘。 本以为早已过了旁人一句话便能轻易影响心情的阶段,可曾想,越活越回去。 因为身边的这个人,总能轻而易举地左右他的情绪。 “有。” 温云霆唇边笑意深了分,掩饰他不怎么愉悦的心情。 “温先生直说无妨。” 徐愿景道。 十分公事公办的生硬语气。 “你方才去会所,见了郑董?” 温云霆果然很“直”。 徐愿景瞳孔微微一凝,若非眼睛毒辣,绝对看不出来。 偏偏温云霆那双眼就很精明。 他盯着徐愿景的眼睛,继续抛出问题:“你与荣二爷是情侣关系?” 徐愿景看着他,没有回答。 她上的车,为的是他口中的“有事”,而不是来解答他的“疑问”的。 宾利车忽地在路边停下。 徐愿景轻皱了眉头。 温云霆侧身向她,英俊的脸孔罕见的肃穆:“愿景,我说过,不必如此范防着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温先生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徐愿景声音沉静。 “这很重要。” 温云霆道。 “这是我的私事。” 徐愿景盯着他,“很抱歉,我无可奉告。” 温云霆沉沉看着她坚决的脸,突地笑了下,道:“愿景,若我过去有错,错的也不过是无视了你的心意。我有罪,却也罪不该死!” “温先生,我有必要再跟您解释一遍,我从未给您写过什么情书。我对您,要是有过什么感情,那只是晚辈对长辈的崇拜和敬重,别无其他。” 徐愿景淡着声音道。 温云霆蓦地伸手握住徐愿景的手腕。 徐愿景:“……” 他的动作突兀且凌厉,徐愿景确实有被惊吓到,脸色一下沉冷了下来,“温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温云霆一贯清润的眼瞳浮出几分忍痛:“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为此悔恨了五年……” “温先生,您一再对我说些暧昧不清引人误会的话,南粤姐知道吗?” 徐愿景压着怒火,质问。 温云霆:“……” 面上闪过痛色,“愿景,我跟南粤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件事我可以解释?” “不需要!”徐愿景冷硬道。 他与赵南粤是什么关系,她不关心,也不在意。 她只希望,本就没有什么割舍不下的牵连的两个人,能够回到最初的陌生人状态。 “愿景,当年你看到的,我跟南粤……我只是希望你死心……”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徐愿景打断温云霆的话,震惊道。 几年前,她突然收到一条简讯,是赵南粤发来的,让她去找她,由头是什么她忘记了。 那时她为了讨好徐裕名,也努力的讨好温云霆,跟着他经常在南粤坊吃饭。 赵南粤看似轻浮,实则爽直,她们相处得不错,私下也有联系。 她不疑有他,便按照地址过去了。 谁知,竟让她看到温云霆和赵南粤……颠鸾倒凤的一幕。 那画面对于未经人事的她来说,着实太过冲击。 她又视温云霆为长辈,看到长辈跟人翻云覆雨……可想而知徐愿景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一度让她心存阴影。 她慌里慌张跑了,生怕被她们发现,她看到了…… 那时,她根本不知道是两人故意让她看到的。 徐愿景简直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人,专门发消息让人去观看他与别人…… 不是变态,胜似变态了! 徐愿景眼底的惊愕,以及那抹克制的嫌恶,似一根尖针扎进温云霆的心口。 他不禁攥紧了徐愿景的手腕:“愿景,我那时没有发现自己对你的心意,所以我才……如果我早些警觉,我绝不会让你看到那样不堪的一幕。那也是我不堪回首的痛!” “温先生,恕我直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非要那么对我?纵使如你所言,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给你写过情书。对一个只是喜欢你的人而言,您那样做,未免太残忍了。” 徐愿景表情冷漠,“而且,即使我那时候喜欢你,看到那样的画面以后,我也不会再喜欢你了。” 将别人的一颗真心那般糟蹋,这样的人,不值得喜欢! “愿景,你不能对我这么心狠!” 温云霆声线暗沉,夹杂着许多不甘。 “温先生,到底谁对谁心狠?” 徐愿景挣扎,想从他手中抽出手,“温先生,请你放手……温云霆!” 徐愿景大震。 他竟然又像上次那样,突然抱住了她。 并且这次,他将脸埋进了她的颈项。 徐愿景立刻感觉到了,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滑过她的颈部的皮肤,那感觉就像是被蛇舔过一样。 让人毛骨悚然,心生厌恶! 徐愿景再也无法忍耐,奋力挣扎,怒吼道:“温云霆,你这样只会让我恶心你!” 温云霆吻向她因为情绪激烈而泛着粉红脖颈的动作一滞。 “啊……” 手腕的骨头快被他捏碎了。 徐愿景疼得脸发白,头皮微微绷紧,痛得声音发颤,“温云霆,你放手!” 温云霆从她颈间退开。 徐愿景抬头瞪他,却在看到他殷红的双眼时,微微窒住。 他像一头随时会爆发的凶兽,眼神里带着阴狠,以及一丝疯狂。 这样的男人,没有哪个女人看了不害怕。 徐愿景抿紧唇,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在这时激怒他。 车内密闭,吃亏的只能是她! “愿景,你觉得荣聿深是什么善茬吗?他若是知道你私下与郑冼堂见面,他会如何对你?荣家与郑家的瓜葛,你知道多少?” 在徐愿景看来,温云霆似已撕开了面上那层儒雅温润的伪装。 但对温云霆有深入了解的人来说,并没有。 真实的他,远比这时候,更为疯狂狠绝。 如若不是这样,他怎能从温家一帮豺狼虎豹里,坐稳象征着温氏集团最高权力者的那把座椅。 “那是我的事。” 徐愿景尽量平静道。 “从现在开始,便不单单只是你的事!” 温云霆深深盯着她,“我知道了,我便不会放任不管。你不用告诉我,你与郑冼堂在计划着什么,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知道。” 徐愿景冷着脸:“温先生,我跟你无亲无故,你何必多管闲事,自讨没趣。你这样,除了让我觉得困扰,没有任何作用。” “不是一句一个您字吗?” 温云霆看着她。 徐愿景:“……” 先前用您称呼她,那是她对他的尊重。 现在不用,是因为觉得他不值得她尊重。 温云霆眼里的狠戾逐渐褪去,温和一点一点覆盖而上。 徐愿景敏锐察觉到,他握着她手腕的力道都没那么用力了。 徐愿景:“……” 他们这些身居高位,高高在上的人,当真是难以捉摸。 温云霆用指腹轻抚了抚她被他捏红的手腕,柔声道:“愿景,我对你没有恶意。” 徐愿景实在反感他一而再的冒犯举动,眉头拧死了,再次挣动手腕。 这次,温云霆没再桎梏着不放,松开了手掌。 徐愿景收回手,脸转向一边:“温先生要是说完了,麻烦把车门打开,我就不打扰温先生了。” 温云霆凝着她看了将近一分钟,大约是看出徐愿景的坚持,他打开了车锁。 徐愿景半秒都没停留,推开车门,下车。 拍上车门时,温云霆的声音从车里飘来:“愿景,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徐愿景沉锁着眉头,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徐愿景在自己眼球里越来越小,到消失不见。 温云霆闭上眼,五指合拢,轻轻摩挲着掌心。 她皮肤那样嫩,他方才一定是捏痛她了。 说不定会留下青色的痕迹。 不知荣聿深见了,问及,她会如何回答? 荣聿深…… 温云霆猛地捏紧手掌。 她不过是在他这里伤了心,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 她始终矢口否认自己当年曾对他写过情书,究其原因,是逃避,逃避那颗始终有他的心罢了。 待她跟荣聿深了断,他诚心追求,他相信,她最终会选择回到他身边的! 温云霆轻眯眸,发动车子,掉头往会所方向驶去。 徐愿景回到径庭公寓,已是六点半了。 荣聿深还没回来,徐愿景看着空荡荡的公寓,心口也仿佛荒芜了几分。 蓦地。 身后响起电梯打开的声音。 站在玄关口的徐愿景一愣,转头。 身姿挺拔的男人看到她亦是轻怔,旋即从电梯里迈出,走到她面前。 徐愿景仰着头,怔怔看着他的脸。 荣聿深垂眸与她对视,那双黑眸,一如既往的深邃,漆黑,带着使人沉沦的魔力。 徐愿景心襟微漾,目光不自禁扫过他菲薄的唇。 然后。 她听到男人低暗的嗓音从头顶拂来:“景宝这样,是在跟我索吻吗?” 徐愿景:“……” 第266章 景宝,我们结婚吧 事实证明,他的话并非询问,下一秒,他便付诸行动。 柔软而强韧的唇碾落而下。 徐愿景眼廓本能地扩散了圈,定定盯着男人凑近的俊颜。 在他的吻从辗转轻触,到猛地加深索取,徐愿景抬手,搂住了男人精壮的脖颈,眼神逐渐迷离、温软。 荣聿深吐息沉粗,缠在她腰上的长臂蓦地收紧,而后放松,再收紧。 徐愿景感受到他的激烈,以及挣扎。 好似从……确定她怀孕之后,他面对自己,便一直如此。 他这样克制,以她对他的情感,本该感到甜蜜心软,但徐愿景只有酸涩。 那种酸涩,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了。 荣聿深突地用力搂紧她,然后松开,将她从他怀里推出,牵着她的手朝公寓里走:“刚出去了?” “嗯。” 徐愿景承认道。 荣聿深回头看她一眼,状似随意地问:“有事?” “没有。随便走走。” 徐愿景道。 “你现在的知名度很高,出去随时可能被认出来,引发围观,场面便极易不可控。” 荣聿深声线清淡,“你待在家里若是觉得烦闷,不如去山庄小住,有惜惜穆穆在,可以给你解解闷。” 跟惜惜穆穆住,徐愿景自然是愿意的。 只是她现在的状况,她没信心跟唐颂娴那样精明聪慧的人久待。 唐颂娴火眼金睛,分分钟便能发现她怀孕的事。 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当然。 如若荣聿深主动与荣家的坦诚,那便另当别论。 “暂时不了,难得独处,趁这段时间,放空放空自己也是好的。” 徐愿景借口道。 “也好。” 荣聿深说,“回头我给你安排一个信得过的司机,你想去哪儿,让他开车带你去。若是遇到突发状况,他也能替你挡一挡。” 徐愿景一下想到,他去y镇那段时间,他安排接送她的那个司机。 徐愿景看了看他。 他面无异色,语气稀松平常,话里不像是别有深意。 但徐愿景莫名地觉得,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他安排司机的目的,并非只是单纯接送她那般简单。 不过她已经拒绝去山庄小住,他安排司机给她,言语间周到体贴,她没理由拒绝。 “那谢谢二哥了。” 话题便到此打住。 徐愿景去洗浴室洗澡,出来看到荣聿深站在床侧,愣了一下。 “景宝,来。” 荣聿深目光随意地看她一眼。 徐愿景走过去。 “把这个吃了。” 荣聿深修剪整洁的指尖捏着一枚药片。 徐愿景:“……” “主任说,你呕吐的症状存在一日,这药便得继续吃。” 荣聿深把药片喂到她唇边。 徐愿景低下眼睫,没说什么,张唇。 荣聿深将药片放到她嘴里,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口水。” 徐愿景接过水杯,咬着吸管喝了口。 喉咙滑动,她仰面,看着他:“可以了吗?” 荣聿深盯着她,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拿过水杯放回床头柜,捉住她的手:“去吃饭。” 徐愿景暗暗吸了口气。 吃过饭,徐愿景困极,直接睡了。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迷迷糊糊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盯视,让她在睡梦里都感到一阵恐怖。 她倏地睁开了眼。 “啊……” 骤然印入瞳孔的高大黑影,吓得徐愿景瞬间清醒,惊恐叫着往床另一边缩了好远。 “是我。” 黑暗里传来男人熟悉的低沉嗓音。 跟着,床头的区域亮了起来。 徐愿景揪紧身下的床单,呼吸一截粗一截短的,脸色煞白,望着俯身朝她靠近的男人。 男人身上清冽干燥的气息拂入鼻端,像是一味镇定的药物,徐愿景深深呼吸一口,眼尾蓦地红了一点:“你吓死我了!” 语气娇憨埋怨,带了点鼻音。 荣聿深将受到惊吓的小女人抱进怀里,宽阔掌心扶着她战栗的背:“胆小鬼。” 徐愿景余惊未消,气得推了他一把:“你大半夜不睡觉,装神弄鬼吓唬人,还成我胆小了?” 被吓唬得不轻,徐愿景骨子里的不愤倔强坏脾气冒了出来。 只觉得非常生气,气得她想暴打他一顿。 荣聿深握住她推他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下。 徐愿景:“……” 他要是继续倒打一耙,徐愿景绝对不惯着他。 但他如此,徐愿景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算了。 也许他不是故意的。 安静了片刻,徐愿景从他胸膛抬起脑袋,清澈的眼瞳含着抹疑问:“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她方才抽空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深夜三点多。 三点多不睡觉,站在床边吓人不是太不正常了吗? 荣聿深低头,对着她的眼睛:“嗯。” 徐愿景:“……”没想到他会承认。 徐愿景卡了几秒:“严重吗?” 荣聿深抚了她漂亮的眼角:“有点棘手。” 徐愿景:“……” 他可是荣氏集团的总裁,连他亲口承认棘手的事,该有多么严重? 徐愿景说:“有点棘手,但你能解决得对吗?” “景宝,我们结婚!” 徐愿景:“……” 徐愿景:“………………” 徐愿景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光速从他身上退开,瞪大了眼瞳盯着他:“你说,什么?” 荣聿深握住她的手,凝着她的眼眸,前所未有的……深情,那浓烈翻涌着的情潮,仿佛是已深爱了她许多年:“我说,我们结婚。” 徐愿景浑身不可控的发麻,脑子里轰隆作响,她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前半夜,徐愿景睡得很好,后半夜闭眼耳边便回荡起荣聿深那句“我们结婚”,而难以入眠。 直到东方肚白,她才忍不住困倦,闭眼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身侧的位置凉凉的,荣聿深不知离开了多久。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宽阔简洁的卧室,心下却似搅着团团乱麻。 不禁回想起,昨晚荣聿深最后说的那句话:景宝,我等你答案。但除了接受,我不想听到其他任何答案。 意思明确。 他可以等。 但等来的答案,除了答应,只能是答应。 揉了揉太阳穴,徐愿景下床,准备去洗漱。 林菀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过来。 徐愿景接听:“菀菀?” “愿愿,我等下的飞机回靖城,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到禹城了。” 林菀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菀菀,你不舒服?” 徐愿景关心道。 林菀顿了顿,道:“嗐,还不是公司的事。你上个直播节目,差点把微博搞崩了。这样的热度估计公司都没想到。” “自从直播节目以后,公司的电话就没断过,在你这里,强硬手段是行不通的,毕竟威胁一个合约只有两年的当红艺人没有任何作用,大不了就是雪藏这一年多,更何况你违约金根本不多,要是逼急了,大不了解约,外面大把的经纪公司争抢着签你。” “对你直接来硬的不行,公司剑走偏锋,把矛头对准了程非屿,以及我新签的两个艺人。言下之意,我要是搞不定你,那程非屿和那两个艺人的资源,就别想了。” “目前公司已经停了程非屿后续的通告,把资源分给了其他艺人……我这不,赶着回去处理呢。” “你没跟公司说我的要求?” 徐愿景轻皱眉。 “我说了。但你我都料到了,公司不会答应的。” 林菀说。 资本要是想达成目的,总有办法! 徐愿景抿唇。 “愿愿,这件事你不用挂心,我已经有应对的办法了,回去免不得又是一番斗智斗勇,所以我才说短时间内我可能回不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及……你懂的。” 林菀宽心道。 “我明白……菀菀……” “好了,你跟我还用多说吗?你永远排在我工作的前头。” 徐愿景心窝暖得一塌糊涂:“嗯。要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一定要让我知道。” “嗯啦。” 收了电话,徐愿景去洗漱,洗漱完出来,手机再次响起。 扫了眼屏幕,见是唐颂娴,徐愿景没多想,接听:“伯母。” “愿愿,你现在方便吗?” 唐颂娴传来的声音有些迟疑,为难。 “怎么了?” 徐愿景奇怪道。 唐颂娴历来飒爽干脆,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刻。 “你要是现在方便,到山庄这里来一下,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 唐颂娴道。 徐愿景微微沉吟:“我马上过来。” 说完就要挂断。 “愿愿……” 唐颂娴叫住她。 “嗯?” “算了,你先过来。路上小心一点。” 唐颂娴叮嘱道。 徐愿景应了声,挂断了电话,去衣帽间换衣服。 不到五分钟,徐愿景收拾妥当,在玄关旁的架子上拿了一把车钥匙,出门。 到停车库,徐愿景正准备按一下车钥匙,找车停靠的位置。 一道人影忽地窜了过来。 徐愿景脸色一变。 “徐小姐,您别紧张,我是荣二爷特意给您安排的保镖兼司机。” 男人的声音很年轻。 听到他是荣聿深安排的,徐愿景微微安心,看向他。 来人不止声音年轻,人也很年轻,穿着卫衣和牛仔裤,十分休闲。 不像是来给人当保镖司机的,倒更像是来玩的。 不过不久之后,徐愿景便被上了一课,课题叫:人不可貌相。 “你好。” 徐愿景摸了下蒙到脸上的围巾。 心想,现在的人,莫不是都有透视眼。 怎么人人都能看出她的伪装? “你好,徐小姐请上车。” 迟恪伸手向一边。 徐愿景往他所指的方向走。 走了没两步,她忽地迟疑的顿住了步伐,哑口的盯着不远处停着的那辆明黄色保时捷。 简直是兼具拉风和招摇。 徐愿景斜睨了眼走到她身边的男人,问道:“您贵姓?” 迟恪吊儿郎当的插着兜,听到徐愿景跟他说话,立刻冲她咧开一口大白牙:“免贵姓迟,名恪。” 徐愿景:“……” 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拨给荣聿深。 荣聿深那般沉稳冷厉,迟恪这样的,实在不像是他的用人风格。 别怪她有被害妄想症,搁谁谁不多想。 “景宝?” 话筒里响来男人清淡的嗓音。 徐愿景向后看了眼迟恪,见他没看她这边,压低声音:“二哥,你给我安排保镖了?” “见到人了?” “……嗯。” “迟恪办事严谨,车技和身手都很不错,你可以放心。” 荣聿深说。 所以,这人真是他安排的。 “我知道了。” 徐愿景应了声,挂了电话。 转身望向迟恪时,眼里少了质疑。 她相信荣聿深看人的眼光。 迟恪对她笑笑。 徐愿景:“……” 有种被看穿的尴尬。 迟恪车技的确了得,不止快,还稳。 约半小时,车子便停在了山庄大门口。 迟恪下车给她开门,看着她依旧笑得阳光俊逸:“徐小姐,下车。” 徐愿景下车:“那你?” “我在外面等您。” 迟恪道。 也许是他太年轻了,徐愿景下意识觉得他不是待得住的人,便道:“不然你先去干别的事,我需要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我没别的事。” 迟恪从兜里摸出手机,对她举了举,“玩手机,在哪儿不是玩儿。” 徐愿景:“……”好。 十几分钟,徐愿景走到堂屋前的院子。 看着台阶上那抹高高的门槛,心口没来由的沉了沉。 唐颂娴叫她过来,所为何事? 迈上台阶,跨过门槛,提步往客厅走时,老人愤懑憎恶的嗓音传来:“颂娴,你识人向来很准,这次却这样糊涂,连那个女人的低都没摸清,便容忍她在阿深面前晃,许她随意进出山庄!你是真不怕脏了自己的地界!” “妈,事情究竟如何未可知,愿愿毕竟是个小姑娘,您用词何必这样苛刻?” 唐颂娴的声音有些绷。 愿愿是她认定了的儿媳妇,也是她万分认可和喜欢的人,她心下非常不喜柳越楣用在徐愿景身上那些腌臜羞辱的词汇。 若非敬她是长辈,唐颂娴说话必不会这般客气容忍。 柳越楣猛地一拍沙发:“事实就在眼前,还要如何才算清楚?那女人不止将阿深哄骗得团团转,我看连你也中了蛊,被她骗得彻底。” “妈……” 唐颂娴想要反驳她,胳膊被轻拍了下。 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张欣。 张欣抬抬下巴,示意唐颂娴看客厅入口。 唐颂娴疑惑的望去。 下一秒,她从沙发里站起:“愿愿,你来了。” 第267章 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 “伯母。” 徐愿景看着唐颂娴。 唐颂娴快速走向她,拉住她的手:“愿愿……” “姐……” 唐颂娴刚开口,一道楚楚可怜,唯唯诺诺的女声拂来。 徐愿景眸光扫过去。 徐瑶搅着手指,整个人怯生生的,在徐愿景望过去时,她甚至畏缩的缩了缩肩,仿佛徐愿景是极凶神恶煞之人。 徐愿景并不是刚注意到徐瑶的存在,一进客厅,她便看到了坐在沙发里的徐瑶以及……韩雯。 韩雯随即站起,拉着徐瑶的手臂,将人往她身后带了带,眼神几分畏惧的看着她:“愿愿,你,你来了。” 徐愿景冷淡盯着眼前戏精附体的母女俩。 在人前扮演受压迫受气的弱势群体,她们向来得心应手。 几年前,就连她自己都被骗了。 以为她们当真多忌惮她,在她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 后来她才看清,这不过是她们与徐裕名一起导演的戏码罢了。 徐裕名饰演宠女入骨的慈父形象,韩雯和徐瑶则饰演被跋扈的前妻之女欺压得抬不起头的可怜虫。 于是。 人人都夸赞徐裕名父爱如山,同情韩雯及徐瑶后妈以及同父异母的妹妹处境艰难。 而她,成了唯一的恶人,众矢之的。 徐愿景看了眼端坐在沙发里,嫌恶盯着她的柳越楣。 不就是演弱者吗? 她不是不可以。 但今天,当着唐颂娴的面,徐愿景不想演了。 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她睨向韩雯和徐瑶:“韩女士,徐小姐的演技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一成不变,五年过去了,两位都没想过找个表演老师精进一下演技吗?这害怕畏缩的模样,我真是看腻了。” “愿愿,你,你别生气,我,我和瑶瑶,是,是荣老夫人让人请我们过来的,我,我们不敢,不来。” 演了十多年,韩雯在演受欺凌,懦弱的角色时,可是很有信念感的,怎么可能轻易出戏。 在韩雯身后,被韩雯掐了一把的徐瑶,立刻挤出两滴鳄鱼眼泪,抽抽搭搭地说:“姐姐,我和妈妈没有乱说话……” “徐小姐哭不出来就别硬挤了。” 徐愿景笑,那笑几分阴厉,“娱乐圈谁不知道你徐小姐演技很烂!” 徐瑶:“……” 脸色一变,顿时咬住了牙关。 若非韩雯死死掐着她的手腕,她非冲出去跟她理论理论不可。 她演技烂? 她才演戏演了多久,就不可一世了。 她演了五六年的戏,再烂也比她强一点! 这个贱人,真想把她的嘴撕烂! 韩雯掐得她手腕太疼了,徐瑶的眼泪倒是真情实感了流了两滴,她也没浪费这两滴眼泪,柔弱可怜地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明知道我很喜欢姐姐你,一直想跟姐姐亲近,可姐姐为什么对我的敌意这么大?就因为我跟姐姐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吗?姐……” “你话真多!” 徐愿景蹙眉,嫌恶道,“你自己看看你,我哪点冤枉你了?掉眼泪就不能说台词,说台词就忘了掉眼泪。你是废物吗?这都演不好!” 徐瑶:“……” 唐颂娴嘴角一抿,莫名想笑。 她这也是第一次见她家愿愿攻击力这样强,但她一点都意外反感,反倒很爽。 徐瑶胸口起伏,脸都隐隐发绿了。 她真的快疯了,她想撕了这贱人! 韩雯往前跨了一步,用身体挡着徐瑶,红着眼睛,凄楚地看着徐愿景:“愿愿,你要恨就恨我。但瑶瑶有什么错,她是她唯一的姐姐,她只是想跟你亲近罢了……” “我恨你还需要你同意?” 徐愿景射向韩雯的目光如冷刀般锐利,“你说出来是想我夸你有自知之明吗?勾引有妇之夫就这么光荣?要不要我给你颁发一个最佳小三奖?” “愿愿……” 韩雯到底道行比较深,掩嘴哭了起来,“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你爸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没有想过破坏别人的家庭……” “是你妈妈先选择了别人,宁愿放弃你,也要跟你爸爸离婚,你爸爸被逼无奈只能同意……之后我听说你爸妈离婚,我才带着瑶瑶去找你爸爸……” “那时,我也不过是想瑶瑶跟着裕名日子能过得好些,并没有想过要跟你爸爸如何……” 徐愿景冷笑:“这些话,你自己信吗?你跟徐裕名清清白白,可你们的私生女仅比我小一岁。你说冯琯选择了别人,我还说是因为冯琯不堪忍受你与徐裕名那些勾当,被你们逼得只能离婚远走才能活得下去……这两种可能性,不妨让人评一评,究竟是哪一种比较有可信度?” “……愿愿,你讨厌我,说什么都可以,我不怪你。”韩雯哀哀戚戚的,“但是这次,真的不是我们要来的。我跟瑶瑶没有别的指望,只希望安安静静的过我们的小日子……” “韩女士说什么都这样拐弯抹角不累吗?” 徐愿景声音冷硬似冰,“你不就是想说你们一直受我欺凌,我霸道狂妄目中无人,手段冷血。回头我就会对你们下黑手,让你们没有好日子过吗?” 韩雯低着头,捂着嘴只哭不再说话,一副人善被人欺,孤立无援,只能任人欺负的模样。 “真有意思。韩女士和徐小姐当这里是哪里?到别人的地方哭哭啼啼,晦气。” 徐愿景冷脸呲道。 韩雯、徐瑶:“……” “韩女士,徐小姐,把眼泪擦一擦,要是传出去,旁人该误会,是我荣家待客不周,对客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呢。” 唐颂娴淡淡说着,眼神示意张欣。 张欣马上上前,将纸巾递给韩雯和徐瑶。 韩雯、徐瑶:“……” “够了!” 柳越楣猛地沉喝一声。 韩雯眼廓一缩,眼泪在下一秒掉得更厉害,苍白着脸,忍气吞声。 柳越楣瞥了眼韩雯:“徐夫人和徐小姐是我请来的,来者是客,没有让客人一直站着的道理。徐夫人和徐小姐请坐。” 韩雯和徐瑶却是看向徐愿景。 唐颂娴皱眉。 徐愿景面色阴寒。 柳越楣也看向徐愿景,下一秒,眸光骤然一厉:“徐大小姐当真是利得很。” 然后,话锋一转,盯着韩雯和徐瑶道,“这里是荣家,徐夫人和徐小姐不必忌怕哪个!今日是我请二位来的,从这个门口出去,我看谁敢拿这事为难二位!!” 韩雯和徐瑶讷讷的,犹豫了片刻,这才坐回了沙发里。 “愿愿,跟伯母坐。” 唐颂娴拉着徐愿景往沙发走。 “颂娴,你过来。” 柳越楣开口,语气里嵌着长辈的威仪。 唐颂娴:“……” 柳越楣盯着唐颂娴。 唐颂娴知道柳越楣的意思,有外人在,她要是不听从她的,便是当众扫她的面子。 唐颂娴无奈。 徐愿景不想她为难:“伯母,您去。” 唐颂娴叹了声,低声道:“别怕,有伯母在。” 柳越楣皱眉,不赞同地看着唐颂娴。 明知道她要做什么,她却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维护她的话,置她于何地? 她这次,真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洗脑蒙蔽了! 唐颂娴走到柳越楣身侧的沙发坐下,不忘对徐愿景道:“愿愿,坐下说。” 徐愿景便要在一旁的沙发坐下。 “徐大小姐威风这样大,我荣家这小庙,怕是装不下徐大小姐。” 柳越楣瞪着徐愿景,满脸写着刻薄。 这是坐都不让她坐? 徐愿景掀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对上柳越楣那双毒辣的眼睛。 “妈……” “颂娴,你要是坐着无聊,不如去外头走走,等这边结束,我再让君君去叫你回来。” 柳越楣瞥向唐颂娴。 唐颂娴吸气,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妈,您让我叫愿愿过来,是想当面对峙一些事,解开误会。但倘若您让愿愿来,只是为了羞辱轻贱她,那对不起妈,恕我不能作壁上观。若不然,我怎么面对阿深,以后怎么面对愿愿!?” 柳越楣胸口沉沉起伏了两下,粗着声气:“你嫁到荣家这么多年,从未跟我红脸。今天你要为这样一个女人跟我翻脸?颂娴,你当我是你妈吗?” “敬重是放在心里,不是摆在面上的。我现在已经视愿愿为家里人,我自然不容许任何人作践我的家人。这是我做事基本的原则,并非针对您。” 唐颂娴道。 “家人?她也配?” 柳越楣顿时怒不可抑,“一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恃宠而骄的女人,你当这样的女人是一家人?你简直糊涂了!’ “妈,我了解愿愿,她不是口中那样的人!” 唐颂娴愤摡。 她不想惹柳越楣不快,可她一再极端地批断愿愿,她实在是听得刺耳。 更何况是身为当事人的愿愿! “你为了她跟我发脾气!” 柳越楣蓦地坐直,像是下一秒就会从沙发里弹起来,怒盯着唐颂娴。 唐颂娴绷着脸:“妈,我没有。” “你这样叫没有!”柳越楣语气极其失望,痛心,突然哽咽道,“是我这个老不死的多事,给你添堵,我怎么不早点死了好,我死了你就清净了,舒坦了!” 唐颂娴:“……” 无语到太阳穴两边突突的跳。 她不过是就事论事,怎么到她嘴里,就上升到她恨不得她死了!? “老夫人,夫人她不是这个意思,您消消气。” 张欣着急道。 婆媳俩一辈子和和气气,像今日这样,从未有过,张欣看得不免头疼。 “她要不是这个意思?她自己怎么不说?我看她就是被那个女人蛊惑得不能听一句实话,她现在就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希望我老太婆早点死!” 柳越楣拍着沙发扶手道。 唐颂娴:“……” 无语。 而唐颂娴的无语,在柳越楣看来,就是默认。 柳越楣双眼瞬间就红了,当即就要从沙发里站起来质问她。 只是没等她动作,身为事件“主角”的徐愿景,缓缓开口了:“老夫人既然知晓伯母是被我蛊惑了,又何必把矛头对向伯母。老夫人这样,不是正好如了我的意。” 柳越楣一滞,将猩红的眼,慢慢射向徐愿景。 “愿愿,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唐颂娴心疼道。 徐愿景对她微微一笑,望向柳越楣:“老夫人今日叫那两人来,不就是想告诉伯母,我是个多么凶恶冷血残忍的人,好让伯母插手让荣二爷弃了我吗?” “愿愿……” 徐愿景对唐颂娴摇头。 唐颂娴:“……” 柳越楣极其憎恶的盯着徐愿景:“你自己是什么货色你不清楚?” “上次老夫人找我,我便跟老夫人说得很清楚了,我跟荣二爷之间,不是我能做主的。老夫人与其向我施压,不如把力气用在荣二爷那里,说不定荣二爷就听了老夫人您的,不要我了。” 徐愿景语调轻飘。 唐颂娴看着徐愿景。 一来震惊老夫人竟曾私底下找过她。 二来,她说到让老太太不如花心思在阿深身上,让阿深不要她时的语气,那般的……不在意,竟听不出半点的留恋。 “你在叫嚣炫耀什么?炫耀你有多会勾搭人,狐媚人的手段有多厉害?你这样说,你就是笃定阿深不会听我的,跟你分开!” 柳越楣语气里尽是厌恶愤恨,“你说得这样轻巧,丝毫不担心阿深真的会厌弃你,不过是你手里还有大把的人选。阿深不要你,也有其他男人接手你。” “你这般水性杨花,毫无底线可言,千人可枕万人可骑的女人,看你一眼,便觉得恶心至极!” 柳越楣说到最后,只差没把口水吐徐愿景身上。 徐愿景到底不是真的“铁石心肠”,这般羞辱她的人,又是荣聿深的长辈,她如何做到真的无动于衷。 指尖微微蜷进张欣,徐愿景抬了抬下巴:“所以老夫人更应该赶紧去荣二爷面前,极力规劝他,不要跟我这样不入流的女人为伍。以免日后老夫人见了我,便浑身不适,恶心想吐。” “下贱!” 柳越楣盛怒斥道。 在她看来,徐愿景这般缥缈无谓的态度,就是对她的那些行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且站着荣聿深对她的宠爱,目中无人,低级跋扈! 徐愿景勾了勾嘴角,把脸转向一边。 柳越楣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徐愿景担心,她若是再说两句,她便气急攻心,出了什么事,还得把过错推她头上。 这样的罪过,她可承受不起。 唐颂娴看着徐愿景,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她一直以为,他们不是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了。 而今看来,倒似她一厢情愿…… 硝烟味十足的气氛因为徐愿景的沉默,而陷入凝窒。 与此同时,一道男人身影,从门口跨了进来。 第268章 护着疼着 “先生,您回来了。” 张欣急急叫了声。 张欣说完,柳越楣和唐颂娴齐齐望过去,看到荣谏。 唐颂娴脸一沉,下意识道:“我准你回来了吗?” 荣谏:“……” 张欣:“……” 柳越楣:“……”!!! 不敢相信且痛心疾首地盯着唐颂娴。 她一直以为温良贤惠的儿媳妇,竟然不让她儿子进家门!? 唐颂娴:“……” 她真是气糊涂了! 抿着唇,把脸转向一边。 荣谏掩唇假咳了声,上前,站在唐颂娴身侧,伸手搂住唐颂娴的肩。 搂上的一瞬间,荣谏心下那真是万分感慨加激动。 算算时间,他至少四个多月没抱她了。 激动之余,还挺心酸。 唐颂娴没有避开,扭头无声地看着他。 荣谏:“……” 撒手是不可能撒手的! 反正母亲在,她是不可能拍开他的。 柳越楣看着儿子儿媳,眼底闪过迟疑。 不过,柳越楣红着眼睛,冲荣谏委屈而控诉道:“阿谏,你说,你是不是也看不惯我这个死老太婆,希望我这个老太婆早点去死?” 唐颂娴皱着眉。 荣谏不在,她安抚她,向她解释,她责无旁贷。 但荣谏在,她就不想管了。 荣谏看了看唐颂娴闷沉的脸,抬抬眉头道:“妈,您这话从何说起?” “你问问你的好妻子!” 柳越楣盯了眼唐颂娴。 唐颂娴不看她。 这会儿她是真体会到什么叫有理说不清。 “妈,您看您又说气话了。阿娴的品性如何,几十年了,您不是最清楚的吗?” 荣谏斜了眼韩雯和徐瑶,“您说关上门,一家人说说气话倒没什么,今儿有外人在,回头传出去,我跟阿娴目无长辈,虐待诅咒亲母,不知情的人该如何想?” “外面可是有不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我和阿娴的名声不打紧,主要是您若因为这个背上个教子无方,致使子孙无德的罪名,毁了您一世英名不说,更是让有心之人逮着话柄,在背地里将您视为谈资,耻笑您……” “您一辈子高傲惯了,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要是传到您耳朵里,您受得了吗?” 柳越楣:“……” 被荣谏一开口这一大段话说得一愣,旋即脸一拉,凌厉盯向韩雯和徐瑶:“我看谁敢胡乱说什么!” 韩雯、徐瑶:“……” “您威仪无双,没人敢忤逆您,找您的不痛快。” 荣谏勾勾嘴角,“不过妈,咱们一家人的事,何必将外人扯进来……” 荣谏一顿,倏地将视线射向韩雯徐瑶。 韩雯、徐瑶:“……” 这荣谏瞧着儒雅随和,说话头头是道,语气慢迢温和,可眼神轻飘飘一掠过来,威压感立刻铺天盖地。 两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我看还是先请这二位离开。有什么咱们再坐下来,慢慢辩。” “辩什么?” 一道清朗兴味的男音这时从门口洒来。 徐愿景斜眼看过去,看到了插着兜,姿态悠闲往里走来的荣鄞。 徐愿景:“……” 这是打哪儿知晓他女神在这里,赶来给女神撑场子的? 荣鄞:……撑什么场子,他就是今日闲来无聊,想着许久没回家,回来蹭饭的。 “二嫂嫂,你也在啊,今儿看来我回来得是时候……诶……这么多人……奶奶!?您咋来了?” 荣鄞看到徐愿景,笑得跟个二哈,随即扫见俩“生面孔”,愣了下,再然后,瞧见了虎着脸的柳越楣,惊了。 徐愿景默默的。 不愧是荣崋影视的总裁,还是有几分演技在的。 徐瑶一双眼登时亮得跟两百瓦灯泡一样,灼灼地盯着荣鄞。 难道他知道她在山庄,特地赶来的? 她们也有快半年未见了,他对她那么情难自己,这半年,他忍着不找她,一定很辛苦。 韩雯是第一次面对面见到荣鄞,眼神儿流露出丈母娘看女婿的“慈祥”来。 唐颂娴的四个儿子,哪个长得不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 加之身份光环,打哪儿都是人群里的发光体,备受瞩目。 韩雯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不久的将来,她身为荣家的亲家,荣鄞的丈母娘出现在大众视野,接受所有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 那感觉,让她不禁挺直了背脊。 老夫人显然是站在她们这边的,而今荣鄞又来了。 唐颂娴即使再喜欢徐愿景,但在老夫人和亲儿子的加持下,谁亲谁疏总拎得清!? 她徐愿景就等着待会儿被赶出荣家大门! 想着,韩雯目露阴狠,扫了眼沉定站着的徐愿景。 等下,她倒要看看,被荣家驱逐出去时,她还能不能这般沉得住气! 徐愿景感受韩雯投来的目光,眼睫冷冷掀了下。 “你回来干什么?” 唐颂娴瞪着荣鄞。 她可没忘记,荣崋影视内部公认的荣鄞心仪于徐瑶,过去几年,荣崋影视内部的资源,都偏向徐瑶,生生把她这么个要演技没演技,要上进不上进,不算花瓶的花瓶给捧上了荣崋影视一姐的位置。 虽说那次因徐瑶对他不敬,他一时不愤,听了她的话,将她封杀了。 但同时她也听说了,徐瑶前不久又出现在了大众视野,到手的影视项目,依旧是女一的位置。 被荣崋影视封杀过的艺人,其他传媒公司绝不敢轻易“收留”,所以徐瑶能再次复出,极有可能是荣鄞暗中相帮。 这不成器的东西,眼疾怕是没救了! 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那么个粗鄙浅薄心术不正的货色,丢他们荣家的脸! 唐颂娴向来偏向荣鄞,怜悯他在三个哥哥的铁拳下,能平安长大不容易。 但现在,她是哪哪儿都看他不顺眼! 荣鄞:“……”这是他家?他回来需要理由? 柳越楣:“……” 再次震惊地盯着唐颂娴。 她就是这么对她孙子的?连她孙子回家都不许? 她是她们家的女霸王吗!? 唐颂娴:“……” 柳越楣沉着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道:“阿鄞,到奶奶这里来。” 荣鄞看了看老太太的脸色,又看了看唐颂娴的,在徐愿景耳边低问:“二嫂嫂,咋回事啊?我怎么感觉这氛围有点恐怖?” 徐愿景看都没看他一眼,往一边走了两步。 荣鄞:“……” 缓缓偏头看向徐愿景。 二嫂嫂往一边站两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另外。 她脸上嫌弃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荣鄞心里甭提多委屈了。 他隐隐感觉到,二嫂嫂不是很待见他! 他年轻帅气还多金,性格比他家二哥不知好多少倍,二嫂嫂不待见他,让他很难接受! 于是。 荣鄞一脸受伤的,蔫蔫地往柳越楣身边走。 荣谏看了看荣鄞,又看了眼徐愿景,随后将目光淡淡扫向韩雯和徐瑶:“二位请回。” 韩雯、徐瑶:“……” 不亲眼看到徐愿景被扫地出门,永无出头之日,她们怎么甘心就这么离开。 荣谏眯眼:“怎么?二位还有事?” 柳越楣拉着乖孙的手,亲亲热热地打量她,听到荣谏的话,她也只是看了眼韩雯和徐瑶。 韩雯和徐瑶在她眼里,总归是不入眼的。 让她们来的结果,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她们的作用仅止于此,打发走了也好。 韩雯看出柳越楣不会管她们了,正思忖着下一步如何做。 身边的徐瑶突然眼含热泪地望着荣鄞,酸楚道:“荣总,你瘦了。” 徐愿景冷瞥了眼徐瑶。 唐颂娴当即一记刀眼飞过去。 当着她的面儿就敢撩拨她儿子,什么东西!? 柳越楣:“……” 皱眉,慢慢看向徐瑶。 她那副恶心人的样子做给谁看!? 荣鄞:“……” 与柳越楣动作乃至神态,神一致。 看着徐瑶的眼神,也颇有点“你在说什么恶心东西”的嫌弃意味。 徐瑶已经代入苦情剧女主角色,丝毫没觉出,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像在看脏东西,嚼在眼眶的泪花,刷地流下两行来,万分心酸道:“荣总,您这些日子,过得不好吗?人都瘦了两圈了。” 唐颂娴脸黑得能刮出锅灰。 柳越楣沉皱的脸,亦是垮得彻底。 据她所知。 徐愿景这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个戏子,惯会演戏扮可怜勾搭男人,博取男人的同情。 一家子下贱货。 之前还觉得这母女俩被徐愿景压着有几分可怜。 现下看来,不过是一丘之貉,谁都不是好东西! 荣鄞莫名其妙地盯着徐瑶:“溜溜梅吃吗?” 徐瑶:“……” 含着水汽的眼睛疑惑地眨了两下,温婉地摇摇头,“不吃。” 荣鄞:“……你没事?” 徐瑶眼泪立马淌下:“只要荣总您过得好,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事,都不要紧的。” “荣总,您千万不要因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您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 荣鄞:“……”人麻了。 她在说什么鬼东西!? “你没打算去医院看看?” 荣鄞抽动嘴角。 “医院?” 徐瑶愣了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不碍事的……离开公司的半年来,我一想到您,便夜夜难寐,所以有些憔悴……” 说着。 徐瑶突地殷切的望着荣鄞,“荣总,您答应我,以后的日子,您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要生病,一定要健康平安……”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徐瑶已经泣不成声。 徐愿景冷冷的看着,心下除了有些想吐以外,毫无波澜。 徐瑶跟交代临终遗言的话语,让唐颂娴和柳越楣的脸色双双难看到极点。 到他们家哭哭啼啼的,着实让人厌烦! 荣谏都忍不住看了眼“悲痛欲绝”的徐瑶。 荣鄞太阳穴突突的跳。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他有罪,请让法律制裁他,而不是让这么个傻逼女人来折磨他的眼睛和耳朵! 徐瑶缓过那阵激烈的啜泣声后,继续深情不移的看着荣鄞:“荣总,不要为了我与疼爱您的长辈置气,更不要对他们心生不满和怨恨,天下父母心……” “你说够了没有!” 柳越楣忍无可忍,怒喝道。 徐瑶吓得僵在沙发里,脸发白,瑟缩可怜的望着荣鄞。 荣鄞:“……” 能不能别拿那种眼神看他,真膈应人! 柳越楣瞪着徐瑶,威斥道:“徐小姐有病大可去医院,在我们荣家胡言乱语什么?” 在徐瑶说那些话时,韩雯一直在观察荣家众人的脸色。 而观察下来的结果,很不乐观! 她眼睛快速闪了闪,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觉得可以赌一把。 荣鄞对徐瑶的冷漠无畏,兴许是在做戏,毕竟他们荣家瞧不上徐瑶,他其实也不过是在变相的保护徐瑶。 倘若徐瑶真的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他或许便伪装不下去了! 徐瑶跟只人人都可捏一把的小兔子一般,双目通红,泫然若泣,柔柔弱弱道:“老夫人,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没有?收起你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我今儿便把话说清楚,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柳越楣厉声道,“我荣家是绝对不可能娶一个戏子进门的!我奉劝你们,别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你们就算真是狐狸成精,我也有的是办法收了你们!趁早歇了心思!” 徐愿景垂着睫毛,只当没听到。 徐瑶抹眼泪:“老夫人,我不敢妄想,我只是,只是心疼荣总……” 柳越楣重重哼道,“我荣家的子孙,需要你这样的女人心疼?嘴上说着不敢妄想,字字句句都在阿鄞面前扮可怜柔弱,你想做什么?不就是想惹阿鄞心疼?这样低级的挑拨离间的手法,你当我看不出?” “挑拨离间?” 徐瑶顿时一脸惊恐,摆着手无助道,“老夫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荣总,你知道我的?我没有那种心思的,我没有……” 说着说着,捂着嘴嘤嘤嘤的哭起来。 怎么说呢? 有种女人特别可恨。 演技拙劣,她所有的言行举止,一眼便能看出是在卑劣做戏。 可笑是? 但也着实可恨得很! 柳越楣就极其憎恶这样的女人。 想当初,那个女人便是如此,偏偏有人就愿意当这睁眼瞎,护着疼着! 而今回想起来,亦觉那画面刺目恶心! 柳越楣胸口急剧起伏,猛地扭头盯向荣鄞:“阿鄞,你自己说!” 徐瑶热泪盈眶,巴巴看着荣鄞。 荣鄞:“……” 第269章 真相大白 徐愿景也看了眼荣鄞。 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在这种时候,他是选择护着心中女神,还是迫于家中长辈的施压委屈徐瑶。 荣鄞抚了抚额,暗叫都什么事,他只是想回家蹭顿饭而已,没有惹他们任何人,干嘛把矛头对向他。 真麻烦! 为了尽快解决这麻烦事,荣鄞看着戚戚望着他的徐瑶,直接道:“徐瑶,看在你跟荣崋影视多年合作的份上,当初封杀你不过是在集团内部,算是雪藏。合约到期,你走人,集团对外给足了你颜面,所以你现在才能顺利签署别的经纪公司。” “对你我这个昔日老板,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你今儿当着我家人的面儿,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合适吗?还是你意不在此,在于逼我在你未来的演艺道路上,多多参与,多给你设置几道阻力?” 徐瑶看着荣鄞那张英俊的脸,没有反应。 徐愿景不禁再次抬起眼皮,看向荣鄞。 荣鄞这段话,信息量不可谓不大。 所以周冉先前同她说的关于徐瑶被封杀的传言是真的? 且下达这道指令的,是荣鄞本人? 荣鄞别是个……病娇! 为了得到她,便将她捧到高处。 对方不吃这套,不肯妥协,他便转头将人推至悬崖,让其万劫不复…… 好变态,好狠! 他们荣家的儿郎,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韩雯脸色一变。 她这是赌输了? 荣鄞不遗余力地追求徐瑶这么多年,徐瑶始终不松口答应他的追求,终究让他对她耐心尽失? 这怎么可以!? 韩雯从沙发里站起,情切地看着荣鄞:“阿鄞……” “我跟韩女士不熟?” 荣鄞拧眉。 韩雯:“……” “荣总,您是不是误会瑶瑶了?瑶瑶她其实心里一直都有您……之前之所以没有松口答应您的追求,是因为瑶瑶觉得自己跟您地位悬殊,暂时无法与您匹配,跟您站在一起。” “瑶瑶私下里不止一次跟我说,她要努力拍戏,早日在事业上取得一定的成就,只有自己足够优秀,才有资格当您身边的女人……” 韩雯说得真情实感,仿佛她是徐瑶本人。 “一个戏子而已,再有成就也改变不了其本质。” 柳越楣哼道。 韩雯难过地看向柳越楣:“老夫人,演员是一个正当的职业,不是您所想的那种,不三不四……” “不是吗?” 柳越楣憎厌道,“她方才的一番表演,难不成不是在装可怜扮柔弱,卖弄姿色,花样百出地博取阿鄞的同情怜惜?” “老夫人……” 韩雯脸上挤出不堪受辱的表情,“您是荣家的大家长,我敬重您,但您不能这么说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了解,她不是您所说的那样,她很单纯,很善良,她不会做那种自轻自贱的事。” 顿了下,韩雯望向荣鄞,“荣总,你慧眼如炬,倘若瑶瑶真是老夫人口中那样的女人,你当初又怎么会喜欢她呢?瑶瑶的为人,你是最清楚的……” “谁说的?” 从韩雯说他锲而不舍地追求了徐瑶好多年开始,荣鄞脸色就不好了,阴沉着声音道。 韩雯愣了下:“什么?” “谁他妈在外造的谣言,说我喜欢徐瑶?谁?” 荣鄞咬着牙根,俊逸的面庞浮上狠色。 要是让他知道,谁他妈第一个造谣他喜欢徐瑶的,他会让他知道,满清十大酷刑的真面目! 这特么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韩雯:“……” 徐瑶仍是跟木头人一样,呆呆地看着荣鄞。 徐愿景来了点精神。 所以,一直以来外界盛传的,荣崋影视总裁心仪徐瑶,不惜重金力捧她,是假的? “谣言?你不喜欢她?” 唐颂娴像是怕韩雯和徐瑶认不清现实一样,不是很刻意地问了一遍。 “我又不是眼瞎,我怎么可能喜欢她?长得没二嫂嫂好看,身材没二嫂嫂好,演技更是比二嫂嫂差远了!我要是跟这么个人处对象,我在家的地位不是永远钉死在了食物链底端,一辈子被嘲笑?!” 荣鄞挑高眉道。 徐愿景:“……” 韩雯:“……” 徐瑶跟个假人一样。 柳越楣先是松口气,她乖孙还算清醒,后听到她的话,两道眉毛都快挤成一团了。 唐颂娴伸手慈爱地摸了摸荣鄞的脑袋:“你知道就好。” 荣鄞:“……”母亲大人变脸可真快。 韩雯一张脸僵得不能再僵,捏紧拳头,不肯接受现实的垂死挣扎:“荣,荣总,瑶瑶以前拒绝你不是她的本意,您为此伤心悲苦,瑶瑶也很不忍心……” “别不忍心了,也别再继续说下去,我早饭快吐出来了!” 荣鄞黑着脸,“我再说一遍,我荣鄞压根就没注意过你的宝贝女儿,自作多情,脑补也要有个度!” 韩雯瞪大眼,表情难看到扭曲。 她原本打定主意看徐愿景那个小贱人的笑话,不曾想,反倒是自己成了那个笑话。 韩雯心下极度的不甘心、恨! 如果不是她徐愿景,她今天也不会白白被她们荣家羞辱得抬不起头。 同时,她更不敢想象,她一直对外炫耀的,荣崋影视的总裁倾心于她的女儿,哪怕她的女儿一再拒绝,仍是痴心不改,情深不移,全是假的…… 那些表面上羡慕,满口恭喜,奉承的太太们,会如何不遗余力的奚落嘲笑,落井下石! 都怪徐愿景! 这个小贱人五年前就该去死! 她真是后悔当年让冯鸽带走她…… 早知会有今日,她势要将她永远关在那间隔间里,直到她死! 就如她那个母亲…… 韩雯很想不管不顾地跟徐愿景同归于尽。 可她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五年前那件事,的确可以让徐愿景在荣家身败名裂,受尽唾弃,下场惨烈。 但她没有忘记,徐愿景手里握有徐瑶的录音证据,以及其他一些把柄。 倘若她在这时撕破脸,把徐愿景逼急了,将所有东西曝光出去,徐瑶及徐家会身陷麻烦不说,徐瑶很有可能会惹上牢狱之灾! 所以,这一次,她只能忍下屈辱。 不过他日,她定将她今日所受的羞辱,双倍奉还! 荣家再待下去,只是自取屈辱,韩雯拉着徐瑶便要离开。 然而,一直跟个木头似的杵着的徐瑶,忽然支棱了起来,疯了一样地挥开韩雯,朝荣鄞那边扑去。 荣鄞暗自“卧槽”了声,拉着柳越楣侧到一边。 嗵! “…………” 荣鄞柳越楣等人:“……” 徐愿景盯着面朝下扑倒在地板上便没了动静的徐瑶:“……” 这是一下过去了? “……瑶瑶!!!” 两秒后,响起韩雯撕心裂肺的叫声。 约一刻钟。 安静的客厅,徐愿景低着头,都能感受到客厅里几人的面面相觑。 柳越楣咳嗽了声,低哼了句:“这叫什么事!” 徐瑶到底是荣家山庄摔晕死过去的,出于人道主义,荣谏让管家帮着韩雯扶徐瑶上车,并随行。 有荣家的人在,好掌握徐瑶的真实情况,以及要是徐瑶在医院有个好歹,免不得有人要生事,说是徐瑶在山庄里便如此了,荣家倒是被动了。 “以前只知道徐瑶演技不咋的,没想到还有病,妄想症!” 荣鄞啧啧道。 徐愿景用眼角余光斜了他一眼。 说人家演技不怎么样,可内部资源大把撒向她的是他本人? 演技不好还这么力捧,要是美得人妖不分也理解了,毕竟娱乐圈花瓶这口饭还是很好吃的。 但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徐瑶的颜值称不上惊艳,只能说是不拉垮。 他如此偏向徐瑶,生生捧徐瑶坐上了荣崋影视一姐的位置,除了是对别人别有用心,还能为什么? 言行不一,前后矛盾! 总结:脑子有问题! “你还是检讨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给人家你倾慕于她的错觉!” 唐颂娴白了他一眼。 荣鄞抿着唇,果真认真地回想起来。 当初签下徐瑶是因为来着…… 眼眸轻微碾动时,瞄到徐愿景。 荣鄞瞬间打开了记忆的开关……他想起来了。 五年前,他亲爱的二哥出国出差之前,曾特意交代他,留意一下徐家来着。 他觉得奇怪极了,怎么好端端的要他留意徐家,还说若是徐家有事,第一时间告知他…… 如此反常的行为,可从未有过。 荣鄞一边留意着徐家,一边琢磨他二哥的用意,多方打听。 后来真给他打听到了。 说是他哥从两年多开始,便对徐家小姐,颇多关注。 徐家小姐,女的? 他哥不说多洁身自好,但对女人的兴趣,向来没有让荣氏登顶全球首富大。 八百年难遇他哥竟对一个妙龄女子如此上心。 身为他的弟弟,他怎么也不能拖他后腿! 他了解到徐家就两个女儿,同父异母,大女儿风评不好,骄纵蛮横,还虐待后妈和妹妹。 小女儿小家碧玉,温顺乖巧…… 如此一对比,很容易便得出结论……他哥的眼光总不至于反其道而行,看上那个任性跋扈的大女儿。 所以,让他哥放心不下的,只能是那家的小女儿。 后来不久,他得知徐瑶打算进军娱乐圈,为了给他哥在心仪之人面前赚好感,他当仁不让,立刻亲自交代艺人总监,是的,总监,找上徐瑶,开出让她无法拒绝的条件,将她签进了荣崋影视。 成功把“未来嫂嫂”签进了公司,荣鄞当时还挺美的。 他哥出了个长差回来以后,他立刻去邀功。 哪晓得,他哥来了个大变脸,竟然连交代他留意徐家这话都不承认说了。 荣鄞那时的心情别提多郁闷。 郁闷了一阵,然后就把这事给忘了。 “真相大白了。” 荣鄞突地盯着徐愿景,发出一声感慨。 当年,他哥百分之一万说过,让他留意徐家。 只不过他心仪的并非徐家的小女儿,而是名声不太好的大女儿…… 至于他哥为何反口不承认,想必其中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感觉到荣鄞朝她望来的目光,徐愿景掀起眼皮看他。 “二嫂嫂,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荣鄞一本正经。 徐愿景:“……”脑子果然不好! “你跟你二嫂嫂说什么呢?” 唐颂娴拍了他脑袋一下。 荣鄞缩头,委屈:“妈,二哥又不在,你护着二嫂嫂二哥又看不见……” “说的什么混账话?” 唐颂娴照着他的头又是一下,“我护你二嫂嫂跟你二哥半毛钱关系没有,没有你二哥,我早就收愿愿做干女儿了。” “你不是成天被二哥气吗?妈,你干脆直接收二嫂嫂当干女儿,让他们便兄妹,狠狠报复二哥。看他还狂不狂得起来!” 荣鄞怂恿。 唐颂娴已经不说话,直接按着他的头暴打。 客厅里一时都是荣鄞呼天喊地的哀嚎声。 荣谏坐在一边,乐呵的看着。 然后,他就得到了一视同仁的对待。 唐颂娴扭头捏他的耳朵:“笑?你好意思笑?是谁说的,我不同意,你就一天不进这个门?” “哎哟……老婆,你手,你手别弄疼了,我耳朵硬。” 荣谏赶紧握住唐颂娴的手,完全没脾气道。 唐颂娴脸热,好歹小辈在,压着声音:“晚点再跟你算账……” “岂有此理!!” 突地。 一道忍无可忍的苍老女声在客厅里掷然响起。 唐颂娴背脊骨一僵。 她记得有小辈在,倒是忘了还有个大家长…… “妈……” 唐颂娴叫她,想说两句。 “别叫我妈!我受不起!” 柳越楣沉着脸,冷冷道。 唐颂娴:“……” 这和谐的婆媳关系,可真是有够脆弱的,说崩就崩! “妈,您这是怎么了?” 荣谏无奈道。 “我怎么了?” 柳越楣瞪他,“你不问问你的好妻子怎么了?你质问我?” “妈,我这怎么能是质问呢?我是关心您。您年纪大了,动气对身体不好……” “我死了不是正好如你们的意!” 柳越楣吼道! 她此刻心里,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弄半天,她是家里最后一个知晓,她的阿深跟一个戏子在一起的事实。 并且他们全都接纳,并且对那个女人分外亲近! 以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好儿媳”对她的儿子,以及孙子,非打即骂! 这个家,还是荣家吗? 简直是要反了天了!! “我来的不是时候?” 就在众人因为老太太这句话“无语凝噎”时,淡沉徐缓的男声飘洒了过来。 第270章 我跟景宝要去领证了 这道声音一出,立刻受到了客厅众人一致投去的目光。 徐愿景看到长身出现在客厅入口的高大男人,穿最简单的黑衣黑裤,丝毫掩盖不了他与身俱来的矜贵和王者气场。 不过,徐愿景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低着头。 荣聿深跟荣鄞一样,仿佛是突然回来的,并不知道徐愿景此刻也在山庄。 他亦是随意的盯了眼徐愿景,同时,视线扫过客厅其他人,最终将目光落在,努力调整面部表情,却依旧有些难看的柳越楣身上,开口:“奶奶。” 柳越楣面上难看的颜色继续退减,沉吸口气,继而撒开了荣鄞的手,把手伸向荣聿深:“阿深。” 眼看着他二哥一来,他就失宠了。 荣鄞不干地嚷嚷:“奶奶,您偏心!二哥没来之前,您拉着我的手都舍不得放。二哥一来,你手就松开了。不带您这样的!” 自家孙子,柳越楣自然也是宠的,只是人在情感上,本身就很难做到一视同仁,偏心是常态。 不过瞧着荣鄞撒娇的样子,老太太也心软喜欢,沉着脸的到底溢出笑容来,慈爱地拍他的手:“胡说。奶奶对你们几个都是一样喜欢。” 长辈打死不承认自己偏心,也是常态! “那您怎么把我的手松了!?” 荣鄞盯着柳越楣。 柳越楣:“……” “你这孩子,跟自家哥哥较什么真。奶奶方才不是一直拉着你的手吗?现在你二哥回来,我自然也要拉他的一阵。这才公平。” 荣聿深已然走到柳越楣身侧。 柳越楣“公平”的说辞还没说完,就已经把荣聿深的手握住了。 荣鄞:《公平》。 “阿深?怎么想到回来了?” 柳越楣拉着荣聿深坐到自己身边,半个身子都对向了他。 在她身后的荣鄞:《公平》。 荣聿深有意无意地扫了眼低着头努力将自己隐身的徐愿景,音色淡淡:“奶奶,这里是我的家。” 柳越楣轻哼,没好气地瞪了眼徐愿景,直接道:“是不是有人跟你通风报信,让你赶回来‘主持公道’?” 徐愿景只当自己失聪了。 “主持公道?” 荣聿深尾音微扬,那莫名的样子,更像是一时兴起回来的。 柳越楣宠爱地拍拍他的手背,意味深长:“奶奶不管你是刻意赶回来还是临时起意回来的,有些话,奶奶还是要说的。” 荣聿深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表情。 柳越楣受用地轻扯嘴角:“你是荣氏集团的总裁,今年刚登顶全球首富,你的一举一动全世界的人都盯着,所以你行事要格外的慎重斟酌……尤其是你的终身大事。” 话到此处,声量忽地高了起来。 荣聿深微掀眼眸,盯着那颗小脑袋。 “阿深,咱们荣家跟某些富豪家庭不一样,他们需要物色一个门当户对,对双方家族有益的人联姻。但咱们荣家已经不需要了。” “所以奶奶不要求你找的妻子需得与你各个方面都匹配。不过有一点,是绝对不能疏忽的。对方的身家必须清白,为人必须磊落,行事必须光明。” 柳越楣突然盯向徐愿景,“要是这一点达不到,那便不配站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妻子。” “一个家的女主人如何,一定程度上,决定这个家未来的景象,以及这个男人日后所能达到的高度。” “万不能因为一时的情迷心窍,做出极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追悔莫及的决定!” 柳越楣在面对荣聿深时,显然说话要注意方式许多。 她有她的做事方式和想法。 绝不能因为一个注定跟她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女人,而影响她与她孙子的关系。 这个孙子,尤其指的是荣聿深! 荣聿深年幼时曾发生过一件事,车祸,他的母亲以及他两个弟弟皆在车里。 发生事故的那一瞬间,母亲下意识选择保护两个弟弟举动,在他小小心灵上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在那次车祸里,小小的他伤得不轻,伤好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抵触唐颂娴。 因为抵触唐颂娴,连带着连荣谏以及三个兄弟一同排斥。 她瞧着心疼,便接他回她的住处,与他住了近两年。 那两年的相处时光,柳越楣每次回忆起来,都会忍不住微笑的温馨。 所以她在荣聿深身上投注的感情偏多一些,并不仅是因为他卓绝的能力,还有一部分,便是那段时间的朝夕相处。 同时。 柳越楣也感觉得到,那两年时光,于荣聿深而言,亦是特别的存在。 因为他对父母双亲,皆没有对她这个奶奶这般敬重耐心。 柳越楣心下便愈是宽慰。 荣聿深听完,稍稍沉吟了片刻,抬眸,看着柳越楣,肃然道:“奶奶说得在理。我的确不能因为一时的不忍心软,而给我想做的那件事突生变故的时间。所以,有件事,便趁这个机会,宣布了。” 难道是听进去她的话,要马上与那个女人一刀两断? 不怪柳越楣会有这样欣慰的猜想。 要怪只怪荣聿深是接着她的话说。 柳越楣想着,鼓励道:“你说。” 唐颂娴三人也都看着荣聿深,想知道他要宣布什么。 唯有徐愿景,始终事不关己地置身事外。 “二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荣鄞摩拳擦掌。 荣聿深不慌不忙地调整了番坐姿,旋即将幽沉的目光凝向徐愿景,出口的嗓音不似他严肃的表情,清缓中夹着柔情:“景宝,昨晚我跟你说的给你时间的话,我反悔了。” 被蓦地点名的徐愿景,很懵地抬起头。 柳越楣心头一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阿深……” 她下意识想阻止荣聿深继续说下去,可……荣聿深想做的事,岂容人阻拦? 荣聿深掷声道:“我跟景宝,不日便会去领证!” 徐愿景仿佛就是一个小时以前的徐瑶,呆若木鸡地看着荣聿深。 咚的声。 柳越楣一颗心极速下沉,她不敢相信地盯着荣聿深的侧脸。 他的手尚在她手中握着,暖暖的,可柳越楣一颗心却拔凉拔凉的。 他怎么能这么打她的脸,伤她的心? 她这个奶奶,难道比不上一个品行不端,寡廉鲜耻的女人!? 唐颂娴一喜,双手一抬,就要鼓掌。 荣谏汗颜,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 唐颂娴瞪过去,眼神威胁。 荣谏讪讪,看了眼脸都绿透了的老太太。 唐颂娴:“……” 慢慢转头。 当看到老太太那张脸时,她万分庆幸,荣谏及时制止了她的动作。 不然,日后他们婆媳二人,怕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卧槽,二哥,好样……唔唔唔……” 一只手啪的一声捂住了他的嘴。 荣鄞兴奋的嗓音,顿时变了腔调。 “不想气死你奶奶,闭嘴!” 唐颂娴冲到荣鄞身侧,捂他嘴的动作,多少有点狼狈。 不过这会儿顾不上了,在荣鄞耳边压着声音道。 坐在荣鄞身边的柳越楣:“……” 她是老了,但她不聋! 荣鄞眼珠子一瞪,偏头看身边的老太太,见老太太脸色吓人,抽了口气。 转头询问地看着自家母亲大人:咋回事啊? 唐颂娴:“……”她别是生了个蠢蛋! 这么明显的局势,看不出来!? 蹭的一下,有人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汇聚过去。 徐愿景小脸紧绷,死死捏着拳头,盯着荣聿深:“二哥,我还没有答应。” 柳越楣怒目瞪着徐愿景,仍沉浸在荣聿深冷不丁宣布他即将与她极力反对的女人领证的消息中。 唐颂娴三人则将落在徐愿景身上的目光,转到荣聿深身上。 “嗯。” 荣聿深拿出手机,几秒后,他抬眸,盯准徐愿景,“五日后是个好日子,宜领证,宜嫁娶,就那日去领证。” 徐愿景:“……” 荣鄞:“……” 艹! 他二哥这是打算强取豪夺!? 唐颂娴和荣谏抬高眉,不约而同地又去看徐愿景。 徐愿景拳头捏得更紧:“二哥,我不答应!” 荣聿深没有表情的脸,倏地一沉,黑眸静深,一语不发地盯着她。 徐愿景:“……” 他本就气势强大,不说话的样子,又格外慑人。 徐愿景若是自己一点不虚,那是假的。 掌心微微出汗,徐愿景有些冷硬的声音微缓:“二哥,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更是关乎双方一辈子的大事。慎重,是对婚姻最大的尊重。” 徐愿景不是妥协,而是她太清楚,像荣聿深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是容不得旁人这般不顾及的拒绝的。 若是在这时便惹怒他,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的。 柳越楣逐渐从那种心凉里缓过来,听出点苗头了,凛目盯着徐愿景。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心里巴不得现在就跟阿深把婚姻关系坐实了! 荣聿深还是不说话,周围气场阴冷,整个客厅的氛围都在不知不觉间凝重。 徐愿景呼吸有些颤,想要摆脱这种恐慌:“二哥,我还有点事,先走……” “你走一个试试?” 荣聿深开口,语气平平。 可谁都知道,他动怒了。 他要是直接发作还好,偏就是这种隐而不发,让人备受煎熬。 徐愿景紧抿着微白的唇,看着他,眼底有倔犟,却没有动。 两人间的对峙似乎陷入了僵持。 唐颂娴瞧着徐愿景那样有些不忍心,开口打圆场:“愿愿,阿深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太在意你的态度,语气难免重了些。别站着了愿愿,坐下聊。” 徐愿景掩下睫毛:“我真的有事……” “什么事?” 荣聿深语调蓦地凌厉,刀子一般刮过来。 徐愿景:“……” 心口缩紧了,眼尾不自禁竟是红了。 徐愿景想,大概是好长时间以来,两人相处太融洽了,她真的陷入了两人在“热恋”的关系里。 以至于他不过语气凶恶一点,她便觉得难以忍受,胸口饱胀着什么,逼得她眼睛酸酸涨涨的。 她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心,不让眼里努力压制的东西掉下来,开口的声音却控制不住的带着沙哑:“私事。” “不说清楚,今天就待在这里!” 荣聿深瞥了眼她绯红的眼角,胸腔气堵,他撇开目光,从裤兜里摸出烟,抖出一根,咬在齿间,拇指指腹拨着打火机的滑轮。 来回数下。 蓦地。 他将打火机猛地砸下。 打火机撞到茶几腿,发出嘭的一声响。 徐愿景肩膀轻抖了下,浑身紧绷,眼眶里的泪到底跌了出来,然后便再也止不住。 她咬住下唇,拼命忍着喉间不断往外涌来的情绪。 客厅的氛围急转直下,直逼死亡。 荣鄞愣愣的瞧着突然发飙的二哥,这时也是不敢轻易开口触霉头的。 这可不是二哥平时对他的那种“发飙”,现下,二哥显然是动真格了。 恐怖如斯! 别说荣鄞不敢说话,便连柳越楣都忍住了。 荣谏面容严肃了下来,看了眼身边的唐颂娴。 唐颂娴脸色凝重,起身,走到徐愿景身侧,疼惜的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愿愿,跟伯母出去走走。” 徐愿景泪眼朦胧,几乎看不清唐颂娴的脸,只觉得内心都是无法排解的难过。 她竟是控制不住的重重抽哽了两下。 这两下更是如铁鞭一样,挥落在荣聿深的心扉。 荣聿深取下齿间的烟,攥在掌心里,几乎一瞬间,掌心里捏碎的烟草。 唐颂娴牵着徐愿景走出堂屋,荣聿深沉黑着脸,到底没说什么。 她哭成那样,他就后悔凶她了! 从堂屋出来,往后院没走一会儿,徐愿景便扑到花坛边狂吐起来。 吐得比这些天以来都要狼狈可怜。 荣聿深要是看见,估计会更后悔凶她。 徐愿景脸上都是泪,隐忍不出声的结果是,鼻涕超多。 她几乎是整个上身覆在花坛边,吐得脸颊发红,额头以及脖颈上的青筋都挤了出来。 唐颂娴吓到了,轻抚着她的后背,满眼焦灼。 她知道人在极度难过伤心的时候,有可能会导致呕吐的。 她吐得这样难受,像是要把心都吐出来了。 唐颂娴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小姑娘脸庞薄,自尊心强,受不了男朋友当着家人的面,便那般凶她吼她,悲伤之余,就吐了。 徐愿景自己也没想到,她竟这样矫情了。 悲从中来,吐得更要命了! 第271章 荣聿深,我们结束吧 徐愿景吐到没力气,被唐颂娴驮在身上,脑袋搭在她肩膀上,那虚弱的样子,让唐颂娴心都揪了起来,忍不住骂那个罪魁祸首:“臭小子,混球,当家里是什么地方?耍什么总裁威风?欺负自己的女朋友算什么本事,渣男!” 徐愿景掀掀眼皮,没有说话。 她觉得丢脸,被人说了两句重话而已,更难听的都听过,今儿个倒是矜贵起来,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丢人现眼。 “愿愿,你好些了没有?” 唐颂娴声音都是真切的关心,“要还是不舒服,伯母带你去医院……那臭小子真是,混不吝……愿愿,咱大度一点,别跟他计较,把自己给气坏了。” 徐愿景垂着眼睫:“伯母,我想回去。” 唐颂娴:“……” 徐愿景那样子是真的想走,唐颂娴觉得自己要是强留下来,就是作孽。 于是叫来司机,亲自送徐愿景到门口,看着她上车,车子驶远,她长长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她不顾自身安危跑去y镇,对阿深有情有义,是想跟他共度一生的。 但是今天,她的反应,总给唐颂娴一种感觉,她迫不及待想与阿深划清界限…… 唐颂娴望着徐愿景离开的方向,轻叹道:“也许是我的错觉。” 只身回到客厅,唐颂娴立即感受到一道微沉的注视。 她拉着脸,没有理会,坐到了沙发里。 倒是荣鄞左看右看,不见徐愿景的影子,问唐颂娴:“妈,二嫂嫂呢?” 唐颂娴皱着眉头,不善地看了眼某人:“被自己的男朋友当着家人的面那般不留情面地呵斥威胁,你指望她厚着脸皮留下来受辱?” 荣鄞:“……” 荣聿深沉郁的心,雪上加霜。 “她是金枝玉叶吗?说两句便受不了?” 柳越楣哼道,“又不是什么好货色,走了就走,多稀罕!” 唐颂娴:“……” 倒是第一次发现她这个婆婆,如此的蛮不讲理,尖酸刻薄! “她不是金枝玉叶,但在我这里,容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荣聿深面色阴翳,说完,他起身,看着坐在沙发里,明显怔了一下的柳越楣,“奶奶,您要是想要我这个孙儿,便必须接受她作为您的孙媳妇!” 荣聿深扔下这话,亦不给柳越楣反应,大跨步离开了山庄。 荣聿深离开后的两分钟,客厅一片死寂。 然后,响起柳越楣悲怒交加的吼声:“都是我的好儿媳,好孙子!好,好得很!” 唐颂娴三人:“……” 往琅华小区行驶的车上,徐愿景靠在椅背上,头轻抵着车窗,脑子里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蜜蜂,扑棱着翅膀。 一直以来,她目标都很明确,让惜惜穆穆回到她身边,她们一家人,平平凡凡地生活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现在,这个目标没有变,可多了很多的变故。 她那个小小的心脏,多出了一个人。 再过几个月,又会有一个小小的可爱的生命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这些时日以来,除了柳越楣以外的荣家人,给了她太多的温暖和包容。 那样大的一个荣家,兄友弟恭,夫妻恩爱,那种温馨的家庭氛围,让人陷入其中,便忍不住羡慕,向往。 尤其是对徐愿景这样被母亲抛弃,父亲残忍算计的人而言,那种温馨融洽,带着致命的吸引。 手下意识的轻覆在小腹上,徐愿景眼角热热的。 所以啊。 她才会在接到郑冼堂主动打来电话,约她见面,商量她之前找他的事时,选择了拒绝。 她既然知道了郑冼堂曾如何地伤害了唐颂娴,间接害她痛失一对孩儿。 唐颂娴对她那么好,她如何忍心利用郑冼堂伤害她,重新勾起她深埋在心,从未忘却过的伤痛。 可是放弃了郑冼堂那个“盟友”,摆在徐愿景面前的棋面,便是一片死沉。 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徐愿景势单力薄,而今倒是有了点名气,可名气与财大气粗的荣家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荣家想要捏死她,亦是易如反掌。 喉咙有些涩疼,大约是吐得狠了。 徐愿景轻轻闭着眼睛,白皙的眉心却拧得紧紧的。 蓦的。 车子猛然一个急刹。 惯性使然,徐愿景整个身子狠狠往前撞去,额头重重撞到椅背上,屁股往前跌,人几乎要卡在椅背和座椅之间。 脸上的血色迅速消失殆尽,徐愿景本能地护着肚子,喘着气,惊魂不定。 司机亦是吓得不轻。 这条马路非常的宽,他开过无数遍,从未遇到过这种突发状况……那辆车跟疯了一样,迅速从车后杀来,气势凌厉地横扫而来,硬生生将他给逼停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辆车虽然挨得极近,却没有真的撞上。 司机自认是个斯文人,现下惊吓过去,火气立马直冲脑门,伸手去推车门,预备去要个说法。 “……二爷……” 司机刚推开车门,就见那辆车里,跨下一道高大身姿来,俊颜黑沉,杀气腾腾地朝这边走来。 司机嘴里冒出“二爷”两个字后,便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司机眼睁睁看着荣聿深走到后车座,深目扫了他一眼,他登时抽口气,连忙解了车门锁。 下一秒,车门从外拉开。 惊魂未定的女人便被森冷的男人拽着胳膊扯进怀里,从车里抱了出去。 司机瞪着眼睛。 只觉得方才所经所看,都不该是大白天能遇到能看到的,不然他脚底为何一阵生寒,后背的冷意,更是一汩一汩的。 约二十分钟。 黑色路虎车里。 徐愿景缓缓转头,充红的一双眼头一次怒意如此明显地盯着驾驶座上的男人:“你疯了?” 很平静地质问,所达到的效果却不如歇斯底里差。 荣聿深绷着薄唇,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疯子!” 徐愿景苍白的唇里,再次吐出两个字。 荣聿深沉着眉,眸底玄黑,依旧不开口。 “停车!” 徐愿景红着眼,嗓音极其压抑。 荣聿深面上线条根根绷紧。 “我要下车!” 徐愿景狠狠盯着他的侧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纤瘦的身子隐忍不住的颤抖,声线里已然夹着一丝沙哑哽咽,“听见没有?我要下车!让我下车!” 情绪刚崩过一次,徐愿景清楚自己的界限,不能再崩一次,否则她肚子里的小家伙要遭罪! 所以她要下车,立刻、马上! “休想!” 荣聿深语气沉、钝! 人的情绪,失控往往只在一瞬间。 当然,徐愿景要是知道,自己这次的失控,会带来那样惨烈的后果,她一定会拼了命地压抑,再压抑! 可是,她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我们结束!” 徐愿景双眼殷红,发白的小脸因为隐忍而轻轻发着抖,冷冷开口。 他的这次疯狂截车的行为,直接让徐愿景回忆起了那两次被他肆意欺负的经历。 下手那样狠,仿佛她没有痛觉。 而这次,他做得更过火。 徐愿景真不敢想象,要是司机没有及时踩刹车,两辆车猛烈撞上,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的偏执,狠绝,无不让徐愿景心悸,后怕。 “再说一遍!” 荣聿深盯向徐愿景,那双黑眸幽深沉邃,像是藏着一头可怕的猛兽。 “我说我们结束,听清楚了吗?” 徐愿景攥紧双手,似一只被重踩尾巴,瞬间炸毛的野猫,全身都写满了攻击性。 “再说一遍!” 荣聿深还是这四个字。 要不是车子还在行驶着,徐愿景想,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下车,再将车门重重摔上,用行动告诉他,她究竟说了什么! 徐愿景脸涨红,眼睛因为怒火瞪得格外的大,也格外的亮:“再说几遍我都是这句话。荣聿深,荣二爷,堂堂荣氏集团的总裁,我要是你,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让这个人滚蛋!怎么?荣二爷难道也跟那些男人一样,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低头,甘当感情里卑微的那个……啊……” 一只手臂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拽住,徐愿景上身被拉拽着倾向驾驶座,男人冷翳至极的侧脸瞬间近在咫尺。 徐愿景浑身都在发抖,一颗心惊恐地收缩着。 他真的是个疯子! 他不知道他在开车吗? 他怎么能!! 荣聿深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拽着徐愿景拖到他身侧。 他感觉到徐愿景在他手上发抖,可他现在一点都不心疼! 这个该死的女人,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荣聿深在她眼里究竟算什么? 她看不到他的忍让,他的疼惜,他对她的那颗心吗!? 她为了前途出卖自己,他舍不得作践她,给她女朋友的身份。 她想要资源,他将所有好资源都塞到她手里,他希望她开心,便哄着她讨好她,给她买房买车,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博她一笑。 他怕自己嫉恨之余做出更加不可控的事,他生生忍着不去找她,那两个月,他心底的疯狂,就从未消减过一分。 可是他终究没有做出那一步。 如今她怀孕了,他的孩子,他第一时间找知名珠宝设计师设计钻戒,暗自计划着给她一个难忘的求婚场景。 然而没有等他将这些计划付诸现实,却让他收到她最终到底与郑冼堂私下会面。 若然只是如此,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反正他已然做好,在她身后善后的准备。 可那之后,她又做了什么? 她主动上了温云霆的车,在车内,与他共度了大半个小时。 这期间,他们在做什么? 她与温云霆的过往,是荣聿深的心魔。 荣聿深得知两人见面,也努力不想往不堪的方面想,可是几年前,她衣玦翩翩走向温云霆,亲密挽上他臂弯的画面总在他脑海里浮现。 这些,总是能轻易勾起他内心深处的阴暗。 他承诺过她,不会再似之前那般对她,惹她恐惧害怕,所以他隐忍,消化。 可有些东西,是消化不了的。 昨晚他辗转难眠,他想啊想啊,想怎样才能平复他内心的躁恶,压制住心底那只不断咆哮着想要撕碎的猛兽。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结婚! 越快越好! 不等了! 然而,当他提出结婚的想法时,他从她脸上,没有看出半分喜悦和激动,唯有震惊和抗拒,深深的刺痛了他。 今天。 她当着他家中长辈的面,拒绝了他,无疑加重了他心里的痛。 看着她苍白的脸,他原本已是后悔凶她,可她竟真的将他丢在那里,自己离开了。 在荣聿深看来,徐愿景的一走了之,与舍弃无疑。 有一点,她倒是说准了。 他卑微! 他荣聿深终究放下骄傲,卑微的追了过来。 等到的结果是什么? 她跟他说结束! 荣聿深黑眸猩红,蓦的狠狠甩开徐愿景的手。 徐愿景跌回椅子里,依旧是瞪着他,不屈不挠的样子。 荣聿深狞笑:“景宝,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属于我们两个的游戏,才真正开始。拭目以待景宝。” 徐愿景:“……” 他笑得病态狠戾,那些话一字一字钻进徐愿景耳朵里,立刻让她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徐愿景无比惊悚的望着他,两秒后,她似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拼命的拍打车门:“停车,停车,我要下车!停车,停车啊……” 荣聿深似一尊冷面阎罗,目不斜视的盯着车前。 仿似身侧惊惧叫嚷的女人,不是他的心爱之人,而是这路边的每一个人,陌生,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市中心医院。 病房。 荣家山庄的管家关叔,双手叠在腹部,看着躺在床上,脸被包成了木乃伊的徐瑶,颇有些遗憾客气的对,站在病床另一边,脸色难看,却极力忍着的徐裕名,道:“徐先生,我们先生和夫人说了,徐小姐虽说是自己失足跌伤的,但毕竟是在荣家摔的,所以,徐小姐治疗以及住院的费用,理应由我们荣家承担……徐先生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 徐裕名:“……”他说什么了吗?就客气? 关叔跟着道:“没别的事,我就告辞了。徐小姐好生将养。徐先生留步。” 关叔转身就走了。 徐裕名:“……”他有说要送吗? 关叔一走,忍耐多时的韩雯,立马窜到徐裕名身边。 第272章 景宝,我喜欢你听话一点 徐裕名瞥她一眼,那一眼没有多少温度,根本不像在看跟他孕育过一个孩子的女人。 韩雯顾不上心凉,哭着道:“太过分了,愿愿真的一点姐妹之情都不顾,在荣家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害得我们在荣家受尽了白眼和羞辱,瑶瑶还差点毁了容……” 徐瑶是脸朝地摔下去的,额头肿起了一个大包,眼角撞到沙发腿,滑出一条血口,脸上多有擦伤,更严重的是鼻梁骨,摔断了。 说严重,倒也不是危害生命那种特别严重。 说不严重,她从荣家山庄离开时,满脸是血,看着挺吓人的。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去招惹她?” 徐裕名眼风如刀,森然地盯着韩雯。 “老公,你的话我什么时候不是言听计从?当初你让我待在老家生下瑶瑶,不许我出现在冯琯面前,让她知道有我们的存在,我都乖乖听话了。这次也不是我跟瑶瑶主动去找的愿愿。” 韩雯在心里早已想好了一套说辞,徐裕名一质问,她登时委屈哭诉道。 徐裕名不说话,看着她。 徐裕名这个男人,她一向知道,他外表看着儒雅沉稳,很有儒商的风采。 但骨子里黑暗,阴鸷,惹急了,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疯子。 偏偏韩雯就爱这样的他,危险,却让她沉迷。 韩雯暗暗捏了下手指,道:“是荣家的老夫人突然派人找上我和瑶瑶,请我们去的荣家。为的什么事也没说。可对方毕竟是荣老夫人,我哪敢得罪。哪里想到,我和瑶瑶刚到荣家不久,愿愿便来了。” “你是想说,荣老夫人专程请你们过去,是为了那个贱种?”徐裕名眼神锐利。 韩雯抿着嘴唇,在心里暗爽,因为徐裕名对徐愿景的代称:那个贱种。 眼神闪了下,韩雯分析道:“老公,你别担心,愿愿痛恨我和瑶瑶,视我们为眼中钉,恨不得我和瑶瑶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荣老夫人请我们过去,并非是想替愿愿难为我。荣老夫人好像并不喜欢愿愿,不愿接纳愿愿。” “她大概是猜到愿愿以前的作风,对我和瑶瑶的……态度,所以想让我们过去作证,以此让荣家其他人看清愿愿的为人……” “既然老夫人请你们过去是为了作证,瑶瑶为何会变成这样?” 徐裕名看着病床上,瞪着一双眼睛,凄惨看着他的徐瑶,眼底到底闪过一丝心软和疼惜。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是他唯一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被人害得险些毁容,且加害人还是那个他呕心沥血养了十多年的野种,徐裕名的心里,如何不怒不恨。 他现在便恨不得将那个野种抓到面前,将瑶瑶所受的一切,加倍奉还在她身上! 那个野种,与她那个母亲一样,心狠怨毒! “老夫人一开始是向着我们的,可愿愿一来便指着我和瑶瑶的鼻子骂,骂瑶瑶是个卑贱的私生女,骂瑶瑶是废物,在娱乐圈混迹几年,比不上她一个新人。” “骂我是……小三,还说她母亲之所以非要离婚,抛弃一切也要离开,是被我和你合起伙来逼的。她母亲没有对不起你,是我们恶意栽赃陷害她,而她唯有一走了之才不会被我们害死……” “孽种!” 徐裕名额头青筋爆出,勃然大怒道。 韩雯快速看了眼徐裕名难看得近乎可怕的脸,还嫌徐裕名心头烧着的那把火不够旺,继续唯唯诺诺道:“说我也就罢了,总归我已经习惯了。但她诬陷抹黑你和瑶瑶的话张口进来,我忍着……可,可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我便与她理论了几句,想跟荣家的人解释你和瑶瑶不是那样的,但是,荣家的人,包括老夫人在内,他们对我说的话嗤之以鼻,不肯相信了。” “瑶瑶被激气得很了,平日里那样温柔文静的一个女孩子,失态地想要冲上去,跟愿愿争辩清楚。可刚冲上去,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摔倒在了地上。” 说完,韩雯掩唇低头,余光快速瞥了眼床上的徐瑶。 徐瑶立即“垂死病中惊坐起”,艰难地张动唇,声音嘶哑而虚弱地控诉:“爸爸,是姐姐,是姐姐伸脚绊了我,是姐姐,呜呜呜呜,是姐姐……姐姐,姐姐讨厌我,她想我死……” 徐瑶激动得整个人在床上抖。 徐裕名赶紧坐到床边,在她手背上轻拍安抚道:“瑶瑶,冷静,别激动,容易扯到伤口。爸爸知道了,爸爸不会让你今天的伤白受的……” “爸爸……” 徐瑶哽咽。 主要是她整个头部都被纱布包着,唯一露出来的眼睛和嘴唇都红红的,没有哪个当爹的看到女儿这样,不心疼心软。 徐裕名皱紧了眉,眼眸深处掠过一抹阴狠。 “爸爸,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当初明明是我先喜欢的温叔叔,可姐姐知道我喜欢温叔叔,她便抢走了温叔叔。现在荣鄞喜欢我,追了我这么多年,他那么优秀,我怎么可能不触动。” “我本来打算等我努力,在演员这一行取得更高的成就,便答应荣鄞的追求。但是姐姐出现了。她身边已经有荣二爷了。她为什么还要破坏荣鄞和我。” “我不知道她在荣鄞面前说了什么,荣鄞对我,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他甚至不承认他喜欢过我……” “他当着他家里所有人的面说,说他眼瞎才会喜欢我,还说喜欢我是一种耻辱……爸爸,我有那么不耻吗?” “我好伤心啊爸爸,我感觉我的心快要痛死了。姐姐为什么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徐瑶开始激烈的用手捶床,崩溃疯癫的样子,让徐裕名第一次对这个女儿有了一种心碎的心疼感。 他揪着心,赶紧控制住她的双手,疼惜的低哄道:“瑶瑶乖,爸爸知道了,爸爸答应你,一定替你报仇。她今日怎么对你的,来日爸爸千倍百倍地还给她!” 徐瑶崩溃不全是装的,甚至绝大部分都是真的! 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她一直认定的荣鄞对她的情深不寿,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自作多情! 如果她误会他喜欢她,那么所有人都跟她一样,误会了吗? 所以。 一定是徐愿景做了什么! 一定是! 否则,荣鄞怎么会突然大变样,坚决否认喜欢她的事实! 她好恨啊! 五年前,徐愿景为什么没有直接死在那间黑暗的隔间里! 她就该死! 徐瑶猛的反手握住徐裕名的手,拉到她脸上,她赤红的眼睛里全是泪,定定盯着徐裕名:“爸爸,姐姐不会放过我的。她会弄死我的!她一定会弄死我的!爸爸,我不想死!” 徐裕名看着这样恐惧脆弱的徐瑶,竟也忍不住眼眶一热,道:“瑶瑶放心,爸爸不会让你死,要死也是那个贱种死!” 说到最后一句时,徐裕名声音里尽是狠意。 徐瑶垂下眼睫,握着徐裕名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徐裕名正心软着,自然就顺着她了。 直到徐瑶情绪渐渐稳定,徐裕名抬眸看了眼韩雯,冷声问:“那个贱种说我什么了?” 韩雯脸上浮出一丝为难:“也,也没说什么……” “说!” 徐裕名不耐道。 “……她,她说,你虚伪卑鄙狠毒,不配为人父,有你这样的父亲是她的污点……” 徐裕名不自觉的攥紧拳头,眼底阴风阵阵:“继续!” “老公……” 徐裕名猛地盯向她。 韩雯:“……” 韩雯眼一闭,不忍道,“她说她母亲当初选择跟你离婚是她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如果她是冯琯,她也会做出跟她同样的选择……” “畜生!” 徐裕名似被蓦地戳到了心头的最痛点,倏然扯出被徐瑶握着的手,霍然站起,肩背绷紧,那张脸狰狞如同犯罪电影里的连环杀手。 韩雯和徐瑶看了,都忍不住缩肩,害怕。 而他这样,却也正是她们想要看到的效果! 韩雯轻吸口气,默默与徐瑶对视了眼。 三日后。 径庭公寓。 主卧,遮光性极强的窗帘拢拉着,尽责地不让一丝光亮透进来。 青天白日,卧室里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空气里都是静谧的气息,连一丝人气都没有。 细微的声音自门口传来,随着吱扭一声,门从外推开,挡不住的光立时扑射而入,将黑深的房间撕开了一道口子,同时,把坐在床下地毯上,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一小团拖到了光束里。 荣聿深站在门口,分明来自明亮,却一身森寒。 他冷冷盯着坐在地毯上,穿着单薄,屈膝抱着双腿,把脸埋进腿间的女人身影,跨步进去。 “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极低极轻的女人声音,带着几分空旷缥缈拂来。 荣聿深步伐不停,走到女人身前,垂眸凝着她黑黑的发顶看了几秒,将手中的东西放置到一边。 伸手,把地毯上的女人抱起。 女人在这时抬起头,露出一张娇小精致的小脸,黑黑的瞳仁里印着男的脸,她再次开口:“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荣聿深坐到床边,让女人横坐在他的腿上,单臂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拿过茶几上白色的药片,喂到她形状完美却透着抹苍白的唇边:“张嘴。” 语调很轻,甚至称得上温柔。 徐愿景定定的盯着他,几秒后,她张唇,贝齿咬住男人递过来的药片。 荣聿深取过水杯:“喝口水。” 徐愿景一对分明的眼瞳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脸,在他的注视下,含住那枚药片,咽了进去。 没碰他递过来的水。 荣聿深也不勉强,把水杯放回原位,长指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分外缠绵的吻了下。 抱着她起身,将她放到床上,摊开手掌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好休息,我晚点回来陪你。” 说罢,他站直身,往门口走。 徐愿景眼睛随着他的身体移动,在他即将走到门口时,指尖狠狠一颤,道:“荣聿深,我不喜欢这样……” 荣聿深步伐一顿,侧身,俊颜半隐半现:“景宝,我喜欢你听话一点。” 话落,他迈出房门。 房门从外拉上的一刻,也将屋里的光芒全部带走了。 徐愿景呆呆坐在床上,在黑暗里喃喃,那声喃喃里带着悲凉的沙哑:“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 卧室外。 荣聿深站在门口,两分钟后,他方抬步朝旁边的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手机震动声自书桌的方向传来。 荣聿深抬手解开了两颗袖口,幽深如墨的眼眸扫了眼书桌。 书桌上摆放着两只手机,其中一只,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响一次。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频率尤为的高。 荣聿深迈步过去,看了眼那只结束响铃复又再次响起的手机,伸手,滑动屏幕,外放接听。 那端大概是没料到电话会被接听,好几秒过去,话筒里才传来一道异常激动的女声:“徐愿景,你怎么回事?这三天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你究竟在做什么?否则我就跟你绝交!” 话筒里传来的女声“声嘶力竭”,愤怒异常,声音里带着剧烈的喘息,而荣聿深面色始终淡淡。 饶过书桌,坐到椅子上,拿过一旁的文件,翻开。 “徐愿景!!!” 质问得不到回应,女人气急败坏,简直快要气升天了,“你别以为装死这事就过去了!说话!你再不说话,你信不信我立马订机票飞禹城,到时候可不就是解释那么简单,我非……” “非什么?” 沉凉的男音幽幽响起。 手机那端:“……” 荣聿深吐出这三个字时,眼皮都没掀。 “……荣,荣二爷?” 话筒里传出的女声气焰全无,讪讪的。 “林小姐方才说要订机票到禹城做什么?” 荣聿深幽然抬了下眼皮,冷凉的目光掠过那枚手机。 林菀:“……” 隔着话筒都似乎都能感觉到那道让她窒息的视线。 “荣二爷,嘿嘿,我跟愿愿开玩笑呢,我们老开这种玩笑,嘿嘿。” 远在靖城的林菀说完就犯尴尬癌,她嘿嘿个什么嘿嘿,有病。 “林小姐有事?” 荣聿深声音始终寡凉。 林菀下意识:“没。” 荣聿深没说话。 林菀卑微:“打扰了荣二爷。”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荣聿深低着眼眸,神情淡漠,仿似压根没接过电话。 而主动把电话挂了的林菀:“……” 她因为什么打电话来着?! 第273章 此生休想从我身边离开 好一会儿,林菀才想起,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但想到打过去接听的很有可能还是荣聿深,实在是过不去心里那关。 想着既然荣聿深接了徐愿景的电话,想必两人是在一起的,徐愿景没发生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便打算晚些再打。 但林菀不打,不代表别人不打。 林菀挂断电话后,徐愿景的手机一连响了几次。 有两次是周冉打的。 她平时没事总爱找徐愿景哔哔,权当徐愿景是个树洞了。 不过这树洞虽说不咋回应她,但她哔哔得多了,她总会给她回个表情包,表示她哔哔的话她都有看到。 可三天过去了,她说了那么多,徐愿景竟一个回应都没有。 周冉有些担心,趁着拍戏之余给她打了电话……结果时,无人接听。 傅清蛾打了一次,原因是周冉给徐愿景打电话不接,她去几人的群里询问。 傅清蛾最近忙着自己的事,对身边的朋友关注得少,突然在群里看到周冉的消息,免不得担心徐愿景出了什么事,安抚了下周冉,忙给徐愿景打了个电话。 结果跟周冉一样,电话打过去,皆是死沉大海。 另外还有一个座机来电,不知道是谁的,打了一次便再未打来。 荣聿深坐在椅子里翻阅文件,手机来电在桌上发出的噗噗震动声,于他而言,跟舒缓的纯音乐一般,半点没影响到他办公,足以说明这个的男人的心志有多坚定! 这几通来电之后,手机许久都是寂静的状态,仿佛结束了它今日的使命,陷入了休眠。 荣聿深握着钢笔,在签字处落下一个苍劲有力的签名,阖上文件,随手放置一边。 正当他要再次拿起一份文件时,久久安静的手机,忽地响起。 荣聿深黑睫微掀了下,眸光淡然掠过手机,原本一扫而过的视线,却在一下秒,再次移落到手机上。 泛着幽绿淡光的屏幕上,一个名字,刺一般扎在荣聿深黑深的瞳孔上。 温云霆! 隐于黑眸深处的寒意倾巢而动,浓烈的覆盖而来,本就沉毅的面庞更加冷硬凌冽。 隽冷的脸庞拂过一抹讥诮,伸手拖过手机,滑动接听。 “愿景。” 话筒里立刻响起男人含笑的温雅嗓音。 荣聿深面色如一面毫无温度的大理石,冰冷而坚硬:“温先生。” 手机那边大概没想到,会听到一道玄冷的男人声音。 短暂的安静过后,方传来温云霆客气意外的声线:“抱歉,我打的是愿景的手机号,我确认了一下,并非失误打错。请问你是愿景的?” 不管温云霆是真意外,还是装傻不知他是谁。 荣聿深平缓地吐出三个字:“未婚夫。” 温云霆那边又静了几秒,浅笑着:“这位先生莫要拿这个开玩笑,我与愿景多年好友,她若是订婚,一定会告知我的。” “温先生这样自信?” 荣聿深声音冷淡。 他本身人就冷淡,倒也不显得十分刻意,敌对。 “当然。” 男人笃定的声音,成功给荣聿深脸上添了几层冰凉。 书房里的气压直逼零下。 得亏书房只有他一人,要是有人在,那人非得被冻成冰雕,只盼着早点能从这寒冰炼狱里离开。 “温先生与我未婚妻这般熟稔,无话不谈,那想必温先生也听说了我未婚妻有孕在身的消息了?”荣聿深将握在手里的钢笔转了下,黑眸滑过凌寒冷意。 那端没了声音。 不止没声音,连呼吸都没了。 荣聿深眯起黑眸,语气淡漠:“温先生还有事?” “荣二爷何必呢?” 温云霆蓦地道。 温云霆这就不装了,荣聿深冷哂:“原来温先生知道我。” “荣二爷与愿景的关系,我大约是最早知晓的那几人之一。也因此,愿景跟荣二爷在一起时的心境,我大概知道些。” 温云霆声音闲适,说话时井井有条,不紧不慢,一如他给外界的认知,清雅,随和,绅士风度。 他这般说也不算假,荣聿深和徐愿景的关系未曾公开,知晓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 可不就是最早知晓的那几人之一? “温先生日理万机,不给自己留一点个人时间,不止将温氏大权牢牢握在手中,不给家族其他任何人一丝可乘之机,连带他人未婚妻在与其未婚夫相处下来的心境都一清二楚,当真是闲不下来。” 荣聿深冷淡回道。 “荣二爷说笑了,我也不是谁的心境都感兴趣。” 温云霆缓缓道。 如果说之前两人通话的氛围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那么自温云霆这句话后,便是明显的硝烟四起,浓烟滚滚。 荣聿深面色凛冽,黑眸里的残凉逐渐分明,冷冷道:“不管温先生对谁的心境感兴趣,但我这个人向来与心胸宽广之类沾不上边,我的未婚妻若是与除了我之外的异性联系密切,我会很不高兴。” “同时,除我以外的异性倘若不知边界,频繁地与我的未婚妻来往,我不止会不高兴,还会很生气。人在情绪上会做出什么事来,不太好说。” “荣二爷对愿景就这么没信心吗?” 温云霆状似无奈的笑笑。 荣聿深眯眼:“餐桌再高级昂贵,桌上的菜再美味可口,可若是旁边就是卫生间,且没有门,在这样的环境下用餐,难免恶心膈应。” 只差没明说,温云霆就是卫生间本间。 “在卫生间在旁边用餐自然是恶心,可用餐的人遇到美食的地点以及时机,也实在是不太恰当,亦或是,这二者本不该遇上。” “就因为一个恶心人的卫生间?把那卫生间填平改造,或者是直接换个地方用餐便可解决。要是因为恶心的东西在眼前,便弃了美食,只能说明用餐之人并非真心喜爱那道美食。” 荣聿深不屑。 “荣二爷霸气。只是美食是美食,人是人。若是人被不喜欢的人强硬留在身边而反抗不得,那滋味,也许比在卫生间用餐更为恶心一些。” 温云霆出口的声音仍是浅淡笑着的。 这些人,大约打小修的便是“杀人不见血”的能耐。 荣聿深黑眸里的温度比凛冬的深夜还要寒冷几分:“温先生倒是说对了,我这人霸道,我要是想留的人,便是恶心,此生也休想从我身边离开。” 温云霆那边蓦地没了声音。 好一会儿,温云霆道:“所以,我今天是无法与愿景说上话了?” “温先生自便。” 荣聿深面无表情。 温云霆在话筒里笑了下,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 咚一声,手机砸到桌案上,正好屏幕朝下。 可那只大手似还不满意,手一挥,手机囫囵在桌案上滑出好远。 荣聿深盯着那只手机,仿佛那只手机跟他有血海深仇。 须臾,他探臂拿过自己舞出去好远的手机,沉绷着脸,“心无波澜”地将手机直接关机。 关机后,他扫了眼桌上摞得高高的一沓文件,眉宇轻蹙,头一次觉得处理这些事,厌烦得很。 扔下手里的钢笔,扯了扯领口,荣聿深沉眉盯着书房门口,终究没能克制住心里那股烦郁躁动,起身离开了书房,再次打开了被他狠心锁上的那扇门。 房门推开的一刹,屋内却不似之前那般黑暗幽寂。 房间里敞亮通明,气息仍是冷清,却并不凄凉。 脚步不觉停在门口,荣聿深深冷的黑眸没有迟疑地扫向窗台。 身着白色衣裙的女人就站在窗台前,身形单薄,瘦得甚至有几分可怜。 大概是身后久久没有传来动静,女人缓缓转身看过来。 随着她转身,荣聿深看到,她细白柔嫩的手正轻抚着腹部。 仿似有什么自他眼潭狠狠滑过,黑深的瞳眸骤然一陷,阔步朝她迈去。 徐愿景瞠目,心神亦是一收,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男人突然就来到了她跟前,勾着他的腰肢狠力地往他怀里带。 徐愿景慌张仰头的一瞬,男人灼热的薄唇,势不可挡朝着她的唇落了下来。 徐愿景狠狠提气。 禹城机场。 机场外集中排队候车区。 老人看了眼排成一条长龙的候车区,转头伸手轻轻按了按身边拿着手机打电话的女人的手,声音有些低:“算了。” 冯鸽微皱着眉头,一手扶着宋悯走到长龙末端排队,小声说:“愿愿手机关机,应该在忙。” 宋悯苍老的脸透着不正常的白,闻言,虚弱地笑了笑:“你解释什么?怕我怪愿愿?” 冯鸽勾唇:“您现在哪里舍得。” “知道我舍不得,紧张兮兮地做什么。” 宋悯望着前方,“愿愿如今是明星,去哪儿都不如从前方便自由。别说她今天手机正好关机,就算没有,你以为我舍得她冒着被围观的不便来机场接我?要你打电话,不过让你告诉她一声,我们来了。” “也就赶巧手机关机了,若是让她知道,您专程到禹城看她,她不定多欢喜。您不让她来接,她可不会依你。” 前头排队的人多,冯鸽担心宋悯撑不住,说话时,声音有些绷着。 若非而今宋悯的身体,冯鸽也不会给徐愿景打电话,累她跑一趟。 只是她没想到,出发是给她打电话她是关机状态,现在她们抵达禹城,她手机依旧是关机。 兴许是在拍戏什么的。 “妈,您喝点水么?这里也没有坐的地方……” 冯鸽皱眉从包里摸出保温水杯,拧开。 宋悯接过,喝了一口便不喝了。 冯鸽看在眼里,心揪成了一团。 宋悯见她眼角又红了,叹息了声:“先前不让你们知道,就怕这样。” 顿了顿,“说好了,不许告诉愿愿我的病。” 冯鸽吸了下鼻子:“知道了。您都叮嘱几百遍了。” 宋悯笑了下,眼神里却充满了疲惫。 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宋悯强撑的体力快到极限,两人终于坐上了出租车。 上车。 冯鸽让宋悯靠在她身上。 宋悯没有力气,也不强撑。 看着靠在她肩上的老人,冯鸽一颗心又酸又疼,呼吸了口,拿出手机,给徐愿景发了条短信: “愿愿,我和外婆到禹城了,先去菀菀的琅华小区落脚,你忙完以后,过来找我们,我和外婆等你。” 然而,注定的,冯鸽和宋悯这天没能等到徐愿景。 晚上。 宋悯再也撑不住,冯鸽抚她去房间休息。 脱了外衣,宋悯躺到宽大的床上,显得那么瘦骨伶仃。 冯鸽鼻尖酸胀得厉害,把灯光调暗,坐在床边看着她。 宋悯努力的撑了下眼皮,对女儿孱弱的笑道:“累了一天了,你也早点休息。愿愿,肯定是在忙。等她忙完了,会来找我们的,不急。” 说话间,宋悯闭上了眼睛,“不急,我等着,等着……” 宋悯话没说完,就睡了过去。 终于不用再隐忍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冯鸽轻轻扑到宋悯怀里,低低的泣出声音。 这段时间,宋悯身体每况愈下,却越来越爱笑了,像是要把过去多少年欠她的笑,全都补偿回来。 冯鸽哽咽的看着宋悯瘦得凹陷的脸,嘶哑低喃:“妈,您不需要弥补我,我从未怪过您。只要您好好的,我宁肯您对我更严厉些。” 睡梦中的宋悯不知是否听到,眼睫微湿。 宋悯现下睡得时间多,翌日快十点才姗姗醒来,看见冯鸽的第一眼,便问:“愿愿呢?来了么?” 冯鸽小心扶着宋悯从床上坐起来:“那孩子不知在忙什么,我发给她的消息都未见回我。” 顿了顿,“回头我问问菀菀。” 演艺圈里,忙不可怕,怕的是闲。 宋悯了解过,虽然失落到禹城没能第一时间见到她,但想到她是在忙着拍戏抑或别的工作,心下亦是欣慰的。 “再等等,兴许晚点就回了。” 宋悯说,“待会儿,你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冯鸽疑惑。 宋悯眯了眯有些浮肿的眼睛:“徐家。” 知道五年前发生在徐愿景身上的真相时,宋悯心里的心结就种下了。 五年前她被徐裕名蒙骗,相信了他给她看的那段视频,对徐愿景失望至极,生生委屈冷落了她五年。 宋悯只要回想起这五年她对徐愿景的刻薄,便悔恨不已,心疼不已。 如今她既然知道了真相,身为徐愿景的长辈,她的家人,靠山,她便不能无视徐愿景曾遭受的对待! 她必须亲自去找徐裕名要个说法,给愿愿讨一个公道。 否则,她九泉难安。 冯鸽:“……” 第274章 哀求他怜惜 冯鸽和宋悯到徐家时,快中午。 冯鸽在冯琯与徐裕名结婚后,常来,保安认得她。 但终归物是人非,女主人由从前的冯琯变成了韩雯,保安不敢随意放行,内线询问主人的意思,得到主人的同意,方打开铁门让两人进去了。 两人走到别墅门口,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周叔。 周叔大约不知道冯鸽和宋悯来了,怔了好一会儿,赶紧迎上去:“宋老师,冯小姐,你们……” 宋悯看到周叔,心下免不得一番波动。 当初便是周叔与她们报的信,告知徐愿景在徐家的遭遇。 “周叔,好久不见。” 冯鸽对周叔点点头。 周叔张唇,眼底浮着时过境迁的感慨。 毕竟宋悯与冯鸽与记忆中的模样,变化不少。 两人都似消瘦憔悴了许多。 “冯小姐,你们这次来是……” “周叔,客人到了,你不第一时间把客人带进来,拉着客人在外面聊什么?” 韩雯责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周叔闭上嘴,退到了一边。 单是听到韩雯的声音,宋悯和冯鸽的脸便沉冷了下来。 宋悯没看韩雯,对冯鸽道:“扶我过去。” 冯鸽点头,扶着宋悯上台阶,走到门口。 韩雯抱着胸堵在门口,丝毫没有打算让的意思,双眼带着轻蔑的审视,打量着冯鸽和宋悯。 韩雯与宋悯只见过两次,一次冯琯与徐裕名解除婚姻关系,她上门要求带走徐愿景。 第二次,她同样是来要人的,只不过连人都没见到,便被徐裕名三两下打发走了。 几年前的宋悯,身形总是笔直,脸上一片冷漠的严厉,铿锵犹如铁娘子,尽管没有煊赫的身份和威名,可她一站在那里,便没人会无视她。 而今…… 韩雯冷蔑的勾唇,不过一介老妪,浑身都是衰老枯骨的味道,不值得给一个眼神。 冯鸽…… 她与冯琯其实生得不像。 冯琯美丽许多,天生勾人的狐媚子,又柔弱天成,只要她稍稍摆弄一下姿色,很少有男人能抗拒得了。 冯鸽英气许多,气质很独特,年轻时便别有一番味道,这半老徐娘了,反倒多了丝她姐姐柔弱的意味。 只是韩雯并不知道,冯鸽不过是病了一场,显得纤弱罢了。 总之,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两人,皆不足为惧。 她若敢在冯鸽面前猖狂,她照样能提刀架到她脖子上。 如是想着,韩雯面上拂过冷笑,一扭腰身就要转身往屋里走:“进来……”。 “慢着。” 话未说完,韩雯听到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拧了拧眉头,回过身。 下一瞬。 啪—— 异常响亮的耳光声滑过冯鸽的耳畔。 冯鸽怔了一下,看向身边虚弱得走路都费劲的宋悯。 她这巴掌的力气,自打她决定来禹城,就开始攒着了。 挥了这巴掌,宋悯手软得厉害,脱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往冯鸽身上靠。 冯鸽赶紧用肩膀接住她,皱紧眉低声道:“妈,您干么自己动手,您告诉我,我帮你打不就好了。” 宋悯扯了下嘴角,没力气说话,伸手摸了下她的手臂。 冯鸽转头望向韩雯。 韩雯捂着脸,呆呆地站在那里,眼底全是不可置信,似乎怎么都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在她的地盘,一来便出手不逊,对她动手。 冯鸽眯眼,冷冷道:“好狗不挡道。滚。” 对这个女人,冯鸽深恶痛绝! “你个老不死的,啊……” 啪—— 韩雯气得狂抖的声音,陡的破音,硬生生突破了她音域的极限,飚了个超高音。 不过这次,韩雯反应快多了,她猛地回头,被连续扇了两巴掌,刚做的头发登时没了形状,丝丝沾到她印着十根手指印的脸上,嘴角微微带血,双眼红瞪,用力得像是要把一对眼珠子瞪出来。 “你们,你们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来人,来人,周叔——” 周叔直接把身子转开,背对着她。 韩雯气怒得快原地升天,张牙舞爪地像个疯女人,瞪着周叔骂:“你个老匹夫,你这个狗东西,吃徐家的住徐家的,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们打我?” 骂完周叔,又指着冯鸽和宋悯骂,“贱人——” “你跟你那个短命姐姐一样,心如蛇蝎,不是个东西!” 韩雯疯癫得只差没在原地跳着骂,她刺目咧牙,恶狠狠地瞪宋悯,“死老太婆,你以为这是哪里,你就在这撒野?你要是想找死,自己跑到马路边找辆车撞死,啊——” 啪—— 冯鸽抬手落下,一气呵成。 对付这样的女人,多余一个字的废话! “啊……你又打我!我跟你拼了,啊……” 韩雯冲过来就要去扯冯鸽的头发。 冯鸽的头发而今已到耳朵下,扎不上,披散着,倒是很好扯。 她也压根没躲,视线冷冷越过她,盯着她身后,讥笑:“徐裕名,你好眼光啊。” 韩雯已经快要抓到冯鸽的头发,听话,她前扑的身体猛地僵住,转头,看到了站在她身后不到三步的徐裕名。 徐裕名那张脸,冷得似结了三尺厚寒冰,他只看她一眼,但那一眼,刀子一般扎到了韩雯心窝。 嫌弃,冷漠,毫不关心。 他根本不关心她是不是被打了。 且她肯定,他不会为她出头,报仇! 韩雯心冷像有人往她心口倒了一桶冰。 可是这并不影响她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哀求他的怜惜。 韩雯鬓发凌乱,肿着一张脸,涕泪横流:“老公,老公,她们太欺负人了,你看看我的脸,你快看看我的脸……她们怎么太放肆了!这里是徐家啊,她们都敢肆无忌惮地对我这个女主人动手,她们根本就没你放在眼里……老公……” “闭嘴!” 徐裕名冷硬抽出手。 韩雯抱得紧,他力道用得自然不轻,这一甩手,竟将韩雯直接甩到了地上。 噗通一声。 韩雯趴在地上,突然就了反应,整个人完全不动了。 徐裕名也没料到韩雯会被他甩到地上,不过,他不在乎。 他直接迈步,走到冯鸽和宋悯面前,道:“妈,小鸽。” 冯鸽难忍恶心,皱眉:“别这么叫我,我恶心。” 宋悯从冯鸽身上抻起身子,尚存严厉的混沌眼眸直直盯着他。 徐裕名看了眼她的左手,他方才看到她举了下,他以为她要打他,却不知为何,没有动手。 徐裕名眯眼:“妈,小……冯小姐,先进屋。” 他站到一边,朝里伸手。 宋悯看了眼冯鸽。 冯鸽便挽着她往里走。 途经呆坐在地上的韩雯,两人余光都没有给她一个。 徐裕名看着往客厅走的冯鸽宋悯,抬步跟去,路过韩雯,他冷声道:“滚回房间去,少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韩雯双手撑在地板上,头低垂着,有什么东西,一滴滴地从她眼里滚出,砸在了地板上。 盯着在地板上洇开的水晕,撑着的双手,缓缓攥紧成拳。 深沉的恨意和不甘将她那颗心,涨得好痛啊。 而她遭受的这些,全拜一个人所赐! 冯琯! 如果不是她,他不可能对自己这般无情狠绝。 韩雯嘴角染过一道阴毒的笑。 所以,我怎么可能放过你,和你的女儿…… 哦,不,你们的女儿! 然后。 韩雯从地上爬起来,无比顽强地走到客厅。 冯鸽和宋悯都不由瞥了她一眼。 徐裕名眉头不耐烦地皱着。 韩雯马上坐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好声好气的:“老公,我保证不闹了,愿愿的外婆和小姨难得来一次,我身为女主人,怎么都要好好接待一下的。” 冯鸽和宋悯心头冷笑。 徐裕名看了眼对面的冯鸽和宋悯,到底没再坚持撵韩雯回房。 “妈……” “我这一辈子,只生过两个女儿,没有儿子。” 宋悯冷淡地打断他。 徐裕名顿了下:“宋老师,您专程上门,可是有事?” “自然。” 宋悯道,“否则,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你一眼。” 徐裕名不被宋悯看好,早在他与冯琯交往时,他便领教了宋悯的冷言冷语以及犀利。 过去这么些年,再次听到她用同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徐裕名依旧没有往心里去。 那时,他是真喜欢冯琯,爱她到骨子里。 爱屋及乌,他亦是真心拿她的家人亲人当自己的家人亲人看待。 是以那时候,无论宋悯多不待见他,几次三番地严令冯琯与他断绝关系,徐裕名固然不舒服,却始终不曾真的介怀。 甚至觉得,必定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才会让宋悯那般坚决地阻拦他们在一起。 而今想来,他这身贱骨头,大约就是在那时“修炼”成的。 否则,他何必对宋悯卑躬屈膝,以礼相待呢? 他们两个,是冯琯对不起他啊! 想到冯琯,心底的恨意又要控制不住了。 徐裕名敛着眸,没有说话。 “我今天上门,只为了一件事。” 宋悯直接道,“当年你们虐待愿愿,将她关在隔间里折磨得不成人样,我上门问你要人,你给我看的那段视频,应该是伪造的?” 冯鸽和宋悯一起出现,徐裕名便料到是为了徐愿景,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当年将她禁足,是出于教育的目的。她身为一个青春正好的女孩子,应该懂得自尊自爱。” “自尊自爱?” 冯鸽冷怒开怼,“你为了谋取利益,和你身边的女人沆瀣一气算计愿愿,把她卖了,让她失去了她宝贵的贞洁,这也是在教她自尊自爱?” “冯小姐怎能盲目的听信一面之词?” 徐裕名面不改色,面上非常的坦然,“事实恰恰相反!是她不知检点,不懂自爱,耳濡目染,有样学样,在外面玩疯了,便跟男人随意去酒店。我怒其不争,痛心疾首,禁足她,意在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幡然改过。这才是事实。” “耳濡目染谁?有样学样谁?” 冯鸽怒斥,“你自己龌蹉,生了肮脏的心思,便想怕脏水泼到别人的头上,好让自己清清白白的遂心如意。你以为这样你就真的干净了吗?你跟韩雯苟合的时候,你跟我姐姐,不过成婚一年!说什么,也是你对不起我姐姐!你有脸隐射谁?” 冯鸽从来不相信,冯琯是那种对婚姻不忠,三心二意的女人。 若说冯琯在与徐裕名在一起之前,是心有所属。 但在她决定跟徐裕名在一起时,她便已经整理好过去的感情,认认真真跟他在一起的! 冯鸽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诋毁诬陷冯琯!隐射也不行! 说到冯琯,徐裕名整个人冷森了下来:“冯小姐这是被戳中痛点了?这么激动?我不干净,我与你姐姐在事发之后我便同她坦白了,她亦是原谅了我,不计较我那次的过失……” “我姐姐现在不在这里,当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说的话,冯鸽一个字都不信。 冯琯虽然柔弱,可原则问题,绝不退让妥协。 若是早便知晓徐裕名和韩雯有一腿,不管是意外还是蓄意,在她心里,根本不可能那般轻易过去! 徐裕名在她眼里,就是一大写的“恶心”。 一个男人若是真的狠心绝情起来,分分钟让你三观尽碎,怀疑人生! 冯鸽指尖都气得狠狠发起抖来。 宋悯看到,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扫向徐裕名:“我来这里,不是来跟你分辨对错的。徐裕名,愿愿你若真心拿她当过女儿看待,我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那段视频,是不是你伪造的?” 最后这句,宋悯一字一顿,咬字清晰。 “不是。” 徐裕名直接道。 “徐裕名,你这个人渣!” 冯鸽怒不可抑,“你……” 宋悯闭眼,握着她的手用了力。 “妈……” 冯鸽哽咽,她太恨徐裕名,亦替冯琯和徐愿景感觉委屈。 宋悯对她摇摇头,随即,她再次看向徐裕名,深深呼吸了口,道:“一年前,一家医疗机构给我打电话,问我是否是冯琯的母亲……” 宋悯话说到一般便顿住了,却让在场的三人,俱是不同程度的变了脸色。 韩雯双眼狠狠一闪,想要说什么,却在开口的一瞬,死死忍住。 冯鸽顾不上心里的情绪,急切的盯着宋悯。 徐裕名放在腿上的双手,竟是不受控的抖了抖。 第275章 资深表演艺术家 宋悯话说一半,不是想卖关子,而是在观察徐裕名的神色。 她想确定,时隔多年,徐裕名再次听到冯琯的近况,会是什么反应。 徐裕名自然是很会隐藏情绪的,但宋悯那么多年老师不是白当的。 她从徐裕名不为所动的神情里,犀利地看到了他眼底隐藏的剧烈波澜。 宋悯收回目光,继续:“医院的工作人员确定我的身份,告诉我,冯琯于当日意外离开……” 一道身影猛地从沙发里站起,徐裕名握紧拳头,眼眸里有赤红涌现:“您说什么?!” 意外?离开? 冯琯她,死了?! 她怎么可以,死!? 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敢死!! 韩雯听到宋悯的话也是狠狠一震,瞪大眼看着身边站起的男人,眼底的情绪,却是复杂而急切。 “妈,您说什么?” 冯鸽怔然望着宋悯,脸色僵白。 宋悯握紧冯鸽的手,红着眼圈哀伤地看着她:“妹妹,姐姐不在了,对不起,妈妈现在才敢让你知道。” 巨大的悲痛袭来,冯鸽挺直的背脊一瞬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躬了下去。 她摇头,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妈,不会的,我不相信,姐姐不会死,不可能死!是那个医院弄错了!一定是医院弄错了,姐姐唔唔唔……” 宋悯闭眼,殇染的眼泪滚下脸颊。 神情间的丧女之痛是浓郁且深沉的,不似作伪。 除非,她是一个资深的表演艺术家。 可宋悯不是,且她一辈子最不屑伪装。 徐裕名死死地盯着宋悯的脸。 一时之间,心口像是有千万把刀齐齐对准他的心窝刺去。 恨意,剧痛,一齐涌来。 他高大的身形竟是控制不住的佝偻了下来,就好像一瞬间苍老了,被击溃了。 他无力地坐到沙发里,好几分钟,他一动不动,似被抽走了所有魂魄。 韩雯看在眼里,死死握住了拳头,转头盯向宋悯。 这个老东西,要干什么?! “徐裕名,我失去了一个女儿,而你痛恨的女人也不在了,你们之间的纠葛便也就不存在了。” 宋悯言语悲伤哀凉,“我不奢求你对冯琯尚存一丝怜惜和心软。你和冯琯间的恩怨情仇,本不该牵连到下一辈。但愿愿命苦,无人怜她,护她周全,让她饱受其苦,终究成了你们大人之间的牺牲品和受害者。” 宋悯深深看着徐裕名此刻有些青灰的脸,情真意切道,“五年前,愿愿不过二十岁,在她心里,你是伟大的父亲,她敬重你,爱戴你,视你为唯一的依靠……纵使这些你都不为所动,那么愿愿到底叫了你二十年的爸爸,对她这个女儿,你难道就没有一丝的疼惜怜悯吗?” “她不能死!不可以死!” 徐裕名抬起头,双眼已是血红,癫狂地盯着宋悯。 宋悯:“……” 微微呼吸了口,“徐裕名,你知道我为何一直不喜欢你,反对你和冯琯在一起吗?” “不能死,她不能死……” 徐裕名喃语,似乎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可宋悯知道,他听得见。 继续道:“你与冯琯在一起时,公司已是小有规模,你外形出众,事业有成,对冯琯爱惜疼护,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最初不同意你们交往,并非对你个人不满,而是那时冯琯刚结束一段恋情,上一段恋情并不顺利,她为此受伤不轻。她自己情伤未愈,又如何跟另一个男人开始新的恋情?我担心最终结果是伤人伤己,所以不同意。” “但是后来,我看着你们相处下来,发现冯琯一日一日地见好,脸上的笑容多了,人也活泼开朗许多,更重要的是,她眼里有光,自信了。” “我嘴上不说,心下却对你们在一起的事改观了。”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再次坚持,我之前的看法……” 徐裕名窝在沙发里的样子,像是一个即将离世的老者,他看着宋悯的眼神,没有一丝的光彩,昏暗青灰。 耳边不断地回响着一个声音:冯琯死了,他深深爱了那么多年,恨了那么多年的女人,死了! 她怎么可以留下他一个,死了呢? 宋悯陷入了回忆:“有一次,我松口默许冯琯请你来家里吃饭,你的下属突然来找你,你二人在屋外说话,被我无意间听到。你脸色不变,语气里毫无波澜,张口就让你的下属去断与你有竞争关系的人的腿,目的便是让他无法出现在竞标现场!” 宋悯定定盯着徐裕名,“这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动辄便伤害他人的人身,残忍至极,让我怎么敢放心把我的女儿交付到这样一个男人手里?” 后来证明。 徐裕名的残忍,远不止于此! 他可以为了让自己清清白白的结束跟冯琯的婚姻,不惜捏造冯琯不忠,背父弃女,不惜一切地跟男人远走他乡的罪名,让徐愿景对母亲失望痛心痛恨,心里的天平无条件地倾斜于他。 甚至连他离婚之后不久便将韩雯以及只比她小一岁的女儿接回徐家,徐愿景都因为心疼他依赖他,懂事得没有闹过一次,只怕他难受为难。 面对这样一个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想他难过的贴心女儿,徐裕名又是如何回报的呢? 他连同韩雯把她卖了! 只那么一击,便将她推进了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 宋悯根本不敢想。 那段时间,她的愿愿被困在徐家,是怎么过来的! 宋悯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反对得更决绝一些,以死相逼阻止冯琯和他! 心里的痛,加上身体的超负荷,宋悯整个人控制不住的轻轻摇晃。 冯鸽忍着心里的剧痛,流着泪,用身体撑着宋悯。 她从来不知道,宋悯当初那般毫不退让地反对冯琯和徐裕名在一起,还有这样的内情。 那时,她还在姐姐面前埋怨她蛮不讲理,对她们太过心狠了。 想到这些,冯鸽心里更难受了。 宋悯也知道自己的体力快到极限,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她道:“徐裕名,你但凡还有一丝良知,对着冯琯的在天之灵,我问你最后一遍,当初你给我看得,愿愿跟一个老男人去酒店的视频,是不是你伪造的?” 对着冯琯的……在天之灵…… 徐裕名脸色呈现出一种死人一样的青。 他看着宋悯,眼睛里看到的却不是宋悯的脸,而是……冯琯。 她第一次对他笑得那样甜美俏皮的脸,真真切切地就在他瞳孔里。 徐裕名勘动嘴唇,眼里竟是有热泪涌出:“是。是伪造的。当时,当初景儿不是自愿,我恨你,她是你和别的男人的种,我也恨她。你走了,我便折磨她,我把她养得有多好,便让她摔得有多疼!” “你欠我的,用你的女儿还,很公平!” “琯琯,你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 徐裕名魔怔了般,忽然朝宋悯冲过来,伸手要去抹“宋悯”的脸。 啪—— 徐裕名的脸,猛地偏到一边。 宋悯抬起的手,已然如棉絮般垂了下来,可她还是挣扎着又抬了起来,再次挥向那张脸。 两巴掌后,宋悯转头对冯鸽道:“我们走。” 这里,这张脸,她一分一秒也不想待,不想看! 冯鸽扶着宋悯离开,徐裕名保持着偏头的动作,没有阻拦。 韩雯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咬牙关。 只是刚从台阶上下来,宋悯卡在喉咙里的猩热,便再也隐忍不住,吐了出来。 “妈!” 冯鸽看着地上的血,吓坏了,手脚发软。 “宋老师。” 周叔一直在门外,没有走,见宋悯吐血了,连忙紧张地上前。 最后,还是在周叔的帮助下,冯鸽和宋悯才顺利走出别墅。 否则,以冯鸽悲绝的心情以及看到宋悯吐血后的惊恐,怕是要花不少力气和时间。 到别墅外,打到车,两人上车,周叔才离开。 往别墅走时,周叔抬手抹了抹眼睛。 太太,她竟然不在了。 周叔心情沉重地走到别墅门口,与匆匆往外走的韩雯撞上。 韩雯脸色很差,被挡了路更是不爽,加之之前她被宋悯和冯鸽母女打,周叔更是视若无睹。 新仇旧恨,韩雯抬手狠狠地扇了周叔一巴掌:“没长眼睛的蠢东西,滚开!” 周叔瞪着韩雯,他几乎算是看着徐裕名长大的,徐裕名都敬重他几分,未曾对他动过手,一大把年纪了,竟被这么个不知廉耻心思恶毒的女人打。 反正他早该退休了! 若非徐裕名挽留,他一早不干了! 而今,他忍她作甚。 周叔挥手就还了回去。 啪—— 韩雯被扇得直接跌到了门边,捂着火辣辣的脸,简直要怀疑自己所在世界的真实性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敢打她!? 为什么!!!!! 周叔打完韩雯,顿觉身心无比舒畅,好多年都没这么畅快过了。 哼了声,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越过韩雯,打算直接去找徐裕名宣布,他这个管家,他不干了! “啊!!!!!!” 周叔将将走到书房门口,韩雯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从楼下刺耳的响来。 周叔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象征性的叩了下门,直接拧门走了进去。 韩雯被连续扇了好几巴掌,感觉自己的气都快扇没了。 自己脸上的模样想必也难看至极,这种时候她是不想出门的,可想到…… 韩雯还是从地上爬起来,阴狠的扭头瞪了眼书房,等她回来,再跟这个老不死的算总账! 敢打她,她非掀了他那层老皮不可! 而后,韩雯急吼吼的叫来司机,出门了。 此时,已经坐上出租车的冯鸽和宋悯。 宋悯稍稍缓过来些,掀起眼皮见冯鸽又难过又害怕的望着自己,轻叹一声,摸了摸女儿的手,有些凉,她皱眉:“你姐姐,没事。” 冯鸽:“……” “手机呢?” 宋悯忽然道。 冯鸽愣着,好几秒,她从包里摸出手机,递给宋悯。 宋悯接过看了眼,嘴角欣慰的扯了下:“都录下来了。” 冯鸽缓缓低头,这才看清,宋悯手里的手机,正保持着录音状态,且时长,不短。 冯鸽忽然之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怔怔望着宋悯,说不出话来。 宋悯歇了会儿,才道:“我那支手机用了不少时间,电量不经用,我为此专门换了个手机,跟导购介绍的一样,电量超续航,持久。” “妈……” 冯鸽心情复杂。 “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老感觉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愿愿,总感觉他们还会拿当年那件事生事。” “所以,我必须让徐裕名亲口承认,当年的事,愿愿是被陷害的。徐裕名若是拿那个他伪造的监控视频说话,有了他自己亲口承认的证据,愿愿便不会受到伤害。” 宋悯把手机给她,“你好好保管,日后我的顾虑要是成真了,你再拿出来。” 冯鸽接过手机,沙哑问:“那姐姐……” “假的。” 宋悯道,“徐裕名心机深沉,疑心重,我要是不这么做,他不可能承认,当年是他一手策划害了愿愿……” 宋悯眼神暗了分,“我能为愿愿做的不多,希望这件事,以后能帮到她,解她脱困,免于误会和中伤。那孩子,命苦。而我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 “妈,您也是被徐裕名蒙骗了。” 冯鸽不忍安抚。 “即便是被蒙骗,可对愿愿造成的伤害却是实质的。” 宋悯看向车窗外,忽地低低问,“愿愿呢?回你消息了吗?” 冯鸽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下一秒,她拧眉。 这孩子,究竟在忙什么? 这么久也不回消息? 不应该啊! 宋悯转过头,看到冯鸽的表情,敏锐道:“怎么?愿愿还没回?” “嗯。” 冯鸽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点头。 宋悯顿了下,道:“你早上说给谁打电话能询问到愿愿的消息?” “菀菀……” 冯鸽回应着,立刻用手机拨给林菀。 片刻,冯鸽看向宋悯,面上浮着迟疑和担忧:“菀菀没接。” 宋悯抿唇,旋即道:“可有聿深的联系方式?” 她们能想到的,跟徐愿景有关系的,除了林菀,便是荣聿深了。 “……没有。” 冯鸽如实说。 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该留个聿深的电话的。 宋悯当机立断:“去荣氏。” 第276章 她快要窒息了 禹城一家私立精神疗养院。 疗养院规模很小,坐落在老城区老旧的住宅之间,若非门口处立着的白色牌匾上写着疗养院的标志,大概不会有人将其与疗养院之内的挂钩。 一只手推开了一间约十三四平的病房房门。 “太太,我对天发誓,我是按照您的要求,对病人严加看管,好生‘照顾’,绝不敢有一秒钟的疏忽懈怠。” “您说的那种擅自替病人联系院外其他人的状况,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什么味?” “院长”话没说完,听到女人嫌弃地掩鼻问道。 说是“院长”,其实也不过是个有过几年看护经验,六十多岁的老太婆。 这家疗养院,是家庭作坊,院里的每个“工作人员”,不是这位老太婆的儿女便是亲戚。 老太婆本来在街头一家麻将馆搓麻将,临时接到儿子电话,说是疗养院里出手最阔绰的病人“家属”,兴师问罪来了。 这可是她们疗养院的大客户,得罪不得,老太婆麻将也不打了,立刻冲了回来。 跑得急,现在说话还喘得厉害,听话,老太婆习以为常地盯了眼病房里唯一的一张破旧单人床,说:“哦,应该是尿了。” 说着,老太婆挑高眼皮看身边这位打扮贵气,却把大半张脸都藏在一块方巾下的太太,“病人大小便失禁有一段时日了,人清醒的时候少,醒来又疯疯癫癫,大喊大叫。您也知道,我们这儿人手有限,偶尔清理不及……” 韩雯瞥向那张床,眼神里有嫌恶,更有一种舒心的顺畅。 而那张床上,此刻躺着一个瘦骨嶙峋,蓬头垢面的身形。 因为太瘦了,竟无法分辨是男是女。 那人四肢以及脖颈皆被绑住,令人作呕的气味从她身上,以及房间各个角落飘来,韩雯在这样恶心的环境里,心下却生出异样的爽感。 什么从小美到大,气质脱俗,不食人间烟火,让人一眼沉迷? 她真想抓着那些人过来瞧瞧,躺在床上发臭的女人,究竟哪一点跟他们所说的符合。 他们看一眼,若是没有作呕的欲望,算她韩雯输! 老太婆无意瞥到韩雯的眼神,心下一片了然,故意道:“我这就叫我儿媳妇打水来,给她洗干净……” “不用了。” 韩雯阴冷道,“就这样。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环境。” 她一个本就身名恶臭的人,就该待在恶臭腐烂的环境。 老太婆暗笑了下。 别看他们这个作坊小,送到他们这里来的“病人”可不少。 能把“家人”送到他们这样的地方来的,对“家人”哪还有一点怜悯心疼,不恨之入骨算是好的了。 但是,在这些人,论心狠毒辣,还真没有人比得过这位! 老太婆能把这样的作坊经营这么多年,也不是个善茬。 她面上客客气气的:“那太太,没什么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韩雯没看她,冷冷“嗯”了声。 宋悯在徐家所说的,一年前曾接到医疗机构打去的电话,韩雯是一个字都不信。 这老太婆唯利是图,她给的钱多,她舍不得跟钱过不去,自然不会背着她,帮着冯琯给宋悯打电话…… 是的。 病床上被缚住四肢和脖颈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人眼中为了野男人,抛夫弃女,不知羞耻的冯琯! 房间里臭气熏天,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韩雯捂着鼻子,却是一步一步朝那张床靠近,她盯着床榻上胸口间的起伏好似随时会消失的女人,眼神里都是肆意的快感:“冯琯,我真是好久都没来看你了,你想我了没有?本来我都要把你忘了,任你在这里自生自灭,早点死了也是解脱。” “可谁让你有一个好女儿,好母亲,以及好妹妹呢?她们一个两个都来我面前提醒我,你的存在,让我想忘都忘不掉你。” 韩雯站定在床边,低着头,幽冷地盯着蓬乱打结如杂草般的发丝间那张枯瘦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覆在骨头上的脸。 也就是她知道她还有一口气在,否则可真是够吓人的。 韩雯舒畅地笑起来,笑声尖锐得像个老巫婆:“冯琯,你现在真的好丑。裕名要是见了现在的你,怕是会当场吐出来。” “冯琯啊冯琯,你一定很想你的宝贝女儿,你放心,以后我会经常看你,将你宝贝女儿的惨状一一说给你听,呵呵呵……” 韩雯笑着笑着忽然又笑不出来了,她眼神骤然变得怨毒,“要不是你的好母亲和好妹妹突然上门,跟裕名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你的宝贝女儿又不知躲哪儿去了,裕名早就把她抓回来,像当年一样关起来,给瑶瑶出气了……” 她蓦地激动地一把揪住冯琯的头发,往往狠狠一扯。 昏睡中的冯琯钝感头发剧痛,整个人疯狂发起抖来,四肢更是痉挛。 没有一丝色彩的眼瞳睁开,惊恐地盯着脸孔上方的女人。 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狂叫起来。 韩雯嫌恶地咬牙,直接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砸到床板上。 “啊……啊…………” 一时之间,整个疗养院都是冯琯惨烈的叫声。 院子里。 老太婆的儿媳犹豫地朝房间看了眼:“妈,要不要去看看啊?万一出人命……” 老太婆磕着瓜子,瞪了眼儿媳。 婆婆刻薄恶毒,丈夫又是个妈宝,儿媳心里也有些怵她,顿时也不敢再说话。 只是心里残存的良知,让她没再继续听下去,跑出去门去了。 约二十分钟,韩雯从房间出来,老太婆丢了手里的瓜子壳,笑眯眯地上前:“太太,您这是要走了?” 韩雯径直朝门口走。 老太婆跟在她身后:“太太,病人这段时间情况不算太好,今天又……我担心病人支撑不下去,您看,要不要转去大医院……” 老太婆话没说完,叮咚一声,手机响起微信收款提示音。 “微信收款五万元……” 老太婆一愣,下一秒,眼睛都快笑了,什么都不说了,目送韩雯头也不回地离开。 之后,老太婆拿出手机,边笑眯眯地看微信进账,边大声吩咐道:“老二媳妇,赶紧去给病人收拾一下……” 声音低了下来,“她可不能死,她是我的摇钱树。” 老二媳妇:“……”她怎么没跟嫂子一道跑出去? 那间病房,那个疯女人,可是她们疗养院最脏最臭的一个。 韩雯从疗养院出来,叫了出租车,去家里司机停车的地方。 疗养院以及冯琯,绝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是以,她每回来,都“大费周章”。 到司机停车的地方,韩雯坐上车,陷入沉思。 宋悯那个死老太婆为何要谎称一年前收到医院电话,且冯琯已经不在人世? 她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难道她是想借此让徐裕名对徐愿景心软,从此以后不再找她麻烦? 韩雯皱眉。 那怎么行!?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徐愿景那个贱人顺利嫁给荣聿深! 她要是嫁进了荣家,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她怎么可能容得下她们母女俩。 瑶瑶好不容易有了一次翻盘的机会,她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更何况。 单是她是冯琯那个贱人的女儿,她便是不惜一切代价,也不会让她好过! 想着,韩雯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荣氏集团大厦。 苗羽然扶着柳越楣从车里下来,犹豫地望了眼高耸的大楼,小声道:“奶奶,我们突然来,会不会不好?” 柳越楣拉住苗羽然放在她胳膊上的手,不让她退缩,绝然往入口走:“我来我看孙子,有什么不好?” “我表哥工作时常很忙,我想荣二哥一定更忙,我们这样,打扰到荣二哥工作,荣二哥会生气的。”苗羽然小心翼翼地。 “我是他奶奶,我看他敢跟我生气。” “奶奶,要不您先给荣二哥打个电话……” “来都来了,打什么电话?” 苗羽然这般犹豫,柳越楣始终不恼,宠溺地看她一眼,“你啊,见天跟在我老太婆身边有什么意思?你这样不知道为自己争取,回头喜欢的人真被别的女人诱惑了去,可别在我老太婆面前哭?” 苗羽然脸一下就红了,眼神闪过伤感:“奶奶,您对我好,我是真心喜欢您才经常去找您的,您要是嫌我烦,我以后少去就是。” 柳越楣皱眉:“你知道奶奶不是这个意思……” “不好意思,您二位没有预约,我没有权限让您二位进去。” 前台小姐礼貌的声音从工作台传来。 柳越楣瞥了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奶奶把你当亲孙女……” 注意到苗羽然眼睛看着工作台,停顿,也随着她看过去,“认识?” 苗羽然轻闪了下。 五分钟前她接了一个电话。 站在工作台前的两人,外形,年龄,倒是符合…… “不认识。就是看那老人家身体好像不是很好,有点担心。”苗羽然声音小小的说。 柳越楣心一软:“你这丫头,就是心好。” “小姑娘,能不能麻烦你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宋悯脸色青白,人虚弱地被冯鸽搀着,稳持的看着前台小姐道。 “不好意思老人家,这不符合规矩。” “小姑娘,行个方便,我们有急事。我姓宋,叫宋悯,我跟你们总裁认识……” “老人家……” 前台小姐为难的声音没说完,一道威严冷厉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 前台小姐顿住。 宋悯和冯鸽亦是一愣,转头。 径庭公寓。 徐愿景穿着白色家居棉质长裙坐在窗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靠在双膝上,怔怔看着窗外的天色。 今天天气很好,睛空万里,阳光温暖。 徐愿景想象着,站在这样的阳光下,整个人被晒得软绵绵的感觉,很惬意。 有脚步声靠近。 徐愿景没有转头,保持着抱膝的姿势。 一只修长整洁的大手落到她的发顶,似随意的轻轻抚弄了下。 徐愿景垂了垂睫毛,缓缓挺直上身,偏首,仰头看着站在她身侧的高大男人。 眼神很静,晕着几分萧索。 她开口:“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又是这句话。 荣聿深盯着她精致的眉眼,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心上,指尖触摸上她的眼角:“这样不好吗?外界纷纷扰扰都影响不了你,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陪着我不好吗?” 徐愿景把眼睛移开,过了会儿,才响起她低低的声音:“不好。” 她想说她不想陪着他。 可那日她不过说了句他们结束,他便将她关了起来,狠心的截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她不敢再说了。 已经第四天了。 荣聿深或许不知道,她早就受够了被圈禁不得自由的日子,她被禁锢过,那是她这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今,他要再关她一次。 徐愿景面上平静,不哭不闹,可她知道,她不过是在忍,拼命的忍。 事实上,她快疯了。 荣聿深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离开。 徐愿景呼吸了口,转过头,眼神再次落到他冷峻绝美的脸上,小声问道:“你要这么一直关着我吗?” 荣聿深看着她:“嗯。” “凭什么?” 徐愿景盯着他,胸口控制不住的起伏,抱着膝盖的双手,用力抓着裙摆,怒问,“凭什么?!” 荣聿深俯身去抱她。 徐愿景一把推开他,从窗台上跳下来,猛地朝门口狂奔而去。 她受够了。 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后悔了。 她不该招惹他的! 他是个疯子,比荣靖西还疯! 腰身猛地被从后勾住。 徐愿景脸色煞白,惶恐惊叫:“啊……放开我,放开我……荣聿深,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是犯罪……” “你若能从这里出去,我随你去报警,让警察抓我!” 荣聿深将颤抖不已的女人紧搂进怀里,大掌握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头靠在他胸膛,“景宝,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荣聿深,我会恨你的!” 徐愿景疯狂的抓扯他腰际两边的衬衣。 他知不知道,他把她关在这里,就像是在她心口凿了个大洞,洞口黑漆漆的,什么东西扔到里面,毫无动静间便会消失无踪。 她快要窒息了! 荣聿深将人从怀里扯出,虎口掐着她的下巴抬高,黑眸里的狂风暴雨倾轧而来。 立刻便让人喘不过气来。 徐愿景身子控制不住的僵硬,发冷。 “随、你!” 嘴上说着“不在乎”,下一秒却将人狠狠揉进怀里,发狂一般的亲吻。 第277章 荣聿深,我肚子疼 荣聿深吻得很深,很重,亦很投入。 徐愿景拼尽全力的挣扎抵抗在他的绝对掌控下,仿佛都变成了欲拒还迎的小情趣。 “唔……” 小腹处忽然传来一抹微妙的疼意,徐愿景紧皱着眉呜咽了声,因为激动绯红的小脸更是苍白了下来。 她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徐愿景猛地用力抓紧荣聿深腰侧的衬衣,整个人细细地发起抖来。 荣聿深感受到她清瘦身子的抖动,忽地清醒过来,放开她红肿的唇,箍着她腰肢的长臂触电一般撤离,幽沉的眸子向下,紧盯着她的腹部。 喉咙似有尖锐的石子滚过,粗粝暗哑:“景宝,你……” “荣聿深,我肚子疼。” 徐愿景害怕地看着荣聿深,眼神里都是惶恐颤意。 荣聿深沉凉的面庞掠过一抹白,几秒后,他才有了动作,迅速弯身抱起徐愿景,疾步朝门口跨去。 不知是否迈得太急,他脚下竟是踉跄了下。 问溪医院。 主任和汤医生接到电话以后,早早地备好推床等在医院外。 黑色路虎如发狂的野豹疾驰而来,停在了医院门口。 车门打开,主任和汤医生看到了抱着一个娇小女人往车外迈的荣聿深,连忙上前。 “荣二爷……” “她肚子疼。” 男人打断他,声音沉暗至极,那浓暗的音色下,竟藏着一丝战栗。 主任:“……” 恍惚了一瞬,连忙道,“荣二爷,先把徐小姐放到床上。” 荣聿深不肯放,像是生怕放下去便会失去什么一样。 主任有些为难,看了眼蜷缩在他怀里,小小一只的徐愿景。 她长长的头发扎着,缩在男人胸口的小脸巴掌大,苍白透明,白洁的额头上挂着颗颗晶莹的汗珠,娟秀的眉心紧缩,两片唇雪白,抿得很用力。 主任心叫不妙,开口时声音多了抹严肃:“荣二爷,徐小姐应该动了胎气,不能再耽搁了,要是此时见血,胎儿很有可能……” 没等他说完,荣聿深抱着人朝医院里冲了去,他沉凛的低吼声亦从前掷来:“还愣着干什么?!快!” 主任和汤医生一愣,顿时不敢耽误,跑着追了上去。 随着众人离开,门口紧张的氛围散去,一道身影从隐秘处缓缓走了出来。 苗羽然煞白着脸望着门口,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攥,眼眸里红润一片。 方才那医生说什么? 动了胎气…… 她真的,怀孕了…… 苗羽然咬住拇指,彷徨地在原地踱来踱去,像个遭遇巨大变故打击,脆弱无措的孩子。 喉咙里有抑制不住的哽咽声溢出,眼泪开始往下掉,一滴一滴…… 他怎么可以让别的女人怀他的孩子? 她有什么资格孕育他的骨肉? 那她算什么? 她这么努力,这么努力地靠近他,算什么? 苗羽然突然蹲下身子,将一双血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地面。 他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也就罢了。 他怎么能让她看到,他因为别的女人,担心紧张得快疯了的一面…… 苗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裂开了。 汹涌的痛意胀满了她的感官。 她死死地压制着,隐忍着…… “啊……” 苗羽然抓着自己的心口,压抑的低吼,涨红的脑门上,青筋毕现。 “啊……” 苗羽然紧闭着眼,心脏的疼痛,让她恨不得把那颗心挖出来。 包里的手机不知响了多少次。 终于,一只手将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 苗羽然疼痛地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深深呼吸了口,举到耳边接听。 “然然,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话筒里响起柳越楣有些紧张的声音。 苗羽然闭了闭眼:“……奶奶,我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如何?” 苗羽然从地上站起来,扭头盯着医院入口:“医生说情况很不好。老人家是癌症,晚期,本来就身体虚弱,靠药物吊着……” “癌症晚期?” 柳越楣传来的声音止不住的惊讶。 “嗯。医生说老人家受了刺激,又……送到医院的一路上,老人家一直在吐血……” 苗羽然眼睛眯了起来,不顾话筒那边越来越低弱的呼吸,道,“目前虽说是抢救了过来,但情况并不乐观,也许就这几日的功夫……” 说到这里。 苗羽然语气里多了点难过和焦虑:“奶奶,要是徐姐姐的外婆撑不过去,我担心……” 柳越楣原本心情还有些微妙,听到苗羽然的话,立刻哼了声,沉着语气:“又不是我让她的长辈得了癌症晚期,她而今的状况,也不过是她这个病导致的。跟我们有何相干。” “倒是我们,本是出于怜悯同情,好心上前询问,谁知她们是那个女人的长辈……能培养出这样晚辈的长辈,可见其也不过如是。” “生了重病不好好在医院里养病,还不安生,跑到荣氏集团来,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今儿个撞见她们,属实是晦气。” “奶奶,徐姐姐的外婆……” “然然,我们今日遇见她们实属意外,那个女人的长辈会忽然发病,纯粹是她的病引起的,跟我们没有关系,懂了吗?” 柳越楣打断她的话,语气里是对着她罕见的严肃。 苗羽然嘴角冷扯了下:“……奶奶,我知道了。” “然然,后日你到奶奶这里来一趟。” 柳越楣说。 “有事吗奶奶?” 苗羽然乖巧问。 柳越楣笑了笑:“来了就知道了。” “嗯。” 苗羽然答应了,柳越楣便把电话挂了。 苗羽然脸色阴沉地拿下手机,眼神里尽是狠毒和浓得化不开的嫉妒。 徐姐姐,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谁让你最初骗了我。 是你自己说的,你与荣二哥只是朋友的。 所以你怎么能怀上普通朋友的孩子呢? 你心里一定也是不愿意的? 没关系! 我帮你! 苗羽然阴狠地扯了扯唇,抬步朝医院走去。 前前后后一个多小时的检查结束。 主任给徐愿景输上水,小心扫了眼站在病床边,气质如罗刹的男人,吞了吞喉咙:“荣二爷,徐小姐这是动了胎气,有轻微的见红……” 荣聿深冷厉如刀的眼风扫向他。 主任:“……” 虽说心里忌惮他,怵他的手段,可身为医者,该说的还是要说的,遂顽强道,“徐小姐怀孕不足三个月,见红的情况其实是很危险的,这次送医及时,有惊无险。但此类状况是再不能有了,否则,会造成很多不良的后果。” 主任鼓足勇气说完,荣聿深那双杀人不见血的黑眸,仍是阴风嗖嗖地盯着他。 主任:“……” 后背冷汗涔涔。 他都说了有惊无险了啊…… “见红?你看的?” 荣聿深一字一字吐出的声音,比他的眼神还要残凉许多。 主任愣住,脑门上的汗狂掉。 倒是一边的汤医生福至心灵,悟了,忙不迭已道:“荣二爷,徐小姐的一切贴身检查都是我做的!主任负责看结果。” 主任:“……” 荣聿深缓缓把冷翳的目光移开。 主任、汤医生:“……”还真是因为这个! 主任擦汗。 好险方才是让汤医生检查的,否则他这救命,倒是救出错来了! 徐愿景暂时稳定了下来,主任和汤医生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便只剩下徐愿景和荣聿深两人。 荣聿深轻吁了口气,坐到病床边,大掌轻柔拖起徐愿景插着针管的那只小手,低下头,在她手背上清浅地吻了下。 掀眸,眸光深浓地凝着病床上闭着眼睛的虚弱女人。 幸好。 她和孩子没事。 可,明知结果是虚惊一场,为何那颗心,仍是止不住的后怕惶恐。 荣聿深伸手抚摸她尚且平坦的小肚子,眼神在一瞬间温柔了下来。 这里,正孕育着属于她和他的孩子。 每每想到这个,荣聿深那颗冷硬惯了的心,便会被一股陌生的,却让他无比沉浸的幸福感包围。 他为此,满心期待她的降世。 荣聿深并不知道的是,徐愿景只是疲累闭着眼睛,并没有睡着。 主任和汤医生的话,她都听在耳里。 她知道,她的孩子,只是受到了小小的惊吓,没有舍得离开她。 她心就安定了下来。 顺带着这四天被囚禁的怨恨,不满,愤怒,都一并消弭了。 徐愿景在心里轻叹了口。 胸口被一股踏实,却又患得患失的情绪充盈着。 未来仍旧一片迷雾,唯有肚子里的孩子,是真实的,与她紧密相连的,至少此刻是。 谁也夺不走! 同一个楼层,另一间病房。 护士将宋悯推进病房,安置好离开。 冯鸽红着眼盯着病床上虚弱得似一缕随时便会消逝的烟的宋悯,心里既悲凉,又恨。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还要受到那样的羞辱以及对待……冯鸽想想便心痛不已。 “冯姨,这间病房比原先那间病房要好一些,阳台外是个露台,可以看到医院的后花园。外婆醒了好些了便可以到露台看看风景,呼吸新鲜空气。” 苗羽然捏着手指,略显踟蹰的看着冯鸽说。 冯鸽将目光从宋悯身上移开,落到苗羽然脸上。 苗羽然生得一张讨喜的小圆脸,五官精致,那双眼睛圆圆的,看着人时,格外的无辜。 加上她说话软软的,且在荣氏集团的时候,她们与那位高高在上的荣老夫人对峙时,她一直有在努力的想要息事宁人。 那急切焦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的确很容易使人心软。 冯鸽对苗羽然并没有意见的。 相反的,宋悯发病时,她方寸大乱,是她开的车,将他们送到这里来的。 单是这一点,冯鸽心里是感激的。 冯鸽道:“苗小姐,感谢你为我们做的这些。我们在医院花费的一切费用我会找医院问清楚,今天之前会把钱还给苗小姐,还请苗小姐留个账户。” 徐愿景拍戏之后赚了不少钱,大多数都打到了冯鸽的账户上。 从前,他们为钱而忧虑,但现在她账户上的钱,足够她们平平凡凡的过完这辈子。 苗羽然摆手:“不用不用,没多少钱。冯姨,您不用跟我客气,真的,我跟徐姐姐是朋友,您和外婆是徐姐姐最亲的人,我能帮到你们我已经很高兴了。真的不用给我钱。” “苗小姐,亲兄弟明算账,还请苗小姐不要拒绝。” 冯鸽道。 冯鸽做事大包大揽,这也意味着她性格里有雷厉风行飒爽的因子在。 说话语气坚定,这钱是非还她不可的。 “……那好。” 苗羽然有些泄气。 冯鸽转过头。 苗羽然见她不是很想跟她说话的样子,微眯了眯眼,道:“冯姨,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晚些再来看外婆。” 冯鸽看向她,礼貌客气道:“苗小姐慢走。” 苗羽然对她乖巧的笑了笑,转身朝门口走,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回头道:“冯姨,今天荣奶奶说的话您不要放在心上,荣家其他人,比如唐姨他们都很喜欢徐姐姐的。” 提到柳越楣,冯鸽眼神微微冷了,没说话。 唐颂娴她见过,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徐愿景。 但柳越楣今日说的那番话,没有哪个当家长的听了会无动于衷,不生半分怨恨。 更何况,柳越楣不单单只是说了那番极其羞辱人的话…… 冯鸽不说话,苗羽然便立刻一副自己说错了话的惶恐样,忙道:“冯姨,我,我先走了。” 冯鸽点头。 从病房出来,苗羽然视线似不经意的瞥过一间病房,捏紧拳头,离开了医院。 一出医院,苗羽然立刻打给温云霆。 得知他在分公司,她便径直开车去了分公司。 到分公司,苗羽然看到一行人从温云霆的临时办公室出来,猜想正事应该是谈完了,毫不犹豫的朝办公室走去。 “表哥。” 苗羽然走到门口,冲着坐在大班椅上的温云霆甜甜叫道。 温云霆勾唇:“来了。” “嗯。” 苗羽然走进去,顺势关上了门。 温云霆轻觑了眼阖上的门板,抬了抬眉:“这是从哪儿来?” 苗羽然坐在沙发里,抬起头来时,眼圈已然红了。 温云霆眯眼。 第278章 荣聿深的疯批行径 “这是在哪儿受了委屈?” 温云霆双手合十放在桌案上,没有起身,低叹道。 苗羽然一张小脸因为隐忍,轻轻发着抖,嘴唇轻张,便有细细的难过声溢出:“表哥,徐姐姐怀孕了你知道吗?荣二哥的孩子。” 温云霆眸色骤然沉凉下去,盯着苗羽然哭得可怜的脸没有说话。 “表哥,你把徐姐姐抢过来好不好?” 苗羽然忽然激动地望着温云霆,恳切道,“荣老夫人因为荣老爷子年轻时候的荒唐,很讨厌演员这个职业,徐姐姐在荣老夫人眼里,出身一般,声名狼藉,又从事她深恶痛绝的演员职业,她是不可能同意徐姐姐嫁给荣二哥的!” “徐姐姐要是执意跟荣二爷在一起,荣老夫人势必不会眼睁睁看着,徐姐姐会吃苦头的……” “你不知道,今天荣老夫人带我去荣氏找荣二哥,恰好撞见了徐姐姐的外婆和小姨去荣氏找荣二哥。仅是因为她们是徐姐姐的亲人,荣老夫人便厌恶至极,对徐姐姐的外婆和小姨说了很多过分的话,甚至还对徐姐姐的外婆动手……” 温云霆目光微变:“动手?” 苗羽然似一朵无辜的小白花,瘪着嘴点点头:“徐姐姐的外婆当场就要晕过去,我担心出事,赶紧送她们去了问溪医院。” 苗羽然忽然难过,“一路上徐姐姐的外婆一直在吐血,特别吓人。到了医院,医生立刻推徐姐姐的外婆去了急救室,好不容易才将人抢救过来,只是……” 温云霆的神情介于严肃和淡然之间:“只是什么?” “只是医生检查后说,徐姐姐的外婆是癌症晚期,哪怕现在抢救过来了,但让冯姨做好心理准备,徐姐姐的外婆恐怕没多少时间了。” 苗羽然声音低落,好似真的为这样的事感到遗憾和伤感。 温云霆低着头,情绪并未显露太多。 苗羽然沉默了会儿,情绪平静了许多,看着温云霆:“表哥,荣老夫人态度很坚决,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徐姐姐进荣家的门的。若是徐姐姐执意跟荣二哥在一起,我担心荣老夫人会做出更过激的事……徐姐姐是一定会受到伤害的。” “表哥,我知道你是很喜欢徐姐姐的,你也不想徐姐姐受那样的委屈和磨难。徐姐姐那么娇柔,肯定承受不住荣老夫人的为难的。” 苗羽然说得跟真心为徐愿景着想般。 温云霆瞥了眼苗羽然,那一眼极其锐利。 好似苗羽然所有的心机和算计,在他面前,皆是无处躲藏。 苗羽然心口微沉,红着眼圈:“表哥,你是支持我追求真爱的!而且我走到了这一步,是绝对不会退缩的,否则我这辈子都会耿耿于怀,失落遗憾。” “你不是正在为你的目标筹谋努力吗?” 温云霆声音几分淡漠。 他是真心疼苗羽然这个表妹,但并不代表他不介意一次一次地由着她算计,把他当傻子。 她打的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 “是,我是在努力,并且我有信心……可是,可是徐姐姐突然怀孕,打乱我的计划,也让我忽然之间没信心了……” 苗羽然声音凄楚,“表哥,你喜欢徐姐姐,我喜欢荣二哥,让我们喜欢的人到我们身边来是需要一些手段的,只是苦等着,奢望自己喜欢的人会突然回头看到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的……” “表哥,难道你不希望徐姐姐到你身边来,不希望拥有她吗?” “希不希望她到我身边来,以及如何让她到我身边来,是我的事。” 温云霆俊秀的脸终于严肃下来,背部向后靠到椅背上,眸光继续沉凉的看着苗羽然,“正因为愿景是我心爱的人,所以你做什么,我不会干涉。毕竟没有人比我更希望,愿景早日恢复单身。” “但若是因此让你觉得,我是你可以拿到利用的工具……那羽然,你大错特错。” 苗羽然:“……” 苗羽然不甘心:“徐姐姐怀孕了,表哥难道不担心徐姐姐和荣二哥会奉子成婚?彻底失去跟徐姐姐在一起的可能?” “愿景和荣聿深若是此时成婚,我定会送上大礼祝贺。” 温云霆沉沉道。 苗羽然看着温云霆,内心根本不愿相信,身体里流着狼性血液的温云霆真的会什么都不做,就那般佛性的死等,等徐愿景和荣聿深自动分开? 他要是这样的温云霆,当年便不可能击败温氏家族那么多虎狼豺豹,最终坐稳温氏集团掌权人这把椅子。 心下再不相信,可看着坐在椅子上浑身冷凛的男人,苗羽然笃定的东西,忽然便不确定了。 也是。 如果温氏集团的上位者,轻易便被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丫头看透拿捏,那才离谱。 苗羽然怀着一抹坚定而来,以为温云霆再得知徐愿景怀孕会如她一样震惊发狂,嫉恨难熬,然后与她站在同一战线上,想办法阻止。 离开时,苗羽然备受打击,失落心冷。 表哥不肯出手,那便只有她自己了。 苗羽然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将来她是要嫁给荣二哥,做荣氏总裁夫人的,她手上,绝不能沾染一丝污泥残血。 如果要做,现下,谁比较适合当她的替死鬼呢? 苗羽然阴沉的走出分公司。 大楼下,苗羽然站定,回头,眉头紧锁着。 方才她说到徐愿景怀孕时,表哥的反应似乎比知道徐愿景的外婆得了癌症还要平静…… 难道,表哥早就知晓,徐愿景怀孕的事? 苗羽然想到上次在进口超市,她与他提及徐愿景在超市外呕吐的事…… 所以,表哥是在那时候便记在了心上,并想办法得到了验证? 既然早便知道了,可他什么都没做。 表哥是真的心胸宽广,心爱之人嫁给别的男人也无动于衷…… 还是动摇了。 男人都有劣根性,纵使自己万花丛中过,但自己的女人,最好是清白干净的…… 一个跟了别的男人,且肚子里有过别的男人的孩子的女人,一般男人接受起来尚且不能做到全然心无芥蒂。 更何况她表哥那样的人物…… 苗羽然眯了眯眼。 表哥也许不是豁达,而是不在乎了。 如果是这样…… 苗羽然抿唇,转头,朝路边停靠的车走去。 办公室里。 温云霆站在落地窗前,幽静的眸子盯着苗羽然跨进玛莎拉蒂车里,俊雅非凡的脸庞肃谨冷硬。 他右手握着一只手机,手机话筒里正响来一道中年男人淡笑着的声音:“温先生主动邀约,是我郑某的荣幸,今晚,我一定准时赴约。” “那我便等着郑董,不见不散。” 温云霆出口的嗓音亦是夹着浅润的笑意。 电话里随即传来挂断的忙音,温云霆拿下手机,面容森凉间,抬手拉上了半扇窗帘。 问溪医院。 荣聿深坐在床边,手里握着女人柔白微凉的手。 床上的女人已经静静躺了约一个小时,眼看着一瓶药水将尽,她都未曾动一下眼皮。 荣聿深心口的位置紧揪着,只以为她是身子虚弱,情绪激动又受到了惊吓,精力耗损所以沉睡着。 要说到此刻,荣聿深心下没有半点悔恨歉疚,那是假的。 事实上,在她含着惊恐的泪水望着他说出那句她肚子疼时,他便悔恨莫名。 他想他算是白活了快三十年。 竟然真的做出囚禁钟爱之人此等荒谬疯狂的事。 万幸他和她的孩子无事,若是有事…… 心脏处狠狠一痛,他竟是不敢设想。 手机响。 荣聿深敛了眉,瞥了眼手机屏幕,唐女士三个字跃入眼帘。 微微迟疑,荣聿深小心将徐愿景的手轻放到床上,起身,拿着手机朝病房外走去。 脚步声渐远。 病床上闭着眼睛的女人,垂搭在眼帘下的黑长睫羽,轻颤了颤。 病房外。 荣聿深拧眉听着话筒里唐颂娴一声一声愤怒的质问,幽深的黑眸闪过一抹疲倦。 “荣聿深,我再问你一次,你把愿愿怎么了?为什么我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她?还有,我去径庭公寓,为什么进不去?人脸识别系统识别不出我的脸,别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唐颂娴一口气说了太多,声音有些喘。 荣聿深捏了下眉骨,淡淡道:“唐女士,我有事……” “你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连回答我几个问题的时间都没有?” 唐颂娴怒道,“好,其他的你可以不回答我,愿愿呢?你把愿愿怎么了?!” “荣聿深你太疯了我跟你讲,你真的太疯了!你怎么能做出拦车的危险举动?要是司机没有及时刹车,两辆车相撞,你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吗?” 唐颂娴已经不是第一次痛骂荣聿深的疯批行径,可每次一提及,仍是怒不可抑,又惊惧后怕! 她不是不知道他在意愿愿,喜欢她,可她是真的没想到,他能疯到这个地步! “景宝她很好,您不用担心。” 荣聿深微微沉默后,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也不给唐颂娴再开口的机会,撂断了通话。 “聿深?” 不确定的女声从一旁响起。 荣聿深转身往病房里走的步伐一顿,看过去。 当看到站在走廊,眼神迟疑望着他的冯鸽时,荣聿深沉静的眼潭罕见的浮过一丝怔然,下意识的看了眼徐愿景所在的病房。 待回眸看向冯鸽时,眼底已经恢复一贯的淡静,他朝冯鸽走去:“小姨。” 时至今日。 冯鸽仍是不习惯荣聿深谦逊的叫她小姨,顿了顿,说:“方才还以为看错了。你来医院时?” 冯鸽自然不知道徐愿景动了胎气也在问溪医院的事,她连徐愿景怀孕都不知道。 荣聿深双眼微闪了下:“来看个朋友。小姨来这里是?” 冯鸽没有回答他,而是忽然焦急道:“聿深,我这两天联系不上愿愿,她是进组拍戏需要保密,不能与外界联系,还是愿愿出什么事了?” 她和宋悯今日到荣氏集团,就是为了徐愿景。 “愿景没事。” 荣聿深简单回道,随即问,“小姨,您急着找愿景是有什么事吗?” 冯鸽鼻尖有些酸涩。 原本她和宋悯来禹城,便只是想完成宋悯的心愿。 宋悯想来禹城大概也就两个原因,一来是去徐家,二来就是想看看徐愿景。 哪怕宋悯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光,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想让徐愿景知道她的病情。 但如今。 宋悯病情危机,医生随时可能下病危通知。 冯鸽觉得,是时候让徐愿景知道了。 见冯鸽眼睛红了,荣聿深立即关切道:“小姨,怎么了?” 冯鸽看着荣聿深,哽咽道:“外婆她怕是不行了。” 荣聿深:“……” 宋悯病房。 荣聿深站在病床边,看着病床上面容青灰,形如枯槁的老人,心脏处是被什么绵密的东西严实堵着,阵阵几乎让他无法喘息的沉重巨浪一般的扑来。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荣聿深眼神复杂,竟生出片刻希望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的虚妄。 耳边,是冯鸽难过悲伤的沙哑声音:“老太太瞒得紧,起初连我都不知道她病得那般重,还是上次你和愿愿一同来,老太太晕倒送去医院,我这才知道了。” “老太太一辈子要强,到了这一刻,仍是如此。她这次让我陪她来禹城,大约也是想在……见愿愿最后一面。” 冯鸽说着,心头悲伤泛滥,泪水抑制不住的滚落。 她背过头去擦眼泪。 荣聿深看着冯鸽,一颗心似浸在雨水中,潮湿而厚重,他动了动薄唇,却是无法开口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亦或者此刻,他分不清他们二人,究竟是谁比较需要宽慰。 随后,荣聿深离开病房,去见了负责宋悯的医生,得到的反馈与冯鸽所言无二。 宋悯分明已是油尽灯枯。 收到这样的结果,荣聿深知道不该,却控制不住心底的暴郁,动了雷霆之怒。 最后直接惊动了院长和主任。 众人诚惶诚恐,生怕这阎王爷一怒之下把医院给端了,赶紧组织全院相关医生召开会议,针对宋悯的情况,重新制定医疗方案。 可显然的。 谁都知道,宋悯的状况,最佳的治疗方案也不过是替她延长些不多的时日。 且对病人而言,也不见得是好事。 因为病人会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病痛! 从医生办公室离开,荣聿深朝病房走,途径宋悯的病房,他转眸看了一眼。 冯鸽正坐在病床边,握着宋悯的手垂泪。 荣聿深呼吸滞了一瞬,没再停留,回到了徐愿景所在的病房。 一进病房,便对上一双虚弱却清亮的眸子。 荣聿深:“……” 第279章 景宝,原谅我这次 荣聿深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大约都不会有心虚的感觉。 然而在这一刻,看着徐愿景清明安静的眸子,竟有瞬间的不敢与之对视。 荣聿深微微错开目光,关上门,上前:“感觉怎么样?” “我要是说好多了,你会不会立刻把我抓回公寓再关起来?” 徐愿景声音低弱,带着刺。 荣聿深沉闷的心,因她这句话,更是沉重。 坐在病床边,看着她扎着针管的手,道:“不会了。” 徐愿景怔住,片刻,她暗淡的眸底逐渐泛起一丝光亮:“你是说,你不会再关着我了?” “嗯。” 荣聿深握住她的手,凝视她的黑眸夹着一抹服软和妥协,“以后都不会了……景宝,能原谅我这次吗?” 徐愿景:“……” 不止是怔然了,而是有些傻了。 她呆滞地盯着他,好一会儿,不敢相信的轻张唇,“你……为什么?” 他将她关起来的时候那样决绝,好似这辈子都不会放她自由。 怎么突然之间,态度就变了,还变得,这么好,这么真挚…… 徐愿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她一直都没有完全的昏睡,保留着一丝清醒,主任和汤医生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孩子现在没有大碍…… 那他是吓到了?或者,良心发现?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承诺不再关着她,是最好的了。 徐愿景不再执拗地想知道一个原因,没等他回答,道:“那,你能把手机还给我吗?” 她期翼的小脸落进眼底,荣聿深喉咙重了重:“手机在公寓里,我回头拿来给你。” 徐愿景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尴尬的因子渐渐在两人之间弥漫开。 徐愿景低着眼睫,贝齿轻咬着下唇。 她原本是有些恨怒他的,并且这股情绪短时间不会消弭。 可大概是他突然改变的态度以及足够诚恳的允诺和歉意,那抹情绪忽然就不那么浓烈了。 如今两人面对面待在一起,更多的是尴尬和不适。 徐愿景不说话,荣聿深亦仿似沉浸在某种情绪里,很长时间都没有言语。 怀孕初期动了胎气,可大可小,主任建议徐愿景留院观察一两日,确定无碍了再行出院。 当然这些,徐愿景是不知道的,荣聿深说什么她照做便是。 怀孕这一层薄薄的纸,俨然已是形同虚设的,可两人都未有说破的打算。 而后,徐愿景有些累了,闭着眼睛休息。 荣聿深看了看她,起身离开了病房。 待他折回病房时已是半个多小时后,身边也多了一个顾轶。 不过,徐愿景是真的睡着了。 荣聿深沉默地盯着徐愿景的睡颜看了几分钟,沉声交代顾轶“照看”好徐愿景,随后便离开了医院。 徐愿景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暗,睁眼,昏黄的光线里印出顾轶的脸,她愣了一下,瞬间清醒:“顾特助……” “徐小姐,你醒了。” 顾轶小声道,像是生怕自己声音大了吓到她。 徐愿景点头,眨眨眼,在病房里看了圈,没有看到荣聿深。 她抿了口唇,心下不免有些失落。 能跟在荣聿深身边工作这么多年,顾轶的眼力是没得说的。 见此,她解释说:“二爷今晚有个应酬是几天前便定下的,不太好推脱,所以便让我过来替他先照顾您一阵。徐小姐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我,我一定竭尽全力。” “谢谢你。” 徐愿景感谢道。 “不用的,是我要感谢你。” 顾轶马上回了句。 徐愿景:“……” 感谢她什么? 不过徐愿景也没问。 “徐小姐睡了这么久,饿了?想说什么,我叫外卖。” 顾轶拿出手机,看着徐愿景询问。 徐愿景没有胃口,但想到肚子里的小豆丁,道:“粥,配点偏酸味的小菜就行。” “好的。” 顾轶给徐愿景点外卖时,顺带给自己点了一份麻辣烫。 只是…… “呕……” 顾轶站在床边,一手拿着垃圾桶,一手轻拍着徐愿景的背,惶恐不已地看着她,双手难受地扣着床沿,吐得昏天暗地。 “呕……” 徐愿景脸色煞白,想死的心都有。 她这胃多少有点“持宠而娇”了,这些日子叫食斧的大厨养着,养出高级毛病来了。 除了他家的,吃什么吐什么! 徐愿景知道自己是孕反,可顾轶不知道,她快吓死了。 别是这粥或是小菜有毒? 她这症状,真的很像食物过敏抑或食物中毒。 “唔……” 徐愿景吐得浑身无力,瘫倒在床上,脸白白的,眼睛很红,睫毛根部润湿,虚弱得让人心疼。 顾轶见徐愿景暂时没那么想吐了,赶紧道:“徐小姐,你是对什么过敏吗?你现在除了想吐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我叫医生来看看……” 说着就要去按铃。 徐愿景伸手,没什么力气地拉了下她的手。 顾轶紧绷地看着她。 “我没事,不打紧的,缓一会儿就好了……” “可你看上去很不好。” “……要不你帮我买点酸梅?” 徐愿景胃里翻江倒海的,不想点办法,感觉还是会吐。 “酸梅?有用吗?” 顾轶迟疑。 “应该有点用。” 徐愿景说。 顾轶不再犹豫,转身就往门口走。 走到一半,她想到什么,忽地停了下来,折返了过来。 徐愿景:“……怎么了?” 顾轶眼睛闪了下:“我想了下,留您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还是让人买来送过来。” 她家boss离开时可是特意交代了,要好好“照看”徐小姐,贴身,寸步不离那种…… “医院里就有小卖部……” 徐愿景刚开口,顾轶已经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徐愿景:“……” 顾轶打完电话,轻呼口气,看了看床上虚软躺着的徐愿景,又看了看垃圾桶,最后将目光缓缓看向刚掀开塑料盖,冒着热气的麻辣烫。 就…… “顾特助,对不起啊,我让你没胃口了……” 徐愿景尴尬而又抱歉道。 顾轶:“……” 徐小姐可真是人美心善,细致体贴,都这样了,还不忘照顾他人的感受。 难怪能俘获她家boss那颗被冰封了万年的冷硬心脏。 “没有……” “这位小姐,病人以及病人家属说了,不想见到您,还请您尽快离开这里!” “小姨,您对我何必这么大的成见和敌意,我不过是听说外婆病重,身为小辈好心来探望,您至少让我进门跟外婆说说话,别这么不近人情……” “小姐,这里是医院,不止里面的病人需要休息,楼层里其他病房的病人也需要静养……” “小姨,小姨您就让我进去,我就说几句话!您要是不让我进去,我今天是不会走的!要不咱们就这么耗着!” “小姐,您要是再这样,那我只能抱歉了。” 护士为难而微恼的声音,以及女人有些蛮不讲理,不依不饶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 徐愿景眉头微蹙。 那道年轻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素质,在医院里大喊大叫!” “我爸刚做完手术,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我爸要是因为你在这里大声喧哗有个好歹,你担待得起吗?” “护士,你跟她废话什么?赶紧把人赶走!这么聒噪,我奶奶怎么休息?” “问溪医院是禹城最高级的私立医院,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 随着陪护家属愤摡的声音越来越多,情绪也越来越激烈间,外头忽然没了动静。 徐愿景抿紧唇。 顾轶也愣了下。 她的主要任务是徐愿景,是以没有出去探清状况。 “顾特助……” 顾轶看向她:“徐小姐有什么事?” “……没事。” 徐愿景终究还是摇了下头。 大概只是音色相似…… 就算不是,真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她口中的小姨和外婆,也不可能是冯鸽和宋悯。 徐瑶绝不可能叫冯鸽和宋悯,小姨与外婆的。 何况。 小姨和外婆远在靖城。 徐愿景摇了摇头,挥去脑里的那点疑虑。 与徐愿景的病房相隔不远的病房里。 冯鸽冷眼盯着脸上贴着纱布的年轻女人,哼道:“你想说什么?” 徐瑶如愿以偿进了病房,却卖起了关子,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地打量。 最后,她走到了宋悯床头柜上放着的仪器前。 仪器上显示,宋悯的生命体征很薄弱了。 徐瑶歪了下头,看向病床上用一双灰白的眼睛,冷漠看着她的宋悯,蓦地扬起一抹阴狠的笑:“原来是要死了啊,难怪敢在我家对我妈妈和爸爸动手。” 冯鸽眼神里都是厌恶:“怎么?只打了你那对畜生不如的父母让你不平衡,上赶着来挨打?也是,一家人总归要整整齐齐!” 冯鸽说着,朝徐瑶迈步。 徐瑶脸色一变,向后退了退,虚张声势道:“你,你敢!” “你再出口不逊试试,看我敢不敢!?” 冯鸽狠声! 徐瑶:“……” 徐瑶不甘被威胁,也不想表现出她是怕了她的样子,抬着下巴,咬牙道,“你们不愧是一家人,凶狠恶毒,一群刁民。你们这样的人家能出什么好货色!?” “你姐姐是个贱女人,生的女儿也是个贱胚子!你身为她的妹妹,都这把年纪了还没男人愿意要你,说明你比她们更烂,男人都不敢要你!” 徐瑶说着,目光挑衅的瞪着冯鸽。 冯鸽从来不惯着这一家人。 当年她敢把到架到韩雯的脖子上。 现在,她也容不得这个么毫无教养可言的坏丫头放肆。 冯鸽几步上前,抬手利落的挥下:“韩雯舍不得教你,我便受些累,教教你什么叫教养!” 徐瑶一口气骂了三个人,冯鸽便赏她三巴掌。 徐瑶脸上本就有伤。 冯鸽这三巴掌力道可不轻,徐瑶立刻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刚愈合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以及半边耳朵嗡嗡嗡的,有好几秒,听不到任何声音。 冯鸽打完这三巴掌,揪着她的衣领,拖牲口似的,拽着往门口去。 “啊……” 杀猪一般的叫声在某个时刻,响彻整个病房。 冯鸽太阳穴两边突突的,脚步一顿,朝着沙发而去,一把将徐瑶扔过去。 这个时候把她赶走,她免不得又要在走廊哭爹喊娘! “啊!!!!” 徐瑶摔进沙发里,晕了一瞬,然后更大声的尖叫起来。 冯鸽握紧拳头,气得浑身发抖,眼角发红。 母亲而今是这样的情况,还要经受她这般堂而皇之的上门辱骂叨扰。 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心肠竟如此恶毒! “你敢打我,我告诉你,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徐瑶披头散发的从沙发里爬起来,跟个疯子似的跳起来指着冯鸽道:“还有徐愿景那个贱人,烂货!她以为她攀上了荣聿深那颗高枝,荣聿深真拿她当个宝呢,我呸!” “别做梦了!荣聿深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一个被老男人睡过的残花败柳,她有什么资格肖想跟荣聿深那样绝顶优秀的男人在一起?竟然还妄想嫁给他!真是要笑掉我的大牙!” “你给我闭嘴!” 冯鸽怒不可抑,自身教养摆在那里,她骂不出那些污糟的话语,只觉得所有的气血一个劲儿的往头上冲! “闭嘴?我怎么可能闭嘴!?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些事实,让你们好好听听,自视甚好的徐愿景在荣家,在荣二爷他们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徐愿景现在还在坐着美梦呢?憧憬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个大傻逼。” “荣家给荣二爷找的良配可是温氏集团的总裁温云霆的亲表妹,真正的千金小姐!荣老夫人亲口认定的,未来荣氏集团的总裁夫人!你们猜,荣二爷这会儿在在做什么呢?他在跟真正的千金小姐约会呢!” 徐瑶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说不定啊,徐愿景这会儿已经被荣二爷抛弃了,不知道躲在哪里哭呢!” “一下从天堂掉到地狱,保不齐她受不了落差,已经上吊,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打烂你这张嘴!” 冯鸽浑身发抖,怒喝,迈步就要朝疯癫的徐瑶靠近。 滴滴滴…… 就在这时,仪器那边忽然响起急促的提示音。 第280章 景宝,拜托你 病房外再次响起杂乱脚步声时,徐愿景已经睡了过去。 顾轶站在门口,从方白手里接过酸梅,亲眼看着一帮医生护士急吼吼地走进病房,没一会儿,便推着床从病房里出来,匆匆滑过走廊,没放在心上。 只觉得脚步踉跄紧握着病床上老人干枯的手的女人,面容惊恐悲痛,有些可怜。 不过,生老病死,是任何人都不能避免的。 她心里叹了声,便转开目光,看着方白低问道:“你是从二爷那边过来的,饭局还没有结束吗?这么久了……” 方白越过顾轶,看了眼病房里的徐愿景,同样压着声音:“结束了。原本二爷都要过来了,路上接了个电话,就让我开车送过来,二爷自个儿打车走了。” “那二爷有没有说今晚来吗?” 顾轶问,她好有个心理准备。 “不知道啊。” 方白说。 “……行。” 方白离开了,顾轶回房守着徐愿景。 走廊恢复静谧无声,一道失魂落魄的身影鬼一般地从一间病房游离地“飘”了出来。 徐瑶双腿里像是塞着棉花,两腿无力到极致,脸比鬼还白,一双眼睛猩红,装着恐惧和害怕。 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指尖抖得似下一秒便会掉落到地上。 她来医院的任务,便是将那番话说给冯鸽和宋悯听,心下大概是知道这些话说完,极可能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她想象着那样的结果,没发生时只觉得痛快。 可是当结果真的成了事实,她才发现,痛快是没有的,有的只是惊恐和惧怕。 她是清楚地看到仪器上宋悯的生命体征变成了一条直线的…… 宋悯大抵是抢救不过来的。 被她那些话,活活刺激死了! 徐瑶忽而如梦忽醒一般,身子大弧度地抖了下,然后她惨白的脸也跟着剧烈抽搐起来,无边无际的恐惧淹没而来,她抖着手去拿手机,指尖无力到单手几乎握不住。 她只好双手捧着手机,打出了一个号码。 那边接听,她立刻惊恐地哭出了声:“妈妈……” 徐愿景原本睡得很沉,凌晨却忽地惊醒过来,细腻的脸颊一片雪白,脑门上都是汗,双手揪着身下的床单,张着唇,有些急得喘着气。 “徐小姐……” 顾轶缩在陪护床上有些失眠,听到徐愿景这边的动静,她马上翻身起来,走过来查看她的情况,见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大抵猜到她是做噩梦了,低着声音道,“你做噩梦了?” 徐愿景恍惚看到顾轶,怔了一下,有瞬间不知为何顾轶会在这里。 好几秒,徐愿景才想起,顾轶晚上一直在照顾她。 只是…… “现在几点了?” 徐愿景嗓音有些虚。 顾轶看了眼手机:“凌晨快四点了。” 徐愿景愣了愣。 这么晚了啊…… 抿着唇没有说话。 顾轶是个心思玲珑的,说:“您睡着的时候方白过来了,方白说二爷原本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忽然接了个电话,才没有来成。” 言下之意,荣聿深之所以没来,是因为有要事耽搁了。 徐愿景垂下眼帘,过了会儿,才“嗯”了声。 “那徐小姐,您再睡一会儿?” 徐愿景点头,闭上了眼睛。 顾轶在病床边站了会儿,调暗了灯,回到了陪护病床上。 待顾轶那边没了动静,徐愿景慢慢睁开了眼,将身子侧向左边,让心脏微微压着床板,希望能借此缓解,心口处蔓延来的慌意和空荡。 刚才那个梦,着实恐怖。 梦里有个白色模糊的人影,瘦削的有些扭曲的,就站在她病床边,静谧无声的望着她,那眼神,或怜悯,或冷漠,或带着叹息。 然后她便感觉到了窒息,整个人很害怕很害怕,那种害怕,让她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涌。 渐渐地,汗水如海水一般,将她淹没。 她溺在水中,睁着眼,那道白影依旧站在那里,冷眼盯着她,那眼神如有实质,将她死死地按在水里。 眼看着她快要溺亡,那白影忽然朝她伸出一只手。 然后她就醒了。 醒来后的好几秒,徐愿景甚至不敢往床边看,总感觉那道白影还在。 那么的真实…… 直到窗边亮起一道微光,昭示着新的一天的来临,徐愿景再没有闭过眼。 顾轶在后半夜却睡得很沉,若非忘了给手机关闹钟,闹钟按时机械的响起将她吵醒,她大约还要睡上一阵。 她起床,将陪护床折叠好,回头,就见徐愿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顾轶:“……” 床上的人是极好看的,那双眼睛也尤其黑亮透镜。 但猛的这一下,顾轶不否认自己有被小小的吓到。 “……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见顾轶抽了口气,徐愿景有些抱歉道。 这是什么神仙大美女,大明星,性格也太温柔了,总是那般友好,一点架子都没有。 顾轶觉得,徐愿景就是出身不是那种豪门贵胄,但其他方面,跟那些名媛千金,真是一点都不差。 难怪连荣二爷的母亲都被她征服了。 “没有没有。” 顾轶紧忙道,“是我没想到,您已经醒了。” 徐愿景勾唇:“顾特助应该比我稍微大点了,其实不用徐小姐,您啊之类的称呼我,叫我名字就好。这样我会比较习惯一点。” “徐小姐,那您可能要担待一点。” 顾轶笑着抓了下头发,“您跟二爷的关系,我要是对您随意,那岂不是对二爷的怠慢。” 顾轶这样说了,徐愿景也没有勉强。 “徐小姐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今早您想吃点什么,我让景园送过来。” 顾轶问。 徐愿景想到自己被养刁的胃,在心里叹息了声:“随便买点。” 吃下去会不会吐出来还不一定呢? 可又不能不吃! “那好。” 景园没有外卖这项服务,顾轶直接打的电话。 打完电话,顾轶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徐愿景叫住她:“顾特助,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当然。” 顾轶把手机递给她,自己则去了洗手间。 顾轶的手机必然有荣聿深的联系方式,徐愿景打开通讯录,一个为“a魔王·boss”的备注第一时间,显目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徐愿景抿唇,有些好笑,拨了出去。 直到电话即将自动挂断,荣聿深才接听,话筒里,传来他低沉得有些过分的嗓音:“说。” 他只说了一个字。 徐愿景却听出不对。 心里仍是无法完全介怀他将自己关起来的事,但听到他这样低落沉郁的嗓音,却忍不住心软,本能地关心:“二哥,你怎么了?” “……景宝?” 荣聿深意外会听到徐愿景的声音,顿了下,道,“没。身体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今天应该能出院。” 输水过后,徐愿景再没有疼痛的感觉,凌晨四点多醒来,到现在都没睡,精神也还可以。 荣聿深突然不说话了。 徐愿景觉得奇怪,心里又隐隐的不安。 这抹不安,倒不是别的,而是担心他。 “二哥。”徐愿景叫了他一声。 “嗯。景宝打给我有什么事?” 荣聿深应道。 徐愿景顿了顿,说:“我是想问,你今天还来医院吗?来的话,能不能把手机给我带来……要是不来也没事,反正今天大概就能出院……” “景宝。” 荣聿深打断徐愿景的声音,语调几分沉重。 徐愿景心尖缩紧了几分:“嗯?” “我在医院。” 徐愿景:“……” 医院,停尸间门口,荣聿深拦腰截住神色恍惚往里冲的女孩儿,将她激烈发着抖的身姿紧搂进怀,低哑着声音:“景宝,冷静点……” 荣聿深话没说完,怀里的女孩儿蓦地揪住他的领口,仰着头,脸白如纸,双眼血红,盯着他。 那双眼睛盛满悲恸之外,还有难过的质问。 大抵是心底的痛楚太过浓烈,她苍白的唇轻轻抖着,竟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荣聿深心头剧痛,抱紧她:“景宝,外婆已经走了,我很……抱歉。” 徐愿景看着他,忽然狠狠地推搡他,像一头发了狂露出锐利尖牙的小兽。 荣聿深怕伤到她,竟是快抱不住她。 可他怎么能让她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进去看到那样无声无息冰冰冷冷躺在停尸台上的宋悯。 她会……发疯的! 荣聿深用了几分力,握住她瘦削的双肩,暗声:“景宝,拜托你,冷静下来。” 徐愿景竟然就真的冷静了下来,她剧烈的喘息声,用眼神告诉他,她冷静下来了! 荣聿深沿着她的双肩下滑,握紧她冰凉的手,心脏抽动:“好,我带你进去。” 然而,一进去,荣聿深才发现,在这样巨大的变故和噩耗前,人是根本无法冷静下来的。 徐愿景扑到停尸台前,指尖发抖的去掀蒙在宋悯脸上的白布。 当宋悯已然有些青紫的脸庞暴露在冷幽的空气中那一刻,徐愿景张着唇,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遭受着凌迟,痛得她连嘶吼的声音都发不出。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徐愿景去摸宋悯的脸,她的手很冷,宋悯的连却更冷,冰块一样。 这让她更加接受不了,那样坚毅厉害的宋悯这样躺在她眼前。 徐愿景张动着嘴唇,想叫她,可她可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徐愿景忽然把头埋在宋悯毫无起伏的胸口上。 是做梦! 她在做梦! 梦醒了,梦醒了就好了。 明明上一次,外婆还是那样的硬朗康健。 外婆终于对她笑了,她看着她的眼神好慈祥好温柔。 还有小姨,她之前说外婆弄了好多梅干菜,以及她种的好多新鲜的有机菜,让她下次去的时候,给她带走。 外婆对她不再冷冰冰的,开始牵挂她了,多好啊。 她身边的亲人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她无法让自己接受,外婆在对她最好的时候突然永远的离开了她。 徐愿景将头靠在宋悯胸口,久久的不愿抬起来,自欺欺人的不愿承认这就是现实。 荣聿深一刻心紧悬着,她昨日刚动了胎气…… 他上前,欲将她从宋悯身上抱开。 徐愿景却在这时一把抱住宋悯,死活不肯从她身上离开。 仿佛她这样一走开,便是承认宋悯已经不在人世。 徐愿景通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是不想,是发不出。 可荣聿深却能感受到她的崩溃和痛楚。 这样的伤痛虽不是伤筋动骨,却最是伤身。 荣聿深咬咬牙,就要强行把徐愿景扯开。 “愿愿……” 沙哑至极的女声从停尸间门口低低响来。 匍匐在宋悯身上的徐愿景一震,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猩红的眸子看向门口。 冯鸽一身黑站在门口,在徐愿景惶惶看过来的那一刻,难忍哀痛,眼泪直掉,朝她快步走去。 这种时刻,没有谁能比冯鸽更能安抚下徐愿景。 荣聿深默然站到一边。 冯鸽走到徐愿景身边,看着她紧抱着宋悯的姿势,以及宋悯的脸,眼泪落得更是迅猛。 她伸手轻轻握住徐愿景的手臂:“愿愿,想哭就哭出来。小姨陪着你。” 徐愿景紧皱着眉,一眨不眨的盯着冯鸽,眼神里都是破碎和抗拒。 心里的难过绵延不绝,冯鸽抑制不住的哽咽,轻声道:“愿愿,外婆她……走了。” 徐愿景:“……” 徐愿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冯鸽心疼至极,拉着她的手臂,倒是拉动了。 只是徐愿景宛若丢了魂一样。 冯鸽哽咽不能自已,心知徐愿景此时的状态是不能在这里久待的,深深看了眼宋悯,扶着她往门口走。 徐愿景提线木偶一样跟着冯鸽。 荣聿深眼角涨热,上前,拿过白布,郑重的盖到宋悯脸上。 然而,白布刚从指尖脱离。 冯鸽惊骇的叫声,蓦地响来:“愿愿!!!” 荣聿深沉峻的面容划过一抹白,转头,便看到徐愿景如柳絮一般飘落到了地上,冯鸽扶都没有扶住。 他心头狠狠一沉,大跨步上前,抱起地上的徐愿景,疾步往外走去。 冯鸽顿了一下,扭头望了眼停尸台,慌忙站起,跟了上去。 第281章 永远永远在一起 无论周遭的世界如何的风云变更,时间的流逝总是亘古不变。 三日后,火葬场,纤薄瘦弱的女人一身黑色长裙,如瀑的长发上别着一朵羸白的雏菊,她双臂捧在身前,小心翼翼地抱着什么,跟身边同样一袭凝重黑衣黑裤的面容温婉哀伤的女人,缓缓走了出来。 倚在车门的荣聿深掐了手里的烟,站直身,朝两人走去:“小姨。” 荣聿深声音低沉地叫了声冯鸽,黑眸静落在她身旁的女人身上。 不过三日,她却瘦得离谱,最小号的黑裙穿在她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 心口疼得揪紧,黑眉也就皱了起来,轻声道:“我送你和小姨先去公寓休息?” 徐愿景掀眸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说话。 “景宝……” “小姨,你先去琅华小区,我等下就去找你。”徐愿景转头看着冯鸽。 冯鸽没看荣聿深。 徐瑶那晚的话,终究在她心里埋下了刺。 她点了点头,兀自朝路边走。 望着冯鸽坐上出租车,徐愿景收回目光,语气平静道:“走。” “嗯。” 荣聿深伸手去握她的手。 徐愿景倒是没有避开,只是手在那一刻变得很僵硬。 荣聿深敛了眸。 径庭公寓。 “景宝,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荣聿深捏着徐愿景的手,缓柔着声音道。 “你之前说我手机放在公寓里,现在能给我吗?” 徐愿景盯着他,眼神安静得过分。 “你这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先……” “我跟小姨商量,晚些送外婆回靖城乡下。” 荣聿深凝视着她:“好,我来安排。” “不用了,我跟小姨都是成年人,会看着办的。” 徐愿景没有躲避他的眼神,只是眼眸如死水一般不起一点波澜,就好像他不在她的世界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荣聿深心尖闷沉:“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些天因为我外婆的事,耽误了你不少时间,送外婆回家的事,就不麻烦你了,我和小姨可以。” 徐愿景语气平淡,没有刻意的疏离,却字字句句都带着冷淡。 “景宝……” “手机可以给我了吗?” 徐愿景打断他,声音几分执拗。 荣聿深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无力。 片刻,荣聿深拿着手机从书房出来。 徐愿景看着他走近,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手机上,眼睛莫名的有些烫。 荣聿深摊开手掌。 徐愿景没有犹豫,拿过手机。 手机是关机状态,开机花了十来秒,程序再次启动用了几秒。 然后微信图标右上角的红色数字瞬间在她眼前变成了“99+”,手机左下角短信亦是显示有五十多条未读短信,以及六十几通未接来电。 徐愿景点开未接来电,其中林菀打来的最多,有三十多个,其次是唐颂娴,傅清蛾以及周冉各自打了好几通,同时还有几通是陌生手机来电。 没有冯鸽打来的。 徐愿景之后打开了短信。 未读短信最多的依旧是林菀,有四十多条。 傅清蛾和周冉也分别发了两条。 然后便是冯鸽的。 只有一条。 徐愿景盯着那条短信,眼眶瞬间无比灼烫,指尖控制不住的发凉,她轻颤着点开那条短信。 “愿愿,我和外婆到禹城了,先去菀菀的琅华小区落脚,你忙完以后,过来找我们,我和外婆等你。” 徐愿景眼前陡然变得模糊不清。 有什么一滴一滴砸到屏幕上,溅洒的水花一小团一小团,很快将屏幕打湿。 荣聿深看到徐愿景死死捏着手机的双手,骨节绷得很白。 她用力咬紧下唇,极端隐忍地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哀痛的声音。 荣聿深心头一片窒闷,喉头似塞了一把苦草。 他动了下喉结,朝她跨进一步。 徐愿景像是受到了惊吓,快速朝后退了两步,抗拒他的靠近。 荣聿深一瞬僵硬,攥了拳头,依旧抬步跨到她跟前,伸手将她勾进怀里:“景宝,我不知道……” 徐愿景奋力挣了下,换来的是他更有力的桎梏。 人的情绪,崩溃只在一瞬间。 徐愿景浑身忽然抖如筛糠,如一头被彻底激怒狂躁的小兽,她抬手,发狠地撕扯他的衬衣,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背上,手臂上,肩膀上…… 她仰起脸,哽咽着对他嘶吼:“你不知道?你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外婆她走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这一切都拜你所赐!” “对不起……” 徐愿景大哭:“别跟我说对不起!你的对不起没有一点作用!荣聿深,我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的心有多难过……” 荣聿深眼角亦是酸胀,心口宛若针扎一样刺痛。 可此刻他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现在的结果,他说什么,都显得苍白空洞。 活了近三十年,他做事鲜少有后悔的时候,为数不多的懊悔,皆是因为她…… 他亏欠了她,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想告诉她,他会用余生去弥补她。 只要她……还愿意好好待在他身边。 “啊……” 徐愿景哭得撕心裂肺,一颗心好似真的在左心口碎成了血淋淋的一片一片。 她不用想就知道,已经癌症晚期的宋悯为什么会突然来禹城,她是为了她啊。 可结果是什么? 职业生涯结束后,便心心念念回到故乡的宋悯,却死在了异乡。 她接受不了啊。 要她的心,怎么不痛啊! 徐愿景哭得几乎快要晕厥。 这也是宋悯去世以后,徐愿景情绪爆发最激烈的一次。 她不能在冯鸽面前痛哭,她怕冯鸽更难过。 小姨从此以后就没有妈妈了,她比她更痛。 荣聿深心如刀割,担心她暴瘦的身子撑不住,担心她肚子里尚未成型的,他们的孩子…… 可是偏偏,此刻最无法安慰到她的,就是他! 最后荣聿深实在是束手无策,只能打给唐颂娴,此刻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他的母亲。 唐颂娴匆匆赶来,看到的便是徐愿景半晕地趴在沙发里哭,不过几天,便瘦得不成样子。 唐颂娴立刻难受心疼到不行。 “妈……” “别叫我妈。” 唐颂娴红着眼瞪了他一眼,推开他走到徐愿景身边,蹲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去摸她的头发,沙哑道:“愿愿……” 徐愿景哭得缺氧,眼前都是重影,听到有人温柔怜惜地叫她,她努力掀开被泪水打湿得厚重的眼皮看过去。 看清她的脸,又瘦小又苍白,眼睛红肿,睁都睁不开,像是碎掉的娃娃一样看着她。 唐颂娴就受不了了,眼泪流个不停:“愿愿,我可怜的孩子……” “妈妈……” 徐愿景忽然朝她扑了过来,受了委屈的小婴儿似的,趴在唐颂娴肩头,紧紧地抱住她,“妈妈,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唐颂娴简直心都要碎了,赶紧回抱住她,轻轻地拍她的背:“妈妈来了,愿愿不哭,妈妈的乖愿愿……” 二十分钟后。 卧室。 唐颂娴望着大床上几乎不起眼的一小团,伸手又抹了把眼泪,没看对面一眼,沉着脸:“你给我出来!” 唐颂娴走出卧室,五分钟后,身形高大的男人才从里出来了。 唐颂娴扭头瞪着他,见他拉上了门,才厉声质问:“你到底对愿愿做了什么?” 荣聿深眉目依旧冷峻,只是眉梢多了抹倦意,他抬手揉了下眉骨,走到沙发里坐下,又伸手将衬衣纽扣解下两颗,语气淡沉道:“我会处理好。” 唐颂娴见他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疲倦,本是有些心软的,但听到他的话,火气燃得更旺了:“你要是处理得好,愿愿会是这个样子?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你折磨得都成什么样子了?摸上去身上全是骨头……” 声音一下哑了,唐颂娴是真心疼徐愿景。 若不是被欺负得狠了,怎会抱着她,那般无助委屈地喊着“妈妈”。 都怪这个逆子! 荣聿深掀眸,见唐颂娴红着眼睛流眼泪,知道她是疼惜徐愿景,心软了寸,嘴巴也没那么硬了:“妈,您就信我一回。” 唐颂娴盯着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荣聿深很少叫她“妈”,多数时候叫她唐女士,偶尔慵懒一些,叫她母亲大人。 可对唐颂娴来说,都不够亲近熨帖。 而今天,他叫了她两次“妈”。 鼻尖忽而有些酸,唐颂娴呼吸了口,到底心软了。 唐颂娴离开没多久,徐愿景就醒了。 这些天总是如此,很累很困,却总是睡不踏实。 哭得太狠,脑子晕得厉害,更要命的是,徐愿景隐隐觉得鼻子有些堵住了,喉咙微微干疼。 这些都是感冒的症状。 徐愿景坐在床上,极致的悲痛悔恨耗费了她大量的精气,以至于她此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更多的竟是疲惫和无力。 房门从外推开的细微声响传来。 徐愿景睫毛颤动,缓缓抬起了头。 荣聿深大概没料到她这么快就醒了,怔了瞬,方阔步朝她走来:“景宝,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荣聿深坐在床沿,伸手去握她的手。 徐愿景躲开了,一双杏眼肿得眼皮发亮,眼神疏冷的看着他:“不了,小姨还在琅华小区等我。” 掀开被子,从另一边下床。 荣聿深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往外走,却没有。 她站在床下,转身看着他。 荣聿深轻抿着唇,总是透着几分阴厉冷翳的眸子,戾气褪去了大半,郁郁而又无奈。 徐愿景又把眼睛别开了,侧脸印出几分冷酷:“我想带惜惜和穆穆一起去靖城。” 大约是没料到,徐愿景会如此突然且直白的提出这样的要求。 荣聿深沉郁的黑眸紧缩了圈,眸光逐渐深幽:“惜惜穆穆?” “是。” 徐愿景道。 “理由。” 荣聿深声音低暗。 “三天。” 徐愿景偏过头,清冷的眼瞳浮出坚定和果决,“三天后我带着惜惜穆穆回来,到时,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荣聿深凝视她冷情漠然的小脸许久,沉噶着嗓音道:“惜惜和穆穆可以跟你一起去,但是我有个条件。” 徐愿景眉尖微锁:“什么条件?” 荣聿深眯眼:“一起。” 徐愿景:“……” 两个半小时后。 飞往靖城的航班,头等舱。 徐愿景坐在中间位,而她的左右手两侧,分别坐着惜惜和穆穆。 两个小家伙是突然被荣聿深从山庄接走的,到现在,两个小家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徐愿景和冯鸽,都很开心。 不过,惜惜和穆穆的开心也没能持续几分钟,因为她们注意到了徐愿景红肿的眼睛和憔悴疲倦的脸。 之后,直到登机,两个小家伙都很乖巧,就连一向活泼精怪的小丫头,都变得跟个小淑女似的,揪着妈妈的衣摆,乖乖的没有说话。 飞行了快四十分钟,空姐送上飞机餐。 惜惜眼馋的盯着小桌板上的小蛋糕,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小嘴,有点想吃。 徐愿景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小脑袋:“想吃就吃。” 声音温柔,却沙哑。 惜惜忽然之间没那么想吃了,小丫头拉住妈妈的手,仰着软糯糯的小脸,大眼红红的看着妈妈:“妈……姨姨,你怎么了?” 几天不见,妈妈变瘦了好多,分明是哭过的,眼睛好红,她依旧温柔耐性,会对她们笑。 可她们感觉得到,妈妈不高兴。 惜惜蓦地改口叫她“姨姨”,闷棍一样敲在她的心尖。 徐愿景喉间痒得厉害,鼻间一片酸涩,一双眼更是胀到发疼。 反手将小丫头嫩嫩软软的小手握在手心,缓过那阵鼻酸,说:“姨姨失去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所以很难过?” “失去?” 惜惜懵懂却认真的看着徐愿景,“她离开了吗?” “嗯。” 徐愿景勾了下嘴角。 “没关系的。” 惜惜小小的身子扑到徐愿景怀里,软软的手臂抱住她的脖子,脆糯的在她耳边道,“姨姨还有我和哥哥,我和哥哥永远都不会离开姨姨的。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小丫头顿了一下,继续说,“难过的时候是可以哭的。惜惜的肩膀借给姨姨。” 徐愿景闭眼,眼底有温热涌出,伸手抱紧小丫头小小的身体:“宝贝儿真好。” 惜惜老成的拍拍她的背,然后跟哥哥对视了眼。 穆穆朝她比了个大拇指,惜惜便完成眼睛,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隔着过道的座位上,冯鸽动容的看着相拥的母女二人,偷偷红了眼眶。 深深呼吸了口,偏头看向身侧,气度卓尔的男人。 男人眉目罕见的清和,静静的看着过道另一边的一大两小,那颗习惯了冷硬孤寂的心,在这一刻,无比的柔软。 第282章 我要她做我的妻子 冯鸽想说的话,便暂时打住了。 惜惜和穆穆是到乡下,看到宋悯的屋子被乡亲布置成了灵堂。 夜幕下,院子里站满了人,其中一个跟太姥姥关系很好的老人家的儿子手里捧着太姥姥的照片。 他们在电视里见过,电视里的人说这是遗照。 只有死了的人,才会用得上。 两个小家伙才知道,她们没有太姥姥了。 惜惜一下瘪了小嘴,大眼红红的,贴着妈妈的腿。 穆穆默默牵起妹妹的小手,黑亮如黑曜石的眼睛,雾蒙蒙。 徐愿景和冯鸽替宋悯操办葬礼的两天,才知道性格强硬说话直接犀利的宋悯,在乡下的人缘却是极好的。 每个人在徐愿景面前说起宋悯,无不不舍落泪。 否则也不会在徐愿景和冯鸽送宋悯回来之前,将灵堂布置得那样妥帖。 徐愿景更加理解,为何宋悯退休后,执意回乡养老了。 当地的习俗,去世的人下葬的时间是在上午,尽量早些的时候。 宋悯下葬的时间定在上午八点,下葬完回到老房子已是十点过。 左邻右舍都没有走,帮着善后。 冯鸽笑着跟这些人道谢,然后进屋,再也没有出来。 惜惜穆穆跟着荣聿深,徐愿景便跟着乡亲们收拾,最后在她们离开时,分别将葬礼这两日剩下的菜,方便储存的熟食拿给她们带走。 乡亲们都很淳朴,欣然接受了。 将人一一送走,院子忽然就清冷了下来。 徐愿景怔怔看着院子里的景致。 因为办葬礼,院子的格局跟宋悯在世时有了点差别,没那么整洁。 宋悯是很爱整理和干净的。 鼻间酸了酸,徐愿景摸摸拿起扫帚清扫。 一只大手蓦地握住了扫把。 徐愿景抬头,看到了荣聿深沉敛的脸庞,眸光闪了闪。 荣聿深从她手里拿过扫把:“我来。” “不……” “我来!” 荣聿深语气忽地加重。 徐愿景:“……” 荣聿深并非生气抑或不耐,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是越来越疏离,陌生,仿佛他们不熟到了极致。 好好说,她是不会听他的! 徐愿景果然没再说什么,转身就朝屋子里走。 荣聿深凝着她的背影,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徐愿景是在宋悯的房间找到的冯鸽。 冯鸽躺在宋悯的床上,怀里抱着她的衣服,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徐愿景眼眶顿时酸胀难忍,上前,坐到床边,从后轻轻抱住冯鸽的背,哑声道:“小姨,你哭,我陪着你。” 冯鸽的哀痛太过隐忍了,那伤便积在心里,会生病的。 “愿愿,除了这间屋子,外婆就剩下这件衣服了。” 冯鸽声音里都是痛色。 属于宋悯的物件,在下葬时,按照习俗,多数都烧给了她,便连床上用品都烧了下去。 冯鸽只留了宋悯一件衣服。 徐愿景心口发堵:“小姨,你一直是外婆的骄傲和安慰,你好好的,就是对外婆最好的告慰。” 冯鸽闭紧眼:“愿愿,我要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徐愿景心下是绵密的酸涩:“你做得很好了。不需要跟谁交代。” 冯鸽摇头:“我想她了。” 宋悯在世时,宋悯和冯琯便是冯鸽的内心支柱,是她疲累时可以短暂安栖的依靠。 无论什么时候,想到有她们在自己的身后,心是安宁的。 而今宋悯已不在人世。 冯琯,便成了冯鸽唯一的心灵港湾。 毕竟徐愿景是晚辈,她得是在她身后支撑着她的那棵大树,任何时候,她都必须是顽强的,甚至是,无坚不摧的。 徐愿景咬住嘴唇。 在这一刻,她对冯琯的怨恨,忽然达到了当年被她抛弃时一样的高度。 身为母亲和女儿,她对自己的母亲不孝,对女儿不慈,说离开便离开,十几年杳无音讯,她那颗心,究竟是怎么做到这样的狠硬绝情的! 在她心里,母亲,女儿,或许只是她追求所谓自由和真爱的绊脚石,在必要的时刻,可以被毫不犹豫踢开的存在! 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想,值得留恋的! 徐愿景睁着殷红的双眼,抱紧冯鸽哭得轻颤的身体,嘴角抿直,低哑的声音透着一丝狠:“小姨,没有她,这些年我们不也过来了吗?以后,我们也会这样过下去的。没有谁离开谁的生活便不能继续下去了!” 冯鸽:“……” 冯鸽情绪低沉,却还是撑着做了晚饭。 吃饭时,两个小家伙都安静得过分。 两个小家伙虽然年纪小,却都有一颗敏感柔软的心…… 冯鸽不觉看了眼荣聿深。 冯鸽不清楚徐愿景是如何说服他,让他带着惜惜穆穆跟她们回乡下,送宋悯最后一程的。 心里隐隐猜到,两人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 以及……徐瑶那晚说的话,究竟是否是真的? 他是真的在欺骗愿愿,玩弄她的感情,然后跟与他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约会,两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如果事实如此。 他如今非要跟来乡下,又是什么目的? 不舍得愿愿?却也觉得愿愿不配嫁进荣家,所以打算娶个身家门第相匹的,然后把愿愿养在外头? 冯鸽拧了下眉头。 倘若他果真打的这个算盘,她绝不会让愿愿继续跟他纠缠不休! 而且,两人的纠葛本就……错综复杂。 实际上,原本就不该有所牵连的! 吃过饭,徐愿景主动收拾,冯鸽难得的没有不让。 待徐愿景去厨房洗碗,两个小家伙蹲在门外玩泥巴。 冯鸽看着荣聿深,直言不讳道:“荣二爷,我家愿愿虽然没有煊赫的身世以及强大的靠山,但也不是可以随意拿捏和掌控的。荣二爷若是对自己的婚事有另外的安排,不如高抬贵手,跟愿愿彻底了断了。” “小姨,我不会跟愿景断地。” 荣聿深眸光沉敛,声音肃穆。 “荣二爷不用这么客气,这声小姨,我当不起。” 冯鸽声音冷淡,夹着淡淡的不悦,“荣二爷身处高位,手段了得,顷刻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在话下。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是不能比拟的。可我们也有我们不能跨越的底线和原则。” “荣二爷若是想左右逢源,愿愿只怕不能奉陪。” 荣聿深盯着冯鸽:“我从未有这样的想法。” “那就当是恳求。” 冯鸽道。 “小姨……” “荣二爷就放手。” 冯鸽语气坚定。 荣聿深握住了拳头,声音几分暗沉:“小姨,我不会放手的,此生都不会!” 心下的恼意在这一刻,终究抑制不住的浮到了脸上,冯鸽皱着眉盯着荣聿深:“荣二爷有身份有地位,我想多的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愿意跟你,荣二爷何必揪着愿愿不放……” “我要她做我的妻子!” 荣聿深一字一字,清晰且坚毅。 冯鸽望着荣聿深凌然决绝的脸,张着唇,忽然语塞。 一墙之隔的厨房。 徐愿景站在门侧的墙壁前,将外面的对话一字一句听进了耳里,手里的抹布在她手里,揪作了一团。 心头骤然泛起的浓烈酸意,让她的头隐隐发疼。 她这些天休息不好,情绪一激动,便会头疼。 徐愿景朝外看了一眼,搁置了想去外面擦桌子的想法,折回到了洗水槽前,准备洗碗。 放在厨台边的手机在这时亮了起来,她扫过去,眸子便微微凝了分…… 屏幕上显示着,苗羽然发来的微信提示。 之前,苗羽然多次提出互加微信的要求,都被她拒绝或是无视了。 是有一次在餐厅吃饭,碰到她在洗手间哭,她再次提及,她便答应了。 不过加上之后,两人从未聊过天。 徐愿景放下抹布,洗了手,拿起手机。 点开屏幕上苗羽然的信息,她发来的,完整的微信消息便露在了眼前,竟是有数条之多。 徐愿景指腹往上滑,才看到最开始的一条。 “徐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得偿所愿啦~~”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顺利的,这些天,我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我感觉我每天都昏呼呼的。徐姐姐,你知道吗?我要跟荣二哥订婚啦~” “好多天了,我一直绷直,不敢跟任何人说,就怕我的喜悦惊动了老天爷,老天爷忽然就把我这份幸福收回去啦~” “徐姐姐,再过不久,你就该来喝我和荣二哥的订婚喜酒啦,你一定要来啊。” “唔……怎么办,徐姐姐,我现在还是好激动……我跟荣二哥要订婚的事,我连萌萌都没说。徐姐姐,你是我第一个告诉的朋友。” “本来我是想跟荣二哥先好好谈恋爱的,可是荣二哥的奶奶她老人家说荣二哥快而立了,想让我们先定下来,结婚的事,可以等到我年满二十岁再说。在这期间我们也可以好好谈恋爱,不影响的。” “我想也是。总归荣二哥是我喜欢,并且认定的人,我这辈子是一定要跟他在一起的,所以早一点订婚晚一点订婚又有什么关系,就答应了。” “呀……不一小心发了这么多!徐姐姐,你可别笑话我,我太开心啦。” 最后结尾的,是一个害羞的萌娃表情包。 徐愿景看着这个表情包,只觉得指尖软麻,心口忽然之间下起了滂沱暴雨,冷风呼呼的吹着。 她头昏昏涨涨的,脑袋靠近左侧太阳穴的地方,一抽一抽的,剧痛。 蓦地,她指尖一抖,手机掉进了洗水槽里,水高高的溅起来,水珠在她黑色的衣服上,茵出一团团更深的颜色。 短短的一分钟,徐愿景只觉得过往的一切在脑海里金戈铁马,兵荒马乱般的杂乱涌现。 荣聿深与苗羽然的联系,在靖城时便开始了。 她在荣聿深面前提过数次苗羽然,他无不是装作不识的样子。 烦躁不烦的模样,好似不屑,也根本不想跟苗羽然有任何瓜葛。 然后到了禹城。 她在山庄碰见过苗羽然,亦亲眼看见苗羽然从他的车里下来。 他那样的人,若是不想跟一个人有瓜葛,怎会让她上他的车。 徐愿景没有去拿没入水中的手机,她盯着那只手机,忽然间觉得很可笑。 她这样一个被柳越楣万般瞧不上的下贱女人,真是难为他荣二爷这般苦心积虑的哄骗了。 她真是,何德何能啊。 徐愿景眼角在一阵剧烈抖动后,逐渐平静了下来,她双眸血红,却异常的冷静。 第二天一早,徐愿景和冯鸽去宋悯墓前烧了纸,然后便带着两个小家伙,坐荣聿深的车,离开了乡下。 辗转到下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禹城机场。 从出口出来,司机早已等候多时。 荣聿深一手一个,托着惜惜穆穆往车里走,走了几步,他顿了下来,侧身望向停驻的徐愿景和冯鸽,黑眸微深。 “姨姨~” 惜惜小声的叫了她一声,示意她快点跟上。 徐愿景看向冯鸽。 冯鸽点了下头。 徐愿景迈步走过去,仰头看着两个小家伙,轻柔着声音道:“惜惜穆穆,姨姨今天就不跟你们过去了,你们乖乖的,姨姨最迟后天,便去接你们。” 徐愿景说的是“接”,而不是“看”。 惜惜小嘴立刻不舍得噘了起来,可小丫头这段时间也习惯了,徐愿景不总跟他们在一起的现实,倒不难受,反正妈咪随时可以去奶奶那里陪她和哥哥。 所以小丫头乖乖的点了点头。 穆穆看了看徐愿景,又看了看自家“二伯”,他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去乡下这几天他就看出来了,二伯和妈咪应该是吵架了。 因为这三天二伯一直盯着妈咪,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妈咪身上,可妈咪一眼都没主动看过二伯。 小家伙在心里忧愁的叹了口气。 这次,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愿望,是不是真的要落空了? 二伯太不争气了。 早知道就把“赌注”压在他那个“亲爸”上了。 荣聿深不是木头,从昨晚他便察觉到,徐愿景对他的态度变得更冷漠了,近乎漠视。 或许是听到他同小姨讲,要她做他妻子的话了。 上次他在家人面前摆明态度,说即将与她领证的事,便引起了她极大的反应,甚至说出要跟他结束的话。 再次听到他说要她做他妻子的话,心里指不定更厌烦他了! 荣聿深薄唇冷冷抿直,感觉到心里那抹邪恶黑暗的念头又有猖獗的迹象,他收回落在她冰冷小脸上的目光,果断转身,上车离开。 徐愿景目送那辆车子驶远,抬手抹了抹眼角,亦是没有犹豫的转身,与冯鸽搭了车,去了琅华小区。 第283章 把孩子生下来 回到琅华小区,冯鸽闲不下来,进进出出地到处收拾。 徐愿景坐在沙发里,无意看到面前硕大的液晶电视屏上印出的自己的脸,消瘦,茫然,彷徨,郁结,像个郁郁不得志,将生活过得一塌糊涂的loser。 可五年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她积极,活泼,坚韧,心里有光,目标清晰。 哪怕冯琯抛弃她,韩雯和徐瑶不久便登堂入室,但她的目标,以及未来,是光明的。 她只是明白了,生活不总是完美无缺的,她必须接受这些不美好,但属于她的人生,一定会是绚丽灿烂的,拥有无尽的可能。 她是骄傲的,也是阳光的。 可是现在呢? 她的目标一直坚定,她也一直在往这个目标不懈地努力。 可是这过程,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么的不确定。 那是一种即使拼尽全力,不敢有一分一秒的懈怠,把自己掏空了,也无法获得的笃定和自信。 有的。 其实也不过是她那点可怜的,自以为是的孤勇。 承认徐愿景,你的生活从那件事以后,便乱了套了。 后来的遇到荣聿深,以及与荣家的一系列瓜葛,不过是让你飘零的生活,更加一团乱麻罢了。 她都明白的。 与荣家争夺惜惜和穆穆的抚养权,希望渺茫。 跟荣聿深的这点联系,兴许还能让她没有阻碍地与惜惜穆穆见面。 倘若这层窗户纸一旦捅开,她怕是连见上惜惜穆穆一面都难。 她为了惜惜穆穆所做的这些努力,最终也许只是一场笑话。 当红小花又如何呢? 若是身后没有靠上,引起一时的舆论又如何,荣家抬抬手指就能摆平。 先前还可以利用郑冼堂……可是,也被她自己放弃了。 放弃也好了。 菀菀说得对,夹在荣家和郑家这俩死对头中间,她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冯鸽擦了卧室出来,见徐愿景怏怏地坐在沙发里发呆,抿了口唇,去厨房放下抹布,洗了手。 出来,坐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愿愿,跟小姨聊聊。” 徐愿景收回心神,打起精神看着冯鸽:“小姨你说。” “这些天忙着外婆的后事,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我跟外婆来禹城时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关机,一连两天都是如此……” 冯鸽盯着她,“你跟小姨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徐愿景眼睛红了,愧疚道:“小姨,对不起,外婆专程来看我,我却连外婆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小姨不是要怪你。” 冯鸽低叹,“愿愿,现在当真只有我跟你相依为命了,有什么事,小姨希望你能告诉小姨,小姨也许帮不了你什么,但至少小姨有个心理准备,你说呢?” 徐愿景点头:“我小姨,我知道。” “那你告诉小姨,发生了什么?” “……我怀孕了。” 徐愿景大可直接告诉冯鸽,自己被荣聿深关起来的事,但她没有,她不想去深究原因,看着冯鸽,小心道。 冯鸽:“……” 冯鸽惊住。 盯着徐愿景,半晌没说一个字。 “小姨……” 徐愿景有些担心。 “你……” 冯鸽松开徐愿景的手,从沙发站起来,震惊而复杂地看着她。 徐愿景仓惶地站起来,去拉冯鸽的手,像个生怕家长生气责怪不要她的孩子:“小姨,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我,我明明一直有,有避孕……” 冯鸽看着她苍白的脸,也心疼,可此刻,懊恼更甚:“愿愿,我以为你明白的,你的身体……” 碎碎的光从徐愿景眼眶滚落:“我知道……现在,只能把孩子生下来。” 冯鸽:“……” 实在难以笑话这个消息,冯鸽闭闭眼,好一会儿,点头,“是,除了生下来还有别的办法吗?没有的。你的身体早在五年前医生便说过,体质特殊,不能打胎,若是轻易打胎,轻则留下严重的后遗症,重则……” 冯鸽咬住下唇,说不出那个字。 见冯鸽明明心痛怨责,难以接受,却在逼着自己去接受接纳,徐愿景满心酸楚:“小姨,你骂我。” 是她自己主动招惹的荣聿深,也是她自己不够小心,怀上了孩子。 而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从一开始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时,徐愿景就没想过不要她。 生养过两个孩子,徐愿景太知道其中的艰辛不是说留下这个孩子便留下这个孩子那般简单的。 在抚养惜惜与穆穆这几年,最受累的无疑是冯鸽。 生下这个孩子,冯鸽势必是要被拖累的。 “我骂你做什么?” 冯鸽眼眶也红了,“你做事妥帖谨慎,不是不计后果的性子,我知道是意外,是意外……” “小姨,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你。” “你再说浑话,小姨才是要真的生气了。” 冯鸽深呼吸,逼自己逐渐沉定下来。 事已至此。 再慌再乱再急又有什么用? “聿深知道吗?” 冯鸽微微冷静下来,问道。 徐愿景紧抿着唇:“应该是知道的。” “那……他是什么意思?” 冯鸽心头一鼓,问道。 徐愿景摇头:“我不知道。” “你们就从未就孩子的事说过什么吗?” 冯鸽疑虑,忽然想起荣聿深说过的,他要娶她为妻的话,道,“愿愿,在乡下时,聿深跟我说……” “小姨,他不会娶我的,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徐愿景轻声打断到,语气却坚定。 冯鸽:“……” “愿愿,聿深他既然知道孩子的存在,他既不会娶你,那他会怎样对待这个孩子?”冯鸽凝声。 “他那样的人的想法是猜不透的,所以我也不想去猜测。” 徐愿景握紧了冯鸽的手,“但是孩子既然注定是要生下来,我也不会干等着看他的态度。小姨,我打算……” 冯鸽听完,满脸的惊疑不定:“若是聿深震怒,或是发现……”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赌一把。” 徐愿景定定道。 冯鸽深呼吸,点头。 看着徐愿景尚且平坦的肚子,忽又有了一丝欣慰:“也好,惜惜和穆穆没法在我们身边,有个这个小家伙,也算是老天爷对我们的一点垂帘和安慰。” 徐愿景看着冯鸽,到底将她已决定与荣家摊牌的打算咽进了肚子里。 之后,冯鸽又忧心忡忡起来。 徐愿景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又伤心过度,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跟着遭受,可别有个万一。 她喃喃念叨着,忙着去厨房给徐愿景煲汤去了。 徐愿景坐回沙发里,轻轻抚了抚肚子。 随即,她拿起手机,打给林菀。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有联系过林菀,她应该担心坏了。 林菀的确很担心她,可她自己也是衰神附体了一样,诸事不顺。 她原本联系不上徐愿景,都准备订机票直接飞过来了。 然而没等她订机票,她的“好”同学,她亲爱的爸爸给自己娶的小老婆李书瑶,竟然带着她亲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远千里来靖城找她了。 说什么她上次回禹城一家人吃饭她没吃完就走了,她亲爱的爸爸一直挂心着,身为妻子的她,心疼老公,这不就打着自荐劝和他们父女的幌子,跑靖城来恶心她了。 林菀的确被恶心坏了,宿醉了一场,还倒霉到家的落到了荣靖西那个变态的手里,差点被扒光。 林菀心情灰暗的,跳黄浦江的心都有了。 接到徐愿景的电话,林菀被阴霾捂住的任督二脉这才打通了,想起了她的好姐妹之前与她还是失联的状态。 她麻利儿的举起了手机,女人瞬间飙高的声音从话筒里拂来:“徐愿景?!!!” 徐愿景:“……” 耳膜险些被震碎。 她将手机拿远了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你,你是愿愿?” 怒吼之后,林菀的声音忽地蔫了下来,小心翼翼的问。 徐愿景挑眉,把手机贴回耳畔:“……菀菀,我……” “徐愿景!!!”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你自己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短信,微信消息没有一百条,也有九十九条!” “你是不是背着我当狗去了。找到新的狗了对不对?觉得我这个前任可有可无,不重要了呗?!” “徐愿景,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你就真的去找别的狗去,姑奶奶我不奉陪了!” “……” 被她吼得,心尖都一颤一颤的。 无奈的扯了下唇:“菀菀……” “愿愿,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憋着不告诉我的心思,回头我要是知道了,我真的会生气!” 林菀高涨的情绪倏而又软了下来,关切中带着丝警惕传来。 旁的人,她自然可以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她不会这么对林菀。 徐愿景将过去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了林菀。 徐愿景说完好一阵,都没听到林菀的声音,抿唇:“菀菀……” “别说话……” 带着浓浓的鼻音的女音响来。 徐愿景:“……” 喉咙一堵,忽然也难受了起来。 没一会儿,话筒里拂来林菀重重擤鼻涕的声音。 徐愿景:“……” “外婆离开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告诉我?我也好去送外婆最后一程啊。” 林菀吸了吸鼻子,难过的道。 “抱歉菀菀,外婆去世,对我来说,太突然了……” 徐愿景不曾知道宋悯生患癌症晚期,她一贯硬朗,她总觉得未来日子还长,从未想过她会离开的事。 然而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当初她和荣聿深回乡那次,和宋悯的见面,竟是最后一次。 这也是为什么,当突然得知宋悯离开,徐愿景那般接受不了,大崩溃的原因之一。 “我明白的。愿愿,没能陪着你,我很抱歉。” 林菀沙哑道。 徐愿景轻扯了下嘴角:“你对自己的要求太严格了,虽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但关系再要好,也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更何况,本来就怪不到你身上。” “愿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同时,也是我最珍惜的亲人。” 徐愿景心头一暖:“嗯,你也是。” “愿愿,荣二爷那样对你,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说到这个,林菀语气里多了抹愤摡。 她万万没想到,那几日她联系不到徐愿景,是因为她被荣聿深给囚禁了! 难怪她给愿愿打电话,是荣聿深接听的。 原本她觉得,荣家有荣靖西那个变态,已经很是家门不幸了。 不曾想,荣聿深疯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荣家的基因里,大约就有“疯”这个特征! 徐愿景眼廓微缩:“我打算明天去荣家。” 林菀:“……” 晚上,徐愿景撒娇让冯鸽陪她睡。 姨侄俩躺在床上,说了很久的话。 凌晨一点,冯鸽睡着了,徐愿景从床上下来,从卧室出来,坐到了沙发里。 这一坐便坐到了天亮。 冯鸽这些天都没能好好睡一觉,加之睡得晚,这一觉睡得很沉,压根不知道徐愿景半夜离开了房间,一夜未眠。 徐愿景孕反仍旧没有好转,吃东西就吐,不吃东西,胸口也是堵着的。 今早吃早餐时,吐得尤为恐怖。 冯鸽都吓到了。 她未婚无子,徐愿景怀双胞胎时未见她吐得这样狠过。 所以她觉得异常惊悚,怎么怀个孩子,这么吓人。 狠狠吐过以后,慢慢的,徐愿景的脸色恢复了几分红润,冯鸽这才放下心来。 而当徐愿景提出要出门一趟时,冯鸽立刻提出要陪同。 徐愿景想到自己可能要面对的一切,并未让冯鸽跟自己一起。 借口说是约见了一个制作人,比较私密,不方便带她一同,冯鸽这才没再坚持。 八点半,徐愿景将自己捂得严实,出了小区,搭车往山庄去。 九点二十,车子停在山庄大门口。 透过车窗,看了眼那扇厚实的大门,徐愿景扫码付了车资,下车,毅然朝大门口走去。 只是,徐愿景来时倒是没想过,会赶巧的碰到这样的场面。 山庄堂屋。 徐愿景孤身站在客厅入口,唐颂娴,荣谏,荣鄞以及……柳越楣,荣聿深分别坐在一张单人沙发,沙发,以及沙发扶手上。 而……另一张长沙发里,坐着三个人:苗羽然,以及,一对中年男女。 那对中年男女的长相,与苗羽然,颇有些相似,大约是苗羽然的父母。 那么这场面,倒透出几分正式来。 正式的,双方长辈碰面。 徐愿景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心底,到底生出丝冷笑来。 第284章 我们,到此为止 徐愿景的突然到来,让在座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了变化。 柳越楣从满脸的慈和到眼露厌恶不过是一瞬间。 唐颂娴像是有些尴尬,竟没有像以前那样,第一时间同徐愿景说话。 荣谏掩唇咳嗽了声,面上多少有些不自在。 荣鄞的反应则较为明显,忐忑而又紧张,瞄瞄徐愿景,看看荣聿深,然后又看了眼登门拜访的苗羽然一家三口。 心里跟被耗子咬了一口似的,莫名的犯怵,还有那么点说不上来的嫌恶。 讲究先来后到,也是苗羽然三人先到,徐愿景在后。 他却觉得是苗羽然一家三口来得不是时候。 荣聿深面容淡漠,但一对浓眉缓缓蹙了起来,黑眸沉寂地盯着笔直站在那里的女人。 犹记得机场分开时,她对惜惜说的那句,最迟后天便来接她们。 他以为怎么也要明天的。 不过一晚,她便等不及了。 苗羽然不是算命的,事先自然也不知道徐愿景会突然出现,心里恼怒她在这时冒出来坏她的事,同时又觉得她这时来真是时候。 苗家夫妇不曾见过徐愿景,更不知道徐愿景与荣聿深,乃至荣家的渊源。 他们此次来禹城,到荣家来,不是一时兴起,是接到了荣老夫人的邀约,请他们来做客。 荣家在华国商界的地位不用说,别说他们只是在靖城,就是远在国外,荣老夫人亲自邀请,他们也会欣然应邀的。 何况,他们唯一的女儿,心仪于荣氏如今的上位者,不止一次在他们面前表露此生非他不嫁的小女儿心事。 突然接到荣老夫人的单独邀请,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个信号。 事关女儿的终生幸福,他们哪里会怠慢。 徐愿景忽然出现,苗家夫妇只以为她是荣家的某个亲戚,关系比较亲密那种。 不然,像荣家这样的人家,稍微知礼的便该知道,上门拜访也是需要提前知会的。 显然地,徐愿景并没有提前告知。 因此,他们只是安静地坐着,并未说什么。 “愿愿……” 唐颂娴微讪地叫了她一声。 徐愿景目光平静的落到她身上:“抱歉,我不知道你们有客人在,我晚点再来。” 转身就要走。 荣聿深凝着眉,看了眼唐颂娴。 唐颂娴会意,赶紧上前拉住她:“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是外人吗?还需要回避?” 徐愿景朝苗羽然那边看了眼,微笑:“我在不合适。还是等你们谈完我再来。” “合适!很合适!” 唐颂娴拽住徐愿景不放,拉着她就要往沙发走。 就这样放她走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误会。 “颂娴,徐小姐都知道的分寸,你怎么拎不清?” 柳越楣突然开口,语气冷刻。 唐颂娴一顿,皱起了眉头。 说起来今日愿愿来,她本可以不这样尴尬心虚的。 以往愿愿过来,她没让她打电话提前告知。 她早就将她当作家里人,她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 真正让她尴尬和觉得冒犯的,是柳越楣今早忽然拎着苗家夫妇和苗羽然登门来了。 看那阵仗,唐颂娴多少猜出点什么。 况且她早就察觉,苗羽然心悦于她某个儿子。 要说意外,让她没想到的是,苗羽然喜欢的不是别人,就是她那个热衷于跟她唱反调的二儿子。 知道的那一瞬,唐颂娴对苗羽然的喜爱,登时打了一个很大的折扣。 当着外人的面,唐颂娴总要给柳越楣体面的,因此很是克制,道:“妈,家里来了客人,愿愿身为自家人自然是不能躲闲的,她得帮着我招待客人。” 唐颂娴没明说徐愿景就是她认定的二儿媳妇,已是很照顾柳越楣的面子了。 以苗家夫妇看到徐愿景的反应,她们应该不认识徐愿景,更不知道徐愿景与荣聿深的关系。 若是她在这时挑明了其中的关系,柳越楣身为荣家的大家长,明知道自己的孙子有了认定之人,还擅自越过她们这做父母的做决定,将对自己孙子有想法的女孩儿的父母私自约了过来…… 怎么说,都是她做得不合适! 唐颂娴觉得自己已经很得体了,可柳越楣这会儿根本没明白唐颂娴的苦心,只以为一向对自己妥帖的儿媳妇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跟自己失了和,处处维护她,不惜跟自己作对。 柳越楣这些年被顺惯了,根本听不了一句违背她心意的话,登时心头火起,面露厉色:“她是个什么玩意,她也配!?” 她这一句毫不掩饰的带着鄙夷和愤怒的话一出,苗家夫妇当时脸色就微微变了下,有尴尬之色浅浅地浮了上来。 但她们不知道,更尴尬的还在后头。 唐颂娴下意识地去看徐愿景。 徐愿景低着眼睫,半点情绪都没有。 唐颂娴:“……” 她没有因为柳越楣的话而受到影响,她该松口气,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不得劲儿。 上次也是在这里,面对柳越楣的侮辱,她始终置身之外,好似根本不在乎。 是不在乎柳越楣的话,还是不在乎她们所有人? “奶奶,您这说的什么话?” 荣鄞从沙发里弹起来,激动地道,“您怎么能这么说二嫂嫂?二嫂嫂怎么不配了?” 苗家夫妇怔住。 下意识去看沉然坐在沙发里,不发一语,却不容人忽视的男人。 二嫂嫂? 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苗羽然咬住了下唇。 荣鄞早就将徐愿景当作嫂嫂看待,所以十分不能接受柳越楣用这样刻薄的言语说她,就好像自己被刻薄了一样不能忍受! 柳越楣大约没料到第一个反驳她的竟然是自己的孙儿,瞪着眼睛愣了好几秒,当即拍了下沙发扶手道:“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你翅膀硬了!” “您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荣鄞跟个少年似的,一脸执拗。 “我需要反思什么?我根本没有任何需要反思的地方!反倒是你们一个个的!猪油蒙了心了!” 柳越楣怒到脸微微发红,“这样一个身份卑贱肮脏下贱的女人,你们一个个地拿她当宝!都鬼迷心窍了!” 柳越楣越说心火越旺。 她实在百思不得其解,那女人是给他们下了蛊吗?怎么一个两个地都护着她,连她这个亲奶奶亲妈说句实话都不让? 都失心疯了吗?! “奶奶,您嘴里身份卑贱肮脏下贱的女人是二哥未来的妻子!您这样说有没有想过二哥的感受?您不是最疼二哥吗?!” 荣鄞不可思议地看着柳越楣。 在他心里,柳越楣一直都是端庄讲理的老太太,性子冷烈了些而已,还是个值得尊敬的可爱小老太太的。 哪里像现在这样,侮辱人的话张口就来! 二哥未来的妻子? 那岂不是就是荣聿深未来的妻子…… 苗家夫妇皱紧了眉,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苗羽然。 苗羽然侧脸绷得有些紧,眼圈微红。 苗家夫妇:“……” 苗羽然的母亲温曼本就性格强势,脾气不好,早先帮着温云霆夺权很有些手段。 此刻她脸色沉了下来,抬起下巴,嘴角不咸不淡地勾着丝笑道:“荣老夫人,恕我失礼,冒昧一问,荣四公子口中的二哥,可是您的孙子,荣二公子?” 温曼突然开口,让场面成功静了下。 柳越楣倒是从盛怒的情绪里拔出了点理智来,理解了唐颂娴那话的用意。 她只顾着恼火,倒是忽略了她亲自请来的贵客。 柳越楣不觉皱紧了眉,迁怒地狠狠瞪了眼荣鄞。 臭小子什么时候掺和不好,非要这时跳出来,害她越加失控! 荣鄞:“……” 轻撇了下嘴,坐回了沙发里。 柳越楣吸口气,正了正身子:“苗……” “正是。” 开口的是荣谏。 柳越楣:“……” 缓缓转头,惊讶极了的盯着荣谏! 其他人也就罢了! 他怎么也…… 刚压下去的火气,在胸口再次膨胀。 柳越楣抓紧沙发扶手,情绪激烈地低吼道:“荣谏,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要让一个惯会勾三搭四的戏子给你的儿子当妻子?你忘了姓柳的贱人是怎么勾引的你父亲,害得荣家险些四分五裂!而你父亲和那个贱女人的贱种,觊觎荣家的权势,险些害死我们一家!?那个贱女人就跟这个女人一样,是个专门勾搭男人以色侍人的下贱胚子!” 柳越楣一番话下来,场面又是一静。 温曼抿了唇,眼角闪过诧异之色。 荣老夫人可真是没拿他们当外人! 如此秘辛,竟都毫不避讳地“分享”了出来。 荣谏太阳穴两边跳了下,面色也逐渐幽沉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回应柳越楣言辞激烈情绪激动的话,而是沉着的看着温曼三人,道:“苗先生,苗太太,苗小姐,抱歉,今日家中有些家事要处理,就不留三位了。至于家母请三位到家中所谈之事,改日荣某必登门给三位一个说法。” 荣谏言语婉转客气,温曼只是脾气不好,不代表她不会权衡利弊。 所以,她只能暂时咽下心中的不满,看了眼苗羽然,便要起身告辞。 只是,没等她站起身,苗羽然红着眼眶,带着怨和委屈,看着自出现以后统共没说两句话的徐愿景,声音低哑道:“徐姐姐,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所以徐姐姐,是真的吗?” 温曼拧着眉,也不由得将目光再次投向沉静站着的徐愿景。 她很瘦,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全是骨头的瘦。 因为瘦,她脸上的肉微微凹陷了下去,可这也没有影响到她的秀妍。 她垂着眼皮,睫毛很是浓密,扇子一般。 鼻尖小挺,唇形完美,透着自然的粉色…… 那张脸说是多绝色也没有,但那气质,冷漠清绝,安静的站在那儿,竟有几分引人侧目的孤傲。 这样要样貌有样貌,要气质有气质的女人,的确很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温曼默不作声的打量着,然后那一直低着头的女人便缓缓抬起了脸,圆润黑亮的一双杏眼,不带任何情绪的望了过来。 温曼不觉眯了下眼。 “真的假的重要吗?” 徐愿景开口,“难道我说真的,苗小姐便会退了这门婚事?” “你打的好算盘!” 柳越楣怒哼,“你连然然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了,能嫁进荣家的,只有像然然那样单纯善良,专一赤诚的姑娘!你算个什么东西!” “荣老夫人!” 徐愿景蓦地转头盯着柳越楣,眼底无悲无喜,更无惧无谓。 柳越楣竟是被她这样的眼神盯得瞳孔缩了下。 “荣老夫人这么不遗余力的贬低我轻贱我,那看上我这么个货色的您的孙子算什么?眼瞎吗?” 徐愿景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嘲。 荣聿深凝在徐愿景身上的目光,在她出现后,便再未错开。 所以她所有的情绪,表情,哪怕再微小,他都看在眼里。 正因为看得清楚,荣聿深那颗心,也在渐渐的下沉,发凉。 “你!” 柳越楣反应过来,怒不可抑,“要不是你狐媚勾引,阿深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你而今敢这样跟我说话,仗着的不就是阿深对你的宠爱?” 宠爱? 如果将她关起来叫宠爱? 一面说要娶她,一面跟别的女人谈婚论嫁叫宠爱? 那这样的宠爱,她无福消受。 “荣老夫人还是冷静些,为我这样的女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徐愿景淡漠道,“毕竟,荣老夫人担心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为你伤身当然不值得……你说什么?” 柳越楣反应过来徐愿景说的后半句话,眯眼道。 客厅所有人的目光也随之集中了到她身上,而其中有一道,最为深刻锐利。 徐愿景没有去看那道目光,没有犹豫道:“我跟您孙子的关系,到此为止了。” 很早之前,就该结束的! 晚了这么些时日,时机不对,没有准备好,通通都是借口而已。 归根结底,是她自私的,舍不得了。 而现在,也没什么好舍不得的了! 徐愿景语调清晰坚毅的说完这句话,客厅里便不再是安静那么简单,而是,针落可闻! 苗羽然瞳孔亮了下,然后又缩紧了,心脏处,砰砰直跳。 荣聿深攥紧了双拳,启唇,冷冷吐出四个字:“谁同意了?” 第285章 有求必应,视若珍宝 随着荣聿深的话一出,客厅里的气压顿时低得吓人。 “呵。” 而在这样窒重的氛围里,突然响起一道短促的冷笑声。 唐颂娴怔了下,缓缓看向挺直背脊站着的女孩儿,眼底闪过一瞬的陌生。 她认识的,或者说她以为的徐愿景,温婉娴静,甚至带了点惹人怜爱的柔弱。 而眼前的徐愿景,满身凉冷,浑身都是冰冷的刺,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块捂不热的坚硬的冰。 唐颂娴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对了。 她方才说退婚? 所以是误会了对不对? 她误会今日的场合,是她们与苗家,两家正式见面,商量阿深和苗羽然的婚事? 唐颂娴张唇,急着想解释。 话没出口,就听到徐愿景冷静得过分的声音:“荣二爷用心良苦,为了这一天应该等了很久?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我想荣二爷必不愿心爱的人受委屈,让心爱的人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愿愿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不止唐颂娴听不明白,荣聿深这个当事人亦是皱紧了眉。 他心爱的女人,从头至尾,就她一个。 为了跟自己划清界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都学会了! 荣聿深一张脸阴测测的,客厅里的气压更是一降再降。 偏偏这时,有人还要来插一脚。 苗羽然红着眼,无比委屈郁闷地看着徐愿景,凄楚道:“徐姐姐,我不明白你说这些话是想表达什么?你想说我跟荣二哥私底下早已交往密切?我不否认我对荣二爷的心意,从我跟荣二爷一见钟情那日,我便同你讲了。” “那天我向你求证过,是徐姐姐你自己说,跟荣二爷只是普通关系,并非情侣。后来曾多次跟你坦露我对荣二哥的喜欢,你也未曾坦白过一次你跟荣二哥的关系,一次都没有!” 苗羽然说着,像是委屈受伤极了,眼泪成串地往外涌,不知道的,还以为徐愿景横插了一脚,撬了她苗羽然的墙角。 “我始终想不明白,徐姐姐你为什么要隐瞒我?如果我知道徐姐姐和荣二哥在一起,我即使伤心难过,我也断不会介入你和荣二哥之间。” 苗羽然控诉而哀怨地盯着徐愿景,“徐姐姐要是早些让我知道,今天我也不会带着我的爸爸妈妈登门,平白无故的受这样难堪。” 温曼就苗羽然一个女儿,这些年与丈夫貌合神离,所有的心思全用在了女儿身上。 而今见她委屈哭得整个肩膀都在轻颤,心下自是心疼不已的。 其中的缘由她也算是听明白了。 是徐愿景刻意隐瞒了她和荣聿深的关系,让她的女儿蒙在鼓里,越陷越深。 不知不觉间,竟成了破坏他人感情的第三者? 自己的女儿,何其无辜! 而这个女人,当时真用心险恶,歹毒至极! 温曼没有说话,只是阴厉地盯了眼徐愿景。 徐愿景皱了下眉头。 苗羽然一番话表面上听的确好像还真是徐愿景的锅。 她确实从未在苗羽然面前承认过自己跟荣聿深的关系。 可她和荣聿深的关系?她该怎么跟人承认? 毕竟,她跟荣聿深的牵连,并非“男女朋友”那般磊落。 况且,从一开始她便承诺,不会对外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自称。 从头到尾,两个人的关系都是隐秘的。 不过,真要论起让她变得可怜的罪魁祸首,难道不该是他吗? 徐愿景将目光轻轻凝向那个满脸阴翳森冷的男人。 刚开始是她主动攀附的没错。 但那之后,主动权却在他手里。 她没有随时喊停的资格,但他有。 如果他真那般看重苗羽然,在他对她倾心那日起,他便该跟她说清楚,断干净。 大约是男人的劣根性。 他并没有那么做。 一面跟她牵扯不休,一面让苗羽然对他越陷越深。 男人,果然都是不可信的。 他们最擅长的,大概就是如何将一个沉浸在甜蜜和幸福中的女人,推进万劫不复之地。 徐愿景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指尖,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指尖在发抖。 哪怕她面上装作再决绝再冷静,可她的心不听她的,疼得肝肠寸断。 徐愿景蓦地捏紧了自己的指尖,抬起头,她没有理会苗羽然的哭诉,她和她,本就没什么交情,以后大抵也不会有什么瓜葛。 她缓缓看向荣谏。 在她清澈冷凉的眸子对上自己的一刻,荣谏眼波微凝,心下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徐愿景直接道:“荣先生,有个事到今日是不得不摊牌了,您和荣夫人能否移步?” 也许苗家一家对荣家而言不再是外人,但这件事事关自己的私密,她不想让过去那端不堪,曝光在他人面前。 荣谏与唐颂娴对视了眼,刚要点头。 柳越楣眉头一皱,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给我儿和颂娴下什么迷魂药?什么事非得偷偷摸摸的说?装神弄鬼什么!?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要说就在这里说!” 徐愿景没看柳越楣。 柳越楣不喜自己。 她也对她没好感。 不卑不亢道:“荣先生,荣夫人,今天看来不是个好时机,我还是改天再来。” “等等!” 荣谏开口道。 徐愿景顿住步伐。 荣谏对徐愿景笑了下:“愿景,习惯了你唤我伯父,突然改了称呼,倒让伯父我挺不是滋味的。” 唐颂娴亦是怨怨的看了眼徐愿景。 不管徐愿景为何会骤变了态度,但她这样,的确让她挺伤心的。 徐愿景:“……” 心尖刺了下,密密的酸涩和愧疚从心口溢出。 荣谏对她,不如唐颂娴宠爱,但从来笑容可掬,和煦温暖。 而唐颂娴对她,自是不必说的。 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往前,不能再退了。 她已经踟蹰得够久了。 徐愿景暗自捏紧了拳头,轻轻垂下了眼睫。 唐颂娴见她不言语,心头更是酸得厉害。 她是真心喜欢她,疼她的。 这丫头,可真是知道如何让人伤心! 荣谏叹了声,便将目光移向苗羽然三人。 温曼早已心领神会,不需荣谏开口,便直接拉着苗羽然起身,告辞离开了。 苗羽然是哭着走的,哭声嘤嘤戚戚的拂来,让柳越楣心疼了好一阵。 说到底,这次是她做得不够周全,把人家父母请来了,却让人家那般难堪尴尬。 柳越楣心里是恼的,但她恼的不是自己,而是徐愿景。 她寻思她就是故意的。 这丫头大约是在荣家安了眼线了,知道今日苗家来人,特意跑来破坏的。 她这样的女人,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出的! 柳越楣心下这火是消不下去了,苗羽然一家三口一走,她当即盛怒的冲徐愿景呵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还不说?!” 徐愿景继续无视柳越楣,眸光轻瞥了眼某个面容黑沉的男人,开口:“我给大家讲个故事。” “诡计多端……” “妈!” 荣谏闭眼,声音几分低沉,“您若是不愿听,不如让君姨送您去后院休息?” “你赶我?” 柳越楣怒发冲冠,“荣谏,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 荣谏头疼:“妈,我是为您好,您怒火不消,伤的是您的身子。您既然听不得愿景说话,回头再怒火高涨,有个好歹,得不偿失。” “我的身子我知道!不用拿这个当借口!你们想让我走,我偏不走!” 柳越楣觉得自己被针对了,胸脯起伏得厉害,气得狠了,头都有些晕。 可要她走,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不可能给这个女人任何耍花招的机会! 荣谏只得摇头,看着徐愿景道:“愿景,你继续。” 徐愿景微微酝酿,张唇。 “坐下说!” 一个字还没出口,一道冷沉的嗓音砸了过来。 徐愿景:“……” 唐颂娴几人:“……” 徐愿景看着荣聿深,冷绷着的心有一丝的松动,但也只是那么一丝微不足道的松动。 徐愿景倔犟的不动,荣聿深作势要从沙发里起来。 徐愿景抿唇,轻握着拳头走到一边沙发坐下。 荣聿深就眉目冷沉的扫了她一眼,好似再说:算你识相。 徐愿景:“……” 下意识的瞪了他一眼。 瞪完。 徐愿景:“……” 荣聿深:“……” 阴恻冷骇的面容像是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了把,登时没那么幽怖可怕了。 轻抬了抬眉,将背部靠到沙发背沿,静默的盯着她。 徐愿景耳根微热,暗恨自己怎么这么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深深呼吸。 徐愿景让自己那颗心,再次冷硬下来,抬着下巴,道:“五年前有个女孩儿,她那时还不到二十岁,正在上大学,有一天一直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的父亲忽然将她从学校里叫了出来,说是应酬之余想到她,想见他疼爱的女儿,跟她吃个饭。” “女孩儿没有怀疑,因为从小到大,父亲对她有求必应,视若珍宝。” “女孩儿如约到了餐厅,她开心的抱了抱父亲,挽着他的胳膊,跟她分享她觉得一切快乐的事,有父亲在身边,她心里总是满足的,觉得全世界再没有比她更幸福的人……” 徐愿景喉咙滚动了下,眼眶浮起一层薄雾,“父亲递给了她一杯饮料,说是专程给女孩儿点的。女孩儿不疑有他,捧着饮料心满意足的喝了起来。这时候的女孩儿并不知道,就是这杯饮料,改变了她的一生。” “喝了那杯饮料不久,女孩儿便失去了知觉,等她再次恢复意识,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而她所在的地方,也从餐厅,变成了某家酒店的房间。” “陌生的环境,周遭的一切,身体的不适,都在暗示女孩儿,在她失去意识这段期间,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徐愿景掀了下眼皮,才发现眼睫湿重得厉害,她轻轻一抬,便有什么簌簌的滚落了下来。 而那些,落在地毯上,很快便消失无踪。 喉咙疼痛难忍,超过她想象的程度。 徐愿景知道。 时至今日,那些仍是她不能触及的痛,是她心里,无论过去多久,都无法释然的噩梦和灾难。 她做不到和解,只能背负着这些往前。 客厅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轻了起来。 干净得只有徐愿景艰涩的声音。 徐愿景张着唇呼吸了口:“四个月后,女孩儿发现自己怀孕了,是对双胞胎。” 荣聿深瞳孔森寒,面容已是一片嗜血之色。 原来。 这才是那一晚的真相!? 她并非是喝醉了,而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喂了不干净的东西,身不由己,且,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荣鄞毛骨悚然,耳边是一阵骨节作响的咯吱声,他缓慢转头看向身旁。 看清他家亲哥那张脸,荣鄞只觉得凉气附体,脚底心发寒。 他心底不止是不好的预感了,而是恐怖级别! 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 二嫂嫂口中那个女孩儿,分明就是她自己啊! 唐颂娴面上一片惊惧,怔怔的盯着不断落泪的徐愿景。 这是她身下发生过的事? 被疼爱自己的亲生父亲算计,出卖,失身,怀孕……还是,双胞胎! 震惊之后,是强烈到无法消化的心痛。 唐颂娴忍不住跟着落泪。 饶是她再灵敏聪颖,也无法将徐愿景所说的这些与惜惜穆穆联系在一起。 所以,她只是单纯的心疼她! 柳越楣沉冷着脸盯着徐愿景,眼底满是刻薄的打量和怀疑。 但她到底也没怀疑她所说的。 毕竟有了这样不堪的过去,是人巴不得一辈子不被人知晓,又岂会自己亲自掀开这道伤疤。 她怀疑的,是其中的细节。 失身或许是真,但是自己自身不检点,还是真的被算计,有待商榷。 毕竟她调查过她。 她父亲徐裕名可是顶出名的儒雅,以及宠女。 若要从两人中,挑出一个更可信的,她自然选徐裕名。 她主动坦白,八成是被人抓了把柄。 与其让别人说给她们听,倒不如她自己润色了主动说出来。 先入为主,她这些晚辈本就被她蒙骗了,恐怕之后,再有人跟她们说起这件事,除了徐愿景自己说的这个版本,她们怕是都不会再信。 柳越楣自己在心中“自圆其说”了一通。 越想越觉得真相就是如此。 不觉在心里冷笑了两声。 真是好算计! 第286章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如果这个女孩儿真如徐小姐所讲的故事里一样,被疼自己入骨的父亲设计出卖,那我很同情这个女孩儿。” 柳越楣看着徐愿景,“只是徐小姐执意在我们面前讲这个故事,大概不是心血来潮?” “妈,您先听愿愿说完。” 唐颂娴心疼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见柳越楣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反而不依不饶,心头顿时不满,忍不住道。 柳越楣心头一堵,看向唐颂娴,面上不愉明显,冷哼:“怎么,如今我说句话都不成了是吗?” 唐颂娴皱紧眉,嘴唇抿得很紧。 荣谏头疼:“妈,阿娴不是那个意思……” “她是不是那个意思我心里清楚,不需要你在中间和稀泥!” 柳越楣不买账的烦躁道。 荣谏也不禁皱了眉头。 “徐小姐别的手段不错,没想到连讲故事的水平也一流,一个故事,便惹得有些人更是心软怜惜。” 柳越楣再怄火,拿自己的儿子儿媳无可奈何,便将所有的矛头和火气对准了这里面唯一一个外人,满腔郁愤地讥讽了一句。 唐颂娴不想再说话了。 “荣鄞,送奶奶去后院!” 只是没怎么说话的荣聿深却蓦地开了口,声音玄寒冷硬,不近人情到了极致。 柳越楣直接愣住。 唐颂娴和荣谏均不由看向他,这才注意到,他们这个历来冷酷阴鸷的儿子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汹涌翻滚的森凉和狠戾。 唐颂娴不由沉沉提了口气。 荣鄞怔了下,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走向老太太。 而今这样的情景,老太太若管不住她那张嘴随时可以吐露出更为刻薄的话的嘴,离开无疑是最好的。 免得融洽了快三十年的爷孙情,怕是要在今日大大的损耗。 在胳膊被荣鄞扶住的那一刻,柳越楣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自己最疼爱看重的孙子下了逐客令,当即便痛心不已,红了眼睛。 大约是太委屈难过以及愤懑,柳越楣倒是没再说话,由着荣鄞扶着离开了。 老太太一走,客厅的氛围好似都松动了一些。 唐颂娴爱怜地看着脸色发白的徐愿景,小心翼翼道:“愿愿,那后来呢?” 故事里那个女孩儿怀了双胞胎,四个多月了……是生下来了,还是…… 徐愿景抬起头,眼眶泛着赤色的红:“后来女孩儿离开了生长的地方,偷偷生下了孩子。” 唐颂娴喉咙梗住,只是眼泪控制不住地掉。 女人总是偏感性一些,此刻想象着徐愿景一路以来可能经历的磨难和艰苦,只觉得心痛。 但身为男人的荣谏在这一刻却是理性居多。 徐愿景经历的一切,无疑是个悲剧,他动容不忍,亦心有怜悯。 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多古板守旧的人。 否则也不会那般轻易同意她与身为荣氏最高的决策者,他的儿子在一起,默许他们结婚生子。 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她身家清白,单身纯洁,没有孩子。 自然,他不会就此草率地就下了定义。 不过是对她和自己的儿子谈婚论嫁这件事,在心里多了抹审视。 “在决定生下她们时,是逼不得已,但有了她们之后,我灰暗的生活才终于重新有了色彩。” 说起“她们”,徐愿景眼底有了光,整个人都添了几分温柔,她声音很低,却很坚毅,“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们分开。我最大的愿望,便是我们一家人,平平凡凡地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唐颂娴含着泪不自觉地点头,身为母亲,她明白徐愿景的心情,母亲怎么能跟自己的孩子分开呢? 孩子跟母亲本来就该在一起的! 荣谏微挑了下眉头,不过依旧没有言语。 大约是徐愿景说起孩子们是脸上的柔和,荣聿深面上的阴厉也没那么深浓骇人了。 他静默地看着情绪几番波动的徐愿景。 孩子们的身世,他早已心知肚明,忍耐这些时日,他的确忍得辛苦。 之所以不着急戳破这层纸,无非是想看看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忍到何时,才肯将真相说出来。 原先他以为徐愿景大约是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只是大概也没想跟他走到最后,自顾筹谋着如何从他们荣家将孩子要回去。 心里怒恨交织,便也想让她尝尝被蒙在鼓里的滋味。 他要让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在他这里都不是秘密,无论她如何蹦跶,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必须让她明白,此生她都不可能从他身边离开,她不认也得认! 但现在他发现,她自己或许也不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但同时亦根本从未想过弄清楚,然后又回到了原点,那便是,她从来不觉得,也不想,他们会有未来,他们的未来。 总之,从始至终,他都不在她的计划里。 他不过是她的一个过渡,一枚工具,从来不重要。 荣聿深心头沉了下去,那头被他苦苦压制着的凶兽,又开始蠢蠢欲动。 不能想。 一想到这些,他便会变成一个面目可憎亦可怜的疯子。 徐愿景并不知道荣聿深的心境,她一心朝着自己的计划走去。 她握住拳头,盯着荣谏和唐颂娴:“能不能请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一枚石子掠过湖面,波澜骤起,平静的湖面,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荣谏瞳眸倏地凝收,惊疑却也沉稳地盯着徐愿景。 唐颂娴懵了懵,拖着鼻音问:“愿愿,你说什么?什么把孩子还……”给你。 后面的两个字再也说不出来。 唐颂娴身子狠狠一抖,脸上的懵疑还未褪去,震惊错愕已然浮涌了上来,她定定地望着徐愿景,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你,你说什么?” 徐愿景没有回避唐颂娴的目光,坚定地重复:“惜惜和穆穆是我怀胎十月艰难生下来的孩子,恳请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唐颂娴脑子一晕,几乎要倒。 荣谏及时扶住她,轻拍她颤抖的身体。 唐颂娴却推开他的手,难以平静地从沙发里站起来:“你说,你说惜惜和穆穆是你……你才是希希和穆穆的妈妈?” 徐愿景眼角发涩,始终坚韧地面对:“惜惜的名字叫徐未惜,穆穆叫徐穆衍。” “徐未惜,徐穆衍……” 唐颂娴握紧的手都在发抖,她一时真的,难以消化这个信息,她有些失控的低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是惜惜和穆穆的妈妈?那林菀呢?愿愿你……” 唐颂娴惊疑地看着徐愿景,她突然之间就看不清她了…… 总觉得,眼前站着的这个说自己是她两个宝贝孙子的亲生母亲的女人,与她之前喜欢的疼爱的女人,恍惚不是同一个人! 徐愿景以为自己心硬如铁,可唐颂娴带着失望的目光扫来,心还是会酸,会疼的。 可她只能无视。 她捏紧了手指,深呼吸,目光才敢缓缓移到荣聿深那张讳莫如深的脸上,眼廓微微缩了下。 在她爆出这么大个惊天消息时,他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平静了些。 难道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徐愿景心下苦笑。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在在意他的反应吗? 徐愿景。 你真的是不自重! 人家都要娶妻了,而你还没有认清现实。 徐愿景脸上闪过的苦闷自嘲,没有逃过荣聿深的双眼。 黑眸微敛。 他觉得自己也挺可笑可悲的。 到这一刻,竟会觉得她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是对自己的在意…… 她一而再地想要与他结束,而今不惜自爆,也要早日结束这种纠缠。 又怎会在乎他? 她分明就是想更快地与自己老死不相往来! 想着,荣聿深眉眼便多了分冷厉。 而这份冷厉落在徐愿景眼里,便成了山雨欲来的危险前兆。 只是。 在决定走出这一步时,便预料到了所有的后果。 即便因为这个决定,让她步入万劫不复之地,她绝不后悔! “那时候我跟荣二爷在一起,菀菀担心我是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被荣二爷知道,后果不堪设想,便替我认下了。” 徐愿景道。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承认?!” 唐颂娴眉梢染着怒色,质问。 到如今,要她如何不动怒! 若她真是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那她与靖西…… 唐颂娴连想都不愿意细想! 徐愿景眼睫微垂:“菀菀因为这件事,被您误会是别有用心,城府深沉的女孩儿,荣三爷更是恼恨菀菀算计了她,一直不肯轻易放过菀菀,菀菀因此惹上无妄之灾,是我有愧于她,对不起她。” “所以我想让事情回到正轨上,还她一个清白,以及一个平静不被打扰的生活。” “只是因为如此吗?” 唐颂娴呼吸起伏。 徐愿景看向唐颂娴:“我希望您能把惜惜和穆穆还给我。这一点,才惜惜穆穆陆续被你们发现,接回荣家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还给你?” 唐颂娴瞪大眼,“你让我如何把惜惜穆穆还给你?她们是我荣家的骨血,是我荣家的人,我要把他们还给谁?” 徐愿景瞳孔酸胀:“如果可以,我并不想与你们荣家有任何干系,五年前要不是,我也不会……” 唐颂娴想到她方才所讲的故事,沉皱着眉,没有说话。 荣靖西混账惯了,做事没有章法,五年前他也不过二十二三,可以说是比现在更荒唐无谓的时候。 所以她拿不准。 尽管她私心里相信荣靖西不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但她也没有在这时妄下定论。 徐愿景知道,唐颂娴一向是爽朗讲理的,她没有在此刻说什么便是最好的证明。 她缓了缓,继续道:“在惜惜穆穆被你们发现以前,我并不知道那一天是谁,那之后,我只想尽量的遗忘,从未想去探知孩子们的亲生父亲是谁。我只愿我跟孩子们能过平平静静的日子。” 因此,她甚至从未想过要去报当年之仇。 徐愿景吸气,郑重其事道:“荣先生,荣夫人,这段时间让你们蒙在鼓里并非我所愿。一开始,荣夫人允诺菀菀,给了菀菀三年之期,我便想着,在事业上努力,三年以后事业小成,您一定会兑现承诺,到时候穆穆便能回到我身边。” “后来,惜惜被接回荣家,您恼怒我们瞒着惜惜的事,因此收回了承诺。我很清楚,我跟荣家之间隔着不止天堑,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与之抗衡,从荣家夺回惜惜穆穆的概率几乎为零……” “但是身为母亲,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放弃孩子的决定的。所以我真切的恳请荣先生荣夫人,看在我当年无辜,以及辛苦怀孕产子,抚养他们长大的份儿上,能让她们回到我身边。” 要回自己的孩子,本是天经地义。 可身份地位的天地之别,更是现实。 正面抗衡,徐愿景没有胜算,反而会激怒荣家。 到时候,她怕是连靠近两个孩子的机会都没有! 她既然放弃了跟郑冼堂合作,那么主动袒露真相,在磊落光明的唐颂娴面前,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唐颂娴盯着徐愿景,始终无法将她与那些不好的词汇联系到一起。 她用力的捏了捏拳头,闭了闭眼坐回沙发里,沉吟着没有开口。 “荣夫人……” “愿景。” 荣谏沉稳的打断徐愿景的话。 徐愿景收回落在唐颂娴身上凄切的目光,望向荣谏。 “你今日决定坦诚的目的,只是想让两个孩子回到你身边吗?” 荣谏语气很平静,似乎不带任何寓意。 可徐愿景还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没有一丝的犹豫,道:“您放心,我只是希望惜惜穆穆回到我身边,别的,我从未奢望过。” 荣谏扫了眼被层层阴霾萦绕的男人,为了确定一般,再次问:“你和阿深……” “只要孩子们回到我身边,我从此以后绝不会出现在荣二爷面前。您可以放心。” 徐愿景回答这话,亦是没有片刻的迟疑。 荣谏抬了下眉,便不说话了。 唐颂娴看着满脸阴冷,竭力压制着什么的荣聿深,心尖淌过一丝心疼。 知道这一切的她,尚且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何况是他呢? “呵……” 安静了几秒的客厅里忽地响起男人阴翳森凛至极的一记冷笑。 徐愿景眼皮一跳,心口不禁凉了大半截。 第287章 心疼心疼他 “我们之间,说得好像你有选择权一样。” 极为森冷,讥讽的一句话,从男人削薄无情的嘴里吐出。 徐愿景身形颤了颤。 说实在的,两人在一起的这近一年时光里,他有过暴戾嗜血的一面,但像现在这样冷酷寒翳,高高在上,对待不过一个小玩意儿的态度,是从来没有过的。 除了那两次酷凛的对待,他待自己可以说给足了尊重和体面,让她总是忘记,两人最初的关联是因为自己的别有所图。 徐愿景心里也是明白的,若非他的尊重和脸面,他的亲人,他的兄弟,他身边的人,对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温和客气。 说到底,女朋友的身份不过是个说辞,他们心知肚明。 可她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半分的轻蔑和鄙夷,相反的,他的态度,时常让她混乱不知所措,仿佛他是真的将她视为女朋友在相处。 徐愿景是个极为理智的人,不也在两人的相处过程中,逐渐丢了心。 如果他真的只是将她当作一个宣泄找乐的对象,她不会放任自己在他身上迷失得那般彻底。 他的确帅气多金,魅力非凡,然徐愿景的经历并非单纯如一张白纸,她不会再为这些表面的东西所蛊惑。 她感觉得到,他对自己,是用了几分真心的。 可感情的付出从来不是对等的,他这样的人,会在卑微如她的身上花费一点真心,兴许也是不容易的。 徐愿景清醒着,没有贪心得想要更多。 但是心在这一刻,还是无可避免地被酸涩胀满。 说到底,在如此现实的世界里,真心又值几分呢。 徐愿景看着荣聿深那张酷寒的脸,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荣二爷也许不信,但我之前是真的不知情,不知道惜惜穆穆和荣家的关系。如果我知道……” “如果你知道,你绝对不会主动靠近我,不惜主动跟我去酒店,百般纠缠,死皮赖脸地求着我给你一个女朋友的身份?” 荣聿深声音里的嘲讽愈是深刻,像冰冷的刀子一样,杀人不见血地往徐愿景身上捅。 徐愿景脸色煞白,嗫嚅着唇,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真相如此,事实如此,她无话可说。 唐颂娴和荣谏却是有些震惊。 毕竟徐愿景看上去,真不像是会主动纠缠一个男人的样子。 且,两人相处下来,荣聿深倒更像是强求的那一个。 “觉得难堪?” 荣聿深翘起一条长腿,冷漠地抖出一根烟叼在唇间,指腹滑下打火机滑轮的一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掠过一抹自嘲,拔了烟直接丢到了地毯上。 掀起黑睫,用那双冷硬冰寒的黑眸盯着脸颊细细颤抖的女人。 这一刻。 他当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她! 因为她,也从未想过心疼心疼他! 何其的狠心! 难堪吗? 似乎也没有到觉得屈辱的程度。 只是那颗心,到底超出她以为的疼着,酸着。 大约是他从未拿这件事羞辱过她一样! 多几次就好了,就习惯了。 她轻提口气,忽略心口的刺疼,道:“荣二爷说的是事实,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都是我该得的。” “你说得没错,不管什么样的后果,都是你自找的,所以,受着。” 荣聿深冷冷牵动薄唇,“孩子,是我荣家的,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提,钱还是其他,都行。” 他话里的意思,简单明白。 徐愿景很难装傻,心脏登时缩紧了,皱紧眉,提高了声音:“我只要孩子……” “那就是没得谈了。” 荣聿深说着直接起身,“徐小姐既然急着撇清跟我荣家的关系,现下徐小姐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张妈,送客!” “荣二爷……” 犀利冷锐的目光朝她射来,残凉的嗓音冰渣子一般拂进她的耳廓:“有一点,希望徐小姐明白,我可以不计较你刻意隐瞒你已为人母的事实靠近我。但徐小姐若是拎不清,不懂见好就收,我也可以好好与徐小姐你计较计较。就是不知道徐小姐这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住!” 荣聿深扔下这话,抬步,半点不停留地往门外走。 他这样狠戾不留情面的话,激得徐愿景已顾不上心痛不痛了,她慌张地冲上前,拦在他身前,苍白的小脸微绷着,那双清亮漂亮的眸子,此刻承载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可她竭力忍着,声音很是克制:“二爷,您不能这样不讲道理。我是你们发现穆穆是荣家的子嗣时才知道的,事先根本不知情。我不是故意隐瞒事实接近的你。” “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是无法用金钱或是其他弥补的伤痛。过去的一切我也不想在计较,追究,我只是想我的孩子们能回到我身边而已,我不觉得这是很过分的要求。”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通红的眼眶,在她说完后停顿了两秒,十分冷酷的道:“说完了?” 徐愿景咬住下唇,她怕自己失控,狼狈在这时哭出声。 她本就孤立无援,单枪匹马,若是哭了,会显得她太软弱,太悲惨了。 她不能哭! 好在他人高,徐愿景仰起头,倒是可以很好的阻止眼里的热流往下淌:“二爷,荣夫人有四个儿子,将来不愁没有含饴弄孙的机会,而我只有惜惜和穆穆,我不能没有他们!” 不能没有惜惜和穆穆,但可以没有他! 看。 他总是被放弃的那个! 自己的母亲在危险关头,护住了两个弟弟,放弃了他。 被他当心肝宝贝儿一样放在心里的女人,在面临抉择时,亦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他。 他荣聿深,就活该被放弃! 离得近,徐愿景清楚看到荣聿深眼底的情绪,忽然变得极其可怕,像是深夜的海面,忽然有巨浪一层一层的拍来,瞬息便能倾没所有。 徐愿景不由瑟缩了一下,指尖死死的掐着掌心,才没让自己从他面前退开。 “说完了,就给我滚!” 荣聿深说出这句话时,分外冷静。 可越冷静,越慑人。 徐愿景心尖狠拧了下,仍是将纤细的身子站得笔直,不肯让开。 然而,一直在心下告诉自己,不能哭的她,到底湿了脸庞。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脸上的泪,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烦躁爆烈,他甚至极端的想,掐死她算了。 掐死她,他便不用再从她那张小嘴里,听到半个字的违逆他心意的话了。 徐愿景一颗心跌进了谷底,就在她以为,他会立马伸手扼住她咽喉的一瞬,身子被猛地拉了一把。 她整个人便从荣聿深面前撤开了。 她慌了一瞬,立刻又要去堵他。 “你要是不想你希望的事背道而驰,就在这时候去招惹他!” 唐颂娴夹着几分郁愤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徐愿景怔住,却到底听了进去,赤红着双目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手臂上的桎梏松开。 徐愿景忍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转头看向身侧。 唐颂娴冷着脸走开了。 她现在还能拦着她不让她继续“作死”,已是不容易了,其他的,她暂时不想面对她。 如今真相揭露,徐愿景在荣家就成了不受欢迎的人,惜惜穆穆回到她身边来的事,她本就没妄想今天就能得到个结果,于是垂下眼睫,离开了山庄。 而徐愿景还没走出山庄,唐颂娴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不知那端说了什么,唐颂娴忽然双眼一白,晕了过去。 然后,徐愿景刚走出山庄不久,便看到荣谏抱着唐颂娴神情慌张的从山庄里疾走了出来。 徐愿景呆呆站在路边,看着荣谏和唐颂娴上了车,方才反应过来,慌忙便要上前。 然而车子已经驶离了出去。 徐愿景只得停下来,呆滞的看着那辆车最终在自己眼前变成一个黑点,然后再也看不见。 徐愿景是打车来的,神情恍惚的站在路边许久都未能等到一辆车来。 她茫然的看着眼前宽敞无比的马路,脑子里走马观花的闪过许多事。 也许最开始,她就错了。 在穆穆被发现是荣家的子嗣时,她就该坦诚身份的。 可是一步错,之后的每一步无论怎么走,都不对了。 比如现在。 她跟荣家分明是站在对立的两面的。 然而,当看到唐颂娴被荣谏抱着从山庄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她情不自禁的担心,关心。 甚至自责。 唐颂娴那般真心待她,今天突然得知,自己真心实意对待的人,竟是那个她认定了心思深沉,目的不存,别有用心的人。 因此一时难以接受,所以才…… 如果是这样,徐愿景,你又要怎么做到心安理得呢? 徐愿景茫然四顾,连一辆车停在了马路一侧她都没察觉。 直到有人走到了她身边,不知道喊了她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她慢慢转头,看向身侧。 一张年轻秀致的脸印入瞳孔。 徐愿景下意识的轻蹙了下眉头。 “徐姐姐。” 苗羽然盯着她的脸,第一次私下碰面,脸上没有笑容,眼底隐了分锐利,“这里很难打到车的,我送徐姐姐一程。” 徐愿景看了眼前面不远停靠的豪车,语气淡淡的:“那就谢谢苗小姐了。” “徐姐姐不必跟我客气的。” 苗羽然没有表情。 坐上车,车子稳步往前行驶。 徐愿景看着窗外,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 但她清楚,身侧的人,不会让这份安静持续多久的。 果不其然。 耳边响起苗羽然卸去伪装的冷漠声音:“徐姐姐,我一开始是真的很喜欢你,真心想跟你成为朋友的。可是徐姐姐,你不该骗我啊。” “苗小姐误会了,你当时问我,我没有承认,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嫌麻烦而已。” 徐愿景声音亦是淡漠。 跟她,其实本来就没交情。 之所以跟她上车,无非是知道,她有话要对自己说,不想在路边纠缠而已。 “跟荣二哥在一起,对徐姐姐来说,是麻烦啊。” 苗羽然歪头看着徐愿景,“难道一直以来跟荣二哥在一起,徐姐姐都是不愿意的?” “愿不愿意我跟荣二爷都是没有未来的,苗小姐何必费心试探?总归苗小姐愿望成真,跟荣二爷的事,好事将近,不就够了吗?” 徐愿景始终是淡淡的,仿佛跟荣聿深走到这一步,丝毫不起波澜的样子。 而她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苗羽然想看到的。 她该跟自己一样,歇斯底里,面目全非。 毕竟,自从她知道,她跟荣聿深在一起之后的每一天,都是这么煎熬着过来的。 苗羽然笑了下,那笑容是扭曲的:“意思是,徐姐姐是半点都不在乎荣二哥将来会跟谁在一起了?” 徐愿景眼底掠过一抹隐痛,转头看向苗羽然。 那双眼有些红,却通透凌厉。 苗羽然面上的笑容更浓了些:“徐姐姐在乎吗?” “我在不在乎对苗小姐来说很重要吗?我在不在乎,能改变苗小姐的决定,不再继续追逐真爱,放弃跟荣二爷在一起的机会?” 在面对挑衅时,徐愿景从来都是犀利的。 苗羽然面色窒了窒,好容易才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当然不会。我说了,我此生是必须要跟荣二哥在一起的。否则,我这一生将毫无意义。” “苗小姐能拥有这样单纯的心志也是难得。” 徐愿景语气清淡。 可苗羽然听来却莫名的刺耳。 苗羽然拧了下眉头:“如果这一生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生活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嗯,苗小姐说得是,所以再次恭喜苗小姐得偿所愿。” 徐愿景转开目光,淡声说道。 苗羽然心头莫名恼怒,微微握住了拳头,过了几秒,她才压下那股恼怒,定定盯着徐愿景:“对了徐姐姐,外婆的病好些了吗?” 外婆? 徐愿景看向她。 她眼底流露出的疑惑和讶异,让苗羽然很满意。 她轻翘了下嘴角:“徐姐姐不知道,那次,还是我亲自送外婆和冯姨去的问溪医院呢。” 徐愿景抿住了嘴角。 直觉,她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看着徐愿景的反应,苗羽然嘴角的弧度就更深了。 第288章 心灰意冷 从车上下来,徐愿景打了车,去了琅华小区。 到公寓,看到坐在沙发里发呆的冯鸽,徐愿景眼眶忽然胀到发疼,隐忍了一路的情绪,忽然到了临界点,眼泪夺眶而出。 她哭得没有声音,以至于陷入某种情绪的冯鸽许久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到家了,站在玄关,哭得肩头颤得弧度很大。 冯鸽吓了一跳,紧忙起身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急切地问:“怎么了?愿愿,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儿地怎么哭了?” 徐愿景一把抱住冯鸽:“小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外婆曾碰到荣老夫人的事?为什么不说外婆是因为见了她才突然发病?” 冯鸽:“……” 眼睛一涩,轻轻抱住她,“不是故意不说,只是外婆突然离开,许多事要处理,一时忘了。” “都是我的错。小姨,都是我的错。” 徐愿景哭得声音沙哑。 如果她在穆穆被荣家发现开始,没有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在那时便坦白自己才是穆穆的妈妈。 没有与荣聿深再过多的纠缠,与荣家人也不过是惜惜穆穆的妈妈这一层浅薄的关系,外婆便不会遇到荣老夫人,不必被她当面羞辱鄙夷,甚至因为憎恨她,而对外婆动手…… 外婆就能在她热爱惦念的家乡落叶归根,而不是客死异乡的凄凉结局。 说到底,都是她错了! 冯鸽摇头:“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自认高人一等,自恃比旁人高贵的人。愿愿,其实外婆决定来禹城时,身子便很不好了,遇到荣老夫人那件事,说起来只是一个意外,你不要因此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冯鸽不是圣人,荣老夫人那天说的话又实在不堪入耳,最后还做了很不符合身份的事,竟然将欲与她理论的宋悯绊倒了。 如今回想起来,依旧愤懑难平。 如果不是荣老夫人的举动,宋悯不会被送到医院,徐瑶更不会直接追到医院里,活活将宋悯气死…… 徐瑶…… 冯鸽眼底闪过憎恶和痛恨。 她跟她那个母亲,一样恶毒! 冯鸽看着伏在她肩上,陷入自责的徐愿景。 前些日子因为要操持宋悯的后事,想着安安静静地送她入土为安,便没将这件事告诉徐愿景。 而今,徐愿景与荣聿深的关系十分复杂,她又怀了身孕,初期。 只是知道宋悯在去世之间曾与荣老夫人碰了一面,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她便自责至此。 要是让她知晓宋悯是被徐瑶气死的,她怕她情绪激动,做出冲动的事,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身体情况特殊,她与孩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能冒一丁点的险。 所以这件事,冯鸽暗自决定,等孩子生下来,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她。 徐愿景悲痛懊悔不已,情绪低落异常,加之今天在山庄自爆之后荣聿深的态度,以及孕妇情绪本就敏感,一丁点的情绪便会被放大。 冯鸽抱着她好劝歹劝,最后没法子,跟她一起哭,徐愿景见她哭了,登时不敢再哭了。 冯鸽劝住徐愿景,方才安心去厨房给她炖营养汤。 然而就在冯鸽煲汤的功夫,一条微信滑进了徐愿景的手机。 徐愿景拿起手机,下一秒,指节便因为用力,绷到泛白。 微信是苗羽然发来的,不算短,却是以平铺直述的方式在徐愿景心口撕开了一道口子: “徐姐姐,你知道我跟荣二哥的关系是在什么时候最终确立的吗?就在外婆住院的当天晚上。那一晚,是我十九年来,最幸福,最难忘的一晚。” 宋悯住院的那天,徐愿景因为动了胎气也在问溪医院。 而当天晚上,荣聿深没来医院,是顾轶照顾了他一整晚。 原来那天晚上,他所谓的正事,是他和苗羽然的终身大事。 的确……很重要! 小腹痉挛似的突然抽痛了起来,徐愿景脸色发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肚子,嘴唇在下一秒,亦是惨白,她惶恐地叫道:“小姨……” 冯鸽从厨房出来,看到徐愿景的样子,手里的姜滚落到了地上。 问溪医院。 荣聿深赶到唐颂娴所在的病房时,唐颂娴已然恢复了意识,只是整个人处在一种莫名的低落悲哀以及怨念中。 荣聿深来,唐颂娴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呈现出一种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的厌倦。 荣聿深看到唐颂娴便知她没有大碍,沉黑的目光落到一旁站着的荣鄞身上。 荣鄞摊手。 他也是之后才赶来的,并不知道唐颂娴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晕倒。 荣聿深抿着嘴角,看向荣谏。 荣谏骨子里是不是个儒雅温和的人宁说,但他深爱唐颂娴,唐颂娴在他眼前晕倒那一刻,而今想来仍是心惊肉跳。 因此脸色是显而易见的不好看,眉宇压着一股怒意,显出他这个前荣氏集团掌权者,并非善男信女之辈。 毕竟唐颂娴晕倒是在徐愿景袒露真相之后,而他离开时,徐愿景还在。 因此,荣聿深隐约有些担心,唐颂娴昏倒,跟徐愿景有关。 哪怕那个女人再心狠,再不将他放在眼里,他仍是希望他注重的家人是喜欢她的。 当然。 若是不喜欢,也不妨碍。 大不了日后,少来往便是。 荣谏那样子也是不大想说,荣聿深收回目光,在病房里杵了不到一分钟,离开了。 唐颂娴:“……” 心下更是心灰意冷。 自己的亲生儿子便是这个死样子,何况还是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那么自己发自真心喜爱对待的丫头在自己背后捅刀子,往她心口撒盐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值得让她怒火攻心晕倒的了! 是的。 徐愿景离开不久,唐颂娴接到的那通电话,是郑冼堂打来的。 打着弥补为她操心的旗号,告诉她,她认定的未来二儿媳妇私底下与他联系,希望借的他势,与荣家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唐颂娴从认识徐愿景开始,就知道她是个聪慧灵敏的丫头。 事实的确如此。 你看,她一下便找到了他们荣家的死敌,成功与郑冼堂联系上,险些就达成了联盟。 唐颂娴都不得不承认,她这一步棋走得很是精准。 郑家根基不比荣家弱,儿子也多,真跟荣家对干起来,的确是很麻烦的事。 更何况这件事从根上,徐愿景是无辜。 那么便是靖西跟徐裕名勾搭成奸,买卖无辜少女,强奸……可是刑事犯罪! 徐愿景正当红,舆论很容易如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没有郑家,他们荣家自然有的是办法让她的声音发不出来。 可有了郑家加盟……事实一旦成立,靖西面临法律的制裁是免不了的。 唐颂娴暗自琢磨着,心头鼓动的火气,更是压都压不下来,她猛地冷下来,扭头冲荣鄞吼道:“把荣靖西那个畜生给我叫来!” 荣鄞正拿着手机跟荣靖西说唐颂娴的情况呢,猛地被吼,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丢出来。 懵逼又无辜的看着唐颂娴。 “叫啊!” 唐颂娴怒火简直可以冲破天花板! 唐颂娴从来都是爽快磊落,恩怨分明的人。 她一面失望心痛愤怒徐愿景的“背叛”,一面又理解她,一面更是恨不得将自己那个胡作非为的三儿子给剁了! 所以,她必须把他揪到自己眼前来,弄清楚! 他要是真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肮脏事来,她一定亲手,大义灭亲! 唐颂娴一声令下,荣鄞又在微信里一顿添油加醋,刚下飞机的荣靖西人不到二十分钟就出现在了病房里。 从病房门口进来时,依旧是那副放荡不羁,混不吝的轻佻样子,薄唇里还叼了根烟。 看得唐颂娴只有那么火大,竟是直接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荣靖西面前,抬手就照着他的背啪啪打了两掌。 这两巴掌下来虽然没打脸,但对荣靖西来说,都差不多。 他家母亲大人可从来没对他们兄弟四个动过手。 敢情好,他“荣幸”成了第一个。 荣靖西原本就是担心她,心急火燎从靖城赶回来的,这会儿看着唐颂娴冷冷的脸,是真心的觉得委屈了。 他皱着长眉,从薄唇里拔下烟,过了几秒,他才笑了两声:“母亲大人,儿子我怎么惹着您了?” “我问你,你认不认徐……” 唐颂娴想不起来徐裕名的名字,去看荣谏。 荣谏麻利道:“徐裕名。” “你认不认徐裕名!?” 唐颂娴问得直接了当。 “哪个姑娘?” 荣靖西玩世不恭的咧着嘴角。 唐颂娴:“……”混账玩意! 一说名字,就下意识的以为是姑娘。 这逆子平素究竟有多荒唐! 唐颂娴忍着再次把巴掌送到他背上的冲动,咬着牙根:“徐裕名,男的,你二嫂嫂……徐愿景的父亲!” “二嫂嫂”这三个字从自己嘴里下意识的吐出,那一秒,唐颂娴真是难受极了。 她是真心把她当作她的儿媳妇的啊! “我还以为又是哪个脑子不灵光的女人冲到您跟前现眼,试图携子逼宫,母凭子贵呢。” 荣靖西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你给我态度放端正点!我没跟你开玩笑!” “您都上手了,没有比这更真了的。” “……” 唐颂娴看着荣靖西。 荣靖西嬉皮笑脸的,可这一刻,唐颂娴却感觉到了他的委屈。 心头猛地一酸,鼻尖都涩了涩,唐颂娴红了眼睛,却不肯软下态度,正色道:“如果你真的做了那样猪狗不如的事,我就不止是上手,我宁愿没有生过你!” 荣靖西面上浮着的笑意,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漆黑的眼潭涌起阴霾,他绷抿着嘴角,声音沉了下去:“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到您面前嚼舌根子了?找死!” 荣靖西以为是之前跟过他的那些女人,痴心妄想要得更多,跑到唐颂娴面前编排他来了。 胆子够大的! 啪啪! 话音刚落。 荣靖西后背再次惨遭两记“铁砂掌”。 荣靖西:“……” 脸上的线条根根绷紧了,那张酷似荣聿深的脸,此刻也跟荣聿深平日一般,酷烈霜寒。 瞧着怪吓人的! 荣鄞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在心里想。 从小到大他简直被他几个哥哥压得毫无翻身之地,快憋屈死了。 现下见荣靖西在唐颂娴面前,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心里别提多爽了。 无论在外头多威风名声再恶的男人,回到自己母亲面前,不也得跟个猫咪似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要不是怕迁怒到自己身上,荣鄞真想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日后好拿出来反复鞭尸嘲笑某人。 “你在谁面前耍狠?你很了不起吗?!” 荣靖西敛眸,看着唐颂娴越来越红的眼睛。 那感觉,简直了…… 挨打挨骂的是他,她一个打人的,怎么还要哭了呢? “老婆,你……” “你闭嘴!” 唐颂娴无差别攻击。 荣谏默默的退后。 这时候,他也不想引火烧身。 荣靖西心里憋闷极了,缓缓吐出一个浊气,无奈的望着唐颂娴,自认心平气和的道:“妈,您别光顾着打我骂我,您好歹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引得您对我动这么大的肝火?” “你知不知道,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不是林小姐,而是你二嫂……徐愿景!” 唐颂娴倒是一下子说了,荣靖西却没了反应。 他看着唐颂娴郁结的脸,好一阵,倏地挑高眉:“妈,您说什么?” 唐颂娴心口堵得难受,别开眼:“她今天亲自去山庄承认了,她才是惜惜穆穆的妈妈。” “她?二嫂嫂?” 荣靖西俊逸的脸上多了抹不可理喻的情绪。 唐颂娴闭上眼,点头。 荣靖西转头去看荣鄞。 荣鄞呆若木鸡! 卧槽!!!! 他送奶奶去后院休息,所以错过了这个惊天消息。 他也是刚知道,惜惜穆穆竟然是二嫂嫂的?! 老天爷。 这未免太魔幻了! 荣靖西脸色逐渐阴沉冷翳了下来,那双本就沉凉的眸子,寒芒乍现。 该死的! 林菀那个胆小如鼠的女人,竟然有胆子骗他! 还骗了这么久! 很好! 他会让她知道,把他当傻子玩的下场! 第289章 孩子是荣聿深的! 荣靖西一张脸森寒,转身就要杀回靖城。 他就是对那个女人太心软了! “荣靖西,你敢踏出房门一步,你就不是我唐颂娴的儿子!” 荣靖西:“……” 他到底没一意孤行的离开,只是脸色不是一般的阴沉,沉默地看着唐颂娴。 唐颂娴运了两口气,质问:“我问你话,你给我老实回答!五年前,你跟徐裕名那个老匹夫是不是做了什么肮脏的交易,糟践了一个女孩儿?” “妈,您儿子的身份长相摆在这里,从幼儿园开始,您儿子我的屁股后面就缺过对您儿子垂涎欲滴的女孩儿,我要什么样儿的没有?倒是有不少女的想糟践您儿子,只是没那个本事罢了。” 荣靖西说话一贯的轻浮矜狂,就是那张脸,难看得没眼看。 “你给我好好回答!” 唐颂娴握着拳头,怒道,“到底有还是没有!?” 荣靖西压低眉宇:“您是不是忘了,五年前我人在h国。那个徐什么的老东西想卖女儿想疯了,不远万里的带着女儿到h国,跟我做交易?他就那么自信,我一定会看上她女儿,然后他女儿还不愿意,于是我禽兽不如不折手段的也要睡了她?” 唐颂娴:“……” “您觉得合理吗?” 荣靖西冷笑。 “……老三,你意思是,二嫂嫂姿色平平,你瞧不上?” 荣鄞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没耽误在关键时刻给自己的亲兄弟下点眼药。 荣靖西心情好也就罢了,问题是他这会儿烦躁得想砍人。 他没说什么,阴恻恻地瞥了眼荣鄞。 荣鄞:“……” 全身的骨头好像有点痛! 荣鄞啊荣鄞,武力值你不如人家,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要下眼药也别当着人的面下啊! 失策啊! 荣靖西以为只有荣鄞这个二缺会在这个时候,关心这个问题,不曾想自家怒火中烧的母亲大人竟然也一脸瞪着他答案的诘问表情。 荣靖西:“……” 她不是恼人家吗? 怎么还关心这个? 荣靖西太阳穴两边跳了跳:“妈,您要是这么看不惯我,非巴着我指望我做点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您直说,儿子这就按照您的意思去办。赶明儿您要是想见我,直接去监狱里找我。”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唐颂娴抬手又要揍他,想到什么,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私心里,她其实也是相信荣靖西干不出这样畜生的事的。 他那番话,无疑是否定了他当年曾跟徐裕名交易的事。 但同时她莫名相信,徐愿景在这件事上,也并未撒谎。 所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唐颂娴想了想,抬眉看荣靖西:“你真的没有做过不顾人女孩儿意愿,强迫人女孩儿的事?” 荣靖西抿住嘴角。 唐颂娴心下警铃大震:“你不说话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做过这样的事?” 荣靖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道:“总之,我不认识姓徐的老东西,与二嫂嫂更没有可能发生的其他的关系。” “没有发生关系,惜惜穆穆是怎么来的?” 唐颂娴瞪眼。 这也是她百思想不通的所在。 荣靖西不认识徐裕名,更坚定地表示,不曾与徐愿景有过交集。 那孩子是打哪儿来的? 自己跑到徐愿景肚子里去的? “那个,老婆,我可以说句话吗?” 荣谏开口。 唐颂娴偏头看他,眼神里闪着警告的意思。 他说的话最好不是废话,否则,她新仇旧怨一起算,往后五年,绝对不让他进家门! 荣谏:“……” 罢了。 自己老婆在家中如此专横,说到底,跟自己脱不了干系,谁让他把人纵容成这样的? 他认。 “愿景好像没说,那天欺负了她的人,是靖西。” 荣谏说。 唐颂娴:“……” 愣了一愣。 想起,徐愿景好像真的没说那天那个人是谁。 且她自己好像说,自己不知道那一天是谁。 “惜惜穆穆接回荣家,只有穆穆与我做了亲缘鉴定,鉴定结果表示,穆穆是我们荣家的血脉。但我们并未让惜惜穆穆跟靖西直接做亲子鉴定。” 荣谏顿了下,说出个问题的关键,“所以有没有可能,惜惜穆穆并非靖西的,而是廷渊,阿深以及阿鄞他们三个中的一个?” 唐颂娴脑子嗡了一下,然后恍恍道:“……可是,穆穆那张小脸,跟靖西小时候,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穆穆是我们荣家的血脉,跟靖西长得像一些,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现象。” 荣谏说。 “那……” 唐颂娴把目光陡然盯向荣鄞。 吓得荣鄞退后了好几步,自证清白的话脱口而出:“亲爱的妈妈,你小儿子我如今还是童子之身呢?童子之身怎么可能有孩子?” 唐颂娴:“……” 荣谏:“……” 荣靖西:“……” 荣鄞自己:“……” 想把自己的嘴拍烂! 这种丢脸的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二十五六岁的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是童子之身,多光荣! 唐颂娴惊过后,却是满脸的欣慰,道:“真是妈妈的好大儿,你做得对,男孩子也要洁身自好。” 荣鄞:“……” 表情难受到想钻地缝! “不是靖西和阿鄞的,那只能是阿深和廷渊……” “要是大哥的,大嫂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要是确定当年的是大哥,大嫂八成连杀夫都做得出!” 荣鄞在那儿一个劲儿地烘托气氛。 唐颂娴果然抽了口气。 荣谏:“……” 无奈,“老婆,廷渊身份特殊,与浅浅自幼年相识,相知,相爱,到而今相守。你觉得廷渊会做知法犯法,让浅浅伤心的事?” 荣谏根本就没怀疑孩子们是廷渊的。 他宁愿相信惜惜穆穆是童子之身的荣鄞的,都不相信荣廷渊会做那等违法犯罪之事。 “对!绝对不会是廷渊的!那,阿深?” 唐颂娴吐出“阿深”这两个字时,病房骤然静了下。 这一安静,让荣鄞忽然想到一件事,表情亦是猛地变了变:“结案了,是二哥的!” 五年前二哥出长差那次,他可是亲口交代他关注徐家…… 在唐颂娴四个孩子里,荣聿深和荣靖西,是公认的长得最像的,宛若双生子。 唐颂娴、荣谏:“……” 荣靖西神情隐晦,许久,他凉飕飕地说了句:“难怪他老是阻扰我让惜惜穆穆叫我爸爸,以及千方百计阻止不让惜惜穆穆搬来跟我同住。” 一切,早已有迹可循! 荣靖西心里说不出的恼怒,感情他一直是那个大傻子! 恼怒之余,心下竟有黯然落寞悄声蔓延。 大半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的,他竟然全然进入了父亲的角色,以往荒唐的行径而今不知收敛了多少,甚至开始正儿八经地开始做事了,想着给儿子女儿做榜样,让她们因有他这个父亲而感到骄傲满足。 以及,那个女人…… 荣靖西黑深的眼眸又骤然掠过一抹狠硬和暴烈。 说到底,是她骗了他,让他空欢喜一场。 她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于是从医院离开后,荣靖西一刻没留,直接去了靖城。 倒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让他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市医院。 徐愿景脸色苍白,虚弱无比地躺在病床上,一只透白的小手轻抚在肚子上,看着在病房里假装忙碌,偷偷擦眼泪的冯鸽。 她知道,今天自己,是真的吓坏冯鸽了。 “小姨……” 徐愿景低低叫了她一声。 冯鸽抹了抹眼泪,走到床边,眼圈还红得厉害,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是不是肚子又痛了?” 徐愿景摇头:“不疼。小姨,你坐。” 冯鸽坐到床边。 徐愿景伸手拉住冯鸽的手,本意是想安慰她,不想却惹得她眼泪一下掉得更凶了。 徐愿景有些慌:“小姨……” “小姨没事,小姨只是吓到了。” 冯鸽握住徐愿景凉凉的小手,温烫的泪水落到她手背上,她忙伸手去擦。 徐愿景难受极了:“小姨,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也想哭。” 冯鸽握着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小姨心疼……” 徐愿景见了血,裤子都濡湿了,她慌得不行,生怕她和孩子有事。 虽然强撑理智的打了120了。 可是怎么到的医院,她都不知道。 更让她心疼的是,在这之前,她竟然已经动过一次胎气了。 她什么都没有同她说过…… “医生说了,小姨电话打得及时,第一次时间得到了治疗,孩子没事,我也没事。” “再不能这样大意了。” 冯鸽后怕道,“愿愿,你答应小姨,不管你有什么计划,都且等等,等你平安健康的生下宝宝,我们再做打算好不好?” 徐愿景话说得轻松,但实际情况,可没有那么乐观。 医生说了她是孕初期,动了胎气,胎儿如今虽是保住了,但胎儿现在脆弱得很,得留院观察,半点叉子都出不得。 加上她近来瘦得厉害,情绪也不好,身子虚得很。 医生隐晦的表示,若情况一直如此,胎儿想要平安的出声,很难。 徐愿景眼角滑过黯然,点了点头。 只是只有她自己清楚。 冯鸽的担忧是多余的。 现在,她还能有什么计划,只能等着身子稳了,想办法见唐颂娴,探听她的态度。 当然,若是唐颂娴不肯把惜惜穆穆还给她。 她也不会跟荣家硬来。 放弃惜惜穆穆是不可能的。 可她也不能不顾及肚子里的宝宝。 一切都得从长计议了。 徐愿景深深呼吸了口,对冯鸽笑了笑。 冯鸽怜惜的摸了摸头发。 之后,徐愿景拿起手机,给林菀打电话,想要告诉她,她已经跟荣家摊牌。 荣靖西知道孩子们不是他的事,不过早晚而已,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然而,林菀的手机却打不通了。 不过徐愿景并未多想,只以为林菀那边有事,所以手机关机了。 打算晚些再打试试。 刚把手机放下,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徐愿景看着地上的人影,愣了下。 没等她抬起头,就听到了冯鸽的声音:“荣先生?” 徐愿景一只手捏紧了被子,缓缓抬起脸,看到了从门口埋进来的挺拔身姿。 一米九的身高,一站在病房里,登时显得还算宽敞的病房有些逼仄的压迫。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那张苍白得没有丁点血色的小脸,又扫了眼她白皙手背上的针管,心头窒了下,脸色便更不好看。 可他对冯鸽的态度,依旧是客气且周全的:“小姨,我询问过医生,愿景只需仔细精养一段时间,好生补着,等到胎像稳固便好了。” 冯鸽:“……” 徐愿景抿住下唇,眼圈有些热。 冯鸽对荣聿深的心情很复杂,一来他对自己谦逊有礼,从未有过任何失礼的地方,从来都是沉稳情绪稳定的样子。 二来,他到底是徐愿景肚子里宝宝的父亲。她看得出,徐愿景对荣聿深并非无意,相反的,怕是早就陷进去了。 身为长辈,她自然希望她的愿愿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愿愿的孩子,也能在父母的陪伴下长大。 三来柳越楣那日的话言犹在耳,徐愿景要是真的跟荣聿深成了,徐愿景不知要遭多少白眼和冷遇,她不愿她的愿愿去受这份委屈。 四来便是惜惜穆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想到这些,冯鸽不由在心里沉重的叹息了声。 荣聿深没有犹豫的走到徐愿景身边,深深盯着她的脸:“感觉怎么样?” 声音不见在山庄时的冷酷狠绝,温和低缓得仿佛今日在山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徐愿景喉咙哽塞,她缓了会儿,才漠然开口道:“没事。” “血止住了?” “……还有一点。” “肚子呢,疼?” “……一点。” “其他地方,有没有不舒服的?” “……头有一点痛。” “感冒?” “……一点。”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别扭的脸,心尖倏地软了软:“嗯,都是一点。” 手里的被子已经被她揉捏得很皱了。 荣聿深看了眼她的手,又去看她的脸:“医生说得对,你现在瘦得太狠了。” 一股怨气,忽地从心尖冲了上来。 徐愿景轻绷着脸。 他都要跟苗羽然订婚结婚了,现在又在她面前说这些惹人误会的话是想做什么? 家里正室娶着,家外情人养着? 从前怎么没发现,他有做渣男的潜力! 荣聿深瞧着徐愿景越来越冷的小脸,菲薄的唇亦缓缓抿直。 第290章 公开 气氛忽然就僵持了下来,或者说就没有好过。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倔犟冷漠的小脸,心头又痛又怒,却也没舍得就这么走了。 她动了胎气,还见血了。 短短几天,她便动了两次胎气,实在是不容乐观。 他怎么做得到就这么离开,不管她! 徐愿景心下晦涩隐痛,说实话,这会儿是不大愿意看到他的,把脸扭到了一边。 可真当荣聿深接了个电话离开后,她心里却更加难受了起来,胸口堵得她眼眶都红了。 冯鸽看在眼里,却很无奈。 稍晚些,徐愿景再次拨出了林菀的号码,手机里传来的依旧是关机的提示。 心下不禁沉了沉。 打了几次都是关机,又是这个节骨眼,徐愿景很难不多想,不担心。 想到她上次跟程非屿合作,留了对方的手机号,徐愿景便打给了程非屿。 程非屿倒是接了。 他在电话里语气如常地说林菀在陪他参加一个保密性极高的影视剧合作会议,因为出品方分外注重这个项目,因此要求整个过程所有参会人员手机关机。 而会议结束后,林菀被制作人叫了去,手机大概忘记开机了。 徐愿景本就是圈里的人,这种事是常有的,所以并没有怀疑。 但她不知道的是,程非屿口中在跟制作人见面的林菀,此刻正躺在医院里,因为一场撕破脸的纠缠,差点把自己的脸划破,锋利的碎片将她的手刺了数条口子,送到医院时,她身上都是血。 不止如此,检查完,她身上还有许多类似被暴力对待后的淤痕,青青紫紫的,触目惊心。 而林菀,不让他将事实告知她。 深夜。 徐愿景又一次失眠,冯鸽心也悬着,没有睡着。 冯鸽拉着徐愿景的手,忍不住道:“愿愿,如果,我是说如果,荣先生不介意你以前生过孩子,荣家的人也愿意接纳你,你……” “小姨,没有这种如果的。” 徐愿景轻轻摇头。 荣家那种顶级豪门,怎么可能容许掌权人娶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做当家主母,何况与她有孩子的,是荣聿深的某个兄弟。 光是想想这样的关系,就挺窒息的。 何况,那件事,始终是徐愿景的心结。 当年那个人,在她心里,是跟徐裕名一样,不可原谅的存在。 试问。 一个清白的女孩儿,怎么可能跟侵犯自己的男人的兄弟在一起? 徐愿景这样说,冯鸽便不说什么了。 只是徐愿景怀着身孕,这样煎熬,她的心里也跟着煎熬难受。 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 当年那个人,怎么就那么巧的是,是荣家人…… 深夜三点多,徐愿景才终于在疲惫不堪之下有了睡意,昏昏睡了过去。 冯鸽见徐愿景睡着,遂安心躺在陪护床上睡了过去。 苗羽然是在第二日被柳越楣叫去荣家老宅才得知,当初自己在荣家山庄看到的那个小奶娃的母亲竟是徐愿景。 知道这个消息,她都惊呆了。 然后她觉得身心都舒畅了起来,这一年以来,所有舒畅的时刻,加起来都不及此刻。 在柳越楣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荣靖西时,苗羽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瞧。 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荣家这样的门楣,荣聿深那样骄傲不可一世的人,也许可以容忍徐愿景跟他的时候不是清白之身,但他绝对容忍不了,自己放在心上的女人,竟然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且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同胞兄弟! 天啦! 最狗血的小说都不敢写! 在柳越楣面前,苗羽然竭力忍着,才没让自己好得快要飞起来的好心情泄露出半分。 但一离开荣家老宅,苗羽然便忍不住了,她甚至等不及上车,站在车边便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笑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笑过之后,不免生出一丝遗憾和恨意。 早知道徐愿景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从第一开始,她便不会将她放在心上,总归她再受荣聿深的喜欢,最后真相揭露,她怕是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自己又何必费劲巴拉的天天跑到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跟前讨好邀宠,自己这一年多的夜不能寐简直像个笑话。 想到自己为了稳固在柳越楣心里的地位,让她向着自己,所受的那一场罪,可真疼啊。 苗羽然眯起了眼睛。 自己这些可不能白受。 从出生以来,她是第一个让她如此狼狈难受,变得丑陋病态的人,她的存在就是在时时刻刻提醒她,她并非真如世人眼中单纯善良的千金小姐。 而这一段经历,亦是她日后不愿回想的污点。 所以她不能允许她继续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要她从此以后在华国消失! 就像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 那么她也可以骗自己,自己心爱的男人,从不曾喜欢过别的女人,甚至动过想娶她的心思。 苗羽然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有关徐愿景的舆论是在她住院后的第三日,突然在网上爆发了。 起因先是一个而今正炙手可热的大v爆料,会在第二日爆出当红小花的大料,并称这个料震撼程度,绝对可以入年度娱乐八卦料榜前三。 不久,这个大v所发的微博内容便上了热搜,在全民吃瓜的互联网成功吊足了嗷嗷等着吃瓜的吃瓜人的胃口。 然后第二天,大料终于在千呼万唤中曝光了出来。 只有一个视频。 视频里,徐愿景跟浑身没骨头似的,被一个中年男人搂着走进了禹城一家耳熟能详的五星级酒店。 视频只有短短十多秒,其他画质都不甚清晰,唯有徐愿景不经意地扭脸望向某个方向时,被特意做了放大处理的小脸,画质清晰得惊人。 那张脸清纯逼人,不施粉黛,可那双漂亮的杏眼几分朦胧,迷离而勾人,整个人又纯又欲又妖。 简直就是个天生做妖精的料。 这条视频一经发出,很快冲到了热搜榜一,然后就爆了,讨论度高得微博都瘫痪了几次。 徐愿景如今粉丝不算少,就在粉丝绞尽脑汁想从视频里扒出被合成的痕迹证明自己偶像无辜的时候,一条微博横空出世,势要将徐愿景永远定在耻辱柱上。 发微博的人不是别人,是微博数看上去比徐愿景多一倍的徐瑶所发,当然这微博粉丝大部分都是买的僵尸粉。 徐瑶所发的微博瞧着是极其的急切,想要替徐愿景分辨解释,但达到的效果自然是适得其反的。 内容如下:大家好,徐愿景是我姐姐,亲生的,我很了解我姐姐,我姐姐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儿,她特别热爱演戏,为戏可以疯魔。诚挚希望大家可以把注意力放在我姐姐的作品上。 配图却是印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字样。 过? 什么过?! 为了资源,为了出名,抱大腿,找金主,出卖身体的过? 发这样一条微博的,不是别人,是徐愿景的亲妹妹。 徐瑶的微博一发,登时引起轩然大波,舆论的热度再次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技术小哥恐怕今晚是别想闭眼了。 原本还处在震惊不敢相信的徐愿景粉丝,登时受不了这个冲击,不少人当即脱了粉。 脱粉倒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脱粉回踩。 在这样的舆情情势下,舆论几乎一边倒,全是谴责徐愿景的,隔着网线,屏幕,那些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最惊人的爆料之后,陆陆续续又有所谓的据知情人爆料。 将徐愿景年少时是如何的嚣张跋扈,如何地对同父异母的妹妹心狠手辣,赶尽杀绝,以至于让后母和妹妹,在她的压势下抬不起头来,十分的可怜。 一时之间,微博热搜榜几乎全是有关徐愿景的热搜。 于是,徐愿景这个突然爆火,热度最高的当红小花,凭一己之力,成功超额完成了微博平台半年的kpi,可谓居功至伟。 荣鄞身为娱乐圈的人,第一时间便知晓了有关徐愿景的爆料几度把平台搞瘫痪的事,吓惨了。 尤其是虽然荣聿深没承认,但他就是认定了,惜惜穆穆的亲生父亲就是他家亲二哥。 他可是盯着呢,他家二哥这几天跑医院跑得可勤了,虽然二嫂嫂从不给他好脸色,但也没影响人家去得积极。 荣鄞整个人一抖,根本不敢耽搁,立马打给了荣聿深。 荣聿深接到荣鄞电话时,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闻言,冷峻的面庞蒙上一层慑人的寒气,浑身跟被什么暴戾阴寒的东西附体了似的,叫人不敢直视。 司机背脊骨都绷直了。 “这种事情需要我教你这个荣崋影视的总裁怎么做吗!?” 狠戾的声音传来,荣鄞第一时间都没敢说话,然后赶紧道:“我知道怎么做了二哥。” “上次给你的u盘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荣聿深深眸里黑气滚滚。 “……二哥,你要公开了吗?” “孩子都有了,不公开还等什么?” 孩、子、都、有、了…… 荣聿深这话不啻于亲口承认,惜惜穆穆是他的! 但其实荣聿深的意思可不止于此。 毕竟,徐愿景肚子里可还有一只。 荣鄞浑身的血因为荣聿深这句话都热了起来,瞬间干劲十足。 他奶奶的! 是哪个狗娘养的东西连他家二嫂嫂的谣都敢造。 别叫老子揪出来,老子定叫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荣鄞拍着胸脯保证,这件事包在他身上,他非给他处理得漂漂亮亮不可,绝不让他家二嫂嫂身上留下一点污点后,挂了电话,立刻行动了起来。 电话一挂,荣聿深沉声道:“开快点!” 他必须敢在徐愿景知道之前赶到医院,阻止她。 她现在的身子,饶是她心理素质再强大,恐怕也做不到心如止水,无动于衷,被气出个好歹,他怎么办? 司机赶紧踩了一脚油门。 荣聿深步伐迅疾出现在徐愿景所住病房的楼层时,正好看到冯鸽在接电话。 冯鸽像是气得不轻,脸色发白,浑身都在发抖,几度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荣聿深眉目一凛,等在走廊,等着冯鸽挂断电话。 冯鸽被一股难以名状的巨大愤怒包裹着,是以没注意到荣聿深,对着话筒那头的林菀道:“菀菀,他们太无耻了,太狠了,他们是想对愿愿赶尽杀绝!我没见过这么狠的父亲!徐裕名就是个畜生,他会不得好死的!” 林菀大约也是气得狠了,声音压得很低,安抚着冯鸽。 冯鸽眼泪直掉,一只手死死的抠着栏杆:“菀菀,我手里有个录音,是徐裕名亲口承认网上曝光的那段视频是他伪造的,我马上发给你。” 冯鸽没想到,宋悯当初防患于未然的举动,竟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危机公关有最佳的黄金时间,现在无疑就是。 冯鸽挂了电话,立即将录音发给了林菀。 手机显示发送出去,冯鸽捂着嘴,哭了会儿,转身就看到沉默站在走廊的荣聿深。 她一愣。 荣聿深走向她,看着冯鸽掩饰不住苍白和怒恨的脸,道:“您知道了?” 她知道了? 所以,他也知道网上有关愿愿的谣言? “嗯。” 冯鸽点头,顿了顿,“方才我跟菀菀的通话你都听到了?” 荣聿深点头。 冯鸽擦了擦脸上的泪,道:“你怎么看?” “我从来没怀疑过愿景的人品。我相信她。” 荣聿深没有犹豫,语气沉然,带着令人信服的认真。 听他这般说。 冯鸽心下多少是有些安慰的。 不枉她家愿愿喜欢他一场。 冯鸽没再说什么,就要往病房里走。 “小姨。” 荣聿深叫住她。 冯鸽顿住步伐,微疑的看向他。 荣聿深面色沉着:“您这样进去,愿景看了不免担心。这些日子,您都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愿景,自身都顾及不上,不如您先回去,好好休息放松一下,晚些再来。愿景这里有我。” 冯鸽:“……” 林菀选择打给冯鸽,便是不想让徐愿景知道网上的舆论,那是她最痛的伤疤,如今被赤裸裸的以颠倒黑白的方式曝光出来,她受不了的。 所以冯鸽没怎么犹豫,便接受了荣聿深的建议,手机里跟徐愿景说了一声,暂且去了琅华小区。 目送冯鸽走进电梯,荣聿深将眼底的暴虐之气敛散,抬步走进了病房。 第291章 仗着他宠爱包容 徐愿景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以为是冯鸽,没抬头,道:“小姨,谁的电话啊?” 徐愿景心里有些纳闷。 冯鸽社交简单,这些年基本围绕着她和两个孩子在转,除了她们,便只有两个女性好友一直保持着联系。 但与她们联系,冯鸽从来不会避讳她。 今儿接听电话没说两句,她便拿着手机去病房外了。 “我让小姨回去了。” 徐愿景:“……” 抬头,看着朝她大跨步走来的男人。 他穿着简单却质感很好的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衬衣扎进裤腰里,量身裁剪的衬衣西裤恰到好处地包裹着他气场精健的身躯,显得他窄腰宽背,那两腿尤其的长,且遒劲。 他步子迈得很大,走路生风,就那么朝她走来,徐愿景就觉得自己一颗心,控制不住地加速。 她从来也不敢想,将这个男人当做她此生的依靠,她未来的港湾。 但不可否认,如果往后余生有这样一个男人待在自己的身边,这一生大约都不会再有什么风浪了。 这样想着,心尖便有些酸涩。 他们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他有了想结婚的对象,她不过是他人生中毫不起眼的一个过客,他说过要娶她的话,大约也只是心血来潮,哄她的话罢了。 而她,亦绝对不会跟侵犯她的人的家人,再有什么干系的。 所以,他们真的不应该再见面了。 荣聿深走近她,轻轻抚了下她仰起的小脸,深冷的眼眸浮着一丝怜惜:“今天感觉如何?” “没有再出血了,好多了,医生说再稳固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徐愿景将脸从他掌心挪开,道。 荣聿深看着她,大概是习惯了她这些日子对自己的冷脸,也没觉得不悦,坐在床边,拿过她一只小手在手里握着。 徐愿景想抽,没抽出,皱了眉头,也没说什么。 “不着急出院,多住些日子,确定无碍再出院也不迟。”荣聿深道。 “我知道。” “琅华小区到底是林小姐的住处,你和小姨长期住在那里不合适,出院以后你和小姨便搬到径庭公寓……” 荣聿深微顿了下,“若是你和小姨不喜欢那里,我还有几处房产,等你出院,带你和小姨去看,喜欢哪里住哪里。” “我和小姨不会在禹城久待,等……我和小姨会回靖城。住在琅华小区挺好的。” 徐愿景语气平和。 荣聿深似乎有些无奈:“景宝,你知道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太远。” 徐愿景看着荣聿深,杏眸里掠过一丝很浅的嘲讽:“二爷不生气吗?” 荣聿深轻抿唇:“景宝……” “二爷,我是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你真的能容忍我跟你的兄弟有过两个孩子这件事吗?不觉得膈应吗?” 徐愿景嘴角冷冷勾起一点。 她知道一开始她与荣聿深的关系就不对等。 也明白在这样的情况,或许在他面前做小伏低,避免硬碰硬,比较有利于她。 但她做不到。 她能够在唐颂娴和荣谏面前诚恳请求,忽视他们是侵犯她的男人的父母这件事。 可面对荣聿深,她办不到。 她心里的愤怒,她的恨,在长久的压抑下,亟需要抒发,发泄。 这时的徐愿景,并不理解自己在荣聿深面前的克制不住。 过了许久,徐愿景才明白过来是为什么。 不就是仗着荣聿深的包容,笃定他不会伤害她罢了。 否则,真比起来,荣聿深可比唐颂娴和荣谏可怕多了。 他要是坚决不让她带走惜惜穆穆,那她就绝没希望让惜惜穆穆回到她身边。 荣聿深看到徐愿景脸上流露出的恨意,心口微沉:“你恨他?” 他? 徐愿景脸颊绷紧了:“荣二爷说的他,是当年强奸我的那个男人吗?” 强奸? 荣聿深心尖像是被一只锋利的爪子狠狠地抓了一把,登时揪了起来,眼角泛起一抹赤红:“你是这么想的?” “不这么想,荣二爷告诉我,我该怎么想?” 徐愿景忽然有些激动,然后她短暂地停了停,死死的将心里那口气往下压,红着眼道,“荣家在禹城是什么样的存在?如果不是那个人默许,并接受了徐裕名的安排,给徐裕名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算计那个人!” 是的。 就算那个人没有主动地跟徐裕名达成某种交易,但他接受了徐裕名的安排,强迫了那时候已经神志不清的她。 而这前后者之间微末的差距,又能证明那个男人好得到哪里去? 说到底,那也叫犯罪! “若那个人是出于担心……” “担心?” 徐愿景皱紧眉盯着荣聿深。 “如果我跟你说,那个人事先便认识你,是见你被一个中年男人不规矩地带进酒店房间,不放心,因此设法进入房间,将那个试图对你不轨的男人赶走呢?而后因为你药性发作,纠缠不休,所以……遵从了自己的本心呢?” 荣聿深将声音压得很低,“即便如此,你也觉得那个男人是强奸?是犯罪?罪不可赦?” “是!他既然看到我被那个男人带进房间,就应该知道我当时的行为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若他真是出于解救我的好心,他就应该第一时间送我去医院,而不是你嘴里的遵从本心!” 徐愿景捏紧拳头,对于他这个解释,心头更是恼恨。 依照他的说法,她也不过是从一个虎口,落到了另一个虎口,本质上并没有变。 而那句遵从本心,更是让她觉得恶心。 所谓的遵从本心,不就是突然的精虫上脑吗?还能是什么? “他并不知道你是被下了药,只以为你是喝醉了。” “以为?” 徐愿景讽刺,“不过是为了美化,无辜化,自己的行为罢了。” 荣聿深觉得心口发凉,心下更是说不出的无力。 她已经认定了当年是他侵犯了她,强要了她,是跟徐裕名一样,毁了她人生的刽子手之一。 她恨他,恨之入骨。 荣聿深几乎不用想。 她要是知晓当年那个人是他,她只会比现在,更加决绝地与他一刀两断。 从前不告诉她,只是想让她尝尝被蒙在鼓里被人当傻子的滋味,以及让她深刻地明白,她的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中,别想着耍花招,也别想着离开他! 而现在,他是不敢告诉她! 荣聿深心口寒风凛冽,面上更是一片沉厉。 徐愿景看着他阴煞的脸,杏眸快速闪过什么。 荣聿深将公务直接搬到了病房处理,直到冯鸽晚上来,他又待了三个小时,将近十二点,他才离开了医院。 他是想留下来陪着她,可冯鸽在,他执意留下来,也只会导致诸多的不便。 从医院出来,坐上车,荣聿深接到荣鄞的电话。 荣鄞在电话里迫不及待地邀功:“二哥,微博看了?我处理得怎么样?漂亮!” 事关徐愿景,荣聿深自然时刻关注着。 知道这会儿因那条视频所引起的热度以及对徐愿景的误解,已经彻底的解决,且舆论风向也彻底的反转了。 而今有关徐愿景的热搜在热搜榜上依旧不少,但基本都是为她抱不平以及同情的言论。 反倒是打着为徐愿景说话的徐瑶,不到半日,便被数条货真价实的爆料锤死,什么多人交流运动,在校霸凌,太妹,以及出道后耍大牌等等,成了真正的过街老鼠,在互联网上,俨然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但徐瑶的结果,绝对不会仅仅只是这样。 哦。 对了。 在微博上预告将爆出新晋小花大料的大v,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紧盯着徐愿景的杜仲文。 荣鄞查到杜仲文在靖城后,想到荣靖西就在靖城,便将这件事交给了荣靖西。 不久之后,荣靖西回了信,说是把人埋了半截了。 荣鄞知道他这个三哥有些变态,但没想到这么狠。 他只是让他教训教训他,让他自己跳出来澄清,没想让他把人往死里整。 殊不知,荣靖西这已经是杀了个“回马枪”了。 在荣鄞打给他前,杜仲文的牙就掉了一半,一根手指刚接好,腿上和手上,各打着一个石膏。 原因无他。 他本是冲到靖城找某个小女人算账的,倒不想他才走了一个上午,那小女人就出了岔子。 他找到林菀时,林菀衣衫不整,半个身子都是血,而杜仲文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正抓着林菀的头发,发狠地把她往沙发上拖。 荣靖西当时脑子嗡的一下,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宰了那个畜生喂狗! 最后,要不是林菀大哭着抱着他,杜仲文哪还有命去网上爆料。 杜仲文那条死狗真是不长记性,竟然为了报复林菀,直接在网上爆了徐愿景的料。 他自己要作死,他只好替他在阎王爷那里插个队,让他早日报到。 因此。 杜仲文在网上承认收钱做事诬蔑徐愿景后。 荣靖西也没放过他。 这会儿,杜仲文在土里,只剩个头了。 荣聿深仰头靠在椅背上,捏了下鼻梁,语气倒是温和了几分:“做得不错。” “只是做得不错?” 荣鄞特别不满,“二哥,你知不知道我把你给我的那个u盘内容曝光出去以后,我马上请了一帮的媒体到公司来,就等着他们问我您跟二嫂嫂的关系,我还让正在靖城召开新品发布会的薄言在媒体面前亲口承认了二嫂嫂的身份,我这忙前忙后的,到这会儿才终于坐了下来,你就一句做得不错就想把我打发了。” 是的。 徐愿景而今依旧霸榜微博热搜,其中最爆的,还是徐愿景和荣聿深已经快要领证的热搜。 荣鄞是个高调的不错,连一向低调,从未出现在微博热搜的沈薄言,都因此喜提了一个热搜。 不止她们,连“荣夫人”都上了热搜,标题是“荣夫人准备婚礼”。 点开里面的内容,是某个贵太太爆料,说是唐颂娴不止一次在太太圈子里承认喜事将近,荣家马上要办喜事了。 可以说。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 未来不短的时间里,徐愿景都要住在热搜上了。 荣聿深想到他这次办得的确尽心尽力,抬抬眉,道:“我车库里那台gtr,自己开去。” 荣聿深车库里那辆gtr,全球限量三台,有价无市,荣鄞不知觊觎了多少次,荣聿深始终不肯松口给他 “二哥,真送给我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荣鄞简直不敢相信。 “不要?” “要要要。” 荣鄞在话筒里嚷道,“二哥,以后这种事您千万别跟弟弟客气,都交给弟弟!” “我看你是不想要了!” 荣聿深低哼。 “……看我这破嘴,呸呸呸,二嫂嫂以后定是顺风顺水,再也没有这些腌臜事了。” 荣鄞赶紧道。 他好不容易到手的gtr啊,可不能飞了。 荣聿深懒得跟他打嘴仗,就要挂电话。 “二哥,还有件事。” 荣鄞小心翼翼的。 “说。” “网上动静那么大,咱们母亲大人也知道了,今儿不知给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现在爸和妈都不知道惜惜穆穆是你和二嫂嫂的……对二嫂嫂俨然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你要不,跟爸妈说一下?” 荣鄞其实挺理解唐颂娴的。 他是知道唐颂娴有多喜爱徐愿景的。 岂料二嫂嫂不止隐瞒骗了她,还试图跟荣家的死敌郑冼堂合作对付荣家…… 唐颂娴若是丝毫不在意,那她就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了,而是个圣人。 荣聿深敛了敛眸:“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荣聿深闭眸假寐了片刻,沉声让司机调转车头,去了霍允在禹城的宅子。 惜惜跟小白相处得很好,一日一日玩耍在一起,小丫头竟舍不得回山庄了,于是把她哥穆穆都拐带了过来。 大约穆穆跟惜惜是双胞胎的缘故,小白也不排斥穆穆,三个小家伙倒是能玩在一起。 每次到分别的时候都难舍难分的,后来索性惜惜和穆穆就干脆住了下来。 唐颂娴为此不知道多无奈心酸。 荣聿深到霍允住处时,本就是深夜,霍允是被他从床上挖起来的。 先去小房间看了惜惜穆穆,随即便和霍允到小台喝酒。 霍允见他凝着眉头,只喝酒不说话,挑眉道:“跟弟妹闹别扭了?” 荣聿深瞥他一眼。 霍允是个笑面虎,但不可否认,他每次称呼徐愿景为弟妹,他都挺受用的。 便道:“只是闹别扭倒也罢了。” 第292章 当年那个人是荣聿深 “怎么?” 霍允举杯跟他碰了下,含笑问道。 荣聿深瞥了眼他唇角的笑,暗哼:“管好你自己。” 这么多年的兄弟不是白处的,荣聿深看到他嘴角的笑,就知这厮等着瞧他笑话呢。 “说什么呢?我是关心你。你跟我说了,我好给你分析分析,排忧解难。” 霍允笑着喝酒。 “不用。” 荣聿深挤出两个字。 霍允追问了一次,荣聿深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事实上,他自己那碗稀饭都没吹凉呢,哪有心情去操心好兄弟的感情。 霍允拧眉,淡淡瞥了眼主卧。 那个女人可真够狠的,背着他偷偷生下孩子不说,现在被他发现了,她也只担心他抢走小白,丝毫不曾想她一消失便是五年,这五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看在她到底把孩子生下来,这些年带着孩子想必吃了不少苦头的份儿上,他有意给她台阶下,不计较她带球跑这件事。 她倒好,半点不领情,防他跟防贼似的,手都不给摸。 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死皮赖脸的非要跟他睡的,还大言不惭地说,会让他知道她的好处,让他欲罢不能。 她的确做到了,然后跑了。 呵。 想着,霍允眼底染上了浓重的郁色,皱着眉灌了自己半杯红酒。 荣聿深:“……” 借酒消愁的是他,他喝这么急做什么?卷他吗? 结果是,两人不知不觉就拼上了。 这酒,一喝就是三四个小时。 荣聿深酒量不咋样,跟这几年几乎跟酒罐子过过来的霍允没法比,霍允到最后,至少还能踉跄着找到卧室的门。 荣聿深直接倒在台边的沙发里,醉死过去了。 而霍允进卧室没一会儿,萧羽披着件外套,小脸红红白白的从里出来,直奔台这边。 她算是打小在霍家长大,见证了霍允与荣聿深等人的兄弟情,荣聿深几人向来没把她当下人,待她不错。 她是知道荣聿深不胜酒量,喝多了会出事的。 方才霍允一身酒气的进来,直接扑到了她身上,吓得她直接惊醒,以为是鬼压床。 反应过来身上的人是谁时,萧羽无奈极了,想推开他,人却借酒发疯,肆意胡来。 萧羽脾气再好,也被欺负得动了怒,又委屈,然后就哭了,那人这才从她身上起来,躺到一边装醉,试图蒙混过去。 萧羽不想理他,抹了眼泪,就出来了。 到台,看到躺在沙发里人事不醒的荣聿深,她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赶紧上前叫他。 可无论她怎么推他,喊他,他都毫无反应。 萧羽脸都白了,知道这会儿指望不上霍允,赶紧打了120。 荣聿深被送到医院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经过检查,医生告知,荣聿深是因为喝酒量过高,酒精耐受度不够,导致的酒精中毒。 酒精中毒? 萧羽着实吓得不轻,酒精中毒可是会致死的。 好在医生说荣聿深中毒程度不高,又因为及时送医,经过救治,不会有大碍,就是叮嘱,以后可绝不能这般饮酒。 萧羽抚了抚心脏,而这时,荣鄞也匆匆赶到了医院。 是萧羽在跟着120车前来医院的路上给荣鄞打的电话,荣鄞这才知晓。 荣鄞来了,萧羽不放心家里的三小只以及霍允,便离开了医院。 荣鄞看着躺在病床上,俊脸有些苍白的荣聿深,头有些大。 荣聿深不是放纵之人,像这样明知自己酒量不好还不知节制,把自己喝得酒精中毒,这是第一次。 同时。 荣鄞也清楚,让他这样失控,丝毫不估计自己的人,同样也在这家医院里。 荣鄞没犹豫,直接去了那人的病房。 荣鄞到徐愿景病房时,冯鸽出去买早餐不在。 看到荣鄞进来,徐愿景愣了下:“荣先生?” “……二嫂嫂太客气了,自家人,你叫我阿鄞。” 荣鄞搓了搓手,被徐愿景开口这声称呼整得都不会了,悻然道。 “荣先生这么早,找我有事?” 荣鄞:“……” 行。 一个称呼而已。 荣鄞走到床边,盯着徐愿景看了看,然后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只知道徐愿景住院了,但并不清楚徐愿景是为什么住院。 荣鄞张了张唇,问了个很傻的问题:“二嫂嫂是哪里不舒服来着?” 徐愿景:“……” “荣先生有事直说。” 徐愿景态度有些淡漠。 荣鄞:“……” 荣鄞这个人,别的优点可能不那么明显,但共情能力是真的没话说。 他理解唐颂娴而今复杂的心情。 同时,也非常理解徐愿景“翻脸不认人”的态度。 毕竟,若是那样的事搁自己身上,他也未见得能轻易地过去那个坎。 舔了口唇,荣鄞道:“二嫂嫂,当年的事……虽然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二哥不是乘人之危的人,我想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荣先生。” 徐愿景忽地叫他。 荣鄞止住话锋,纳罕地看向徐愿景,然后就被徐愿景的脸色吓了一跳,用惨白来形容都不为过。 “二,二嫂嫂……” 徐愿景瞪大一双分明的眼瞳,直直地盯着荣鄞:“你说的二哥,是荣聿深吗?” 荣鄞再蠢,此时也醒悟过来,自己大约坏了事。 顿时抿住薄唇,什么都不敢说了,摇头:“二嫂嫂,不是,我什么都没说,你好好养身子,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荣鄞就朝病房门口走了去,那速度,简直恨不得自己立刻生出一双翅膀来。 徐愿景望着荣鄞几分仓惶的背影,如遭雷击般的定住。 一双水润净透的眼眸,迅速血红一片。 她感觉到自己指尖在发抖,整个身子都在抖着。 她想过当年那个侵犯自己,毁了自己的人可能是荣廷渊,荣鄞,却独独没想过是他。 潜意识里,原来她对他是那样的信任,觉得他不是那种肮脏下流,龌龊卑鄙的人。 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徐愿景一记耳光。 徐愿景忽然躬下腰,捂住自己的心脏,只觉得那颗心,从未如此撕裂过,痛过。 现下回想,其实早有端倪。 就在昨天他在她面前为那个人开脱时,她就该猜到的。 但她并没有联想到他身上。 他是她……心里喜欢的人,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他与那种人挂钩。 然而结果,偏偏就是他! 想到这一年多以来,他明明认出了自己,却装作若无其事,就好似他们从未有过交集,把她当蠢货,当傻瓜,当可怜虫一样的蒙骗耍弄。 徐愿景就控制不住的恨。 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的残忍!演技怎么可以这么的好? 还是说。 当年那件事,于他,根本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在侵犯她,是在犯罪。 所以才能在她面前那般的坦然无谓。 徐愿景掐紧了自己的掌心,眼泪汹涌滚落的那一刻,她盯着自己的肚子,突然便下定了决心。 医生在给荣聿深输药的药水里加了醒酒的成分,不到两个小时,荣聿深便醒了。 只是头痛欲裂,胃里亦是难受得紧。 “二哥,你醒了?” 荣鄞见他想撑起身坐起来,上前升高了床头。 荣聿深瞥了他一眼,出口的嗓音沉哑晦涩:“你怎么在这里?” “……二哥,这里是医院,你昨晚跟霍三哥喝酒,差点把自己喝过去了。” 荣鄞提醒道。 荣聿深:“……” 看了眼病房,确认自己此刻果真在医院里,抿了口微白的薄唇,“别多嘴。” “我嘴巴有多严二哥是最清楚的,放心,爸妈不知道。” 荣鄞说着,眼睛闪了闪,心虚两个字只差没明晃晃地印着自己脑门上。 荣聿深揉了揉眉骨,并未注意到荣鄞的不对劲。 荣鄞虽然很怂,可脑袋瓜还是清醒的,深知自己要是不坦白从宽,让二哥和二嫂嫂隔阂更深,回头二哥怪罪起来,他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荣鄞还是大着胆子,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荣鄞说完,荣聿深捏着鼻梁的大手才缓缓撤开,盯向荣鄞的黑眸锐利阴凉的让荣鄞小腿肚子直抽抽:“二,二哥,我不知道……我以为二嫂嫂知道当年那个人是你……” 宿醉加上身体不适,荣聿深脸色本就不好,倦怠很深。 此刻他绷沉着脸,两片薄唇抿得很直,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几乎不敢喘气。 荣鄞都快哭了。 他觉得自己这回大约“在劫难逃”了,还没来得及去提的gtr估计也打水漂了。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荣鄞很想抬手给自己那张破嘴几巴掌,可眼前的冷硬冰山压着,他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荣鄞准备好接受一切不良后果时,荣聿深却什么都没说,直接扯掉了手背上的针管。 因为回血,血珠子溅到白色的被子上,颜色刺目。 荣鄞挺直背脊,大气都不敢出。 荣聿深下了床,朝着病房门口大步走了去。 荣鄞呆了呆,低头看了眼床边的鞋子,轻轻抽了口气。 二哥竟然连,鞋子都没穿…… 荣鄞悔不当初,恼得给了自己一巴掌,弯身抓起鞋子,紧忙追了出去。 徐愿景病房门口。 荣鄞呆滞的站在病房门口,护士的话,在他耳边重复回想。 “病人一个小时前做了检查,这会儿应该在手术室里……不过流产手术要不了多久,可能已经结束了。就快回病房了。” 流、产、手、术…… 荣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二嫂嫂怀孕了。 然后做了流产手术…… 荣鄞狠狠吸了口气,猛地去看荣聿深。 荣聿深头痛得快要炸开,盛怒,悲愤,痛心,怨恨,不甘,种种情绪,齐齐的冲向他。 猛然间,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荣聿深死死的绷着,却只觉得喉间一腥。 眼前一片重影,耳边脚步声突然嘈杂起来,他恍惚看到躺在床上的徐愿景被护士推着从走廊一边过来。 瞬间,这些情绪一下达到了顶峰。 他双瞳赤红,太阳穴两边高频的突突直跳,他感觉自己快到极限了,他抬手朝一侧的墙壁撑去。 却最终,手没能触碰到墙壁,他整个人如轰然塌陷的大山,猛地朝地上栽去。 “二哥!!” 荣鄞骇得魂不附体,心凉到极点,慌乱的将荣聿深从地上扛起。 此时。 护士推着徐愿景走近。 徐愿景躺在病床上,脸白得透明,虚弱到了极点。 她似乎才看到荣鄞以及被他费力扛在身上的荣聿深。 徐愿景如死水一般的眸子,到底闪了闪,目光定定的盯着紧闭着眼眸的荣聿深。 她张唇,想询问,可话到最后,又咽了回去,只是一双眼,却怎么也没法从他脸上移开。 徐愿景这般回到病房,去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且结果,已经造成了。 荣鄞突然间有种替他二哥强烈不值和委屈的心灰意冷感,他眼角亦是微红,盯着徐愿景:“二嫂嫂,人心肉长,有些事,眼睛或许看不清楚,可以用心。二哥为人如何,对你如何,你都感觉不到吗?你怎么能……” 是。 无论任何时候,母亲都有决定肚腹里孩子的去留。 可至少在做这个决定前,他二哥能有个知情的权利? 荣鄞怨徐愿景心狠,绝然。 同时也自责,自责到,以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二哥。 如果不是他多嘴,二嫂嫂就不会知道当年那个人是二哥,那么二嫂嫂就不会突然决定不要孩子。 那个孩子,也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荣鄞一双眼越来越红,他抿紧唇,他是真心拿她当二嫂嫂看的,说不出更多难听的话。 往深了想。 她做出这个决定,又有什么错呢? 荣鄞收回目光,驮着荣聿深沉默的朝电梯的方向疾步走去。 荣聿深的病房,在楼下。 徐愿景看着两人的背影,心脏抽痛。 她以为自己不会后悔今日做的这个决定。 可此时,她却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她真的做对了吗? 冯鸽晚一步回到病房时,见徐愿景怔怔坐在床边,愣了愣,上前:“愿愿……” 徐愿景抬起一双红得异常的眼睛。 冯鸽:“……” “小姨,我想回乡下。” 冯鸽:“……” 一个小时后,徐愿景和冯鸽出院,坐上了开往机场的出租车。 与此同时,荣聿深在昏睡中,突然发起了高烧。 因为高烧引起惊厥休克,被送进了急救室。 第293章 宝贝,我会对你好的 情况这样的凶险,到底还是惊动了唐颂娴和荣谏,连老太太都听到风声赶到了医院。 在急救室三个小时,荣聿深才被推了出来。 人是脱离危险了,但仍昏睡着,平素冷峻严厉的脸庞苍白得不像是同一个人。 唐颂娴看着这样的荣聿深,一下就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车祸,小小的荣聿深躺在大大的病床上,也是这样嘴唇紧抿,脸色惨白。 唐颂娴只觉得后怕,浑身发冷,一直哭。 柳越楣亦是被这一幕震到了,捉紧了江亚君的手,一双眼红得厉害,心下一直坚定的事,在孙子的安危和健康面前,好似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时间如梭,乡下的日子安宁恬静,若非林菀突然打来电话,徐愿景都不知道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徐愿景坐在院子的藤椅里,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大概是她人瘦的问题,而今孩子快四个月了,肚子仍是平坦得不似有孕之人。 林菀在电话里唠唠叨叨地关心她的近况,事无巨细都要过问,活像她是她肚子里宝宝的亲爹似的。 得知她和宝宝一切都好,林菀松了口气,又道:“愿愿,最近你有跟惜惜穆穆联系吗?” 徐愿景眼里多了抹黯然:“有的。两个小家伙以为我在外地拍戏,所以不能去看他们。” 本以为,荣家不会让她跟惜惜穆穆再有所接触。 可事实上,徐愿景在乡下这不短的时日里,都未断过跟两个小家伙电话,视频。 只是,她想通过电话联系唐颂娴,与她谈惜惜穆穆的抚养权问题,却一次都没能联系上。 若是唐颂娴不想与她再有牵扯,徐愿景的确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何况,随着她肚子里这一只月份渐大,渐渐显怀,倒是不方便再在荣家人面前露脸。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也是很好的了。 至少还能跟惜惜穆穆说话,通过视频看到他们。 至于从荣家手里要回惜惜穆穆,只得等到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出生以后了。 “嗯。” 林菀应了声,然后停顿了下,道,“愿愿,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 听出林菀话里的忐忑,徐愿景掀起眼皮。 “……我打算跟荣靖西试试。” 林菀说。 徐愿景:“……” 意外至极。 “菀菀,你,你不是……” 在徐愿景的固有印象里,林菀避荣靖西如洪水猛兽,觉得荣靖西是个精神不大正常的变态,甚至还有那么点反社会。 她怕他怕得要死。 怎么突然说,要跟他,试试? “愿愿,其实,这几个月来,发生挺多事的。” 林菀声音有些晦涩。 徐愿景喉咙梗住,眼眶蓦地潮热,愧疚潮水一般朝她涌来:“菀菀,对不起……” 她对她的关注,以及关心,远远不及她对她的。 至少林菀对她的事,无有不知。 而她对她,却知道得太少。 “傻话。” 林菀叹气,“我还不了解你的情况吗?你那一摊子的事就够你焦头烂额,烧心烧肺了。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让我操心就很好了。” “菀菀,是我作为朋友太失格了,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我这样的人,就不配有朋友。” 徐愿景声音低哑,难过,愧疚,自憎,将她包围着。 她总是盯着自己的事,自己的情绪,对身边的人缺乏关心。 说好听点是迟钝,说难听点就是自私。 外婆生病的事也好,林菀也好,她都疏忽得彻底。 如果她对身边的人多一点敏锐,多一点关心。 外婆也许就不会死于异乡。 而一向视她为唯一的亲人看待,重视的林菀,也不用任何事都自己硬抗着。 公司里的勾心斗角,荣靖西的纠缠不放,内心敬重愧疚的父亲再娶生子…… 这桩桩件件,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扛过来的? 眼泪夺眶,徐愿景心疼极了:“菀菀,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只顾着我自己,明明知道……却自私地鲜少关心你。菀菀,你告诉我,是不是荣靖西逼你什么了?如果他拿惜惜穆穆的事为难你,我去找他……” “停!” 林菀急了,“你哭什么?我问你你哭什么?你赶紧给我打住!你不知道你现在怀着身孕,要保持良好的心情吗?你还给我哭?” “菀菀……” “我没有怪你!也永远不会怪你!说实话愿愿,我是胆子小,但有些事我不会逃避的!你对我来说很重要,特别重要。” “在我知道我爸跟李书瑶背着我结婚,还给我生了个所谓的弟弟之后,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责任!你不需要对我做什么?我只要知道你在那里,并且真心实意地在乎我,就够了。我根本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明白吗?” 林菀语气认真,但说到最后,声音也有些沙哑,“愿愿,真的,你只要在就好了。那么,无论我身上发生什么,只要想到你,我都能挺过去。” 林菀视徐愿景为最好且唯一的朋友,视她为亲人,同时,也视她为心灵上的支柱,心里最后的那一片净土。 这种依靠其实是有些病态的,但不要紧。 自从母亲因她去世,父亲厌恶她,不愿看到她,身边的亲戚,朋友,都因为这个远离她。 这些年,她何尝不是靠着徐愿景撑过来的。 她只知道,若是徐愿景有个万一,她的世界也就崩塌了。 “菀菀……” 徐愿景不可否认,心头是震动的。 她知道自己对林菀很重要,但她不知道,这么重要,不可缺失。 但同时,对她的亏欠和心疼也更深了。 心下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加倍的心疼关心这个傻姑娘。 “好了。” 林菀“严肃”道,“再说就矫情了。” “嗯,我不说了。” 徐愿景吸了吸鼻子。 林菀才跟着道:“我跟荣靖西,我是自愿的,他没有威胁我,也没有强迫我。可能就是觉得这个人总是在自己身边,那么霸道,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心狠手辣,暴力血腥……” “菀菀。” 徐愿景抽了抽嘴角,“你越说我怎么越觉得你是身不由己?” “咳咳……” 林菀讪讪地咳嗽了两声,“他本身就这样,比较疯批,我真心没办法美化他。但是愿愿,除了第一次,他把我关在笼子里羞辱恐吓外,他对她倒是没再做出格的事。怎么说呢,就是架势比较吓人。” 林菀声音不自觉的柔和,让徐愿景觉得,林菀对荣靖西是真的动了心了。 “菀菀,你说你想跟荣靖西试试,那是不是说,荣靖西其实在追求你?” 徐愿景有些难以想象,荣靖西追求人的样子。 “他让我跟他……” 徐愿景愣了下:“就这?” 她以为再不济也是表白了呢。 她跟荣靖西之间的很多细节,林菀是没法跟徐愿景细说的,太多了,说不清楚。 “暂时就这样。愿愿,你放心,我也不是傻子,荣靖西要是跟我在一起,还跟从前一样,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乱来,我不会容忍的。那时,他再怎么威胁恐吓我,我都不会怕他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兔子急了还咬人……” “咬人,咬什么人……” 林菀话没说完,话筒里拂来一道邪佞的男音。 是荣靖西。 徐愿景拧拧眉。 林菀刚打来时说她在家,那么荣靖西…… 他们住在一起了? “愿愿,就这样,回头聊。” 林菀还算淡定的说完,挂断了电话。 徐愿景取下手机,手掌轻抚着肚子,看着院门外菜园里忙碌的冯鸽,内心也是安宁的。 也许,她跟宋悯一样,最喜欢的,还是乡下静谧安逸的生活。 可同时,她也知道,这样的安宁,不过是短暂的。 等孩子生下以后,她是一定会去禹城,找荣家要惜惜穆穆的抚养权的。 这个目的一日没有达到,她便不会放弃。 手机震了下。 徐愿景拿起看了眼,舒展的眉头在下一秒拧紧了。 靖城,林菀居住的小公寓里。 腰身从后被男人宽阔灼烫的大手握住,林菀抖了下,心慌地想要扭开,却被男人用力一按,紧紧地按进了他的怀里。 他宽阔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几乎将她整个囊括了进去,他仿佛没怎么用力,可林菀挣了几下,他都纹丝不动。 林菀红了耳根,尤其是他的唇贴到了她的后颈,肆意的亲吻撩拔。 呼吸有些凌乱,林菀抿唇道:“荣靖西,我不太舒服,你不能再来了。” 这人在那事上,跟头牛似的,横冲直撞,全无技巧,全是蛮力。 林菀从没跟他说过,她其实是有点怕跟他那啥的。 “那可不行。” 荣靖西掐着腰,把她转到自己面前来,低头找她的唇,“这一个多月以来,因为你在养伤,我都快把自己素成和尚,立地成佛了。好容易等你养好,还胖了,只这么点,怎么够?” 林菀想躲,却也知道他想要的是绝对要得到手才肯罢休,躲不过,她仰起头,眼角有些红,控诉地瞪他:“荣靖西……” 荣靖西直接吻住她的唇,漂亮的眼尾上扬:“你还不乐意了?你男人这么厉害,你不该偷着乐吗?” 偷乐个屁! 林菀被他堵着嘴说不出话来,更是叫他厚颜无耻的话说得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委屈。 恼得掐他腰上的肉,掐一下,竟没掐进去。 肉也太硬了! 林菀气呼呼的,特别的不配合。 怀里的小女人扭来扭去的,撩着他,又不配合他,荣靖西起了一身的火,干脆抱起她,几步走到床边,把人压了进去,握住她的脚踝,势在必得。 林菀:“……” 这事一旦开始,便是没完没了。 结束时,林菀用最后一点力气,转身,把背对着他,闭着的眼睛里,有晶莹溢出。 倒不为别的。 是真疼! 林菀不懂,她看的那些颜色小说里,女主角一旦跟男主角那什么,不都欢愉得欲罢不能吗? 所谓的鱼水之欢,那个“欢”字,真的是双方的,而不是一方? 还是说,小说都是骗人的…… 她想起来了。 她很久以前看过一个帖子,帖子上说绝大多数女人在那事上从未有过到达极致的感觉,很多经历过的,都觉得幻灭,跟想象中不一样。 难道这才是真实? 一抹温热从自己眼角拂过。 林菀闭着的睫毛颤了颤,没睁眼。 身子从后被紧紧拥住。 荣靖西温柔的吻她的长发:“宝贝儿,我会对你好的。” “……别叫我宝贝儿,我不是你的宝贝儿,我就是一个工具。” 林菀不可否认,荣靖西这声“宝贝儿”叫得她挺受用的,心酥酥的,嘴巴却说。 “哪有你这么难伺候的工具?” 荣靖西勾唇,嘴唇也没闲着,吻她的耳朵。 “我难伺候?你伺候了吗?你光顾着自己舒服了……” 林菀声音很小的道。 荣靖西愣了下,握着她的肩,把人掰过来,长指挑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轻弹了下她的脑门:“睁眼。” 林菀不睁。 说了那样的话,她也挺害臊的! 可又不吐不快! 她不想以后都这么疼。 长久下去,她绝对跟他过不下去。 不和谐也就罢了,还痛,谁受得了? 林菀脸很红,跟颗剔透红润的苹果似的,嘴唇抿着,亦是粉润晶莹。 荣靖西瞧得心动,低下头吻她的唇。 林菀眼皮一跳,倏地睁开了眼,气鼓鼓的瞪他。 荣靖西难得心虚,几分讪然的啄了啄她的小脸,规矩的退开,俊颜染着些许认真:“你,不舒服?” 林菀就是纸老虎,马上就慌了,脸红得离谱,眼睛左顾右瞟。 荣靖西看着眼前的女人,觉得这女人真是哪哪儿都透着一股可爱,憨憨的可爱,叫人心软,想把人宠到骨子里去。 分明是她自己提出的抗议。 他认真询问她的感受。 她倒害羞起来了。 荣靖西撩唇,捏了下她红嘟嘟的脸颊:“问你话。” 林菀又瞪他一眼。 荣靖西无奈。 胆小如鼠的女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跟只野性难驯的小野猫似的,动不动亮出她的爪子,稍不高兴就不给他好脸色看。 偏偏,他丝毫不觉得不悦。 荣靖西把人抱进怀里,小心翼翼的搂紧,唇贴着她的耳畔说了什么。 林菀整个人刷地变成了一个“小红人”。 第294章 孩子,还在 “我才不陪你疯。” 林菀哼着推了他一把,心里有些酸,这人花样这么多,就知道以前玩得多么野。 想到在她之前,他跟那么多女人可能做过跟自己一样的事,林菀低着眼睛,要说不介意,那是自欺欺人。 不过现在她决定跟他试试了,再揪着之前他的行径,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么一想,林菀又想开了。 她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姑娘。 荣靖西笑着掐着她的嘴角亲了好一阵,亲得自己又心猿意马起来。 “荣靖西!” 林菀察觉到他的意图,恼羞成怒,“你是属马的吗?” 马,种马! 荣靖西讪讪地,只好松开她,免得把人惹火了,一点甜头都不肯给他了。 林菀往床边挪了一截,防备地跟他拉开距离,那双眼睛防贼似的盯着他。 荣靖西特别不喜欢她躲着他,前一秒还好好说话的俊脸变了,微绷着,握着她的胳膊把人扯了回来,揉进怀里。 在林菀惊惶挣扎时,哼道:“再动,今儿别想从这张床下去!” 林菀:“……” 知道这人在放狠话这块,那是真的言出必行,心里郁闷,一口气就压着,怎么都纾不出来。 他太霸道了。 又极度的我行我素。 脾气上来不管不顾,跟他对着干,那就是他的仇人,否管对方是谁。 林菀心口忽地就凉了凉。 她很清楚一点,荣靖西大约这辈子就是这么个性子了,他是不可能改的,也不屑于改。 而她最怕的就是他的狠辣,暴戾,疯狂。 虽说现在,他在她面前还算克制。 但同时,也是个隐患。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不想再克制,本性便暴露了出来。 到那时,承受后果的还是她。 “抖什么?” 怀里的女人在细细地发着抖,荣靖西拧眉,将人从怀里微微推开,低下头去看她的脸。 林菀脸色不怎么好,一双眼睛尤其红,上齿紧咬着下唇,将她嫣粉的嘴唇咬出了一道深深的白痕。 荣靖西心尖忽地一戳,想也没想,薄唇覆到她唇上,厮磨着让她松开齿关:“菀儿,我说了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你,我舍不得。别怕我。” “荣靖西,你觉得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吗?” 林菀看着他,眼神带着一丝哀凉,“你把我当什么?当情人,金丝雀?只要你提出要求,我就得无条件配合你,随时随地满足你?” “你是我的女人。” 荣靖西沉着眉,长指抚了下她眼角流曳而出的泪珠,“我不许你轻贱你自己。” “你不许我轻贱我自己,那你尊重我了吗?” 林菀嘴唇轻轻抖了下。 荣靖西心口便揪紧了:“菀儿……” “荣靖西,你喜欢我吗?”林菀吸了下鼻子,嘴角努力扯出一丝笑。 “嗯。” 荣靖西没有否认,他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心意。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有什么可丢人,可不敢承认的? “那你能喜欢我多久?” “我不知道。” 荣靖西不屑谎言。 感情的事,谁说得准? 荣靖西说完,又将林菀往他怀里按了按,“但菀儿,我现在心里只有你。” 现在心里只有她? 这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现在心里只有她,无非是他对她还有几分兴趣,或者说,她的身体还没有让他厌倦。 等到他厌烦了,她跟他从前那些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是见过他是如何对待以前跟过他的女人的,那么的狠,一点情面都不留。 仿佛她们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不值得他给一点关注。 何其薄情。 现在的林菀,不过是在走他从前那些女人走过的路。 林菀忽然之间无比的气馁,她垂下眼帘:“是啊,所以我跟你以前那些女人没有分别。我一开始就知道的。你也说得很清楚。我明白了。” 明白? 明白什么了? 荣靖西脸色有些黑,非常不高兴她将自己比作那些女人。 她跟那些女人怎么能一样? 她是他荣靖西的宝贝。 他荣靖西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珍视。 他连她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 而那些女人,他一个都没有放在心上。 荣靖西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绷着声音:“好了,好好的别说这些不高兴的。” 来日方长。 他会让她知道,她跟那些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荣靖西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过两天你跟我去一趟禹城,带你去见我的家人。” 见他的家人? 林菀愣住,有些傻的抬头。 见她跟只呆头鹅似的望着自己,荣靖西心里那点郁闷也就散了,捏了下她软嫩的脸颊:“过去你跟唐女士有些误会,如今误会解除,是时候见面,重新认识一下。” 误会? 林菀明白荣靖西的意思。 以前唐颂娴误会她别有用心接近荣靖西,并且下了一盘大棋,目的便是借子上位,嫁进豪门,飞上枝头。 现在,徐愿景主动澄清,又把责任全揽到自己,变成了唐颂娴眼里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恢复了她的“清白”。 可世事如何。 林菀最是清楚。 林菀心口沉闷,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为何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证据已经摆在眼前。 当年的事,徐愿景才是受害者。 而他们依旧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无辜,被算计的人。 林菀呼吸了一口,盯着荣靖西,澄净眼眸里露出的微恼让荣靖西长眉微挑了挑:“怎么?” “不是愿愿情感绑架我,让我谎称自己才是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的,是我自己自愿的。” 林菀声音坚定。 荣靖西皱眉。 扪心自问。 他对徐愿景是颇有微词……“颇有微词”都是看在荣聿深和林菀的份上。 若徐愿景跟荣聿深和林菀没有干系。 敢糊弄他,把他当傻子耍弄,让他空欢喜一场,还让他跟林菀有了那样不愉快的开始,徐愿景哪还能去乡下过清静日子? “荣靖西,荣家有的是手段调查当年的真相,哪怕徐裕名瞒得再死,做得多干净,总会有蛛丝马迹露出来的。” “愿愿是受害者。那件事让她从天上掉进地狱,被徐裕名和韩雯磋磨得都没了人样。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时,孩子在她肚子里已经快四个月了。” “刚开始发现自己怀孕,她非常的痛苦,她认为孩子是她的耻辱和污点,她不想要。而她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非常的差。” “我和冯姨担心她的身体,也不觉得孩子不能留。于是陪着她去医院检查,准备流产。” 说起那些过去,想到那时候的徐愿景,林菀仍是心疼得不行,说着说着,眼泪跟不要钱的豆子似的,一个劲儿往外滚。 荣靖西无奈又心疼,给她擦眼泪。 林菀拍开他的手,这时候她是有些迁怒的,谁让他是荣家人。 荣靖西:“……”他心疼她还心疼错了! 不知好歹的小女人! 荣靖西压着眉毛,非要给她擦。 林菀:“……” 瞪着他,瞪得眼睛都酸了,人家无动于衷。 林菀心累极了,低哼着撇开目光,眼不见为净,“经过检查,医生却说愿愿身子底子已经很不容乐观了,在这种情况下引产,很有可能引发大出血,一尸三命。我们这才知道,愿愿怀的是双胞胎……” 闭了闭眼,林菀更咽着继续,“而且,即便不会有生命危险,流产之后,若再想怀孕,概率极低。” “那样屈辱得来的孩子,愿愿宁死都不想生下来。我跟冯姨日日守着她,开导她,生怕她做傻事。好容易挨到了五个月……” “愿愿肚子已经很大了,比有些足月的孕妇还要大。有一天愿愿忽然将我和冯姨叫来,很平静地告诉我们,她不会再做傻事,会好好养身体,把孩子平安地生出来。她从此便跟过去一刀两断。以前的徐愿景死了。” 林菀捂着嘴哭了起来,肩头一抽一抽的。 想到那些事,是真的难过啊。 人怎么能那么的苦。 被亲生父亲算计出卖,囚禁,怀孕,还无法引产,只能生下来…… 林菀问自己,若是她遇到同样的事,她也不想活了。 可愿愿自那次找她和冯鸽谈话后,就真的坚强了起来,人也慢慢地开朗了。 许久之后,她和冯鸽才敢问她,是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微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里已经有了为人母的温柔,她说,孩子们很活泼,踢她了,她突然之间就舍不得了。 孩子们有什么错呢? 她何必迁怒她们。 徐愿景说完,她和冯鸽倒是哭了好大一场。 她们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荣靖西看着林菀那双哭得红红的眼睛,简直匪夷所思,她的眼泪怎么就那么多,好似永远都流不完。 抽了纸给她擦眼泪,又抱着她亲了亲她的眼睛,揉她的脑袋。 林菀趴在他胸口,缓了好一阵,拖着浓重的鼻腔道:“所以你们荣家纵使有再多的怨怪都怨不到愿愿身上,是你二哥欠她的,是荣家欠她的,愿愿没有对不起你们任何人。” “你们若是真的明理,就该把惜惜穆穆还给愿愿。孩子是愿愿辛辛苦苦生下来养到这么大的,你们荣家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跟愿愿抢孩子?” 荣靖西搂着她,轻轻拍她的背,没有打断她的话,黑眸凝着一分沉思。 等她说完,荣靖西默了片刻,道:“以前的事或许她真的无辜,但她擅自打掉她和二哥的孩子,置二哥于何地?既然她打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么就用惜惜穆穆弥补二哥,很合理。” “合理什么?” 林菀激动的猛地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愤然道,“子宫长在愿愿的身体里,她想生就生,想不要就不要,她需要谁的同意?用惜惜穆穆弥补?太可笑了!” “菀儿,你这么说就太不讲理了。孩子是她和二哥两个人的,即便她不想要,二哥总说有知情权?她凭一己之私扼杀一条无辜的小生命,足以说明她是个心肠狠毒的女人!” 荣靖西盯着林菀,缓缓地说。 扼杀? 心肠狠毒!? 林菀气得发抖,恨不得跳起来狠狠打他的嘴巴。 他怎么可能说得这么轻巧?理所当然! 不就是占了不能生育的便宜吗!? 他们男人要是能怀孕生子,看他们还能不能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 更何况,愿愿只是做了局,根本没有真的打掉孩子! 见林菀都气得恨不得抓烂他的脸了,荣靖西却绝还不够,道:“我说说得不对吗?连自己腹中的骨肉都舍得杀死的女人,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你闭嘴!” 林菀听不下去了,一把按住荣靖西的嘴,怒道,“愿愿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她也没有真的打掉孩子!所以,把你这张臭嘴给我闭上!” 林菀气不打一处来,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荣靖西竟然也面不改色,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扯下她的小手,长指掐着她的下巴抬高,幽幽道:“胆子大了,敢骂我?还敢跟我动手?你这张小嘴就是欠收拾!” 低头,狠狠堵住了那张因为恼怒而微张的小嘴,毫不客气的攻城略地。 林菀很快被吻得呼吸不畅,脑子缺氧。 加上荣靖西很会倒打一耙,借着惩罚她的由头,又狠狠的欺负了她一次。 等到荣靖西抽身离开时,林菀眼一闭,直接睡死了过去。 荣靖西站在床边,眉眼眉梢皆藏着一分餍足。 果然。 只有她,能让自己这般满足,身心愉悦。 荣靖西轻卷起唇角,俯身,在她红嘟嘟的脸上亲了几下,离开了卧室。 走出卧室,荣靖西抽出一根烟点上,握着手机去了阳台。 姿态慵懒的倚在栏杆上抽了半根烟,荣靖西撇了下嘴,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许久,那端接听,传来一个生冷的字眼:“说!” 荣靖西无声的啧了下,原本打算先卖个关子的,但想到他们家老四说的,某人这些天过得什么日子,到底还是动了那么点怜悯之心,道:“你和二嫂嫂的孩子,没事。” 荣靖西话音一落,手机那端顿时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荣靖西低眸,弹了弹烟灰:“二哥,或许,你该好好查一查,当年二嫂嫂身上发生的事。” 第295章 他来了 禹城,会所。 霍允和荣鄞看着对面沙发里,接了通电话后便缄默不语,只是烟抽个不停的男人。 霍允向来沉得住气。 荣鄞性子跳脱一些,且某人这些时日以来,行事又过于的偏激,让人出乎意料,防不胜防,以至于他家母亲大人三令五申,宁可舍了荣崋影视,也要给她好好看住她的宝贝二儿子,若有个闪失,第一个拿他是问。 荣鄞被迫接了令,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某人,这些日子简直被折磨得头都要秃了。 见他这副不可捉摸,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荣鄞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小心翼翼地问:“二哥,出什么事了吗?” 荣聿深掀眸看他一眼,那一眼,幽沉沉。 荣鄞:“……” 一个月前那次醉酒,以及得知徐愿景流产,荣聿深便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昏睡了四五日才醒来。 醒来后也不顾自己正病着虚弱着,第一次时间下床便去楼上病房找徐愿景。 荣鄞想,哪怕再过个几年,他也忘不掉他得知徐愿景已经出院,并且人已经不在禹城时,他的样子。 怎么说呢。 就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支柱,坚定不移的东西在瞬间便失去了坚持下去的意义和动力,那一瞬间的痛彻心扉,宛若剜心剜骨的割舍,让他整个状态顷刻间变了,如死水一般的寂寥和沉寂,将他包裹了起来。 那一刻,荣鄞眼眶泛酸,就感觉,他从前的二哥,再也回不来了。 荣鄞想。 如果感情是这样的,那他宁愿这辈子都不碰这玩意儿。 荣鄞吞了吞喉咙,心慌慌的:“二哥,那个,你千万冷静一点啊,你弟弟我,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荣鄞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得知徐愿景离开后,他像是也接受了这个结果,只字不提她的名字,好似彻底放下了。 但事实上。 他醒来后转天便出了院,拒绝所有人的陪同和照顾,一个人回了径庭公寓,瞧着很冷静的样子。 荣鄞甚至都没觉得不对劲儿。 要不是他家母亲大人深夜突然打电话,哭得跟……他二哥已经去了一样,说他二哥“梅开二度”再度酒精中毒被送进了医院抢救,这会儿还在急救室里。 荣鄞吓得腿软。 虽然人抢救过来了,但又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 这一个礼拜,母亲大人亲自坐镇,他家二哥白天正常处理公事,该吃吃该咋样咋样,怎么瞧都不像个随时会发疯的人。 可到了晚上,就精彩了。 整夜整夜的不睡。 他家母亲大人硬是被磨得一个礼拜瘦了十斤,跟着也病了,把他家父亲大人心疼坏了,然后就再也不让她守着他家二哥了。 于是这个任务,就光荣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好家伙,变瘦的人就成了他。 不止瘦了,他感觉他人都变丑了。 出院以后的荣聿深变本加厉,酒是不沾了,但烟量翻了三倍,办公室,公寓,哪怕每日都有喷清新剂,一进去仍是挡不住的浓浓的烟味。 荣鄞担心他的肺,悄悄把烟藏起来。 结果好嘛,人家不止打哪儿渠道搞来的,不到半小时,几百条烟摆到了办公桌上。 荣鄞差点吓尿,他是想把自己抽死呢? 人家失恋发疯,他失恋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荣鄞再也不敢藏烟了。 如果喝酒和抽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么把自己彻底投入工作中的荣聿深,那可真是严苛到爆,雷霆重压之下,硬是将一个部门的经理给逼得崩溃辞职了。 那经理离职那天,哭得那叫一个委屈。 荣鄞是第一次见一个中年大老爷们哭得那么惨。 不过那经理到底还是没辞职,最后是荣谏亲自出面给安抚的。 倒不是荣氏招不到有能力的人,而是愧疚,不落忍。 人家矜矜业业的在集团干了这些年,干挺好的,否则也不会坐上经理的位置。 结果因为自己发疯,把人家逼得那样失态,要是留下心理阴影,人家这职业生涯还怎么继续。 诸如此类的事,这一个月不知道发生了多少。 荣鄞真是心力交瘁。 霍允同情地看了荣鄞一眼。 荣聿深拔下唇间的烟,碾熄在烟灰缸里,然后起身,朝包房门口走。 荣鄞:“……” 二哥这是又要去作妖了? 他这是什么命啊! 荣鄞跨着一张脸,就要认命地起身跟着。 “再跟来,腿打断!” 无情冷硬的声音飘来。 荣鄞腿弯一颤,再也站不起来了,快难死了:“二哥,你这是去哪儿啊?你可别再做什么了,咱妈说了,让我看着你,你要是做什么,咱妈舍不得怪你,都怪我头上。” 荣聿深步伐微顿,沉然道:“再不会了。” 再不会? 荣鄞愣住。 再不会什么? 不会再发疯? 他好了? 荣聿深离开了包房,荣鄞眨眼,看着霍允道:“刚才到底是谁给二哥打的电话?我要去感谢他八辈祖宗。” 霍允:“……” 荣靖西以为,他那通电话后,某人会第一时间冲到靖城来,殊不知过去一个星期了,人也没来。 只是荣鄞说,人正常了许多,没那么阴晴不定,刻薄暴戾了。 至少他不用再想之前那样,步步跟着他。 荣靖西收了电话,拥紧身前的小女人,吻了吻她的耳发:“菀儿,明天回禹城好不好?” 林菀睁开眼,随即闭上:“明天我要带程非屿去见一个制片人。” 一听程非屿这三个字,荣靖西心里就膈应得慌,抿着薄唇许久都没说话。 林菀察觉到身后人的异样,睁眼向后瞥了眼:“这周五六我有两天空闲。” “嗯。” 没了后话。 林菀转身平躺,偏头看着他:“你怎么了?” 荣靖西松开她,从床上坐起来,赤着的上身,肌肉匀称,线条漂亮,就是,过于白了,不过并不影响它的精壮。 他这身材真是没话说了。 林菀手痒,摸他的腹肌。 没摸两下就被他拍开了。 林菀顿时不干了,噘了噘嘴:“干么?摸一下怎么了?” “没怎么,你要还想起床,就尽管摸。” 荣靖西痞痞的叼着一根烟,瞥了她一眼,低哼。 林菀:“……” 脸一下红了,悻悻地收回手,嘀咕,“不是人……” 林菀觉得荣靖西在那方面精力旺盛得实在离谱,且需求也是,大得吓人。 两人在一起后,除却她出差,以及他回禹城,几乎每天都要,一折腾就是大半夜。 他人不怎么正常,那啥也变态。 荣靖西掐她的小嘴:“不知好坏的小东西。别的女人都是埋怨老公不行,你倒好,老公太行你倒是嫌弃上了。” 老公…… 林菀心砰砰跳,盯着他。 他跟每个跟他在一起过的女人,都自称过老公,还是只对她? 林菀不敢想自己是那个特别的。 只得悄悄压下心里那份悸动。 张着唇,轻轻呼吸了两口:“你这个人反正就是不正经,开口闭口就是这茬。” 荣靖西看她两眼,没说什么。 跟喜欢的女人不说这个说什么?聊人生哲学,诗词歌赋吗? 一根烟见底,荣靖西探臂将烟熄灭在床头的烟火缸里,说:“有没有想过自己开公司?” “自己开公司?哪那么容易?” 林菀垂着眼皮。 自己开公司的事,她其实跟徐愿景商量过,徐愿景拍戏接广告,赚了不少的钱。 但那些钱,顶多能把公司开起来,后期的运作,经营,包装艺人才是大头。 总之,没有钱,一切白搭。 “我给你开。” 荣靖西道。 “你给我开?” 林菀嘴角抽了下。 荣靖西将林菀从被窝里薅起来。 林菀吓得尖叫,惊慌失措地往他怀里钻。 荣靖西要的就是这个笑过,薄唇咧着一抹坏笑,享受着软玉温香贴满怀,揉揉她的脑袋:“胆小鬼。” “……你恶趣味!” 林菀惊魂未定地打他,脸红到耳后根,她身上可什么都没穿! 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厚脸皮吗!? 荣靖西由着她打,打了几下,他握住她的手,轻笑:“别把手打坏了,你这手,我可大有用处。” 林菀也是傻,问:“什么用处?” 荣靖西捉着她的小手往下。 林菀:“……” 深呼吸,“你休想!” 狠狠抽出手。 荣靖西挑眉:“我想着呢。” 林菀:“……”太不要脸了! 荣靖西搂着她,心下也是一片温柔,这种感觉,是其他任何女人都无法让他产生的:“我待会儿给你一个卡,开公司也好,别的什么都可以,你看着办。” 林菀没有吱声。 荣靖西看她:“我只有一个条件。” 林菀静静地看着他。 “离那个程什么的,远一点!” 荣靖西声音里染着一抹厉色。 林菀:“……” 他好像从程非屿出现在她身边开始,对他意见就挺大的。 林菀有些无奈:“程非屿就是我带的一个艺人,我跟他是正常的工作关系。” 荣靖西睨着她,没说话。 他是不会告诉她,那个什么程非屿,打从他第一次看到他跟她在一块,就看出来,他对她并不单纯。 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是否心仪,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她未曾察觉,他也不会主动戳破让她知道。 想了想,林菀道:“那个卡我就不收了。愿愿现在公司还有大半年的合约,目前我在公司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开公司的事,顺其自然,以后再说。” “给你你就收着。现在用不上,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荣靖西捏捏她软嫩嫩的耳垂,“听话。” “我需要用钱,我自己会赚,会想办法。” 林菀低着头,道。 荣靖西蹙眉,压着心下那抹不悦:“理由。” 林菀抬起头,用那双澄净不染纤尘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平静:“我自己有手有脚,我自己想做什么会想办法自己挣钱去做。” 顿了顿,“荣靖西,我跟你以前那些女人不一样,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图你的钱图你的势。所以我希望你不要用以前你对待别的女人的方式来对我。我不喜欢。” “你跟她们怎么能一样?菀儿,你跟我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吗?你是不想跟她们一样,还是你不想跟我有过多的牵扯?” 荣靖西眸光锐利,压抑着暴躁。 狗屁的其他女人。 他不过是名声差了些,风评不好,但能近他身的女人统共也没两个。 能唯一被他放在心上的女人,也就她一个。 偏偏她还总是一副,随时可能跟他楚河汉界的架势! 林菀咬着嘴唇。 没见他这么能倒打一耙的! 也不知道是谁出钱给一个曾经他身边的红颜知己又是开花店又是开餐厅的! 她就是不想跟那些女人一样。 到他嘴里,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荣靖西眼睁睁见林菀红了眼圈,眼眸一闪,不可否认的慌了一瞬,可随即又狠下心来。 他不能总是由着她,被她牵着鼻子走。 他荣靖西又不是找不到女人! 荣靖西阴沉着脸,直接掀被下床,当着林菀的面穿衣。 林菀把脸别到一边,不去看他,眼睛红了又红,死咬着唇,不让自己不争气的流眼泪。 荣靖西穿戴整齐,回身盯着床上的小女人。 林菀知道他在看他,但她没有转头。 没一会儿,她听到了脚步声,再然后,便是房门摔上的刺耳声。 林菀心尖一酸,抓着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到底还是被他给惹哭了! 走了也好。 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她林菀也不是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这个世界,谁离了谁不能活! 一个小时后,在心里放狠话的林菀,枕头湿了一大片。 不过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失恋了哭一哭多正常,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没有感觉。 哭过就好了。 她日子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林菀起床,洗了脸,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乡下。 徐愿景变得比最初怀孕时还要嗜睡一些,早上叫冯鸽强行叫起来吃了早餐,便又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就睡到了十一点多。 慢悠悠的扶着腰起床,下床时,肚子突然动了下,徐愿景愣住,低头,几秒后,肚子又动了下。 徐愿景眼睛一亮,惊喜道:“小姨,小姨……” 门口传来促急的脚步声,徐愿景以为进来的冯鸽,扭头看去,“宝宝刚动……” 一句话没说完,徐愿景猛地滞住,呆滞的盯着跨进门口,朝她疾步跨来的高大身影。 第296章 你不想摸摸他吗 荣聿深大步上前,捉着徐愿景两只手,沉着脸将她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肉眼可见的紧张。 徐愿景呆呆地看着他。 第一个感觉。 他瘦了不少。 不过依旧有挡不住的凌厉散发出来,那种由内而外的贵气和气魄,是什么都无法淹没分毫的。 只是。 他怎么来了? “哪里不舒服?” 荣聿深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异样,凝向她,紧声道。 短暂的愕然后,徐愿景握了握指尖,平复了语气道:“没有不舒服。” 荣聿深盯着她,仿佛是不信。 徐愿景抿了口唇:“就是他动了下。” 他? 荣聿深微怔,黑眸缓缓下移,落到她隆起明显的小腹,喉咙瞬间一涩,眼眶竟也莫名酸胀。 徐愿景看着他,鬼使神差的:“你,想不想摸摸他?” 荣聿深一顿,抬头。 徐愿景说完便有些后悔,可看到他拖着一缕红的眼尾后,拉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掌,隔着布料,轻轻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他掌心的温热,隔着衣服渗进皮肤,肚子里的小豆子似是有所感应,突然地动了两下。 荣聿深黑眸的瞳眸溢出亮光,薄唇轻卷,低缓的嗓音带着一丝战栗和欣喜:“动了。” “嗯。” 徐愿景点点头。 荣聿深不舍得从她肚子上移开,哪怕小豆子动了那两下后便安静了下来。 徐愿景嘴角抽了下,不自然地把肚子移开。 手心下一空,荣聿深拧拧眉,不大高兴地看向她。 在看到她微红的脸时,眸光便又温柔了下来。 可几秒之后,徐愿景脸色忽地变了,变得警惕而又凌冽,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都是浓浓的防备。 荣聿深眸色亦是沉了下来。 午饭时,冯鸽炖了鸡汤,煮了鱼和虾,抄了几个小菜,除了汤是清淡的,其余都偏辣口。 过了最初的孕反期,徐愿景看到鱼和虾,以及油腻的食物也不那么反胃了,加上做得都比较重口味,她倒是挺爱吃的。 荣聿深本来吃得就清淡,加上喝酒伤了两次胃,口味越发的清淡。 这满桌子的辣菜,说实话,看着胃就挺疼的。 但他并未表露分毫。 冯鸽如今看到荣聿深,心情更是复杂,尤其是孩子在徐愿景肚子里一天一天变大,以及,她也知道了,惜惜穆穆的亲生父亲就是他。 两个人之间有了孩子,虽说不一定非要绑在一起,可有了孩子,这辈子想要彻底断了联系,那也是不现实的。 除非他们荣家狠了心,不让孩子们的亲生母亲跟孩子们再有联系。 可荣聿深又追到了乡下,那样子,倒不像是要翻脸不认人。 徐愿景跟荣聿深在一起一年多,同住同吃也有不少时日,对荣聿深的饮食很了解。 见他面不改色地捻菜往嘴里喂,徐愿景眸色顿了顿,到底没说什么。 她又能说什么呢? 吃过午饭。 冯鸽去厨房收拾,徐愿景起身,朝屋外走。 荣聿深看着从后看看不出什么变化的纤瘦腰身,顿了顿,起身跟了出去。 今日阳光很好。 徐愿景站在院子里,没一会儿便被晒得四肢发软,浑身暖洋洋的。 一把藤椅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徐愿景偏首看了眼在她身后一步的男人,坐到了藤椅里。 过了会儿,徐愿景道:“荣二爷公事繁重,又喜事将近,操心的事一定很多,这里就不留荣二爷了。” 荣聿深低眸看着她被暖绒的阳光晒得微粉的小脸,那低垂的两排睫毛,更是浓密得不像话。 什么都好,都是他喜欢,忘不掉的样子。 就是那张小嘴,吐出的话,着实让人讨厌。 “为什么骗我?” 冷然的质问从头顶落下。 徐愿景睫毛都没有眨一下:“骗?荣二爷何出此言?” “孩子。” 荣聿深微咬了牙根。 哪怕知道真相过去一个多礼拜,想起来依旧恨得牙痒痒。 没心肝的小女人,骗得他好苦。 她知不知道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是怎么过来的? 想她,舍不下她,又恨她,恨过之后是无尽的绝望。 她连他的孩子都心狠地流掉了,铁了心地不愿跟他。 把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强留在身边有什么意义?这一个多月,他问过自己无数遍。 答案都是,没意思透了。 既然如此。 那就彻底了断好了。 他也想证明看看,没了她,他日子照样继续。 而事实上,他把自己折腾得快去了半条命,心里依旧挂念着她。 只是他清楚,他再爱她,他也不会再去找她。 因为无论怎样,他都没办法原谅,她杀掉了他们的孩子。 大约,老天也垂怜他,让他知道,他们的孩子还在。 这是不是说明。 她心里其实是有他的。 他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堆积了不少的事,也有其他的事,需要他做一个了断。 “孩子怎么了?” 徐愿景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惜惜穆穆也好,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好,都是我一个人的,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如果荣二爷是奔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来的,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荣二爷,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会任由我的孩子被抢走!” 谁说要跟她抢孩子? 他是想抢孩子吗? 他从头到尾想“抢”的只有一个! 就是她! 荣聿深呼吸起伏了两下,沉沉道:“为什么骗我,你已经流掉了孩子?” 徐愿景扯了下嘴角:“我亲口跟荣二爷说我流掉了孩子?” 荣聿深:“……” 跟他玩字眼? 暗吸口气,荣聿深道:“罢了。” 徐愿景眼皮动了下:“荣二爷慢走,我就不送了。” “谁说我要走?” 荣聿深没好气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徐愿景被他这个举动弄得懵了一下,扭头看他。 荣聿深走到台阶上,转头盯了她一眼,迈步进了堂屋。 徐愿景:“……” 他什么意思?! 冯鸽洗碗出来,就看到荣聿深沉然站在堂屋的窗口前,手指夹着一根烟。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他转头看向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般叫她:“小姨。” 冯鸽盯了眼他手里的烟:“有孕妇在,你要实在想抽,去院子外面抽。” “小姨,我知道,我没点。” 荣聿深老实巴交的回。 冯鸽又看了看那支烟,果然没点火,挑了挑眉毛,就要朝外走。 “小姨。” 荣聿深叫住她。 冯鸽顿住步伐,朝他看过去。 徐愿景坐在院子里,左等右等等不到荣聿深从里出来,心里跟猫抓似的,根本坐不住。 抿抿唇,索性起身,便要去堂屋找他说清楚。 他都要结婚的人了,他未来的妻子可以给他生孩子,他们何必紧着她的惜惜穆穆和她肚子里的小豆子不放。 是他对不起她,欺负了她,她不想报复他,也不指望法律在这时能派上用场,只希望他别在孩子这事上跟她过不去,让她和孩子们团聚。 谁知,刚一转身,就见荣聿深和冯鸽并肩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徐愿景顿住步伐,看了看荣聿深,又去看冯鸽。 冯鸽一双眼红红的,徐愿景看过去时,她眼神闪烁了下。 徐愿景眸子凝了凝。 “愿愿,家里的土鸡蛋吃完了,我去找乡邻买一些回来。” 冯鸽道。 “小姨……” “我很快就回来。” 冯鸽说着,朝院子外快步走去。 徐愿景侧身望着冯鸽的身影消失,回头去看荣聿深。 荣聿深突地大跨步朝她迈来,一把将她勾进怀里。 他抱得很紧,徐愿景骨头都痛。 下意识的挣扎,却不敌男人的力道,皱着眉头,只能作罢。 “景宝。” 荣聿深嗓音暗哑,藏着心痛和疼惜。 在靖城与她重逢时,他让顾轶调查过徐家,却并没有太过深入,得到的结果是,徐裕名是出了名的宠女,他的续弦和另一个女儿,安分守己,在徐家唯唯诺诺,在徐愿景面前,更是做小伏低,从不敢在她面前高声说话。 后者他在见识了韩雯冲到剧组公然为难徐愿景后,便知多半是阴险做戏,营造弱小被欺的形象,博取同情。 但前者,他确是没多少怀疑。 毕竟从徐愿景出生开始,徐裕名在她身上花费的心血,换作任何人看,都不似作伪。 这次经过荣靖西的提醒,他便让霍允的关系网着重深查了徐裕名,才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得知徐裕名并不似外界看来那般,宠溺纵容,宠女入骨的模样。 而方才,他从冯鸽嘴里,才终于知晓当年在徐愿景身上发生的一切。 暴怒,心痛,痛恨,自责,像是深夜张开的血盆大口,将他吞噬。 荣聿深平生没有哪一刻,如刚得知真相那刻,那么想宰了一个人。 他真恨不得将徐裕名那个人面兽心的老畜生全身的骨头折断,挖出他的心脏,切成一片一片的,他要他生不如死! 恨怒之外,便全是对徐愿景的心疼。 当年,他为何不耐心一点,不那么骄傲,好好查一查,或者当面问清楚,她所说的不要他负责任是什么意思。 他若想找到她,徐裕名即使将她藏得再深,关得再言,他掘地三尺也能找到。 可他没有! 她在经历了最爱的父亲背叛,忍受世界颠覆,被关起来折磨的时候,他在怨恨她。 认定她是个对感情随便,对自身贞洁毫不在意的轻浮女人。 他对她很失望。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攥着他的心脏,那种痛,竟是比刚知道她将他们的孩子“杀掉”时还要痛。 荣聿深用力的抱紧她,却还觉不够,声音哑得似是另一个人发出来的:“景宝,原谅我。” 徐愿景被他勒得皮肤生疼,骨头像是错位了一样,她疼得心悸。 又听到他莫名说了这么一句,愣了愣,强忍着疼,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景宝,将你禁锢起来,我很抱歉。” “因为我的自私,担心告诉你外婆癌症住院,你刚动了胎气的身体撑不住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让你因此没能见到外婆最后一面,我很抱歉。” “……五年前,因为自己对你的那份私心,长久压抑的渴望和私欲,没能坚持送你去医院,放纵自己占有了你,给你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创伤,我很抱歉。” “知道惜惜穆穆是我和你的孩子,没有马上跟你坦白,平和的跟你坦诚我的想法,冷眼旁观看着你为了孩子们的事忐忑不安,备受煎熬苦楚,我很抱歉。” “知道你怀孕,我选择隐瞒你,没有直接跟你表明我欣喜若狂,激动不已的心情,让你没有安全感,胡思乱想,我很抱歉。” “景宝,我求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徐愿景不知何时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呆呆的被他紧拥在怀里,眼眶酸胀疼痛,蓄满了什么,在他说到“我求你”时,猛烈的夺眶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 原来他都知道。 外婆住院的时候,他就知道,而他没有告诉她。 惜惜穆穆的身份他一早就知道,也知道她有多么的煎熬艰难,内心要忍受多少挣扎,他只眼睁睁看着。 他在上帝视角,眼睁睁看着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呢! 她怀孕了,他不跟她坦明,后来她自己发现,也不敢跟他开诚布公的说,她拿不准他的态度,她是知道他跟苗羽然不是如他表现出来的,丝毫不熟的样子。 内心深处,她总觉得,他迟早要跟苗羽然结婚的,他们才是门当户对。 这种情况下,她怕他让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她还傻啦唧的以为掌控权在她自己手里呢。 原来一早,她就是他掌心里的蚂蚱了。 她做什么,想什么,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怀里的身躯越来越僵硬,荣聿深一颗心不住的下沉,只觉得发凉,他缓缓的将人从怀里微微推开些,低眸去看她的脸。 徐愿景脸上都是泪,可表情异常的冷,那双饱满着眼泪的眼睛,望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荣聿深瞬间慌了,低下头疯狂的吻上她的唇。 第297章 二伯才是爸爸 徐愿景没有挣扎,只是整个人就像一块木头,任由荣聿深如何的狂热夺取,她都无动于衷。 荣聿深只觉一颗心慌到发疼,他觉得他自己真是疯了,饶是她半点反应都没有,一双唇甚至在他唇间,越来越凉,他却依旧不想松开她。 荣聿深用力地搂紧她,像个怕被抛弃的孩童,露出无助脆弱的一面:“景宝,别放弃我……” 徐愿景神情麻木。 他总是这样,说好了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一旦惹急了他,他照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为所欲为的荣二爷。 她想到昔日他那份保证书,只觉得可笑。 她到底多傻,才会因为那样一份保证书而心软,心动。 “景宝,疼……” 荣聿深贴着她的唇,仿佛真是疼极了,声音夹着抹低颤。 徐愿景心头一片冰冻,她绝对不会因为他再牵动情绪。 然而下一瞬,身前高大如山的男人忽地整个砸到她身上,巨大的压迫感瞬间落下,徐愿景脸色一变,仓惶的身后抓住一边的藤椅,腰身和双腿都在发抖。 她哪里能承受得住一个成年且健壮的男性将全部力量压在她身上? 徐愿景脸刷地变白,想要将垂落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推开,可她刚一抬手,小腿肚子便一软,她吓得慌忙用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咬牙怒道:“荣聿深,你这是干什么?” 她不原谅他。 他就干脆压死她吗? 荣聿深没有应声。 “荣聿深!!” 徐愿景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她很担心肚子里的宝宝。 可她肺都快气炸,觉得这男人简直不可理喻到极致,然而人家依旧毫无反应,依旧将整个力量压在她身上。 冯鸽又不在,徐愿景实在没法了。 狠狠心。 他这样,就别怪她什么都不顾及。 徐愿景颤抖地吸口气,闭眼,猛地向后退去。 她本以为她向退了,这男人总不会放任自己跌到地上去。 谁知…… 男人在徐愿景急速收缩的瞳孔中,竟是直挺挺地朝地上扑了去。 徐愿景心脏骤然一痛:“荣聿深!!!” 徐愿景慌错地上前,只觉得一颗心瞬间四分五裂。 到此刻,她若还没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儿,那她真是蠢得彻底。 怀着孕,徐愿景弯身困难,她便跪在地上,伸手抱着他的肩,想要将他翻过来。 可他太重了,她力气小,还心慌,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翻过来。 人一翻过来,血色瞬间胀满徐愿景的瞳孔,徐愿景脸色蓦地惨白,那颗心啊,竟痛得她恨不得不要了。 徐愿景颤抖地抚摸他沾满鲜血的脸,眼眶胀痛,她仰起头深呼吸,眼泪却还是肆意地喷洒而出。 手机没有在身边。 徐愿景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怎么进的屋子,也不知道在哪里找到的手机,只是打给冯鸽,冯鸽接听时,她到底没能控制得住,心慌得痛哭出声:“小姨……” 一个小时后,县医院。 冯鸽看了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满心无奈,抬起目光,看向病床另一边的徐愿景。 徐愿景一双眼有些肿,鼻尖红红的,小脸上还沾了些血,以及她一双手,像是涂了红墨水,一团一团地红。 她似是察觉不到,只看着床上的男人。 冯鸽忍不住低叹了声,去洗手间接水,走到徐愿景身边,将盆放在凳子上,拿起徐愿景的手,轻轻放到温水里。 冰凉的指尖沁进温暖的水里,徐愿景眼皮动了下,缓缓看向冯鸽,慢慢地,有液体从她眼眶滚落下来。 冯鸽皱眉,拿起搭在盆边的毛巾,给她擦泪和脸上的血污,轻柔着声音道:“荣先生这胃得伤成什么样,竟然痛得晕了过去。” 徐愿景并不知道荣聿深曾两次把自己喝进医院,差点折在医院里,只以为可能是从前胃上便有的毛病,后遗症,一直未能调养好,只是她一直不知道。 加上中午吃了那么辣菜,这才引起的胃痛。 虽说医生说没有大碍,可胃痛到晕厥的程度,想来就不容小觑。 徐愿景想到这人前一刻还将她死死抱住,后一刻便晕倒自己面前,就一阵心悸。 发生了这么多事,知道他才是当年“侵犯”自己的那个人,徐愿景对他是有恨的,且这恨并不浅。 哪怕这些恨里还裹杂着她对他复杂的感情……但徐愿景并未恨到恨不得他死的程度。 这些日子,只要想到自己竟爱上了她本该痛恨至极的男人,徐愿景就非常痛苦。 那种痛,每晚每晚的腐蚀着自己的心。 她心里很清楚,她绝对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的牵扯,对他的感情,她也会一点一点收回来。 可是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倒下,看到他满脸是血的一幕,她是那么的慌,她很怕,很怕这个人就在自己眼前,就这样没了,再也醒不过来。 她甚至在心里动过,只要他没事,过去的一切她都可以不计较,可以忘掉,只要他无恙的念头。 然而他真的没事了,徐愿景却也没有办法真的不计较,真的忘掉。 其他的事,她都可以释怀。 独独五年前那件事,她永不原谅。 徐愿景没有接冯鸽的话,只是怔怔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他面上的血只是看着骇人,其实只有一个伤口,额头上的,伤口不浅,但医生说应该不会留疤。 而今血清洗干净了,脸色有些苍白,倒也少了些许凌厉和锋利。 心口还是会有触动。 但她不会在做什么。 冯鸽给她洗了手,擦干。 徐愿景拿过手机,点开通讯录翻了一转,发现荣家人,除了荣聿深和唐颂娴的联系方式,其他人都没有。 想了想,徐愿景打给了林菀。 听到徐愿景让她转告荣靖西,荣聿深在县医院,让他速去,林菀愣了下。 她跟荣靖西那次不欢而散后,就再也没见过。 “菀菀,你在听吗?” 没听到林菀的回答,徐愿景道。 “在的。我知道了愿愿,我这就告诉荣靖西。” 随即,两人便结束了通话。 挂断电话,徐愿景转头对冯鸽道:“小姨,等荣靖西赶到,我们就回去。” 冯鸽看着徐愿景,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荣靖西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徐愿景在医院里等了四个多小时,都没见到荣靖西的身影,倒是荣聿深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徐愿景想说他人醒了,荣靖西应该也快到了,便道:“我让菀菀联系了荣靖西,他估计不久就到了。时间不早了,我和小姨回去了。你休息。” 徐愿景语气平静,但话里话外,疏离意味很浓。 荣聿深刚醒来看到她还在,心头还有些暖,然后就被她泼了一头的冷水。 荣聿深抿着薄唇,脸色发白,瘦了些的缘故,棱角更是分明,整个人愈发的冷冰冰,不说话,只拿一双黑深的眼瞳盯着徐愿景。 好似在说:我都这样了,你忍心就这么走吗? 徐愿景别开目光,起身朝病房门口走。 嘭! 身后传来东西被掀翻在地的声响。 徐愿景皱了皱眉,停下步伐,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地上的净水壶。 水洒了一地。 捏紧拳头,视线没往上移一寸,转头继续往门口走。 “天!” 没走两步,响起冯鸽的惊呼声。 徐愿景眼皮突突跳了跳,咬牙转头,入目的景致,让她瞳孔登时收紧了。 荣聿深直接拔了手背上的针管,还是十分生猛的手法拔的,血都飙到了床单上,触目惊心。 火气顿时直冲天灵盖。 徐愿景握着拳头上前,站在床边,怒盯着他。 荣聿深脸色沉绷,透着青黑,亦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徐愿景没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 发火吗? 她有什么资格? 关心吗? 她做不出! 冯鸽按着眼角,按了床头铃,通过话筒告诉护士,病人针头掉了,需要重新扎针。 护士很快就来了。 看到病床上的画面,脸都僵了。 病床上的男人生得极其好看,可此刻的面相太过凶狠,护士年纪小,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也不敢看。 重新拿了一次性的针管,预备扎荣聿深另一只手。 男人轻飘飘瞥她一眼,那一眼,深寒入骨。 护士:“……” 她不敢扎! 护士踟蹰地站在那儿,尴尬又惶恐。 徐愿景闭眼,对护士道:“扎。” 护士看看她,又看看病床上的男人,鼓足勇气握着消毒棉签往男人手背上去。 “出去!” 男人沉沉道。 护士:“……” 吓得脸色发白,眼睛都红了,又有些敢怒不敢言,瞧着就让人不落忍。 冯鸽头大,低声劝荣聿深:“荣先生,身体要紧,还是让护士先把药水输上。” 荣聿深只看着徐愿景。 护士学乖了,病人自己不开口让她扎,她绝对不扎。 “幼稚!” 徐愿景吐出这两个字,转身就往门口走,步伐迈得有些急,背影决绝。 荣聿深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慌。 拳头紧拽,没做处理的那只手,血滋滋往外飙。 护士:“……” 冯鸽:“……” 冯鸽担心徐愿景,又怕荣聿深这个状态,她们一走,他再把人医院给拆了。 毕竟人是她们松开的,她们也逃不了责任的。 焦头烂额间,荣聿深隐忍着,沉沉开了口:“小姨,你去。” 冯鸽一顿:“那你……” “扎。” 荣聿深没看护士,道。 见此,冯鸽深深看了眼荣聿深,没再犹豫,快步去追徐愿景。 冯鸽是在医院大厅找到的徐愿景。 徐愿景挺直背脊坐在长椅上,双手握成拳头抵在腿上,一双眼红得离谱,两片唇紧紧抿着。 冯鸽心疼,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她和荣聿深,就是一段孽缘。 徐愿景和冯鸽回到乡下,已是晚上八点多。 晚上没吃东西,又这一番折腾,冯鸽担心徐愿景饿着,赶紧去了厨房。 徐愿景没有进屋,坐在门槛上,仰头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 荣靖西这时候应该赶到医院了。 手机响。 徐愿景垂下目光,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微信视频邀请,眼里的郁色顿时扫去大半,拍了拍脸,扬起嘴角,方才接受了邀请。 没两秒,一张粉嘟嘟的小脸放大在屏幕上,清晰的能看到两排长而浓密的睫毛,小嘴嫩嘟嘟的,可爱得让人想啃两口。 “惜惜宝贝儿~” 徐愿景柔柔的叫道。 “妈咪~~咦~~” 惜惜欢喜的喊了声,小表情随之变得有些小讶异。 “怎么啦?” “妈咪,你拍完戏了吗?” 惜惜歪歪小脑袋,“你那里,跟太姥姥那里好像~” 徐愿景:“……” 往日跟惜惜穆穆打视频,她都刻意找了角度,只让她们看到自己的脸,看不到其他。 今儿个,是她疏忽了。 小丫头机灵,否认恐怕糊弄不了小丫头。 徐愿景干脆承认:“是呀,妈咪在外婆这里。妈咪剧组放了半天假,妈咪想说回来看看姨姥姥,明天一早就得赶去剧组啦。” “姨姥姥在哪里?惜惜想姨姥姥啦,妈咪,我想看……哥哥!!!” 手机一晃,惜惜的脸变成了穆穆故作小大人似的小脸。 徐愿景勾唇:“宝贝儿……” “哥哥,我还没跟妈咪说完话,你不礼貌!” 小丫头气咻咻的。 只见视频里,穆穆扭头,对惜惜说了什么。 接着就听到惜惜道:“噢噢。” 徐愿景扬眉。 两个小家伙当着她的面儿还说悄悄话? “妈咪,你的戏什么时候杀青?” 穆穆说话越发的“正经”。 因为徐愿景职业的缘故,两个小家伙已经很知道拍戏常见用语了,比如开机,杀青等等。 “这部剧是个大制作,要拍起码十个月呢,可能还得七八个月才杀青。” 徐愿景叹口气,说。 小家伙皱了皱小眉毛:“哦。” 徐愿景心口滴血:“宝贝儿,妈咪无时无刻不想着你和妹妹。” 小家伙抿了抿小嘴,然后低声说:“我和妹妹也想你。” 徐愿景眼眶热烫,暗暗吸口气:“宝贝儿,这两天你和妹妹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跟妈咪讲讲好不好?” “妈咪,这两天我和哥哥在小白这里,每天都很开心……” 小丫头开怀的小嗓从话筒里传来。 徐愿景满心温柔:“宝贝儿们开心,妈咪就开心。” “妈咪。” 穆穆突然认真的叫了声徐愿景。 徐愿景微顿:“嗯,妈咪在呢。” “妈咪,二伯其实才是我和妹妹的爸爸对不对?” 穆穆道。 徐愿景表情不受控制的凝固。 第298章 又是一对龙凤胎 徐愿景能想象到自己的表情有多僵硬:“宝贝儿……” “妈咪。” 穆穆忽然打断她,“不管我们的爸爸是谁,我和妹妹永远最爱妈咪。” 穆穆话说完,视频框一闪,退了出去。 徐愿景看着屏幕,心下说不出的酸涩难受,眼泪涌了出来。 到如今,她才明白,为什么惜惜第一次见荣聿深,便跟他走了。 两个小家伙都是第一次见他,便对他表现出异常的亲近和喜欢。 血缘至亲之间,原来真的有某种感应。 徐愿景也明白。 即使她再不想与荣聿深有什么牵扯,可有孩子们在,她和荣聿深这一辈子,或许都没办法真的做到形同陌路,不复相见。 从前不知道孩子们的父亲是谁也就罢了。 而今惜惜穆穆被接回荣家,感受到了亲人的关爱和宠溺,体会到了从前从未体会过的父爱,再让他们回到过去,与荣家和荣聿深斩断联系,对他们太残忍了。 很多事都是如此。 不曾拥有,也不觉得那个东西有什么好眷念,好不舍的。 可一旦拥有过,再失去,往后一生都会耿耿于怀。 徐愿景不想孩子们经历这些。 所以,如果荣聿深愿意把惜惜穆穆还给她,她也不会阻止惜惜穆穆跟荣家人见面,甚至,不时过去小住,她也是愿意的。 这样孩子们有母亲的陪伴,也有父亲和爷爷奶奶叔伯的宠爱,童年也算是幸福的。 而荣聿深若是不愿意,但不阻止她和惜惜穆穆见面,偶尔也会让惜惜穆穆跟她住在一起,她想,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如若两者荣聿深都不肯…… 徐愿景不禁狠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那她纵使力量微薄,她也绝对会力争到底! 反正若是没了孩子们,她这一生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了。 九点多,徐愿景吃了东西,便准备去洗漱休息。 院子外忽地响起一阵引擎声。 徐愿景顿住步伐,看向门口。 不多时,门口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徐愿景眼睛微微缩紧。 院子外。 荣靖西看了眼徐愿景的肚子,黑眸闪了下,撩唇:“二嫂嫂这一胎别又是对龙凤胎。” 徐愿景看了看他:“做过产检。” 徐愿景的意思是,不是双胞胎,要是双胞胎,第一次产检就查出来了。 荣靖西最近烟抽得厉害,身上都是烟草味,徐愿景刻意离他远一些,免得自己和肚子的宝宝受到二手烟的摧残。 荣靖西瞥到徐愿景又往一边站远了些,低呲了声,往嘴里插了根没点燃的烟,撇撇嘴:“二嫂嫂,打个商量。” “什么?” “这孩子生下来过继到我名下呗,也算是对我的一种精神补偿。” 荣靖西指了下徐愿景的肚子。 徐愿景:“……” 咋听这话,徐愿景有点愤怒,愤怒之后,多少沾点心虚。 毕竟过去的一年时间里,荣靖西是真心实意地以为自己当爹了,也将惜惜穆穆视为自己的亲生骨肉,到处炫耀。 哪里想到,会空欢喜一场。 徐愿景移开目光:“荣三爷说笑了,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能养活,没道理过继给别人。” 说到“一个人”时,语音重了重。 荣靖西哪里会听不出徐愿景是什么意思。 荣靖西看着徐愿景:“二嫂嫂,你不觉得你欠我一句抱歉吗?” 徐愿景:“……” 因为荣靖西对林菀的恶劣行径,以及最开始以为他就是当年那个人,徐愿景对他,不说是恨之入骨,也是嫌恶万分,态度非常不好。 现在知道他不是,他和林菀还在一起了。 以后见面的次数估计少不了。 再者。 不看僧面看佛面。 以及她的确是让他“背锅”了。 徐愿景恩怨分明,对他道:“抱歉。” 荣靖西眉梢一扬:“行了,我舒坦些了。” 徐愿景顿了顿:“荣三爷特地跑到这里来,应该不止是想听我一句抱歉?” 徐愿景猜想,他应该是先去了县医院找荣聿深之后,才赶来的。 他不留在医院里照看荣聿深,却来了这里……怎么想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荣靖西叼着根烟,整个人说不出的痞气,可同时,徐愿景也从他俊美的脸上看出了点疲色和倦意,像是连熬了几个大夜。 据她所知,荣靖西就在荣氏任职一个比较闲的职位,他散漫惯了,最不喜欢被限制在某个职业里。 但他这人也是有经商头脑和手段的,搞什么都很少失败。 可以说是有一点锦鲤体质在的。 徐愿景知道的就有食斧,以及马场,游乐场。 能在各行各业里均杀出一条罗马路,想必也不如表面那么闲。 徐愿景没多想。 荣靖西很想抽烟,可为了那肚子里的小家伙不得不隐忍着,加上心里的郁火囤了好几日,脸色就不怎么好看,虽然他不是故意摆臭脸。 从唇间拔下烟,荣靖西道:“二嫂嫂,我二哥那胃这会儿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要是再来这么一次,那胃怕是就能要了。” 徐愿景抿唇:“荣三爷是来兴师问罪的?” 荣靖西偏头盯着徐愿景,视线是他再克制,也无法完全掩下的冷冽和狼性。 徐愿景皱眉:“荣二爷中午是吃了一些辣,但若是荣二爷此前胃上没有问题,不至于痛到晕厥。” “二嫂嫂说得对。” 荣靖西似是而非,“二哥要是之前没有两次把自己喝得酒精中毒,导致胃部出血,也不会因为区区一点辣椒就把自己痛得晕死过去。” 酒精中毒? 胃出血? 徐愿景下意识的:“什么时候?他酒量我知道不是很好,他为什么要喝那么多?应酬?可如今荣氏的地位,需要他这么喝酒来促成交易吗?” 荣靖西那双眼睛何其毒辣,他看着徐愿景拼命掩饰却掩饰不了关心和紧张的脸,不动声色地错开目光。 他也不是那么的闲,更是没什么心情管他二哥和他女人感情上的破事。 要不是见他又一次把自己折腾进了院,他赶到医院时,他又是那副要死不活,心灰意冷的样儿,他真是不会管的。 不过来时他也想好了。 若是徐愿景当真狠心,对他二哥绝情绝爱,半点心软都没有,他只当白跑一趟,依旧什么都不会管。 但显然,她对二哥,并非全然没有心。 “第一次是你设局让我二哥以为你已经打掉孩子前一晚。第二次,是你一声不响离开禹城一个礼拜后,他出院。” 荣靖西语气里没有刻意地渲染事情的严重性,但徐愿景听到耳里,却不免心惊肉跳。 她想到她“打掉”孩子那天,他和荣鄞出现在病房门口时的样子,脸很苍白,不修边幅,甚至好似连鞋都没穿…… 所以,那是他刚从酒精中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徐愿景知道自己该不为所动,她凭什么要心疼一个欺负过自己的男人? 可谁叫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上了他。 如果人的感情可以想收回便收回就好了。 她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这么煎熬,更不会为了他心痛。 她只会高兴,然后冷漠地说一声,这都是报应。 但是她做不到啊。 她的心依旧会痛,会心疼。 徐愿景掐紧自己的掌心,眼眶鲜红如血:“你是想说,他的胃就是那两次伤的?” “岂止是胃。” 荣靖西看她一眼,“这一个多月他疯狂地抽烟,那肺说不准都快被他给抽废了。” 徐愿景嘴唇轻颤,她挑高眼皮,竭力装作不在意冷漠的样子:“荣三爷说得,好似荣二爷会这般糟践他自己的身体,是因为我一样。” 徐愿景不否认,荣聿深是有些喜欢自己的,但那份喜欢也许仅仅是让他有些舍不下自己,并不足以让他伤害自己。 毕竟,如果他真的那么喜欢自己,他怎么可能跟一面跟苗羽然筹办订婚礼,一面对自己割舍不下。 说到底,也许她和苗羽然,都没那么重要。 荣靖西深深看着徐愿景:“难道不是吗?” 徐愿景笑了,那笑几分自嘲:“荣三爷,你会相信一个即将跟别的女人结婚的男人,会为了另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吗?” 像荣聿深那样的男人,他要是不愿意跟一个女人结婚,只需一句话的事,根本没有人能强迫得了他。 他既然跟苗羽然走到了婚姻这一步,说明他是自愿的。 这样一个朝秦暮楚的男人,有几分真心? 荣靖西拧眉:“跟别的女人结婚?你说谁?我二哥?” 说到最后,荣靖西竟是发哂。 徐愿景:“……” “难道不是吗?” 荣靖西收起嘴角的那抹笑,侧身面对徐愿景:“那二嫂嫂说说看,我二哥要跟哪个女人结婚?” 徐愿景盯着他:“苗羽然。” “谁?” 荣靖西脸上的疑惑不似作伪。 徐愿景:“……”他未来真正的二嫂,他怎么好像不认识一样。 徐愿景歪了下头:“荣三爷,你为了让我相信荣二爷是为了我才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样,是打算连你的正牌二嫂都装作不认识吗?” 荣靖西撇嘴:“我荣靖西是那种装模作样的人?” 徐愿景眯了下眼:“荣三爷放浪形骸,对家里的事不那么清楚也能理解,或许荣三爷可以问问你家里人,抑或是问问你二哥,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荣靖西看着徐愿景。 徐愿景握住手心。 荣靖西笑了,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当着徐愿景的面儿直接拨出唐颂娴的号码,并点了外放。 “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不是你说要带菀菀跟我们见面吗?你知不知道那天我跟你爸等了多久?” 唐颂娴中气十足的话在安静的院子里回响。 徐愿景看了看荣靖西。 他要带菀菀去见唐颂娴和荣谏? 听到“菀菀”两个字,荣靖西表情讳莫:“有事就耽搁了,下次。” “你有事耽搁了,还是人家不愿意跟你了?” 唐颂娴这话本意是想冲荣靖西,可声音里还是泄露了一丝紧张。 荣靖西太混账了,真遇上个清白干净的姑娘,她是真担心人家不上他的贼船。 因为徐愿景的主动坦白,唐颂娴对林菀已经完全改观,且觉得对朋友义气的林菀,实在难能可贵,对她愈是喜欢。 徐愿景看向荣靖西。 荣靖西脸色阴沉,黑眸里有凌厉的光溢出。 徐愿景眯眼。 不由想起下午她给林菀打电话,让她转告荣靖西赶来医院时,林菀的犹豫。 从他和唐颂娴对话中可以听出,林菀没有按照计划跟荣靖西去禹城见唐颂娴。 他们吵架了? 还是,分开了? 荣靖西心下说不出的烦躁,抬手扯了下领口:“我感情上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您还是多操心操心二哥的婚事。” 徐愿景呼吸屏住,耳朵不由得竖了起来。 唐颂娴顿了下,随即话筒里爆出河东狮吼:“荣靖西,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你二哥最近什么鬼样子你不知道吗?还婚事!我看他那个样子,是想把自己往死里整!” “二哥不是跟苗羽然打得火热,两人都快结婚了吗?” 荣靖西故意引导。 唐颂娴又顿了下,继续爆出河东狮吼:“荣靖西,你今天打这通电话是奔着气死我来的?!你对家里的事就这么点心?!搁外面哪儿听得闲言碎语就往我耳朵里说?” “你二哥跟羽然压根就没在一起过!羽然是对你二哥有那个心,你奶奶也很喜欢她,可你二哥不乐意,谁能逼他?” 荣靖西挑高眉,没说话看着徐愿景。 徐愿景表情震惊,脸有些木。 唐颂娴那句“你二哥跟羽然压根就没在一起过”,过于冲击了。 如果他们没在一起,也没谈婚论嫁,那上次的双方家长见面,以及苗羽然给她发的微信。 所以……是她误会了。 以及,苗羽然在撒谎! 那为什么今天她在医院里说荣聿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时,荣聿深不解释和反驳? 徐愿景瞪大的漂亮眼睛里,铺满了疑云。 “母亲大人,您得好好反思反思,为什么这样的闲言碎语会传到我耳朵里?无风不起浪。” 荣靖西见徐愿景还有疑虑,便道。 “还不是你奶奶,不经我们同意,擅自邀请羽然的父母到家里来,引起了误会。这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的,一时之间都在说我们在跟苗家议亲。我解释了几次,可谣言不断,我便懒得解释了。” 唐颂娴语气有些愤然。 荣靖西盯着徐愿景表情丰富的脸,挑眉:“原来如此。” 徐愿景:“……” 第299章 我们重新开始 为了不引起唐颂娴的怀疑,荣靖西跟她胡扯了几句,气得唐颂娴直接挂了电话。 荣靖西从耳边取下手机,目光带着洞察看着徐愿景复杂僵硬的脸:“二嫂嫂,我觉得我对我们家的家事也没那么不上心,你说呢?” 徐愿景:“……” 缓缓压下心口涌动的情绪,张唇微微吐息一口,“荣三爷对家事上不上心,我一个外人哪里知道。” 荣靖西不置可否,看向院门口:“二嫂嫂别忘了,惜惜穆穆,以及你肚子里的小家伙都是荣家人。二嫂嫂跟荣家究竟是外人还是家人可不是那么好界定的。” “惜惜穆穆是我生的,我跟她们自然是家人。但我跟荣家,没有关系。” 徐愿景淡漠道。 不管荣聿深跟苗羽然是不是在一起,是不是要结婚,改变不了她的初衷。 她的确介意荣聿深一边跟苗羽然谈婚论嫁,一边又表现得好像很舍不得她的样子。 但归根结底,她心里最过不去的那道坎,是当年那件事。 她坚决不会跟侵犯过自己的男人在一起的! 让惜惜穆穆回到荣家,认他当爸爸,是她力量微小,改变不了什么。 可她自己,总有决定要不要他纠缠的权利! “二哥这会儿应该已经登上回禹城的航班了。” 荣靖西忽地说了这么一句。 徐愿景轻怔,看向荣靖西。 她离开医院时,荣聿深还在输液,医生的意思是,他胃病不轻,最好住院几天。 徐愿景喉咙有些梗住。 可她能说什么呢? 注定跟自己没关系的人,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她这个无关之人,多说一个字,都是多管闲事。 “二嫂嫂,说实话,我倒是希望我二哥从未认识过你。” 荣靖西拔下唇间的烟,最后看了眼徐愿景,迈步朝院子外的豪车走去。 徐愿景看着荣靖西跨上车,车子转眼消失在自己眼前,她转身朝屋里走,可走到门口,她停了下来,感觉心脏处的不适缓解了些,她方继续抬步,往里走。 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手机响。 徐愿景顿住步伐,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她不想接,可转念一想,她将手机举到了耳边。 “二嫂嫂,我加了你微信,总觉得有个东西,还是发给你看一下比较好。” 话筒里响起荣靖西散漫的声音。 徐愿景迷茫。 等那边挂了电话,她才拿下手机,打开微信,通过了荣靖西发来的好友申请。 然后,一条为时不短的视频发了过来。 看着视频的封面,徐愿景一颗心忽地狂跳起来,总感觉这个视频,会给她的认知,带来极大的颠覆。 徐愿景握紧手机,走进房间,坐到窗前的椅子里,点开了视频。 约半小时,冯鸽忽地走进徐愿景的房间:“愿愿……愿愿?” 徐愿景趴在窗柩边,背脊起伏颤抖,一看就是在哭。 冯鸽心头一沉,快步走过去,手轻扶着她的肩,紧张又担忧道:“愿愿,你这是怎么了?” 徐愿景抬起头,侧身抱住冯鸽的腰,脸埋进她的肚子,沙哑的更咽声从她嘴里吐出:“小姨……他不是,他没有……” 什么? 冯鸽不明就以:“愿愿,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荣先生的弟弟跟你说什么了?愿愿,你别哭啊,你现在是孕妇,情绪这样激动对孩子不好……乖……” 冯鸽并不知道徐愿景此刻的心境,悲伤,难过,心酸,激动,庆幸,释然等等。 她需要释放,发泄。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泪腺胀得眼睛很痛,然后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那颗心忽然间又疼得厉害,伴随着茫然和无措。 她觉得她快要分裂了。 过了好久,徐愿景才渐渐平复了些,从冯鸽肚子处抬起头,一张小脸哭得微肿,眼红彤彤的,楚楚可怜极了,看着冯鸽,嘶哑道:“小姨,我没事了,你去睡。” “没事就……” 冯鸽一卡,“哎呀,我都快把人给忘了。” 人? 徐愿景眨眼。 离冯鸽去徐愿景房间过去四十多分钟,冯鸽终于握着徐愿景的胳膊,从房间走了出来。 房门打开的一瞬,徐愿景就看到了站在堂屋中央,气质清贵儒雅的男人。 男人也在这时回头,清润的眸光触及到徐愿景那一刻,却是瞬间闪过多种情绪。 据他得到的消息,徐愿景在一个多月前离开禹城时,做了堕胎手术…… 然而,眼前的女人穿着着并不算十分宽松的衣服下,小腹微隆。 其实,若非她纤白的手下意识地扶着肚腹,他兴许不会注意到。 毕竟,她的身量,跟他上一次见她时,没什么差别。 比起男人复杂多变的情绪,徐愿景淡然许多:“温先生深夜前来,有事?” 温云霆深夜前来,可以说让徐愿景非常震惊和意外。 温云霆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徐愿景小腹处移开:“我要说我有个项目正好在附近,顺便过来看看你,你信吗?” 徐愿景没回答。 鬼才信! “小姨,你去休息。” 徐愿景对冯鸽道。 冯鸽点头,去了房间。 “温先生坐。” 徐愿景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放到桌子上,对温云霆道。 温云霆迈步过来,坐下,端起那杯水,看着徐愿景温润笑了笑:“正好口渴了。” 徐愿景坐到另一把椅子上,一只手依旧抚着自己的肚子。 倒不是故意的,就是怀孕以后,下意识的小动作。 温云霆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她的肚子,每看一次,便觉得心被刺了一次。 徐愿景起初没注意到温云霆的目光,之后发觉了,也没藏着,道:“有些话,我之前便跟温先生言明过,但温先生似乎没当真,那我只好再说一次了。” 温云霆怎会猜不到徐愿景想说什么:“愿景,五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找我?” 上一次的热搜闹得沸沸扬扬。 温云霆看完热搜,对徐裕名伪造视频试图毁了徐愿景这个举动是有些意外和震惊的。 他与徐裕名也算是有过深交的,徐裕名骨子里是个十分狠辣决绝的人,可他表现出来的,却是另一个样子。 他们是同一类人。 但他对徐裕名的认知,一向是宠女到了极致,可以说,哪怕徐愿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一颗。 他岂会对他疼爱至深的女儿做出那样的事? 难不成,他一直以来表现出的爱女,都是做戏? 为了弄清楚这一切,温云霆便私下调查起当年的事。 越调查越心凉。 徐裕名对徐愿景做的,岂止是伪造视频那般轻巧。 他是真的做实了,预备将徐愿景卖给一个比他还要大几岁的男人。 那个男人在视频里只有模糊的一个侧面,根本看不出是谁。 但经过深查,温云霆还是查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那便是当年与荣聿深的父亲荣谏争夺荣氏的荣善渊。 荣聿深的小叔! 荣善渊其人极端而阴毒,未达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且这人好色重欲,若是有人能满足他这方面的欲望,他从来不吝好处。 所以要是有人想求荣善渊,往他跟前塞年轻貌美的女人,是很好的途径之一。 而这件往事,他的表妹,比他更早知道。 然而,她没有告诉他。 是他找到几乎被荣家的势力,逼得走投无路快要发疯的徐瑶,徐瑶告诉他的。 按照徐瑶坦露的,徐愿景当年,未能逃过一劫…… 大约是对徐愿景的嫉恨,以及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不幸和惨烈都推到了徐愿景头上,徐瑶对当年那些事,描述得极为详细。 她告诉他,徐裕名将徐愿景卖了那一次后,还打算卖第二次,第三次,徐愿景不肯,徐裕名便把徐愿景关了起来,狗一样的凌辱折磨。 这一关便是三个多月,徐愿景被折磨得精神恍惚,浑浑噩噩,以至于冯鸽将她救出来时,她看到光都害怕。 徐瑶越说越兴奋。 说那时候,徐裕名就不该非要等到她服软松口,直接安排那些男人到家里来,她能怎么样? 说那时就不应该放她走,她就该死在那间暗无天日的隔间里…… 恶毒到让他发指。 他实在没有忍住,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了手。 而他也是从知道了这些以后,才逐渐明白过来,再次想见,她为何不愿与自己相认,一再地坚持跟自己划清界限。 她是不想跟徐裕名有关的任何人再有所牵连啊。 明白这些。 温云霆缓了许久,都未曾缓过来。 他太心疼她了。 他突然很恨自己,当初自以为是地将她推开,如果他接受她,他便能好好保护她,徐裕名亦断不敢与自己为敌。 她身上发生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被最爱的父亲背叛,囚禁了三四个月,那之后的五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温云霆竟是不敢想。 徐愿景听到他的话,大概猜到他是调查过她,也知道当年她身上发生的事了。 哪怕如今直到徐裕名的计划没有完全意义上得逞,徐愿景仍是无法无动于衷,她依旧忌讳有人提及这件事。 她皱了眉头,语气显出些许冷漠:“我跟温先生的那点关系,无非是因为那个人。而我不相信,也不愿意跟与那个人有关的人再有交集。” “我私心里是希望凡是跟那个人有关的人事,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哪怕不可避免的见到了,也最好装作不相识。” 以前听到徐愿景说这样的话,温云霆会心痛暗恼,但现在他只有心疼,喉咙有些涩:“愿景,我跟那些事不一样。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断绝跟徐裕名的一切往来。” “温先生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温先生对那个人是什么态度对我来说不重要,是我单方面的,我个人的感受。” 徐愿景脸色严肃,语气认真,“温先生,以前我对你的一切行为以及态度,是因为我看出那个人很重视你,很想拉拢你,攀上你这个大人物。” “我希望我能帮到那个人。但我自认,从始至终我都将自己视为你的晚辈,恪守晚辈的本分,并未做出任何有失分寸惹人误会的举动来。” “至于温先生曾说的情书。温先生若是不相信,我从未写过什么情书,我可以对天发誓。假如我真的写了那样一封情书,那我过去所遭受的一切磋磨和苦难,都是我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愿景!!!” 徐愿景前半段说的那些话,温云霆姑且可以当作是她保护,伪装自己的一种方式。 但她最后不惜起誓否认曾给他写过情书一事,终究让温云霆心头动了几分怒。 徐愿景看了眼他隐忍愠怒的俊脸,没再说下去。 况且,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温云霆握紧手中的水杯,直握到手背青筋都鼓了起来,他才一点一点松开水杯,软了眸色和语气:“好,就当情书不是你写的,你也从未倾慕过我。那从现在开始,我们重新开始。” “温先生……” “我不会跟你介意的人再有交集,哪怕跟那个人有关的人,我也不会多看一眼。你讨厌的人,我也会讨厌。你不想见的人,我也不见。” 温云霆深深看着徐愿景,眼底流露出的深情,让徐愿景的眉头越皱越紧,声音更是冷了冷:“温先生,我真的很讨厌自以为是的人,你明白吗?” 对温云霆,她从前只有长辈的敬佩之情。 五年后相遇,她可以当他是陌生人。 可她已经一次次的表明自己的想法和立场,自认已经说得很明白清楚了,他依旧我行我素,做出一些让她困扰而烦闷的事,徐愿景对他,已经不单单是排斥了。 温云霆一怔,英俊的面庞竟是不期然一白。 他有些仓惶,迅猛的起身,却往了手里还握着杯子,水瞬间洒了一地,一些甩到了徐愿景身上。 温云霆瞳孔一紧,下意识的要关心,可看到她冷若冰霜的脸,心口像是被利器狠狠捅了一下。 疼痛和从未有过的难堪,让他无法再多待一秒,他放下手里的杯子,绷着一张微白的俊脸,很快便消失在了屋子里。 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徐愿景微微闭眼,却是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这样。 他便不会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第300章 当年真的是他救了自己 荣靖西开车回到靖城已是深夜时分,他将车子径直开到一幢高档公寓楼下。 车子停稳,他却没有下车。 他几个月前,在这里购置了一套公寓,精装,装修花了不到半个月,火速搞定。 彼时,林菀对他避之不及,把他当成洪水猛兽,他觉得新鲜,从来女人对他都是顺杆上爬,巴不得抱紧他的大腿不放。 难得遇到个“异类”,瞧着柔柔弱弱的,胆小得稍微大声一点就能吓得直哭的小女人,在面对他时,总是时不时地就露出泼辣顽强的一面,跟她一比,那些对他唯命是从的女人,简直索然无味。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或许更久,他找她麻烦,便不单单只是宣泄被算计的愤怒,见她被他逼得张牙舞爪,哭着嚷嚷着要跟他同归于尽,成了他灰白生活常态里,一抹许久不曾有过的彩色。 如果他的生活里多了这么个灵气活现的小女人,挺有意思的。 他做事张扬,没章法惯了,想什么就做了。 她避他避得紧,他偏要搅她个一团乱,让她主动跟他讨饶。 后来他的确是成功了。 垂头耷脑地问他究竟想怎么样? 他想对她来说,他挺厚颜无耻的。 他说,他想睡她。 睡过了也许就不惦记了,放过她了。 那小女人气得发抖,想打他呢,都没睡成,他怎么可能让她对他动手? 然后就把人气跑了。 他也不着急。 在她身上,他难得耐心。 只要他想,她早晚会对他妥协,给他睡。 事实如他所料,后来人给睡了,他反悔了,食髓知味,不肯轻易放过她。 然后两人达成了协议,三月期限。 三个月期满,他就放她自由。 之后他便买了这处公寓,以最快的速度装修好,要她搬过来。 大概想到只要三个月就自由了,她格外温顺,他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乖巧得像只小兔子。 也许男人就是贱骨头。 他就是喜欢跟自己对着干,是不是给他添点堵的女人,她事事顺从,他倒觉得没意思透了。 后来没到三个月,两人就分开了。 分开时他把房子给她,另外给她打了五千万,对女人,他从来不吝啬。 她不哭不闹,也收了。 他离开公寓的当天下午,她就搬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那五千万亦是一分没动。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这样的结局无疑也是好的。 他也以为他腻了,分开是最好的结果,可之后不短的时间里,他总能在各个地方,下意识地找与林菀有关的痕迹。 她好像就长自己脑子里了,挥之不去。 他不信邪,接受了一个狐朋狗友的安排,跟一个女人去开了房。 哪里晓得,人家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却一点都不想碰,甚至有点作呕。 他忽然就一身冷汗。 他八成是被林菀那个女人下了蛊了。 他一直知道她对她收下的一个男艺人挺上心的,那男艺人一看就对她有私心,她傻了唧的,一点都察觉。 他们分开以后,她跟那男艺人打得火热,他无意间得知,那男艺人预备跟她摊牌,他突然就心头火起,好像自己的所有物被觊觎了。 于是,他堂而皇之地出尔反尔,打了自己的脸,恬不知耻地搞破坏,逼她回到自己身边。 她大约是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要脸,突然就崩溃了,像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人,来了大爆发。 他才知道,原来那三个月,她不过是在做戏,她的乖巧温顺言听计从,不过是她为了摆脱他的委曲求全。 她巴不得跟他分开,收下他的房子和钱,也是为了做戏做到底,实际上,她一点都不稀罕他的东西。 在那三个月里,他送给她不少好东西,她也都放在公寓里,一个都没带走。 荣靖西骨子里就是个极其骄傲,自负的人。 他无法容忍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算计了两次。 当然。 也许他最不能容忍的,是分开之后,他所怀念的每分每秒,都是虚假的欺骗。 她不喜欢他,哪怕一点一滴都不喜欢。 她讨厌他,甚至是憎恶他,巴不得到死都不要再见到他。 他怒不可抑,在那之后,更是极端疯狂,周遭的一切都在挑逗他暴戾的神经。 按照他睚眦必报的个性,林菀那样的处心积虑,死一万次都不够。 可他却什么都没做。 甚至想着如她所愿,到死都不要见好了。 如果后来不是徐愿景坦白,他不知道惜惜穆穆其实不是他和她的孩子,他跟她或许往后余生都不会再有交集。 他本意是来靖城兴师问罪的,谁知碰到她被渣男欺负,看到她浑身是血,却还固执地抓着一个瓷片不放,拼死自护的模样,满腔的愤怒,瞬间化成另一种暴怒和心疼。 如果不是她在最后一刻抱着自己痛哭,那渣男当天必死无疑。 后来曝出徐愿景那些所谓的“丑闻”后,他才得知,原来那渣男一直以此为要挟,追林菀,逼她就范。 她为了徐愿景,不得不忍着恶心与之纠缠。 那渣男之所以逮着徐愿景不放,是因为他后面有人指使。 那日也是被背后之人下了最后通牒,他等不及,找林菀摊牌,见林菀依旧不肯给他痛快,恼羞成怒,不止对林菀动了粗,甚至想强迫她。 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林菀大约宁愿死,都不会让他得逞 荣靖西靠坐在车里,眼底浮着丝丝红血丝,盯着公寓的方向。 那女人胆子小,心却是真狠。 他好心给她出资让她开公司,她倒是恼了,这么久了,竟一次都未曾主动联系他。 当真是吃准了他吗? 荣靖西心头郁郁,抓心挠肺得厉害。 他大概知道自己是栽了。 却还不想认命。 他荣靖西怎么能被一个女人吃得死死的! 可他不找她,她也不搭理他…… 荣靖西不禁咬紧了牙根。 这时。 手机响。 荣靖西心头一动,拿起手机,黑眸在触及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眉头便皱紧了。 接听电话时,语气自然不爽:“怎么着?你家那位又给你闭门羹吃了?” 那端顿了下,笑得阴测:“脾气这么躁,显然你已经吃过了。” 荣靖西阴着眸子:“有事说事。” “来华庭娱乐。” 扔下这五个字,沈薄言就把电话挂了。 挂断电话,沈薄言眯着眼睛盯着对面沙发里,夹着根烟吞云吐雾,烟雾重得,都快让他看不清他的脸。 想说什么,又觉得他这段时间挺惨的,还是个病号。 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宁可设计自己流产,都不肯跟他了,能不惨吗? 他这段时间跟傅清蛾关系有所缓转,小女人今晚还给他发了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这会儿都一两点了,他心早就飞走了。 要不是瞧他可怜,他早走人了。 宋易之这会儿不在靖城,霍允在禹城,这大好的夜晚,可不能都耗在这里。 估摸着时间,荣靖西这会儿应是回来了,这不就打给他了。 荣靖西来得倒是快。 沈薄言二话没说,起身,指指沙发里的荣聿深:“你管管他。” 然后就离开了。 荣靖西:“……” 荣靖西睨着沙发里的自家二哥,上前,直接伸手将他唇间的烟给拔了下来,丢在了烟灰缸里:“不要命了?” 刚从医院出来,就放飞自我,嫌命太长了? 荣聿深又不是个铁人,胃还隐隐作疼,脸色苍白,可一想要徐愿景头也不回离开的样子,他就止不住的烦闷,心像是缺了一大块,空荡荡的,呼呼往里吹着寒风。 听到荣靖西的话,荣聿深看都没看他一眼,倒也没有再去拿烟,闭上了眼睛,一副谁都别管我的冷漠样子。 荣靖西心就酸了一下:“至于吗?” 问是这么问的。 心下却是有答案的。 至于。 他又何尝不是。 一想到林菀那个心狠的女人,一颗心就止不住的憋闷,烦躁。 荣聿深不搭理他。 荣靖西吸口气,坐到他身旁,看了眼茶几上原封不动的果汁,挑眉。 想来是沈薄言看着,不让他沾酒,特意给他点的果汁。 荣靖西翘起腿:“二哥,你不是回禹城了吗?是不是想着,你要是就这么回去了,有人会乘虚而入?” 乘虚而入,荣聿深睁眼,黑眸沉凉,盯着他。 荣靖西老神在在:“我刚从乡下回来,你猜,我路上碰见了谁?” 两辆车虽然只是擦身而过,但足以让荣靖西确认驾驶座上的人。 荣聿深垂下黑睫,俊颜绷得很紧。 “温云霆。” 荣靖西压根就没想卖关子,道。 荣聿深瞳孔骤然一凛,面上瞬间蒙上寒霜,下一秒,他直接起身,阔步朝门口迈去。 荣靖西:“……” “二哥,你干么呢?” 荣靖西抽了抽嘴角,坐直身问道。 荣聿深不说话。 “你不会现在开车去乡下找二嫂嫂?” 荣靖西头大。 荣聿深已经走出了包房。 荣靖西咬牙,赶紧跟上:“二哥,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开车?” “……行,我跟你去,我开车!” “二哥……” 电梯前,荣聿深忽地顿住。 荣靖西:“……” 心口莫名一沉,“二哥?” 荣聿深蓦地自嘲一笑。 她如今对自己深恶痛绝,他跑去干什么? 拆散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荣聿深用力攥紧拳头,用尽了全力才没有伸手去按电梯。 荣靖西看着这样的荣聿深,心下不是滋味极了。 在他心里,他二哥总是运筹帷幄,所向披靡,万事到他这里,便可引刃而解。 他冷清寡义,此生都不可能为情所伤。 谁知。 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荣聿深到底没冲去乡下。 荣靖西要送他去酒店,荣聿深却要求他送他去金裕公寓。 荣靖西送他过去,他径直进了主卧,再也没出来。 荣靖西也没走,一来不放心,怕他一个想不过气,又想冲到乡下去,他这样开车,是要出大事的。 二来,他不想去酒店,更不想去曾今和林菀住过的公寓找虐。 于是,直接在沙发里过了一夜。 翌日。 徐愿景吃了早餐,冯鸽以为她会去睡个回笼觉,却没有,不免有些奇怪,正要问,却听她道:“小姨,我想回禹城了。” 回禹城,而不是去禹城。 禹城是徐愿景成长的地方,是家乡。 因为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背井离乡,再也没想过回去,留在那里。 但现在她说,她想回去了。 冯鸽看着徐愿景:“愿愿,怎么突然……” “小姨。” 徐愿景一双眼眸清亮,含着泪,“我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争取一次?” 徐愿景点头:“我喜欢他,他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人,我想争取,我跟他,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冯鸽错愕:“可……” 徐愿景勾唇,那笑里,有释然,更有期许:“当年,是他将我从那个男人的手里救了出来,他也预备送我去医院,是我自己不受控制……” 徐愿景低下头,白皙的颈项染上粉色。 昨晚,荣靖西发给她微信视频,便是当年她和荣聿深在酒店走廊的画面…… 画面里。 荣聿深将她从房间抱出,她跟中邪了一样,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凑,还把他的衬衣扣子都扯掉了几颗。 视频里声音模糊,可仍能听到她哭着的声音。 最后她像是承受不住药力,流了鼻血,荣聿深脸上闪过的惊慌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她的脑海里。 然后,她便被他抱回了房间。 所以,说起来,真的是他救了她。 如果他坚持送她去医院,她兴许在路上就…… 冯鸽见徐愿景的样子,便明白了个大概。 这段时间,她过得并不开心,眉间总浮着一抹抑郁,她都看在眼里。 同时,她也从荣聿深的行动里看出,他是认真的。 既然当年的结打开了。 她们之间又有三个孩子。 无论如何,冯鸽也觉得,也许不该这么放弃。 既然决定了回禹城,冯鸽火速开始收拾,一个小时后,两人便坐上了去靖城机场的车。 因为徐愿景的迫不及待,冯鸽是托邻居帮忙,让他开车送她们直接去机场。 当然,她们也不会让他白帮忙。 然而,在通往机场的路上,徐愿景所坐的车,与一辆车擦过,那辆车里的人看到了她,她和冯鸽却没有注意到那辆车里的人。 车里,荣靖西:“……” 荣聿深敛着眉,沉声:“在下个高速收费站,掉头!” 荣靖西:“……” 他什么命!? 第301章 双向奔赴 不巧的是,下个收费站距离还有四十多公里,等他们掉头追上去,人影子都追不到一个。 荣聿深沉着脸拿出手机:“立刻查车牌号为xxxx的行车轨迹。” 荣靖西挑眉。 不愧是他二哥,擦身而过那一两秒的功夫,连人家车牌都记住了。 靖城机场。 徐愿景取了票,冯鸽去寄了行李,昨晚太晚的缘故,网上购票通道已经关闭,机票是早上订的。 徐愿景预留了从乡下到机场的车程时间,便订了下午二点多的机票,不然怕是赶不上。 现在十二点多了,离登机还有两个小时,担心徐愿景饿,冯鸽便提出先去吃东西。 吃了东西,检票去了候机厅。 在椅子上坐下,冯鸽看出徐愿景精神不济,让她靠在她身上休息。 徐愿景抚着肚子,没有强撑。 昨晚上知道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应付完温云霆已是深夜,今早又起得早,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累得慌。 幸好她现在怀孕四个多月,胎盘稳固了,不然这么一通折腾,真吃不住。 徐愿景闭上眼睛假寐,所以并不知道,几分钟一道身形高大,气质沉凛的男人出现在了候机厅。 荣聿深就坐在徐愿景和冯鸽身后两排的长椅里,黑眸幽深,几乎贪婪盯着靠在冯鸽肩上的那只带着鸭舌帽的小脑袋。 徐愿景虽然爆火之后,经过上次的热搜,已经许久未曾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她越是低调,盯着她的目光反而越多。 且她那些粉丝因为久久见不到偶像,也都瞪大了眼睛等着呢。 所以出行徐愿景都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 两分钟后,荣聿深身边多了个人。 荣靖西看着冯鸽和徐愿景的背影,道:“怎么不上去?” 荣聿深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近乡情怯?” 荣靖西侧目。 荣聿深拧眉。 荣靖西啧了声:“二哥,这可不像你。” 荣聿深没有想说话的欲望。 荣靖西觉得没劲儿,起身。 “做什么?” 荣聿深睨他,声音低沉,警告的意味很深。 荣靖西邪笑:“上去跟二嫂嫂打个招呼。” 荣聿深下颌线一绷:“你试试?” 荣靖西:“……” 显然,荣靖西并不理解荣聿深此刻的行为和脑回路。 忍了一晚上没去找二嫂嫂,今早一从房间出来便往乡下赶,不就是怕墙角被别人给撬了吗? 这会儿找到人了,却不现身?玩偷偷关注这套? 不觉得憋屈吗? 当然。 荣靖西也不敢公然摸老虎屁股,坐回了位置上,只是心里都替荣聿深郁闷得慌。 四十多分钟过去,广播里提醒徐愿景定的航班开始检票,冯鸽轻轻拍醒徐愿景,扶着她去排队登机。 两人并没有在候机厅看到荣聿深和荣靖西。 直到姨侄俩登机,荣聿深和荣靖西方从视线死角走了出来。 荣聿深迈步朝登机口走。 荣靖西脸有些黑。 想他活了快三十岁,还是头一次这般偷偷摸摸。 没被人发现还好,被人发现,他脸往哪里搁。 早知道,他便狠狠心,不跟着来了。 徐愿景现在不用为钱发愁,也考虑到肚子里的小豆子,斥巨资定的头等舱。 好在是头等舱,要是经济舱,荣靖西那大爷又要窝火了。 荣聿深和荣靖西依旧坐在徐愿景和冯鸽后两排的位置。 徐愿景登机便调整了座椅,盖上毯子休息。 冯鸽一心照顾徐愿景,倒是疏忽了周围,依旧没有发现被“尾随”了。 荣靖西见荣聿深眼帘下青黑,眼底红血丝遍布,却依旧睁着两只眼睛死盯着某个座位,像是生怕人在他眼前凭空飞走。 荣靖西抽动嘴角,人麻了,懒得说什么,带上眼罩,养精蓄锐。 随着飞机起飞,离禹城越来越近,荣聿深沉郁的心,却愈是低沉,心口积压的不甘暴戾水涨船高。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彻底压不住,爆发出来。 他知道温云霆有项目需要留在禹城一段时间。 昨晚温云霆去找了她,今早她便迫不及待地往禹城赶。 为什么? 时过境迁,兜兜转转,还是觉得放不下? 想要跟昔日情人重修旧好? 荣聿深不愿往这方面想,可他控制不住。 温云霆这三个字,无论何时想起,都是他一个死结。 想到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都捂不热的一颗心,只因为温云霆一次的主动便火热起来。 嫉恨便似泼了油的烈火在他心尖肆虐,他被灼烧而浑身发疼,心里深处的那抹幽暗便止不住地冒出头来。 他痛不欲生,百爪挠心,求而不得,那就谁都不要好过好了。 他所忍受的煎熬,心痛,苦闷,他们也要尝一尝这其中的滋味。 脑仁突突地疼着,眼球似被看不见的细针扎着,干涩胀痛,心跳很快,仿佛负重跑了上百公里。 这些所有,都在挑战着他的神经。 荣聿深清楚知道自己情绪的不正常,可他不在乎了。 他们即将迎来第三个孩子,她都不在乎他,一门心思想着那个男人,他还管自己的情绪正常不正常? 不正常就不正常! 这两个半小时的航程,于徐愿景而言,不过是睡了一觉。 可对荣聿深来说,是一场惨痛的精神折磨。 飞机降落停稳,荣聿深看着冯鸽小心扶着徐愿景下机。 蓦的。 徐愿景脚下似是滑了下。 荣聿深心头一裂,行动快于意识,想也没想地上前,在冯鸽紧张握紧徐愿景的胳膊时,揽住了徐愿景的腰,沉绷着的俊颜,满是骇人的严厉。 “谢谢……” 冯鸽吓死了,抬头致谢,却看到了荣聿深的脸,惊得瞠目。 徐愿景也有些吓到,双手本能地护紧自己的肚子,确定只是虚惊一场,她才缓缓呼出口气,抬起头。 在看到荣聿深时,徐愿景呆住,人傻傻的:“二哥?” 徐愿景怎么都没想到,会在飞机上遇到荣聿深,根本反应不过来。 荣聿深脸色极其难看,眸光阴鸷,却也有挡不住的关切和紧张。 他往下扫了眼,没有看到阻碍物,所以不是航空公司的责任。 “二哥。” 徐愿景又轻轻叫了他一声。 荣聿深看向她,然后清晰地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瞳里,一点一点绽放出更为夺目的光芒来。 心口一陷,柔软弥漫开,面上的阴凉散去:“怎么样?” 自己一心奔赴的人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惊喜来得太突然,徐愿景整张小脸都蒙着亮光,特别的灵动:“我没事,就是刚小腿突然抽筋了一下。” 荣聿深看着徐愿景勾起的嘴角,又怔了下。 毕竟昨天,眼前的小女人还一副不想看到他,绝然跟他划清界限的冷酷态度。 不过一晚,她却对自己笑得这样好看…… 荣聿深心里生出期翼,可又怕自己空欢喜一场,强令自己忽视。 “嗯。” 荣聿深淡淡的。 徐愿景盯着他,眼睛还是很亮,但却压抑了不少。 他对她,好像很冷淡…… 是不是昨天她将他放在医院里不管,让他凉了心,所以决定尊重她,跟她一刀两断? 徐愿景忽然慌了起来。 然。 下一瞬。 她双脚腾空。 徐愿景害怕地瞪大眼,两只手下意识的去抓什么,结果抓到了男人胸前的衬衣。 徐愿景:“……” 傻傻地望着头顶上男人沉峻的脸。 荣聿深抿唇:“你腿抽筋,我抱你下去就放下来。放心。” 放心? 徐愿景心口沉了沉。 荣聿深没有再看徐愿景的脸,怕从她脸上看到排斥之类的情绪,迈步朝出口走。 当事人患得患失,心情起伏,两个旁观者却心领神会。 冯鸽和荣靖西对看一眼,冯鸽笑了笑。 荣靖西挑了眉。 看来昨晚给二嫂嫂看的那个视频没白看。 下了飞机,荣靖西没跟荣聿深三人离开,买了票,直接飞靖城。 荣聿深身高腿长,一身的贵气,抱着徐愿景从机场出去的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好在他低调,鲜少在公众面前露脸。 徐愿景戴着帽子,脸又贴着荣聿深的胸膛。 不然,免不了得去热搜上呆呆。 出了机场,荣聿深扫了眼站在一辆车旁的方白,拧眉,将幽沉的目光凝向徐愿景。 他大可将她直接抱去车里。 可他不确定,她是否愿意?以及,是否有另外的安排? 徐愿景也看到了方白。 她本以为荣聿深会直接抱她过去,却不想,人直接停了起来,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徐愿景蓦的有些委屈,眼角酸酸的。 看来是她做得太过分了,人家真的放下了,不打算再跟她纠缠了。 徐愿景忍着漫天的心酸,想着人家既然放下了,那就别再自讨没趣,主动让他放自己下来,也给自己留点脸面。 可开口却是:“打车要排好久的队,你能不能让方特助送我和小姨一程。” 说完,徐愿景嘴角往下瘪了一下,瞧着又受气又可怜。 荣聿深看着她,却误会她是“委曲求全”。 他真想直接放她下来,不管了。 然而,双脚不听使唤,抬步朝方白的方向走去。 看着俩小年轻别别扭扭的样儿,冯鸽忍不住微笑着摇了摇头。 上车。 冯鸽坐在副驾座,主动将后车座让给徐愿景和荣聿深。 方白斗胆从车镜里望了眼后车座,颤颤的想,他和顾轶的苦日子这是快到头了? 这段日子。 他和顾轶简直过着炼狱一般的日子。 旁敲侧击的打听,才从荣四爷那儿知道点风吹草动,感情他们家boss,又跟徐小姐闹别扭了。 且这次,比上次严重多了。 他和顾轶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战”如此难打,他们感觉再不结束,他们迟早得战死。 徐小姐一定是天使! 一定是看到他和顾轶过得如此艰难心酸,所以下凡来拯救他们了。 他待会儿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轶。 在方白看来,荣聿深都抱着徐愿景了,那必然是和好如初了。 岂知两人这会儿还在挖空心思探究对方的心意呢。 上了车。 荣聿深也没把徐愿景从腿上放下来。 徐愿景揪着他胸前的衬衣,低着头,也没说要下来。 大约是怕一开口就打破了这种处境,好一阵两人都没开口。 直到车子忽地踉跄了下。 荣聿深收紧手臂,下意识俯身护着徐愿景,凌厉的眸光射向驾驶座。 方白吓死了,手心都在冒汗,解释道:“刚有个东西从车前飞过,我看错了,以为是谁家的宠物……我的错二爷。” 冯鸽瞧着方白额头都在冒汗了,挺不落忍的,帮着解释:“我也看到了,那样子真像只小狗。” 荣聿深收回了目光。 方白:“……” 感激涕零。 他刚才听到徐小姐叫她小姨,呜呜呜,她以后就是他方白的亲小姨了。 荣聿深紧张的看着怀里的女人:“没事?” 徐愿景心头暖热,眼眶也热热的。 他这么护着她,是不是说明,他心里其实也没有真正放下她。 所以,她更应该争取一次。 打定主意。 徐愿景忽然做了个大胆的举动,松开揪着他衬衣的手指,抬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脑袋在他胸膛蹭了蹭,才低低的道:“你抱着我,所以我没事。” 言下之意。 因为他抱着她,所以她才没事。 且之后的一路,他最好都抱着她,以防万一。 荣聿深有些失神的盯着她,左心口沉沉跳动着。 许久。 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好? 到达目的前,他会一直抱着她的意思? 徐愿景唇角勾了起来,安心的靠在他怀里。 荣聿深薄唇动了动:“会不会不舒服?” “没有,很舒服。” 徐愿景赶紧道。 怕自己说不舒服,他会立刻把自己放下来。 很舒服? 荣聿深心尖热了下,深黑的眼潭浮出缱绻。 不管她对自己突然表现出的亲近和依恋是为什么,他都不想打破此刻的温馨。 而此刻的冯鸽和方白:“……”他们应该在车底? 车子驶进市区,方白征询道:“二爷,去哪儿?” 荣聿深抿唇,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人。 徐愿景也看着他,清明的眼瞳里飘着期许。 荣聿深像是收到了鼓励,喉头动了下,道:“径庭公寓。” 徐愿景听话,一双眼睛便弯了起来。 荣聿深看在眼里,却是心潮澎湃。 第302章 明天就去领证 到了径庭公寓楼下,荣聿深抱着徐愿景下车,冯鸽却没有下车。 徐愿景看着冯鸽:“小姨?” 冯鸽微笑:“忘了跟你说,你章阿姨知道我们今天到禹城,跟你虞阿姨约我见面,你们先回去,我们难得见一面,应该不会太早回来,晚饭也不用等我吃了。” 章阿姨和虞阿姨,是冯鸽读书时便一直要好的密友,这么多年,一直都有联系,感情很好。 但从决定回禹城开始,徐愿景和冯鸽便寸步不离,徐愿景自然知道冯鸽究竟有没有跟她们有约。 小姨无非是想给她和某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徐愿景有些脸热:“小姨……” “这位小哥,麻烦你再辛苦一趟,送我去个地方。” 冯鸽不给徐愿景说话的机会,转头对方白道。 方白曡声道:“不麻烦不麻烦。您要去哪儿?” 冯鸽报了地方,甚至没再看两人。 车子很快在两人眼前驶出。 徐愿景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难免愧疚。 小姨因为照顾她和两个孩子,许多年没有过个人的时间,这会儿她一个人能去哪儿? 想着,徐愿景轻轻看向荣聿深:“二哥,你放我下来,我想个打个电话。” 荣聿深顿了下,点头。 双脚着地,徐愿景又看了眼荣聿深:“二哥,我手机在包里,你给我拿一下。” 徐愿景的包挎在荣聿深的胳膊肘上,倒不显违和,就是没见过以前,很难想象他帮女人挎包的样子。 荣聿深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徐愿景。 徐愿景接过,从微信里翻出章阿姨的微信,给她直接弹了个语音邀请。 那边很快接受,徐愿景便说了她和冯鸽来禹城的事,章阿姨很热情,很高兴,立马约着见面。 徐愿景就让她给冯鸽打电话。 挂了电话。 徐愿景松口气,犹豫了下,抬头望着荣聿深,一双眼眸清亮如水,亮闪闪的,浮着星点的期待。 荣聿深没说话,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放进抱起,弯身就将她抱了起来。 徐愿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垂着眼睫,嘴角甜蜜地勾了起来。 荣聿深看到,心下亦是无比熨帖发烫。 回到公寓。 荣聿深抱着人站在客厅,沉敛着眉目,凝着怀里的小女人。 此时的他,心绪千回百转,被什么高高吊着,不敢相信,却又忍不住生出许多的期待。 徐愿景心头打着小鼓,耳根飞烫,紧张到爆。 “累不累?” 低沉磁性的男声拂进耳畔。 徐愿景揪紧了手心里的衬衣:“还好。” 其实她是累的。 怀着身孕,从乡下赶到禹城,前后七八个小时,能不累吗? 但她专程回来就是找他的。 人就在她面前,她什么都没说,躺到床上,也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 荣聿深抱着徐愿景走到沙发,胸口却一紧。 荣聿深一顿,看着怀里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徐愿景手心冒汗,掌心里的布料都快被她揉烂了,他望着男人流畅坚毅的脸庞,吞了吞喉咙:“你之前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声音很小,夹着微微的颤。 荣聿深盯着她睁大的,有些发抖的眼瞳:“什么?” “你说,要跟我,领证,结婚……” 徐愿景从未如此紧张过,感觉一颗心都要从薄薄的胸腔蹦出。 荣聿深看着她,没有回话。 徐愿景眼角微红,不是想哭,是真的紧张……害怕。 嗓子眼干得离谱,张口便像是卡着什么,让她焦灼,惶恐,坐立难安。 原来跟人告白,极力地想要把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所需的勇气,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你说的,是真心的吗?” 徐愿景真的不想哭,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从她喉咙里吐出来,竟那般嘶哑。 她顿时无措,想从他怀里下来。 “别动。” 荣聿深抱紧她,声音不是那种命令式的严肃,而是温柔得不像话。 徐愿景嘴角抖了抖,特别可怜地抬头看他:“你……” “为什么这么问?” 荣聿深打断她。 “你,你先回答我……” 徐愿景心情矛盾,她想要争取一次,可又想给自己留一线退路。 假如他说过的,要娶她的话,是假的。 那么她…… 放弃吗? 不。 她不想。 这五年多来,她活得小心翼翼,拮据辛苦,性格也变得自卑保守爱钻牛角尖。 跟他在一起的这一年多,她也总是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要越线,不要肖想一些不可能的东西,更要给自己留足退路。 真的太累了。 五年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虽然被林菀说在感情上迟钝,木讷,装傻。 可那也是在自己不感兴趣,没有感觉的人面前才会这样。 如果是喜欢的人……以她五年前的性格,绝非这样犹犹豫豫。 她会为自己争取,勇敢地表达自己,哪怕对方不喜欢自己,至少自己努力过,即使被对方拒绝,便不会再有遗憾。 所以,她原本就是该敢爱敢恨的啊。 假如她总是顾念着自己那点自尊心,害怕受伤被拒,那只能说明,她对他的心意不够坚定,不够深。 徐愿景很清楚,并不是那样的。 如果她不够爱他,她不会在得知他人在y镇有危险时,奋不顾身地奔向他。 想到他在自己面前中刀中枪的样子,徐愿景忽然间便觉得自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徐愿景眼神蓦地坚定,瞳孔里盈着泪,定定地望着他:“二哥,你还要我么?” “你说呢?” 荣聿深依旧没有回答她,反问。 徐愿景摇头:“我不知道。你从来没有对我……坦诚过心意。我知道,你也许是喜欢我的,可这喜欢有多深,会不会只是新鲜期还没过,所以你愿意宠着我些,给我体面,待我跟其他女人不一样些……”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爱你,你便不会有这些顾虑了吗?” 荣聿深没有笑,表情很严肃。 徐愿景愣住。 “我身边除了你,没有过其他女人。除了你,我没有给其他女人送过房送过车送过珍宝。除了你,我没有和其他女人动过结婚的念头。除了你,我没有对其他女人患得患失,快要发疯……” 荣聿深瞳孔晕出殷红,“我现在同你这样说,你还会你方才说的那些顾虑吗?” 徐愿景眼睛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突然就觉得委屈,心酸。 荣聿深走到沙发坐下,淡定地抽出一张纸巾给徐愿景擦眼泪,整个过程也不说话。 徐愿景眼泪就越掉越急。 荣聿深顿了下,低头吻住她的唇,吻得很温柔,很细腻,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徐愿景眼泪卡在眼角,随后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喉咙里仍是抽噎声不断,却小心翼翼地回应他。 荣聿深心疼得不行,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从她唇上退开,指腹敛着她脸颊的泪珠,黑眸柔情的看着她:“景宝,别让我产生不该有的幻想,如果最后我发现这些是假的,我也许就再也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徐愿景:“……” 泪眼朦脓的看着他。 荣聿深深深望着她:“所以景宝,你告诉我,你这次回禹城想要做什么?” 徐愿景更咽了两声,沙哑道:“找你。” 心脏勒紧:“找我做什么?” “……复,复合。” 徐愿景嘴角瘪着,马上就要哭出声的样子。 荣聿深心脏发疼,疼得要命:“复合是什么意思?” “你别不要我。” 徐愿景声音哑得厉害。 徐愿景此刻紧张得要命,所以她并没有发现,男人放在她腰上的手,甚至在发抖。 “下定决心了?” 徐愿景点头:“嗯。” “不后悔?” 徐愿景摇头:“不后悔。” “领不领证?” 徐愿景用力点头:“嗯。” “什么时候?” “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徐愿景跟个小学生似的,“老师”问什么,就老老实实答什么。 “明天,有意见吗?” “没有。” “好。” 下巴被一根长指挑起。 徐愿景掀起湿漉的双瞳,男人沉峻严谨的面庞印入眼帘。 “景宝。” “嗯。” “亲我。” “好。” 徐愿景抬起脸,乖乖地吻他的唇,蜻蜓点水的一下。 “再亲。” 男人眸光深浓。 徐愿景又亲了一下。 “继续。” 男人宽阔的大掌穿过她的颈项,握住她的后颈,托起她的头,拉近两人的距离。 徐愿景睫毛颤了颤,耳尖有些红,没有犹豫,胳膊环紧他的脖子,将唇贴了上去。 这次她没有亲完就离开,而是在他唇上辗转,几分生涩。 要知道,过去的一年多,她也很少主动亲他。 徐愿景有些害羞,可又有不一样的感觉,掌握主动权的兴奋以及,满足。 正当她沉浸在这种小桥流水般主动的亲吻里,男人忽然夺回了主动权,近乎狂躁的猛地,压住她的唇,像是要通过这个有些粗鲁的吻,急切的证明什么。 唇被他啃噬得生疼,徐愿景知道一定破皮了,可她哼都没有哼一声,温顺的窝在他怀里。 一吻之后。 荣聿深冷静的松开她,啄了啄她湿湿的脸蛋:“去房间休息一下,晚饭到了叫你,嗯?” 徐愿景看着他,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哭了一通,她更是累,便没坚持,由他抱着自己去了卧室。 徐愿景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足以说明她是真的很累了。 荣聿深坐在床边,黑眸从她茭白的小脸缓缓移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眼波柔和了下来,他俯身,隔着被子亲吻了下她的肚子。 随即。 他侧躺到她身边,搂着她,闭上了眼眸。 他已许久未曾睡过一个整觉。 可本以为有她在身边,他会睡一个好觉。 谁知躺了很久,亦是徒劳。 索性不再勉强自己入睡,他起身,离开了卧室,去了书房。 坐到书房的椅子上,荣聿深拿过一本文件看,文件翻了不过两页,他蓦地起身,神情紧绷到极致,步伐急促的朝书房外走。 到卧室门口,荣聿深拧开门,阴翳的眸子在触及到床上那一团小小的凸起时,如遇春风,缓缓温和下来。 他重新拉上门,折回了书房。 七点过,食斧送来晚餐。 荣聿深第六次拉开卧室的房门。 这次他没有只停留在门口,迈了进去。 坐到床边,他看着床上睡得憨甜的小女人,握着她露在被子外的手,神经绷着,不敢肆意的暴露真实的情绪。 徐愿景醒来时,睁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荣聿深,她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倒是荣聿深,不动声色敛去眼底的情绪,放轻声音:“醒了。饭送来了。起来吃。” 说着,他起身,将徐愿景从床上抱了起来,朝门口走。 徐愿景眨眨眼,然后把头靠在他胸口,一颗心就定了下来。 荣聿深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眸光闪了下。 到饭厅。 荣聿深将徐愿景放到凳子上。 徐愿景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一眼就认出了是食斧的,不免有些感慨,道:“肚子里的小家伙,一定是个特别挑剔的小调皮蛋。” 荣聿深拆筷子的手顿了下,随即如常抽出筷子给她:“嗯?” 徐愿景勾唇:“刚开始孕反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就食斧的东西吃了一点事都没有。” “他现在懂什么?” 荣聿深直男发言,“是你怀孕了,体内激素作祟,过了孕初期,自然就缓解了。” 徐愿景:“……” 梗了一下。 不过想到他连怀孕了体内激素会受到影响,想必也是做了功课的,也就不觉得无语了。 “是好很多了,现在吃什么都不会呕吐的冲动。就是整天都觉得饿。明明吃很多的。” 徐愿景说。 荣聿深看她一眼,又看了眼她的肚子。 她的肚子从侧面看明显很多。 荣聿深不知道孕四个多月,孕妇的正常显怀范围。 听到徐愿景这么一说,就忍不住想。 这一胎,会不会又是龙凤胎? 这么想着,荣聿深道:“明天去医院。” 徐愿景点头:“的确到了产检的日子。” 荣聿深沉默下来。 算下来,他已经错过她两次产检了。 原本他想着,这个孩子,他不会错失任何一次陪伴他们的机会。 谁知,还是错过了两次。 荣聿深眸色暗了下来。 第303章 你是我的妻子了 吃了饭,徐愿景给冯鸽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冯鸽说要在章阿姨家住几天,让她照顾好自己,别让她担心。 大概也怕她和荣聿深谈不拢,挂电话前补了句,有什么事打电话。 徐愿景握着手机,看向书房。 荣聿深去了书房。 徐愿景突然想到,她在径庭公寓住的那段时间,从未去过书房。 以及,她也从来没有把这里当作过归宿。 她人住在这里,可这里的每一处都还是陌生的,她并没有投入过感情。 想着,一个想法在徐愿景心里成了形。 坐了几分钟,徐愿景起身去敲书房的门。 “进来。” 门内传来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 徐愿景拧开门,看向坐在书桌后的男人:“二哥。” “怎么?” 荣聿深没有起身,放下文件,看着她,黑眸浮着一缕幽沉。 “你手里的工作很急么?” 徐愿景惦记着他昨天胃痛住院,身体大约还没恢复得过来,一回来便投入高强度的工作,怕他吃不消。 “还好。” 荣聿深道。 “那,明天白天再做怎么样?” 荣聿深眸色微微一沉:“有事?” 徐愿景敏感,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有些懵,以为他不喜旁人干涉他的工作,面颊有些热:“没有。” “去休息。我处理完手里的工作,就来。” 荣聿深说完,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徐愿景抿唇,在门口站了片刻,小声道:“好,那你别干太晚,我在房间等你。” 荣聿深眼眸沉敛。 徐愿景有些失落地拉上门,又在门外站了会儿,回了卧室。 去洗浴室洗澡时,她有些心不在焉,他如今的态度,让她心底越发的没底,更加不安,患得患失。 荣聿深从徐愿景关上书房门后,便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台前,习惯性地摸出一根烟点上,在点火时却突然顿住。 轻皱着眉,把烟和打火机攥在掌心里。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回到书桌后,本以为心情调整得很好,可拿起文件,依旧犹如看天书,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自嘲一笑,索性丢开文件,头仰靠到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许久。 荣聿深睁开眼,眼底的红血丝一条一条的,他扫了眼墙上的石英钟,快凌晨了,她应该睡了。 他起身,回到卧室,徐愿景果然睡着了,不过是靠坐在床头睡的,小脑袋贴着床头,往一边垂着。 小嘴轻张,嘴角还挂着丝晶莹,脸白白的,因为怀孕,涨了点肉,瞧着十分的颔首好rua。 荣聿深心下软作一团,坐到床边,从她手里抽出手机,放到床头柜,扶着她的脑袋,让她平躺到床上。 过了会儿,他又动作轻柔地将她侧躺。 她怀着孕,平躺久了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这些都是他找问溪医院的主任了解到的。 侧躺着,徐愿景脸颊软软地压在枕头上,脸颊肉软嘟嘟的,显得她越是娇憨。 荣聿深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几乎舍不得从她脸上离开。 徐愿景睡得不算晚,翌日却仍是睡到日上三竿。 荣聿深是很想让她睡到自然醒的,但她这个孕妇得补充营养,所以不得不将她唤醒。 徐愿景睁眼,朦胧间看到荣聿深的脸,眼神一下子就直了,模样呆头呆脑的。 荣聿深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去洗浴室洗漱。 到洗浴室,徐愿景坐到铺着毛巾的洗手台上,看着荣聿深挤了牙膏,把电动牙刷塞到她嘴里。 徐愿景:“……” 这样的待遇,以前可没有。 徐愿景脸热,尴尬而又害羞,却没舍得拒绝,垂着眼帘接受他的“伺候”。 刷完牙,荣聿深又给她洗了手和脸,然后抱起她,朝卧室外走。 徐愿景抱着他的脖子,害羞得微微勾着脚趾。 早餐是景园送来的。 徐愿景吃了不少,也没吐。 吃完,擦了嘴,徐愿景主动道:“我们等下去民政局吗?” 再次提及这个话题,其实挺需要勇气的。 毕竟,昨天,荣聿深很有可能就是随口一说。 她现在主动说起,他若是拒绝,很丢脸。 但脸面这个东西,丢着丢着也就习惯了。 荣聿深看了她一眼:“先换衣服。” 徐愿景点头,起身就朝卧室走,很积极。 荣聿深看着徐愿景的背影,瞳眸深沉。 四十分钟后,民政局门口。 车里。 荣聿深俊颜深讳,瞥向徐愿景,好似在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徐愿景深呼吸了一口,毫不犹豫地下车。 荣聿深:“……” 徐愿景下了车,见荣聿深坐在车里没动,不免紧张。 他不会临时变卦,后悔了? 徐愿景捏紧手心,转身看向车里的荣聿深:“二哥,你不下车吗?” 荣聿深目光邃然,盯着徐愿景的脸足足看了十多秒,看得徐愿景一颗心都快沉到谷底了,他才有了动作。 荣聿深下车,走到她面前,低眸凝着她:“想清楚,踏进了这个门,就由不得你反悔了。” “你不反悔就行。” 徐愿景有些急,说着抓着他的胳膊就往民政局门口冲,那样子甚至比荣聿深还要急切。 荣聿深:“……” 领证是突然决定的,过滤了挑选良辰吉日这块,以至于这天领证的特别少,荣聿深和徐愿景进去不到十分钟,就一人手里拿着一本结婚证出来了。 今天阳光倒是好得出奇。 两人前后脚从门口出来,阳光便似为了迎接他们一般,笼罩到了两人身上。 影子在地上拉起长长两道,一道略高,一道略矮,部分重叠,就好像高的那道影子,在拥吻矮的那道。 荣聿深和徐愿景都注意到了地上的影子,两人心思各异,却都有种兴奋刺激的战栗感。 荣聿深偏头看向身边的徐愿景。 她模样有些懵,长长的睫毛扇子一样垂在眼帘下方,在白瓷的肌肤上投下两道暗影。 荣聿深心头悸动,一如初见她时那样。 只是眼下,却没有初见那次那样,夹着莫名的嫉妒和不爽。 这次,她站在他的身边,以他妻子的身份。 那一次,她走向温云霆,挽住了他的胳膊。 徐愿景突然抬起了头,眼尾在看到他时,拖出一缕红:“二哥,我们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荣聿深出口的嗓音竟也有些哑。 “我们是真的夫妻了?” 徐愿景鼻尖也红了。 “是!你是我的妻子!” 荣聿深语气沉甸而厚重。 “那你不生我气了对不对?” 徐愿景沙哑道。 “我没有生你的气。” “你亲我一下,我才相信。” “好。” 荣聿深深呼吸,低下头,吻他的小妻子。 近二十分钟,两人终于坐到车上。 徐愿景坐在驾驶座,一脸甜蜜地看着手里的结婚证,翻开,两人的证件照出现在眼前。 徐愿景忍不住笑。 心头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情绪。 自从五年前后,她便没再想过结婚的事,心里下定决心,此生就带着两个孩子过。 谁想到,世事变迁。 她结婚了。 结婚对象还是她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她知道那股情绪是什么了? 奇妙! 就是奇妙。 徐愿景拿出手机,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她结婚的消息,她拍了照,先是发给了冯鸽,随即发到了名为“一生要强”的微信群里。 冯鸽不像年轻人,手机不离身。 所以,微信群里的消息倒是先发了过来。 一条接一条地,徐愿景都有些看不过来。 林菀:【!!!!!!!】 周冉:【艹草操!!!!!!】 傅清蛾:【啊!!!!!!!恭喜!啊!!!!!!!】 林菀:【我特么错过一个亿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在做梦!我一定在做梦!】 林菀:【徐小景!!!!!你结婚了!!!!呜呜呜呜呜呜!!!你竟然就这么结婚了!!!!】 林菀:【我怎么这么酸啊!我是个酸柠檬!我在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呜呜呜呜呜呜!!!】 周冉:【自家地里,自己辛辛苦苦看着长大的白菜,突然就去了别人的地里,能不哭吗?】 周冉:【大佬夫人看看小的,小的不想再演女二号了!中年女演员求翻红啊!大佬夫人捧捧我!】 林菀:【《我的大佬夫人》】 傅清蛾:【大佬夫人看看我这个小裁缝。】 “……” 徐愿景看着看着,竟是喝喝傻笑起来。 从徐愿景拿手机拍结婚证,到她将结婚证发给冯鸽和林菀她们,荣聿深就一直看着她。 看着她先是红着眼睛,而后嘴角有了丝弧度,那幅度越来越大,最后竟是笑出了声音。 很傻气,却傻得他一颗心犹如泡在温泉中,软得一塌糊涂。 才此刻…… 不。 是当结婚证拿到他手里的一刻,他才终于有了点真实感,以及,开始相信,她是真的回到他身边来了,主动的,真心的,没有别的目的。 荣聿深瞳眸里一直浮着那抹阴云,终于散去,旭日逐渐升起,灼亮的盯着自己念念不忘多年的女孩儿。 那颗缺了一角的心,逐渐有了愈合的迹象。 今天毕竟是两人第一天领证的日子,也算是彻底和好的第一天,徐愿景不舍得将时间浪费在手机上,便摁熄了屏幕,一双眼亮晶晶的看向荣聿深。 发现荣聿深也看着她,不免弯起了眼角:“二哥,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荣聿深探手,把覆在她脸颊上的一缕发丝勾到她耳后。 这个动作,他以前几乎也没做过。 也许正因为此,加之解开误会,她也正视了自己的心,所以格外容易害羞。 徐愿景脸红红的:“……那今天你要工作么?” “谁结婚第一天工作?” 荣聿深挑了下眉,几分痞气。 徐愿景心动,忍不住把一只手搭在他胳膊上,想跟他有更多的身体接触,这让她满足和幸福。 荣聿深便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徐愿景脸色都亮了几分:“那我们先去吃饭?” “好。” 于是,两人去了食斧吃饭,订的包间。 一进包间,荣聿深抱住徐愿景,将她搂紧进怀里,低头吻她,吻得格外的缠绵悱恻。 徐愿景心都酥了,指尖发麻。 亲了好一阵,荣聿深松开她,牵着她坐到餐桌边,这才慢条斯理的点菜。 徐愿景坐在他身边,跟个淑女似的。 荣聿深看似没看她,可唇角却轻轻扬了点。 吃饭时,冯鸽的电话拨了过来。 看到徐愿景发来的结婚证,她吓了一跳。 说实话,喜悦的心情那会儿是没有的,更多是的担心。 她虽然知道徐愿景心悦荣聿深,可两人过去发生了那么多事,而今刚见面,兴许什么都没说清楚,就领证? 未免草率冲动。 站在长辈的角度,冯鸽心里是焦虑的。 然而,在听到电话里,徐愿景的声音时,冯鸽却想开了。 领证已成事实,既来之则安之,何必在她欢喜快乐的时候把焦虑带给她?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舒心开怀过了。 冯鸽在电话里对徐愿景说了几句替她开心的话,就挂了。 吃饭的过程,荣聿深不是在给她夹菜,就是在给她剥虾剔肉,直到徐愿景再也吃不下,他才停手,开始吃。 食斧是荣靖西的,荣聿深吃饭从来不结账。 两人离开食斧,坐上车,荣聿深温声道:“接下来去哪儿?” “我们从来没有看过电影,不如去看电影?” 徐愿景提议道。 两人在一起的一年多里,身体上的交缠更多,但情侣之间该做的事,几乎没做过。 比如看电影,逛街,一起旅游,等等…… 荣聿深亦许多年未曾去过电影院,上一次去电影院,他还是个高中生。 “好,我让方白订票。” “不用啦。” 徐愿景举了举手机,“订个票而已,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麻烦。我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电影上映。” 荣聿深看着徐愿景举着手机忙碌,长眉微扬。 不巧的事,最近上映的片子评价都不高,徐愿景犹豫了下,选了部爱情片,比较符合今天的日子。 只是到了电影院,徐愿景就有些后悔了。 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但荣聿深却不遮不掩。 他身高腿长,俊美不凡,身穿昂贵订制的西装西裤,短发规整,站在电影院里,格外的鹤立鸡群,几乎吸引了所有女生的注意力。 徐愿景时刻感觉被目光包围着。 她倒不是介意某人被女生看,反正看得见又摸不着,人是她的。 她担心某人会不喜欢,觉得不舒服。 便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荣聿深垂眸看她,眉目温柔得不像话,跟他冷酷的气质形成强烈的违和感,却更让人招架不住,恨不得自己才是那个被他温柔凝向的女人。 第304章 二哥,我喜欢你 看他的样子,徐愿景知道他没有不舒服,想说的话也就咽了回去,对他笑了笑。 九十分钟的电影,徐愿景就耐着性子看了开头几分钟,后面演的什么,她一律看不进去。 一部电影评分不高是有原因的。 她一个演员,都发现不了一部电影的闪光点,更不用说从高中之后就没怎么看过电影的荣聿深。 不过,荣聿深不想扫徐愿景的兴,看得很认真,努力去理解电影里男女主角的行为逻辑,以及整部电影的逻辑。 而徐愿景见荣聿深看得那么专注,也不好说提前离开的话。 更何况,这可是两人在一起,以及领证后看的第一部电影。 再难看,也要有始有终才是。 于是,整整九十分钟,一个拿出开高层会议的严肃状态,努力的看,一个竭力装作自己在看,绝对不干扰到身边人,以至于觉得这九十分钟异常的漫长。 从电影院出来,徐愿景偷偷松了口气,乘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库时,身边的某人道:“还不错。” 徐愿景:“……” “女主角读书时被欺负排挤,男主角总是在事后偷偷地关注安慰女主,他是第一个会在女主受欺负时给她关心的人,所以女主角对他动心很正常。” 荣聿深一本正经地分析,好似这部电影的确很打动他一样。 “……那女主被欺负时,男主在干什么?” 徐愿景“真诚”提问。 事后关注安慰有什么用? 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可值得动心的?不照样显得窝囊没担当吗? 荣聿深卡了下,继续说自己的:“之后女主的父母发现女主角在学校被霸凌,于是给女主角联系了别的学校,女主角就转学了。” “在女主角转学的那天,男主角冒血前来相送,将他去寺庙里特地求的平安符递给了女主角,对女主角说,希望她以后都不要再被欺负。” “女主角看着被雨水淋湿的男主角,露出了她在这所学校时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说着,荣聿深特意说,“这个平安符,被女主角当成是她们的定情信物。” 徐愿景也是看了电影开头,女主在被人欺负时,男主躲在人群后,无能狂怒,事后偷偷摸摸地关心女主,生怕自己被发现牵连的剧情后,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后面的剧情无论多精彩,她都不想看。 不过,她没有不解风情地打断荣聿深解说剧情的节奏,笑呵呵的:“离开总在下雨天。” 荣聿深看了眼徐愿景,觉得她应该很想跟他讨论下观影后的感想,上了车,便继续:“后来女主角果然没有再被排挤,她觉得是男主角给她的平安符起了作用……” 接下来的路程,徐愿景被迫“看完”了整部电影。 荣聿深确确实实是认真看了电影的,从他事无巨细地给她来了一个长达四五十分钟的剧情解说中就可以看出。 而从他口中,电影后面的剧情,比徐愿景想象的还要窝火,以至于让她怀疑电影的编辑的导演是不是对女性有什么误解? 因为在这部电影里,女性角色都相当无脑,且恋爱脑,纵使在男女主久别重逢以后,女主遭遇学生时期一样的经历,男主仍旧选择了隐身自己,在事后表达自己的关心和心疼。 以及,在男女主这段关系,男主始终高高在上,认为是自己解救了女主,甚至认为女主在学生时代以及工作以后,依然遭遇同样的事,是女主的问题。 但是他不介意,他包容了,所以女主还要他怎么样? 如果说后半部分的剧情男主成长了,徐愿景还可以理解整个电影的逻辑,可就这? 电影的最后男女主当然没有在一起,不过结局也很狗血,男主很快结婚生子,女主却耿耿于怀,对男主念念不忘很多年,一直保持着单身。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男主带着一家人跟女主偶遇,然后眼神一路火花带闪电的…… 就,离谱极了。 听荣聿深说完,徐愿景都生气了:“这样的男的,女主脑干被抽干净了才会对他念念不忘!这部电影活该只有四点几分!!幸好我没看后面的,不然我在电影院就要骂了。一张票还四十九!怎么不去抢!” 荣聿深:“……” 四点几分,很低? 既然这么低? 为什么要看? 不。 看样子,她没看,他看完了! 荣聿深突然之间心情复杂。 徐愿景瞥了眼荣聿深端正严肃的脸,有些怀疑他的审美。 这样一部电影他都看完了,可见他的欣赏水平。 荣聿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骨,无奈:“这是我们看的第一部电影。” 徐愿景:“……” “你是因为……” 徐愿景咬住下唇,心虚。 荣聿深煞有其事地点头:“看来有人并不重视我们的第一次。” “我重视啊。” 徐愿景声音很小。 理不直气不壮。 谁让她真的看不下去呢。 “这就是你的重视?好,你说说,女主跟男主重逢后第一次见面是什么场合?” 荣聿深刚才把剧情都讲了一遍,这个细节也没疏漏。 徐愿景睁着眼睛,几秒后,她垂下眼睫,几分泄气:“怀孕以后,记性真的会差很多。” 荣聿深看了眼她的肚子,眸光泛过柔软。 知道她是想插科打诨过去,也就放她一马了。 她现在,是他的荣太太了。 “接下来去干什么?” 荣聿深伸手捏了下她软嫩的脸颊。 徐愿景想了想:“不知道……” “去见见孩子。” 荣聿深便道。 “惜惜穆穆?” 徐愿景欣喜,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两个小朋友了,想得心疼。 “不是。” 荣聿深回答得干脆。 徐愿景:“……” 问溪医院。 荣聿深直接让主任找汤医生来给徐愿景做了个全身检查。 徐愿景之前在靖城建的档,档案袋没带,索性便给她重新建了一个,以后产检便都到问溪医院来做。 一个小时过去,除了一些需要空腹抽血检查的项目外,基本都做完了。 检查结果,孕妇和孩子都很好。 尤其是小豆子,b超检查出来的天数比临床还要多上一个礼拜,这说明小豆子发育得很好。 全程,荣聿深都积极参与,任何一个小细节都不放过,问汤医生的问题,更是精细到微末,徐愿景一个字都插不上嘴。 徐愿景偷偷摸了摸肚子,眼睛有些湿湿的。 其实从知道怀孕开始,徐愿景就有种感觉,荣聿深是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的。 只是那时,她有太多顾虑和担忧,他这个人,她也看不透。 她又那样的处境,根本不敢赌,赌不起。 徐愿景在心里默默对肚子里的小豆子说:宝贝儿,爸爸他很爱你,很期待你的到来。妈妈和爸爸一起,等着你的降生。 从医院出来,徐愿景发现荣聿深好像沉默了很多。 可汤医生和他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她和孩子都好。 应该不是担心孩子之类的。 敞开心扉以后,徐愿景很不喜欢这种捉摸不透,悬而未决的感受。 所以一上车,徐愿景便看向他,问道:“二哥,你怎么了?” 荣聿深看着徐愿景的眼睛,黑眸沉沉的:“为什么想哭?” 徐愿景:“……” 她哪里想哭了? 今天他们领证了,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不是假借男女朋友名义的情人关系,她高兴来不及! 徐愿景茫然道:“我没想哭啊。” “你眼睛红了!” 荣聿深嗓音微凉,带着指控,“后悔跟我领证了?” 徐愿景:“……” “我怎么会后悔?” 徐愿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要是后悔,不想跟你领证,我为什么挺着个肚子追到禹城找你?” “你担心我不让你看惜惜穆穆,同时,跟你抢他!” 荣聿深扫了眼她的肚子。 徐愿景:“……” “不是的!” 徐愿景摇头,心下焦灼,“见不到惜惜穆穆我的确会崩溃,你跟我抢小豆子我也会心痛得想死。可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些而动跟一个人结婚的念头。” 荣聿深那双眼,锐利得仿佛洞察世事。 徐愿景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软下声音:“二哥,我眼睛红是因为我确信你跟我一样,期待小豆子的降生,你对他的关爱,不比我少,我很感动……而且,我怀孕了,情绪本就比较敏感,很多时候没办法控制……” 徐愿景认真,“但有一点,我选择跟你领证,是因为我想得到你,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没有办法接受你的身边不是我,而是别的女人。” 荣聿深眼底的锐利退了一半,抓紧方向盘的大手松了松,声线微沙:“小豆子?” 徐愿景看着他:“小名。” “挺好。” 荣聿深说。 “二哥。” 徐愿景朝他伸手,眼神无辜。 荣聿深接住她的手:“嗯?” “二哥,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 “喜欢你。” 徐愿景扯了下嘴角。 荣聿深心房微滞,盯着她。 “其实,从很久之前,我就发现了,对你,我根本控制不住我的感情。” 徐愿景笑容里夹着点点苦涩。 他是全球首富,有钱有权,最重要,还长得帅。 他会为了哄她开心,一掷千金,买房买车,送珠宝。还会不要面子的给她写保证书。 她不管不顾跑去y镇,他亦舍生替她挡过刀。 哪怕最开始,她是想给他挡的。 但最后,是他用自己护住了她。 他还说要跟她结婚。 他的家人,甚至都不反对他们在一起。 他童年虽有阴影,可他的家庭关系,那般温暖融洽,每个人都可以为对方赴汤蹈火,哪怕付出生命。 不像她,被母亲抛弃,被父亲出卖。 她很羡慕的。 她不知道多希望,自己是他们家的一份子。 可现实压着她,她不敢痴心妄想。 荣聿深没有说话,他想让徐愿景继续说下去,说更多,也许就能压住他心里长久压抑的那个心魔。 “要不是喜欢你,谁会不要命的跑去y镇那种地方?要不是喜欢你,喜欢你的家人,我的处境不会这么被动?我会继续跟……” “跟什么?” 荣聿深道。 徐愿景抿唇不语。 虽然他们领证了,但她心里并不那么踏实,主要是他对自己的心意……他没有正经的跟她表露过,他喜欢她。 也许是矫情。 但她就是觉得,这很重要。 所以她有些不敢让他知道,她曾经为了对付荣家,去找过荣家的仇敌这件事。 荣聿深也没有戳破她。 今天是他们领证的大好日子,他不想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发动车子,荣聿深道:“心里那个坎,过去了?” 徐愿景望着他,道:“嗯。” “怎么想通的?不是说,我跟那个男人一样,都是在对你犯罪吗?” 荣聿深脸色阴了下。 没有哪个男人不介意自己在心爱的女人心里,是个强奸犯! 徐愿景愣了下:“不是你让荣靖西把视频发给我看的吗?” 徐愿景以为荣聿深知道,荣靖西给她看了当年事发时的监控录像。 “什么视频?” 徐愿景见他眉头微锁,猜到他是真的不知道,说:“你到乡下来找我那天,晚上荣靖西也来了,给我看了当年在酒店走廊的监控视频……” 想到自己在视频里大胆惹火的举动,人家不配合还哭起来了……就觉得丢脸,难堪。 都这样了,她还怨是人家强迫了她,她强了人家还差不多…… 荣聿深沉默了一分钟:“原来是这样。” 徐愿景看着他没有多余表情的俊颜,那种猜不透的感觉又浮了上来,她捏了捏手指,轻声道:“那时候我是完全没有意识的,那之后也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才会误会你。你,别生我气……” “所以,你是觉得误会了我对我有愧,所以想要弥补我,才跑到禹城找我,跟我结婚?” 荣聿深表情很淡。 徐愿景盯着他,隽秀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怎么老是要歪曲她想跟他在一起的初衷? 她不是都直接表明了,她是因为早就喜欢上他了吗?要她说几遍! 徐愿景有些郁闷和生气,把脑袋歪到了一边。 荣聿深心下一慌。 他把人惹毛了?在他们领证的第一天? 天知道。 他的目的,的确只是想让她多说几遍…… 现在好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荣聿深烦郁得将薄唇抿紧了。 第305章 老公,老婆 就在荣聿深以为徐愿景不会理他时,徐愿景忽然把头转了过来,十分孩子气地道:“今天是我们结婚的第一天,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说完,她好像把自己给劝明白了,说,“我饿了,我们去吃饭。我好久没吃火锅了,去吃火锅。” 看着徐愿景染着亮光的脸颊,荣聿深心下暖乎乎的,唇边不自觉勾起抹笑。 她之所以到禹城找他,就是因为她知道了当年并非他强迫她的真相,决定不再压抑隐藏自己的心意,想跟他好好在一起了。 荣聿深愿意相信,是这样的。 火锅店。 徐愿景毕竟怀着身孕,荣聿深阻止了她想点特辣锅的意图,点了个微辣的。 徐愿景一点异议都没有,锅底不那么辣也可以,她碗碟可以调辣一点。 她一直有套自己的理论,怀孕其实也没那么忌讳,只要把握分寸,她开心了,肚子里的小豆子发育得自然就好了。 不必弄得跟受刑一样。 荣聿深见她往碗里放了不少的小米辣,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低声说了句:“对肠胃不好,别放这么多辣椒。” “肠胃”两个字,倒是一下就提醒了徐愿景。 怀孕以后,她在某一方面,的确不如以前顺畅了。 她还得吃些润肠的水果帮助…… 想到那种难受,徐愿景顿时乖乖往外挑出了不少辣椒。 荣聿深便不再说什么。 吃饭的过程,徐愿景吃得相当开心。 原因无他。 荣聿深除了锅底要了微辣,以及让她少加点辣椒外,吃的时候,没再限制她。 什么怀孕了不能吃羊肉牛肉等等各种奇怪的忌讳,他都没有要求他……当然也有可能他并不知道这些。 且徐愿景想喝冰的果汁,荣聿深都满足了她。 跟喜欢的人领证,有喜欢的人陪同,吃到了一直想吃的东西,徐愿景从火锅店离开时,心情好到几乎飘飘然。 以至于上车后,荣聿深倾身过来给她扣安全带时,徐愿景在他脸颊上亲了两下。 荣聿深顿了下,然后扭头,将徐愿景压在椅背上,有些凶狠地吻上她的唇。 徐愿景瞳孔微微睁大,有些害怕地收着双肩。 荣聿深放纵着自己吻了好一阵,才浅啄着她的唇角推开,摸了摸她的脑袋,回到驾驶座,在心里暗暗吐了口浊气,发动车子。 徐愿景抿了抿有些疼的唇,吞咽了下喉咙,小心看了眼他的侧脸。 荣聿深绷着脸,侧颜线条几分锋利,极力压抑忍耐着什么。 想到他方才吻她那股狠劲儿…… 徐愿景视线不禁往下挪了寸,落到了他的小腹下。 蓦的。 她眼睛似被狠狠刺了下,脸涨红,快速把脑袋转开了。 她就多余看那一眼。 荣聿深向来眼观八路,眼神又毒辣,加上人在他车上,又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每时每刻都注意着她,自然没放过徐愿景偷瞄“他”的眼神。 他挑动了下长眉:“又不是第一次看,害羞什么?” 徐愿景:“……” 他还主动提? 徐愿景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耳根,抿紧唇不搭理他。 荣聿深不知道是素太久了,还是面对徐愿景时心性不一样了,并没有因为徐愿景的不理睬就见好就收,道:“刚才亲了你那么久,有反应很正常,别大惊小怪的,你老公我又不是性无能。” 有反应…… 老公…… 性无能…… 三个信息出现在同一句话里……徐愿景心情微妙至极。 她突然觉得她跟荣聿深过去那一年多里的相处,可“正常”多了,像这种尺度的话,荣聿深几乎都没有说过,除了真正实践起来相当实干派以外,其余时候,都十分的内敛禁欲,说他对那方面完全不感兴趣都不夸张。 刚领证第一天,他人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而且老公…… 徐愿景心弦像被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拨弄了几下,因为这两个字,特别悸动,别样的情潮在心里淌动。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正经……” 徐愿景小声道。 “嗯。以前你的表现时刻在提醒我,我们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你以为我跟谁都能这样打情骂俏?” 荣聿深看了眼徐愿景,那一眼不说温柔,也是异常的深邃蛊惑。 徐愿景心口突突地跳:“耍流氓到你嘴里变成了清新脱俗的打情骂俏……你怎么说都行反正。” “说两句实话就是耍流氓?” 荣聿深话里别有深意,“那要是真做了什么呢?” 徐愿景:“……” 徐愿景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荣聿深。 说起来,今晚算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你这么看着我,是在期待我做点什么吗?” 荣聿深撩了下薄唇。 徐愿景心头一动。 这人不笑就很俊美了,生人勿进那种。 但笑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和痞坏,更是迷人心扉。 徐愿景发自肺腑地觉得,他即使没有自身身份的光环,单他就这脸,这身形,这气质,想把他一口吃了,占为己有的女人也不会少。 徐愿景抿了口唇,不大自在地移开目光:“我什么都没期待。” “那你现在可以期待了。” 耳边飘来一句话,透着某种笃定。 徐愿景心跳顿时快了起来,浑身莫名的燥热。 可很快她又觉得羞耻。 她现在可是怀着身孕呢? 她还真敢期待上了!? 徐愿景甩了甩头。 回到径庭公寓,荣聿深那句“你现在可以期待了”,依旧如魔音般萦绕在耳。 尤其是听到他说,他先去洗澡的话…… 他……不穿衣服时的样子,就那么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脑海,让人浮想联翩。 徐愿景心里那股羞耻感更重了。 说实话,之前她对那事也就一般,没有觉得那是必不可少的。 怎么今儿,她总是怪怪的…… 难不成是怀孕的缘故? 一定是! 徐愿景又把自己给说明白了。 荣聿深去洗澡前,给徐愿景洗了水果,切好装盘。 徐愿景就坐在客厅沙发里,一边吃水果,一边浏览群消息。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林菀傅清蛾周冉她们三个,愣是把聊天记录干到了好几千条,到最后,大约打字打累了,都开始发语音了。 徐愿景服气到不行。 她没回。 怕那三个女人狂轰滥炸把她给吃了。 过几天再说。 翻着翻着微信界面,忽然在列表里看到了唐颂娴。 唐颂娴最后的信息还停留在一个多月前,叮嘱徐愿景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回头她帮她收拾荣聿深…… 那会儿她跟荣聿深因为结婚的事在闹别扭,之后又发生了荣聿深关她“紧闭”…… 徐愿景忽然心情沉重。 荣聿深从卧室出来,徐愿景已经收拾好心情,准备去洗澡。 荣聿深拉住她:“我陪你。” 徐愿景:“……” 她只是怀孕了,又不是不能自理。 “不用……我自己可以。在乡下我也是自己洗。” 徐愿景赶紧道。 “浴室滑。” 荣聿深琢磨着明天便安排人上门,在公寓里扑上防滑地垫。 “我会小心的。” 荣聿深见她坚持,道:“别关门。” 徐愿景:“……那你不能进来。” “嗯。” 荣聿深笑,“这么防着我?” “……我是防着我自己。” 徐愿景抽出手,转身往卧室走,小声嘀咕。 荣聿深听到,一愣,旋即失笑。 徐愿景洗完澡出来,就见荣聿深站在床边,正在插电吹风的插头,看见她,道:“来。” 徐愿景走过去,坐到了床边。 荣聿深给她吹头发。 徐愿景头发很长,吹头发是个“大工程”,有时徐愿景也会心烦,想着一剪了之,但都没有真的那么做…… 她心里明白。 是因为冯琯一直有一头很漂亮很柔顺的长发。 她小时候总是羡慕妈妈的长头发,很喜欢坐在她的膝上,爱不释手地摸着。 冯琯从来不会不耐烦,总是笑眯眯地亲吻她,说我家景宝怎么这么可爱,我家景宝好乖好漂亮,妈妈总是想亲我家景宝怎么办? 徐愿景从未怀疑过,自己不是被父母深深爱着的孩子。 冯琯和徐裕名曾经给她太多太多的爱,所以徐愿景怎么都无法相信,冯琯会抛弃她,而徐裕名对她所有的宠爱,只是为了报复和利益…… 可是事实如此,徐愿景不相信也没办法。 大约是同时想到了唐颂娴和冯琯,徐愿景心情受到了影响,以至于荣聿深关掉电吹风,从后抱住她,她过了两秒才给出了反应。 她握住荣聿深精瘦的小臂,脸轻轻蹭着他手臂上紧实的肌肉。 荣聿深吻她的发丝,耳朵,后颈,然后将她轻轻翻转过来,薄唇压在了她的唇上。 徐愿景倒在了床上,她有些慌的抓了抓他肩胛上的肌肉。 荣聿深抚摸她的脑袋:“我问过主任,他说小心一点,无碍。” 听到他的话,徐愿景竟然不觉得意外。 放松下来,温顺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然而。 令徐愿景没有想到的是,整个过程说不上的兵荒马乱。 徐愿景一愣一愣的,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着悬浮在她上方,一脸难看的男人。 荣聿深皱眉,泄气的伏在她颈边:“这次不算。” 徐愿景:“……怎么不算呢?” 荣聿深抬起头,瞪她。 徐愿景第一次看到荣聿深露出这样的神情,怎么说呢,跟个恼羞成怒的毛头小子似的,有点丢脸,挫败,以及,威胁的意味。 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出来,酥酥软软的。 徐愿景心也软着,抬手摸摸他绷着的脸,亲了亲他的下巴,然后躺回床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荣聿深:“……” 虽然第一次十分的草率,但荣聿深也没有再来第二次,因为第一次时,他就有些控制不住,他担心会伤到小豆子。 徐愿景被他搂在怀里,能感觉到他的隐忍,心里热热的,便小声的叫了声:“老公。” 徐愿景叫完,明显感到身边的男人震了下,嘴角轻轻弯了弯。 她抬起头,眼睛对上他低垂的黑眸:“从今天起,你是我老公了。有证的。” 语气有些小得意。 荣聿深一双黑眸风起云涌,简直快要压抑不住内心狂啸的欲望,想将她狠狠压在身下,让她几天几夜都下不来床! “你故意的?” 荣聿深低下头,眼底喷着火。 徐愿景笑着往他怀里埋。 荣聿深:“……” 心里像是有无数根羽毛在撩拨他。 他却只能拼尽全力无视。 她就是仗着他心疼她! 荣聿深突然有些恨,咬牙将她狠狠揉了把:“你就是这么心疼你老公的!” 徐愿景吓了一跳,赶紧去抓他的手,顺毛,叫了好多声老公,荣聿深才捧着她的脸,温柔的吻她。 到底是成为夫妻的第一晚,两人心里都有些激动,到一点多,徐愿景这个孕妇才扛不住睡了过去。 荣聿深看着她的睡颜,本以为又是一夜无眠,谁知没过多久,他竟也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徐愿景甚至都比他早醒。 徐愿景撑起身子,看着他的睡颜,心里的感受真是大不一样,甜蜜又……幸福。 徐愿景亲了亲他,没有吵醒他,小心起床,简单收拾了下,从卧室出来。 他以前似乎很喜欢她做饭给他吃。 成为夫妻的第一个清晨,她想亲手给他做东西吃。 徐愿景熬了粥,绊了点小菜,煮了面条,煎了鸡蛋和牛排。 将面条从锅里捞起来时,忽然有沉沉的脚步声从卧室那边传来。 她不禁握紧了手里的筷子,看过去,就见荣聿深裸着上身,只穿着睡裤,甚至鞋子都没穿,脸色很吓人的往门口大跨步而去。 徐愿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本能的紧张,叫了他一声:“二哥……” 荣聿深伸手去拉房门的手停住,他立刻转头朝徐愿景望来,眼底猩红。 徐愿景心口缩紧了。 荣聿深已经朝她迈了过来,站在她面前,眼神几近凶狠的盯着她。 徐愿景后背都凉了凉:“你怎么了……” “你在干什么?” 荣聿深声音沉鹜。 徐愿景脸微白:“……给你做早餐。” 做早餐? 荣聿深看了眼她手里握着的筷子和勺子,又看向她身后,看到了厨台上摆着的牛排小菜等。 他整个人骤然一松,眼底的戾气渐渐散去,显露出几分刚醒来时的慵懒和放松。 然后他上前一步,将徐愿景抱进了怀里,在她耳边,软软的叫了声:“老婆……” 那声音是有几分委屈的。 徐愿景:“……” 第306章 唯一的宝贝 徐愿景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忘了生气和害怕,道:“饭好了,你去收拾一下出来吃。” 荣聿深抱了她好一会儿:“好。” 荣聿深松开她,去卧室洗漱换衣服,出来时,徐愿景已经把早餐摆到了饭桌上。 她坐在餐桌边等他的恬静模样,让他那颗起伏不定的心也跟着安稳了下来。 吃饭时,荣聿深道:“你怀着孕,以后别进厨房了,油烟味对孩子发育不好。” 虽然他很享受她给他做饭,但她和孩子的健康更重要。 徐愿景没有异议。 她现在动不动觉得疲累,很多时候都不想动。 “老公。”徐愿景叫他。 荣聿深心头熨帖:“嗯?” “我一个多月没见到惜惜穆穆了……穆穆好像知道,你才是他们的爸爸。要不中午,你去接他们出来,我们一家人吃个饭?” 徐愿景眼底闪着期待。 她想两个小家伙想得厉害。 荣聿深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下。 徐愿景那句“穆穆好像知道,你才是他们的爸爸”,让他心头触动了下。 这些日子,两个小家伙时常被霍允接去与小白玩儿,小白的心门日渐打开。 偶尔他会去霍允那里看两个小朋友,惜惜一直很亲近他,这点没变,倒是穆穆,最近好像安静了不少,小脸沉着,不怎么高兴,他只以为是小家伙太久没见到妈妈,有些郁闷。 原来,是因为知道他才是他们的爸爸,所以对他有了警惕和怨怪? 毕竟,之前知道荣靖西是他们的爸爸时,小家伙就表现得极不待见他。 荣聿深心下也有了丝微妙的忐忑。 “好。我吃完饭去接。” 荣聿深说。 “那个……” 徐愿景想到唐颂娴,语气里不免多了分愧疚和不安,“伯母现在应该挺不愿意你跟我纠缠的,你暂时别告诉她,我们结婚了……” “唐女士很开明,你不用担心她不接受你,她以前很喜欢你,现在你都要给她生第三个孙子了,她没道理开始为难你了。”荣聿深道。 “……话不是这么说。伯母以前对我那么好,而我却处心积虑,并不如她那样实心待她。她伤心是难免的。” 徐愿景轻皱着眉头。 徐愿景不知道唐颂娴已经知晓她私自联络郑冼堂就已然这般焦虑亏欠,要是知道,指不定更不敢面对唐颂娴。 荣聿深便没说,只安抚她。 徐愿景也就忧伤了那么一会儿,毕竟她都厚着脸皮跑回禹城找荣聿深结婚了,早就想到今后要面对的一切,没道理现在才焦灼不休。 吃过早餐,荣聿深去接惜惜穆穆,没带徐愿景,主要是去山庄要四十多分钟的车程,担心她坐车累,便让她在家休息。 然。 荣聿深刚出门没多久,一通显示陌生号码的来电闪到了徐愿景的屏幕上。 徐愿景闲着无聊,就接了。 那端立刻响起,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声:“愿景,我是你韩阿姨,你千万别挂电话,你妹妹她快被整死了……” 韩阿姨? 韩雯!? 徐愿景对韩雯以及徐瑶的厌恶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眉头皱紧了:“韩阿姨?我只认识一个韩阿姨,不过她十几年前就死了,现在都化成灰了。” 徐愿景说完马上就要挂电话。 “愿景,你别这么心狠!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你就算不管你妹妹,你总要管你爸爸!你爸爸的公司快破产了,债台高筑,他也快被债主追得跳楼了!我今早就看到他跑到天台去了,那样子就是不想活了!” 韩雯大声哭喊道。 徐裕名…… 徐愿景面色冷寒,太阳穴轻跳了两下,手紧抓着手机:“既然不想活了,那就去死!” 徐愿景狠声说完,挂了电话。 然而下一秒,手机又在掌心里响了起来。 徐愿景看了一眼,直接拒绝。 韩雯没再打来,不多时,徐愿景手机里多出一条短信: “你就不想知道,当年你母亲抛下你的真实原因吗?” “母亲”两个字,刺痛了徐愿景的眼睛。 但她知道,这不过是韩雯未达目的耍的手段,她没回。 再然后,韩雯又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皇后咖啡馆,我在那里等你。” “你母亲生病了,时日不多,我知道她在哪里,愿景,这种时候,我要是骗你,我韩雯不得好死!” 生病? 时日不多…… 徐愿景握紧了手机。 难道当初她放弃自己离开,是因为知道自己生病? 不得不说,韩雯那句诅咒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徐愿景心下有了决定。 约半小时。 皇后咖啡馆。 咖啡馆就在徐家附近,开的年头不短,徐愿景以前经常来这里喝饮料。 她从咖啡馆进来,很容易看到了韩雯所在的位置。 她包裹得严实,刻意穿得十分宽松,不想让韩雯看出她怀孕的事,提防她。 她心肠歹毒,当年囚禁她那三个多月,每天都把她往死里折磨。 她在来时特意查了徐氏如今的处境,的确如韩雯所说,危在旦夕,哪怕下一分钟徐氏宣告破产,她都不觉得奇怪。 徐裕名是有些手段的,又狠,徐氏这些年发展缓慢了下来,却也稳扎稳打,徐愿景是没想到徐氏会在徐裕名手里落到这个地步的。 大概是报应。 徐愿景心里没有半分触动,她只关心冯琯。 同时,也防范韩雯目的不成,狗急跳墙。 她走到韩雯面前,韩雯才看着她,迟疑开口:“愿景?” 徐愿景坐到卡座里:“说,我妈……冯琯在哪儿?” 徐愿景一开口,韩雯才确定是她。 眼泪立刻跟喷泉似的往外涌,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都不为过:“愿景,瑶瑶好不容易找到个翻身的机会,事业重新有了起色,可因为网上曝出的那些料,瑶瑶是被彻底的毁了。” “演员这条路走不通,我和你爸想着靠着家里地势,找个家庭条件一般,但老实能干的托付终生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可谁知那个小畜生看起来人畜无害,却是个人渣,败类。” “他知道网上那些关于瑶瑶的传闻,假意不在乎,表现得好像真的想跟瑶瑶好好在一起过日子的样子。哪里想到,两人在一起一个月,瑶瑶就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小畜生却翻脸不认人,人毛都找不到一个。” “他是在我们公司就职,有档案,我们照着他档案上留的信息查,才发现那些也全都是假的,伪装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办法,只好带着伤心欲绝的瑶瑶去打胎。小产后没多久,瑶瑶一个圈子里的女性好友,叫柳眉的,说是有人脉,可以帮她东山再起。瑶瑶就这么被骗了出去,被欺负,还拍了照录了像爆到了网上……” “这一桩桩一件件,瑶瑶哪里受得了这个打击,现在整天精神恍惚,疯疯癫癫的……” 韩雯哭得不能自己。 她是真心疼她唯一的宝贝女儿,也是真恨徐愿景,恨之入骨。 因为造成徐瑶落得这般凄惨结局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徐愿景! 她后悔极了。 五年前她怎么没有一刀杀了她。 或者做局带走她,把她变成她妈那样…… 她的瑶瑶,就不会被她害成这样! 可是如今,她却只能将自己的恨意掩藏起来。 她的女儿能否从疯癫的状态中回归正常,徐氏能不能回到之前那样,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全靠她。 韩雯突然起身,扑通一声跪到徐愿景面前。 徐愿景眉头跳了下,冷冷盯着她:“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还想制造成是我仗势欺人,跋扈狠毒,对你们赶尽杀绝备受欺凌践踏的弱势可怜局面?好让人同情你们?” 韩雯眼一闪,她低下了头。 这是她留的后手。 经历了一次跌入深渊以后,徐愿景不再是五年前的她了。 五年前,她面对韩雯和徐瑶惺惺作态的做戏时,权当在看小丑表演,嗤之以鼻。 因为她笃定,徐裕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她有徐裕名全部的宠爱。 而外界的看法,她从来不在乎,没什么好在乎的。 但被徐裕名卖了一次,徐愿景就知道,任何时候,她都不能把把柄交在别人手上,任由她厌憎的那些人把脏水泼到她身上,而自己,百口莫辩! “愿景,你误会我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盼着瑶瑶能好起来,健健康康的。盼着你父亲好好的……看着你父亲一夜白头,我心如刀割……” 韩雯话到这里,开始砰砰往地板上磕头。 徐愿景都能感觉到脚边的震动,她心里没有一丝的波澜。 “愿景,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们,也帮帮我们……愿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出现在你面前,你招你烦。以后我们就是死人。愿景,求你抬一抬手,给我们留一条活路。” 徐愿景脸色难看,她说就说,一段话下来,带了几次她的名字,生怕咖啡店里的人不知道她叫“愿景”! 徐愿景已经感觉到周围瞟来的目光,她阴下眸子:“你现在耍什么花样,对我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你纵使是把自己嗑死在这里,你信不信你的目的也不会有达成的可能!” 韩雯停下了磕头的动作,只嗡嗡的哭。 徐愿景冷笑,起身就要离开。 “愿景……” 韩雯惊慌的抱住徐愿景的腿,目光向上,似是不经意的看了眼她的肚子。 她早就知道,她怀孕的事。 不过,暂且,让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多留几日。 “你知道我是为什么会来见你!” 徐愿景拿出仅剩的一分耐性。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骗你……” 韩雯赶紧道,“你先看看这个视频。” 视频? 韩雯起身,从桌上拿过手机,调出视频,拿给徐愿景看。 徐愿景扫过去,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不受控制的呆滞。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视频里的女人…… 她穿着比她身形大很多的病号服,整个人空空荡荡的,一头漂亮的长头发简短了,蜡黄毛躁,犹如杂草般生在她的头顶上。 她脸瘦得似仅剩一层皮覆在脸上,五官凹陷了下来,嘴唇干冽出一道一道红口子,那双空洞睁着的眼睛异常的大,无神的盯着一个点。 她仿佛跟她生活在不同的空间,对周遭的一切麻木得就像个行尸走肉。 按理说。 她与徐愿景记忆里的模样有云泥之别。 可她是……妈妈。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儿,她都能一眼认出她! 她不是得偿所愿,终于跟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了么? 她该是幸福的啊。 怎么会是视频里那个样子? 徐愿景不相信,难以接受,这无疑是对她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一个巨大的打击。 徐愿景狠狠掐自己的掌心,猛地看向韩雯,那眼底骤然射来的锐利,让韩雯无端心虚。 她强忍着没有避开她的视线,装得很是于心不忍:“刚开始知道她生病了,我也很惊讶……” “她在哪儿?” 徐愿景声音除了有些沉,没有泄露其他任何一丝情绪。 韩雯盯着她的眼睛:“愿景,你答应帮我们了吗?” “我要是不答应,你就不告诉我她在哪儿是吗?” “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可以答应,但我能力有限,能不能帮到我不知道。给我点时间。” 徐愿景道。 “愿景,你一定可以的!我等你的好消息,瑶瑶,你爸爸,徐氏有救了,我立马告诉你,你妈妈的下落,决不食言。” 韩雯指天发誓。 “我最后有个要求。” 徐愿景道。 “什么?” “把视频发给我!” “好。” 韩雯事先做了处理,不担心徐愿景会通过视频内容发现冯琯所在的位置,很痛快的把视频发给了她。 收到视频,徐愿景一秒也没有停留,离开了咖啡馆。 韩雯盯着徐愿景离开的背影,眼里的卑微逐渐被狠毒取代。 早晚有一天,今日下跪之辱,她会让她加倍还给她! 徐愿景从咖啡馆出来,正好看到荣聿深从车里下来,他一身简单的衬衣西裤,朝她走来时,却格外的器宇轩昂。 满身的寒意,因为他的逐渐靠近,消散了许多。 徐愿景收起负面的心情,对他一笑:“老公。” 第307章 秘密 不是二爷,二哥,是老公。 虽然两人昨天才领证,徐愿景叫老公的次数并不多,可每次听她用自然又眷恋的语气叫他“老公”,荣聿深心里就会升起无尽的柔情。 好似许多不如意,以及生命里曾有过的灰暗,都可以让它过去,不计较了。 荣聿深揽过她的腰,朝咖啡馆看了眼,正好看到站到门口的韩雯。 韩雯大概没想到荣聿深会来接徐愿景,有些呆住,胆怯地站在门口没敢动。 荣聿深眯眼,扶着徐愿景往车里走:“惜惜穆穆在车上。” “是吗?” 徐愿景眼睛一亮,脚下的步子加快了。 没等她走进,一只小脑袋从车窗口冒出来:“妈咪,妈咪……” 小女孩儿的声音亮亮的,惊喜无比。 徐愿景心口奇异的软,满眼都是疼爱,她走到车窗口,捧着惜惜的小脸,罩着她的小脑门亲了好几口,才激动地道:“想死妈咪了。” “妈咪快上车车。” 惜惜催促徐愿景,小丫头迫不及待地想要扑到妈妈温暖的怀抱里。 徐愿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还没坐稳,小丫头就手脚并用的往徐愿景腿上爬,只是没能如意,小小的身子叫一只大手给拦截了。 惜惜有些愣,睁着大眼睛去看大手的主人,然后小嘴一瘪,委屈了:“二伯……” “快把惜惜给我。” 多少天没见了,徐愿景想两个孩子想得紧,加上惜惜打小娇气,她从来不忍心让小丫头受委屈。 眼见小丫头都要哭了,她心疼得不行。 荣聿深看了眼徐愿景,又看了看泪光闪闪的小丫头,无奈。 原本他想着,自己要在惜惜穆穆面前一直立慈父的形象,但见了徐愿景对惜惜无条件宠爱的样子,他觉得,他这个计划恐怕行不通。 大约以后,他就是家里负责唱白脸的那个了。 不过现在,两个小家伙还没认他呢,这个“白脸”也不急着唱,道:“惜惜,妈咪现在身子不方便,不能抱惜惜,惜惜能自己坐吗?” 徐愿景:“……” 她忘了她肚子里踹了一个。 小丫头这会儿正是上头的时候,跟个猴儿似的扑腾,若是不小心碰到或是踢到她的肚子,引起不好的后果,得不偿失。 便立刻温声对撅高小嘴的惜惜道:“宝贝儿,你跟妈咪玩个小游戏。” 惜惜巴巴看着徐愿景。 “在去饭店的路上,惜惜若是自己乖乖坐好,到了饭店,妈咪就告诉惜惜一个秘密,好不好?” 徐愿景这种带了几分趣味性的委婉说辞,显然对小朋友更管用。 惜惜来了兴致:“是只跟惜惜分享的秘密吗?” 徐愿景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当然还有哥哥啦。” “好耶!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做游戏,我最喜欢做游戏了……二伯,你放我下去。” 荣聿深看了眼徐愿景,眼神里溶着缱绻之意。 他一直知道,她把惜惜穆穆教得很好。 惜惜有些骄纵,却并不蛮横,只要多点耐心,与她分析利弊,她从不胡搅蛮缠,很乖。 穆穆更不用说了,小大人一个,小家伙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把自己管得很好,同时也是妹妹的小老师。 两个小家伙兄妹情深,彼此依赖,谁都离不开谁。 徐愿景感受到荣聿深投来的炙热眼神,抬眼与他对视,倒不想没控制住,自己还红了脸,简直不争气。 她赶紧把目光移开,小孕妇灵活地往中间位挪去,道:“你把惜惜放下来,这里应该不让停车太久。” 荣聿深嘴角微卷,将惜惜放下,关上门,往驾驶座走。 走到车头时,他定了下,朝咖啡店门口扫去。 韩雯正看着这边,目光阴狠。 荣聿深看过来时,她立刻感觉到,慌忙地移开目光,抓紧了手里的包,把头埋得低低的。 荣聿深的手段和狠辣,她如今已经感受得彻底。 徐瑶和徐氏落到如今的悲惨地步,全是他一手造成。 以他的地位能耐,他要想让一个人,一个中型企业消失,没落,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他太强大,又那样高高在上,无人能及,韩雯甚至连恨都不敢恨她,只能把所有的恨意都转嫁到徐愿景身上。 说到底,荣聿深这般对徐瑶和徐氏,不过因为一个徐愿景。 她徐愿景不冤。 荣聿深的目光没有在韩雯身上停留太久。 他驾车离开了,韩雯却浑身发凉了很久。 等她从这种周身发毛的状态中缓过来时,她立刻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车上那个小女孩儿,竟然叫徐愿景妈妈…… 她是知道荣家认回了一对双胞胎的,但那对双胞胎,荣三爷见朋友时带出来过,亲口承认是他的孩子。 这个小女孩儿,是双胞胎中其中一个,还是徐愿景生的? 要是徐愿景生的,那是她和谁生的? 那孩子看着年纪可不小了…… 韩雯觉得,这个信息,那个人,一定很想知道。 她和徐瑶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她对她们颐指气使,拿捏得死死的,瞧不上他们,又想他们帮她办事,她心里一直记恨着。 要不是看在她看出的条件值得做,她才没有那么蠢,被她当枪使,最后惹得荣二爷将报复的矛头都对准了徐瑶和徐氏。 她自己两袖清风,置身事外。 偏偏在她们出事以后,她便对她们避而不见。 利用完她们,什么甜头都没有,就想像扔垃圾一样扔掉她们,天底下有那么好的事? 这次,她不止要占据主动权,她还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是通话并没有打通。 出事之后,她就把她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韩雯不禁又狠狠地咬了咬牙。 给她等着! 车里。 徐愿景“雨露均沾”,捧着穆穆的小脸,叭叭地亲了好几下,亲得穆穆小脸都红了,故作嫌弃地皱着小眉头:“妈咪,你又忘了。” 每次穆穆露出这样的表情,徐愿景都觉得可爱爆了,便在他软乎乎的小脸上又亲了好几口。 穆穆耳尖红红的,露出一副“无力抵抗”,无奈至极的小表情。 “妈咪,上次视频,你不是说要拍好几个月吗?是因为想惜惜了,所以回来看惜惜的吗?” 穆穆看了眼妹妹天真的小脸,默默地扫了眼前排开车的“二伯”。 穆穆毕竟还小,他虽然不知道大人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从家里的氛围,他大约猜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否则奶奶不会在惜惜提到“姨姨”时,露出难过伤心又怨愤的表情。 他看得出,奶奶是很喜欢妈咪的,可奶奶已经有好久没有主动提到妈咪了。 他那个“爸”也是,以前隔山差五的总要回来看看他和妹妹,动不动就说要接她们跟他一起住。 但自从妈咪“拍戏”以后,那个“爸”再也没有回来。 “二伯”也没再回来,但会特意去霍伯伯那里看他们。 有次“二伯”离开后,霍伯伯拉着他问,喜不喜欢“二伯”,要是“二伯”是你们的爸爸,你们开不开心? 穆穆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也知道,妈咪根本不是去拍戏了,拍戏只是借口。 可能他们真正的“爸爸”,不让妈咪来见他们。 所以在徐愿景“拍戏”那段时间,穆穆从很喜欢粘着“二伯”,变得对“二伯”不是那么待见了。 穆穆心知肚明。 妈咪和“二伯”大约又和好了,“二伯”让妈咪见她们了,所以妈咪的“戏”也拍完了。 徐愿景不觉得尴尬,只是有点心酸,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嗯,拍戏暂时搁置了,等准备好,会再次开机。不过妈咪打算暂时不接戏了,接下来的时间,好好陪陪你和哥哥。” 生孩子,坐月子,也是好几个月后了。 “真的?” 这话是穆穆问的。 穆穆克制着欣喜,一双眼睛黑乎乎的,望着徐愿景。 徐愿景点头:“真的!” “那跟我们住一起吗?” “一起。” 低沉的男音从前排传来。 后排的母子三人一顿,望向前排,各自眼底都泛着期待和激动。 荣聿深从车镜看到,心下的感觉是奇异的,看着他的,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他荣聿深从这一刻起,不再是孑然一身。 他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两个,不,三个孩子的父亲。 这比肩上扛着集团上万员工的生计,还要让他觉得沉甸,却并不觉得是负累。 相反。 他甘之如饴。 荣聿深握了握手里的方向盘,掌心竟因为这份“重担”,几分汗湿,他心头很软,语气自然清缓:“城东那边的别墅,我已经让人重新打扫收拾,这几天就可以搬进去。小姨跟我们一起。” 他连小姨都考虑到了。 徐愿景欣喜又感动,握着两个小朋友软嫩嫩的手,由衷道:“太好啦。” 荣聿深扬眉。 到了饭店。 考虑到两个小朋友的口味,荣聿深订的中餐。 点菜时也都分别照顾到了徐愿景和两个小朋友的口味。 菜上桌,吃了一阵,徐愿景夹了鸡翅放到惜惜的盘子里,突然就说:“惜惜是不是很喜欢吃这里的鸡翅?要是喜欢,以后还让爸爸带我们来。” 荣聿深剥虾的手一定。 穆穆立刻看向荣聿深。 他早就猜到他才是他们的“爸爸”,可听到妈咪亲口承认,他还是很受刺激的。 惜惜专心致志的跟鸡翅搏斗,闻言,傻乎乎的:“爸爸?这是爸爸给我们选的餐厅吗?” 惜惜以为是荣靖西…… 徐愿景尴尬了一下,看向荣聿深。 荣聿深脸色有些不对劲儿。 徐愿景抽抽嘴角,赶紧道:“是爸爸。惜惜也喜欢吃虾对不对?爸爸一直在给你剥呢。” 适时的。 荣聿深把虾肉放到惜惜盘子里。 惜惜咬着鸡翅,慢慢抬起小脑袋,歪着头去看一边的荣聿深。 对上女儿奇怪的大眼睛,荣聿深竟有些紧张。 对万事游刃有余的他,突然语塞。 啪。 鸡翅掉到了盘子里。 惜惜眼睛又瞪大了一圈:“爸爸?” 语气是疑惑和震惊,但仍是叫得荣聿深心口一凸。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原来这么期待听到两个小朋友叫他一声“爸爸”。 徐愿景没再解释,她把空间留给荣聿深。 荣聿深喉结滚了下,声音几分粗沉:“嗯,我是爸爸。” 惜惜张开小嘴:“二伯是爸爸?那爸爸……” “他不是,他是你们的三叔。” 荣聿深不想听惜惜叫荣靖西爸爸,温和道。 小丫头本就机灵。 这会儿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爸爸”是三叔,“二伯”是爸爸! 得到这个结论。 小丫头小脸扬起一道明媚的笑意,大眼亮闪闪的,像是淌着无数颗小星星,脆生生叫道:“爸爸!” 这声“爸爸”直接叫道荣聿深心坎上了,他觉得,哪怕此刻让他把命给她,他也是愿意的! 喉咙有些更住。 荣聿深微微吸气:“嗯。” 他抱了下惜惜,揉了下惜惜软乎乎的小脑袋,黑眸随即落到坐在徐愿景另一侧的穆穆身上,黑眸清软,浮着一丝期许。 看。 哪怕是荣聿深,面对自己的孩子,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老父亲”罢了。 孩子,就是父母的软肋。 穆穆绷着小脸。 荣聿深垂下眼眸。 徐愿景看了眼父子俩,对这种情况并不担心,小家伙之前就那么喜欢荣聿深,对荣靖西颇有微词,如今知道荣聿深才是亲爸,感情只会更深,更依赖一些。 不愁小家伙不认这个爸爸。 再者,中间不是还有她吗? 徐愿景清了清喉咙,对荣聿深道:“你这个当爸爸的要一碗水端平啊,你只给妹妹剥虾,不给咱们穆穆剥,你看穆穆都不高兴了。” 穆穆:“……” 小脸通红。 急急的去看徐愿景,想解释,他才不是因为这个…… 但下一秒,他碗里就多了一只剥好的虾。 好像一下就坐实了,他是因为这个才不叫他爸爸的。 穆穆:“……” 又泄气又憋闷。 徐愿景瞧着儿子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勾唇。 她放下筷子,颇有些郑重的开口:“刚刚在车上,惜惜表现得特别棒,所以我也兑现承诺,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两个小朋友顿时期待的望着徐愿景。 徐愿景面上浮着温柔:“你们要当哥哥姐姐啦!” 惜惜穆穆瞠大了眼睛。 第308章 老公,加个微信 知道徐愿景肚子里有了小宝宝,两个小朋友都特别的新奇,饭也不吃了,趴在徐愿景腿上,盯着徐愿景不算平坦的肚子看。 小孩子的天真让徐愿景发哂,心下也暖暖的,由着他们施展好奇心,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好些问题,才劝他们乖乖吃饭。 一家五口这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见到惜惜穆穆,一家五口团聚,徐愿景很开心,但开心中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丝怅惘和心不在焉。 荣聿深看在眼里,知道跟韩雯约她见面有关。 是以吃过饭,他便提出送惜惜穆穆回山庄,并承诺等那边别墅收拾好,一家五口就立刻搬进去。 送惜惜穆穆回去时,徐愿景也在车上,一来路上的时间,母子三人能多一点相处,解解这一个多月以来分别的相思之苦。 二来山庄和径庭公寓在两个不同的方向,荣聿深不放心徐愿景一个人打车,先送徐愿景去径庭公寓,再送惜惜穆穆去山庄,未免浪费时间。 到了山庄门口。 徐愿景看着朱红的大门,心下复杂。 她没有下车,在车上等着。 主要是没想好,怎么面对唐颂娴…… 荣聿深送惜惜穆穆回来时,提前给唐颂娴打了电话,因此唐颂娴和荣谏特意在堂屋等着。 自打荣谏“刑满期放”,知晓他还有一个亲孙女,荣谏就变成了孙女的“无脑粉”,一直在荣谏心里占据无上地位的唐颂娴,在亲孙女面前,都得往后排。 唐颂娴一开始特别不能接受,虽然在她心里,惜惜穆穆,她四个儿子,哪个都排在荣谏前头,可荣谏不把她排在首位,她就不高兴。 因此在荣谏回家以后,曾有一段时间,只能住在客房,因为唐颂娴压根不让他踏进她的卧房一步。 唐颂娴气性很长,主要是她这人爽朗,轻易不跟人一般见识,当初跟徐瑶公然撕逼,她都没事后计较报复,就可看出。 荣谏能去她房里睡了,还是前两天的事。 看到孙女,荣谏五官立刻笑作一团:“宝贝儿惜惜,爷爷等得你好苦,快来爷爷这里。” 小孩子心思纯净,最能分辨好坏。 荣谏太宠她了,要什么给什么,惜惜的天平早就倾向荣谏了,也特别的粘荣谏。 听到荣谏的话,惜惜立刻朝他奔了过去,嘴里还脆糯糯地叫着:“爷爷,爷爷……” 唐颂娴酸溜溜地看了眼抱在一起的爷孙俩,朝穆穆伸手:“穆穆,来。” 穆穆走过去,小手握住了唐颂娴的手,乖乖地叫人:“奶奶。” 唐颂娴摸摸他的小脑袋,也没看荣聿深:“行了,你去忙。” “等城东的别墅收拾好,我来接惜惜穆穆过去,就这两天,惜惜穆穆的东西,打包,到时,我一并搬过去。” 荣聿深淡淡的,一脸压根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的“奇怪”以及“不可理喻”。 唐颂娴和荣谏都怔了下。 唐颂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有爷爷奶奶的疼爱固然是好,但孩子们总归要跟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 荣聿深道。 唐颂娴笑了,纯无语的:“你也说跟自己的父母住?惜惜穆穆就算要搬出去,也是跟靖西一起住,跟你住算什么?” 荣谏盯着荣聿深,已经沉默了。 徐愿景是惜惜穆穆的亲妈他们知道,但惜惜穆穆是荣聿深的骨血这事,荣聿深瞒着他们,没让荣鄞荣靖西跟她们说。 所以他们到现在都不知情。 “问我爸。” 荣聿深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有人还在车里等他呢。 唐颂娴莫名其妙,看向荣谏:“你知道?” 荣谏一脸高深:“也就刚刚。” 唐颂娴:“……” “那你倒是说啊!” 等了几秒,荣谏都缄口不语,唐颂娴不耐催促道。 荣谏看着她:“我说了?” “再不说,你就滚回客房去住!” 唐颂娴瞪他。 “看样子,我们一直弄错了,惜惜穆穆的亲生父亲,不是靖西,而是聿深!” 荣谏果断道。 唐颂娴:“……” 回到车上,荣聿深握了握徐愿景的手:“累?” 徐愿景摇头:“还好。” 张了下嘴,又闭上。 “有事说?” 徐愿景一颗心往下沉:“嗯……” “你说。” 荣聿深黑眸耐心。 徐愿景勾唇:“开车,路上说。” 荣聿深发动车子。 徐愿景望着车外,开口时,喉咙有些紧涩:“韩雯约我见面,想让我跟你开口,放徐瑶和徐氏一条生路。” “猜到了。” 荣聿深眼底阴鸷,“筹码是什么?” 徐愿景望向荣聿深。 “徐氏夫妇,徐瑶,都该死!” 荣聿深声音冷寒。 “是。” 徐愿景点头。 如果不是韩雯抛出冯琯这个筹码,徐愿景绝不可能答应韩雯见面的要求。 “所以是什么让你犹豫不定?” 荣聿深道。 “韩雯说知道我妈妈在哪里,还给我看了她在医院的视频,她生了重病,韩雯说,没有多少日子可活。” 徐愿景以为自己会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可事实上,她的声音在发抖。 除了抛弃了自己这一点。 冯琯留给她的记忆都那么美好,温柔。 哪怕已经尽力去遗忘,不想起,可那些时光却早已牢牢镌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忘不掉。 徐愿景在心里劝自己。 她不是还在乎她。 她只是有执念。 她想当面问问她,她的爱情,比她唯一的女儿还要重要吗? 她决定抛弃她时,不会舍不得,不会心痛吗? 如果时光倒转,她还会坚持那个选择,让她成为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可怜虫吗? 她徐愿景……是不是就不该出生? 想到她所经历的一切,想到当初徐裕名和韩雯那对母女囚禁折磨了她三个多月,荣聿深心里全是恨,觉得他们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看到徐愿景眼里无法消散的灰暗,荣聿深心脏抽疼,腾出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然后一点一点握紧。 他掌心很大,很暖。 徐愿景闭了闭眼,竭力忽视内心的伤口带给她的疼楚,勾勾嘴角道:“我没事。你好好开车啊。” “我知道。” 荣聿深便松开了她的手。 而今,他们终于真正意义上的走在了一起,他也跟孩子们相认了,她肚子里怀着一个,一切都在朝更好的方向发展,他绝不会让一点意外发生。 徐愿景笑了笑,低下头:“听韩雯的意思,我妈她当年的离开,好像另有隐情……所以,我想找到她,问清楚。” “嗯。交给我。” 荣聿深说。 徐愿景抬头,看向他:“你有办法?” 方才独自一人在车上,她把韩雯发给她的视频看了好几遍,试图从上面找到一点可以确认冯琯位置的线索。 但韩雯处心积虑,处理得干干净净,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找不到。 “霍三。” 荣聿深说,“霍三的背景你是知道的,他有一个专门收集情报的业务,若是通过他都没办法找到的人,这个人要么极其了解霍家收集情报的途径和方式,了解霍允,要么便是不可能再出现在人世的人。” 不可能再出现在人世的人? 那不就是……死人? 霍家的黑色背景,徐愿景是知道的。 听他这般说,不免觉得有戏。 “谢谢。” 徐愿景小声的说了句。 “什么?” 荣聿深挑眉,眼神有些沉地扫向徐愿景。 徐愿景:“……” 两人好歹相处了一年多,对他的脾性她是有一定了解的,徐愿景讪讪的:“我收回。老公~” 老公这两个字,极具讨好。 徐愿景叫完就脸热。 荣聿深轻哼:“把视频发给我。” “好。” 徐愿景马上拿出手机,打算把视频发给他。 打开微信,徐愿景愣住了。 荣聿深眯眼:“没我微信?” 徐愿景:“……” 好神奇的感觉! 他们都领证了,她却没有自家老公的微信? 徐愿景眨眼,无辜地看着他:“嗯……老公,加个微信呗。” “不加!” 荣聿深的不高兴来得猝不及防。 徐愿景:“……” 从两人刚“确认关系”那会儿,荣聿深就一直在等着她主动加自己微信。 等了一年多,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愣是没加他。 他那会儿顾着自己的骄傲,心里介意极了,却不愿朝她开口,跌面子。 加上他不太喜欢发微信发消息之类的,有什么向来都是直接打电话,对于她主不主动加自己微信这一点,自己忍着不发难,也不算多难的事。 然后,到了今天,依旧没加上。 荣聿深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荣靖西,突然道:“你不是有靖西的微信?你发给他,让他转发给我!” 她一直不怎么待见荣靖西,两人都互加了微信。 偏偏不加他的! 徐愿景:“……” 两人都领证了,是合法的夫妻了,徐愿景属于完全开窍那类。 她道:“我不,那多麻烦。你是我老公,我要给我老公发东西,还要通过别人,别人恐怕还要质疑咱俩的关系。” 一句“老公”、“别人”,亲疏立现。 荣聿深心里那点不痛快也就散了,再者,那时候两人中间隔着许多,跟现在大不相同。 何必揪着那么点芝麻小事不放。 荣聿深把手机拿出来给她:“你生日。” “我生日?” 徐愿景狐疑的接过,打开手机时才明白,他说的是他的手机密码。 徐愿景心下顿时甜滋滋的,解了锁,互加了微信,把视频发给他,然后弯着眼睛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把我生日设置成手机密码的?” 徐愿景那点心思实在不够看。 荣聿深瞥她一眼:“昨天。” 事实上,他们在一起不久,他的密码就变成了她的生日。 徐愿景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又不介意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设置的,她感动的是这个行为。 她把脸转到窗外。 荣聿深看她:“不高兴了?” “没有呀。” 徐愿景回头看他一眼。 “嗯。” 荣聿深想要告诉她密码设置的真实时间,可最终还是没有。 荣聿深让霍允帮忙查冯琯下落的第二天,徐愿景再次接到韩雯的电话。 如今徐氏风雨飘摇,徐裕名不过是强弩之末,一日看不到徐氏情况好转,韩雯坐立不安。 “愿景,我刚接到医院的电话,医院说你妈妈的病又严重了。” 徐愿景面色冷沉如水:“我已经跟荣二爷求情了,荣二爷也答应不再为难徐氏。至于徐氏能否再起来,那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徐氏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需要荣聿深出马,破产是早晚的事。 “愿景,你何必这样敷衍我。现在商场上的人都知道我们徐家得罪了荣二爷,个个避我们如瘟疫,生怕跟我们挨上边,荣二爷就会对他们不利。徐氏如今的状况,若是没有强大的资本入驻帮助,徐氏很难起死回生。” “愿景,裕名毕竟是你的亲生爸爸啊。你妈妈现在又是这个情况,说不定那天也……俗话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就只剩下归处了。” 韩雯的意思,徐愿景明白,她若是不帮,很有可能短短时间便会面临丧父丧母…… 丧父丧母…… 这几个字,冲击力不可谓不大。 徐裕名那种人,一无所有的活着,怕是真的比死了还难受。 若到绝境,搞不好真的会跳楼! 徐愿景握紧了手机。 想想真是可笑。 他那样的父亲,她竟然会不想他就那么死了。 至少,不是因为她的原因。 “我可以再跟荣二爷说一说,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徐愿景道。 “什么?” “冯琯人在不在禹城?” “愿景,只要你帮了我,我会告诉你,你妈妈的下落的。” 韩雯可比徐瑶精明谨慎许多。 徐愿景眯眼:“你只给我一个视频,我怎么知道那视频是什么时候拍的?也许……她已经不在人世了,那视频是在她生前所拍。” 徐愿景的担心不无道理。 视频里冯琯瞧着便有油尽灯枯之兆。 徐愿景不免想到她之前做的那些关于外婆和冯琯的梦。 她做那些梦时,外婆罹患癌症晚期,不久便过世了。 那么冯琯是不是…… 徐愿景心口一滞。 第309章 荣聿深表白 “愿景,你是荣二爷身边的人,我就是敢在你面前耍这种心机,也不敢挑战荣二爷的威严……” 韩雯顿了下,道,“但愿景,你妈妈的情况真的很不好,若是再耽搁,说不定这视频就真成你说的那样了……” “你最好保证不会如我所说的那样,否则不管是徐瑶还是徐氏,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徐愿景冷冷说完,挂断了电话。 刚跟韩雯结束通话,又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徐愿景拧了下眉头,接听。 “徐姐姐。” 话筒里响起一道不算陌生的女音。 “苗小姐。”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对方还是处心积虑营造她跟荣聿深快要修成正果的“情敌”。 徐愿景眯了下眼睛。 “没想到徐姐姐对我的声音这么熟悉,我一说话,徐姐姐就知道是我。” 苗羽然传来的声音都是那种心无城府,单纯无忧的腔调。 “我认识的人里,都没有随口认姐姐的人,苗小姐比较特殊。” 想到她在自己和荣聿深矛盾爆发的那段时间,不时地给她定点汇报,她与荣聿深的进展,徐愿景心里就没办法不动气。 她怀着孩子,各种郁结,她时时汇报她即将跟她肚子里小豆子的亲爸步入婚姻的殿堂,安的是什么心? 大约是装得太久,装烦了。 苗羽然不想装了,她笑了两声,道:“徐姐姐,见一面。” “苗小姐有话在电话里说就好。” 徐愿景还是最初认识苗羽然时的态度,跟她磁场不合,不愿与她过多接触。 “也好。” 苗羽然道,“徐姐姐忘了外婆是怎么发病住院的了吗?” 徐愿景目光沉了下去。 “徐姐姐,荣奶奶是不会同意你进荣家的门的。你跟荣二哥你们之前的差距其实挺大的,正常来说,荣二爷跟徐姐姐是不该有所关联的。” 苗羽然声音慢条斯理的,大概是想来个慢刀子割肉让徐愿景难受死,继而生出知难而退的怯意。 可她自以为运筹帷幄,聪明算计。 殊不知人家两人已经领证了。 “我跟二哥差距大,苗小姐跟他差距小,那又如何?”徐愿景声音冷淡,“苗小姐该不会以为只要我知难而退,二哥就会跟你在一起?苗小姐年纪小,天真些难免。” “徐姐姐这么说就有些嘴硬的嫌疑了。” 苗羽然语气里笑意更浓,仿佛一切尽在她掌握,“徐姐姐你看,先前只是荣奶奶不喜欢你,现在唐姨也对徐姐姐失望至极,整个荣家大概只有荣二爷还没有转过弯来,你跟他,你们之间,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徐姐姐,你身后没有倚靠,目前能倚靠的,也不过是荣二哥对你的那点不舍。可男人的心啊,最是靠不住。再过五年,十年,徐姐姐不如现在年轻貌美,荣二爷还会像现在这样待你吗?” “徐姐姐,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苗小姐比我小五岁,倒是深思熟虑。” 徐愿景道,“苗小姐这般苦口婆心地劝我,我要是不领情,倒显得我不知好歹。行,我会认真考虑苗小姐跟我说的这些的?” “徐姐姐,你不用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其实我表哥挺好的,对徐姐姐一见钟情,徐姐姐要是跟了我表哥,我表哥父母双亡,身后只有两位敬重的长辈还在,一位是我表哥的奶奶,一位是我妈妈。” “我外婆很听我妈妈的。只要徐姐姐想通了,我会让我妈妈劝我外婆,你跟我表哥在一起,绝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苗羽然一番话,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徐愿景阴着脸:“我的终身大事,苗小姐就不用操心了,我会看着办的。” “徐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我外婆你生过孩子的。你知道的,老人家都很注重这个。” 徐愿景并没有在意苗羽然这句“生过孩子”。 她才是惜惜穆穆亲妈这事,她猜荣家所有人都知道了,柳越楣知晓,然后告诉苗羽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苗小姐有心了。” 徐愿景懒得多说。 苗羽然那边却顿了好几秒:“徐姐姐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一定很可爱,回头带出来见见呗,我一定准备一份大的见面礼。”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难不成柳越楣没告诉她,她生的是一对双胞胎? 还是,苗羽然压根不知道,被荣家接回去的两个孩子,其实是她生的? 那她又是怎么知道她有孩子的? 徐愿景想到昨天跟韩雯的见面。 她上车时看到韩雯站在咖啡馆门口…… 惜惜趴在窗口跟她打招呼,韩雯是看见了的。 所以是韩雯? 韩雯什么时候跟苗羽然牵扯上了? 徐愿景不禁一凛。 苗羽然不止不如她表现出来的纯真无邪,甚至心机深得可怕。 徐愿景留了个心眼:“孩子没在我身边。” 她这会儿否认有孩子,未免欲盖弥彰。 “这样啊。” 徐愿景没说话。 “徐姐姐,那你一定要好好我说的话哦。你想好了,告诉我,我让我妈妈去跟我外婆说,早点定下你和表哥的事。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徐愿景皱眉。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跟她表哥在一起? 但是没等她说什么,苗羽然就把电话挂了。 徐愿景呼吸了两口,取下手机,立刻将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跟这样的人纠缠,实在是浪费时间。 徐愿景就是这么个人。 喜欢的人便多接触,不喜欢的人,那便少接触。 而那厢,苗羽然挂了电话,就去找了温云霆。 温云霆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苗羽然,眸光浅淡,嘴角却勾着一缕笑,侧站到一边,让她进来。 苗羽然刚一进去,忽然就转过身来,紧张地看着温云霆。 温云霆关上门,挑眉:“怎么?” “表哥,你知不知道徐姐姐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苗羽然像是发现一件多么震惊的事,有些受惊道。 温云霆身形一定:“哦?她说的?” “我刚跟徐姐姐通过话,徐姐姐没有否认,还答应我,有时间带孩子出来见我。” 温云霆太精明了,那双眼睛总是锐利幽深,在他面前,苗羽然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没有否认?你问她了?你又是怎么知道她有一个孩子?” 温云霆问这些话时,唇角的笑意甚至没有消失。 苗羽然后颈的寒毛有些立起来:“我……” “羽然,表哥不喜欢会耍心机的女孩儿。” 温云霆摸摸苗羽然的头。 苗羽然顿时有种“脑袋不保”的悚然感,她呆呆地看着温云霆“和煦”的脸,喉咙像是被冰块堵着,说不出话来。 温云霆越过她,自顾往里走:“羽然,你徐姐姐五年前是被徐裕名和韩雯母女算计的,他们身为你徐姐姐的亲人,对你徐姐姐不仁不义,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死?” 苗羽然脚底板发凉。 “羽然,别再跟徐家那些人接触了,一些蛆虫罢了,活着只是浪费空气,沾到身上,徒惹恶心。” 温云霆声音不疾不徐,“对了,杜仲文表哥替你处理了。” 说着,温云霆抬起头盯向苗羽然。 苗羽然:“……” 浑身打哆嗦。 “像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伎俩,以后别用了,丢人。” 温云霆对苗羽然笑了笑,很温和的,提点一样。 苗羽然却从内而外觉得冷。 她做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苗羽然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浑身被扒光的人,一点秘密都没有。 这太可怕了。 但苗羽然有一点却不知道。 若非温云霆在她身后给她善后,她这些小把戏,怎么可能逃得过荣聿深的手段和关系网? 早在她设局针对柳越楣那次,她就得被荣聿深挖出来鞭尸。 苗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苗羽然离开。 温云霆脸庞骤然阴鸷了下来。 五六岁的孩子? 难道那孩子是五年前……荣善渊的!? 尽管网上有徐裕名录音为证,说拍到的徐愿景和荣善渊进入酒店的监控是伪造的。 但温云霆知道,徐愿景在那次的确被算计成功,失身了。 如果她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按时间,是荣善渊的无疑了。 温云霆攥紧拳头,一双眼猩红。 徐裕名,韩雯,徐瑶,真该死!! 还有,荣善渊!!都该死!! 苗羽然从温云霆这里离开,回到自己的公寓,她坐了很久,然后她拿起手机,拨给了她的母亲温曼。 径庭公寓。 荣聿深回来时,徐愿景正在跟冯鸽视频。 她没跟冯鸽说冯琯的事,冯鸽对冯琯的感情很深,哪怕冯琯十几年没有一丝音讯,冯鸽依旧对这个姐姐,满怀期待。 她担心冯鸽看到冯琯如今的样子会受不了。 所以打算先找到冯琯再说。 冯鸽在视频里看到站到徐愿景身边的荣聿深,笑了笑,便没多说,挂了视频。 冯鸽的脸消失在屏幕上,徐愿景扬起的嘴角便微微下沉。 荣聿深看到,坐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想小姨了?” 徐愿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在想妈的事?” 荣聿深说得很自然,一点都不尴尬。 徐愿景却愣住,盯向他。 荣聿深捏了捏她的手:“霍三已经在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从她抛下我的那天起,她就不是我妈。” 徐愿景声音冷漠。 荣聿深盯着她的眼睛:“景宝,在我面前,不用伪装。” “我没有伪装。” 徐愿景低下头。 荣聿深不勉强她承认她不愿面对和承认的事:“我让食斧送了餐,等会儿就到。我去洗一洗。” “好。” 荣聿深去洗澡,徐愿景坐在沙发里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去了主卧,坐在床边等荣聿深出来。 荣聿深洗完澡出来,看到坐在床边的徐愿景,眉眼柔和,走过去。 徐愿景抬头看他,见他湿着头发,起身去拿电吹风,插上电,指了下床。 荣聿深挑唇,坐到床边,岔开腿。 徐愿景看了眼他腿间,脸热了下,站了进去,打开电源,给他吹头发。 她指腹很软,动作轻柔细腻,像是生怕抓通了他。 荣聿深眼底便盛满了柔情,宽阔的大掌覆到她隆起的小腹。 男人头发短,徐愿景吹得很快。 关了电源,徐愿景把电吹风放到床头柜,回过头时,被荣聿深拉坐到腿上,握着她的后颈让她低头。 两人亲吻了起来。 也是那样自然,仿佛吻了千万遍。 亲完,徐愿景眼角有些湿。 荣聿深用指腹抚了下:“怎么?” 徐愿景搂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肩上:“没事,就是觉得这样太好了,好得有点想哭。” 有了这样的好,才知道过去相处的那一年有多别扭,生硬,两个人加起来,怕是有一千六百个心眼。 也许是经历过至暗时刻,徐愿景内心深处极度敏感,甚至自卑,她有些不敢相信所谓的情深相许。 在她的记忆里,徐裕名和冯琯很恩爱。 可最后,冯琯为了初恋抛夫弃子,徐裕名早已有了外遇,生了个只比她小一岁的徐瑶。 荣聿深吻她的额头:“早就该这样了,是你一直要跟我划清界限。” “那是我有自知之明。” 徐愿景低声道,“我们怎么开始的你是知道的?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我怎么敢想,你会对我……何况还有惜惜穆穆,那件事……” “怎么敢想对你什么?” 荣聿深倒是会抓重点。 徐愿景有些闷。 心里还是计较,他从未真正意义上跟她表露心意。 领证前一晚都说成那样了,他都没认真跟她说一句喜欢。 她知道自己不该被苗羽然那些话干扰,她本来就不怀好意。 但有句话,徐愿景还是上心了。 目前他也许只是对自己不舍,加上她又怀了孩子…… 等她生了孩子,天长地久的,他难保不会对外面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吸引。 那时。 她人老珠黄,他该嫌自己碍眼了! 徐愿景眼神暗淡,就要从他腿上起身。 荣聿深握着她的腰,不让。 徐愿景皱眉,不满的盯他。 “说话,怎么敢想对你什么?” 荣聿深像是跟这句话杠上了。 徐愿景有些郁闷,道:“怎么敢想你会对我上心,会喜欢我,现在听到了吗?” “是!” 徐愿景:“……” 荣聿深深深看着她:“是对你上心了,喜欢你。” 徐愿景:“……” 第310章 顺毛,服软 徐愿景以为自己听到荣聿深亲口说喜欢自己,会很震惊很激动,却没有,只是心里有什么终于落了地,很踏实的感觉。 荣聿深看着徐愿景染着绯色的眼角,长指抚上她的唇:“可以吗?” 徐愿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脸刷地红了:“可以什么啊?” “你说呢?” 荣聿深亲了亲她的唇,“我都多久没碰你了。” 他想她想得浑身那么硬过。 徐愿景不禁心头燥热:“……我怀着孕呢。” “四个多月,可以。” 荣聿深像是等不及了,搂着徐愿景将她压到床上,有些粗暴和急切地印上她的唇。 徐愿景吓到,双手抓着他的肩:“小豆子……” 荣聿深避开她的肚子:“我有分寸。” 之后,徐愿景再没说出一个字。 徐愿景跟荣聿深说了韩雯打电话催促的事,荣聿深便放了点甜头出去,给了韩雯一种徐氏有望翻身的错觉,稳住她。 徐氏没有彻底摆脱困境之前,徐愿景很清楚韩雯不会告诉她冯琯的下落,稳住她,不过是为了防她狗急跳墙,做出对冯琯不好的事,以及拖延时间,让霍允调查冯琯现在的位置。 两天后。 城东那边的别墅收拾好,荣聿深提出搬过去。 搬家那日,依旧是荣聿深自己去山庄接的惜惜穆穆。 唐颂娴心里有些怄气和不舍,给惜惜穆穆收拾的东西不多,想惜惜穆穆能时不时回山庄小住。 看到荣聿深来接惜惜穆穆,唐颂娴脸拉得好长,她对他瞒着她,惜惜穆穆是他的种的事,很不满。 以及一让她知道,他便迫不及待地把两个小家伙接走了,让她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想到两个小家伙从此不跟他们住在一起了,她心里就空落落的,心酸得特别厉害。 因此,当场就哭了。 荣谏也万分不舍,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扛得住,见唐颂娴哭了,连忙抱着她哄,眼神示意荣聿深赶紧带着惜惜穆穆走,省得拉长唐颂娴分别的难过和伤心。 荣聿深便抱着两个孩子走了。 搬新家,以及终于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两个小朋友很兴奋,穆穆小脸都带着光。 到了别墅,两个小朋友跟候似的,楼上楼下地跑,参观新家,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 荣聿深握着徐愿景的手,站在客厅。 徐愿景看着楼上,心情很是感触。 这里,跟径庭公寓,以及靖城的金裕公寓和荣聿深给她买的那套别墅,意义终究是不一样的。 徐愿景心里有了决定。 她要主动找唐颂娴,争取她的原谅以及理解。 不过这个决定,徐愿景打算暂时不告诉荣聿深。 一家五口搬到新家的第一晚,也是他们一家五口真正团聚的第一晚,大人心情起伏,两个小朋友亦是激动兴奋,一向作息规律的惜惜穆穆,硬是熬到夜里十一点过,才累得一着床就睡了过去。 两个小朋友睡下,荣聿深和徐愿景也回了房。 一进房间,徐愿景就被压到了门板上。 徐愿景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曲起手臂抵在两人的胸口间,很防备地挑起眼睛看他。 荣聿深低哼:“一直防着我?” 这一套防备的动作下来,分明就是早有准备。 荣聿深心里不快。 徐愿景:“……” 轻咬着牙,有些难以启齿,“你反省一下。” 还好意思责问她? 自从让他碰她了,这几晚他哪一晚放过她了?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也不怕出事! “我没什么需要反省的!” 荣聿深抬高她的下巴,亲下去,有些凶。 徐愿景腿一软,唔唔的不配合。 荣聿深有些恼,加重了力道。 徐愿景顿时嘴疼,眼底冒出生理眼泪,气恼地踩了他的脚背一下。 不想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荣聿深,荣聿深一把将她抱起,几步走到床边,将她压进了床上。 举高她胸前碍事的双臂,狂躁的吻落在她唇上,腮边,以及颈项。 徐愿景气喘吁吁:“老公……” 这一声软软的,多少有些求饶的意味。 对着干,她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又怕他兴头上,没个轻重,伤到孩子,只能顺毛服软。 荣聿深心一软,安抚地亲亲她的下巴:“我知道。” 事已至此。 徐愿景只好放软身段。 事实上。 荣聿深的确很小心,正因为小心,所以总是觉得不尽兴,不尽兴,便念念不忘,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每天都想着这事。 哪怕受“折磨”,也想在她身上讨点好处。 荣聿深抱着她去洗澡。 她能感觉到他的不满足,一身的劲儿似是总也泄不完,可她却觉得累极了。 她眯着眼瞄他,抬抬手指在他紧实的小臂上戳了下。 荣聿深反应略大的瞪她:“安分点!” 语气凶恶。 徐愿景瞥了下嘴角,倒也安分了。 惹毛了他,遭罪的是她。 她不做吃亏的买卖。 搬到别墅的第二天,荣聿深就接到唐颂娴的电话,说要来这边看惜惜穆穆,看看两个孩子缺不缺东西,担心他一个大男人照顾不了两个孩子。 荣聿深拒绝了,大概考虑到徐愿景没准备好。 徐愿景心里暖热。 于是在荣聿深出门去集团后,她主动给唐颂娴拨了电话。 惜惜穆穆搬到别墅,唐颂娴迟早都要来的,到时候撞上,难免尴尬,说不定更生出些嫌隙来,她更被动。 以前徐愿景给唐颂娴打电话,那端总是传来机械的女声,说是正在通话中。 她知道,唐颂娴是把她拉黑了。 但这次,打通了。 徐愿景意外,瞬间紧张了起来。 那边接听。 徐愿景呼吸一提,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 唐颂娴冷淡的语气从话筒里拂来。 徐愿景喉咙微堵。 大概是习惯了唐颂娴的热情,突然听到她这样冷淡的声音,竟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不过,徐愿景很快调整好,道:“伯母。” 唐颂娴有几秒没说话:“在哪儿?靖城?” “禹城。” 徐愿景说。 “正好。见一面。” 唐颂娴道。 “嗯。” 唐颂娴说了个地址,两人约在下午见面。 别墅很大,荣聿深专程请了保姆照顾徐愿景和两个孩子。 中午,荣聿深有应酬,没有回来吃饭。 吃过午饭,徐愿景跟惜惜穆穆玩了会儿,两个小朋友睡午觉后,她跟保姆说了声,拿着车钥匙,开车出门了。 唐颂娴约的地方是一家咖啡馆,比较高档,卡座间座椅很高,除非走动,否则不会知道每个卡座里坐着什么人。 唐颂娴主要是考虑到徐愿景是公众人物,不方便抛头露面。 是她约定的地点,她理应安排周全,可不是还惦记着她做她儿媳妇。 唐颂娴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当服务员领着一个将自己包裹严实的女人走到她所坐的卡座时,唐颂娴直接愣住。 虽然徐愿景把脸捂得死死的,但她知道,是她。 让她震惊的是,徐愿景今日穿着一件比较服贴的针织长裙,她身段凹凸有致。 所谓的“凸”,尤指她小腹那里…… 徐愿景平日穿得宽松,看不出来。 但其实,四个月后,肚子就一天一天地明显起来。 加之她刻意穿得比较服帖,小肚子那里,隆起就更加的明显。 圆滚滚的,根本就不是赘肉!! 唐颂娴脑子发热,蹭的下从位置上站起来,盯盯徐愿景的脸,又去看她的肚子:“你,你,这,这……” 徐愿景非常理解唐颂娴此刻的激动,淡定地对服务员说了声,服务员便离开了,她伸手将堆到脸上的针织高领往下拉,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 摘下墨镜,她对唐颂娴笑了笑:“伯母。” 唐颂娴把嘴巴闭上,僵硬地点了下头。 两人相继坐下。 唐颂娴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徐愿景凸起的小腹。 她怀孕了…… 肯定的! 她才多久没见她?一个多月……她肚子就显怀了? 一个多月前,她跟阿深还在一起。 所以这个孩子,是阿深的? 唐颂娴大概觉得是这样,可不太敢确定。 唐颂娴心跳有些快,掌心甚至有点出汗:“愿愿,你是不是怀孕了?” 她本就是个爽直的人,加上,她太想确定,孩子是不是荣聿深的,所以根本没有铺垫,单刀直入地问道。 “嗯,四个多月了。” 徐愿景点头,神情温婉。 四个多月了都!! 那没错了! 是聿深的…… 唐颂娴吞了下喉咙,死死压制着欢喜:“那孩子是……” “是二哥的。” 徐愿景勾唇。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太好了!!太好了!!!” 唐颂娴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她一下起身,走到徐愿景身侧坐下,一脸慈爱的盯着她的肚子,整个人笑眯眯的,“我又要当奶奶了,太好了……愿愿,做产检了?一切都好?该不会又是双胞胎?” 唐颂娴的表现,让徐愿景忐忑的心,定了几分。 她是有些担心,唐颂娴因为对她失望,继而对她怀了荣聿深孩子的事也会有芥蒂。 “做了三次了,都好,这次不是双胞胎……” 徐愿景乖巧回道。 “双胞胎可遇不可求,不是也没关系,只要宝贝儿好好儿的,那就好。” 唐颂娴看着徐愿景的肚子,满眼都是欣喜,为什么来的,好似都忘了。 唐颂娴忘了,徐愿景却没忘。 徐愿景主动拉住唐颂娴的手。 唐颂娴怔了下,看着她。 “伯母,对不起,之前瞒了您我才是惜惜穆穆亲生母亲的事,实在是一步错步步便也错了。” 徐愿景神色抱歉,却也认真。 唐颂娴其实很相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觉,她觉得徐愿景不像是心机那么深的女孩儿。 她顿了顿,平和道:“愿愿,一个多月前网上的新闻我看到了,那些事是真的吗?” “伯母,实不相瞒,我也是过去好多天才知道网上关于我的那些爆料。那些事,在我心里,恐怕一辈子都过不去。” 徐愿景眼底浮着一层阴郁。 唐颂娴并不想戳人伤口,可她现目前,的确没办法做到跟之前一样对她全然信任,她需要借助一些事判断眼前的女孩儿,还值不值得信赖,喜欢。 所以她道:“你愿意跟伯母说说吗?” 徐愿景点头,没有犹豫。 也不全是想争取她的谅解,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唐颂娴也曾向她袒露她的伤痛。 她曾经是真的对她很好,无条件的相信她,对她真心实意。 唐颂娴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 徐愿景便将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一一告诉了唐颂娴。 故事不算少,却也不算短。 唐颂娴听完,却是紧紧握着徐愿景的手,流下眼泪。 她怎么也想不到,网上爆出的那段视频,除了的确的是伪造的外,徐裕名是真的将她卖给了一个可以当她爸爸的中年男人。 若非遇到阿深,她不知道会被怎样的糟践! 卖女也就罢了,竟然在事后要求自己的女儿继续担当“交际花”,女儿不同意便将她囚禁起来折磨。 身为母亲,唐颂娴根本想象不出,这究竟是怎样的父亲才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丧尽天良的事。 唐颂娴心疼她,更接受不了有这种事的存在。 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的腌臜,可她还是接受不了。 唐颂娴整个人发抖,她抱住徐愿景,拍拍她的背,又摸摸她的头和胳膊,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心里特别难受。 徐愿景眼角飞红,可她强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伯母,我恨徐裕名,也恨当年侵犯我的人。如果您是我,您会希望您被迫生下孩子,对孩子产生感情,艰辛抚养长大的孩子,把他们拱手交到曾经侵犯自己的男人手里吗?伯母……” “别说了愿愿,别说了……伯母理解,伯母明白……你受苦了,你是个好孩子……” 唐颂娴说不出话,哭着抱紧徐愿景。 徐愿景心里被什么狠狠撕扯着,她忍不住想。 假以时日找到冯琯,把徐裕名对她做的事,告诉她,她会不会也像唐颂娴这样,心疼得直哭? 还是,无动于衷? 大概不会有什么感觉。 毕竟当年能抛下她,对她,又有多少感情? 徐愿景眼神暗了下去。 第310章 顺毛,服软 徐愿景以为自己听到荣聿深亲口说喜欢自己,会很震惊很激动,却没有,只是心里有什么终于落了地,很踏实的感觉。 荣聿深看着徐愿景染着绯色的眼角,长指抚上她的唇:“可以吗?” 徐愿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脸刷地红了:“可以什么啊?” “你说呢?” 荣聿深亲了亲她的唇,“我都多久没碰你了。” 他想她想得浑身那么硬过。 徐愿景不禁心头燥热:“……我怀着孕呢。” “四个多月,可以。” 荣聿深像是等不及了,搂着徐愿景将她压到床上,有些粗暴和急切地印上她的唇。 徐愿景吓到,双手抓着他的肩:“小豆子……” 荣聿深避开她的肚子:“我有分寸。” 之后,徐愿景再没说出一个字。 徐愿景跟荣聿深说了韩雯打电话催促的事,荣聿深便放了点甜头出去,给了韩雯一种徐氏有望翻身的错觉,稳住她。 徐氏没有彻底摆脱困境之前,徐愿景很清楚韩雯不会告诉她冯琯的下落,稳住她,不过是为了防她狗急跳墙,做出对冯琯不好的事,以及拖延时间,让霍允调查冯琯现在的位置。 两天后。 城东那边的别墅收拾好,荣聿深提出搬过去。 搬家那日,依旧是荣聿深自己去山庄接的惜惜穆穆。 唐颂娴心里有些怄气和不舍,给惜惜穆穆收拾的东西不多,想惜惜穆穆能时不时回山庄小住。 看到荣聿深来接惜惜穆穆,唐颂娴脸拉得好长,她对他瞒着她,惜惜穆穆是他的种的事,很不满。 以及一让她知道,他便迫不及待地把两个小家伙接走了,让她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想到两个小家伙从此不跟他们住在一起了,她心里就空落落的,心酸得特别厉害。 因此,当场就哭了。 荣谏也万分不舍,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扛得住,见唐颂娴哭了,连忙抱着她哄,眼神示意荣聿深赶紧带着惜惜穆穆走,省得拉长唐颂娴分别的难过和伤心。 荣聿深便抱着两个孩子走了。 搬新家,以及终于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两个小朋友很兴奋,穆穆小脸都带着光。 到了别墅,两个小朋友跟候似的,楼上楼下地跑,参观新家,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 荣聿深握着徐愿景的手,站在客厅。 徐愿景看着楼上,心情很是感触。 这里,跟径庭公寓,以及靖城的金裕公寓和荣聿深给她买的那套别墅,意义终究是不一样的。 徐愿景心里有了决定。 她要主动找唐颂娴,争取她的原谅以及理解。 不过这个决定,徐愿景打算暂时不告诉荣聿深。 一家五口搬到新家的第一晚,也是他们一家五口真正团聚的第一晚,大人心情起伏,两个小朋友亦是激动兴奋,一向作息规律的惜惜穆穆,硬是熬到夜里十一点过,才累得一着床就睡了过去。 两个小朋友睡下,荣聿深和徐愿景也回了房。 一进房间,徐愿景就被压到了门板上。 徐愿景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曲起手臂抵在两人的胸口间,很防备地挑起眼睛看他。 荣聿深低哼:“一直防着我?” 这一套防备的动作下来,分明就是早有准备。 荣聿深心里不快。 徐愿景:“……” 轻咬着牙,有些难以启齿,“你反省一下。” 还好意思责问她? 自从让他碰她了,这几晚他哪一晚放过她了?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也不怕出事! “我没什么需要反省的!” 荣聿深抬高她的下巴,亲下去,有些凶。 徐愿景腿一软,唔唔的不配合。 荣聿深有些恼,加重了力道。 徐愿景顿时嘴疼,眼底冒出生理眼泪,气恼地踩了他的脚背一下。 不想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荣聿深,荣聿深一把将她抱起,几步走到床边,将她压进了床上。 举高她胸前碍事的双臂,狂躁的吻落在她唇上,腮边,以及颈项。 徐愿景气喘吁吁:“老公……” 这一声软软的,多少有些求饶的意味。 对着干,她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又怕他兴头上,没个轻重,伤到孩子,只能顺毛服软。 荣聿深心一软,安抚地亲亲她的下巴:“我知道。” 事已至此。 徐愿景只好放软身段。 事实上。 荣聿深的确很小心,正因为小心,所以总是觉得不尽兴,不尽兴,便念念不忘,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每天都想着这事。 哪怕受“折磨”,也想在她身上讨点好处。 荣聿深抱着她去洗澡。 她能感觉到他的不满足,一身的劲儿似是总也泄不完,可她却觉得累极了。 她眯着眼瞄他,抬抬手指在他紧实的小臂上戳了下。 荣聿深反应略大的瞪她:“安分点!” 语气凶恶。 徐愿景瞥了下嘴角,倒也安分了。 惹毛了他,遭罪的是她。 她不做吃亏的买卖。 搬到别墅的第二天,荣聿深就接到唐颂娴的电话,说要来这边看惜惜穆穆,看看两个孩子缺不缺东西,担心他一个大男人照顾不了两个孩子。 荣聿深拒绝了,大概考虑到徐愿景没准备好。 徐愿景心里暖热。 于是在荣聿深出门去集团后,她主动给唐颂娴拨了电话。 惜惜穆穆搬到别墅,唐颂娴迟早都要来的,到时候撞上,难免尴尬,说不定更生出些嫌隙来,她更被动。 以前徐愿景给唐颂娴打电话,那端总是传来机械的女声,说是正在通话中。 她知道,唐颂娴是把她拉黑了。 但这次,打通了。 徐愿景意外,瞬间紧张了起来。 那边接听。 徐愿景呼吸一提,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 唐颂娴冷淡的语气从话筒里拂来。 徐愿景喉咙微堵。 大概是习惯了唐颂娴的热情,突然听到她这样冷淡的声音,竟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不过,徐愿景很快调整好,道:“伯母。” 唐颂娴有几秒没说话:“在哪儿?靖城?” “禹城。” 徐愿景说。 “正好。见一面。” 唐颂娴道。 “嗯。” 唐颂娴说了个地址,两人约在下午见面。 别墅很大,荣聿深专程请了保姆照顾徐愿景和两个孩子。 中午,荣聿深有应酬,没有回来吃饭。 吃过午饭,徐愿景跟惜惜穆穆玩了会儿,两个小朋友睡午觉后,她跟保姆说了声,拿着车钥匙,开车出门了。 唐颂娴约的地方是一家咖啡馆,比较高档,卡座间座椅很高,除非走动,否则不会知道每个卡座里坐着什么人。 唐颂娴主要是考虑到徐愿景是公众人物,不方便抛头露面。 是她约定的地点,她理应安排周全,可不是还惦记着她做她儿媳妇。 唐颂娴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当服务员领着一个将自己包裹严实的女人走到她所坐的卡座时,唐颂娴直接愣住。 虽然徐愿景把脸捂得死死的,但她知道,是她。 让她震惊的是,徐愿景今日穿着一件比较服贴的针织长裙,她身段凹凸有致。 所谓的“凸”,尤指她小腹那里…… 徐愿景平日穿得宽松,看不出来。 但其实,四个月后,肚子就一天一天地明显起来。 加之她刻意穿得比较服帖,小肚子那里,隆起就更加的明显。 圆滚滚的,根本就不是赘肉!! 唐颂娴脑子发热,蹭的下从位置上站起来,盯盯徐愿景的脸,又去看她的肚子:“你,你,这,这……” 徐愿景非常理解唐颂娴此刻的激动,淡定地对服务员说了声,服务员便离开了,她伸手将堆到脸上的针织高领往下拉,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 摘下墨镜,她对唐颂娴笑了笑:“伯母。” 唐颂娴把嘴巴闭上,僵硬地点了下头。 两人相继坐下。 唐颂娴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徐愿景凸起的小腹。 她怀孕了…… 肯定的! 她才多久没见她?一个多月……她肚子就显怀了? 一个多月前,她跟阿深还在一起。 所以这个孩子,是阿深的? 唐颂娴大概觉得是这样,可不太敢确定。 唐颂娴心跳有些快,掌心甚至有点出汗:“愿愿,你是不是怀孕了?” 她本就是个爽直的人,加上,她太想确定,孩子是不是荣聿深的,所以根本没有铺垫,单刀直入地问道。 “嗯,四个多月了。” 徐愿景点头,神情温婉。 四个多月了都!! 那没错了! 是聿深的…… 唐颂娴吞了下喉咙,死死压制着欢喜:“那孩子是……” “是二哥的。” 徐愿景勾唇。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太好了!!太好了!!!” 唐颂娴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她一下起身,走到徐愿景身侧坐下,一脸慈爱的盯着她的肚子,整个人笑眯眯的,“我又要当奶奶了,太好了……愿愿,做产检了?一切都好?该不会又是双胞胎?” 唐颂娴的表现,让徐愿景忐忑的心,定了几分。 她是有些担心,唐颂娴因为对她失望,继而对她怀了荣聿深孩子的事也会有芥蒂。 “做了三次了,都好,这次不是双胞胎……” 徐愿景乖巧回道。 “双胞胎可遇不可求,不是也没关系,只要宝贝儿好好儿的,那就好。” 唐颂娴看着徐愿景的肚子,满眼都是欣喜,为什么来的,好似都忘了。 唐颂娴忘了,徐愿景却没忘。 徐愿景主动拉住唐颂娴的手。 唐颂娴怔了下,看着她。 “伯母,对不起,之前瞒了您我才是惜惜穆穆亲生母亲的事,实在是一步错步步便也错了。” 徐愿景神色抱歉,却也认真。 唐颂娴其实很相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觉,她觉得徐愿景不像是心机那么深的女孩儿。 她顿了顿,平和道:“愿愿,一个多月前网上的新闻我看到了,那些事是真的吗?” “伯母,实不相瞒,我也是过去好多天才知道网上关于我的那些爆料。那些事,在我心里,恐怕一辈子都过不去。” 徐愿景眼底浮着一层阴郁。 唐颂娴并不想戳人伤口,可她现目前,的确没办法做到跟之前一样对她全然信任,她需要借助一些事判断眼前的女孩儿,还值不值得信赖,喜欢。 所以她道:“你愿意跟伯母说说吗?” 徐愿景点头,没有犹豫。 也不全是想争取她的谅解,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唐颂娴也曾向她袒露她的伤痛。 她曾经是真的对她很好,无条件的相信她,对她真心实意。 唐颂娴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 徐愿景便将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一一告诉了唐颂娴。 故事不算少,却也不算短。 唐颂娴听完,却是紧紧握着徐愿景的手,流下眼泪。 她怎么也想不到,网上爆出的那段视频,除了的确的是伪造的外,徐裕名是真的将她卖给了一个可以当她爸爸的中年男人。 若非遇到阿深,她不知道会被怎样的糟践! 卖女也就罢了,竟然在事后要求自己的女儿继续担当“交际花”,女儿不同意便将她囚禁起来折磨。 身为母亲,唐颂娴根本想象不出,这究竟是怎样的父亲才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丧尽天良的事。 唐颂娴心疼她,更接受不了有这种事的存在。 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的腌臜,可她还是接受不了。 唐颂娴整个人发抖,她抱住徐愿景,拍拍她的背,又摸摸她的头和胳膊,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心里特别难受。 徐愿景眼角飞红,可她强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伯母,我恨徐裕名,也恨当年侵犯我的人。如果您是我,您会希望您被迫生下孩子,对孩子产生感情,艰辛抚养长大的孩子,把他们拱手交到曾经侵犯自己的男人手里吗?伯母……” “别说了愿愿,别说了……伯母理解,伯母明白……你受苦了,你是个好孩子……” 唐颂娴说不出话,哭着抱紧徐愿景。 徐愿景心里被什么狠狠撕扯着,她忍不住想。 假以时日找到冯琯,把徐裕名对她做的事,告诉她,她会不会也像唐颂娴这样,心疼得直哭? 还是,无动于衷? 大概不会有什么感觉。 毕竟当年能抛下她,对她,又有多少感情? 徐愿景眼神暗了下去。 第311章 想把心掏出来给她 唐颂娴和徐愿景的这个心结算是解开了。 之后也听徐愿景说,她跟荣聿深和好了,荣聿深之所以突然决定搬去城东,也是想一家五口住在一起。 唐颂娴对荣聿深那点微词也就消失了。 回到山庄后,唐颂娴很开心,像是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眉开眼笑的。 见妻子出去一趟,回来便一扫阴霾,荣谏不免好奇:“见了什么人,这么高兴?” 唐颂娴笑眯眯的:“你未来二儿媳妇。” 二儿媳妇? “谁?” 荣谏眉头跳了一下。 徐愿景自曝身份离开以后,荣聿深的状态他们是看在眼里的,都觉得他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 这才多久,身边有姑娘了? “还能是谁?” 唐颂娴嗔他一眼,“当然是惜惜穆穆的亲妈。” 荣谏:“……” 唐颂娴见一向老神在在的男人露出震惊的表情,忍不住笑,也没卖关子,说了她与徐愿景约见面的事,以及讲了过去在徐愿景身上发生的事。 说完,唐颂娴心情有些低落,轻叹:“那个徐裕名看着一副儒雅周正的模样,没想到对自己的女儿这么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见他为徐愿景难过,荣谏伸手搂住她,拍拍她的肩:“都过去了。” 唐颂娴点头:“好在徐裕名的阴谋没有得逞,愿愿最终是跟阿深在一起,也庆幸误会解开了,愿愿心里的心结也打开了,两个人重归于好。” “看来你心里还是中意愿景这个儿媳妇的。” 荣谏取笑她。 唐颂娴白他一眼:“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第一眼就喜欢的女孩子,差不到哪儿去。” “不介意了?” “都说开了,介意……” 唐颂娴声音一顿,拧紧了眉头。 她意会过来,知道荣谏说的“介意”指的是什么。 荣谏看着她:“看来也没有完全说开。” 唐颂娴沉默了片刻,道:“那时候,愿愿也是没有办法。换作我是她,为了孩子,也许也会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去找能跟荣家抗衡又有过节的郑家联盟。” “真心的?” 荣谏有些心疼她。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当年郑冼堂与荣善渊合作,害得他们的孩子在肚子里便早夭,于唐颂娴而言,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那么大的月份,又是一对双胞胎,孩子胎死腹中,唐颂娴亦是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 失去孩子,还差点失去挚爱,荣谏比唐颂娴更恨郑冼堂。 只是荣谏和唐颂娴都十分磊落,恩怨分明,清楚郑冼堂是被荣善渊利用,所以并未向对荣善渊那般,对郑冼堂下死手。 但荣家和郑家仇是结下了,几辈子都别想解开。 唐颂娴点头。 是真心的。 虽然心里难免哀凉。 她跟徐愿景坦明那些过去,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家人,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以及多么的情有可原,对于唐颂娴这个被利用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残忍。 站在徐愿景的角度。 她并不知道唐颂娴知道了她找过郑冼堂的事,所以她只想着解开之前的心结,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个“误会”在。 徐愿景跟唐颂娴见了面,回到城东别墅,心情放松了不少,尤其是不久后,唐颂娴差人送来了许多营养品,亲自给她打电话,说是专程给她补身体的,婆媳里在电话里说了很多,好似一下回到了从前。 晚饭时,荣聿深赶了回来,一家人吃了饭,便带着孩子去散步。 两个小朋友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在前面玩着。 荣聿深揽着徐愿景的腰,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徐愿景跟他说了下午跟唐颂娴见面的事,没曾想他一脸淡然,像是早就知道。 徐愿景看着他,开玩笑似的:“你派人跟踪我啊?” “嗯。” 荣聿深点头。 徐愿景盯着他,有点当真了。 荣聿深勾了下她的鼻子:“没有。” 徐愿景愣了下:“我还以为……幸好没有。” 荣聿深睨她,半真半假:“怎么?要是有,你会怎样?” “生气。” 徐愿景理所当然的。 他派人跟踪她,盯着她,不就是对她不信任? 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跟他好好在一起,共度余生,他却找人看着她? 怪不怪? 荣聿深抬眉。 看来,以前他假意安排司机负责接送她,实则行监视之事,这件事,是不能让她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伯母给你打电话了?” 徐愿景问。 “伯母?” 荣聿深看她。 徐愿景脸热:“……妈,行了。” “行了?” 徐愿景想到他叫冯鸽小姨,叫宋悯外婆时那个痛快,瞬间也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扭捏。 况且他们本来就领证了,改口是理所应当的,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便端正态度道:“妈,妈下午给你打电话了?” 荣聿深满意了,点头:“你怀孕,我们和好,这么大的事,唐女士哪里忍得住不找我发发牢骚?” 发牢骚是假,叮嘱是真。 唐颂娴怕他一个大男人神经大条,不懂怎么照顾怀孕的“女朋友”,也担心他乱来,特意委婉地敲打他。 总是,操心得多。 徐愿景吐吐舌头,像个小女孩儿。 荣聿深捏她的脸,低下头亲她,在面对她时,一颗心总是软得不成样子,想要心都掏出来给她。 怎么能这么在意她! 荣聿深叹了口气。 “干么?” 徐愿景挑起眼角,假装生气。 早不叹气晚不叹气,偏偏亲完她叹气,几个意思? “邀请我?” 荣聿深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脸色还一本正经的。 徐愿景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耳尖登时一红,脸偏到一边,装作烦他的样子。 荣聿深把她的脸掰过来:“怎么不跟唐女士说,我们领证的事?” 徐愿景觉得他掰她脸的动作很强势很霸道,让她的心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红了脸:“你怎么知道我没说?” 荣聿深没说话。 徐愿景就知道了。 唐颂娴一定是催婚了。 从前她就热衷于催婚,现在她都怀孕了,可不得催得更紧了。 “我是怕突然说会让伯母和伯父觉得被冒犯了。” 徐愿景道。 “冒犯?唐女士巴不得我们早些领证。” “那不一样。” 徐愿景小声说,“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伯母心里本来就没以前待见我,现在解释清楚,伯母开明,不再跟我计较,也发自内心地想要我们在一起,但跟我们先斩后奏领了证是两回事。” “唐女士本就同意,事先告诉他们再领证,领证后再告诉他们,没区别。唐女士一向不拘小节。” 荣聿深说,“你今天告诉她了,她更开怀。” “是吗?” 徐愿景皱眉,是她太小心了? 不过在这之前,伯母还生着她的气,她自然也就小心了些,以防万一。 想着缓些天,再告诉她,他们领证的事。 “无妨,过些天再告诉也可以。” 荣聿深不想她在这样的小事上纠结,影响心情。 徐愿景点点头。 荣聿深看她,道:“你母亲的事,有眉目了。” 徐愿景整个人一定,望向她:“查到她的下落了。” “嗯。” “在哪儿?是在禹城吗?” 徐愿景心口发紧。 荣聿深握住她不觉攥紧的拳头:“在禹城。” “哪个医院?” “星洋。” 星洋? 徐愿景呆住。 她本就是禹城人,自然知道星洋这个名字……星洋精神疗养院! 冯琯在,精神病院。 这一晚,徐愿景辗转难眠,眼眶总是很热。 她恨冯琯,可时隔这么多年,得知她竟然在精神病院,对徐愿景来说,不可谓不打击。 她难免想到韩雯所说的,冯琯当年的离开,另有原因。 难道,是因为她的病? 会是吗? 在徐愿景再一次翻身时,荣聿深从后拥住她,吻了吻她的后颈:“有我在。” 徐愿景心一定,继而热了起来,轻轻握住了他搭在她腰上的手。 荣聿深拍拍她的手背:“你再不睡觉,孩子该有意见了。” 徐愿景挽唇:“他就是个小豆子,能有什么意见。” 说是这么说,徐愿景还是乖乖闭上眼睛,逼自己入睡。 这一来,倒真睡着了。 失眠的结果是,徐愿景睡到了将近中午,早餐时,荣聿深叫都没能叫醒。 荣聿深今天没去公司,是因为跟徐愿景说好去星洋精神疗养院,结果徐愿景睡过头了。 唐颂娴一早便来了,跟保姆一起,张罗了一桌营养早餐,结果主角起不来。 不过惜惜穆穆很给面子,吃了不少。 上午,唐颂娴没走。 中午依旧是跟保姆一起准备午饭。 午饭做好,荣聿深去叫徐愿景,徐愿景懒散的起床洗漱,跟荣聿深下楼时,看到牵着惜惜穆穆站在客厅的唐颂娴时,原本的那点惺忪睡意一下清醒了,微红着脸道:“伯母,您什么时候来的?” “妈咪,奶奶早上就来了,还给我们做了好吃的,可惜妈咪没吃到。” 惜惜天真的抢答。 徐愿景:“……” 尴尬得脚趾蜷缩。 她想,应该没有婆婆喜欢睡懒觉的儿媳妇? 瞧见徐愿景的尴尬,唐颂娴笑:“你这丫头跟伯母有什么好忌讳的?伯母怀孕那会儿,比你还能睡,都不下床的,饭都是你伯父端到床边喂我吃。” 说完,唐颂娴就牵着惜惜穆穆往饭厅走,以示,徐愿景睡懒觉这一点,她是真不觉得是大事。 别说怀孕睡懒觉,就是没怀孕,唐颂娴也不觉得有什么。 年轻人早上起不来,那不是很正常吗? 一般来说,唐颂娴说不在意,那就是真不在意。 徐愿景放下心来。 吃过饭,唐颂娴带着惜惜穆穆,荣聿深和徐愿景去楼上换衣服。 下楼,唐颂娴见两人一副要外出的架势,道:“要出去?” “嗯,有事。”荣聿深始终那副淡淡漠漠的样子。 唐颂娴盯他一眼,跟谁面前“摆架子”装呢,挥挥手:“去去,惜惜穆穆有我。” “那我们出去了。” 徐愿景声音柔柔的。 唐颂娴脸上有了笑,也温温柔柔的:“去。” 徐愿景跟惜惜穆穆说了句“宝贝儿们,要听奶奶的话哦”,便跟荣聿深出门了。 上车。 徐愿景微微呼吸了口。 荣聿深握了下徐愿景的手,发动了车子。 星洋精神疗养院。 院长亲自领着荣聿深和徐愿景来到一间病房。 病房门紧闭,通过半扇玻璃,可看见病房里的场景。 病房里。 一个身形枯瘦分不清男女的病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她的四肢被缚住,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不仔细看,甚至看不见她胸前的起伏。 徐愿景太阳穴开始跳,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抖得很厉害,可她无法控制。 荣聿深握住她的肩,将她搂进怀里。 身体得到了依靠了安慰,徐愿景深深呼吸,仰头,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院长:“她怎么了?为什么被绑住?” 生怕被误会,院长赶紧解释:“是这样,您和荣二爷来之前,病人刚好发病,要伤害自己,我们只好控制住病人的手脚,然后注射了帮助病人平复的药剂。这会儿药剂发挥作用,病人睡着了。” “那为什么不给她解开?” 徐愿景尽量控制着心里的暴躁。 “这……马上,马上。” 院长赶紧招呼护士去病房解开病人的束缚。 束缚解开,护士退出病房。 院长看着荣聿深。 “你先离开。”荣聿深道。 “好。” 院长离开,荣聿深低眸看向徐愿景:“要进去吗?” 徐愿景点头,迈步往里走。 她双眼死死盯着病床上单薄得如同一张纸片的人,她不敢相信,也心存期翼,祈祷病床上的人,不是冯琯。 她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她要怎么告诉小姨? 她念念不忘,始终期盼着的姐姐,是这样一副样子? 走进了。 徐愿景缓缓低头。 只一眼,徐愿景忽然觉得胸口翻江倒海的厉害,不是恶心,而是某种悲痛的,难以置信的情绪冲上了临界,她控制不住而起的一种生理反应。 徐愿景面白如纸,扭头朝外冲了去。 荣聿深绷沉着脸,扫了眼病床上的人,看到那张脸,他亦是紧抿了薄唇,折身追上徐愿景。 第311章 想把心掏出来给她 唐颂娴和徐愿景的这个心结算是解开了。 之后也听徐愿景说,她跟荣聿深和好了,荣聿深之所以突然决定搬去城东,也是想一家五口住在一起。 唐颂娴对荣聿深那点微词也就消失了。 回到山庄后,唐颂娴很开心,像是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眉开眼笑的。 见妻子出去一趟,回来便一扫阴霾,荣谏不免好奇:“见了什么人,这么高兴?” 唐颂娴笑眯眯的:“你未来二儿媳妇。” 二儿媳妇? “谁?” 荣谏眉头跳了一下。 徐愿景自曝身份离开以后,荣聿深的状态他们是看在眼里的,都觉得他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 这才多久,身边有姑娘了? “还能是谁?” 唐颂娴嗔他一眼,“当然是惜惜穆穆的亲妈。” 荣谏:“……” 唐颂娴见一向老神在在的男人露出震惊的表情,忍不住笑,也没卖关子,说了她与徐愿景约见面的事,以及讲了过去在徐愿景身上发生的事。 说完,唐颂娴心情有些低落,轻叹:“那个徐裕名看着一副儒雅周正的模样,没想到对自己的女儿这么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见他为徐愿景难过,荣谏伸手搂住她,拍拍她的肩:“都过去了。” 唐颂娴点头:“好在徐裕名的阴谋没有得逞,愿愿最终是跟阿深在一起,也庆幸误会解开了,愿愿心里的心结也打开了,两个人重归于好。” “看来你心里还是中意愿景这个儿媳妇的。” 荣谏取笑她。 唐颂娴白他一眼:“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第一眼就喜欢的女孩子,差不到哪儿去。” “不介意了?” “都说开了,介意……” 唐颂娴声音一顿,拧紧了眉头。 她意会过来,知道荣谏说的“介意”指的是什么。 荣谏看着她:“看来也没有完全说开。” 唐颂娴沉默了片刻,道:“那时候,愿愿也是没有办法。换作我是她,为了孩子,也许也会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去找能跟荣家抗衡又有过节的郑家联盟。” “真心的?” 荣谏有些心疼她。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当年郑冼堂与荣善渊合作,害得他们的孩子在肚子里便早夭,于唐颂娴而言,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那么大的月份,又是一对双胞胎,孩子胎死腹中,唐颂娴亦是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 失去孩子,还差点失去挚爱,荣谏比唐颂娴更恨郑冼堂。 只是荣谏和唐颂娴都十分磊落,恩怨分明,清楚郑冼堂是被荣善渊利用,所以并未向对荣善渊那般,对郑冼堂下死手。 但荣家和郑家仇是结下了,几辈子都别想解开。 唐颂娴点头。 是真心的。 虽然心里难免哀凉。 她跟徐愿景坦明那些过去,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家人,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以及多么的情有可原,对于唐颂娴这个被利用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残忍。 站在徐愿景的角度。 她并不知道唐颂娴知道了她找过郑冼堂的事,所以她只想着解开之前的心结,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个“误会”在。 徐愿景跟唐颂娴见了面,回到城东别墅,心情放松了不少,尤其是不久后,唐颂娴差人送来了许多营养品,亲自给她打电话,说是专程给她补身体的,婆媳里在电话里说了很多,好似一下回到了从前。 晚饭时,荣聿深赶了回来,一家人吃了饭,便带着孩子去散步。 两个小朋友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在前面玩着。 荣聿深揽着徐愿景的腰,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徐愿景跟他说了下午跟唐颂娴见面的事,没曾想他一脸淡然,像是早就知道。 徐愿景看着他,开玩笑似的:“你派人跟踪我啊?” “嗯。” 荣聿深点头。 徐愿景盯着他,有点当真了。 荣聿深勾了下她的鼻子:“没有。” 徐愿景愣了下:“我还以为……幸好没有。” 荣聿深睨她,半真半假:“怎么?要是有,你会怎样?” “生气。” 徐愿景理所当然的。 他派人跟踪她,盯着她,不就是对她不信任? 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跟他好好在一起,共度余生,他却找人看着她? 怪不怪? 荣聿深抬眉。 看来,以前他假意安排司机负责接送她,实则行监视之事,这件事,是不能让她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伯母给你打电话了?” 徐愿景问。 “伯母?” 荣聿深看她。 徐愿景脸热:“……妈,行了。” “行了?” 徐愿景想到他叫冯鸽小姨,叫宋悯外婆时那个痛快,瞬间也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扭捏。 况且他们本来就领证了,改口是理所应当的,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便端正态度道:“妈,妈下午给你打电话了?” 荣聿深满意了,点头:“你怀孕,我们和好,这么大的事,唐女士哪里忍得住不找我发发牢骚?” 发牢骚是假,叮嘱是真。 唐颂娴怕他一个大男人神经大条,不懂怎么照顾怀孕的“女朋友”,也担心他乱来,特意委婉地敲打他。 总是,操心得多。 徐愿景吐吐舌头,像个小女孩儿。 荣聿深捏她的脸,低下头亲她,在面对她时,一颗心总是软得不成样子,想要心都掏出来给她。 怎么能这么在意她! 荣聿深叹了口气。 “干么?” 徐愿景挑起眼角,假装生气。 早不叹气晚不叹气,偏偏亲完她叹气,几个意思? “邀请我?” 荣聿深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脸色还一本正经的。 徐愿景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耳尖登时一红,脸偏到一边,装作烦他的样子。 荣聿深把她的脸掰过来:“怎么不跟唐女士说,我们领证的事?” 徐愿景觉得他掰她脸的动作很强势很霸道,让她的心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红了脸:“你怎么知道我没说?” 荣聿深没说话。 徐愿景就知道了。 唐颂娴一定是催婚了。 从前她就热衷于催婚,现在她都怀孕了,可不得催得更紧了。 “我是怕突然说会让伯母和伯父觉得被冒犯了。” 徐愿景道。 “冒犯?唐女士巴不得我们早些领证。” “那不一样。” 徐愿景小声说,“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伯母心里本来就没以前待见我,现在解释清楚,伯母开明,不再跟我计较,也发自内心地想要我们在一起,但跟我们先斩后奏领了证是两回事。” “唐女士本就同意,事先告诉他们再领证,领证后再告诉他们,没区别。唐女士一向不拘小节。” 荣聿深说,“你今天告诉她了,她更开怀。” “是吗?” 徐愿景皱眉,是她太小心了? 不过在这之前,伯母还生着她的气,她自然也就小心了些,以防万一。 想着缓些天,再告诉她,他们领证的事。 “无妨,过些天再告诉也可以。” 荣聿深不想她在这样的小事上纠结,影响心情。 徐愿景点点头。 荣聿深看她,道:“你母亲的事,有眉目了。” 徐愿景整个人一定,望向她:“查到她的下落了。” “嗯。” “在哪儿?是在禹城吗?” 徐愿景心口发紧。 荣聿深握住她不觉攥紧的拳头:“在禹城。” “哪个医院?” “星洋。” 星洋? 徐愿景呆住。 她本就是禹城人,自然知道星洋这个名字……星洋精神疗养院! 冯琯在,精神病院。 这一晚,徐愿景辗转难眠,眼眶总是很热。 她恨冯琯,可时隔这么多年,得知她竟然在精神病院,对徐愿景来说,不可谓不打击。 她难免想到韩雯所说的,冯琯当年的离开,另有原因。 难道,是因为她的病? 会是吗? 在徐愿景再一次翻身时,荣聿深从后拥住她,吻了吻她的后颈:“有我在。” 徐愿景心一定,继而热了起来,轻轻握住了他搭在她腰上的手。 荣聿深拍拍她的手背:“你再不睡觉,孩子该有意见了。” 徐愿景挽唇:“他就是个小豆子,能有什么意见。” 说是这么说,徐愿景还是乖乖闭上眼睛,逼自己入睡。 这一来,倒真睡着了。 失眠的结果是,徐愿景睡到了将近中午,早餐时,荣聿深叫都没能叫醒。 荣聿深今天没去公司,是因为跟徐愿景说好去星洋精神疗养院,结果徐愿景睡过头了。 唐颂娴一早便来了,跟保姆一起,张罗了一桌营养早餐,结果主角起不来。 不过惜惜穆穆很给面子,吃了不少。 上午,唐颂娴没走。 中午依旧是跟保姆一起准备午饭。 午饭做好,荣聿深去叫徐愿景,徐愿景懒散的起床洗漱,跟荣聿深下楼时,看到牵着惜惜穆穆站在客厅的唐颂娴时,原本的那点惺忪睡意一下清醒了,微红着脸道:“伯母,您什么时候来的?” “妈咪,奶奶早上就来了,还给我们做了好吃的,可惜妈咪没吃到。” 惜惜天真的抢答。 徐愿景:“……” 尴尬得脚趾蜷缩。 她想,应该没有婆婆喜欢睡懒觉的儿媳妇? 瞧见徐愿景的尴尬,唐颂娴笑:“你这丫头跟伯母有什么好忌讳的?伯母怀孕那会儿,比你还能睡,都不下床的,饭都是你伯父端到床边喂我吃。” 说完,唐颂娴就牵着惜惜穆穆往饭厅走,以示,徐愿景睡懒觉这一点,她是真不觉得是大事。 别说怀孕睡懒觉,就是没怀孕,唐颂娴也不觉得有什么。 年轻人早上起不来,那不是很正常吗? 一般来说,唐颂娴说不在意,那就是真不在意。 徐愿景放下心来。 吃过饭,唐颂娴带着惜惜穆穆,荣聿深和徐愿景去楼上换衣服。 下楼,唐颂娴见两人一副要外出的架势,道:“要出去?” “嗯,有事。”荣聿深始终那副淡淡漠漠的样子。 唐颂娴盯他一眼,跟谁面前“摆架子”装呢,挥挥手:“去去,惜惜穆穆有我。” “那我们出去了。” 徐愿景声音柔柔的。 唐颂娴脸上有了笑,也温温柔柔的:“去。” 徐愿景跟惜惜穆穆说了句“宝贝儿们,要听奶奶的话哦”,便跟荣聿深出门了。 上车。 徐愿景微微呼吸了口。 荣聿深握了下徐愿景的手,发动了车子。 星洋精神疗养院。 院长亲自领着荣聿深和徐愿景来到一间病房。 病房门紧闭,通过半扇玻璃,可看见病房里的场景。 病房里。 一个身形枯瘦分不清男女的病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她的四肢被缚住,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不仔细看,甚至看不见她胸前的起伏。 徐愿景太阳穴开始跳,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抖得很厉害,可她无法控制。 荣聿深握住她的肩,将她搂进怀里。 身体得到了依靠了安慰,徐愿景深深呼吸,仰头,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院长:“她怎么了?为什么被绑住?” 生怕被误会,院长赶紧解释:“是这样,您和荣二爷来之前,病人刚好发病,要伤害自己,我们只好控制住病人的手脚,然后注射了帮助病人平复的药剂。这会儿药剂发挥作用,病人睡着了。” “那为什么不给她解开?” 徐愿景尽量控制着心里的暴躁。 “这……马上,马上。” 院长赶紧招呼护士去病房解开病人的束缚。 束缚解开,护士退出病房。 院长看着荣聿深。 “你先离开。”荣聿深道。 “好。” 院长离开,荣聿深低眸看向徐愿景:“要进去吗?” 徐愿景点头,迈步往里走。 她双眼死死盯着病床上单薄得如同一张纸片的人,她不敢相信,也心存期翼,祈祷病床上的人,不是冯琯。 她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她要怎么告诉小姨? 她念念不忘,始终期盼着的姐姐,是这样一副样子? 走进了。 徐愿景缓缓低头。 只一眼,徐愿景忽然觉得胸口翻江倒海的厉害,不是恶心,而是某种悲痛的,难以置信的情绪冲上了临界,她控制不住而起的一种生理反应。 徐愿景面白如纸,扭头朝外冲了去。 荣聿深绷沉着脸,扫了眼病床上的人,看到那张脸,他亦是紧抿了薄唇,折身追上徐愿景。 第312章 荣聿深吓坏了 不是隔着屏幕,一扇门,而是真真实实看到冯琯如今的样子,徐愿景大受震撼,以至于她根本无法面对冯琯,甚至连疗养院都待不下去。 荣聿深送徐愿景回来时,距离他们出门不过一个多小时,且徐愿景的状态,是掩饰都无法掩饰住的消极和悲怆。 唐颂娴心里顿觉不好。 而唐颂娴这种不好的预感最终灵了验,晚上徐愿景突然发烧,头重脚轻,浑身冒汗,并呓语不断。 荣聿深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对方又是徐愿景,一向运筹帷幄的男人,竟是破天荒的慌了神。 要非唐颂娴有先见之明,今晚留在了别墅,更是要乱了套了。 唐颂娴吼了声,让荣聿深赶紧去开车,并让保姆给问溪医院打电话让医生做好准备。 荣家有专门的家庭医生,可徐愿景是孕妇,症状这样吓人,家庭医生来了,没有设备,施展有限,不如趁早送去医院来得安心。 到了医院,荣聿深浑身紧绷,沉隽的面庞竟是隐隐发白,看着徐愿景被推进急救室。 急救室厚重的房门阖上,荣聿深竟有些腿软,目光直直地盯着那扇门。 唐颂娴站在他身侧,伸手握了握他紧攥的拳头。 大约是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唐颂娴便什么都没说。 她心里也很担心,徐愿景肚子里的孩子会……保不住。 毕竟她这场病,来得迅猛。 也是。 抛弃自己的亲生母亲,时隔多年,以那样一副“尊容”出现在自己眼前,搁谁谁受得了。 约两个小时,急救室房门打开,护士推着徐愿景出来了。 荣聿深站在原地,平生第一次不敢迈步。 直到听到医生同唐颂娴说,徐愿景的情况暂时稳定住了,孩子目前来看,亦是无碍。 但最终能否有惊无险,还得看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徐愿景的烧能否彻底退下来。 荣聿深攥紧的拳头微微松开,两大步跨了上前,握住了昏睡状态中徐愿景的手。 唐颂娴看了荣聿深一眼,心头难免震动。 因为她清楚看到了荣聿深眼底浮着的恐惧,是的,恐惧。 也许。 徐愿景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比她们以为的还要深重。 徐愿景醒来是在翌日的深夜,朦脓的睁眼,一道轮廓模糊的脸庞印入眼帘。 她知道是谁。 她张了张干涩的唇:“老公。” “我在。” 荣聿深应道。 “我怎么了?” 徐愿景只觉得浑身难受,并不知道自己病得差点一尸两命,整个人苍白而又憔悴。 荣聿深喉头紧了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发烧了。” 发烧? 徐愿景睁大眼,像是被这个回答惊了下,瞬间清醒。 她也看清了荣聿深的脸……一张未经打理,短发蓬松,下巴冒着青色胡渣,显得十分落拓不羁的脸。 她很少见他这样。 他总是将自己收拾得规整而清贵,仿佛站在云端,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 现在,倒一下有了几分“下凡”之感。 “那孩子……” 徐愿景紧张得下意识去摸肚子,鼓鼓的,还在…… “孩子没事。只是以后,得万分小心了。” 荣聿深说着,松开她的手起身,接了杯水过来,放了根吸管,喂到她唇边。 徐愿景喉间干得很,咬住吸管,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喝完,她才觉得那种干涸感消散了不少。 看着荣聿深放下杯子,徐愿景朝他伸手,手被他暖热的大掌握住,她有些愧疚地道:“老公,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嗯。” 荣聿深看着她,目光淡淡的,不见徐愿景昏睡不醒时那种沉甸和深浓,贴近他平日里所表现出的凉薄和冷酷,“想让我别担心,别就让自己生病。” 徐愿景盯着他,眼神几分委屈:“我也不想的啊。” 荣聿深摸了下她的脸:“所以这次不跟你计较。” 徐愿景皱了眉头,心头凉凉的,她把眼睛垂下去,不想看他。 他说他喜欢她,那喜欢究竟有几分? 她病得这样狠,醒来后他就这个态度? 她生病了她也不想,他宽慰宽慰她怎么了?反倒要勾起她的自责? 谁家老公这么当? 徐愿景不开心,荣聿深看在眼里,但也没说什么。 天亮了。 唐颂娴带着早餐来,荣聿深便走了,颇有点毫不犹豫的样子。 徐愿景心情更低落。 甚至觉得,荣聿深一点都不喜欢她。 唐颂娴把早餐拿出来,低头一看,发现徐愿景竟然红了眼睛,吓了一跳,赶紧坐到床边,拉着她的手道:“愿愿,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担心亲家母?发生这样的事,是没办法预料的,伯母知道你心里难受。” “可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接受,你别自己钻牛角尖。你这身体刚转好,还没有稳定,若是你和孩子再有什么,我怕阿深挺不住。” 挺不住? “他怎么会挺不住,他那么厉害……” 徐愿景瘪了瘪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能是怀孕了心里脆弱,人也矫情了。 荣聿深冷冰冰的态度,她是真的受不了。 唐颂娴多精明的人,听到她这么说,猜想莫不是两人闹了别扭,让愿愿觉得荣聿深不在乎她? “傻孩子,你是不知道,前天晚上你发高烧,阿深急得都六神无主了,要不是我留在别墅,别墅早就乱了套。” 唐颂娴低叹,“后来来了医院,你被送进急救室,阿深一直盯着急救室的门等着,好不容易等你出来,阿深都不敢靠近你,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伯母从来没见过阿深这样。愿愿,你怀疑什么都好,阿深对你的心意,真是没什么好疑虑的。” 徐愿景:“……” “可……” “愿愿,人的性格是很复杂的,表现情感的方式也不同。你看阿深对我,从来都是爱答不理的,母子之间的交流,不是抬杠的方式都交流不下去。伯母想说的是,阿深这个人,性子别扭着。” 唐颂娴说。 徐愿景想了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伯母。” 唐颂娴摸了摸她的头。 大概是跟荣聿深敞开心扉了,女孩子心思敏感,男方的态度总是能轻易地影响她们,其实,这也是没安全感的表现。 更何况,徐愿景经历了被母亲抛弃,被父亲出卖…… 要想对一个建立绝对的安全感,并非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 想到这里。 唐颂娴不免更心疼徐愿景。 这孩子,真是命苦。 荣聿深离开医院前后加起来也就一个小时。 他再次出现在病房时,换了身衣服,头发没有特意打理,但清爽蓬松,一看就是回家洗过的。 刨去在路上的时间,他在别墅停留的时间,大约也就那么十来分钟。 若非惦记着她,他何必这么赶? 徐愿景心头又热起来。 荣聿深一来就催唐颂娴走。 他这种端起碗喊娘放下碗骂娘的举动,让唐颂娴十分的窝火,狠狠地瞪了他好几眼,才离开了。 唐颂娴一走,病房里只剩下徐愿景和荣聿深。 徐愿景心里还有些怪怪的,但还是主动开了口:“惜惜穆穆呢?你回去见到她们了吗?她们是不是吓坏了?” “你不问问我有没有吓坏?” 荣聿深语气很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还有点抬杠的意思。 徐愿景噎了下,盯着他,小声道:“那你吓坏了吗?” 荣聿深哼了声,没回。 “我以后会小心的,不过感冒发烧这种事也不是小心了就能完全避免的。” 徐愿景有意服软。 荣聿深看她,黑眸沉沉的,片刻,他道:“我们结婚了。” 徐愿景愣:“……嗯。” 她知道啊。 “我们才是一家人!” 徐愿景:“……” 一家人这三个字,让徐愿景心尖被烫了下。 她眼圈红了下。 “以后,别人的事,别随随便便上火。谁轻谁重,你心里有个数!” 荣聿深声音有些冷酷。 徐愿景看着他。 他为什么恼怒,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她见了冯琯一次,便发了烧,让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陷入危险。 而冯鸽,在十几年前,抛弃了她。 为了这么个狠心的妈,值不值得? 荣聿深是怕了。 那晚她的样子,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珠,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周身甚至在轻轻地痉挛。 他握住她的手,她指尖冰凉得,让他心底发寒,有那么片刻,他觉得他会失去她…… 而他,承受不住! 荣聿深站在那里,像个冰块一样,谁靠近他,就会被冻成冰雕。 徐愿景眼睛起了一层薄雾:“不会了。” “不会什么?” “不会因为别人的事,让自己生病。” “记住你说的。” “老公……” 荣聿深冷酷蹙着的眉头动了下,静了几秒,他走近她:“嗯。” “你不跟我道歉吗?” 荣聿深以为她会对自己说什么呢,结果来了这么一句。 荣聿深抿唇。 “我生病了,刚醒来,你身为老公不好好安慰我就算了,你还凶我。我觉得你得跟我道个歉。” 徐愿景慢条斯理的。 “……我要是不道歉呢?” 荣聿深挑眉。 小女人,一点亏都不肯吃。 徐愿景哼了声,把脸往一边转了转。 意思很明显:不道歉,那就僵着。 徐愿景一定不知道她这样有多惹人疼,俏皮,傲娇,甚至还有那么点持宠而娇。 可这也是,她把自己完全剖开,展露在他面前,最真实的模样。 以前的徐愿景,总是将自己藏着几分,先理性,分析利弊,然后才是她自己。 荣聿深心里忽然软乎乎的,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他没说话,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骨节。 但对徐愿景来说,已经够了。 她也没想真让他道歉。 徐愿景转过头看他,眼神清明:“你还没说,惜惜穆穆有没有吓着?你回家,去看她们了吗?” “你发烧那晚是深夜,惜惜穆穆睡着了,没有惊动她们,她们现在还不知道你生病了。今早我回去时,惜惜穆穆还在睡,我去房间看了。” 荣聿深道。 “那我在医院这么久没回去……” “糊弄两个不到五岁的小屁孩儿很难?” 徐愿景:“……” “放心,都两日唐女士在别墅照顾她们。” 荣聿深顿了下,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赶唐女士走?” “你也知道是赶?” 徐愿景看他,“你对伯母的态度不能好点?” “管上了?” 荣聿深说。 徐愿景:“……” 知道他的心结所在,徐愿景有心解开,但眼下也不是个好时机。 来日方长。 冯鸽在好友家住了几日,住不下去了,主要是太挂念怀孕的徐愿景,以及太想见惜惜穆穆了,便打算回去。 谁知来接她的不是徐愿景和荣聿深,而是带着两只小的的唐颂娴。 冯鸽对唐颂娴印象不错,唐颂娴亦对她印象很好。 以前两家中间隔着过往的隔阂,现在误会解开,那见面,就是“准亲家”了,感觉自然不一样。 双方都很热络,也算性情相投,想必日后会时常往来。 等到了城东别墅,冯鸽没看到徐愿景,心里纳闷,但想到跟徐愿景通话时,也没听出什么异样,便想着大约是有事,晚些就回来了。 可唐颂娴却拉着她,避开惜惜穆穆,跟她说了徐愿景发烧住院的事,但没说徐愿景是因为冯琯。 荣聿深事先交代过,不能说。 说徐愿景的事,也是考虑到徐愿景得在医院住几天,瞒不住。 冯鸽惊讶,然后便自责起来。 她认为是自己没在徐愿景身边照顾着,徐愿景才怀着身孕生病了。 她红着眼眶,赶紧熬了汤,送去了医院。 到医院,发现徐愿景面色还挺好,不似自己想象的那样虚弱苍白,她这才松了心。 徐愿景看到冯鸽,一下就想到了冯琯,心口紧了紧。 冯琯的情况,跟韩雯所说的一致,大约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所以,找到冯琯的事,不能瞒着,得找个时间告诉小姨。 徐愿景暗自决定,等她出院,便告诉她。 徐愿景在医院住了四天,出院的当天,她告诉了冯鸽,冯琯的下落。 担心她跟自己一样,亲眼见到冯琯的模样会受不了,徐愿景铺垫了很多。 冯鸽一听冯琯活不了多久,整个人就剧烈发起抖来,神情慌乱到极致,望着徐愿景的眼神,像个害怕至亲抛弃她的孩子。 徐愿景一颗心,揪成一团。 第312章 荣聿深吓坏了 不是隔着屏幕,一扇门,而是真真实实看到冯琯如今的样子,徐愿景大受震撼,以至于她根本无法面对冯琯,甚至连疗养院都待不下去。 荣聿深送徐愿景回来时,距离他们出门不过一个多小时,且徐愿景的状态,是掩饰都无法掩饰住的消极和悲怆。 唐颂娴心里顿觉不好。 而唐颂娴这种不好的预感最终灵了验,晚上徐愿景突然发烧,头重脚轻,浑身冒汗,并呓语不断。 荣聿深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对方又是徐愿景,一向运筹帷幄的男人,竟是破天荒的慌了神。 要非唐颂娴有先见之明,今晚留在了别墅,更是要乱了套了。 唐颂娴吼了声,让荣聿深赶紧去开车,并让保姆给问溪医院打电话让医生做好准备。 荣家有专门的家庭医生,可徐愿景是孕妇,症状这样吓人,家庭医生来了,没有设备,施展有限,不如趁早送去医院来得安心。 到了医院,荣聿深浑身紧绷,沉隽的面庞竟是隐隐发白,看着徐愿景被推进急救室。 急救室厚重的房门阖上,荣聿深竟有些腿软,目光直直地盯着那扇门。 唐颂娴站在他身侧,伸手握了握他紧攥的拳头。 大约是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唐颂娴便什么都没说。 她心里也很担心,徐愿景肚子里的孩子会……保不住。 毕竟她这场病,来得迅猛。 也是。 抛弃自己的亲生母亲,时隔多年,以那样一副“尊容”出现在自己眼前,搁谁谁受得了。 约两个小时,急救室房门打开,护士推着徐愿景出来了。 荣聿深站在原地,平生第一次不敢迈步。 直到听到医生同唐颂娴说,徐愿景的情况暂时稳定住了,孩子目前来看,亦是无碍。 但最终能否有惊无险,还得看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徐愿景的烧能否彻底退下来。 荣聿深攥紧的拳头微微松开,两大步跨了上前,握住了昏睡状态中徐愿景的手。 唐颂娴看了荣聿深一眼,心头难免震动。 因为她清楚看到了荣聿深眼底浮着的恐惧,是的,恐惧。 也许。 徐愿景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比她们以为的还要深重。 徐愿景醒来是在翌日的深夜,朦脓的睁眼,一道轮廓模糊的脸庞印入眼帘。 她知道是谁。 她张了张干涩的唇:“老公。” “我在。” 荣聿深应道。 “我怎么了?” 徐愿景只觉得浑身难受,并不知道自己病得差点一尸两命,整个人苍白而又憔悴。 荣聿深喉头紧了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发烧了。” 发烧? 徐愿景睁大眼,像是被这个回答惊了下,瞬间清醒。 她也看清了荣聿深的脸……一张未经打理,短发蓬松,下巴冒着青色胡渣,显得十分落拓不羁的脸。 她很少见他这样。 他总是将自己收拾得规整而清贵,仿佛站在云端,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 现在,倒一下有了几分“下凡”之感。 “那孩子……” 徐愿景紧张得下意识去摸肚子,鼓鼓的,还在…… “孩子没事。只是以后,得万分小心了。” 荣聿深说着,松开她的手起身,接了杯水过来,放了根吸管,喂到她唇边。 徐愿景喉间干得很,咬住吸管,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喝完,她才觉得那种干涸感消散了不少。 看着荣聿深放下杯子,徐愿景朝他伸手,手被他暖热的大掌握住,她有些愧疚地道:“老公,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嗯。” 荣聿深看着她,目光淡淡的,不见徐愿景昏睡不醒时那种沉甸和深浓,贴近他平日里所表现出的凉薄和冷酷,“想让我别担心,别就让自己生病。” 徐愿景盯着他,眼神几分委屈:“我也不想的啊。” 荣聿深摸了下她的脸:“所以这次不跟你计较。” 徐愿景皱了眉头,心头凉凉的,她把眼睛垂下去,不想看他。 他说他喜欢她,那喜欢究竟有几分? 她病得这样狠,醒来后他就这个态度? 她生病了她也不想,他宽慰宽慰她怎么了?反倒要勾起她的自责? 谁家老公这么当? 徐愿景不开心,荣聿深看在眼里,但也没说什么。 天亮了。 唐颂娴带着早餐来,荣聿深便走了,颇有点毫不犹豫的样子。 徐愿景心情更低落。 甚至觉得,荣聿深一点都不喜欢她。 唐颂娴把早餐拿出来,低头一看,发现徐愿景竟然红了眼睛,吓了一跳,赶紧坐到床边,拉着她的手道:“愿愿,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担心亲家母?发生这样的事,是没办法预料的,伯母知道你心里难受。” “可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接受,你别自己钻牛角尖。你这身体刚转好,还没有稳定,若是你和孩子再有什么,我怕阿深挺不住。” 挺不住? “他怎么会挺不住,他那么厉害……” 徐愿景瘪了瘪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能是怀孕了心里脆弱,人也矫情了。 荣聿深冷冰冰的态度,她是真的受不了。 唐颂娴多精明的人,听到她这么说,猜想莫不是两人闹了别扭,让愿愿觉得荣聿深不在乎她? “傻孩子,你是不知道,前天晚上你发高烧,阿深急得都六神无主了,要不是我留在别墅,别墅早就乱了套。” 唐颂娴低叹,“后来来了医院,你被送进急救室,阿深一直盯着急救室的门等着,好不容易等你出来,阿深都不敢靠近你,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伯母从来没见过阿深这样。愿愿,你怀疑什么都好,阿深对你的心意,真是没什么好疑虑的。” 徐愿景:“……” “可……” “愿愿,人的性格是很复杂的,表现情感的方式也不同。你看阿深对我,从来都是爱答不理的,母子之间的交流,不是抬杠的方式都交流不下去。伯母想说的是,阿深这个人,性子别扭着。” 唐颂娴说。 徐愿景想了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伯母。” 唐颂娴摸了摸她的头。 大概是跟荣聿深敞开心扉了,女孩子心思敏感,男方的态度总是能轻易地影响她们,其实,这也是没安全感的表现。 更何况,徐愿景经历了被母亲抛弃,被父亲出卖…… 要想对一个建立绝对的安全感,并非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 想到这里。 唐颂娴不免更心疼徐愿景。 这孩子,真是命苦。 荣聿深离开医院前后加起来也就一个小时。 他再次出现在病房时,换了身衣服,头发没有特意打理,但清爽蓬松,一看就是回家洗过的。 刨去在路上的时间,他在别墅停留的时间,大约也就那么十来分钟。 若非惦记着她,他何必这么赶? 徐愿景心头又热起来。 荣聿深一来就催唐颂娴走。 他这种端起碗喊娘放下碗骂娘的举动,让唐颂娴十分的窝火,狠狠地瞪了他好几眼,才离开了。 唐颂娴一走,病房里只剩下徐愿景和荣聿深。 徐愿景心里还有些怪怪的,但还是主动开了口:“惜惜穆穆呢?你回去见到她们了吗?她们是不是吓坏了?” “你不问问我有没有吓坏?” 荣聿深语气很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还有点抬杠的意思。 徐愿景噎了下,盯着他,小声道:“那你吓坏了吗?” 荣聿深哼了声,没回。 “我以后会小心的,不过感冒发烧这种事也不是小心了就能完全避免的。” 徐愿景有意服软。 荣聿深看她,黑眸沉沉的,片刻,他道:“我们结婚了。” 徐愿景愣:“……嗯。” 她知道啊。 “我们才是一家人!” 徐愿景:“……” 一家人这三个字,让徐愿景心尖被烫了下。 她眼圈红了下。 “以后,别人的事,别随随便便上火。谁轻谁重,你心里有个数!” 荣聿深声音有些冷酷。 徐愿景看着他。 他为什么恼怒,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她见了冯琯一次,便发了烧,让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陷入危险。 而冯鸽,在十几年前,抛弃了她。 为了这么个狠心的妈,值不值得? 荣聿深是怕了。 那晚她的样子,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珠,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周身甚至在轻轻地痉挛。 他握住她的手,她指尖冰凉得,让他心底发寒,有那么片刻,他觉得他会失去她…… 而他,承受不住! 荣聿深站在那里,像个冰块一样,谁靠近他,就会被冻成冰雕。 徐愿景眼睛起了一层薄雾:“不会了。” “不会什么?” “不会因为别人的事,让自己生病。” “记住你说的。” “老公……” 荣聿深冷酷蹙着的眉头动了下,静了几秒,他走近她:“嗯。” “你不跟我道歉吗?” 荣聿深以为她会对自己说什么呢,结果来了这么一句。 荣聿深抿唇。 “我生病了,刚醒来,你身为老公不好好安慰我就算了,你还凶我。我觉得你得跟我道个歉。” 徐愿景慢条斯理的。 “……我要是不道歉呢?” 荣聿深挑眉。 小女人,一点亏都不肯吃。 徐愿景哼了声,把脸往一边转了转。 意思很明显:不道歉,那就僵着。 徐愿景一定不知道她这样有多惹人疼,俏皮,傲娇,甚至还有那么点持宠而娇。 可这也是,她把自己完全剖开,展露在他面前,最真实的模样。 以前的徐愿景,总是将自己藏着几分,先理性,分析利弊,然后才是她自己。 荣聿深心里忽然软乎乎的,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他没说话,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骨节。 但对徐愿景来说,已经够了。 她也没想真让他道歉。 徐愿景转过头看他,眼神清明:“你还没说,惜惜穆穆有没有吓着?你回家,去看她们了吗?” “你发烧那晚是深夜,惜惜穆穆睡着了,没有惊动她们,她们现在还不知道你生病了。今早我回去时,惜惜穆穆还在睡,我去房间看了。” 荣聿深道。 “那我在医院这么久没回去……” “糊弄两个不到五岁的小屁孩儿很难?” 徐愿景:“……” “放心,都两日唐女士在别墅照顾她们。” 荣聿深顿了下,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赶唐女士走?” “你也知道是赶?” 徐愿景看他,“你对伯母的态度不能好点?” “管上了?” 荣聿深说。 徐愿景:“……” 知道他的心结所在,徐愿景有心解开,但眼下也不是个好时机。 来日方长。 冯鸽在好友家住了几日,住不下去了,主要是太挂念怀孕的徐愿景,以及太想见惜惜穆穆了,便打算回去。 谁知来接她的不是徐愿景和荣聿深,而是带着两只小的的唐颂娴。 冯鸽对唐颂娴印象不错,唐颂娴亦对她印象很好。 以前两家中间隔着过往的隔阂,现在误会解开,那见面,就是“准亲家”了,感觉自然不一样。 双方都很热络,也算性情相投,想必日后会时常往来。 等到了城东别墅,冯鸽没看到徐愿景,心里纳闷,但想到跟徐愿景通话时,也没听出什么异样,便想着大约是有事,晚些就回来了。 可唐颂娴却拉着她,避开惜惜穆穆,跟她说了徐愿景发烧住院的事,但没说徐愿景是因为冯琯。 荣聿深事先交代过,不能说。 说徐愿景的事,也是考虑到徐愿景得在医院住几天,瞒不住。 冯鸽惊讶,然后便自责起来。 她认为是自己没在徐愿景身边照顾着,徐愿景才怀着身孕生病了。 她红着眼眶,赶紧熬了汤,送去了医院。 到医院,发现徐愿景面色还挺好,不似自己想象的那样虚弱苍白,她这才松了心。 徐愿景看到冯鸽,一下就想到了冯琯,心口紧了紧。 冯琯的情况,跟韩雯所说的一致,大约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所以,找到冯琯的事,不能瞒着,得找个时间告诉小姨。 徐愿景暗自决定,等她出院,便告诉她。 徐愿景在医院住了四天,出院的当天,她告诉了冯鸽,冯琯的下落。 担心她跟自己一样,亲眼见到冯琯的模样会受不了,徐愿景铺垫了很多。 冯鸽一听冯琯活不了多久,整个人就剧烈发起抖来,神情慌乱到极致,望着徐愿景的眼神,像个害怕至亲抛弃她的孩子。 徐愿景一颗心,揪成一团。 第313章 情比金坚 冯鸽从惊痛中回过神来,立刻要去见冯琯。 徐愿景料到会是这个情况,没有犹豫,便让荣聿深带她们去了星洋精神疗养院。 唐颂娴不放心,把两个孩子暂交给张欣看着,跟着去了。 到了疗养院,几人见到了冯琯。 徐愿景竭力控制着情绪,仍是手脚发凉,浑身发抖,无法将现在的冯琯,与那个美丽温柔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荣聿深与唐颂娴一左一右站在徐愿景两边,跟左右护法似的。 她刚出院,是一丁点状况都经不起的。 若非冯琯情况属实不好,他们都不会同意徐愿景来。 不管冯琯是否抛弃了徐愿景,冯琯终究是生下徐愿景的人,眼下见一面便少一面,他们没有道理阻止。 唐颂娴看到冯琯的模样,饶是什么风浪什么场面都见过,都不免心惊。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抑或是什么严重的病,能把人磋磨成这般。 不同于几天前徐愿景来时,冯琯昏睡着,而今她醒着,却也跟没醒一样,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双眼睛仿佛被生凿出的两个黑窟窿,麻木无神地盯着一个地方,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冯鸽扑到冯琯面前,抱住她的双肩,情绪激荡,泪流不止,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嚎啕大哭着。 冯琯比她年长几岁,母亲严厉苛刻,姐姐是她心中“温柔母亲”的形象,她护着她,照顾她,倾听她的少女心事。 在她心里,冯琯无可替代。 如果说宋悯的离世让她从此变成了无根之人,那么冯琯如今的样子,更是摧毁了她心里的支撑和希望。 太残忍了! 冯鸽哭得像个孩子,那哭声,夹着无穷无尽的委屈和伤心。 徐愿景鼻尖酸得厉害。 在她心里,冯鸽是要强的,任何时候都能给她依靠的人,只要有她在自己身后,她纵使害怕,却不绝望。 因为她知道,冯鸽会在身后接住她。 或许,在冯鸽心里,冯琯与宋悯便是这样的存在。 然而,宋悯刚离世不久,唯一的亲人,一直期盼的姐姐也…… 徐愿景眼睛胀痛,她没办法待在这里,转身,朝外走去。 荣聿深随即跟上。 唐颂娴微微踟蹰,想着冯鸽或许更想单独跟冯琯待一会儿,便也跟着出去了。 岂知,走了没两分钟,前方便传来一道呼嚎声。 “愿景,愿景,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会帮我们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你别走,别走!” “你真的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 “他是你的爸爸,亲生的!没有他就没有你!你当真这般心狠,要逼死他吗?” “愿景,我求你!” “……” 唐颂娴顿在原地,紧皱着眉头,看着几步之外,那个趴在地上,不要命地把脑袋往地上砸的疯女人,脸色发青。 这里是医院! 众目睽睽之下,她想干什么? 徐愿景脸色发白,眼眸里却似结了冰的湖面,冷硬冰凉,她盯着在她脚下猛磕头的女人,缓缓启唇:“你们就算是死绝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滚开!” 她从来就没想过帮她。 她没有做点什么,让他们死快点,已经是仁至义尽。 她到底有什么脸面,一再跑到她面前,要求她对他们心存仁慈? “愿景!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们一家是因为谁才落到这步田地你最清楚!如果你爸爸有什么,就是你害死的!” 韩雯忽然仰起头,死死的盯着徐愿景。 她额头磕破了,流着血,披头散发的疯癫样子,无一不显露着,一个人被逼入绝境的样子。 徐愿景忽然觉得全身发冷,上下牙齿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 感觉她在他掌心里的手极速转凉,荣聿深瞳孔阴鸷,一脚揣在韩雯身上。 韩雯本就跪在地上,荣聿深这一脚没省力,她顿时滑出去好远,哀嚎一声翻倒在地,手撑在地板上,半晌才勉强支起身子,惊恐莫名地盯着荣聿深。 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不顾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 荣聿深一张脸沉寒到极点:“你记住,是我要对付你们,是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过得犹如丧家之犬!你是不是觉得目前的处境已是最坏的状况,我告诉你,远远不及!” “你,徐裕名,以及你们那个女儿,未来会发生什么,全拜你今日愚蠢的行为所赐!!” 荣聿深说完,抱起徐愿景,大步离开医院。 唐颂娴冷冷盯了眼仿佛瞬间被抽走全身血液,瘫倒在地的韩雯,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荣聿深三人离开以后,韩雯不知在地上趴了多久,而后她起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医院,打车去了一栋老式居民楼。 走进居民楼,她深深呼吸了口,掩去面上的破败,嘴角勾起抹笑,上三楼,摸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老公,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温柔贤良的声音骤然顿住,韩雯瞪大眼,面色发僵地盯着玄关边的两口大箱子。 她滞了滞,惶恐地看向,坐在沙发里,周身气场极为可怕的男人,瑟然道:“老公,你,你要走?” 徐裕名缓缓抬起头,射向韩雯的眸子,宛若见血封喉的利刃:“不是我,是你。” 她? 韩雯本能地摇头:“我不走,老公,我不走!” “韩雯,你知道我从未爱过你,这些年你跟我,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有数,知道我这话的真假。现在我一无所有,负债累累,自身难保,你跟我,对我来说是负累。” 徐裕名声音很平静,叙述事实一般的冷漠,仿佛根本不知道他这话说出来有多残忍,有多伤人。 韩雯面色煞白:“不,不是这样的,你是怕连累我对不对,老公,你是故意说狠话,逼我离开……” “走。” 徐裕名甚至懒得再重复一遍,倦怠的道。 “我不走!!!” 韩雯忽然发狂,攥紧拳头,死死地盯着徐裕名。 他是一无所有了,甚至老了许多,可他依旧是她的执念,是她的毕生所求! 她那么爱他! 为了他,为了他的徐氏,这些日子以来,她绞尽脑汁,四处奔波,甚至不惜让冯琯“回归”,去求徐愿景。 她受尽了屈辱,可回到这里,在他面前,她努力不泄露分毫,强颜欢笑地讨他欢心,给他安慰! 可他呢? 他赶她走! 嫌她是负担! “徐裕名,你有没有心?我韩雯那么爱你!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事到如今,我要的很简单,就是陪着你,哪怕未来一无所有,哪怕是沿街乞讨,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韩雯就什么都不怕!” “你怎么能赶我走?除了你这里,我能去哪……” “你去哪儿,与我无关!” 韩雯的声嘶力竭,犹如巨石投入死水,半点涟漪都没有。 徐裕名冷血得仿佛不是个人。 “啊!!” 韩雯痛不欲生,她狠狠地抓扯自己的头发,想把自己那颗心掏出来甩到他脸上,太痛了,她宁愿不要这颗心。 她这大半辈子,就只为了他活,为了他们的女儿活! 哪怕他是颗石头,也该被她焐热了? 可没有。 他变得比石头更冷更硬! 凭什么? “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韩雯冲到徐裕名面前,跪在他面前,双手扶着他的膝盖,痛苦的望着他,可怜地祈求他给她一点怜悯,哪怕一点点,“老公,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你有没有,心疼过我,哪怕一次,半次,有没有?老公……” “没有!” 徐裕名一句冷冷的“没有”,彻底打散了韩雯心里最后一丝期翼与温存。 在心里深深压抑着的对徐裕名爱而不得的恨,被他冷暴力,毫不在意,肆意对待的恨,对冯琯的恨,对冯琯能拥有她全部爱意的恨,顷刻间如洪水般倾轧而来。 韩雯蓦地狂笑起来,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笑得眼泪狂飙。 徐裕名拧紧眉,看着韩雯的眼神,亦是冷鹜和厌恶的。 他与韩雯有过孩子,可那个孩子,如何来的,韩雯心里清楚。 后来那个女人背叛他,他为了报复她,将韩雯娶进门,可他一次都没碰过她,因为恶心,因为除了那个女人,他竟然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致,他成了某方面的废物。 因此,他更恨冯琯,也同时,恨她和别的男人生下来的那个孽种! 恨意一日胜过一日,他心态渐渐扭曲,变得残酷,冷血而变态。 在这种恨意的驱使下,他最终,将他捧在手心里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卖给了一个老男人。 卖她的那一晚,他一夜没睡,反复在想,如果那个女人知道,他这么对待她和她情人的女儿,她会怎么样? 越想越兴奋,越想,心好像就没那么痛了。 于是他决定,以后再把她卖给别人。 谁知她宁死不从。 呵。 倒是比她那个妈,知廉耻一些! “徐裕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 韩雯抹了下眼角的泪,癫狂地看着徐裕名,“你活该!你真的是活该!” 徐裕名没有在意,只当是韩雯气急败坏的疯言疯语,起身,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门口拖。 “别碰我!” 韩雯疯了一样的甩开徐裕名,往后退了好几步,恨极了般劈手指着他,“徐裕名,你真以为你自己多明察秋毫呢?你其实就是个自大,自负,多疑,盲目,狂妄到极点的莽夫,蠢货!” 徐裕名瞳孔一变,变得极为阴鸷,冷飕飕的盯着韩雯。 换作以往,韩雯早就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生怕惹恼了他,惹他更不待见自己。 可是现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让她这么痛苦,心痛,他也别想好过。 “你太蠢了!我不过是使了个小小的离间计,你就真以为冯琯忘不掉初恋,打算跟初恋远走高飞!” “你一步一步试探她,伤她,虐她,终于把她伤透了,她心灰意冷才跟你离婚,你却认定她始乱终弃,抛夫弃女,你多可怜啊!” 韩雯说着又笑起来。 这是她无论多少次回想,都会忍不住笑出声的,她引以为豪的“杰作”。 世人总喜欢说情比金坚,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深情相许,一个个的,自私自利,永远最爱的只有自己。 他徐裕名就是典型! “你口口声声说只爱冯琯一个,为她守身,对别的女人不屑一顾,可你却把多疑,算计,口是心非,残忍,通通都给了她。你竟然真的会相信,徐愿景不是你和冯琯的女儿。” “太可笑了!这真的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雯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像个疯子,笑得涕泪横流。 一帮蠢货! 徐裕名是,冯琯是,徐愿景亦是! 脖子一紧。 韩雯没有挣扎,看着猛然掐住她脖子,神情扭曲阴狠的男人,哭着笑,笑得得意而挑衅:“徐裕名,你听好了,冯琯跟你在一起以后,一心一意只有你,我曾用她初恋引诱她,她不为所动,言辞决绝,不留余地,对你的感情当真是感天动地。” “还有,冯琯跟你在一起时,是干净的,她从未跟她的初恋发生过关系,她的处女膜是因为意外破裂的,可是无论她怎么解释,你都不相信。” “最要紧的一点,你仔细听好了,徐愿景的的确确是你和冯琯的女儿,我不过是找人伪造了一张鉴定报告。你看到的鉴定报告是真的,但鉴定的人,并非你和徐愿景,所以结果,自然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你太蠢了,只要事关冯琯,你的理智,你的谨慎,通通不在线,我的计谋处处是漏洞,根本经不起推敲,可过了十多年,你竟然一无所查。” “你究竟是爱你自己,还是太爱冯琯?” “徐裕名,我可怜你,但我不同情你,因为你活该,你活该,啊……” 韩雯只觉脖子一痛,立刻不能呼吸,她眼球上翻,双手下意识的刨抓徐裕名掐着她脖子的那只手,脸胀成了紫色。 泪眼模糊间,她看到徐裕名那张布满杀意的脸,韩雯艰难的张唇:“杀了我,你永远别想知道,冯琯的下落……” 她不能死! 不是怕死! 她什么都不怕了! 只是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她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他们后面。 他,冯琯,徐愿景,以及她肚子里的贱种…… 空气重新回到了肺部,徐裕名像甩破布一样,将她甩到了地上。 可是下一秒,徐裕名一脚踩到了她的胸口。 韩雯呼吸一滞,脸色顿时惨白。 第313章 情比金坚 冯鸽从惊痛中回过神来,立刻要去见冯琯。 徐愿景料到会是这个情况,没有犹豫,便让荣聿深带她们去了星洋精神疗养院。 唐颂娴不放心,把两个孩子暂交给张欣看着,跟着去了。 到了疗养院,几人见到了冯琯。 徐愿景竭力控制着情绪,仍是手脚发凉,浑身发抖,无法将现在的冯琯,与那个美丽温柔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荣聿深与唐颂娴一左一右站在徐愿景两边,跟左右护法似的。 她刚出院,是一丁点状况都经不起的。 若非冯琯情况属实不好,他们都不会同意徐愿景来。 不管冯琯是否抛弃了徐愿景,冯琯终究是生下徐愿景的人,眼下见一面便少一面,他们没有道理阻止。 唐颂娴看到冯琯的模样,饶是什么风浪什么场面都见过,都不免心惊。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抑或是什么严重的病,能把人磋磨成这般。 不同于几天前徐愿景来时,冯琯昏睡着,而今她醒着,却也跟没醒一样,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双眼睛仿佛被生凿出的两个黑窟窿,麻木无神地盯着一个地方,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冯鸽扑到冯琯面前,抱住她的双肩,情绪激荡,泪流不止,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嚎啕大哭着。 冯琯比她年长几岁,母亲严厉苛刻,姐姐是她心中“温柔母亲”的形象,她护着她,照顾她,倾听她的少女心事。 在她心里,冯琯无可替代。 如果说宋悯的离世让她从此变成了无根之人,那么冯琯如今的样子,更是摧毁了她心里的支撑和希望。 太残忍了! 冯鸽哭得像个孩子,那哭声,夹着无穷无尽的委屈和伤心。 徐愿景鼻尖酸得厉害。 在她心里,冯鸽是要强的,任何时候都能给她依靠的人,只要有她在自己身后,她纵使害怕,却不绝望。 因为她知道,冯鸽会在身后接住她。 或许,在冯鸽心里,冯琯与宋悯便是这样的存在。 然而,宋悯刚离世不久,唯一的亲人,一直期盼的姐姐也…… 徐愿景眼睛胀痛,她没办法待在这里,转身,朝外走去。 荣聿深随即跟上。 唐颂娴微微踟蹰,想着冯鸽或许更想单独跟冯琯待一会儿,便也跟着出去了。 岂知,走了没两分钟,前方便传来一道呼嚎声。 “愿景,愿景,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会帮我们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你别走,别走!” “你真的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 “他是你的爸爸,亲生的!没有他就没有你!你当真这般心狠,要逼死他吗?” “愿景,我求你!” “……” 唐颂娴顿在原地,紧皱着眉头,看着几步之外,那个趴在地上,不要命地把脑袋往地上砸的疯女人,脸色发青。 这里是医院! 众目睽睽之下,她想干什么? 徐愿景脸色发白,眼眸里却似结了冰的湖面,冷硬冰凉,她盯着在她脚下猛磕头的女人,缓缓启唇:“你们就算是死绝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滚开!” 她从来就没想过帮她。 她没有做点什么,让他们死快点,已经是仁至义尽。 她到底有什么脸面,一再跑到她面前,要求她对他们心存仁慈? “愿景!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们一家是因为谁才落到这步田地你最清楚!如果你爸爸有什么,就是你害死的!” 韩雯忽然仰起头,死死的盯着徐愿景。 她额头磕破了,流着血,披头散发的疯癫样子,无一不显露着,一个人被逼入绝境的样子。 徐愿景忽然觉得全身发冷,上下牙齿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 感觉她在他掌心里的手极速转凉,荣聿深瞳孔阴鸷,一脚揣在韩雯身上。 韩雯本就跪在地上,荣聿深这一脚没省力,她顿时滑出去好远,哀嚎一声翻倒在地,手撑在地板上,半晌才勉强支起身子,惊恐莫名地盯着荣聿深。 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不顾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 荣聿深一张脸沉寒到极点:“你记住,是我要对付你们,是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过得犹如丧家之犬!你是不是觉得目前的处境已是最坏的状况,我告诉你,远远不及!” “你,徐裕名,以及你们那个女儿,未来会发生什么,全拜你今日愚蠢的行为所赐!!” 荣聿深说完,抱起徐愿景,大步离开医院。 唐颂娴冷冷盯了眼仿佛瞬间被抽走全身血液,瘫倒在地的韩雯,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荣聿深三人离开以后,韩雯不知在地上趴了多久,而后她起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医院,打车去了一栋老式居民楼。 走进居民楼,她深深呼吸了口,掩去面上的破败,嘴角勾起抹笑,上三楼,摸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老公,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温柔贤良的声音骤然顿住,韩雯瞪大眼,面色发僵地盯着玄关边的两口大箱子。 她滞了滞,惶恐地看向,坐在沙发里,周身气场极为可怕的男人,瑟然道:“老公,你,你要走?” 徐裕名缓缓抬起头,射向韩雯的眸子,宛若见血封喉的利刃:“不是我,是你。” 她? 韩雯本能地摇头:“我不走,老公,我不走!” “韩雯,你知道我从未爱过你,这些年你跟我,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有数,知道我这话的真假。现在我一无所有,负债累累,自身难保,你跟我,对我来说是负累。” 徐裕名声音很平静,叙述事实一般的冷漠,仿佛根本不知道他这话说出来有多残忍,有多伤人。 韩雯面色煞白:“不,不是这样的,你是怕连累我对不对,老公,你是故意说狠话,逼我离开……” “走。” 徐裕名甚至懒得再重复一遍,倦怠的道。 “我不走!!!” 韩雯忽然发狂,攥紧拳头,死死地盯着徐裕名。 他是一无所有了,甚至老了许多,可他依旧是她的执念,是她的毕生所求! 她那么爱他! 为了他,为了他的徐氏,这些日子以来,她绞尽脑汁,四处奔波,甚至不惜让冯琯“回归”,去求徐愿景。 她受尽了屈辱,可回到这里,在他面前,她努力不泄露分毫,强颜欢笑地讨他欢心,给他安慰! 可他呢? 他赶她走! 嫌她是负担! “徐裕名,你有没有心?我韩雯那么爱你!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事到如今,我要的很简单,就是陪着你,哪怕未来一无所有,哪怕是沿街乞讨,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韩雯就什么都不怕!” “你怎么能赶我走?除了你这里,我能去哪……” “你去哪儿,与我无关!” 韩雯的声嘶力竭,犹如巨石投入死水,半点涟漪都没有。 徐裕名冷血得仿佛不是个人。 “啊!!” 韩雯痛不欲生,她狠狠地抓扯自己的头发,想把自己那颗心掏出来甩到他脸上,太痛了,她宁愿不要这颗心。 她这大半辈子,就只为了他活,为了他们的女儿活! 哪怕他是颗石头,也该被她焐热了? 可没有。 他变得比石头更冷更硬! 凭什么? “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韩雯冲到徐裕名面前,跪在他面前,双手扶着他的膝盖,痛苦的望着他,可怜地祈求他给她一点怜悯,哪怕一点点,“老公,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你有没有,心疼过我,哪怕一次,半次,有没有?老公……” “没有!” 徐裕名一句冷冷的“没有”,彻底打散了韩雯心里最后一丝期翼与温存。 在心里深深压抑着的对徐裕名爱而不得的恨,被他冷暴力,毫不在意,肆意对待的恨,对冯琯的恨,对冯琯能拥有她全部爱意的恨,顷刻间如洪水般倾轧而来。 韩雯蓦地狂笑起来,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笑得眼泪狂飙。 徐裕名拧紧眉,看着韩雯的眼神,亦是冷鹜和厌恶的。 他与韩雯有过孩子,可那个孩子,如何来的,韩雯心里清楚。 后来那个女人背叛他,他为了报复她,将韩雯娶进门,可他一次都没碰过她,因为恶心,因为除了那个女人,他竟然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致,他成了某方面的废物。 因此,他更恨冯琯,也同时,恨她和别的男人生下来的那个孽种! 恨意一日胜过一日,他心态渐渐扭曲,变得残酷,冷血而变态。 在这种恨意的驱使下,他最终,将他捧在手心里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卖给了一个老男人。 卖她的那一晚,他一夜没睡,反复在想,如果那个女人知道,他这么对待她和她情人的女儿,她会怎么样? 越想越兴奋,越想,心好像就没那么痛了。 于是他决定,以后再把她卖给别人。 谁知她宁死不从。 呵。 倒是比她那个妈,知廉耻一些! “徐裕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 韩雯抹了下眼角的泪,癫狂地看着徐裕名,“你活该!你真的是活该!” 徐裕名没有在意,只当是韩雯气急败坏的疯言疯语,起身,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门口拖。 “别碰我!” 韩雯疯了一样的甩开徐裕名,往后退了好几步,恨极了般劈手指着他,“徐裕名,你真以为你自己多明察秋毫呢?你其实就是个自大,自负,多疑,盲目,狂妄到极点的莽夫,蠢货!” 徐裕名瞳孔一变,变得极为阴鸷,冷飕飕的盯着韩雯。 换作以往,韩雯早就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生怕惹恼了他,惹他更不待见自己。 可是现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让她这么痛苦,心痛,他也别想好过。 “你太蠢了!我不过是使了个小小的离间计,你就真以为冯琯忘不掉初恋,打算跟初恋远走高飞!” “你一步一步试探她,伤她,虐她,终于把她伤透了,她心灰意冷才跟你离婚,你却认定她始乱终弃,抛夫弃女,你多可怜啊!” 韩雯说着又笑起来。 这是她无论多少次回想,都会忍不住笑出声的,她引以为豪的“杰作”。 世人总喜欢说情比金坚,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深情相许,一个个的,自私自利,永远最爱的只有自己。 他徐裕名就是典型! “你口口声声说只爱冯琯一个,为她守身,对别的女人不屑一顾,可你却把多疑,算计,口是心非,残忍,通通都给了她。你竟然真的会相信,徐愿景不是你和冯琯的女儿。” “太可笑了!这真的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雯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像个疯子,笑得涕泪横流。 一帮蠢货! 徐裕名是,冯琯是,徐愿景亦是! 脖子一紧。 韩雯没有挣扎,看着猛然掐住她脖子,神情扭曲阴狠的男人,哭着笑,笑得得意而挑衅:“徐裕名,你听好了,冯琯跟你在一起以后,一心一意只有你,我曾用她初恋引诱她,她不为所动,言辞决绝,不留余地,对你的感情当真是感天动地。” “还有,冯琯跟你在一起时,是干净的,她从未跟她的初恋发生过关系,她的处女膜是因为意外破裂的,可是无论她怎么解释,你都不相信。” “最要紧的一点,你仔细听好了,徐愿景的的确确是你和冯琯的女儿,我不过是找人伪造了一张鉴定报告。你看到的鉴定报告是真的,但鉴定的人,并非你和徐愿景,所以结果,自然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你太蠢了,只要事关冯琯,你的理智,你的谨慎,通通不在线,我的计谋处处是漏洞,根本经不起推敲,可过了十多年,你竟然一无所查。” “你究竟是爱你自己,还是太爱冯琯?” “徐裕名,我可怜你,但我不同情你,因为你活该,你活该,啊……” 韩雯只觉脖子一痛,立刻不能呼吸,她眼球上翻,双手下意识的刨抓徐裕名掐着她脖子的那只手,脸胀成了紫色。 泪眼模糊间,她看到徐裕名那张布满杀意的脸,韩雯艰难的张唇:“杀了我,你永远别想知道,冯琯的下落……” 她不能死! 不是怕死! 她什么都不怕了! 只是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她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他们后面。 他,冯琯,徐愿景,以及她肚子里的贱种…… 空气重新回到了肺部,徐裕名像甩破布一样,将她甩到了地上。 可是下一秒,徐裕名一脚踩到了她的胸口。 韩雯呼吸一滞,脸色顿时惨白。 第314章 最爱的宝贝 徐裕名一脚将韩雯的胸骨踩断了。 韩雯痛得喘不上气来,眼底猩红一片,此刻,她望着头顶上那个面目狰狞的人,所有的爱而不得全变成了汹涌的恨意。 她爱了他这么多年,一心只有他,可他对自己竟没有半点的怜悯,对她这么的狠,这么的狠…… “啊……” 韩雯痛叫一声,喷出一口血来,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星洋精神疗养院。 冯鸽已经在疗养院寸步不离陪了冯琯三天。 荣聿深和徐愿景来时,冯鸽刚给冯琯换完纸尿裤,擦完身子。 冯琯的状态与之前没什么区别,若真要说点什么,那便是比之前要利落些。 枯草一样的头发被扎了起来,五官露了出来,浑身整洁,麻木地坐在那里,仿佛与周遭的人不在一个世界。 徐愿景看了她一眼,便要眼睛移开了。 没有谁比冯鸽更了解徐愿景对冯琯的心情和芥蒂,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愿愿,陪小姨去外面走走。聿深,你也一起。” 两人已经领证,是要过一辈子的,有些话倒也没有避开他,若是能帮着一起劝劝,那再好不过了。 疗养院里有个花园。 冯鸽握着徐愿景的手走在前面,荣聿深在后面。 徐愿景大概知道冯鸽是有话跟她说,便道:“小姨,其实现在的状况,你没必要天天待在疗养院,有什么,医生会打电话的。你要是不放心,每天让司机送你过来看看就行了。” 她今天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劝冯鸽。 她本就做过脑部手术,这几天经历了大悲,心情低落,日夜守着几乎没有自我意识的冯琯,她身体承受不住是一方面,加上也没多大意义。 冯鸽拍拍她的手:“医生说,你妈妈状态很不好,让我们随时做好心理准备。你今天来,你妈妈还能坐着,其实平时她几乎连坐都坐不久,身体很差了。” 冯鸽顿了顿,沉沉吸口气,“我在医院的三天,你妈妈没有一天不发病,有时候一天好几次,控制不住的时候,只能打针镇定,将她手脚控制起来。有时还需要在嘴里塞个东西,防止她咬到舌头。” 徐愿景低着头,心尖是有些凉的。 她没有亲眼看到,却能想象到。 但比起冯琯,她更担心冯鸽。 亲眼见到姐姐凄惨的模样,她该多疼。 冯鸽也把头垂下来:“愿愿,医生专门针对你妈妈的状况研究过,说你妈妈的病,很大概率并非先天导致,而是后天精神上遭到了极大的创伤导致的……” 徐愿景睫毛轻颤。 “而且,我给你妈妈擦身体,发现你妈妈身上有很多的疤痕,有的像是刀割的,有的似烫伤,更有像是被虐打所致,那样的疤痕,就连脑袋上都有。” 冯鸽声音哑了下来,在发抖。 徐愿景已经迈不动脚步了。 她脸色苍白,眼底浮着怒恨:“怎么会这样?谁虐待她?那个男人不是……” “愿愿。” 冯鸽抬起头,看着徐愿景,眼神哀凉:“我知道你不相信,就像你外婆当年不相信你一样,可我相信,我始终相信,你妈妈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已经过去的男人,不要她心疼到骨子里的女儿。没有谁,能比得过你在你妈妈心里的分量。那个男人,他算什么?” “小姨……” “我跟你妈妈无话不谈,你妈妈曾跟我说过,那个男人去找过她,但你妈妈也说了,他变得跟不像她认识的那个人了,他竟然鼓动你妈妈背叛婚姻,抛弃自己的女儿,你妈妈失望极了,绝然的要跟他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冯鸽盯着徐愿景,“愿愿,小姨相信你妈妈,你妈妈没必要撒谎。” 徐愿景何曾不想相信冯琯,可她最终跟徐裕名离婚,一走了之,是不争的事实。 她不要她了,是事实。 “小姨,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徐愿景问。 冯鸽看出徐愿景的逃避,无奈地红了眼眶,她抬手抹了下眼睛:“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你想的家暴。她绝对不会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她一定经历了我们想不到的可怕的事情。” 徐愿景皱眉。 “是韩雯。” 沉淡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徐愿景和冯鸽微顿,然后同时转头。 荣聿深看着徐愿景,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藏着分担忧,道:“当年你母亲突然跟你父亲离婚,应该另有隐情,但你母亲的确没有跟所谓的初恋私奔,甚至在你母亲和你父亲离婚以后,两人再未见过。” 徐愿景没有反应。 不是不震惊意外,而是太震惊意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怎么知道?” 冯鸽愕然。 “小姨……” 徐愿景喃喃叫她,“是我让二哥调查她的下落,知道这些,应该是调查时查到的。” 冯鸽明白了:“你说是韩雯?韩雯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 徐愿景捏紧手指:“我没事。” 荣聿深点头,便同两人说了,通过霍允调查所得。 当年,冯琯被徐裕名的多疑和故意跟外面的女人暧昧伤透了,在得知徐裕名背着她早就与韩雯有染,且两人的女儿比徐愿景只小了一岁后,彻底对徐裕名失望,对两人的婚姻心灰意冷。 当时她沉浸在被背叛的剧痛和对徐裕名的恨里,只想不惜一切代价地跟他断绝关系。 所以在徐裕名提出不会把徐愿景给她时,冯琯为了离婚,同意了。 离婚之后,冯琯从徐家搬了出来,找了个小公寓独自舔舐伤口,可对女儿的思念,和懊悔没有将她一起带走,让她的心病越来越重。 她终日以泪洗面,终于受不了对徐愿景的思念,她便打算去找徐裕名要徐愿景的抚养权,可没等她找他,却听到了徐裕名将韩雯娶进门的消息。 她大受刺激,痛不欲生。 种种情绪下来,她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怎么都走不出来。 她想到了自杀。 可结果并没有成功,韩雯将她救了下来。 韩雯恨她入骨,救她不过是不想让她死得那么便宜,她要她活着,活得生不如死。 从此以后。 冯琯就被韩雯关了起来,每日派人折磨。 冯琯本就有抑郁症,如此一来,更是备受摧残,精神就不正常了。 这样的结果,韩雯无疑是满意的,但她并没有因此放了她,而是将她送进了一家私人作坊似的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的老太婆唯利是图,授韩雯的意,待冯琯如同牲畜,只留她一口气敛财。 久而久之,冯琯能活着就不错了。 精神摧残已久,冯琯想要康复,几乎没有可能,更何况她的身体状况已是坏到了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 如今的冯琯,随时都有可能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徐愿景听完荣聿深的叙述,整个人宛若被掏空了灵魂,呆滞地盯着他。 荣聿深上前,将她抱进怀里:“景宝,你要冷静。” 荣聿深早便知晓这些,一直没告诉她,是上次她突发高烧给了他极大的心理阴影。 他清楚,冯琯在徐愿景心里,依旧占据不少的分量。 现在告诉她,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冯琯时日无多,徐愿景对她心存怨恨,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不过是来看她一眼。 他担心,日后她知道真相,会后悔现在对冯琯那样漠视残忍。 那时候,冯琯已不在人世,可那样的悔恨,会伴随她一生。 他舍不得。 “原来是这样,原来……” 徐愿景突然揪住荣聿深的衣服,眼泪簌簌直掉,一双苍白的唇剧烈发着抖,“原来她没有抛弃我,原来,原来……韩雯,韩雯!!!” 徐愿景猛的用力,殷红的眼眸里尽是刺骨的恨意。 她要杀了她! 她怎么敢! 怎么敢利用她母亲的下落,来换取她的仁慈? “二哥……” 徐愿景突然语带恨意,凄厉地叫他。 荣聿深抱紧她,轻拍她战栗不止的背:“我知道,景宝,我知道,我不会放过她。她做的事,我会千百倍地还给她!” 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清楚对韩雯那样的人来说,什么是最痛的。 她最在乎的是她的女儿和徐裕名。 他便先拿她的女儿开刀,让徐裕名破产,求生无门,让她饱受痛哭摧残,时时刻刻担心会永远失去女儿和丈夫。 最后,才是她自己! “哇……” 徐愿景蓦地大哭,像是个被最亲的人弄丢,历经千帆,终于找到的孩子,委屈,心痛,怨以及,释然,平衡。 原来她不是个异类。 她的妈妈始终是爱着她的。 那段童年记忆,她被母亲温柔呵护,捧在手心里的温馨回忆,再也不是虚渺,充满欺骗和虚假的。 她也是被爱着,被小心翼翼保护着长大的。 荣聿深一颗心疼得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心下更是对韩雯等人痛恨不已。 他们,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冯鸽捂着嘴,无声痛哭。 心头恨意滔天。 若非她还有顾念之人,她会毫不犹豫的跟韩雯同归于尽!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蛇蝎之人! 许是上天垂怜。 知道真相的几天后,徐愿景来疗养院看冯琯。 冯琯突然定定看着她,看了将近有一分钟,然后她眼泪狂涌,嘴里喃喃:“景宝,景宝,我的孩子,妈妈的心肝宝贝……” 徐愿景震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泪腺亦是失控,她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冯琯瘦骨嶙峋的身体:“妈妈。妈妈,我是景宝,我是你最爱的宝贝……” 冯琯回抱了她,嘴里一直重复着:“妈妈的宝贝,妈妈的宝贝……” “妈妈,你要好起来,你一定要好起来,我结婚了,你有外孙了,我们一起孝敬你……” 冯鸽看着眼前的场景,哭得不能自已。 然而,冯琯并没有好起来,当天深夜,冯琯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 冯鸽强撑着精神,操办冯琯的后事,尽管这一切大可交给荣聿深,可她没有。 出殡当天。 殡仪馆闯进一个衣冠不整,却一身黑的“疯子”,他一把从徐愿景手里将冯琯的骨灰盒抢了过去,转身疯了一样的往外冲,被荣聿深的人拦下。 徐愿景才看清,这个“疯子”是谁。 她背脊绷紧了,眼眸深红,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死死抱着骨灰盒的男人:“我妈不想看到你,把我妈的骨灰放下,滚!” 地上的男人似是一震,然后,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沧桑颓败的脸,他张了张唇,说了什么。 随即,他放下骨灰盒,起身,一步一步的往殡仪馆外走,后背佝偻,如同八十岁的老者。 徐愿景闭眼。 眼泪到底没能强忍住,滑下她苍白的脸。 对不起…… 他跟她说对不起…… 他对她妈妈做了那么多,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一句对不起…… 呵! 徐愿景睁开眼,眼神是极致的漠然。 冯琯下葬后,冯鸽就病了,病到卧床不起。 心里的支撑没了,那口气好像突然就下去了,心下涌现的凄凉,怎么都无法排解。 徐愿景知道。 冯鸽的病,不止身体,更有心理。 所以她让惜惜穆穆经常在她眼前晃荡,跟她说说话。 就在冯鸽生病的间隙,老宅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老夫人出事了。 柳越楣不待见徐愿景,徐愿景亦对她生不出长辈的敬重。 无奈荣谏给荣聿深打电话时,特意说了句,让荣聿深带她一起过去,徐愿景只能“从命”。 到了老宅。 徐愿景没见到柳越楣,倒是看到一个老者端坐在堂屋的主位上,从年龄,以及眼角眉梢间与荣家人颇为神似的神态。 徐愿景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想必就是几年前为了偏爱的私生子,不顾与原配所生的子女,不惜以跟原配离婚为要挟的荣家那位老太爷荣绅。 当然,这些,是徐愿景跟荣聿深领证后,为了更了解他,了解荣家,做的功课中知道的。 至于真假,还有待商榷。 不过,据她的了解,她的公公因为荣绅的所作所为对他彻底心寒,若非柳越楣死不离婚,荣谏是绝不可能放过荣善渊,让他跑到国外继续逍遥的。 只是,徐愿景不知道的事,几年前要对荣善渊赶尽杀绝的,荣谏倒非最强烈的那个。 因为最绝然的那个,是荣聿深。 这些都是她之后才知晓的。 第314章 最爱的宝贝 徐裕名一脚将韩雯的胸骨踩断了。 韩雯痛得喘不上气来,眼底猩红一片,此刻,她望着头顶上那个面目狰狞的人,所有的爱而不得全变成了汹涌的恨意。 她爱了他这么多年,一心只有他,可他对自己竟没有半点的怜悯,对她这么的狠,这么的狠…… “啊……” 韩雯痛叫一声,喷出一口血来,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星洋精神疗养院。 冯鸽已经在疗养院寸步不离陪了冯琯三天。 荣聿深和徐愿景来时,冯鸽刚给冯琯换完纸尿裤,擦完身子。 冯琯的状态与之前没什么区别,若真要说点什么,那便是比之前要利落些。 枯草一样的头发被扎了起来,五官露了出来,浑身整洁,麻木地坐在那里,仿佛与周遭的人不在一个世界。 徐愿景看了她一眼,便要眼睛移开了。 没有谁比冯鸽更了解徐愿景对冯琯的心情和芥蒂,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愿愿,陪小姨去外面走走。聿深,你也一起。” 两人已经领证,是要过一辈子的,有些话倒也没有避开他,若是能帮着一起劝劝,那再好不过了。 疗养院里有个花园。 冯鸽握着徐愿景的手走在前面,荣聿深在后面。 徐愿景大概知道冯鸽是有话跟她说,便道:“小姨,其实现在的状况,你没必要天天待在疗养院,有什么,医生会打电话的。你要是不放心,每天让司机送你过来看看就行了。” 她今天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劝冯鸽。 她本就做过脑部手术,这几天经历了大悲,心情低落,日夜守着几乎没有自我意识的冯琯,她身体承受不住是一方面,加上也没多大意义。 冯鸽拍拍她的手:“医生说,你妈妈状态很不好,让我们随时做好心理准备。你今天来,你妈妈还能坐着,其实平时她几乎连坐都坐不久,身体很差了。” 冯鸽顿了顿,沉沉吸口气,“我在医院的三天,你妈妈没有一天不发病,有时候一天好几次,控制不住的时候,只能打针镇定,将她手脚控制起来。有时还需要在嘴里塞个东西,防止她咬到舌头。” 徐愿景低着头,心尖是有些凉的。 她没有亲眼看到,却能想象到。 但比起冯琯,她更担心冯鸽。 亲眼见到姐姐凄惨的模样,她该多疼。 冯鸽也把头垂下来:“愿愿,医生专门针对你妈妈的状况研究过,说你妈妈的病,很大概率并非先天导致,而是后天精神上遭到了极大的创伤导致的……” 徐愿景睫毛轻颤。 “而且,我给你妈妈擦身体,发现你妈妈身上有很多的疤痕,有的像是刀割的,有的似烫伤,更有像是被虐打所致,那样的疤痕,就连脑袋上都有。” 冯鸽声音哑了下来,在发抖。 徐愿景已经迈不动脚步了。 她脸色苍白,眼底浮着怒恨:“怎么会这样?谁虐待她?那个男人不是……” “愿愿。” 冯鸽抬起头,看着徐愿景,眼神哀凉:“我知道你不相信,就像你外婆当年不相信你一样,可我相信,我始终相信,你妈妈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已经过去的男人,不要她心疼到骨子里的女儿。没有谁,能比得过你在你妈妈心里的分量。那个男人,他算什么?” “小姨……” “我跟你妈妈无话不谈,你妈妈曾跟我说过,那个男人去找过她,但你妈妈也说了,他变得跟不像她认识的那个人了,他竟然鼓动你妈妈背叛婚姻,抛弃自己的女儿,你妈妈失望极了,绝然的要跟他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冯鸽盯着徐愿景,“愿愿,小姨相信你妈妈,你妈妈没必要撒谎。” 徐愿景何曾不想相信冯琯,可她最终跟徐裕名离婚,一走了之,是不争的事实。 她不要她了,是事实。 “小姨,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徐愿景问。 冯鸽看出徐愿景的逃避,无奈地红了眼眶,她抬手抹了下眼睛:“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你想的家暴。她绝对不会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她一定经历了我们想不到的可怕的事情。” 徐愿景皱眉。 “是韩雯。” 沉淡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徐愿景和冯鸽微顿,然后同时转头。 荣聿深看着徐愿景,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藏着分担忧,道:“当年你母亲突然跟你父亲离婚,应该另有隐情,但你母亲的确没有跟所谓的初恋私奔,甚至在你母亲和你父亲离婚以后,两人再未见过。” 徐愿景没有反应。 不是不震惊意外,而是太震惊意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怎么知道?” 冯鸽愕然。 “小姨……” 徐愿景喃喃叫她,“是我让二哥调查她的下落,知道这些,应该是调查时查到的。” 冯鸽明白了:“你说是韩雯?韩雯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 徐愿景捏紧手指:“我没事。” 荣聿深点头,便同两人说了,通过霍允调查所得。 当年,冯琯被徐裕名的多疑和故意跟外面的女人暧昧伤透了,在得知徐裕名背着她早就与韩雯有染,且两人的女儿比徐愿景只小了一岁后,彻底对徐裕名失望,对两人的婚姻心灰意冷。 当时她沉浸在被背叛的剧痛和对徐裕名的恨里,只想不惜一切代价地跟他断绝关系。 所以在徐裕名提出不会把徐愿景给她时,冯琯为了离婚,同意了。 离婚之后,冯琯从徐家搬了出来,找了个小公寓独自舔舐伤口,可对女儿的思念,和懊悔没有将她一起带走,让她的心病越来越重。 她终日以泪洗面,终于受不了对徐愿景的思念,她便打算去找徐裕名要徐愿景的抚养权,可没等她找他,却听到了徐裕名将韩雯娶进门的消息。 她大受刺激,痛不欲生。 种种情绪下来,她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怎么都走不出来。 她想到了自杀。 可结果并没有成功,韩雯将她救了下来。 韩雯恨她入骨,救她不过是不想让她死得那么便宜,她要她活着,活得生不如死。 从此以后。 冯琯就被韩雯关了起来,每日派人折磨。 冯琯本就有抑郁症,如此一来,更是备受摧残,精神就不正常了。 这样的结果,韩雯无疑是满意的,但她并没有因此放了她,而是将她送进了一家私人作坊似的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的老太婆唯利是图,授韩雯的意,待冯琯如同牲畜,只留她一口气敛财。 久而久之,冯琯能活着就不错了。 精神摧残已久,冯琯想要康复,几乎没有可能,更何况她的身体状况已是坏到了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 如今的冯琯,随时都有可能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徐愿景听完荣聿深的叙述,整个人宛若被掏空了灵魂,呆滞地盯着他。 荣聿深上前,将她抱进怀里:“景宝,你要冷静。” 荣聿深早便知晓这些,一直没告诉她,是上次她突发高烧给了他极大的心理阴影。 他清楚,冯琯在徐愿景心里,依旧占据不少的分量。 现在告诉她,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冯琯时日无多,徐愿景对她心存怨恨,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不过是来看她一眼。 他担心,日后她知道真相,会后悔现在对冯琯那样漠视残忍。 那时候,冯琯已不在人世,可那样的悔恨,会伴随她一生。 他舍不得。 “原来是这样,原来……” 徐愿景突然揪住荣聿深的衣服,眼泪簌簌直掉,一双苍白的唇剧烈发着抖,“原来她没有抛弃我,原来,原来……韩雯,韩雯!!!” 徐愿景猛的用力,殷红的眼眸里尽是刺骨的恨意。 她要杀了她! 她怎么敢! 怎么敢利用她母亲的下落,来换取她的仁慈? “二哥……” 徐愿景突然语带恨意,凄厉地叫他。 荣聿深抱紧她,轻拍她战栗不止的背:“我知道,景宝,我知道,我不会放过她。她做的事,我会千百倍地还给她!” 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清楚对韩雯那样的人来说,什么是最痛的。 她最在乎的是她的女儿和徐裕名。 他便先拿她的女儿开刀,让徐裕名破产,求生无门,让她饱受痛哭摧残,时时刻刻担心会永远失去女儿和丈夫。 最后,才是她自己! “哇……” 徐愿景蓦地大哭,像是个被最亲的人弄丢,历经千帆,终于找到的孩子,委屈,心痛,怨以及,释然,平衡。 原来她不是个异类。 她的妈妈始终是爱着她的。 那段童年记忆,她被母亲温柔呵护,捧在手心里的温馨回忆,再也不是虚渺,充满欺骗和虚假的。 她也是被爱着,被小心翼翼保护着长大的。 荣聿深一颗心疼得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心下更是对韩雯等人痛恨不已。 他们,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冯鸽捂着嘴,无声痛哭。 心头恨意滔天。 若非她还有顾念之人,她会毫不犹豫的跟韩雯同归于尽!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蛇蝎之人! 许是上天垂怜。 知道真相的几天后,徐愿景来疗养院看冯琯。 冯琯突然定定看着她,看了将近有一分钟,然后她眼泪狂涌,嘴里喃喃:“景宝,景宝,我的孩子,妈妈的心肝宝贝……” 徐愿景震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泪腺亦是失控,她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冯琯瘦骨嶙峋的身体:“妈妈。妈妈,我是景宝,我是你最爱的宝贝……” 冯琯回抱了她,嘴里一直重复着:“妈妈的宝贝,妈妈的宝贝……” “妈妈,你要好起来,你一定要好起来,我结婚了,你有外孙了,我们一起孝敬你……” 冯鸽看着眼前的场景,哭得不能自已。 然而,冯琯并没有好起来,当天深夜,冯琯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 冯鸽强撑着精神,操办冯琯的后事,尽管这一切大可交给荣聿深,可她没有。 出殡当天。 殡仪馆闯进一个衣冠不整,却一身黑的“疯子”,他一把从徐愿景手里将冯琯的骨灰盒抢了过去,转身疯了一样的往外冲,被荣聿深的人拦下。 徐愿景才看清,这个“疯子”是谁。 她背脊绷紧了,眼眸深红,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死死抱着骨灰盒的男人:“我妈不想看到你,把我妈的骨灰放下,滚!” 地上的男人似是一震,然后,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沧桑颓败的脸,他张了张唇,说了什么。 随即,他放下骨灰盒,起身,一步一步的往殡仪馆外走,后背佝偻,如同八十岁的老者。 徐愿景闭眼。 眼泪到底没能强忍住,滑下她苍白的脸。 对不起…… 他跟她说对不起…… 他对她妈妈做了那么多,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一句对不起…… 呵! 徐愿景睁开眼,眼神是极致的漠然。 冯琯下葬后,冯鸽就病了,病到卧床不起。 心里的支撑没了,那口气好像突然就下去了,心下涌现的凄凉,怎么都无法排解。 徐愿景知道。 冯鸽的病,不止身体,更有心理。 所以她让惜惜穆穆经常在她眼前晃荡,跟她说说话。 就在冯鸽生病的间隙,老宅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老夫人出事了。 柳越楣不待见徐愿景,徐愿景亦对她生不出长辈的敬重。 无奈荣谏给荣聿深打电话时,特意说了句,让荣聿深带她一起过去,徐愿景只能“从命”。 到了老宅。 徐愿景没见到柳越楣,倒是看到一个老者端坐在堂屋的主位上,从年龄,以及眼角眉梢间与荣家人颇为神似的神态。 徐愿景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想必就是几年前为了偏爱的私生子,不顾与原配所生的子女,不惜以跟原配离婚为要挟的荣家那位老太爷荣绅。 当然,这些,是徐愿景跟荣聿深领证后,为了更了解他,了解荣家,做的功课中知道的。 至于真假,还有待商榷。 不过,据她的了解,她的公公因为荣绅的所作所为对他彻底心寒,若非柳越楣死不离婚,荣谏是绝不可能放过荣善渊,让他跑到国外继续逍遥的。 只是,徐愿景不知道的事,几年前要对荣善渊赶尽杀绝的,荣谏倒非最强烈的那个。 因为最绝然的那个,是荣聿深。 这些都是她之后才知晓的。 第315章 旁若无人的温柔 荣绅坐在主位上,气势还是有的,毕竟也曾是荣家一代掌权人。 他好似看谁都不满意,沉着眉,威严中,颇有些苦大仇深。 堂屋里的众人谁都没说话,气氛沉闷阴冷,说不上的怪异。 而荣聿深和徐愿景跨进门槛的一刻,荣绅便将目光盯准了徐愿景,带着强烈的审视,以及让人浑身发毛的阴沉。 徐愿景呼吸不觉紧了些。 荣聿深拥着徐愿景,却是没往主位上看一眼,找了位置坐下。 荣绅哼了声:“没大没小!” 荣聿深面容冷酷,不为所动。 “你叫什么名字?” 荣聿深视他无睹,荣绅暗自咬牙,这个六亲不认的小狼崽子! 他盯向徐愿景,沉沉问道。 徐愿景:“……” 他声音浑厚洪亮,太上皇一般的盛气凌人,徐愿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跟古装剧里籍籍无名如蝼蚁一样的小奴婢。 这感觉,可真不好。 徐愿景抬起眼睛看过去,对上荣绅严厉犀利的眼睛,并不闪躲:“徐愿景。” 话落,徐愿景就感觉手被捏了下。 她看向身旁的荣聿深。 荣聿深盯着她,黑眸柔和,好似在说,不想理就别理。 徐愿景挑挑眉毛,忽然就很安心。 “是你啊。” 荣绅哼道。 徐愿景皱眉。 什么意思? 荣聿深亦敛了眉目,轻飘飘地看向荣绅。 荣绅对上荣聿深投来的目光,心下不免一恨。 若非这个狼崽子,自己几年前,也不会被迫背井离乡,这些年一直困在国外。 “不孝的东西!” 荣绅忽然冷笑着骂道。 那憎恶的模样,哪有半分至亲长辈对晚辈的舐犊之情。 徐愿景脸也微微冷了下来。 看来,她所查到的消息,多半是真的。 在荣绅的心里,恐怕只有他那个私生子,对于跟原配生的两个孩子,以及他们的子嗣,感情凉薄。 “你骂谁!?” 门外传来一声不忿的诘问。 徐愿景看过去,看到了由江亚君搀扶着往里走来的柳越楣。 柳越楣苍老的脸有些苍白,像是大病未愈,一下子老态毕现。 但她的面相一如既往的严苛,有几分刻薄的感觉,她死死盯着主位上的荣绅,眼神里的情绪深浓复杂,有恨,有怨,有不甘等等。 “你教的好儿女,你好儿女教导出来的好儿女,哪一个不该骂?” 总而言之,就是骂在座的全部。 荣谏面沉如水。 他向来情绪不显,是商界鼎鼎有名的笑面虎,让他这般直白地露出阴鸷的一面的时候并不多。 唐颂娴脸色亦是难看。 荣鄞一脸忍耐地站在父母身侧。 荣靖西和荣廷渊不在。 柳越楣褶皱的脸剧烈发抖:“你个老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对他们指指点点?” “他们姓荣,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你真当你姓荣,姓了你的姓氏就很光荣!” 柳越楣绷着身体,声音因激动而沉哑,“我不怕告诉你,只要我愿意,我的孩子,孙子,以及荣氏集团,通通都可以改姓。” “柳越楣!” 荣绅俨然被柳越楣这话给激到,“荣氏集团是我荣家几代的心血,你要敢给荣氏集团更名,我就跟你离婚!” “离婚?你这辈子都休想!你想跟那个贱女人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我偏不如你的意!我要她到死都顶着小三的名头,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等你们死了,到阴曹地府,你们依旧是一对人憎鬼厌的狗男女!” 柳越楣咬着牙根,一字一句,深恶痛绝道。 荣绅脸色难看,亦是对柳越楣厌憎到极点:“你这个贱人!” “过去这么多年,你依旧学不会什么叫尊重!” 荣谏凉凉开口,“我只说一遍,对我妈放尊重一点,否则,就从这里离开!” 碍于孩子们在,荣谏言辞十分克制。 尽管他内心,对荣绅这个亲生父亲充满了厌恶,恶心。 但他竭力不在孩子们面前失态。 唐颂娴低了头,眼角悄悄红了,她心疼荣谏,也心疼他们的孩子。 荣绅不管是丈夫,父亲,还是爷爷,都不合格。 当年若非他纵容默许荣善渊跟荣谏争夺荣氏集团,她不会失去双胞胎,车祸不会发生,阿深的心理阴影,以及对家人缺乏安全感也不会存在。 偏偏发生这些以后,荣绅非但没有站出来抚慰他们,反倒一味地偏帮荣善渊,致使荣善渊行事越发放肆,阴毒。 最终,他们也算是为了自保,绝了这个后患,势要将荣善渊送进监狱里关到死。 可荣绅不惜要挟要跟柳越楣离婚,以及,拿自身性命威胁,拼死保荣善渊。 他们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将他和荣善渊母子驱逐出华国。 他们虽然没有要求他此生不能回国,但对荣善渊母子,他们是铁了心的不让他们再踏进华国一步。 那对母子都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主儿,留他们在国内,就相当于往自己头顶上悬了一把有毒的尖刀,不一小心那刀便会刺下来,一击毙命。 听到荣谏的声音,荣绅脸色铁青,到底闭上了嘴。 江亚君扶着柳越楣坐到椅子里。 柳越楣紧抓着扶手,稍稍平复了情绪,然后她扭头看向徐愿景,眼神里的嫌恶不加掩饰,鄙夷道:“我真是小瞧你了!” 徐愿景:“……” “景宝,喝点水。” 荣聿深无缝衔接柳越楣的话,端起手边的水杯喂到徐愿景唇边,眼神温柔,旁若无人。 柳越楣:“……” 脸上顿时挂不住。 她岂会看不出荣聿深这个行为是在给她下马威? 告诉她,徐愿景是他的人,不容任何人指摘,包括他嫡亲的奶奶! 徐愿景心里暖热,却也知分寸地,没有当众配合地给柳越楣难堪。 毕竟,荣绅还在。 她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荣聿深眼底有怜惜。 他并不希望她这么懂事妥帖。 徐愿景的好意,柳越楣并不领情,她怒道:“你生的孽种呢,把她交出来!” 孽种!? 柳越楣这两字一出,场面顿时一静。 然后。 反应最大的是荣鄞。 荣鄞提气,愤懑道:“奶奶,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孽种?他们可是你的亲曾孙!” “你闭嘴!大人们都在,有你说话的份儿!?” 柳越楣本就在气头上,这份怒意,绝大部分来源于荣绅,小部分来自徐愿景。 见荣鄞再一次跳出来替徐愿景出头,那感觉,就好像在荣绅面前,公然地站到了她的对立面。 柳越楣根本接受不了。 怒火汹涌,灼烧得她脑仁突突地疼,她甚至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荣鄞:“……” 唐颂娴知道,柳越楣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一辈子刻薄高傲惯了,但对自家人她也是偏向的。 她万万没想到,会从她嘴里听到“孽种”两个字。 惜惜穆穆,可是她的亲曾孙啊! 她怎么能…… 唐颂娴心里怄着火,事关惜惜穆穆,这股火气,实难压下去,她绷着嗓子,道:“妈,就算您再不喜欢愿愿,可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是荣家的血脉,管您叫太奶奶的,您这么说太过分了!” “妈……” “你不许说话!” 柳越楣朝荣谏怒吼,“你不准说一个字!!你为她说一个字,就是把我往死路上逼一步!” 怒火攻心。 柳越楣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 江亚君见情况不妙,忙蹲在她身侧,伸手抚她剧烈起伏的胸口。 柳越楣颤抖地指向徐愿景:“这个女人居心叵测,把你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你们知不知道,她跟荣善渊苟且过,她还有孩子,是她和荣善渊的种!” “你们都知道,你们都知道你们还……亲曾孙?太奶奶?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羞辱我!?你是不是我生的!?” 除却荣绅外的所有人:“……” 徐愿景反应过来柳越楣说的什么时,猛地看向荣聿深,眼神急切。 荣聿深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她的手背。 徐愿景便沉下心来。 她根本就不认识荣善渊,怎会与他苟且?还有过孩子?太离谱了! 但荣聿深的反应告诉她,他相信她。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荣绅好似很享受柳越楣崩溃的样子,慢悠悠开口,“我这次回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善渊的孩子来的。把孩子交出来,我立刻带她出国,从此以后,不会再回来。也省得你们处心积虑地防范着。” “你在说什么屁话呢?荣善渊的孩子?他配有孩子?” 荣鄞皱着眉头,憎恶道。 荣善渊那个老杂种,年轻时乱搞,憋着找个身家清白干净的高门千金当老婆,为了不给女人挟子上位的机会,又想不耽误自己快活,不带套地乱搞,女人怀孕了就抓去打胎,作孽无数。 大约是作恶太多,被报复了,那玩意叫人给废了,这辈子都别想有种! 自己是个废物,就想抢别人的孩子当儿子? 想得那么美呢! “有你什么事……” “有你什么事?” 荣鄞冷笑。 柳越楣斥他几句,他可以忍了,但他算老几? 真当自己是他爷爷呢!? “你那个废物儿子早就废了,你不知道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你不清楚?你跟你那个废物儿子憋的什么坏呢?我二嫂嫂跟你那个废物儿子,八竿子打不着!大白天的,做什么春秋大梦!晦不晦气!” 荣绅:“……” 气得拳头都攥紧了! 徐愿景:“……” 荣鄞这嘴,一如既往的稳定发挥。 唐颂娴默默的拍了拍荣鄞的背,以示鼓励。 荣鄞立马就抬高了下巴,大有你再哔哔一句,看他怼不死你的架子! 荣绅胸膛起伏,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五年前,这个女人跟善渊去了酒店,网上有视频作证。你们也说了,你们是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的。按时间算,那孩子就是善渊的!” “你们对善渊充满了仇恨,决计不会好好对待那个孩子的!你们不就是想把孩子捏在手里折磨,宣泄对善渊的恨意……” “我们没你那个废物儿子禽兽!” 荣鄞掏掏耳朵,“还有,我最后说一遍,你那个废物儿子没孩子,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别做梦了!” “我会在禹城待三天,三天内我要是看不到孩子,别怪我!” 荣绅阴沉着脸,眼神狠辣。 他笃定孩子的确存在,是荣善渊的,他们只是不想把孩子交给他。 如果三天后,他们执意不把孩子叫到他手上。 荣绅看了眼徐愿景。 那就别怪他!! 荣绅离开了老宅。 柳越楣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冷冰冰的,她道:“把孩子给他,让他滚!” 过去他们经历了太多险些生离死别的事情,荣绅那个人,心狠手辣,荣善渊是遗传他的,只是比他更狠毒罢了。 为了他那个私生子,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一大把年纪了,断不能承受一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痛! 所以,她妥协了。 何况,那个孩子,留下来只会惹她生厌,心厌。 扪心自问。 她也许会像荣绅说的那样,折磨那个孩子! 她不想作孽。 所以,将那个孩子送走,是最好的。 “我们走。” 荣聿深直接拥着徐愿景走了。 柳越楣看着荣聿深离开的背影,浑浊的双眼流出泪来。 她知道,她最疼爱的孙子,到底为了这个女人,跟她离心了。 他对她这个奶奶,想必厌烦极了。 虽然他从未对自己不敬,甚至一句苛责的话也没有说过,可却比做了这些,更让她心痛。 大约这些子嗣身上都流着荣绅的血,个个都深谙杀人诛心之道。 柳越楣颤颤闭上眼睛,整个人忽然流露出几分垂暮的意味。 唐颂娴到底不忍,深深叹了口气,道:“妈,惜惜穆穆是愿愿跟阿深的骨肉,这是千真万确的。您若是还不信,我们大可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柳越楣怔住:“惜惜穆穆……” “愿愿那孩子命苦,刚经历了丧母之痛,您不喜欢她,却实在不应该拿惜惜穆穆的事,往她身上泼脏水。” 柳越楣一下站了起来。 唐颂娴:“……” 柳越楣突然特别激动:“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是徐小姐?” 唐颂娴:“……” 柳越楣这一问,唐颂娴才忽然想起来。 她还没跟老夫人说,惜惜穆穆是愿愿生的。 所以老夫人一直以为,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是林菀。 “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柳越楣狠狠吸口气。 第315章 旁若无人的温柔 荣绅坐在主位上,气势还是有的,毕竟也曾是荣家一代掌权人。 他好似看谁都不满意,沉着眉,威严中,颇有些苦大仇深。 堂屋里的众人谁都没说话,气氛沉闷阴冷,说不上的怪异。 而荣聿深和徐愿景跨进门槛的一刻,荣绅便将目光盯准了徐愿景,带着强烈的审视,以及让人浑身发毛的阴沉。 徐愿景呼吸不觉紧了些。 荣聿深拥着徐愿景,却是没往主位上看一眼,找了位置坐下。 荣绅哼了声:“没大没小!” 荣聿深面容冷酷,不为所动。 “你叫什么名字?” 荣聿深视他无睹,荣绅暗自咬牙,这个六亲不认的小狼崽子! 他盯向徐愿景,沉沉问道。 徐愿景:“……” 他声音浑厚洪亮,太上皇一般的盛气凌人,徐愿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跟古装剧里籍籍无名如蝼蚁一样的小奴婢。 这感觉,可真不好。 徐愿景抬起眼睛看过去,对上荣绅严厉犀利的眼睛,并不闪躲:“徐愿景。” 话落,徐愿景就感觉手被捏了下。 她看向身旁的荣聿深。 荣聿深盯着她,黑眸柔和,好似在说,不想理就别理。 徐愿景挑挑眉毛,忽然就很安心。 “是你啊。” 荣绅哼道。 徐愿景皱眉。 什么意思? 荣聿深亦敛了眉目,轻飘飘地看向荣绅。 荣绅对上荣聿深投来的目光,心下不免一恨。 若非这个狼崽子,自己几年前,也不会被迫背井离乡,这些年一直困在国外。 “不孝的东西!” 荣绅忽然冷笑着骂道。 那憎恶的模样,哪有半分至亲长辈对晚辈的舐犊之情。 徐愿景脸也微微冷了下来。 看来,她所查到的消息,多半是真的。 在荣绅的心里,恐怕只有他那个私生子,对于跟原配生的两个孩子,以及他们的子嗣,感情凉薄。 “你骂谁!?” 门外传来一声不忿的诘问。 徐愿景看过去,看到了由江亚君搀扶着往里走来的柳越楣。 柳越楣苍老的脸有些苍白,像是大病未愈,一下子老态毕现。 但她的面相一如既往的严苛,有几分刻薄的感觉,她死死盯着主位上的荣绅,眼神里的情绪深浓复杂,有恨,有怨,有不甘等等。 “你教的好儿女,你好儿女教导出来的好儿女,哪一个不该骂?” 总而言之,就是骂在座的全部。 荣谏面沉如水。 他向来情绪不显,是商界鼎鼎有名的笑面虎,让他这般直白地露出阴鸷的一面的时候并不多。 唐颂娴脸色亦是难看。 荣鄞一脸忍耐地站在父母身侧。 荣靖西和荣廷渊不在。 柳越楣褶皱的脸剧烈发抖:“你个老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对他们指指点点?” “他们姓荣,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你真当你姓荣,姓了你的姓氏就很光荣!” 柳越楣绷着身体,声音因激动而沉哑,“我不怕告诉你,只要我愿意,我的孩子,孙子,以及荣氏集团,通通都可以改姓。” “柳越楣!” 荣绅俨然被柳越楣这话给激到,“荣氏集团是我荣家几代的心血,你要敢给荣氏集团更名,我就跟你离婚!” “离婚?你这辈子都休想!你想跟那个贱女人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我偏不如你的意!我要她到死都顶着小三的名头,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等你们死了,到阴曹地府,你们依旧是一对人憎鬼厌的狗男女!” 柳越楣咬着牙根,一字一句,深恶痛绝道。 荣绅脸色难看,亦是对柳越楣厌憎到极点:“你这个贱人!” “过去这么多年,你依旧学不会什么叫尊重!” 荣谏凉凉开口,“我只说一遍,对我妈放尊重一点,否则,就从这里离开!” 碍于孩子们在,荣谏言辞十分克制。 尽管他内心,对荣绅这个亲生父亲充满了厌恶,恶心。 但他竭力不在孩子们面前失态。 唐颂娴低了头,眼角悄悄红了,她心疼荣谏,也心疼他们的孩子。 荣绅不管是丈夫,父亲,还是爷爷,都不合格。 当年若非他纵容默许荣善渊跟荣谏争夺荣氏集团,她不会失去双胞胎,车祸不会发生,阿深的心理阴影,以及对家人缺乏安全感也不会存在。 偏偏发生这些以后,荣绅非但没有站出来抚慰他们,反倒一味地偏帮荣善渊,致使荣善渊行事越发放肆,阴毒。 最终,他们也算是为了自保,绝了这个后患,势要将荣善渊送进监狱里关到死。 可荣绅不惜要挟要跟柳越楣离婚,以及,拿自身性命威胁,拼死保荣善渊。 他们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将他和荣善渊母子驱逐出华国。 他们虽然没有要求他此生不能回国,但对荣善渊母子,他们是铁了心的不让他们再踏进华国一步。 那对母子都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主儿,留他们在国内,就相当于往自己头顶上悬了一把有毒的尖刀,不一小心那刀便会刺下来,一击毙命。 听到荣谏的声音,荣绅脸色铁青,到底闭上了嘴。 江亚君扶着柳越楣坐到椅子里。 柳越楣紧抓着扶手,稍稍平复了情绪,然后她扭头看向徐愿景,眼神里的嫌恶不加掩饰,鄙夷道:“我真是小瞧你了!” 徐愿景:“……” “景宝,喝点水。” 荣聿深无缝衔接柳越楣的话,端起手边的水杯喂到徐愿景唇边,眼神温柔,旁若无人。 柳越楣:“……” 脸上顿时挂不住。 她岂会看不出荣聿深这个行为是在给她下马威? 告诉她,徐愿景是他的人,不容任何人指摘,包括他嫡亲的奶奶! 徐愿景心里暖热,却也知分寸地,没有当众配合地给柳越楣难堪。 毕竟,荣绅还在。 她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荣聿深眼底有怜惜。 他并不希望她这么懂事妥帖。 徐愿景的好意,柳越楣并不领情,她怒道:“你生的孽种呢,把她交出来!” 孽种!? 柳越楣这两字一出,场面顿时一静。 然后。 反应最大的是荣鄞。 荣鄞提气,愤懑道:“奶奶,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孽种?他们可是你的亲曾孙!” “你闭嘴!大人们都在,有你说话的份儿!?” 柳越楣本就在气头上,这份怒意,绝大部分来源于荣绅,小部分来自徐愿景。 见荣鄞再一次跳出来替徐愿景出头,那感觉,就好像在荣绅面前,公然地站到了她的对立面。 柳越楣根本接受不了。 怒火汹涌,灼烧得她脑仁突突地疼,她甚至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荣鄞:“……” 唐颂娴知道,柳越楣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一辈子刻薄高傲惯了,但对自家人她也是偏向的。 她万万没想到,会从她嘴里听到“孽种”两个字。 惜惜穆穆,可是她的亲曾孙啊! 她怎么能…… 唐颂娴心里怄着火,事关惜惜穆穆,这股火气,实难压下去,她绷着嗓子,道:“妈,就算您再不喜欢愿愿,可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是荣家的血脉,管您叫太奶奶的,您这么说太过分了!” “妈……” “你不许说话!” 柳越楣朝荣谏怒吼,“你不准说一个字!!你为她说一个字,就是把我往死路上逼一步!” 怒火攻心。 柳越楣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 江亚君见情况不妙,忙蹲在她身侧,伸手抚她剧烈起伏的胸口。 柳越楣颤抖地指向徐愿景:“这个女人居心叵测,把你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你们知不知道,她跟荣善渊苟且过,她还有孩子,是她和荣善渊的种!” “你们都知道,你们都知道你们还……亲曾孙?太奶奶?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羞辱我!?你是不是我生的!?” 除却荣绅外的所有人:“……” 徐愿景反应过来柳越楣说的什么时,猛地看向荣聿深,眼神急切。 荣聿深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她的手背。 徐愿景便沉下心来。 她根本就不认识荣善渊,怎会与他苟且?还有过孩子?太离谱了! 但荣聿深的反应告诉她,他相信她。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荣绅好似很享受柳越楣崩溃的样子,慢悠悠开口,“我这次回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善渊的孩子来的。把孩子交出来,我立刻带她出国,从此以后,不会再回来。也省得你们处心积虑地防范着。” “你在说什么屁话呢?荣善渊的孩子?他配有孩子?” 荣鄞皱着眉头,憎恶道。 荣善渊那个老杂种,年轻时乱搞,憋着找个身家清白干净的高门千金当老婆,为了不给女人挟子上位的机会,又想不耽误自己快活,不带套地乱搞,女人怀孕了就抓去打胎,作孽无数。 大约是作恶太多,被报复了,那玩意叫人给废了,这辈子都别想有种! 自己是个废物,就想抢别人的孩子当儿子? 想得那么美呢! “有你什么事……” “有你什么事?” 荣鄞冷笑。 柳越楣斥他几句,他可以忍了,但他算老几? 真当自己是他爷爷呢!? “你那个废物儿子早就废了,你不知道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你不清楚?你跟你那个废物儿子憋的什么坏呢?我二嫂嫂跟你那个废物儿子,八竿子打不着!大白天的,做什么春秋大梦!晦不晦气!” 荣绅:“……” 气得拳头都攥紧了! 徐愿景:“……” 荣鄞这嘴,一如既往的稳定发挥。 唐颂娴默默的拍了拍荣鄞的背,以示鼓励。 荣鄞立马就抬高了下巴,大有你再哔哔一句,看他怼不死你的架子! 荣绅胸膛起伏,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五年前,这个女人跟善渊去了酒店,网上有视频作证。你们也说了,你们是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的。按时间算,那孩子就是善渊的!” “你们对善渊充满了仇恨,决计不会好好对待那个孩子的!你们不就是想把孩子捏在手里折磨,宣泄对善渊的恨意……” “我们没你那个废物儿子禽兽!” 荣鄞掏掏耳朵,“还有,我最后说一遍,你那个废物儿子没孩子,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别做梦了!” “我会在禹城待三天,三天内我要是看不到孩子,别怪我!” 荣绅阴沉着脸,眼神狠辣。 他笃定孩子的确存在,是荣善渊的,他们只是不想把孩子交给他。 如果三天后,他们执意不把孩子叫到他手上。 荣绅看了眼徐愿景。 那就别怪他!! 荣绅离开了老宅。 柳越楣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冷冰冰的,她道:“把孩子给他,让他滚!” 过去他们经历了太多险些生离死别的事情,荣绅那个人,心狠手辣,荣善渊是遗传他的,只是比他更狠毒罢了。 为了他那个私生子,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一大把年纪了,断不能承受一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痛! 所以,她妥协了。 何况,那个孩子,留下来只会惹她生厌,心厌。 扪心自问。 她也许会像荣绅说的那样,折磨那个孩子! 她不想作孽。 所以,将那个孩子送走,是最好的。 “我们走。” 荣聿深直接拥着徐愿景走了。 柳越楣看着荣聿深离开的背影,浑浊的双眼流出泪来。 她知道,她最疼爱的孙子,到底为了这个女人,跟她离心了。 他对她这个奶奶,想必厌烦极了。 虽然他从未对自己不敬,甚至一句苛责的话也没有说过,可却比做了这些,更让她心痛。 大约这些子嗣身上都流着荣绅的血,个个都深谙杀人诛心之道。 柳越楣颤颤闭上眼睛,整个人忽然流露出几分垂暮的意味。 唐颂娴到底不忍,深深叹了口气,道:“妈,惜惜穆穆是愿愿跟阿深的骨肉,这是千真万确的。您若是还不信,我们大可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柳越楣怔住:“惜惜穆穆……” “愿愿那孩子命苦,刚经历了丧母之痛,您不喜欢她,却实在不应该拿惜惜穆穆的事,往她身上泼脏水。” 柳越楣一下站了起来。 唐颂娴:“……” 柳越楣突然特别激动:“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是徐小姐?” 唐颂娴:“……” 柳越楣这一问,唐颂娴才忽然想起来。 她还没跟老夫人说,惜惜穆穆是愿愿生的。 所以老夫人一直以为,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是林菀。 “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柳越楣狠狠吸口气。 第316章 铭心刻骨 唐颂娴太知道柳越楣对徐愿景有多不待见,心里一直憋着促成荣聿深跟苗羽然,看着她震惊到有些呆滞的状态,她继续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以绝了老太太那份心思:“愿愿怀孕了,五个月了,是阿深的。” 柳越楣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接受这个信息。 “妈,愿愿我是很喜欢的,荣谏也很欣赏这个儿媳妇,荣鄞靖西还有廷渊和浅浅,都很喜欢愿愿。现在愿愿已经给我们荣家生了一对龙凤胎,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是第一个给我们荣家诞下子嗣的人,是荣家的功臣。” 唐颂娴一气呵成,“从前我不知道这些,便想让愿愿跟阿深赶紧结婚,阿深那个性格,我都怕愿愿受不了跑了。是愿愿一直不松口。所以您担心的是愿愿处心积虑想要嫁进荣家是不存在的。” “现在我既然知道愿愿是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又怀了阿深的孩子,阿深对愿愿多在意,您想必有所感受。” “妈,我是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阻止以及破坏愿愿和阿深的关系的。如果谁敢从中使什么幺蛾子,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柳越楣瞳孔颤动。 这无疑是他们成为婆媳后,唐颂娴头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狠绝。 她便知道,徐愿景和荣聿深的事,不是她一力能改变的了。 柳越楣闭了闭眼,突然摆摆手道:“罢了。我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你们爱怎么样就这么样。” 随后,柳越楣便由江亚君搀扶着离开了堂屋。 唐颂娴看着老夫人的背影,纵有不忍,却并不后悔。 省得老夫人糊涂,为了一个外人,来伤自家人,破坏他们家庭的和谐。 苗羽然是在柳越楣知晓徐愿景是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后的当天下午,便也知道了。 知道事实的那瞬间,苗羽然只觉天旋地转,仿佛心里某个一直坚定的东西,突然就坍塌了。 徐愿景已经得到了荣聿深的心和偏爱,她失了先机。 而今两人之间还有了斩不断的牵连,那可是一对龙凤胎。 她见过其中一个男孩儿,那么漂亮,从小便长得得天独厚,凤毛麟角,神态那么像荣聿深…… 两个孩子都四五岁了,不像徐愿景肚子里那个,生不生得下来都是未知数…… 纵使她痛恨徐愿景,恨不得她永远消失。 可她自认良心未泯,她是做不出对两个无辜的幼儿动手的。 况且这么做,风险太大。 他日若是东窗事发,荣家岂能饶她? 她怎能让自己活在这种恐惧中。 所以两个孩子是不能动。 苗羽然整个人困在一团黑雾中,她身处其中连自己都要看不清。 她不甘心,她嫉妒,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是面目全非,是断不能回头的。 其实不是能回头。 她所做的这些,温氏,温云霆,以及她的父母,会为她善后。 可是,她要的不是粉饰太平。 她一开始求的就是一个人! 无数个夜里,苗羽然痛不欲生,抓心挠肺,她扪心问自己,她这么痛苦,为什么要坚持? 她缺什么? 何苦要作茧自缚。 可要放弃吗? 问了自己千百遍,答案都是否定。 她爱过这样一个优秀拔尖的人,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她便把自己一颗心全都掏了出来。 爱情胜过自己的生命。 没有爱情,没法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宁可死去。 从老太太那里,苗羽然算是看出来了,行不通了,老太太不会再帮自己的,她甚至还劝她,说会帮她物色优秀的青年才俊。 她以为这样就能安慰到她? 这只会让她更痛! 这一辈子,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他携手共度,那么她也不会让别的女人安然地待在他身边。 所以徐愿景必须消失。 并且还是一种极度惨烈,让人终生难忘的死法。 如此,荣聿深便会将她铭刻在骨,最好是这一辈子都绝了再找别的女人心思。 她得不到,其他女人都休想得到! 苗羽然浑身发抖,被一股莫名的冲动和恨意驱使着,她甚至觉得整个人都在燃烧,她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荣老爷。” “您别管我是谁,有件事或许您想知道,关于徐愿景,以及她和您儿子荣善渊荣先生孩子的事。” “您可以不信我,您自己掂量。” “荣家内部的人跟我说,荣家打算将那个孩子抱养给f国的一对夫妇。” 苗羽然说完这几句话,不再给荣绅开口的机会,挂断了。 挂了电话,苗羽然才恍惚听到门铃声,可能响很久了,只不过她现在才听到。 她走到门口,看了眼摄像屏上的人脸,打开了门。 “怎么才开门?” 温云霆声音淡淡的问。 苗羽然转身往屋里走:“刚在打电话,没注意听。” 温云霆盯着她的背,走进屋,关上门:“去哪儿了?” “什么?” 苗羽然心不在焉地问。 人走到酒柜,从里抽出一瓶红酒,并不问温云霆要不要,用开瓶器打开,给自己直接倒了一杯,边喝边往沙发走。 苗羽然的状态就是不对劲儿,浑身透着一股狠绝和绝然,跟她平时面对温云霆时大不一样。 她对温云霆向来是有些怵怕的,只是平时会掩藏,温云霆面色言语稍有不对,才会露出来。 但今天,苗羽然这种状态,忽然就没有了。 温云霆不露声色,走到沙发坐下,盯着看着窗外喝酒的苗羽然:“方才在停车库我看到你从车里下来,我叫你,你没听到。去哪儿了?” 正是在停车库就看出苗羽然的不对劲儿,温云霆回到自己的公寓,想到几天前突然来禹城的温曼。 温曼有意无意地提到过一个名字:荣善渊。 温云霆当下便知道,温曼多半是为了苗羽然来的,或者说,是苗羽然让她来的。 苗羽然不认识荣善渊,但上一辈混迹商场的很少没跟荣善渊打过交道的,温曼是认得荣善渊那张脸的。 苗羽然盯着徐愿景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孩子,挖空心思想找出当年跟徐愿景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也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借此阻碍徐愿景和荣聿深。 荣家那样的人,纵使能接受徐愿景跟荣聿深时不清白了,但要是知道徐愿景跟别的男人连孩子都有了,是断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女人成为荣家掌权人的妻子的。 苗羽然将温曼叫到禹城,一方面是她看出温云霆不会在纵容她伤害徐愿景,因此让温曼来稳住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得到温曼的助力。 苗羽然把之前捅到网上的视频给温曼看了,温曼从照片里认出了荣善渊。 于是,苗羽然和温曼便将徐愿景和荣善渊有一个孩子的事,想办法让远在国外的荣善渊知道了。 荣善渊无子,陡然知道自己有一个孩子,激动坏了,可他自己是不敢回国的,自己是如何废掉的,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浑身冒汗。 荣聿深就是一头狠毒的豺狼,魔鬼。 所以他便去荣绅面前哭求了一通,把荣绅心疼坏了,当下便答应回国接那个孩子到国外跟他团圆。 荣绅心里也是万分期待那个孩子的。 那是他最心爱的儿子,唯一的骨肉,他想想便觉得满腔温情。 因此。 荣绅亦是铁了心的,势要把孩子要到手。 荣绅回国的事,以及他去了老宅的消息,温云霆都是知道的。 他眼看着苗羽然越走越极端,荣绅的回国,更让他有一种事态即将失控之感,所以,他便额外关注着苗羽然。 自然也就知晓了,方才苗羽然去了荣家老宅的事。 但温云霆并不知道,是什么,让苗羽然仿佛变了一个人。 “没去哪儿,就待在家里挺闷的,出去走了走。” 苗羽然勾唇,对温云霆笑了笑。 那笑,几分阴鸷。 她突然很想知道,要是温云霆知道,自己念念不忘一心想要得到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一对龙凤胎,会是什么反应? 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失控的样子。 温云霆拧了眉:“羽然,你出国。” 苗羽然神情凝了凝,然后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啊,可以啊,表哥安排。” “这么痛快?” “表哥一向是家里的最高决策人,谁敢忤逆表哥啊。” 苗羽然歪了下头,一副纯真无害的模样,“对了表哥,有个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什么?” “以表哥能耐,想必知道荣家一年前接回了一对龙凤胎。” 这事,荣家并未对外公开,但也没有刻意隐瞒,虽然知道的不对,但温云霆的确是知道的。 “怎么?” “那对龙凤胎的母亲是徐姐姐,父亲呢,表哥,不用我说了。” 苗羽然直勾勾盯着温云霆笑。 温云霆捏了下拳头,但也仅于此,语气波澜不惊:“所以你是知道这个,想通了,不打算再纠缠了?” 苗羽然仔仔细细的看着温云霆的脸,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极力压制,癫狂的情绪。 或许是她道行太浅,又或者,他实在是太过高深莫测。 苗羽然失望的发现,她什么都没看到。 她脸上的笑僵了下来,整个人阴气沉沉:“可以这么说。” “你有这个觉悟就很好。” 温云霆道。 苗羽然冷冷笑了下:“表哥,说实话,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看好我?” “你觉得呢?” 温云霆始终不露声色。 苗羽然心头发凉:“从一开始,你就觉得我跟荣二哥没戏,但你从来不阻止我,可能巴不得我从中搞破坏,搅黄徐姐姐和荣二哥,你不染纤尘坐收渔翁之利。” “我阻止了,你听我的吗?” 温云霆声音淡漠。 苗羽然不说话。 “你不是一直自诩爱情至上,为了爱情,你可以舍生忘死?怎么?如今放弃了,倒开始怨旁人没有阻止你追爱?” 温云霆语气里没有一点嘲讽,但苗羽然听着却极为不舒服。 她看着温云霆:“我听不听是一回事,你劝不劝是另外一回事。表哥,在你心里,是不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再亲的人都是可以利用,牺牲的对不对?” “利用?” 温云霆笑了下,只是那笑,很冷,“羽然,你说我没有劝你,我认了。但平心而论,我何曾利用过你?你做的每一桩每一件,有哪一件是我暗示你,抑或引导你去做的?你不忿的究竟是我利用你,还是你试图利用我,而我没有上钩这件事?” 苗羽然胸口起伏:“你敢说我做的这些,不是你乐见其成的?” “我乐见其成,可我未曾让你去做!” 温云霆蓦地冷脸,眼神锋利,上位者的气势顿时显现了出来。 苗羽然心尖仍是一颤,旋即逼自己无视。 都到了这一步了。 她还有什么好顾虑好怕的? “愿景同荣聿深在一起,是你告诉我的?愿景怀孕,同样是你透露给我的?就连五年前,愿景有过一个孩子,也是你告诉我的?你想做什么?” 温云霆眸光如刃。 “那你为什么不能帮帮我?为什么不能帮我?为什么?!” 苗羽然忽然紧攥着拳头,冲温云霆哭吼道,“你明明也想得到徐姐姐,你明明也很嫉妒荣二爷?你明明恨他抢了你心爱的人?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你为什么冷眼旁观看我这么痛苦?如果你帮我,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分开了!而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知不知道这一年多我有多痛苦,我过得有多煎熬?” 温云霆蹙紧眉。 苗羽然整张脸都在发抖,她知道她现在一定非常难看,狼狈,像个面露丑陋的可怜虫。 可,不重要了!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你做什么?可你就是不做!” 苗羽然泪流满面的盯着温云霆,眼神中有委屈,有愤恨,更有失望和冷漠。 温云霆俊脸绷紧,那句“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做”的话被他强硬的按了下去。 也许他所做的那些,有朝一日会被人知晓,但绝不是通过他之口。 温云霆看着苗羽然,久久,他从沙发里站起来:“既然决定放下,过去的事就别想了。你好好冷静一下。” 温云霆就那么离开了。 许久之后,温云霆回想起这一天,心头便会泛起悔意。 他分明感觉到了羽然的不同,他若是耐性一些,没有那般冷漠的离开,开导她,或许便能将她从危险的悬崖拉回来。 可他冷血惯了,苗羽然挑衅了他,他在那一刻是无法容忍的,于是就那么离开了。 苗羽然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是冷的,她眼里只有阴森的恨。 第316章 铭心刻骨 唐颂娴太知道柳越楣对徐愿景有多不待见,心里一直憋着促成荣聿深跟苗羽然,看着她震惊到有些呆滞的状态,她继续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以绝了老太太那份心思:“愿愿怀孕了,五个月了,是阿深的。” 柳越楣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接受这个信息。 “妈,愿愿我是很喜欢的,荣谏也很欣赏这个儿媳妇,荣鄞靖西还有廷渊和浅浅,都很喜欢愿愿。现在愿愿已经给我们荣家生了一对龙凤胎,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是第一个给我们荣家诞下子嗣的人,是荣家的功臣。” 唐颂娴一气呵成,“从前我不知道这些,便想让愿愿跟阿深赶紧结婚,阿深那个性格,我都怕愿愿受不了跑了。是愿愿一直不松口。所以您担心的是愿愿处心积虑想要嫁进荣家是不存在的。” “现在我既然知道愿愿是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又怀了阿深的孩子,阿深对愿愿多在意,您想必有所感受。” “妈,我是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阻止以及破坏愿愿和阿深的关系的。如果谁敢从中使什么幺蛾子,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柳越楣瞳孔颤动。 这无疑是他们成为婆媳后,唐颂娴头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狠绝。 她便知道,徐愿景和荣聿深的事,不是她一力能改变的了。 柳越楣闭了闭眼,突然摆摆手道:“罢了。我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你们爱怎么样就这么样。” 随后,柳越楣便由江亚君搀扶着离开了堂屋。 唐颂娴看着老夫人的背影,纵有不忍,却并不后悔。 省得老夫人糊涂,为了一个外人,来伤自家人,破坏他们家庭的和谐。 苗羽然是在柳越楣知晓徐愿景是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后的当天下午,便也知道了。 知道事实的那瞬间,苗羽然只觉天旋地转,仿佛心里某个一直坚定的东西,突然就坍塌了。 徐愿景已经得到了荣聿深的心和偏爱,她失了先机。 而今两人之间还有了斩不断的牵连,那可是一对龙凤胎。 她见过其中一个男孩儿,那么漂亮,从小便长得得天独厚,凤毛麟角,神态那么像荣聿深…… 两个孩子都四五岁了,不像徐愿景肚子里那个,生不生得下来都是未知数…… 纵使她痛恨徐愿景,恨不得她永远消失。 可她自认良心未泯,她是做不出对两个无辜的幼儿动手的。 况且这么做,风险太大。 他日若是东窗事发,荣家岂能饶她? 她怎能让自己活在这种恐惧中。 所以两个孩子是不能动。 苗羽然整个人困在一团黑雾中,她身处其中连自己都要看不清。 她不甘心,她嫉妒,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是面目全非,是断不能回头的。 其实不是能回头。 她所做的这些,温氏,温云霆,以及她的父母,会为她善后。 可是,她要的不是粉饰太平。 她一开始求的就是一个人! 无数个夜里,苗羽然痛不欲生,抓心挠肺,她扪心问自己,她这么痛苦,为什么要坚持? 她缺什么? 何苦要作茧自缚。 可要放弃吗? 问了自己千百遍,答案都是否定。 她爱过这样一个优秀拔尖的人,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她便把自己一颗心全都掏了出来。 爱情胜过自己的生命。 没有爱情,没法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宁可死去。 从老太太那里,苗羽然算是看出来了,行不通了,老太太不会再帮自己的,她甚至还劝她,说会帮她物色优秀的青年才俊。 她以为这样就能安慰到她? 这只会让她更痛! 这一辈子,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他携手共度,那么她也不会让别的女人安然地待在他身边。 所以徐愿景必须消失。 并且还是一种极度惨烈,让人终生难忘的死法。 如此,荣聿深便会将她铭刻在骨,最好是这一辈子都绝了再找别的女人心思。 她得不到,其他女人都休想得到! 苗羽然浑身发抖,被一股莫名的冲动和恨意驱使着,她甚至觉得整个人都在燃烧,她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荣老爷。” “您别管我是谁,有件事或许您想知道,关于徐愿景,以及她和您儿子荣善渊荣先生孩子的事。” “您可以不信我,您自己掂量。” “荣家内部的人跟我说,荣家打算将那个孩子抱养给f国的一对夫妇。” 苗羽然说完这几句话,不再给荣绅开口的机会,挂断了。 挂了电话,苗羽然才恍惚听到门铃声,可能响很久了,只不过她现在才听到。 她走到门口,看了眼摄像屏上的人脸,打开了门。 “怎么才开门?” 温云霆声音淡淡的问。 苗羽然转身往屋里走:“刚在打电话,没注意听。” 温云霆盯着她的背,走进屋,关上门:“去哪儿了?” “什么?” 苗羽然心不在焉地问。 人走到酒柜,从里抽出一瓶红酒,并不问温云霆要不要,用开瓶器打开,给自己直接倒了一杯,边喝边往沙发走。 苗羽然的状态就是不对劲儿,浑身透着一股狠绝和绝然,跟她平时面对温云霆时大不一样。 她对温云霆向来是有些怵怕的,只是平时会掩藏,温云霆面色言语稍有不对,才会露出来。 但今天,苗羽然这种状态,忽然就没有了。 温云霆不露声色,走到沙发坐下,盯着看着窗外喝酒的苗羽然:“方才在停车库我看到你从车里下来,我叫你,你没听到。去哪儿了?” 正是在停车库就看出苗羽然的不对劲儿,温云霆回到自己的公寓,想到几天前突然来禹城的温曼。 温曼有意无意地提到过一个名字:荣善渊。 温云霆当下便知道,温曼多半是为了苗羽然来的,或者说,是苗羽然让她来的。 苗羽然不认识荣善渊,但上一辈混迹商场的很少没跟荣善渊打过交道的,温曼是认得荣善渊那张脸的。 苗羽然盯着徐愿景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孩子,挖空心思想找出当年跟徐愿景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也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借此阻碍徐愿景和荣聿深。 荣家那样的人,纵使能接受徐愿景跟荣聿深时不清白了,但要是知道徐愿景跟别的男人连孩子都有了,是断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女人成为荣家掌权人的妻子的。 苗羽然将温曼叫到禹城,一方面是她看出温云霆不会在纵容她伤害徐愿景,因此让温曼来稳住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得到温曼的助力。 苗羽然把之前捅到网上的视频给温曼看了,温曼从照片里认出了荣善渊。 于是,苗羽然和温曼便将徐愿景和荣善渊有一个孩子的事,想办法让远在国外的荣善渊知道了。 荣善渊无子,陡然知道自己有一个孩子,激动坏了,可他自己是不敢回国的,自己是如何废掉的,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浑身冒汗。 荣聿深就是一头狠毒的豺狼,魔鬼。 所以他便去荣绅面前哭求了一通,把荣绅心疼坏了,当下便答应回国接那个孩子到国外跟他团圆。 荣绅心里也是万分期待那个孩子的。 那是他最心爱的儿子,唯一的骨肉,他想想便觉得满腔温情。 因此。 荣绅亦是铁了心的,势要把孩子要到手。 荣绅回国的事,以及他去了老宅的消息,温云霆都是知道的。 他眼看着苗羽然越走越极端,荣绅的回国,更让他有一种事态即将失控之感,所以,他便额外关注着苗羽然。 自然也就知晓了,方才苗羽然去了荣家老宅的事。 但温云霆并不知道,是什么,让苗羽然仿佛变了一个人。 “没去哪儿,就待在家里挺闷的,出去走了走。” 苗羽然勾唇,对温云霆笑了笑。 那笑,几分阴鸷。 她突然很想知道,要是温云霆知道,自己念念不忘一心想要得到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一对龙凤胎,会是什么反应? 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失控的样子。 温云霆拧了眉:“羽然,你出国。” 苗羽然神情凝了凝,然后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啊,可以啊,表哥安排。” “这么痛快?” “表哥一向是家里的最高决策人,谁敢忤逆表哥啊。” 苗羽然歪了下头,一副纯真无害的模样,“对了表哥,有个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什么?” “以表哥能耐,想必知道荣家一年前接回了一对龙凤胎。” 这事,荣家并未对外公开,但也没有刻意隐瞒,虽然知道的不对,但温云霆的确是知道的。 “怎么?” “那对龙凤胎的母亲是徐姐姐,父亲呢,表哥,不用我说了。” 苗羽然直勾勾盯着温云霆笑。 温云霆捏了下拳头,但也仅于此,语气波澜不惊:“所以你是知道这个,想通了,不打算再纠缠了?” 苗羽然仔仔细细的看着温云霆的脸,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极力压制,癫狂的情绪。 或许是她道行太浅,又或者,他实在是太过高深莫测。 苗羽然失望的发现,她什么都没看到。 她脸上的笑僵了下来,整个人阴气沉沉:“可以这么说。” “你有这个觉悟就很好。” 温云霆道。 苗羽然冷冷笑了下:“表哥,说实话,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看好我?” “你觉得呢?” 温云霆始终不露声色。 苗羽然心头发凉:“从一开始,你就觉得我跟荣二哥没戏,但你从来不阻止我,可能巴不得我从中搞破坏,搅黄徐姐姐和荣二哥,你不染纤尘坐收渔翁之利。” “我阻止了,你听我的吗?” 温云霆声音淡漠。 苗羽然不说话。 “你不是一直自诩爱情至上,为了爱情,你可以舍生忘死?怎么?如今放弃了,倒开始怨旁人没有阻止你追爱?” 温云霆语气里没有一点嘲讽,但苗羽然听着却极为不舒服。 她看着温云霆:“我听不听是一回事,你劝不劝是另外一回事。表哥,在你心里,是不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再亲的人都是可以利用,牺牲的对不对?” “利用?” 温云霆笑了下,只是那笑,很冷,“羽然,你说我没有劝你,我认了。但平心而论,我何曾利用过你?你做的每一桩每一件,有哪一件是我暗示你,抑或引导你去做的?你不忿的究竟是我利用你,还是你试图利用我,而我没有上钩这件事?” 苗羽然胸口起伏:“你敢说我做的这些,不是你乐见其成的?” “我乐见其成,可我未曾让你去做!” 温云霆蓦地冷脸,眼神锋利,上位者的气势顿时显现了出来。 苗羽然心尖仍是一颤,旋即逼自己无视。 都到了这一步了。 她还有什么好顾虑好怕的? “愿景同荣聿深在一起,是你告诉我的?愿景怀孕,同样是你透露给我的?就连五年前,愿景有过一个孩子,也是你告诉我的?你想做什么?” 温云霆眸光如刃。 “那你为什么不能帮帮我?为什么不能帮我?为什么?!” 苗羽然忽然紧攥着拳头,冲温云霆哭吼道,“你明明也想得到徐姐姐,你明明也很嫉妒荣二爷?你明明恨他抢了你心爱的人?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你为什么冷眼旁观看我这么痛苦?如果你帮我,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分开了!而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知不知道这一年多我有多痛苦,我过得有多煎熬?” 温云霆蹙紧眉。 苗羽然整张脸都在发抖,她知道她现在一定非常难看,狼狈,像个面露丑陋的可怜虫。 可,不重要了!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你做什么?可你就是不做!” 苗羽然泪流满面的盯着温云霆,眼神中有委屈,有愤恨,更有失望和冷漠。 温云霆俊脸绷紧,那句“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做”的话被他强硬的按了下去。 也许他所做的那些,有朝一日会被人知晓,但绝不是通过他之口。 温云霆看着苗羽然,久久,他从沙发里站起来:“既然决定放下,过去的事就别想了。你好好冷静一下。” 温云霆就那么离开了。 许久之后,温云霆回想起这一天,心头便会泛起悔意。 他分明感觉到了羽然的不同,他若是耐性一些,没有那般冷漠的离开,开导她,或许便能将她从危险的悬崖拉回来。 可他冷血惯了,苗羽然挑衅了他,他在那一刻是无法容忍的,于是就那么离开了。 苗羽然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是冷的,她眼里只有阴森的恨。 第317章 有老公真好 斯人已逝,在经历十多天的病痛折磨后,冯鸽渐渐想开了。 她至今未婚,亲姐姐离世,亲姐姐留下的孩子便成了她的责任。 现下徐愿景的两个孩子还小,肚子里还有一个,她得振作起来,她要亲眼看着她幸福,看着她的孩子们健康长大。 如此,百年以后,她才有脸去地下见她的姐姐。 见冯鸽终于不再萎靡,徐愿景发自内心的高兴。 加上,荣聿深终于给两个孩子物色好了学校,一个星期后,惜惜穆穆就得上学了。 所以徐愿景打算,带冯鸽和两个孩子出去逛逛。 唐颂娴不住在城东别墅,但几乎每日都会过来,主要冯鸽病着,徐愿景怀着身孕,两个孩子还小,尽管有保姆,但她仍是十分的不放心。 因此,徐愿景提前跟唐颂娴说了,要出去玩的事,邀请她跟她们一起去。 唐颂娴自然是乐意的。 荣聿深决心徐愿景孕七个月后便居家陪产,不去公司,除却重大的应酬绝不出席后,肉眼可见地繁忙起来。 徐愿景理解,没让他陪同。 于是吃了早餐,一行几人便出了门。 徐愿景提前做了点功课,查到禹城新开了一个景点,主打城市花园,自然景观,网上曝出的照片,树荫葱郁,花团锦簇,十分抓人眼球。 所以几人先去了新开的景点。 因为去得早,人不是很多,早上空气尤为清新一些,身入其中,但真有些跟外面不一样的干净,让人心旷神怡。 两个孩子在前蹦蹦跳跳地走着,三个大人在后慢悠悠跟着,说着话,享受着城市里难得的慢节奏。 在景点待了一个多小时,几人离开去吃了早茶,因为才十点过,吃了东西以后,便去了两个小朋友更感兴趣的游乐场。 徐愿景是孕妇,游乐场的项目她几乎都不能参与,但两个小朋友总得大人陪同。 因此冯鸽和唐颂娴只得“舍命陪君子”,全程陪两个小朋友疯玩。 徐愿景则站在外围,负责拍照,或者坐着等待。 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姐姐。” 那声音宛若幽灵,近在耳侧。 徐愿景心尖颤了下,收回在孩子们身上的目光,偏头看向身侧。 看到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身边的女人,徐愿景头皮一麻,整个人莫名警惕起来,她朝不远处看了眼。 她知道荣聿深在暗中安排了人保护她们的安全。 之前是为了防范突然回国的荣绅。 但过去了十多天,荣绅一无所动,那样子似乎并不会有什么过激之举。 因此,安排的人手便撤离了一些。 “姐姐,你别紧张。” 徐瑶穿着白裙子,长发剪得很短,发质有些毛躁。 她应该是精心打理过的,往头发上抹了东西,因此毛躁感并不明显。 她画了全妆,脸小了几圈,瘦得有些变形。 她盯着徐愿景的眼睛,大得像是开了眼角。 徐愿景又朝惜惜穆穆那边看了眼,游戏正在进行中,两个小朋友玩得很投入,冯鸽和唐颂娴小心护着,生怕两个小家伙磕着碰着,因此没有注意到徐愿景这边。 徐愿景在心里沉了沉气,移回目光,看着徐瑶:“有事?” “我妈妈死了。” 徐瑶说,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徐愿景几乎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徐愿景努力让自己镇定:“你说,什么?” “我妈妈死了,你痛恨的小三,死了。姐姐,开心了吗?” 徐瑶说着,看向远处,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神经质。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戳中神经,做出可怕而极端的事。 徐愿景捏紧拳头:“节哀顺变。” “呵。” 徐瑶笑了下,然后又沉下嘴角,“姐姐,你不好奇,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大概是恶事做多了,报应终于来了。没什么好好奇的。” 徐愿景皱着眉头道。 冯琯会落得惨死的下场,她会经历那些肮脏昏暗的过去,都跟韩雯脱不了关系,说她是罪魁祸首都不冤枉。 她那样的人,死不足惜。 只是。 十多天前在疗养院见到韩雯时,她还好端端的,不像是生了随时会没命的大病。 突然死了,徐愿景心下若是没有疑虑,那是假的。 她担心是荣聿深暗中下的手。 更担心他被抓住把柄。 不过他心思缜密,即便要做,也绝不会给人留下痕迹,怀疑到他头上。 “姐姐,你都不看新闻吗?” 徐瑶忽然道。 “你想让我看到什么?” 徐愿景朝她身后看了眼,看到了已经站在不远处的保镖,冷静了下来。 “最近禹城最轰动的一起杀妻碎尸案,姐姐你都没有听到一点消息吗?” 徐瑶皱了皱眉,一副费解的样子。 徐愿景:“……” 杀妻碎尸? 徐愿景是演员,还是有点天赋在的演员,想象力很丰富,徐瑶一说完,她脑海里就立刻冒出了画面。 血腥的,残忍的,恐怖的…… 她心头开始翻搅。 她盯着徐瑶:“你想说什么?” 徐愿景声音里浮着一丝隐藏不住的颤抖。 直觉,徐瑶口中的杀妻碎尸案,跟韩雯有关。 杀妻? 是……徐裕名? 徐愿景脸色发白,后背的冷汗雨一般的涌落,她觉得,周身发冷。 “你猜到了?” 徐瑶死死盯着徐愿景,鬼一样。 “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愿景喉咙似是被皮筋箍着,头皮一层一层地发麻。 她不能想象那个画面,一想,她就像是被抛进了至暗的地府,眼里全是血腥的,令人作呕的场面。 “姐姐,爸爸是在为你们报仇啊。” 徐瑶语气特别的语重心长,仿佛在说,这件事,就是跟她徐愿景,息息相关。 她摆脱不了。 也绝对不能置身之外。 徐瑶这句话无疑坐实了徐愿景的猜测。 杀妻碎尸案的主角,无疑就是徐裕名和韩雯。 徐愿景脸色控制不住的雪白,嘴唇勘合,这一瞬间的震撼,让她无法开口说一个字。 游戏结束。 唐颂娴冯鸽注意到徐愿景身边的女人,徐瑶瘦了许多,但不难认。 冯鸽认出她,心头顿叫不好,慌忙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见徐愿景脸色难看,浑身都不对劲儿,她心头火起,忙将徐愿景护到身后,凛目盯着徐瑶:“你耍什么花样?!” “小姨,我没妈妈了,我妈妈被我爸爸杀了,碎尸。那个画面我到死都不会忘记的。” 徐瑶空洞地看着冯鸽骤变的脸,“可能不久之后,我也会上新闻,爸爸他不会放过我的,他会像杀了妈妈一样,最终也会杀掉我的。” 冯鸽:“……” 她病着,所以并不知道轰动禹城的杀妻碎尸案。 她很震惊,以及骇然。 这些,唐颂娴是知道的。 在听到徐瑶说“我妈妈被我爸爸杀了”这句话时,她面色一整,果断让保镖上前,带走了惜惜穆穆,不愿两个小朋友听到如此残酷血淋的事。 唐颂娴站到了冯鸽身侧,盯着徐瑶:“那是你们的家事,你跑到这里来说什么?” “我妈妈被我爸爸杀了。” 徐瑶重复,“我也会被爸爸杀掉的。” 唐颂娴都觉得这样的徐瑶十分瘆人。 她看出徐瑶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以防万一,她对冯鸽和徐愿景道:“我们走。” 冯鸽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就要去扶徐愿景。 可就在这时,一抹刺目的冷光忽然滑跃过眼前。 跟着。 嗵一声。 徐瑶倒在了她们面前。 冯鸽直接惊叫出声。 唐颂娴捂着嘴,亦是无比震动,几秒后,她火速转身,抱住了徐愿景,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不让她看。 但那几秒,足够徐愿景看到了。 徐瑶自杀了。 徐愿景亲眼看到她从袖子里取出刀,毫不犹豫地捅向了自己的腹部,并且不止一下。 她在杀死自己的同时,眼睛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着…… 就好像,是她杀了她一样。 徐愿景埋在唐颂娴胸前,整个人都在剧烈地发抖,她想要尖叫,却克制着,她用拳头堵住自己的嘴,将拳头咬出了血。 可是没用。 她感觉自己的头要爆炸了,浑身无力,宛若一个濒死之人。 游乐场的惊叫声开始此起彼伏。 徐愿景只觉得世界天旋地转。 她想吐,可没有,她突然揪紧唐颂娴的衣服,嘴唇惨白:“我肚子,肚子,好痛……” 眼前一暗,徐愿景失去了知觉。 徐愿景醒来时,睁眼第一眼看到的是荣聿深。 荣聿深坐在病床边,手握着她的手,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渣,黑眸里的红血丝有些吓人,他亲了亲她的手背,沙哑地叫她:“景宝。” 她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眼眶发烫,喉咙也更咽了:“老公。” “我在。” 荣聿深抱住她,小心翼翼的,“我在。” 徐愿景眼泪就开始掉:“孩子呢?我们的小豆子呢?” “没事,他没事……” 荣聿深心疼不已,亲吻她眼角的泪。 徐愿景闭上眼,抽泣到发抖。 荣聿深抱紧她:“景宝,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的。” 徐愿景很快又睡了过去。 她受到了惊吓,情绪低沉到极点,身子虚弱,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情况都不太好。 但这些荣聿深没跟她说。 发生了这样的事,别说她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就是一个大男人,一时间也不见得能走出来。 徐瑶竟然疯狂到跑到她面前自杀…… 荣聿深是万万没想到的。 如果她没死,他必然让她生不如死。 可偏偏,人死了。 荣聿深恨不得鞭尸。 大约真有“流年不利”的说法。 这一年多发生的事,真是充满了戏剧性和悲剧性。 先是冯鸽脑膜瘤,后是惜惜穆穆被荣家发现,再是宋悯离世,冯琯被找到,离开人世,再有冯鸽大病了一场。 冯鸽病刚好,徐愿景又病了。 这日。 冯鸽给徐愿景送汤来,看着她小口喝汤,忽然间就心疼得不行,眼眶有些湿润,她偷偷抹了抹眼角。 徐愿景看到了,心下一涩:“小姨,对不起啊。” “傻。” 冯鸽吸吸鼻子,红着眼睛道,“你哪里对不起我了?发生的这些事,谁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体是关键。” “我知道。” 徐愿景看向自己的肚子,眼底掠过一抹忧虑。 怀上这个孩子,本就动过几次胎气。 原本养好了些,这次又…… 徐愿景心下是很担心的。 所以住院的这几天,她避免再去想徐瑶的死状,逼自己多休息,多吃。 晚上,荣聿深陪着徐愿景。 徐愿景躺在床上在某视频平台刷剧,《枝枝》方也已经定档,就在徐愿景刷的这部剧之后播放,徐愿景很期待。 看了一阵,眼睛有些涩疼,徐愿景拿出手机,想去微博看看。 因为《枝枝》即将播出,剧方要求主要演员都活跃起来,配合宣传。 怀孕的原因,徐愿景就没出席剧方的发布会,所以就想着在微博活跃一点,更新动态勤一点,也算是出力。 打开微博,徐愿景没去看热搜,编辑了一条日常博:剧荒啦~~ 后面跟着几个可爱发愁的表情。 徐愿景毕竟是当红小花,又有新剧待播,粉丝,公众号,媒体可都盯着。 没两分钟,微博评论就上千条了。 其中《枝枝》官博还特意评论:安排上了~ 剩下的也是粉丝极力推广《枝枝》的评论,周冉的评论都被压到了后面。 徐愿景看了看,先回复了《枝枝》官博,将它推到了第一位。 再把周冉找出来,顶了上来。 她一回复周冉,周冉立刻找来微信,开始了日常哔哔哔~ 徐愿景看着周冉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无奈又有些欣慰,照例,周冉发了几十条,她就回个表情包。 周冉对关系好的朋友那是相当大气,并不介意徐愿景的敷衍。 因此,徐愿景也很珍惜身边有这样一个朋友。 徐愿景放下手机,去看坐在沙发里看文件的荣聿深。 她没想打扰他的,可她一看过去,他立马抬头望向她,黑眸里的严凛,立刻被温柔覆盖,放下文件,朝她走来。 那一瞬间,徐愿景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忽然特别安心。 所以荣聿深一走进,她便朝他举高了双手。 荣聿深顿了下,然后俯下身,跟她拥抱:“老婆。” 一声“老婆”,让徐愿景嘴角高高扬了起来。 真好。 他真好,生活真好。 那些污糟事,那些居心叵测,死都想拉她进地府的人,算什么? 她绝不会让她们得逞! 徐愿景一瞬想通,搂紧了荣聿深的脖子,甜腻腻地叫了声:“老公~” 荣聿深心间一片温软。 第317章 有老公真好 斯人已逝,在经历十多天的病痛折磨后,冯鸽渐渐想开了。 她至今未婚,亲姐姐离世,亲姐姐留下的孩子便成了她的责任。 现下徐愿景的两个孩子还小,肚子里还有一个,她得振作起来,她要亲眼看着她幸福,看着她的孩子们健康长大。 如此,百年以后,她才有脸去地下见她的姐姐。 见冯鸽终于不再萎靡,徐愿景发自内心的高兴。 加上,荣聿深终于给两个孩子物色好了学校,一个星期后,惜惜穆穆就得上学了。 所以徐愿景打算,带冯鸽和两个孩子出去逛逛。 唐颂娴不住在城东别墅,但几乎每日都会过来,主要冯鸽病着,徐愿景怀着身孕,两个孩子还小,尽管有保姆,但她仍是十分的不放心。 因此,徐愿景提前跟唐颂娴说了,要出去玩的事,邀请她跟她们一起去。 唐颂娴自然是乐意的。 荣聿深决心徐愿景孕七个月后便居家陪产,不去公司,除却重大的应酬绝不出席后,肉眼可见地繁忙起来。 徐愿景理解,没让他陪同。 于是吃了早餐,一行几人便出了门。 徐愿景提前做了点功课,查到禹城新开了一个景点,主打城市花园,自然景观,网上曝出的照片,树荫葱郁,花团锦簇,十分抓人眼球。 所以几人先去了新开的景点。 因为去得早,人不是很多,早上空气尤为清新一些,身入其中,但真有些跟外面不一样的干净,让人心旷神怡。 两个孩子在前蹦蹦跳跳地走着,三个大人在后慢悠悠跟着,说着话,享受着城市里难得的慢节奏。 在景点待了一个多小时,几人离开去吃了早茶,因为才十点过,吃了东西以后,便去了两个小朋友更感兴趣的游乐场。 徐愿景是孕妇,游乐场的项目她几乎都不能参与,但两个小朋友总得大人陪同。 因此冯鸽和唐颂娴只得“舍命陪君子”,全程陪两个小朋友疯玩。 徐愿景则站在外围,负责拍照,或者坐着等待。 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姐姐。” 那声音宛若幽灵,近在耳侧。 徐愿景心尖颤了下,收回在孩子们身上的目光,偏头看向身侧。 看到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身边的女人,徐愿景头皮一麻,整个人莫名警惕起来,她朝不远处看了眼。 她知道荣聿深在暗中安排了人保护她们的安全。 之前是为了防范突然回国的荣绅。 但过去了十多天,荣绅一无所动,那样子似乎并不会有什么过激之举。 因此,安排的人手便撤离了一些。 “姐姐,你别紧张。” 徐瑶穿着白裙子,长发剪得很短,发质有些毛躁。 她应该是精心打理过的,往头发上抹了东西,因此毛躁感并不明显。 她画了全妆,脸小了几圈,瘦得有些变形。 她盯着徐愿景的眼睛,大得像是开了眼角。 徐愿景又朝惜惜穆穆那边看了眼,游戏正在进行中,两个小朋友玩得很投入,冯鸽和唐颂娴小心护着,生怕两个小家伙磕着碰着,因此没有注意到徐愿景这边。 徐愿景在心里沉了沉气,移回目光,看着徐瑶:“有事?” “我妈妈死了。” 徐瑶说,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徐愿景几乎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徐愿景努力让自己镇定:“你说,什么?” “我妈妈死了,你痛恨的小三,死了。姐姐,开心了吗?” 徐瑶说着,看向远处,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神经质。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戳中神经,做出可怕而极端的事。 徐愿景捏紧拳头:“节哀顺变。” “呵。” 徐瑶笑了下,然后又沉下嘴角,“姐姐,你不好奇,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大概是恶事做多了,报应终于来了。没什么好好奇的。” 徐愿景皱着眉头道。 冯琯会落得惨死的下场,她会经历那些肮脏昏暗的过去,都跟韩雯脱不了关系,说她是罪魁祸首都不冤枉。 她那样的人,死不足惜。 只是。 十多天前在疗养院见到韩雯时,她还好端端的,不像是生了随时会没命的大病。 突然死了,徐愿景心下若是没有疑虑,那是假的。 她担心是荣聿深暗中下的手。 更担心他被抓住把柄。 不过他心思缜密,即便要做,也绝不会给人留下痕迹,怀疑到他头上。 “姐姐,你都不看新闻吗?” 徐瑶忽然道。 “你想让我看到什么?” 徐愿景朝她身后看了眼,看到了已经站在不远处的保镖,冷静了下来。 “最近禹城最轰动的一起杀妻碎尸案,姐姐你都没有听到一点消息吗?” 徐瑶皱了皱眉,一副费解的样子。 徐愿景:“……” 杀妻碎尸? 徐愿景是演员,还是有点天赋在的演员,想象力很丰富,徐瑶一说完,她脑海里就立刻冒出了画面。 血腥的,残忍的,恐怖的…… 她心头开始翻搅。 她盯着徐瑶:“你想说什么?” 徐愿景声音里浮着一丝隐藏不住的颤抖。 直觉,徐瑶口中的杀妻碎尸案,跟韩雯有关。 杀妻? 是……徐裕名? 徐愿景脸色发白,后背的冷汗雨一般的涌落,她觉得,周身发冷。 “你猜到了?” 徐瑶死死盯着徐愿景,鬼一样。 “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愿景喉咙似是被皮筋箍着,头皮一层一层地发麻。 她不能想象那个画面,一想,她就像是被抛进了至暗的地府,眼里全是血腥的,令人作呕的场面。 “姐姐,爸爸是在为你们报仇啊。” 徐瑶语气特别的语重心长,仿佛在说,这件事,就是跟她徐愿景,息息相关。 她摆脱不了。 也绝对不能置身之外。 徐瑶这句话无疑坐实了徐愿景的猜测。 杀妻碎尸案的主角,无疑就是徐裕名和韩雯。 徐愿景脸色控制不住的雪白,嘴唇勘合,这一瞬间的震撼,让她无法开口说一个字。 游戏结束。 唐颂娴冯鸽注意到徐愿景身边的女人,徐瑶瘦了许多,但不难认。 冯鸽认出她,心头顿叫不好,慌忙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见徐愿景脸色难看,浑身都不对劲儿,她心头火起,忙将徐愿景护到身后,凛目盯着徐瑶:“你耍什么花样?!” “小姨,我没妈妈了,我妈妈被我爸爸杀了,碎尸。那个画面我到死都不会忘记的。” 徐瑶空洞地看着冯鸽骤变的脸,“可能不久之后,我也会上新闻,爸爸他不会放过我的,他会像杀了妈妈一样,最终也会杀掉我的。” 冯鸽:“……” 她病着,所以并不知道轰动禹城的杀妻碎尸案。 她很震惊,以及骇然。 这些,唐颂娴是知道的。 在听到徐瑶说“我妈妈被我爸爸杀了”这句话时,她面色一整,果断让保镖上前,带走了惜惜穆穆,不愿两个小朋友听到如此残酷血淋的事。 唐颂娴站到了冯鸽身侧,盯着徐瑶:“那是你们的家事,你跑到这里来说什么?” “我妈妈被我爸爸杀了。” 徐瑶重复,“我也会被爸爸杀掉的。” 唐颂娴都觉得这样的徐瑶十分瘆人。 她看出徐瑶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以防万一,她对冯鸽和徐愿景道:“我们走。” 冯鸽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就要去扶徐愿景。 可就在这时,一抹刺目的冷光忽然滑跃过眼前。 跟着。 嗵一声。 徐瑶倒在了她们面前。 冯鸽直接惊叫出声。 唐颂娴捂着嘴,亦是无比震动,几秒后,她火速转身,抱住了徐愿景,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不让她看。 但那几秒,足够徐愿景看到了。 徐瑶自杀了。 徐愿景亲眼看到她从袖子里取出刀,毫不犹豫地捅向了自己的腹部,并且不止一下。 她在杀死自己的同时,眼睛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着…… 就好像,是她杀了她一样。 徐愿景埋在唐颂娴胸前,整个人都在剧烈地发抖,她想要尖叫,却克制着,她用拳头堵住自己的嘴,将拳头咬出了血。 可是没用。 她感觉自己的头要爆炸了,浑身无力,宛若一个濒死之人。 游乐场的惊叫声开始此起彼伏。 徐愿景只觉得世界天旋地转。 她想吐,可没有,她突然揪紧唐颂娴的衣服,嘴唇惨白:“我肚子,肚子,好痛……” 眼前一暗,徐愿景失去了知觉。 徐愿景醒来时,睁眼第一眼看到的是荣聿深。 荣聿深坐在病床边,手握着她的手,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渣,黑眸里的红血丝有些吓人,他亲了亲她的手背,沙哑地叫她:“景宝。” 她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眼眶发烫,喉咙也更咽了:“老公。” “我在。” 荣聿深抱住她,小心翼翼的,“我在。” 徐愿景眼泪就开始掉:“孩子呢?我们的小豆子呢?” “没事,他没事……” 荣聿深心疼不已,亲吻她眼角的泪。 徐愿景闭上眼,抽泣到发抖。 荣聿深抱紧她:“景宝,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的。” 徐愿景很快又睡了过去。 她受到了惊吓,情绪低沉到极点,身子虚弱,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情况都不太好。 但这些荣聿深没跟她说。 发生了这样的事,别说她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就是一个大男人,一时间也不见得能走出来。 徐瑶竟然疯狂到跑到她面前自杀…… 荣聿深是万万没想到的。 如果她没死,他必然让她生不如死。 可偏偏,人死了。 荣聿深恨不得鞭尸。 大约真有“流年不利”的说法。 这一年多发生的事,真是充满了戏剧性和悲剧性。 先是冯鸽脑膜瘤,后是惜惜穆穆被荣家发现,再是宋悯离世,冯琯被找到,离开人世,再有冯鸽大病了一场。 冯鸽病刚好,徐愿景又病了。 这日。 冯鸽给徐愿景送汤来,看着她小口喝汤,忽然间就心疼得不行,眼眶有些湿润,她偷偷抹了抹眼角。 徐愿景看到了,心下一涩:“小姨,对不起啊。” “傻。” 冯鸽吸吸鼻子,红着眼睛道,“你哪里对不起我了?发生的这些事,谁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体是关键。” “我知道。” 徐愿景看向自己的肚子,眼底掠过一抹忧虑。 怀上这个孩子,本就动过几次胎气。 原本养好了些,这次又…… 徐愿景心下是很担心的。 所以住院的这几天,她避免再去想徐瑶的死状,逼自己多休息,多吃。 晚上,荣聿深陪着徐愿景。 徐愿景躺在床上在某视频平台刷剧,《枝枝》方也已经定档,就在徐愿景刷的这部剧之后播放,徐愿景很期待。 看了一阵,眼睛有些涩疼,徐愿景拿出手机,想去微博看看。 因为《枝枝》即将播出,剧方要求主要演员都活跃起来,配合宣传。 怀孕的原因,徐愿景就没出席剧方的发布会,所以就想着在微博活跃一点,更新动态勤一点,也算是出力。 打开微博,徐愿景没去看热搜,编辑了一条日常博:剧荒啦~~ 后面跟着几个可爱发愁的表情。 徐愿景毕竟是当红小花,又有新剧待播,粉丝,公众号,媒体可都盯着。 没两分钟,微博评论就上千条了。 其中《枝枝》官博还特意评论:安排上了~ 剩下的也是粉丝极力推广《枝枝》的评论,周冉的评论都被压到了后面。 徐愿景看了看,先回复了《枝枝》官博,将它推到了第一位。 再把周冉找出来,顶了上来。 她一回复周冉,周冉立刻找来微信,开始了日常哔哔哔~ 徐愿景看着周冉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无奈又有些欣慰,照例,周冉发了几十条,她就回个表情包。 周冉对关系好的朋友那是相当大气,并不介意徐愿景的敷衍。 因此,徐愿景也很珍惜身边有这样一个朋友。 徐愿景放下手机,去看坐在沙发里看文件的荣聿深。 她没想打扰他的,可她一看过去,他立马抬头望向她,黑眸里的严凛,立刻被温柔覆盖,放下文件,朝她走来。 那一瞬间,徐愿景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忽然特别安心。 所以荣聿深一走进,她便朝他举高了双手。 荣聿深顿了下,然后俯下身,跟她拥抱:“老婆。” 一声“老婆”,让徐愿景嘴角高高扬了起来。 真好。 他真好,生活真好。 那些污糟事,那些居心叵测,死都想拉她进地府的人,算什么? 她绝不会让她们得逞! 徐愿景一瞬想通,搂紧了荣聿深的脖子,甜腻腻地叫了声:“老公~” 荣聿深心间一片温软。 第318章 你受罪,我心疼 徐瑶选择在徐愿景面前自杀,又是公众场合,行为十分可疑,惊动警方是必然的。 冯鸽和唐颂娴身为目击者,跟徐瑶又认识,都做了笔录。 考虑到徐愿景的身体情况,警方没让徐愿景去警局,而是来医院做的笔录。 徐瑶自杀本就在几人意料之外,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几人都算是“受害者”。 因此例行公事做了笔录后,便没再管这件事了。 徐愿景此次在医院住得久一些,这一胎怀得实在是惊心动魄,荣聿深和荣家所有人都不放心。 在住院期间,除却荣聿深本人许可,任何人都没能踏进病房一步,将徐愿景像个瓷娃娃一样,保护得很好。 正因为如此,倒的确是防住了一波“乘火打劫”的。 徐愿景出院时,惜惜穆穆都上学好几天了。 庆幸唐颂娴有先见之明,让保镖带走了惜惜穆穆,否则徐瑶自杀,不知道要给两个小家伙留下多深的心理阴影。 转眼,徐愿景怀孕六个多月,《枝枝》播出,反响热烈,随着剧里徐愿景所演的角色层层剖开,简直让一帮剧粉大呼可恨,又十分上头。 剧粉对这个角色当真是又爱又恨到了极点。 无疑的,徐愿景塑造的角色相当成功,是可以预见的,哪怕再过十几二十年都让人难忘的经典角色。 徐愿景又火了一把,眼看着咖位又往上升了,所属的经纪公司看得又激动又酸。 激动的是,因为徐愿景的爆火,直接带动了公司的知名度以及kpi,吸引了更多的投资,相对的,也给公司其他艺人增加了曝光于人前的机会。 酸的是,徐愿景的合约快要到期了。 他们绞尽脑汁,都没能让林菀说动徐愿景签约。 因为徐愿景一再地拒绝接新的剧本和项目,公司高层都快因怨生恨了,可又拿她无可奈何。 他们大可封杀她,可意义不大,再过几个月她就自由身了。 告她违约,违约金也赔不了几个钱。 但是对付不了徐愿景,不代表对付不了其他人。 公司领导这些怨气,全都撒在了林菀和她手底下的艺人手里。 林菀在公司,一点不夸张,那真是每天都有“新气”受。 林菀隐忍不发。 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大不了等徐愿景合约到期,她也不干了! 当然,林菀在公司受气的事,没跟徐愿景说。 她这每天过得一波三折的,她哪能再给她添堵。 见《枝枝》热度空前,林菀给徐愿景暗戳戳打电话商量,筹备单干的事。 徐愿景手上是有些钱在的,前期的启动资金不成问题,就是后续运营和造星需要不断地砸钱。 但这一点也不是不能解决的。 她本身就是个招牌,不怕招不到合伙人和投资人,更何况,她背后不还有荣聿深。 尽管徐愿景私心里不想靠荣聿深,也下定决心不到万不得已不向他开口,可两人都是夫妻了,徐愿景也没让自己钻牛角尖。 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何必分得那么清楚,该靠的时候,还是可以靠一靠的。 两人私下商量开公司的事,也没忘记周冉。 但她们两个在开公司这事上是菜鸟,成败不定,风险是一定有的。 她们同周冉提的时候就说好了,如果她不放心或是有顾虑,可以拒绝。 周冉都无语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她拒绝?她脑子又不是有病? 不说徐愿景如今已是响当当的招牌,就说荣聿深……谁拒绝谁傻! 不过周冉拎得清。 徐愿景和林菀说是拉人分担风险,其实不过是为了帮她一把而已。 她心里很感激。 三人一拍即合,林菀便暗自开始准备各种流程。 只等着徐愿景合约到期,便挂盘开干。 徐愿景怀孕快七个月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起初的十多秒,对方并不开口。 换作往日,她便挂断了。 但这次,徐愿景没有挂。 对方不开口,她也没说话。 约一分钟,那端响来一道粗嘎的男音:“景儿……” 徐愿景呼吸滞住,好几秒没能喘上气来,她无声地抓紧了手机。 又过了几十秒,话筒里响起一阵通话被挂断的忙音。 徐愿景指尖颤了颤,放下手机。 她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明明心底一片冷漠的冰凉,却不知为何,眼眶灼烫。 徐愿景孕三十周时,不晓得是不是最近两个月补得太过,肚子要比别的孕妇大两圈,她每天都觉得很累。 累倒是其次,耻骨痛得她每每动弹都想死,偏偏月份大了,她晚上起夜多了,每回起身荣聿深若是不扶她,她能挣扎半天。 有次荣聿深在书房加班,徐愿景睡得着,想起夜,双脚下地的那一刻,小腿突然一阵抽筋,加上耻骨割裂一样的疼痛,她眼泪跟豆子似的,啪啪的就滚了下来。 心里没来由的委屈,伤感,她扶着床头站在地上,哭得像是这日子没法过了一样。 这一胎,怀得太累了她觉得,她都快成废人了。 荣聿深到卧室时,徐愿景已经哭了有一阵了,并且缓过抽筋,把厕所都上了。 也就说说,她哭归哭,该干的事也没耽误。 原本觉得情绪已经快平复了。 看到荣聿深推门进来的一刻,他高高大大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徐愿景一下子又不行了,蒙着脸嗡嗡地哭起来。 荣聿深:“……” 一颗心高悬,荣聿深几步走过去,伸手就要把人捞过来,长臂穿过她的颈项,另一条臂膀去抱她腰时才发现…… 他已经环不过去了。 荣聿深抽了下嘴角,最后选择坐在她身侧,勾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做噩梦了,还是怎么了?” 徐愿景哭着把脸在他肩上蹭了蹭,抽泣:“我刚抽筋儿了,耻骨特别痛,我好可怜……” 荣聿深并不觉得她娇气,反倒很心疼,大手去摸她的小腿,声音温柔而关切:“哪只腿抽筋儿?” 徐愿景动了下那条腿。 荣聿深握住她的小腿,轻轻地揉捏:“下次抽筋儿叫我。” 徐愿景吸着鼻子:“我记得我怀惜惜穆穆的时候,没有这些症状。” “这种也不是一定的。” 荣聿深揉了会儿她的小腿,又去揉她的大腿靠近耻骨的部位。 徐愿景脸红了红,有些害羞:“没事,不动其实还好。” “嗯。” 手上继续。 徐愿景窝心,心头的委屈和难过好似也没那么浓烈了。 然后她听荣聿深道:“以后不生了。” “为什么?” 徐愿景心头甜丝丝的,明知故问。 荣聿深停下给她按摩的动作,仰头去吻她。 徐愿景心头一悸,有股莫名的冲动,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 徐愿景七个月后,荣聿深就没碰过她。 因此每次接吻,都十分的火辣,好似下一秒就会擦枪走火。 但荣聿深总会在关键时刻抽身。 这次也不例外。 荣聿深离开徐愿景的唇,在她粉红的脸腮上亲了下,说出了那句徐愿景想听的话:“你受罪,我心疼,不划算。” 徐愿景心跳很快。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接了吻,还是他的话。 第二天。 徐愿景起床,跟荣聿深下楼吃早餐,刚到饭厅,就听唐颂娴和冯鸽说:“冯鸽,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也老不搭理我,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我搭理你什么?你一大把年纪了,拉你儿子的皮条还不够,还来拉我的?我没想过结婚,你再跟我说这些不着调的,我才要生气。” “我什么一大把年纪?我走出去,人家都夸我像三十。再说,你才多大,没想过结婚,现在可以想啊。” 冯鸽直接白她一眼,扭身进厨房端粥。 唐颂娴跟上去,继续游说。 冯鸽皱着眉头绷着脸,瞧着特别的冷,唐颂娴一点不在意。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两人显然对彼此的脾性都很了解,知道对方看着凶,其实没心眼,更不可能记恨彼此,说话就更是直来直往,情绪也从来不藏着掖着。 只是让徐愿景想不通的是,冯鸽待人接物一向妥帖温婉,表面上看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哪怕是对她,冯鸽从来都是慈爱包容,一点脾气都没有的。 可面对唐颂娴,冯鸽就不一样,不高兴是会直接摆在脸上的,从来不惯着她。 若非徐愿景见惯了两人这种相处,搞不好会以为两人合不来。 荣聿深和徐愿景走进饭厅。 冯鸽看到两人,用胳膊撞了下唐颂娴:“别说了。” 唐颂娴瞥了眼荣聿深和徐愿景,压低声音:“在小辈面前,不好意思啊?” 冯鸽瞪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婆妈?” “你是第一个说我婆妈的人。” 唐颂娴道,“我约了人明天下午见面的,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当着愿愿的面说,让她劝你。” 冯鸽:“……”极其无语。 唐颂娴眯眼:“见不见?不见我可说了。” 冯鸽:“……见。” 唐颂娴高兴了。 吃饭时,冯鸽发现徐愿景看了她好几眼,心里毛毛的。 吃完饭。 荣聿深亲自送惜惜穆穆去学校。 唐颂娴去做小点心了。 徐愿景直接跟冯鸽说:“小姨,妈的话我听见了,我觉得可以。” 冯鸽脸一热,尴尬极了,小声道:“可以什么可以。” 然后走开了,明显的逃避。 徐愿景想了想,去找唐颂娴,也是很直接:“妈,你介绍的人我放心。我绝对支持小姨有自己的生活,你放开了,小姨要是不配合,你跟我说。” 唐颂娴神秘兮兮的:“放心,你小姨一定满意。” 徐愿景倒是忍不住好奇了。 第二天下午,唐颂娴拖着一脸不情愿的冯鸽出门。 两个小时候,唐颂娴回来了,冯鸽没有。 徐愿景睁大眼:“妈,我小姨……” 唐颂娴笑得像个成功撮合一对新人的媒婆:“相谈甚欢,我看,妥了。” 徐愿景更好奇了,唐颂娴究竟给小姨介绍的什么人? 又过了几天。 徐愿景接到了一个电话,柳越楣打的,约她见面。 还特意叮嘱,她们是私下见面,不想让荣聿深知道。 徐愿景答应了,她才把电话挂了。 徐愿景对柳越楣一直心存芥蒂,忘不了她对身患癌症的宋悯动手的事。 柳越楣不认可她,徐愿景多少是有些顾虑她约自己见面的目的。 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能独自前往,便把这事告诉了唐颂娴。 唐颂娴皱眉,问徐愿景愿不愿去,若是不愿,便不去。 若是愿意,她陪她去。 对方到底是荣家的老太太,徐愿景做不到太漠视,她也听说了,荣聿深幼时在老太太膝下养了几年的,奶孙俩是有一定感情基础在的。 哪怕是看在荣聿深的份上,这一趟也得去。 最后,是唐颂娴陪她去的。 依旧是柳越楣第一次约见她的那间茶楼,江亚君仍旧沉默的坐在那里煮茶。 对于唐颂娴陪徐愿景来这件事,老太太倒是没表现出其他来,像是预料到了。 江亚君煮好茶,给三人各斟了一杯,规矩的坐在老太太身侧。 老太太抿了口茶,说:“既然已经如此了,我也就认了。往后安分守己,好好待阿深。” 唐颂娴松了口气。 她真怕老太太冥顽不灵。 这几个月,她可是听说,苗羽然依旧跑老太太那里跑得勤。 好在老太太没那么糊涂。 徐愿景反应很平淡。 老太太不再反对她跟荣聿深在一起,自然是好的。 但归根结底,老太太反对不反对,她都没那么在乎。 总归不会影响她和荣聿深的关系。 柳越楣此次约徐愿景出来,仿似只是为了表明一下自己不再反对的态度,一杯茶喝完,老太太起身离开了。 徐愿景和唐颂娴坐在包间里,看着彼此。 徐愿景心下有丝古怪。 总觉得哪里蹊跷。 唐颂娴亦有这样的感受。 而两人心中这抹古怪的情绪,在走出茶楼,几辆车忽然呼啸着驶近,停驻在两人面前。 跟着一群人乌泱泱的从里跳了出来,面色凶狠,直奔着徐愿景而来时,有了答案。 如果老太太真的只是为了跟徐愿景说这些,何必画蛇添足的交代徐愿景不要告诉荣聿深? 摆明了就是有什么在等着徐愿景。 对方人数众多,保镖围上来,那帮人却直接掏出家伙跟保镖干了起来,那架势,颇有些亡命之徒的意味。 保镖没料到大庭广众之下,对方竟然直接动刀,且下手狠辣,生死不忌。 徐愿景眼看着有两个保镖中刀倒地,脸上血色殆尽。 她一只手已经被制住,唐颂娴惊慌的想要抓住她,一个神情凶恶的男人却朝她举高了刀。 徐愿景惊叫都来不及发出,拼尽全力狠狠推了把唐颂娴。 唐颂娴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到地上,被闻声而出查看情况的两个茶楼服务员火速的扶起躲进了茶楼。 徐愿景松了口气,可是下一秒,她便被抓着头发拽扯进了车里。 唐颂娴在店里看到,几乎要急骇得晕死过去! 第318章 你受罪,我心疼 徐瑶选择在徐愿景面前自杀,又是公众场合,行为十分可疑,惊动警方是必然的。 冯鸽和唐颂娴身为目击者,跟徐瑶又认识,都做了笔录。 考虑到徐愿景的身体情况,警方没让徐愿景去警局,而是来医院做的笔录。 徐瑶自杀本就在几人意料之外,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几人都算是“受害者”。 因此例行公事做了笔录后,便没再管这件事了。 徐愿景此次在医院住得久一些,这一胎怀得实在是惊心动魄,荣聿深和荣家所有人都不放心。 在住院期间,除却荣聿深本人许可,任何人都没能踏进病房一步,将徐愿景像个瓷娃娃一样,保护得很好。 正因为如此,倒的确是防住了一波“乘火打劫”的。 徐愿景出院时,惜惜穆穆都上学好几天了。 庆幸唐颂娴有先见之明,让保镖带走了惜惜穆穆,否则徐瑶自杀,不知道要给两个小家伙留下多深的心理阴影。 转眼,徐愿景怀孕六个多月,《枝枝》播出,反响热烈,随着剧里徐愿景所演的角色层层剖开,简直让一帮剧粉大呼可恨,又十分上头。 剧粉对这个角色当真是又爱又恨到了极点。 无疑的,徐愿景塑造的角色相当成功,是可以预见的,哪怕再过十几二十年都让人难忘的经典角色。 徐愿景又火了一把,眼看着咖位又往上升了,所属的经纪公司看得又激动又酸。 激动的是,因为徐愿景的爆火,直接带动了公司的知名度以及kpi,吸引了更多的投资,相对的,也给公司其他艺人增加了曝光于人前的机会。 酸的是,徐愿景的合约快要到期了。 他们绞尽脑汁,都没能让林菀说动徐愿景签约。 因为徐愿景一再地拒绝接新的剧本和项目,公司高层都快因怨生恨了,可又拿她无可奈何。 他们大可封杀她,可意义不大,再过几个月她就自由身了。 告她违约,违约金也赔不了几个钱。 但是对付不了徐愿景,不代表对付不了其他人。 公司领导这些怨气,全都撒在了林菀和她手底下的艺人手里。 林菀在公司,一点不夸张,那真是每天都有“新气”受。 林菀隐忍不发。 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大不了等徐愿景合约到期,她也不干了! 当然,林菀在公司受气的事,没跟徐愿景说。 她这每天过得一波三折的,她哪能再给她添堵。 见《枝枝》热度空前,林菀给徐愿景暗戳戳打电话商量,筹备单干的事。 徐愿景手上是有些钱在的,前期的启动资金不成问题,就是后续运营和造星需要不断地砸钱。 但这一点也不是不能解决的。 她本身就是个招牌,不怕招不到合伙人和投资人,更何况,她背后不还有荣聿深。 尽管徐愿景私心里不想靠荣聿深,也下定决心不到万不得已不向他开口,可两人都是夫妻了,徐愿景也没让自己钻牛角尖。 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何必分得那么清楚,该靠的时候,还是可以靠一靠的。 两人私下商量开公司的事,也没忘记周冉。 但她们两个在开公司这事上是菜鸟,成败不定,风险是一定有的。 她们同周冉提的时候就说好了,如果她不放心或是有顾虑,可以拒绝。 周冉都无语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她拒绝?她脑子又不是有病? 不说徐愿景如今已是响当当的招牌,就说荣聿深……谁拒绝谁傻! 不过周冉拎得清。 徐愿景和林菀说是拉人分担风险,其实不过是为了帮她一把而已。 她心里很感激。 三人一拍即合,林菀便暗自开始准备各种流程。 只等着徐愿景合约到期,便挂盘开干。 徐愿景怀孕快七个月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起初的十多秒,对方并不开口。 换作往日,她便挂断了。 但这次,徐愿景没有挂。 对方不开口,她也没说话。 约一分钟,那端响来一道粗嘎的男音:“景儿……” 徐愿景呼吸滞住,好几秒没能喘上气来,她无声地抓紧了手机。 又过了几十秒,话筒里响起一阵通话被挂断的忙音。 徐愿景指尖颤了颤,放下手机。 她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明明心底一片冷漠的冰凉,却不知为何,眼眶灼烫。 徐愿景孕三十周时,不晓得是不是最近两个月补得太过,肚子要比别的孕妇大两圈,她每天都觉得很累。 累倒是其次,耻骨痛得她每每动弹都想死,偏偏月份大了,她晚上起夜多了,每回起身荣聿深若是不扶她,她能挣扎半天。 有次荣聿深在书房加班,徐愿景睡得着,想起夜,双脚下地的那一刻,小腿突然一阵抽筋,加上耻骨割裂一样的疼痛,她眼泪跟豆子似的,啪啪的就滚了下来。 心里没来由的委屈,伤感,她扶着床头站在地上,哭得像是这日子没法过了一样。 这一胎,怀得太累了她觉得,她都快成废人了。 荣聿深到卧室时,徐愿景已经哭了有一阵了,并且缓过抽筋,把厕所都上了。 也就说说,她哭归哭,该干的事也没耽误。 原本觉得情绪已经快平复了。 看到荣聿深推门进来的一刻,他高高大大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徐愿景一下子又不行了,蒙着脸嗡嗡地哭起来。 荣聿深:“……” 一颗心高悬,荣聿深几步走过去,伸手就要把人捞过来,长臂穿过她的颈项,另一条臂膀去抱她腰时才发现…… 他已经环不过去了。 荣聿深抽了下嘴角,最后选择坐在她身侧,勾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做噩梦了,还是怎么了?” 徐愿景哭着把脸在他肩上蹭了蹭,抽泣:“我刚抽筋儿了,耻骨特别痛,我好可怜……” 荣聿深并不觉得她娇气,反倒很心疼,大手去摸她的小腿,声音温柔而关切:“哪只腿抽筋儿?” 徐愿景动了下那条腿。 荣聿深握住她的小腿,轻轻地揉捏:“下次抽筋儿叫我。” 徐愿景吸着鼻子:“我记得我怀惜惜穆穆的时候,没有这些症状。” “这种也不是一定的。” 荣聿深揉了会儿她的小腿,又去揉她的大腿靠近耻骨的部位。 徐愿景脸红了红,有些害羞:“没事,不动其实还好。” “嗯。” 手上继续。 徐愿景窝心,心头的委屈和难过好似也没那么浓烈了。 然后她听荣聿深道:“以后不生了。” “为什么?” 徐愿景心头甜丝丝的,明知故问。 荣聿深停下给她按摩的动作,仰头去吻她。 徐愿景心头一悸,有股莫名的冲动,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 徐愿景七个月后,荣聿深就没碰过她。 因此每次接吻,都十分的火辣,好似下一秒就会擦枪走火。 但荣聿深总会在关键时刻抽身。 这次也不例外。 荣聿深离开徐愿景的唇,在她粉红的脸腮上亲了下,说出了那句徐愿景想听的话:“你受罪,我心疼,不划算。” 徐愿景心跳很快。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接了吻,还是他的话。 第二天。 徐愿景起床,跟荣聿深下楼吃早餐,刚到饭厅,就听唐颂娴和冯鸽说:“冯鸽,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也老不搭理我,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我搭理你什么?你一大把年纪了,拉你儿子的皮条还不够,还来拉我的?我没想过结婚,你再跟我说这些不着调的,我才要生气。” “我什么一大把年纪?我走出去,人家都夸我像三十。再说,你才多大,没想过结婚,现在可以想啊。” 冯鸽直接白她一眼,扭身进厨房端粥。 唐颂娴跟上去,继续游说。 冯鸽皱着眉头绷着脸,瞧着特别的冷,唐颂娴一点不在意。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两人显然对彼此的脾性都很了解,知道对方看着凶,其实没心眼,更不可能记恨彼此,说话就更是直来直往,情绪也从来不藏着掖着。 只是让徐愿景想不通的是,冯鸽待人接物一向妥帖温婉,表面上看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哪怕是对她,冯鸽从来都是慈爱包容,一点脾气都没有的。 可面对唐颂娴,冯鸽就不一样,不高兴是会直接摆在脸上的,从来不惯着她。 若非徐愿景见惯了两人这种相处,搞不好会以为两人合不来。 荣聿深和徐愿景走进饭厅。 冯鸽看到两人,用胳膊撞了下唐颂娴:“别说了。” 唐颂娴瞥了眼荣聿深和徐愿景,压低声音:“在小辈面前,不好意思啊?” 冯鸽瞪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婆妈?” “你是第一个说我婆妈的人。” 唐颂娴道,“我约了人明天下午见面的,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当着愿愿的面说,让她劝你。” 冯鸽:“……”极其无语。 唐颂娴眯眼:“见不见?不见我可说了。” 冯鸽:“……见。” 唐颂娴高兴了。 吃饭时,冯鸽发现徐愿景看了她好几眼,心里毛毛的。 吃完饭。 荣聿深亲自送惜惜穆穆去学校。 唐颂娴去做小点心了。 徐愿景直接跟冯鸽说:“小姨,妈的话我听见了,我觉得可以。” 冯鸽脸一热,尴尬极了,小声道:“可以什么可以。” 然后走开了,明显的逃避。 徐愿景想了想,去找唐颂娴,也是很直接:“妈,你介绍的人我放心。我绝对支持小姨有自己的生活,你放开了,小姨要是不配合,你跟我说。” 唐颂娴神秘兮兮的:“放心,你小姨一定满意。” 徐愿景倒是忍不住好奇了。 第二天下午,唐颂娴拖着一脸不情愿的冯鸽出门。 两个小时候,唐颂娴回来了,冯鸽没有。 徐愿景睁大眼:“妈,我小姨……” 唐颂娴笑得像个成功撮合一对新人的媒婆:“相谈甚欢,我看,妥了。” 徐愿景更好奇了,唐颂娴究竟给小姨介绍的什么人? 又过了几天。 徐愿景接到了一个电话,柳越楣打的,约她见面。 还特意叮嘱,她们是私下见面,不想让荣聿深知道。 徐愿景答应了,她才把电话挂了。 徐愿景对柳越楣一直心存芥蒂,忘不了她对身患癌症的宋悯动手的事。 柳越楣不认可她,徐愿景多少是有些顾虑她约自己见面的目的。 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能独自前往,便把这事告诉了唐颂娴。 唐颂娴皱眉,问徐愿景愿不愿去,若是不愿,便不去。 若是愿意,她陪她去。 对方到底是荣家的老太太,徐愿景做不到太漠视,她也听说了,荣聿深幼时在老太太膝下养了几年的,奶孙俩是有一定感情基础在的。 哪怕是看在荣聿深的份上,这一趟也得去。 最后,是唐颂娴陪她去的。 依旧是柳越楣第一次约见她的那间茶楼,江亚君仍旧沉默的坐在那里煮茶。 对于唐颂娴陪徐愿景来这件事,老太太倒是没表现出其他来,像是预料到了。 江亚君煮好茶,给三人各斟了一杯,规矩的坐在老太太身侧。 老太太抿了口茶,说:“既然已经如此了,我也就认了。往后安分守己,好好待阿深。” 唐颂娴松了口气。 她真怕老太太冥顽不灵。 这几个月,她可是听说,苗羽然依旧跑老太太那里跑得勤。 好在老太太没那么糊涂。 徐愿景反应很平淡。 老太太不再反对她跟荣聿深在一起,自然是好的。 但归根结底,老太太反对不反对,她都没那么在乎。 总归不会影响她和荣聿深的关系。 柳越楣此次约徐愿景出来,仿似只是为了表明一下自己不再反对的态度,一杯茶喝完,老太太起身离开了。 徐愿景和唐颂娴坐在包间里,看着彼此。 徐愿景心下有丝古怪。 总觉得哪里蹊跷。 唐颂娴亦有这样的感受。 而两人心中这抹古怪的情绪,在走出茶楼,几辆车忽然呼啸着驶近,停驻在两人面前。 跟着一群人乌泱泱的从里跳了出来,面色凶狠,直奔着徐愿景而来时,有了答案。 如果老太太真的只是为了跟徐愿景说这些,何必画蛇添足的交代徐愿景不要告诉荣聿深? 摆明了就是有什么在等着徐愿景。 对方人数众多,保镖围上来,那帮人却直接掏出家伙跟保镖干了起来,那架势,颇有些亡命之徒的意味。 保镖没料到大庭广众之下,对方竟然直接动刀,且下手狠辣,生死不忌。 徐愿景眼看着有两个保镖中刀倒地,脸上血色殆尽。 她一只手已经被制住,唐颂娴惊慌的想要抓住她,一个神情凶恶的男人却朝她举高了刀。 徐愿景惊叫都来不及发出,拼尽全力狠狠推了把唐颂娴。 唐颂娴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到地上,被闻声而出查看情况的两个茶楼服务员火速的扶起躲进了茶楼。 徐愿景松了口气,可是下一秒,她便被抓着头发拽扯进了车里。 唐颂娴在店里看到,几乎要急骇得晕死过去! 第319章 徐愿景的甜言蜜语 前后不到三分钟,茶楼大门前便只剩下满地的血污和几个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的保镖。 茶楼里的众人个个呆若木鸡,都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深深震撼。 唐颂娴到底是经过风浪的,像这样的惊险场面,她刚嫁进荣家那会儿不知经历了多少次。 她狠狠地吸口气,跑到茶楼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包,从里拿出手机,拨给了荣聿深,大哭着道:“阿深,不好了,愿愿被人带走了。” “带走?从哪里?城东别墅?” 话筒里响来荣聿深绷沉的声音。 “不是……” 唐颂娴抬眼,泪眼模糊中,她好似看到了柳越楣。 柳越楣被江亚君搀扶着站在一辆车旁,两人的表情皆是惊惧不已。 “我们在茶楼。” “把具体位置发给我!” 荣聿深挂了电话,唐颂娴哆嗦着,将茶楼的具体位置发了过去。 发完消息,唐颂娴握着手机捧在心口,紧闭着眼,想压下心里那股颤栗惊恐,可无论她怎么努力,最后都是枉然。 愿愿怀着孩子,快八个月了。 那帮人是什么人? 为什么抓她? 这件事,跟柳越楣有没有关系? 今天,是柳越楣约她出来的!! 她还叮嘱愿愿,不让她告诉阿深?理由是什么? 唐颂娴睁开眼,眼泪止不住地滚滚洒落,隔着泪雾,她望向柳越楣。 柳越楣猛地抓紧江亚君的手,她明白唐颂娴望向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怀疑,猜忌。 她觉得是她安排了人抓走了徐愿景,因为她不喜欢她,不想她嫁给阿深,以及,今日说到底是她主动邀约…… 江亚君分得清利害关系,她道:“老夫人,这件事可大可小,徐小姐可怀着荣二少爷的孩子,若是因为这事,徐小姐和肚子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您若是这会儿错失了解释的机会,很可能就被扣上是您设局,想要拆散二少爷和她的帽子。” 柳越楣点头。 她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原本她因为不喜欢徐愿景,跟家里人就生了嫌隙。 这次要是不马上说清楚,哪怕之后查清不是她所为,嫌隙却也加大了。 她是家里的长辈,她本意是想缓和关系的。 她也想明白了,什么都没有家庭和谐来得重要,且她这个长辈本就有义务团结家庭关系,促进家庭和睦。 断不能因为她,而让家里再乌烟瘴气,彼此心里不忿。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跟太太说清楚。今天您之所以约徐小姐出来,一来是想表态您不再反对她和二少爷。二来是苗小姐央求您,想通过您约徐小姐出来,她有误会想跟徐小姐澄清……” 江亚君皱眉,“只是,徐小姐和太太这么快就出来了,难道是苗小姐没来?还是苗小姐找了徐小姐,徐小姐不理?” 柳越楣眼波动了下。 她本就是个极精明的老太太,她看着茶楼前那一片血腥,再回想方才从那几辆车里下来的一帮人。 穿着打扮,以及嚣张狠辣的气势……似曾相识。 “先不说这些,我们先过去找颂娴。” 柳越楣稳了稳心思,道。 徐愿景被蒙着眼睛,向后缚住双手坐在椅子上,耳边没有一点声音,宛若到了无人之境。 心跳很快,但过了最初的惊慌恐惧,徐愿景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小豆子,再经不起一点闪失。 上次徐瑶事件动了胎气后,徐愿景就发誓,绝不会让她们的孩子再有一丁点的危险。 她一定要将他平安健康地生下来。 耳边传来脚步声,徐愿景心尖提起,忍着没有开口。 她不清楚对方的最终目的,在弄清楚前,她不会贸然开口。 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徐愿景心跳如雷。 “不愧是荣二看上的人,倒是有几分胆魄。” 声音响起,浑厚有力,莫名耳熟。 徐愿景心头滑过一个名字:荣绅。 是他让人绑了自己? 目的是什么? 该不会他还以为她和荣善渊有过孩子? 她以为过去两个多月了,他已经弄清楚情况,然后离开了。 所以,并没有? 而是一直在暗中筹划,放松荣家人的警惕,出其不意? 如果是这样。 他可真是只老狐狸! 不过,前前荣氏集团的掌权人,能是什么善茬? 但是知道对方是荣绅,徐愿景反倒没那么慌了。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孩子。 她肚子里怀着的,再怎么样都是他的亲曾孙,他总不可能对自己的亲曾孙下毒手。 他抓她多半是拿她当筹码,要挟荣聿深交出那个所谓的孩子。 “有水吗?” 徐愿景没接他的话,而是道。 荣绅:“……” 眯眼盯着椅子上不可谓不狼狈的女人,心哼:她是真不怕? 没听他开口,徐愿景又问了一遍:“有水吗?” 荣绅看了眼门口放着的几瓶矿泉水,走过去,拿起一瓶,拧开瓶盖,折返回来,送到徐愿景嘴边:“喝。” 徐愿景心头便更加笃定,荣绅不会真的伤害她。 张嘴喝了几口,徐愿景道:“荣老太爷其实不用绑着我,我就是个孕妇,孕晚期脚还肿着,骨头也疼,跑不掉的。” 荣绅看了眼徐愿景的脚。 因为脚肿,她出门穿的都是外出款的拖鞋,现在掉了一只,只有一只套在脚上,另一只脚肿得像个发面馒头。 余光扫过她高挺的肚子,她双手反剪,绑在椅背上,她被迫挺直背脊,以至于肚子也挺得老高,看着极不舒服的姿势。 荣绅眯了下眼,什么都没说,走到徐愿景身后,直接给她解绑了。 他那个儿子,和几个孙子,不待见他,他心里一直知道原因。 所以他们对自己不仁不孝,荣绅恨怒,可到底也是自己的种自己的孙子,他做不到不义。 他这次通过这种方式绑走徐愿景,目的的确只有一个,便是孩子。 双手得到自由,徐愿景一只手立刻抚向肚子,另一只手抬起,扯掉了眼前的束缚。 适应了黑暗,突然而来的光亮让她眯紧了眼。 随即,她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 很好。 毛坯房,从窗口看出去,对面依旧是一栋还没竣工的高楼。 就这。 鬼知道是哪里。 荣绅不会伤害她,为了孩子,徐愿景摆烂,只等着荣聿深来。 荣绅从后走过来,看到徐愿景泰然的脸,皱眉:“不怕?” 徐愿景思考了两秒,该说怕还是不怕。 然后她说:“怕的。但也知道,怕没用,而且紧张恐惧的情绪对我肚子的孩子也不好。” 荣绅有片刻的无言,后低哼:“你倒是挺会劝自己。” 徐愿景没说话。 虽然觉得他不会伤害她,但无疑,少开口是最好的。 徐愿景面前摆着一把塑胶的凳子。 荣绅坐在上面,看着她:“孩子呢?” “在家。” 徐愿景道。 “没送走?” 荣绅问得漫不经心。 徐愿景还是从他一瞬变冷的眼眸里看出了他的真实情绪,道:“我的孩子,我能送去哪儿?” “不是计划着要把孩子送去f国?” 荣绅一双眼刀子似的盯着徐愿景,冷哼,“你这个当母亲的,当真是心狠。” 徐愿景:“……” “您听谁说的我要把孩子送走?” “不是你要把孩子送走,那就是柳越楣那个毒妇的主意。她视善渊和他母亲为眼中钉,几年前就一直憋着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心思,只不过我一直没让她得逞。现在,她又把心思打到了你和善渊的孩子上!哼!” “荣老太爷,您为什么固执地认定我和您的儿子会有什么关系?甚至还有孩子?” 徐愿景本来不想在此刻跟他辩驳这个,可听到他说她和荣善渊有孩子,她就觉得恶寒,不舒服。 荣善渊说到底可是荣聿深的叔叔! 荣绅看她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复杂。 当年荣善渊跟徐裕名达成的交易,他查清楚了,徐愿景是被蒙在鼓里的。 说起来,是荣善渊精虫上脑,强迫了她。 “那件事,你逃避我理解,但孩子,终究是你和善渊的。这一点,无论你怎么逃避都改变不了。” 徐愿景皱眉:“我跟您的儿子,素不相识。我的确生了孩子,但孩子是我和您孙子荣聿深的。” 荣绅似是对徐愿景的“嘴硬”有些无奈,道:“之前网上的视频我看了,跟你进酒店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善渊。” 网上的视频…… 徐愿景想到了徐裕名一手伪造的那个视频,便道:“那是假的……” 荣绅摇头:“当年,你的父亲徐裕名,与善渊确实做了交易。你或许不知道善渊的身份,你要是不信,可以跟你的父亲徐裕名确认。” 徐愿景脸色骤然僵硬。 荣绅这样说,那便是真的了。 当年那个男人,竟然是荣善渊!!! 荣聿深是从他叔叔荣善渊的手里救了她…… 徐愿景不禁想到她为了了解荣家和荣聿深,查到的关于荣家各个成员的事迹…… 其中有关荣善渊的…… 荣善渊行事高调,极为张狂放肆,又心狠手辣,属于狠到几乎没有任何底线的那种。 且他极为重色,好色,口味极重,为了享乐,手段极为变态凶残,甚至因此出过人命。 徐愿景想到自己差点就落到这样一个人渣手里,脸色便控制不住的惨白。 她那个所谓的“父亲”,当年对她,是真的没有留半点情面啊! 荣绅盯着徐愿景惶恐发白的脸,微疑道:“你不会是不知道是善渊?” “……不是他!” 徐愿景语气里掺着一丝冷,“我或许差点被……但你孙子荣聿深救了我。所以我跟你儿子没有半点关系。孩子,的的确确是我和荣聿深的。” “徐小姐,你比我想象的要固执。” 荣绅说。 “想要验证我的话其实很简单,你可以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把亲子鉴定报告拿给你看。或者,可以直接让你儿子荣善渊先生跟我和我老公的孩子重新做一份亲子鉴定。” 徐愿景口中的“我爸”自然指的是荣谏。 荣绅盯着徐愿景,目光有了些许动摇。 然后他想到了五年前他的好孙子荣聿深对善渊做的“好事”。 在跟荣谏的争权中,善渊是落了下风的,不然荣聿深也不可能上位。 善渊虽一直憋着“篡位”的心思,但那段时间,他是没有任何行动的。 可荣聿深却对他动了手,甚至算是下了死手。 如果不是他发狠要挟要跟柳越楣离婚,善渊的后半辈子,怕是要把牢底坐穿! 荣绅脸色沉了下来。 他一直怀疑在他和善渊出国前,善渊出的那档子荒唐事,最终把自己变成了废人,是荣聿深做的。 可却没找到他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 但是现在,他想他确定了! 荣绅开口的声音冷了好几度:“原来荣二是为了你,才对善渊赶尽杀绝!” 徐愿景愣:“您说什么?” 荣绅大约是无聊,便将当年荣聿深对荣善渊做的事,同徐愿景说了。 徐愿景:“……” 很震惊! 甚至觉得荣绅说得很夸张。 他为了她? 理由呢? 就因为她们发生了关系?而她差点被荣善渊…… 可至于吗? 因为一夜的关系,就为了她做到那个程度? 不现实。 荣绅看出徐愿景不相信,他也没说什么。 他起身,走到窗边,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那端接听速度极快。 荣绅不禁挑眉,笑道:“看来你在等我的电话。” “条件!” 沉凉至极的男音从话筒里响来。 “荣二,这几年,你有没有对你叔叔感到抱歉?” 荣绅不慌不忙。 荣二? 荣聿深? 徐愿景激动地看向荣绅,尽管听不到荣聿深的声音,她仍是不禁竖起了耳朵。 “他若是死了,葬礼我会出席。” 荣聿深阴鸷道。 一句话,让荣绅脸上的笑容消失:“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你叔叔并没有真的将她怎么样的女人,你设计你叔叔,让他这辈子成了废物,此生都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你没有一点悔意,反而如此恶毒地诅咒他!你跟你奶奶一样歹毒!” “他没有孩子,是他作孽太多,不配。” 荣聿深声音寒凉。 荣绅绷紧了脸:“好,好得很!既然如此,你让你叔叔这辈子都不能孩子,那你就把你孩子的交出来,让我带走。让这个孩子做你叔叔的孩子。你放心,我们会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绝不会亏待他!” “做梦!” “怕是由不得你!” 荣绅挂了电话,随后又拨出一个号码。 徐愿景很紧张,听到他说:“马上安排私人飞机飞国,我四十分钟后到!尽快!” 荣绅收了电话,朝徐愿景走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起来往门口走:“谈判失败!他既然不肯交出一个孩子,那么只能是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了。” 徐愿景头皮发紧:“您什么意思?” 荣绅并不回答她。 徐愿景一颗心下沉。 四十分钟,他能找到她们吗? 由于徐愿景故意磨蹭,一会儿脚疼,一会儿骨头疼,一会儿说晕车,非要司机开慢点。 顾念她肚子里有他们荣家的种,荣绅又不能不管。 因此到了私人飞机停靠的地方,已是一个小时后。 荣绅脸色难看,握着徐愿景的手臂,不给她一点作妖的机会,登上了飞机。 然而。 走进机舱的一瞬,荣绅脸色便是一变,盯着机舱里的“不速之客”。 不愧是华国商界谈及色变的角色,动作倒是快。 “老公……” 看到荣聿深的一秒,徐愿景一双眼刷地亮了,紧绷的一颗心,忽然变得无比的松弛。 她知道,他找来了,有她在,便不会有事了! 看到徐愿景的模样。 荣聿深沉鹜的面庞更是蒙上一层山雨欲来的阴霾,他猛地从位置上起身,两步上前,从荣绅钳制里,将徐愿景拉到了自己身前,跟着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鹰隼般冰凉的黑眸射向已经接受现实,黑着脸站在一边的老者:“滚!” 饶是几年前,他都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么严重的话! 荣绅一颗心忽然就冷了下来,闭了闭眼,站到了一边。 荣聿深不再看他一眼,抱着徐愿景下了飞机。 荣绅站在机舱里,看着荣聿深抱着徐愿景离开的背影,心头泛起浓浓的凄凉。 手下小心翼翼的问:“先生,现在怎么办?” 荣绅立刻回神,严肃道:“马上走。” 再晚,怕是就走不掉了! 他这辈子,是不可能跟善渊和善渊的妈妈分开的。 以荣二的手段,他绝对做得出,将他扣在禹城,让他和善渊母子从此再无想见的可能。 而留在禹城,只有一个结果,孤独终老。 他们对他失望透顶,恨他,怨他,是绝不会理会他的。 所以。 他必须走。 且立刻! 车里。 一只脚被温热的大掌握住的一刻,徐愿景缩了下。 “别动。” 语气低柔,没有一丝斥责的意味。 徐愿景红着脸,看着将自己的脚放在腿上,拿纸巾轻柔擦拭的男人。 这一天的恐惧忧虑,便被治愈了。 “疼不疼?”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臃肿脚上的伤痕,喉咙紧涩。 徐愿景想让他心疼她,可看到他紧蹙的眉宇,却不舍得了,摇摇头:“不疼。” “撒谎!” 荣聿深抬起头,黑眸浓沉,浮着显而易见的狠和痛。 徐愿景原本是想让他疼她,可她反倒心疼得不行,拉住他的手:“真不疼。那帮人把我抓上车时,我只是心慌惊恐,顾不上疼不疼。后来知道你爷爷……” “他不是!” 荣聿深冷厉道。 徐愿景:“……” “嗯……知道是他,他想带我出国,我一心想着拖延时间等你来,也没顾上……” 徐愿景指尖抚上他紧拢的眉心,软声道,“别皱眉头了,你不是找到我了吗?你真厉害。” 荣聿深:“……” 两人领证之前,徐愿景没对他说过甜言蜜语。 领证以后,倒是常说。 荣聿深低叹一声,将她抱进怀里:“我看了茶楼视频,那些对你动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尤其是对徐愿景动手,拽她头发,将她拖上车那个。 荣聿深心头抽痛,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徐愿景除了外伤,主要是脚上,其他方面都没觉得不适。 因此,荣聿深提前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让人赶去城东别墅候着。 他抱着徐愿景回到别墅时,医生已经在了。 不止医生在,荣家除了荣廷渊和黎浅不在以外,都到齐了,包括柳越楣。 让徐愿景更意外的是,林菀也在。 林菀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徐愿景心软软的,对她笑笑。 林菀憋着嘴,眼泪掉得更凶了。 然后徐愿景看见,荣靖西抓住了林菀的手。 林菀也没抽。 其实不是没抽,是没抽动罢了。 林菀流着眼泪,瞪了眼身边的荣靖西。 荣靖西盯着她,眼神狠狠的。 林菀:“……”有毛病这人! 医生检查,结果是,什么事都没有。 所有人提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去。 虽然没事,但徐愿景累得慌,便躺在床上休息。 众人都出去了,只留下林菀。 徐愿景猜,他们大概是要说她被绑走的事。 “还哭呢?” 徐愿景笑着给她擦眼泪。 “幸好你什么事都没有,要不然我能哭死!” 林菀皱着眉毛,“你这是什么运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样下去,谁受得了!” “你诅咒我呢?” 徐愿景挑眉。 林菀:“……” “呸呸呸,我乌鸦嘴行了?苦难都过去了,你以后啊,都是福运,这些乌七八糟的事,通通远离你!” “这还差不多。” 徐愿景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说呢。我这不回来弄公司的事,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做咱们的大本营,顺便看看你这个小孕妇以及惜惜穆穆,给你个惊喜,哪知道差点被你吓死。” “决定了?” 徐愿景有些顾虑。 她知道禹城是林菀的伤心地,“其实公司不一定要开在禹城的,靖城也不错。” “别了。你和周冉都在禹城,为了迁就我,把公司开在靖城算什么事?就在禹城,我已经决定了。” 林菀摆手道。 徐愿景便不再说什么。 林菀回来,她们都在一个地方,有什么,也好有个照应。 省得她在靖城,她不放心。 “你和荣靖西……” 徐愿景刚出说荣靖西这个名字,林菀脸色便阴了下去。 徐愿景就不说了。 大概半小时,荣聿深回到卧室。 见此,林菀识趣的离开了。 第319章 徐愿景的甜言蜜语 前后不到三分钟,茶楼大门前便只剩下满地的血污和几个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的保镖。 茶楼里的众人个个呆若木鸡,都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深深震撼。 唐颂娴到底是经过风浪的,像这样的惊险场面,她刚嫁进荣家那会儿不知经历了多少次。 她狠狠地吸口气,跑到茶楼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包,从里拿出手机,拨给了荣聿深,大哭着道:“阿深,不好了,愿愿被人带走了。” “带走?从哪里?城东别墅?” 话筒里响来荣聿深绷沉的声音。 “不是……” 唐颂娴抬眼,泪眼模糊中,她好似看到了柳越楣。 柳越楣被江亚君搀扶着站在一辆车旁,两人的表情皆是惊惧不已。 “我们在茶楼。” “把具体位置发给我!” 荣聿深挂了电话,唐颂娴哆嗦着,将茶楼的具体位置发了过去。 发完消息,唐颂娴握着手机捧在心口,紧闭着眼,想压下心里那股颤栗惊恐,可无论她怎么努力,最后都是枉然。 愿愿怀着孩子,快八个月了。 那帮人是什么人? 为什么抓她? 这件事,跟柳越楣有没有关系? 今天,是柳越楣约她出来的!! 她还叮嘱愿愿,不让她告诉阿深?理由是什么? 唐颂娴睁开眼,眼泪止不住地滚滚洒落,隔着泪雾,她望向柳越楣。 柳越楣猛地抓紧江亚君的手,她明白唐颂娴望向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怀疑,猜忌。 她觉得是她安排了人抓走了徐愿景,因为她不喜欢她,不想她嫁给阿深,以及,今日说到底是她主动邀约…… 江亚君分得清利害关系,她道:“老夫人,这件事可大可小,徐小姐可怀着荣二少爷的孩子,若是因为这事,徐小姐和肚子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您若是这会儿错失了解释的机会,很可能就被扣上是您设局,想要拆散二少爷和她的帽子。” 柳越楣点头。 她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原本她因为不喜欢徐愿景,跟家里人就生了嫌隙。 这次要是不马上说清楚,哪怕之后查清不是她所为,嫌隙却也加大了。 她是家里的长辈,她本意是想缓和关系的。 她也想明白了,什么都没有家庭和谐来得重要,且她这个长辈本就有义务团结家庭关系,促进家庭和睦。 断不能因为她,而让家里再乌烟瘴气,彼此心里不忿。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跟太太说清楚。今天您之所以约徐小姐出来,一来是想表态您不再反对她和二少爷。二来是苗小姐央求您,想通过您约徐小姐出来,她有误会想跟徐小姐澄清……” 江亚君皱眉,“只是,徐小姐和太太这么快就出来了,难道是苗小姐没来?还是苗小姐找了徐小姐,徐小姐不理?” 柳越楣眼波动了下。 她本就是个极精明的老太太,她看着茶楼前那一片血腥,再回想方才从那几辆车里下来的一帮人。 穿着打扮,以及嚣张狠辣的气势……似曾相识。 “先不说这些,我们先过去找颂娴。” 柳越楣稳了稳心思,道。 徐愿景被蒙着眼睛,向后缚住双手坐在椅子上,耳边没有一点声音,宛若到了无人之境。 心跳很快,但过了最初的惊慌恐惧,徐愿景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小豆子,再经不起一点闪失。 上次徐瑶事件动了胎气后,徐愿景就发誓,绝不会让她们的孩子再有一丁点的危险。 她一定要将他平安健康地生下来。 耳边传来脚步声,徐愿景心尖提起,忍着没有开口。 她不清楚对方的最终目的,在弄清楚前,她不会贸然开口。 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徐愿景心跳如雷。 “不愧是荣二看上的人,倒是有几分胆魄。” 声音响起,浑厚有力,莫名耳熟。 徐愿景心头滑过一个名字:荣绅。 是他让人绑了自己? 目的是什么? 该不会他还以为她和荣善渊有过孩子? 她以为过去两个多月了,他已经弄清楚情况,然后离开了。 所以,并没有? 而是一直在暗中筹划,放松荣家人的警惕,出其不意? 如果是这样。 他可真是只老狐狸! 不过,前前荣氏集团的掌权人,能是什么善茬? 但是知道对方是荣绅,徐愿景反倒没那么慌了。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孩子。 她肚子里怀着的,再怎么样都是他的亲曾孙,他总不可能对自己的亲曾孙下毒手。 他抓她多半是拿她当筹码,要挟荣聿深交出那个所谓的孩子。 “有水吗?” 徐愿景没接他的话,而是道。 荣绅:“……” 眯眼盯着椅子上不可谓不狼狈的女人,心哼:她是真不怕? 没听他开口,徐愿景又问了一遍:“有水吗?” 荣绅看了眼门口放着的几瓶矿泉水,走过去,拿起一瓶,拧开瓶盖,折返回来,送到徐愿景嘴边:“喝。” 徐愿景心头便更加笃定,荣绅不会真的伤害她。 张嘴喝了几口,徐愿景道:“荣老太爷其实不用绑着我,我就是个孕妇,孕晚期脚还肿着,骨头也疼,跑不掉的。” 荣绅看了眼徐愿景的脚。 因为脚肿,她出门穿的都是外出款的拖鞋,现在掉了一只,只有一只套在脚上,另一只脚肿得像个发面馒头。 余光扫过她高挺的肚子,她双手反剪,绑在椅背上,她被迫挺直背脊,以至于肚子也挺得老高,看着极不舒服的姿势。 荣绅眯了下眼,什么都没说,走到徐愿景身后,直接给她解绑了。 他那个儿子,和几个孙子,不待见他,他心里一直知道原因。 所以他们对自己不仁不孝,荣绅恨怒,可到底也是自己的种自己的孙子,他做不到不义。 他这次通过这种方式绑走徐愿景,目的的确只有一个,便是孩子。 双手得到自由,徐愿景一只手立刻抚向肚子,另一只手抬起,扯掉了眼前的束缚。 适应了黑暗,突然而来的光亮让她眯紧了眼。 随即,她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 很好。 毛坯房,从窗口看出去,对面依旧是一栋还没竣工的高楼。 就这。 鬼知道是哪里。 荣绅不会伤害她,为了孩子,徐愿景摆烂,只等着荣聿深来。 荣绅从后走过来,看到徐愿景泰然的脸,皱眉:“不怕?” 徐愿景思考了两秒,该说怕还是不怕。 然后她说:“怕的。但也知道,怕没用,而且紧张恐惧的情绪对我肚子的孩子也不好。” 荣绅有片刻的无言,后低哼:“你倒是挺会劝自己。” 徐愿景没说话。 虽然觉得他不会伤害她,但无疑,少开口是最好的。 徐愿景面前摆着一把塑胶的凳子。 荣绅坐在上面,看着她:“孩子呢?” “在家。” 徐愿景道。 “没送走?” 荣绅问得漫不经心。 徐愿景还是从他一瞬变冷的眼眸里看出了他的真实情绪,道:“我的孩子,我能送去哪儿?” “不是计划着要把孩子送去f国?” 荣绅一双眼刀子似的盯着徐愿景,冷哼,“你这个当母亲的,当真是心狠。” 徐愿景:“……” “您听谁说的我要把孩子送走?” “不是你要把孩子送走,那就是柳越楣那个毒妇的主意。她视善渊和他母亲为眼中钉,几年前就一直憋着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心思,只不过我一直没让她得逞。现在,她又把心思打到了你和善渊的孩子上!哼!” “荣老太爷,您为什么固执地认定我和您的儿子会有什么关系?甚至还有孩子?” 徐愿景本来不想在此刻跟他辩驳这个,可听到他说她和荣善渊有孩子,她就觉得恶寒,不舒服。 荣善渊说到底可是荣聿深的叔叔! 荣绅看她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复杂。 当年荣善渊跟徐裕名达成的交易,他查清楚了,徐愿景是被蒙在鼓里的。 说起来,是荣善渊精虫上脑,强迫了她。 “那件事,你逃避我理解,但孩子,终究是你和善渊的。这一点,无论你怎么逃避都改变不了。” 徐愿景皱眉:“我跟您的儿子,素不相识。我的确生了孩子,但孩子是我和您孙子荣聿深的。” 荣绅似是对徐愿景的“嘴硬”有些无奈,道:“之前网上的视频我看了,跟你进酒店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善渊。” 网上的视频…… 徐愿景想到了徐裕名一手伪造的那个视频,便道:“那是假的……” 荣绅摇头:“当年,你的父亲徐裕名,与善渊确实做了交易。你或许不知道善渊的身份,你要是不信,可以跟你的父亲徐裕名确认。” 徐愿景脸色骤然僵硬。 荣绅这样说,那便是真的了。 当年那个男人,竟然是荣善渊!!! 荣聿深是从他叔叔荣善渊的手里救了她…… 徐愿景不禁想到她为了了解荣家和荣聿深,查到的关于荣家各个成员的事迹…… 其中有关荣善渊的…… 荣善渊行事高调,极为张狂放肆,又心狠手辣,属于狠到几乎没有任何底线的那种。 且他极为重色,好色,口味极重,为了享乐,手段极为变态凶残,甚至因此出过人命。 徐愿景想到自己差点就落到这样一个人渣手里,脸色便控制不住的惨白。 她那个所谓的“父亲”,当年对她,是真的没有留半点情面啊! 荣绅盯着徐愿景惶恐发白的脸,微疑道:“你不会是不知道是善渊?” “……不是他!” 徐愿景语气里掺着一丝冷,“我或许差点被……但你孙子荣聿深救了我。所以我跟你儿子没有半点关系。孩子,的的确确是我和荣聿深的。” “徐小姐,你比我想象的要固执。” 荣绅说。 “想要验证我的话其实很简单,你可以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把亲子鉴定报告拿给你看。或者,可以直接让你儿子荣善渊先生跟我和我老公的孩子重新做一份亲子鉴定。” 徐愿景口中的“我爸”自然指的是荣谏。 荣绅盯着徐愿景,目光有了些许动摇。 然后他想到了五年前他的好孙子荣聿深对善渊做的“好事”。 在跟荣谏的争权中,善渊是落了下风的,不然荣聿深也不可能上位。 善渊虽一直憋着“篡位”的心思,但那段时间,他是没有任何行动的。 可荣聿深却对他动了手,甚至算是下了死手。 如果不是他发狠要挟要跟柳越楣离婚,善渊的后半辈子,怕是要把牢底坐穿! 荣绅脸色沉了下来。 他一直怀疑在他和善渊出国前,善渊出的那档子荒唐事,最终把自己变成了废人,是荣聿深做的。 可却没找到他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 但是现在,他想他确定了! 荣绅开口的声音冷了好几度:“原来荣二是为了你,才对善渊赶尽杀绝!” 徐愿景愣:“您说什么?” 荣绅大约是无聊,便将当年荣聿深对荣善渊做的事,同徐愿景说了。 徐愿景:“……” 很震惊! 甚至觉得荣绅说得很夸张。 他为了她? 理由呢? 就因为她们发生了关系?而她差点被荣善渊…… 可至于吗? 因为一夜的关系,就为了她做到那个程度? 不现实。 荣绅看出徐愿景不相信,他也没说什么。 他起身,走到窗边,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那端接听速度极快。 荣绅不禁挑眉,笑道:“看来你在等我的电话。” “条件!” 沉凉至极的男音从话筒里响来。 “荣二,这几年,你有没有对你叔叔感到抱歉?” 荣绅不慌不忙。 荣二? 荣聿深? 徐愿景激动地看向荣绅,尽管听不到荣聿深的声音,她仍是不禁竖起了耳朵。 “他若是死了,葬礼我会出席。” 荣聿深阴鸷道。 一句话,让荣绅脸上的笑容消失:“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你叔叔并没有真的将她怎么样的女人,你设计你叔叔,让他这辈子成了废物,此生都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你没有一点悔意,反而如此恶毒地诅咒他!你跟你奶奶一样歹毒!” “他没有孩子,是他作孽太多,不配。” 荣聿深声音寒凉。 荣绅绷紧了脸:“好,好得很!既然如此,你让你叔叔这辈子都不能孩子,那你就把你孩子的交出来,让我带走。让这个孩子做你叔叔的孩子。你放心,我们会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绝不会亏待他!” “做梦!” “怕是由不得你!” 荣绅挂了电话,随后又拨出一个号码。 徐愿景很紧张,听到他说:“马上安排私人飞机飞国,我四十分钟后到!尽快!” 荣绅收了电话,朝徐愿景走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起来往门口走:“谈判失败!他既然不肯交出一个孩子,那么只能是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了。” 徐愿景头皮发紧:“您什么意思?” 荣绅并不回答她。 徐愿景一颗心下沉。 四十分钟,他能找到她们吗? 由于徐愿景故意磨蹭,一会儿脚疼,一会儿骨头疼,一会儿说晕车,非要司机开慢点。 顾念她肚子里有他们荣家的种,荣绅又不能不管。 因此到了私人飞机停靠的地方,已是一个小时后。 荣绅脸色难看,握着徐愿景的手臂,不给她一点作妖的机会,登上了飞机。 然而。 走进机舱的一瞬,荣绅脸色便是一变,盯着机舱里的“不速之客”。 不愧是华国商界谈及色变的角色,动作倒是快。 “老公……” 看到荣聿深的一秒,徐愿景一双眼刷地亮了,紧绷的一颗心,忽然变得无比的松弛。 她知道,他找来了,有她在,便不会有事了! 看到徐愿景的模样。 荣聿深沉鹜的面庞更是蒙上一层山雨欲来的阴霾,他猛地从位置上起身,两步上前,从荣绅钳制里,将徐愿景拉到了自己身前,跟着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鹰隼般冰凉的黑眸射向已经接受现实,黑着脸站在一边的老者:“滚!” 饶是几年前,他都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么严重的话! 荣绅一颗心忽然就冷了下来,闭了闭眼,站到了一边。 荣聿深不再看他一眼,抱着徐愿景下了飞机。 荣绅站在机舱里,看着荣聿深抱着徐愿景离开的背影,心头泛起浓浓的凄凉。 手下小心翼翼的问:“先生,现在怎么办?” 荣绅立刻回神,严肃道:“马上走。” 再晚,怕是就走不掉了! 他这辈子,是不可能跟善渊和善渊的妈妈分开的。 以荣二的手段,他绝对做得出,将他扣在禹城,让他和善渊母子从此再无想见的可能。 而留在禹城,只有一个结果,孤独终老。 他们对他失望透顶,恨他,怨他,是绝不会理会他的。 所以。 他必须走。 且立刻! 车里。 一只脚被温热的大掌握住的一刻,徐愿景缩了下。 “别动。” 语气低柔,没有一丝斥责的意味。 徐愿景红着脸,看着将自己的脚放在腿上,拿纸巾轻柔擦拭的男人。 这一天的恐惧忧虑,便被治愈了。 “疼不疼?”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臃肿脚上的伤痕,喉咙紧涩。 徐愿景想让他心疼她,可看到他紧蹙的眉宇,却不舍得了,摇摇头:“不疼。” “撒谎!” 荣聿深抬起头,黑眸浓沉,浮着显而易见的狠和痛。 徐愿景原本是想让他疼她,可她反倒心疼得不行,拉住他的手:“真不疼。那帮人把我抓上车时,我只是心慌惊恐,顾不上疼不疼。后来知道你爷爷……” “他不是!” 荣聿深冷厉道。 徐愿景:“……” “嗯……知道是他,他想带我出国,我一心想着拖延时间等你来,也没顾上……” 徐愿景指尖抚上他紧拢的眉心,软声道,“别皱眉头了,你不是找到我了吗?你真厉害。” 荣聿深:“……” 两人领证之前,徐愿景没对他说过甜言蜜语。 领证以后,倒是常说。 荣聿深低叹一声,将她抱进怀里:“我看了茶楼视频,那些对你动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尤其是对徐愿景动手,拽她头发,将她拖上车那个。 荣聿深心头抽痛,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徐愿景除了外伤,主要是脚上,其他方面都没觉得不适。 因此,荣聿深提前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让人赶去城东别墅候着。 他抱着徐愿景回到别墅时,医生已经在了。 不止医生在,荣家除了荣廷渊和黎浅不在以外,都到齐了,包括柳越楣。 让徐愿景更意外的是,林菀也在。 林菀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徐愿景心软软的,对她笑笑。 林菀憋着嘴,眼泪掉得更凶了。 然后徐愿景看见,荣靖西抓住了林菀的手。 林菀也没抽。 其实不是没抽,是没抽动罢了。 林菀流着眼泪,瞪了眼身边的荣靖西。 荣靖西盯着她,眼神狠狠的。 林菀:“……”有毛病这人! 医生检查,结果是,什么事都没有。 所有人提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去。 虽然没事,但徐愿景累得慌,便躺在床上休息。 众人都出去了,只留下林菀。 徐愿景猜,他们大概是要说她被绑走的事。 “还哭呢?” 徐愿景笑着给她擦眼泪。 “幸好你什么事都没有,要不然我能哭死!” 林菀皱着眉毛,“你这是什么运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样下去,谁受得了!” “你诅咒我呢?” 徐愿景挑眉。 林菀:“……” “呸呸呸,我乌鸦嘴行了?苦难都过去了,你以后啊,都是福运,这些乌七八糟的事,通通远离你!” “这还差不多。” 徐愿景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说呢。我这不回来弄公司的事,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做咱们的大本营,顺便看看你这个小孕妇以及惜惜穆穆,给你个惊喜,哪知道差点被你吓死。” “决定了?” 徐愿景有些顾虑。 她知道禹城是林菀的伤心地,“其实公司不一定要开在禹城的,靖城也不错。” “别了。你和周冉都在禹城,为了迁就我,把公司开在靖城算什么事?就在禹城,我已经决定了。” 林菀摆手道。 徐愿景便不再说什么。 林菀回来,她们都在一个地方,有什么,也好有个照应。 省得她在靖城,她不放心。 “你和荣靖西……” 徐愿景刚出说荣靖西这个名字,林菀脸色便阴了下去。 徐愿景就不说了。 大概半小时,荣聿深回到卧室。 见此,林菀识趣的离开了。 第320章 要命的秀恩爱 “老公~” 林菀关门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甜腻至极的嗓音,她牙齿立马就酸了下,赶紧的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往楼梯走了两步,她又不禁想笑。 真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一向冷静理智,瞧着跟撒娇八竿子打不着的徐愿景,竟然会在一个人面前变得如此软萌娇滴。 这样的撒娇,可跟在冯鸽面前的撒娇不一样。 “贼笑什么?” 夹着丝邪气的懒散嗓音从前拂来。 林菀脚下一滞,看到了单手插兜,似是刚从楼下上来的荣靖西。 两人自上次不欢而散后,到现在都两三个月,期间也不是完全没有交集,只是这种交集很平淡疏离,仿佛他们只是认识而已,完全不似经历了不知多少次亲密肢体纠缠的男女。 林菀嘴角的笑意隐了一些,却还是维持着礼貌的浅笑,道:“荣三爷说笑了,我笑只是因为高兴,高兴愿愿安全无事。” 荣靖西心里是非常讨厌林菀的这份假客气的,不过伪装谁不会。 他撩高嘴角,整个人从脸上的表情到站姿,都充满了雅痞那味,只是他的痞里,多了抹狠。 他有多狠,林菀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她太知道得罪荣靖西这样的人,后果有多可怕。 “要不说你是中国好闺蜜呢。” 荣靖西几分嘲弄道。 为了他那个二嫂嫂,她一个干净清白的姑娘,不惜背上贪恋心机女的锅,偷种生下孩子,受尽了委屈和责难,始终都咬紧了牙关,愣是将那口锅背得死死的。 若是二嫂嫂不自爆,她怕是得把这锅背到死。 林菀脸色变了变,哪怕他已经不知道拿这件事开刷她多少次了,每次他这么说的时候,林菀都有种被深深嘲讽了的郁闷感。 尤其是,在他一心认定她已经跟他发生关系,并生下惜惜穆穆那段时间,他对她,也有许多次的……“不规矩”,每次她不配合,他都要讽刺她两句。 说什么,几年前她都已经自己送上门了,这会儿装什么贞洁烈女宁死不从? 还嘲笑她反应……大,跟个雏儿似的。 林菀每次都面红耳赤,却又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总不能说,自己本来就是雏儿!? 他要是知道自己骗了他,不得当场弄死她? 林菀想想那段时间,真是憋闷得很。 林菀抿了抿唇,斜了他一眼,低低道:“多谢荣三爷认可我和愿愿的感情。”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荣靖西哂道。 这里是荣聿深家,因为徐愿景的事,长辈们都在,林菀不想跟他多纠缠,忍着没有回他,往前走,越过他就要下楼。 手腕被一把抓住。 林菀惊得抽气,猛地盯向他,眼神有警告也有慌张,道:“这么多人,你别乱来!” 林菀这样的反应,完全是出自本能。 荣靖西就是个疯批。 惹急了他,他可什么场合都不分,绝对的随心所欲。 有时候林菀在公司里受了气,都要偷偷羡慕一下荣靖西,羡慕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计后果。 她永远都不可能做到这样! 荣靖西见那张疏离的脸总算有了别的情绪,心头顿时就舒坦了不少,挑眉:“你想什么?这是我二哥的家,我爸妈都在,我就是想乱来,也要分分场合。” 荣靖西眼神暧昧,握着林菀的指腹摩挲着她腕上的肌肤,脸又那么的……帅。 撩得很。 林菀脸热了热。 很清楚自己这是被调戏了! 她咬咬唇:“你分场合,那你对自己的误解可够深的!” 林菀声音小小的,嘟囔,脸上的表情不忿又憋屈,小圆脸本就显小,这个表情,可爱得很。 荣靖西心头热着,心随意动把人往自己胸前拉了一把。 林菀如临大敌,仓惶地往楼下看。 见唐颂娴几人没有往上看,稍稍安心,扭头瞪荣靖西:“你不是说你不会乱来吗?你现在干什么?放手……” 荣靖西盯着她生动的脸,幽沉的眼眸溶着几分缱绻和眷恋。 林菀一瞬心慌,别开眼。 林菀知道,他那双眼,但凡他想,看只狗,都能看出深情款款,情根深种的效果来!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对自己有心。 她对他而言,跟之前在他身边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林菀眼皮下拉,让自己冷静下来。 荣靖西眼见着林菀神情再次淡漠了下去,眸光沉了沉,扣着她的手腕用力,神情忽然就阴沉了下来。 林菀眼皮一跳,背脊不由绷紧了,有些心慌地提醒道:“荣靖西,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你要敢在这里欺负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可以!” 荣靖西不按套路出牌,当即道。 林菀:“……” 什么?! 荣靖西伸手勾过林菀的腰,两具身体紧贴,雄性的力量感和荷尔蒙气息顿时将林菀包围。 林菀呼吸紊乱,沉着脸:“荣靖西,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好了,我知道你想跟我同归于尽是真的!” 荣靖西将林菀的按进自己胸膛,薄唇贴到林菀的耳畔,用温柔宠溺,却又无比邪魅的语气道,“我给你这个机会,在床上,我们不死不休!” 在床上…… 林菀反应过来,脸又青又白又红,好不精彩。 她就知道,他根本没当真! 自己的威胁对他来说,就是儿戏。 林菀很生气,觉得自己被小看,被鄙视了! “荣靖西……” “别说话,我妈他们看过来了。” 荣靖西握着林菀的后脑勺,不让她抬头,也不让她从他胸前退开,道。 林菀:“……” 想到唐颂娴他们正看着他们。 林菀一阵羞耻,咬牙:“那你还不放开我!” “看都看到了,再抱一会儿,不然多亏。” “荣……” “几个月没抱你了,想得慌。” 林菀:“……” 那颗本以为坚定得不能再坚定的心,就因为他这么轻飘飘地两句话,不可抑制地泛起涟漪。 心尖忽然又酸又涩,浓得她眼眶发烫。 她逼自己狠下心,心如止水。 跟他这样心狠冷血的男人在一起,结局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她亲眼见过,他是怎么对待他以前的女人的。 那么狠,一点情面都不留。 她不想自己到最后,也被如此对待,她受不了。 “荣靖西……”我们已经分开了。 “菀儿,别在这时候说我不爱听的话,你知道我这个人,经不起激。” 荣靖西抚着林菀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摸一只宠物。 林菀讨厌他这样肆意随心,咬咬唇:“荣靖西,这里是你二哥的家。你二嫂刚经历了那样危险的事,你现在这么对我,合适吗?” “不太合适。” 荣靖西跟个三好学生似的,一问一答。 林菀:“……” 荣靖西他就是一团棉花,再重的铁拳砸他身上,都无济于事,只会把自己气得够呛! 林菀吐出口气,正要说话,就听他说:“所以我们走,去我那儿。” 去你那儿个大头鬼! 林菀一口险些没上来,推他:“不去。你松手!” “你不去那我们就在这儿!反正二哥家房间多。我相信二哥很乐意给我们留一间房。” 荣靖西箍了下手臂,那一下,差点没把林菀箍吐。 两人贴得跟个分不开连体人一样! 所以,他的变化,她清楚得很! 林菀全身发烫,紧张到脚发软,“老实人”终究是被怒了:“你、妈、看、着、呢!!你、要、不、要、脸!?” 他们两个现在这幅姿势,不知道从楼下看,会是什么“壮观的景象”。 林菀觉得以后都没办法见冯姨了! 唐颂娴和荣谏她们,她或许见得少。 但冯姨却是时不时会见的! 林菀越是急得跳脚,荣靖西心下越是别样的舒爽。 只有她,能给他这种感觉! 他就喜欢逗她,看她急得呲出猫牙想咬人的样儿。 荣靖西低头,吻在了林菀粉嫩的颈项。 林菀瞬间想死,攥拳:“我、跟、你、走!” 荣靖西黑眸绽出笑意,拍拍她的头:“早这么说不就好了。犟什么!” 林菀想把他的嘴拍烂! 荣靖西堂而皇之地拽着林菀走了。 因为羞耻,林菀甚至没好意思跟冯鸽和唐颂娴几人道别。 别墅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客厅里响起两道明显的吐气声。 跟着,冯鸽和唐颂娴对看了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如释重负。 唐颂娴讪讪的:“我家老三真是越来越没个样子,见笑了见笑了。” 冯鸽想笑:“还找补呢。” 唐颂娴故作无奈:“幸好走了,不然我们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那倒是。” 冯鸽说。 荣聿深和徐愿景感情越来越好,互动亲密是难免的,但也没像荣靖西那样。 荣靖西,当真是放浪不羁。 就是不知道菀菀那丫头跟他扯上关系,是福是祸。 “既然那丫头没事,那我走了。” 经历了这些事,柳越楣那股刻薄劲儿一下泄了大半,声音透着疲惫。 冯鸽看了眼柳越楣,没说话。 她对这个老人,实在没好感。 而且今天愿愿受到这么大的惊吓,虽说她不是故意的,但终归也有她的原因,冯鸽没法不介意。 荣谏顿了下,道:“我送您出去。” 柳越楣看向荣谏,双眼竟是红了下,嘴唇颤了颤,点头。 荣谏心有不忍,起身去扶她。 往门口走时,柳越楣忽然停下,看向冯鸽。 冯鸽对上她的目光,努力不让自己的眉头皱起来。 “愿景小姨,抱歉了。” 柳越楣开口。 冯鸽:“……” 唐颂娴和荣谏都望向冯鸽。 她们以为柳越楣是为徐愿景被荣绅抓去的事道歉,只有冯鸽知道,她是为了当初对宋悯动手的事。 宋悯如果在世,冯鸽兴许会回上一句“都过去了”。 正因为宋悯已经不在人世,冯鸽没办法说出这句话。 她很介意,在宋悯生命的尾声,被人那般侮辱践踏,甚至动手。 在她心里。 这件事是永远无法过去的。 所以冯鸽没说话。 柳越楣一生高傲,她说这句抱歉,也并非是想听冯鸽一句没关系,只求心安。 不过有件事,她必须说清楚:“愿景小姨,或许你会觉得我是在撒谎,但那日我的的确确未对令尊动过手。至于她为什么跌倒,我想,应该是苗羽然。” “苗羽然?那天送我和我妈去医院的那位小姐?” 冯鸽疑问。 柳越楣点头:“她大约是想加重我们的矛盾,加深我对愿景的不喜,激起我更加强烈决绝的反对。以及也增加你们对愿景跟聿深在一起的顾虑,最好是跟我一样,阻止愿景跟聿深。” “那位小姐对聿深有意?” 冯鸽拧眉,“那位小姐看着年纪很小,不像是那般有心机的人……” “呵。” 柳越楣冷笑一声,“今天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现在有百分之八十肯定,那次苗羽然约她逛街遇到的那帮暴徒,跟今日在茶楼面前的那帮人,行事作风如出一辙。 而今天,她约见徐愿景,有一方面也是出于苗羽然的央求。 但是她没出现,那帮暴徒却出现了。 柳越楣怀疑,苗羽然跟荣绅串通一气,制造了今天的绑架! 她将苗羽然想见徐愿景一面的事,在徐愿景被带走后,便告知了唐颂娴,而唐颂娴也已经转告了荣聿深。 荣谏送柳越楣出去。 唐颂娴拉着冯鸽问:“什么动手?什么时候的事?” “没事……” “快说!” 冯鸽无法,只得将那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唐颂娴听完,拳头都捏紧了:“真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心思就那么毒!连一个身患癌症的老人家都能狠心下手!亏我当初还想着她若是对我其他两个儿子有意,我是愿意成全的……” 唐颂娴不禁想到当初苗羽然故意在她和柳越楣面前一口一个“徐姐姐”说着,说他表哥对徐愿景一见钟情,明明那时候愿景和阿深都在一起了,她这么说,不就是想引她误会,继而对愿景不满。 以及,她明知道柳越楣对演员有偏见,还故意说徐愿景是演员,以及说什么他表哥为了追求愿景,专门给她投了个剧,更加重了柳越楣对徐愿景的不喜。 都说第一印象是最难改变的。 柳越楣对徐愿景的偏见,就是那么造成的! 唐颂娴本就精明。 从这件事不禁联想到,郑冼堂给她打电话,主动说了愿景找他联盟的事…… 早不告诉晚不告诉,偏偏在愿景同他们坦白自己才是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的当天。 现在回想起来,疑点满满! 说不定联盟的事,都另有隐情。 唐颂娴眯了眯眼,当即拿出手机,直接拨去了郑氏集团。 她没有郑冼堂的手机号。 那端接听后,唐颂娴直接表明身份,所以电话转到郑冼堂手里,还算快。 “娴妹。” 郑冼堂从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又惊又喜。 唐颂娴忍着呕意:“郑冼堂,你是非逼着荣家和郑家势不两立,水火不容才满意吗?如果是这样,那我成全你!从此以后,但凡是你郑家的生意,我荣家不给你搅合黄了,也绝不会让你那么顺利。你郑家最好绷紧了皮,做好被我们荣家盯死的准备!” 荣谏送完老太太回来,就听到“郑冼堂”三个字,脸当即阴了下去,不满又有些委屈的盯着唐颂娴。 他可知道,郑冼堂如今依旧对她贼心不死。 胖得跟猪一样,还敢肖想他的女人,不自量力! 唐颂娴不管荣谏。 她打给郑冼堂是有正事,又不是为了勾搭他,不高兴个什么劲儿。 她自己还恶心呢。 郑冼堂这会儿可不比年轻时候,油腻到极点了。 听他用腻腻歪歪的声音叫她一声“娴妹”,她就浑身恶寒! 郑冼堂年轻时就是唐颂娴的舔狗。 这会儿唐颂娴一发飙,他顿时慌了,无措道:“娴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当初是被荣善渊那个狗杂种给糊弄了,我……” “你少废话!你要不是为了针对荣家,让我们不好过,破坏我们家庭和睦,好乘机对荣氏下手,怎么会扯谎,说我儿媳妇私下跟你联盟?” 唐颂娴炮轰。 “……娴妹,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你那个儿媳妇她确实主动找过我啊……” “那你怎么会放弃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娴妹,我本来就没想真的跟她联盟……” “谁信?” “……那不是那丫头突然反口,改变了主意……” 后面郑冼堂还说了什么,唐颂娴不知道,因为她马上就把电话挂断了。 反正她已经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没必要再忍着听他那恶心巴拉的声音。 唐颂娴挂了电话,一下把手机摔到了沙发里,叉着腰:“气死我了!果然是被摆了一道!我就说愿愿那丫头不可能那么对我。” 她拿真心待她,她明知那是她的伤疤,又怎么会狠心在她伤疤上踩上几脚! 唐颂娴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个点,终于在今天彻底释怀了。 不止释怀了,对徐愿景,她更是怜爱了。 那丫头,她没白疼! “哼。” 唐颂娴、冯鸽:“……” 齐齐看向荣谏。 荣谏脸色不好看,酸溜溜道:“跟爱慕自己一辈子的男人通电话,暗爽了?” 唐颂娴:“……” 冯鸽有点尴尬,默默的走开了。 看着冯鸽离开,唐颂娴脸颊发烫,冲过来掐荣谏的胳膊:“你发什么疯?什么暗爽?姓郑的是杀死我一对孩子的帮凶!我恨他还来不及!” 荣谏却看到了唐颂娴眼底一闪而过的隐痛,他心头亦是一阵揪心的痛,扯着唐颂娴的胳膊,将她抱住:“老婆,对不起,我不应该乱吃醋。” 唐颂娴闭闭眼,深呼吸,挑起眼皮看他,取笑道:“一大把年纪了,年轻时候的毛病也没改掉!” 荣谏年轻时就爱吃醋! 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能醋起来。 对于这一点,荣谏十分坦然,顺便还能恭维唐颂娴一把:“谁让我老婆风韵犹存?我现在不仅得堤防老的,还得堤防小的。我可知道有些小年轻,就喜欢你这款。” “你恶心不恶心。” 唐颂娴羞臊的打他,“我都快六十了,哪个小年轻想找个奶奶?” “六十?明明三十五。” 荣谏一本正经。 “去你的。” 唐颂娴嘴上不吃他这一套,脸上却笑开了。 走到远处的冯鸽吸了吸气。 现在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说,中年夫妻秀恩爱,最是要命! 房间里。 徐愿景看着坐在床边拉着她手的荣聿深。 他神情如常,可徐愿景直觉,他情绪不好。 徐愿景猜到可能跟荣绅有关,道:“老公,我感觉得到,他没想伤害我。所以,这次,别计较了。” 徐愿景这话说得也不算违心。 撇开那帮人带走她时,异常粗鲁,以及荣绅急了打算带她出国外,荣绅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 看得出来,他对他这些子孙,是有感情的。 只是,比不得荣善渊母子罢了。 “他出国了。” 荣聿深道。 “嗯。” 徐愿景点头,“猜到了。” “委屈吗?” 荣聿深盯着她。 徐愿景摇头:“你这么紧张我,爸妈这么在意我,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好委屈的。” “真心的?” 荣聿深蹙眉,“景宝,他可以走,但我有的是办法逼他回来。” “算了。” 徐愿景柔声道,“他大概知道这次他是伤透了你们的心,这次出国后,大约是不会再回来了。这样挺好的。” 荣绅虽然良心未泯,但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把他弄回来,说不定把荣善渊那头狼也找回来了,虽然不足为患,但恶心人啊。 倒不如让他们在国外自生自灭,他们清净过他们的日子。 荣聿深抚了抚徐愿景脸颊的发丝,沉然的声线几分阴翳:“也就是你没事,要是……我就让他们去阴曹地府做一家人!” “你说什么?” 徐愿景寒毛一下起来了,“不许有这种骇人的想法!” “你好好的,自然不会有。” 荣聿深道。 徐愿景:“……” 心头又甜又涩,偎进他怀里。 两人安静的拥抱了会儿。 徐愿景想到了一件事,她从他胸口抬起头,双瞳濯亮:“老公,你当年为什么赶荣善渊出国?” 荣聿深:“……” 第320章 要命的秀恩爱 “老公~” 林菀关门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甜腻至极的嗓音,她牙齿立马就酸了下,赶紧的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往楼梯走了两步,她又不禁想笑。 真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一向冷静理智,瞧着跟撒娇八竿子打不着的徐愿景,竟然会在一个人面前变得如此软萌娇滴。 这样的撒娇,可跟在冯鸽面前的撒娇不一样。 “贼笑什么?” 夹着丝邪气的懒散嗓音从前拂来。 林菀脚下一滞,看到了单手插兜,似是刚从楼下上来的荣靖西。 两人自上次不欢而散后,到现在都两三个月,期间也不是完全没有交集,只是这种交集很平淡疏离,仿佛他们只是认识而已,完全不似经历了不知多少次亲密肢体纠缠的男女。 林菀嘴角的笑意隐了一些,却还是维持着礼貌的浅笑,道:“荣三爷说笑了,我笑只是因为高兴,高兴愿愿安全无事。” 荣靖西心里是非常讨厌林菀的这份假客气的,不过伪装谁不会。 他撩高嘴角,整个人从脸上的表情到站姿,都充满了雅痞那味,只是他的痞里,多了抹狠。 他有多狠,林菀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她太知道得罪荣靖西这样的人,后果有多可怕。 “要不说你是中国好闺蜜呢。” 荣靖西几分嘲弄道。 为了他那个二嫂嫂,她一个干净清白的姑娘,不惜背上贪恋心机女的锅,偷种生下孩子,受尽了委屈和责难,始终都咬紧了牙关,愣是将那口锅背得死死的。 若是二嫂嫂不自爆,她怕是得把这锅背到死。 林菀脸色变了变,哪怕他已经不知道拿这件事开刷她多少次了,每次他这么说的时候,林菀都有种被深深嘲讽了的郁闷感。 尤其是,在他一心认定她已经跟他发生关系,并生下惜惜穆穆那段时间,他对她,也有许多次的……“不规矩”,每次她不配合,他都要讽刺她两句。 说什么,几年前她都已经自己送上门了,这会儿装什么贞洁烈女宁死不从? 还嘲笑她反应……大,跟个雏儿似的。 林菀每次都面红耳赤,却又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总不能说,自己本来就是雏儿!? 他要是知道自己骗了他,不得当场弄死她? 林菀想想那段时间,真是憋闷得很。 林菀抿了抿唇,斜了他一眼,低低道:“多谢荣三爷认可我和愿愿的感情。”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荣靖西哂道。 这里是荣聿深家,因为徐愿景的事,长辈们都在,林菀不想跟他多纠缠,忍着没有回他,往前走,越过他就要下楼。 手腕被一把抓住。 林菀惊得抽气,猛地盯向他,眼神有警告也有慌张,道:“这么多人,你别乱来!” 林菀这样的反应,完全是出自本能。 荣靖西就是个疯批。 惹急了他,他可什么场合都不分,绝对的随心所欲。 有时候林菀在公司里受了气,都要偷偷羡慕一下荣靖西,羡慕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计后果。 她永远都不可能做到这样! 荣靖西见那张疏离的脸总算有了别的情绪,心头顿时就舒坦了不少,挑眉:“你想什么?这是我二哥的家,我爸妈都在,我就是想乱来,也要分分场合。” 荣靖西眼神暧昧,握着林菀的指腹摩挲着她腕上的肌肤,脸又那么的……帅。 撩得很。 林菀脸热了热。 很清楚自己这是被调戏了! 她咬咬唇:“你分场合,那你对自己的误解可够深的!” 林菀声音小小的,嘟囔,脸上的表情不忿又憋屈,小圆脸本就显小,这个表情,可爱得很。 荣靖西心头热着,心随意动把人往自己胸前拉了一把。 林菀如临大敌,仓惶地往楼下看。 见唐颂娴几人没有往上看,稍稍安心,扭头瞪荣靖西:“你不是说你不会乱来吗?你现在干什么?放手……” 荣靖西盯着她生动的脸,幽沉的眼眸溶着几分缱绻和眷恋。 林菀一瞬心慌,别开眼。 林菀知道,他那双眼,但凡他想,看只狗,都能看出深情款款,情根深种的效果来!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对自己有心。 她对他而言,跟之前在他身边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林菀眼皮下拉,让自己冷静下来。 荣靖西眼见着林菀神情再次淡漠了下去,眸光沉了沉,扣着她的手腕用力,神情忽然就阴沉了下来。 林菀眼皮一跳,背脊不由绷紧了,有些心慌地提醒道:“荣靖西,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你要敢在这里欺负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可以!” 荣靖西不按套路出牌,当即道。 林菀:“……” 什么?! 荣靖西伸手勾过林菀的腰,两具身体紧贴,雄性的力量感和荷尔蒙气息顿时将林菀包围。 林菀呼吸紊乱,沉着脸:“荣靖西,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好了,我知道你想跟我同归于尽是真的!” 荣靖西将林菀的按进自己胸膛,薄唇贴到林菀的耳畔,用温柔宠溺,却又无比邪魅的语气道,“我给你这个机会,在床上,我们不死不休!” 在床上…… 林菀反应过来,脸又青又白又红,好不精彩。 她就知道,他根本没当真! 自己的威胁对他来说,就是儿戏。 林菀很生气,觉得自己被小看,被鄙视了! “荣靖西……” “别说话,我妈他们看过来了。” 荣靖西握着林菀的后脑勺,不让她抬头,也不让她从他胸前退开,道。 林菀:“……” 想到唐颂娴他们正看着他们。 林菀一阵羞耻,咬牙:“那你还不放开我!” “看都看到了,再抱一会儿,不然多亏。” “荣……” “几个月没抱你了,想得慌。” 林菀:“……” 那颗本以为坚定得不能再坚定的心,就因为他这么轻飘飘地两句话,不可抑制地泛起涟漪。 心尖忽然又酸又涩,浓得她眼眶发烫。 她逼自己狠下心,心如止水。 跟他这样心狠冷血的男人在一起,结局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她亲眼见过,他是怎么对待他以前的女人的。 那么狠,一点情面都不留。 她不想自己到最后,也被如此对待,她受不了。 “荣靖西……”我们已经分开了。 “菀儿,别在这时候说我不爱听的话,你知道我这个人,经不起激。” 荣靖西抚着林菀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摸一只宠物。 林菀讨厌他这样肆意随心,咬咬唇:“荣靖西,这里是你二哥的家。你二嫂刚经历了那样危险的事,你现在这么对我,合适吗?” “不太合适。” 荣靖西跟个三好学生似的,一问一答。 林菀:“……” 荣靖西他就是一团棉花,再重的铁拳砸他身上,都无济于事,只会把自己气得够呛! 林菀吐出口气,正要说话,就听他说:“所以我们走,去我那儿。” 去你那儿个大头鬼! 林菀一口险些没上来,推他:“不去。你松手!” “你不去那我们就在这儿!反正二哥家房间多。我相信二哥很乐意给我们留一间房。” 荣靖西箍了下手臂,那一下,差点没把林菀箍吐。 两人贴得跟个分不开连体人一样! 所以,他的变化,她清楚得很! 林菀全身发烫,紧张到脚发软,“老实人”终究是被怒了:“你、妈、看、着、呢!!你、要、不、要、脸!?” 他们两个现在这幅姿势,不知道从楼下看,会是什么“壮观的景象”。 林菀觉得以后都没办法见冯姨了! 唐颂娴和荣谏她们,她或许见得少。 但冯姨却是时不时会见的! 林菀越是急得跳脚,荣靖西心下越是别样的舒爽。 只有她,能给他这种感觉! 他就喜欢逗她,看她急得呲出猫牙想咬人的样儿。 荣靖西低头,吻在了林菀粉嫩的颈项。 林菀瞬间想死,攥拳:“我、跟、你、走!” 荣靖西黑眸绽出笑意,拍拍她的头:“早这么说不就好了。犟什么!” 林菀想把他的嘴拍烂! 荣靖西堂而皇之地拽着林菀走了。 因为羞耻,林菀甚至没好意思跟冯鸽和唐颂娴几人道别。 别墅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客厅里响起两道明显的吐气声。 跟着,冯鸽和唐颂娴对看了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如释重负。 唐颂娴讪讪的:“我家老三真是越来越没个样子,见笑了见笑了。” 冯鸽想笑:“还找补呢。” 唐颂娴故作无奈:“幸好走了,不然我们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那倒是。” 冯鸽说。 荣聿深和徐愿景感情越来越好,互动亲密是难免的,但也没像荣靖西那样。 荣靖西,当真是放浪不羁。 就是不知道菀菀那丫头跟他扯上关系,是福是祸。 “既然那丫头没事,那我走了。” 经历了这些事,柳越楣那股刻薄劲儿一下泄了大半,声音透着疲惫。 冯鸽看了眼柳越楣,没说话。 她对这个老人,实在没好感。 而且今天愿愿受到这么大的惊吓,虽说她不是故意的,但终归也有她的原因,冯鸽没法不介意。 荣谏顿了下,道:“我送您出去。” 柳越楣看向荣谏,双眼竟是红了下,嘴唇颤了颤,点头。 荣谏心有不忍,起身去扶她。 往门口走时,柳越楣忽然停下,看向冯鸽。 冯鸽对上她的目光,努力不让自己的眉头皱起来。 “愿景小姨,抱歉了。” 柳越楣开口。 冯鸽:“……” 唐颂娴和荣谏都望向冯鸽。 她们以为柳越楣是为徐愿景被荣绅抓去的事道歉,只有冯鸽知道,她是为了当初对宋悯动手的事。 宋悯如果在世,冯鸽兴许会回上一句“都过去了”。 正因为宋悯已经不在人世,冯鸽没办法说出这句话。 她很介意,在宋悯生命的尾声,被人那般侮辱践踏,甚至动手。 在她心里。 这件事是永远无法过去的。 所以冯鸽没说话。 柳越楣一生高傲,她说这句抱歉,也并非是想听冯鸽一句没关系,只求心安。 不过有件事,她必须说清楚:“愿景小姨,或许你会觉得我是在撒谎,但那日我的的确确未对令尊动过手。至于她为什么跌倒,我想,应该是苗羽然。” “苗羽然?那天送我和我妈去医院的那位小姐?” 冯鸽疑问。 柳越楣点头:“她大约是想加重我们的矛盾,加深我对愿景的不喜,激起我更加强烈决绝的反对。以及也增加你们对愿景跟聿深在一起的顾虑,最好是跟我一样,阻止愿景跟聿深。” “那位小姐对聿深有意?” 冯鸽拧眉,“那位小姐看着年纪很小,不像是那般有心机的人……” “呵。” 柳越楣冷笑一声,“今天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现在有百分之八十肯定,那次苗羽然约她逛街遇到的那帮暴徒,跟今日在茶楼面前的那帮人,行事作风如出一辙。 而今天,她约见徐愿景,有一方面也是出于苗羽然的央求。 但是她没出现,那帮暴徒却出现了。 柳越楣怀疑,苗羽然跟荣绅串通一气,制造了今天的绑架! 她将苗羽然想见徐愿景一面的事,在徐愿景被带走后,便告知了唐颂娴,而唐颂娴也已经转告了荣聿深。 荣谏送柳越楣出去。 唐颂娴拉着冯鸽问:“什么动手?什么时候的事?” “没事……” “快说!” 冯鸽无法,只得将那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唐颂娴听完,拳头都捏紧了:“真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心思就那么毒!连一个身患癌症的老人家都能狠心下手!亏我当初还想着她若是对我其他两个儿子有意,我是愿意成全的……” 唐颂娴不禁想到当初苗羽然故意在她和柳越楣面前一口一个“徐姐姐”说着,说他表哥对徐愿景一见钟情,明明那时候愿景和阿深都在一起了,她这么说,不就是想引她误会,继而对愿景不满。 以及,她明知道柳越楣对演员有偏见,还故意说徐愿景是演员,以及说什么他表哥为了追求愿景,专门给她投了个剧,更加重了柳越楣对徐愿景的不喜。 都说第一印象是最难改变的。 柳越楣对徐愿景的偏见,就是那么造成的! 唐颂娴本就精明。 从这件事不禁联想到,郑冼堂给她打电话,主动说了愿景找他联盟的事…… 早不告诉晚不告诉,偏偏在愿景同他们坦白自己才是惜惜穆穆的亲生母亲的当天。 现在回想起来,疑点满满! 说不定联盟的事,都另有隐情。 唐颂娴眯了眯眼,当即拿出手机,直接拨去了郑氏集团。 她没有郑冼堂的手机号。 那端接听后,唐颂娴直接表明身份,所以电话转到郑冼堂手里,还算快。 “娴妹。” 郑冼堂从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又惊又喜。 唐颂娴忍着呕意:“郑冼堂,你是非逼着荣家和郑家势不两立,水火不容才满意吗?如果是这样,那我成全你!从此以后,但凡是你郑家的生意,我荣家不给你搅合黄了,也绝不会让你那么顺利。你郑家最好绷紧了皮,做好被我们荣家盯死的准备!” 荣谏送完老太太回来,就听到“郑冼堂”三个字,脸当即阴了下去,不满又有些委屈的盯着唐颂娴。 他可知道,郑冼堂如今依旧对她贼心不死。 胖得跟猪一样,还敢肖想他的女人,不自量力! 唐颂娴不管荣谏。 她打给郑冼堂是有正事,又不是为了勾搭他,不高兴个什么劲儿。 她自己还恶心呢。 郑冼堂这会儿可不比年轻时候,油腻到极点了。 听他用腻腻歪歪的声音叫她一声“娴妹”,她就浑身恶寒! 郑冼堂年轻时就是唐颂娴的舔狗。 这会儿唐颂娴一发飙,他顿时慌了,无措道:“娴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当初是被荣善渊那个狗杂种给糊弄了,我……” “你少废话!你要不是为了针对荣家,让我们不好过,破坏我们家庭和睦,好乘机对荣氏下手,怎么会扯谎,说我儿媳妇私下跟你联盟?” 唐颂娴炮轰。 “……娴妹,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你那个儿媳妇她确实主动找过我啊……” “那你怎么会放弃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娴妹,我本来就没想真的跟她联盟……” “谁信?” “……那不是那丫头突然反口,改变了主意……” 后面郑冼堂还说了什么,唐颂娴不知道,因为她马上就把电话挂断了。 反正她已经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没必要再忍着听他那恶心巴拉的声音。 唐颂娴挂了电话,一下把手机摔到了沙发里,叉着腰:“气死我了!果然是被摆了一道!我就说愿愿那丫头不可能那么对我。” 她拿真心待她,她明知那是她的伤疤,又怎么会狠心在她伤疤上踩上几脚! 唐颂娴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个点,终于在今天彻底释怀了。 不止释怀了,对徐愿景,她更是怜爱了。 那丫头,她没白疼! “哼。” 唐颂娴、冯鸽:“……” 齐齐看向荣谏。 荣谏脸色不好看,酸溜溜道:“跟爱慕自己一辈子的男人通电话,暗爽了?” 唐颂娴:“……” 冯鸽有点尴尬,默默的走开了。 看着冯鸽离开,唐颂娴脸颊发烫,冲过来掐荣谏的胳膊:“你发什么疯?什么暗爽?姓郑的是杀死我一对孩子的帮凶!我恨他还来不及!” 荣谏却看到了唐颂娴眼底一闪而过的隐痛,他心头亦是一阵揪心的痛,扯着唐颂娴的胳膊,将她抱住:“老婆,对不起,我不应该乱吃醋。” 唐颂娴闭闭眼,深呼吸,挑起眼皮看他,取笑道:“一大把年纪了,年轻时候的毛病也没改掉!” 荣谏年轻时就爱吃醋! 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能醋起来。 对于这一点,荣谏十分坦然,顺便还能恭维唐颂娴一把:“谁让我老婆风韵犹存?我现在不仅得堤防老的,还得堤防小的。我可知道有些小年轻,就喜欢你这款。” “你恶心不恶心。” 唐颂娴羞臊的打他,“我都快六十了,哪个小年轻想找个奶奶?” “六十?明明三十五。” 荣谏一本正经。 “去你的。” 唐颂娴嘴上不吃他这一套,脸上却笑开了。 走到远处的冯鸽吸了吸气。 现在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说,中年夫妻秀恩爱,最是要命! 房间里。 徐愿景看着坐在床边拉着她手的荣聿深。 他神情如常,可徐愿景直觉,他情绪不好。 徐愿景猜到可能跟荣绅有关,道:“老公,我感觉得到,他没想伤害我。所以,这次,别计较了。” 徐愿景这话说得也不算违心。 撇开那帮人带走她时,异常粗鲁,以及荣绅急了打算带她出国外,荣绅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 看得出来,他对他这些子孙,是有感情的。 只是,比不得荣善渊母子罢了。 “他出国了。” 荣聿深道。 “嗯。” 徐愿景点头,“猜到了。” “委屈吗?” 荣聿深盯着她。 徐愿景摇头:“你这么紧张我,爸妈这么在意我,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好委屈的。” “真心的?” 荣聿深蹙眉,“景宝,他可以走,但我有的是办法逼他回来。” “算了。” 徐愿景柔声道,“他大概知道这次他是伤透了你们的心,这次出国后,大约是不会再回来了。这样挺好的。” 荣绅虽然良心未泯,但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把他弄回来,说不定把荣善渊那头狼也找回来了,虽然不足为患,但恶心人啊。 倒不如让他们在国外自生自灭,他们清净过他们的日子。 荣聿深抚了抚徐愿景脸颊的发丝,沉然的声线几分阴翳:“也就是你没事,要是……我就让他们去阴曹地府做一家人!” “你说什么?” 徐愿景寒毛一下起来了,“不许有这种骇人的想法!” “你好好的,自然不会有。” 荣聿深道。 徐愿景:“……” 心头又甜又涩,偎进他怀里。 两人安静的拥抱了会儿。 徐愿景想到了一件事,她从他胸口抬起头,双瞳濯亮:“老公,你当年为什么赶荣善渊出国?” 荣聿深:“……” 第321章 大结局上 “他应得的。” 荣聿深说。 徐愿景觉得他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又或者说这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她窝在他怀里,手指漫不经心地玩着他一颗纽扣。 “怎么突然问这个?” 荣聿深垂眸看她。 “哦,是荣老爷子,他竟然说你是为了我。” 徐愿景道,“怎么可能嘛?六年前你跟我都不认识,总不能是因为你救了我,我们发生了关系,你就帮我报仇?” 徐愿景说完,等了会儿,没听到荣聿深开口,顿了下,抬眼去看他,却对上幽邃的黑眸。 徐愿景:“……” 心头一跳。 难道荣绅说的是真的,他真是为了她? “不是。” 荣聿深幽幽开口。 不是? 徐愿景抿住嘴角,心下竟忍不住有些失落。 “不是因为我们发生了关系,而是他竟敢对你不轨。” 荣聿深声音低了低,说上的沉鹜。 徐愿景:“……” 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老公,我怎么听不懂?” 他们又不认识,荣善渊对她不轨怎么了吗? 他说得好像是他早已注意到了她,而荣善渊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盯上了她,跟徐裕名做了交易。 荣聿深眸光幽深,黑瞳里浮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情潮。 徐愿景心跳骤然加快。 “我跟你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南粤坊。” 荣聿深道,但他的语气不是忆往昔的感慨和回味,而是有些低沉。 “南粤坊?” 徐愿景愕然,“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当然不会记得。” 荣聿深轻哼,声线里竟有几分幽怨和落寞。 徐愿景看着他,坚定摇头:“不可能的!如果我们见过,我一定不会忘记。” 他长成这样,气场压人,光是出现什么都不做,便是天然的聚光体。 徐愿景笃定,如果两人见过,她绝不可能忘记。 “你应该没有注意到我。” 荣聿深语气更是幽然了。 徐愿景没注意到,点头道:“我就说嘛,我要是看到了你,怎么可能忘记见过你的事……” “因为你一颗心一双眼都在别的男人身上!” 徐愿景:“……” 徐愿景呆了又呆,盯着荣聿深的眼睛,这才注意到他黑眸里的怨气和戾气,她睁大眼,下意识地否认:“怎么可能?你一定是认错人了,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荣聿深直勾勾盯着徐愿景,直盯得徐愿景毛骨悚然。 她揪住他的袖子,表忠心似地道:“老公,这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你说的什么我一心一意都在别的男人身上,要么你认错人了,要么是你……眼神不好,误会了。” “我眼神不好?” 荣聿深眯眼。 “……对,非常不好!” 徐愿景犹豫了一秒,然后坚定道。 荣聿深笑,那笑怎么瞧都有几分瘆人。 徐愿景:“……” 他这样,都让她开始动摇,或许很多年前,她是真的很喜欢某个人过。 可天的良心,真没有! 冯琯抛弃她那会儿,正是她上初高中,情窦初开的时候。 因为冯琯的离开,她其实是有些自闭的,因为她总能听到同学私底下小声议论她是被母亲丢弃不要的孩子,还说什么,有过这种经历的人,内心都很敏感,面对她是一定要格外的小心,以免戳到了她那颗小玻璃心。 她们越是这般议论,小心翼翼,徐愿景越是封闭,不想承认别人严重那个需要特别关照,照顾的异类。 同性她都很少接触,男同学她更是敬而远之。 表白和情书是没有断过,可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至于那些没有挑明的暗恋,徐愿景迟钝得压根就没察觉。 然后就到了二十岁,被徐裕名当作商品以及报复冯琯的工具卖了出去。 经历了那件事,她生下孩子,就更不可能轻易对一个男人上心了。 更不用说一心一意了。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那张坦然又有些紧绷的脸,缓缓地吐出了一个他原本打算这辈子都不在她面前主动提及的名字:“温云霆。” 这三个字,咬牙切齿,跟杀父之仇似的。 温云霆? 徐愿景愣了愣,眉头皱了起来。 她就纳了闷了。 怎么他也觉得自己喜欢温云霆? 荣聿深说完这三个字,目光便未从徐愿景脸上移开分毫。 见她皱成眉头沉默不语,心头就开始发酸,酸里带着怒,神情整个凌厉了下来。 徐愿景回过神来看到他的脸色,吓了一跳,赶紧道:“老公,怎么连你也觉得我喜欢温云霆?温云霆自己觉得我喜欢他也就算了,你也这么以为?我真是要说不清了!” 荣聿深看着她,依旧觉得她在狡辩。 而狡辩和否认,在他看来,比直接承认,更让他恼恨。 急切地否认,不过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心虚! 荣聿深面色阴沉沉的,吓人得很。 他接下来的一个动作,更是让徐愿景心慌。 他将她从他怀里推了出来。 徐愿景又急又冤枉,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诅咒发誓道:“老公,我要是喜欢过温云霆,就让我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 “你还胡说!” 荣聿深直接怒了,掐她的嘴角,“闭嘴!” 其实不疼。 徐愿景故意抽气,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荣聿深:“……” 他没用力! 明知她在做戏,却还是忍不住紧张,荣聿深松开长指,指腹在她嘴角抚了抚,绷着脸不说话。 徐愿景见他这样,心软得不行,抬手握住他的拇指,清亮明净的双瞳认真地看着他:“老公,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也是最后一个。” “哄我?” 荣聿深已经忍不住想信了,嘴上却道。 “你不信可以问菀菀,她知道我的一切。” 徐愿景道。 “她知道你的一切?” 荣聿深压了压眉头。 他都不敢说知道她的一切。 林菀居然知道她的一切! 荣聿深不是不知道徐愿景和林菀关系好,林菀对徐愿景可谓是掏心掏肺,但就是控制不住的不爽。 “林菀和我,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荣聿深脑子一热,问道。 徐愿景:“……”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我和你妈同时跳进水里你救谁”的经典求生欲作答题,到她这里变成了他和林菀她只能选一个? 离谱吗? 荣聿深:“……” 话一出他就后悔了。 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问出这种蠢问题。 果然在她面前,他总是变得不像他! 徐愿景还在怀疑人生,荣聿深低叹一声,揉了下她的发顶:“就算你喜欢过温云霆也没关系,你不用怕我不高兴着急否认。毕竟那是你青春期时候的事,那时候的感情,往往是当不得真的。” 荣聿深这话有多违心只有他自己! 若真如他所说的,不介意,当不得真。 他在徐愿景身上发的那两次疯又是为什么? 他介意,介意疯了! “问题是我没有啊!” 徐愿景抽动嘴角,“我没有喜欢过温云霆,我以前拿他当长辈看……” 想了想,徐愿景看着荣聿深,“那时候徐裕名想结交温云霆,我为了在徐裕名面前表现,所以每次温云霆来家里时,我都下意识地好好表现,希望借此帮到徐裕名。” “好好表现?” 荣聿深眸子染上一点冷光,“主动投怀送抱,抱胳膊,冲他笑颜如花这样表现?” 徐愿景有些尴尬:“我刚认识温云霆的时候我就十四五岁……我没想那么多,我就觉得跟他亲近一些,能拉近双方的关系。而且我没有投怀送抱,我顶多就挽着他的胳膊。” 并且是有距离的那种。 “你十四五岁你跟他拉近什么关系?” 荣聿深有些来气。 他自己还自觉心平气和,其实徐愿景听来,语气里火气大得很。 徐愿景缩了缩肩:“那时候不是年纪小吗?” “年纪小是借口?我看你就是小小年纪不学好!” 荣聿深拉下徐愿景在他脖子上的手,从床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他不说话盯着人看时,那种压迫感就够让人吃一壶的,何况这种显而易见的动怒。 徐愿景顿时有种黑云压顶的惶恐。 这种惶恐倒不是怕他对自己动手,而是怕他误会,生气……不理她。 徐愿景身子重,没法起身,搅着手指,温吞又无辜地望着他:“什么不学好嘛?你说得也太严重了!我那时候就想帮徐裕名,想表现,就是这么简单。” 他说得好像她是故意那样……勾引温云霆似的! 她才多大! 她从来就没那个心思! 不过,他这么认为,难不成温云霆也是这么觉得? 徐愿景抓了下头发,有些泄气,有些蔫蔫地看着荣聿深。 荣聿深心头有气。 其实他是绝对相信徐愿景的说法的,她那时候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她那段时间敏感,徐裕名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和依赖,她把徐裕名放在第一位。 徐裕名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她。 所以她努力在温云霆面前表现,她觉得徐裕名看到温云霆对她另眼相看会高兴,能帮到他。 因此,性子不那么外向活泼的她,努力在温云霆面前扮演天真无邪。 可是一想到那些举动,被温云霆解读成倾慕,他就觉得郁火难平。 徐愿景垂下了眼帘,突然低落了下来。 荣聿深:“……” 徐愿景抠着自己的指甲盖:“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的不自爱。” 只要徐愿景愿意,一个表情,一个小动作,就能让人瞧着楚楚可怜。 荣聿深心尖一戳:“胡说。” “我哪有胡说?” 徐愿景低着头,“我挽一下别人的胳膊,就是投怀送抱,不学好,要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自爱,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荣聿深现在就是这样,看到徐愿景不高兴,哪怕一丝一毫,就跟挖他心一样。 他见不了她这样! 荣聿深重新坐到床边,伸手握住她的双手,声线低柔了下来:“别抠了。” 徐愿景抿着唇,抬头看着他,也不说话。 荣聿深:“……” 一瞬有种是惜惜的缩小版,眼含泪珠,委屈埋怨又依赖地看着他的既视感。 荣聿深那颗心啊,登时又软又疼,什么原则都不要了。 他抓着她的手,把人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那时候的温云霆!” 徐愿景怔住。 “你的身边只有他。你只有看到他的时候,才会露出那种开怀欣喜的笑。你眼睛总是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世界的中心……” “景宝,我讨厌那时候的你。” 荣聿深最后说。 徐愿景心脏揪紧:“老公……” 荣聿深按着她的头不让她抬起:“你为什么不能看看周围?我就在那里,你看我一眼也是好的。” 都说暗恋是苦的也是甜的。 但从荣聿深的话语里,徐愿景只感觉到了苦。 “我不知道……” 徐愿景小声解释。 “嗯。不该怪你的。谁让你认识温云霆比我早。” 荣聿深摸摸她的头,“但若是你我先认识,景宝,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对除我以外的男人那样。更不会让你经受之后那些苦。” 徐愿景心头被无尽的暖意滋润着,勾唇:“我知道,我相信。” “所以,不是哄我的?” 荣聿深挑眉。 “不是,真不是……” 徐愿景急了,蹭得抬起头,“我以前把他当长辈,现在只希望当陌生人!” “陌生人会一起吃饭,拥抱?” 荣聿深眯眼,颇有一次性算总账的意味。 “我什么时候跟他一起吃饭了?” 徐愿景激动道。 “南粤坊。” 徐愿景:“……” 那次啊…… “那次是他突然找到剧组,我没办法,也想着再跟他说清楚一些,我不想在跟徐裕名有关的人有联系。我把该说的话说了,然后就走了,饭根本没吃。” 徐愿景耸肩道。 “再?” 荣聿深抓到重点。 徐愿景:“……” 看得出来他对温云霆十分的介意,可以说介意到了极点。 徐愿景着实不想一个已经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他们的感情,影响他的心情。 所以她很耐心地解释:“在靖城我跟他再次见面之后,我就想装作不认识他,就当陌路人好了。但他……” 徐愿景看他一眼,“对这显然有误会,他以为我是因为被他伤到了,所以故意装作不认识。之后有过一两次见面,我都装作不认识他。本以为他不会纠缠,谁知道他会到禹城找我……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说什么?” “说我曾经给他写过情书……太离谱了。” 徐愿景道,“我从来也没写过情书,更不可能给他写情书。可我无论怎么解释,他都坚定自己的想法。我也很无奈。” “情书?” 荣聿深看她。 徐愿景赶紧重申:“没有,我绝对没有写过,不是我!” “嗯。不过现在倒是可以写写。” 荣聿深意味深长。 徐愿景:“……嗯?” “给我。” 荣聿深大约也觉得这个要求有那么点“难为情”,假咳了声。 徐愿景看着荣聿深,嘴角抿着,想笑又忍着的表情。 荣聿深索性道:“就这么定了。” “那你从现在可以期待一下。” 徐愿景笑道。 嘴上的甜言蜜语她都已经不在话下了,不用说写的。 温云霆这根刺,在荣聿深心里,今天算是彻底拔出来了。 不过荣聿深不免有些心虚愧疚,他可是因为温云霆狠狠“欺负”了好几次。 甚至也是因为温云霆,他才将她关了起来……导致她没有见到外婆最后一面。 她没有再怨他这一点,但他清楚,没见到外婆最后一面,是她心里永远的遗憾和歉疚。 也是他对她的。 所有,他会用余生去弥补她,爱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一点风浪。 之后,荣聿深对徐愿景越发的宠了。 因为出了荣绅那件事,荣聿深以及身边的人将徐愿景保护得更好,出行不止又增加了保镖护送,荣聿深势必是要同行的,确保万一。 到孕三十九周,徐愿景毫无征兆地见了血,被荣聿深火速送去了医院,再经历了两天两夜的生产过程后,终于诞下了一个男宝宝。 荣聿深那般期待孩子的降生,都没看宝宝一眼,始终陪在徐愿景身侧,心疼得看着她因为生产苍白虚弱的脸,握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老婆,辛苦了。” 开指的过程,徐愿景一度觉得自己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可孩子从身体里出来的一瞬,她就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按道理她应该虚弱得不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可她精神还挺好的,说话的声气也足:“你知道我辛苦,你怎么不看宝宝?” “没有你就没有他。” 言下之意,她比宝宝重要。 徐愿景心下甜蜜蜜的。 然后徐愿景精神“亢奋”到了晚上,唐颂娴冯鸽林菀等人离开,只剩下荣聿深。 荣聿深扶着徐愿景去洗手间,下地的一刹,徐愿景双腿忽然抖得不成样子,几乎站都站不住。 徐愿景吓到了。 荣聿深也吓到了,赶紧将人抱起来,冲到病房外找医生。 结果是。 正常现象。 她生完孩子体虚,整个人都绵软无力,别说双腿了,让好好休息就行。 医生离开后,荣聿深抱着徐愿景去了洗手间。 上厕所时,徐愿景很放不开。 当然也就这一次,之后徐愿景就没这种“羞耻”的感觉,反而觉得她跟荣聿深的关系“升华”了,更好了。 事实证明,徐愿景感觉到的“亢奋”不过是假象,因为晚上睡觉时,她破天荒地打了呼噜,还是很响的那种。 躺在她身侧的荣聿深:“……” 因为有专门的阿姨照顾宝宝,徐愿景不用起来照看宝宝,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她睁眼时,冯鸽正抱着宝宝坐在沙发里,林菀唐颂娴围着宝宝逗他。 林菀稀奇地盯着宝宝光滑白嫩的小脸,说:“不是说刚生下来的宝宝小脸都跟个小老头似的皱巴巴的吗?怎么我们宝贝儿这么漂亮,皮肤滑腻腻的。” 唐颂娴看了眼好奇宝宝似的林菀,笑:“也不全是。我生靖西他们四个的时候,每个生下来都白嫩嫩的。” 林菀看向唐颂娴。 她觉得唐颂娴是故意在她面前提荣靖西的。 唐颂娴捏着宝宝的小手,冷不丁说:“菀菀,你要不要去检察一下?” “……检查什么?” 林菀摸不着头脑。 唐颂娴暧昧地盯了眼她的肚子。 林菀一愣,脸刷地红透了,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急吼吼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 “怎么没可能?你跟靖西……你们……万一呢?” 唐颂娴冲她眨眼。 “没有万一!” 林菀红着脸说完这句,转身走到徐愿景床边坐下,闷着了。 唐颂娴看了眼林菀,心里别提多忧愁了。 这两个月林菀都在禹城,荣靖西跟她打得火热,成双入对的,她心里暗自高兴,觉得越来越谱了。 明里暗里的不知让荣靖西带林菀回家多少次。 荣靖西总是一副云淡风轻却又莫名胸有成竹的态度回答她快了。 她也真以为快了。 但现在看林菀的态度,哪里是快了? 分明是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过这也怨不得林菀。 她算是看出来了,林菀是个好姑娘。 而跟林菀一比,荣靖西简直是只“癞蛤蟆”,黑历史太多,属于好姑娘见了绕道走那种。 若非百分百确定荣靖西这是浪子回头了,否则她绝不让自己稀里糊涂的跟了他,省得将来后悔莫及。 唐颂娴能理解林菀,却也忍不住失落。 “你醒了?” 林菀坐了会儿,抬起眼皮,才发现徐愿景睁着眼睛,怔了下,道。 “你才发现?” 徐愿景看着她的脸,“怎么不高兴?” “你平安生产,母子平安,我怎么不高兴?我高兴得很。” 林菀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跟荣靖西吵架了?” 徐愿景关心道。 “吵架倒是没有,就是挺没意思的。” 林菀撇了下嘴。 “怎么?他欺负你了?我让二哥替你教训他!” 徐愿景哼道。 林菀笑:“你现在是被荣二爷宠上天了,说话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 “骄横。” 林菀吐出两个字。 徐愿景挑眉:“我有吗?” “有!” “那就有。” 徐愿景一点不觉得有什么,老公宠老婆不是应该的吗?没什么好害臊的。 林菀盯着她,突然感慨:“你算是苦尽甘来了。” “看来真是荣靖西给你气受了。” 徐愿景下结论。 “没有。” 林菀摇头,语气倒是平和,“就是日子过得总不太平。” 徐愿景:“怎么?” 林菀:“你也知道,荣靖西以前多风流,私生活多乱。在靖城时不觉得,回到禹城,红颜知己,前女友,排着队的找来现眼,真的……没意思透了。” 徐愿景:“……” 光是听着都觉得闹心。 徐愿景:“荣靖西知道吗?” 林菀皱眉。 徐愿景:“知道?” 林菀欲言又止。 徐愿景:“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林菀提气,眼底的忧郁几乎要藏不住。 徐愿景看不得林菀这样,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一遍荣靖西,握住她的手,语气有些不好:“那他是什么态度?总不会还护着他以前那些女人?” 林菀挤出一抹苦笑:“我现在不知道他护着她们,还是他对她们如今的态度,哪个更让我好接受一点。” 徐愿景愣:“什么意思?” 林菀看了眼唐颂娴,见她专心逗着宝宝,才压低声音道:“我刚回禹城的第二天,有一个自称是他以前的女人来找我,对我充满了敌意以及不看好。她说荣靖西现在对我好,不过是新鲜劲儿还没过。等他厌倦了,早早晚晚踹了我。她的现在就是我的以后。” 顿了下,继续,“这事让荣靖西知道了,他设局让她跳,跟了一个快六十岁的假大款。那个男的我见过,很猥琐,据说孙子都上初中了。这事让他家里人知道了,一大家子人找了过去,几乎把那个女人撕烂了。她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上当了。那一家人穷凶极恶,她没办法在禹城待下去,回老家去了。” 徐愿景沉默着。 “最近的一个,还是一个千金小姐,以前荣靖西对她很好,是待在身边最久的知己。这个我差不多知道,因为我决定跟荣靖西在一起之后,偶然会听到荣靖西跟一个女孩儿通电话,言语间跟对别的女人不一样。” “来禹城后,碰到过几次,不过没有打过招呼,是个看上去很温婉温柔的女孩儿……前段时间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喝的东西被人加了东西,差点……” 林菀没细说,她知道徐愿景懂。 徐愿景的确懂,还很震惊:“发生这种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怀孕那么辛苦,快生了,我又没什么事,我干嘛告诉你着急上火?” 林菀道。 “什么叫干嘛告诉我?我着急上火不是应该的吗?我不是说了吗?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别自己闷着!你怎么就是不听?” 徐愿景因为以前对林菀的疏忽很愧疚,而今她日子过得算是圆满,就想着加倍的补偿她,关心她。 可林菀独立惯了。 也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 她知道徐愿景的心意。 她也不是不想告诉她。 只是……习惯了。 一时改不过来。 见徐愿景动气了,林菀有些慌:“你刚生完孩子呢?你跟我急什么?早知道这样就不告诉你了……” “菀菀!”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改么。” 林菀跟受气的媳妇似的,低眉顺眼的。 徐愿景深呼吸,平复心情:“后来呢?” “荣靖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林菀心头沉沉,“并且加倍。” 不知“东西”加倍了,连男人都加倍了…… 被抓奸时,画面不堪入目。 其中一个男的,都快花甲之年了。 那件事之后,那女孩儿就精神不正常了,听说她的家人打算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徐愿景:“……” 荣靖西人变态,果然整人的方式也够变态。 所以,荣靖西这人,远离为上! 不过…… 徐愿景看着林菀:“菀菀,你要听我的真实想法吗?” 林菀恹恹的掀了掀眼皮:“你跟我的关系,我是想听你说假话吗?” 徐愿景点头:“虽然荣靖西行事狠辣狠绝,但我觉得,他这么做也算是事出有因,因为在意你。” 荣靖西会对那些女人动手,无非是那些女人或多或少的伤害了林菀,因此他不留情面。 “你不觉得可怕吗?” 林菀由衷的问。 “可怕?你是第一天知道荣靖西可怕吗?” 徐愿景扬眉,“你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个人,心狠手辣。” 林菀:“那不一样的。” “还是你希望荣靖西对她们网开一面,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不计较?” 徐愿景反问。 “愿愿,我不是那个意思……荣靖西是因为我才一怒之下那么对她们,我应该感到欣慰,至少他心里有我。” 林菀愁苦道,“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反而想离他远一些,待在他身边,让我觉得比离开他更危险,更让我难安。” “那是为什么?” 徐愿景不解。 “荣靖西那么风流,荒唐,我不会是最后一个。居安思危,若是以后我跟他分道扬镳,很难保证他不会那般狠辣的对我。只要一想到这个,我就浑身发寒,只想远离他。” 林菀袒露心扉道。 徐愿景明白了,想了想,她道:“菀菀,荣靖西不是平白无故的用那些手段对付那些女人是?” 林菀点头。 “那你会像她们一样,跑到荣靖西现女友的面前搬弄是非,恶语相向,甚至不折手段也要毁了她吗?” 徐愿景问。 “怎么可能?不是说了最好的前任要跟死了一样!我要是跟荣靖西不在一起了,我是绝对不会纠缠的!更不会去做那些没品的事,我嫌掉价!”林菀一脸的难以忍受。 她要是变成那样,她自己扇死自己! 哪怕她现在对荣靖西……她也不会容许自己犯贱,做出违背底线的事! 徐愿景摊手:“那不就得了。” 林菀:“……” 徐愿景盯着林菀紧皱着不肯舒展的眉头,道:“还是说比起担心荣靖西像对待那些女人一样对你,你更介意的是,你觉得你不会是荣靖西生命里最后一个女人?” 林菀:“……” 脸上一瞬浮起一种被冷不丁戳中心事的慌张和难堪,她紧紧咬住下唇,眼眶不觉间红了。 徐愿景心疼,拍拍她的手背:“如果你是担心这个,那你更应该正视自己的心,珍惜当下,哪怕以后荣靖西真如你所担心的那般花心滥情。至少你跟他在一起的这段,你不会有所遗憾。” 林菀怔然。 不久,荣靖西和荣鄞来了。 徐愿景清楚的注意到,荣靖西进病房的第一眼,目光就锁定了林菀,随即,眉宇便凝了下。 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皱眉。 因为林菀此刻眼眶还红着,一副可怜兮兮受欺负了的样子。 荣靖西也没去看宝宝,直接走向林菀,抓住她的手腕,幽深的眸子紧欔着她:“怎么了?” 唐颂娴和冯鸽都在…… 林菀抹不开脸,想从他桎梏里抽出手,谁知,荣靖西越握越紧,握得她都疼了。 她轻声抽气,仰起脸有些恼怒的瞪他。 他总是这样,不分场合,厚脸皮! “问你话呢,怎么了?” 荣靖西盯着林菀通红的眼眸,心里跟被利爪抓出几道血痕似的,刺痛。 尽管他已经很防着,可总担心那些人会跑她跟前,惹她心烦难过。 心里始终记挂着她,生怕她不高兴。 可千防万防又如何,她还是哭了? 怨谁? 怨他以前不够洁身自好! 自找的! 可谁他妈知道会遇上她……非她不可! 早知道会有今日,他能比柳下惠更柳下惠! “没什么。” 林菀压着声音,有些恼。 “林菀,你他妈别逼我!” 荣靖西沉着脸,爆粗。 林菀:“……” 横什么横!? 林菀胆子本来就小,最烦别人凶她。 别人一凶她,她尽管知道不是自己的错,也料定对方不会把她怎么样,可泪腺就是控制不住,特别的窝囊。 眼看着林菀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荣靖西眼神一变,心疼坏了,也郁闷坏了:“哭什么哭?” 他怎么着她了就哭! 这辈子欠她的! 荣靖西认命的弯身,一把将林菀抱起,当着一病房的人,就那么走了。 林菀:“……” 反复社死! 徐愿景等人:“……” 当天下午,徐愿景和宝宝就搬进了荣聿深提前安排好的月子中心。 住进月子中心的第二天,徐愿景收到了一个包裹。 打开,是一枚分量很足的金锁,没留名,所以不知道是谁送的。 徐愿景看着金锁,心里却有了一个答案。 她将锁放进盒子里,随手放到了床头桌上。 荣聿深看了眼那金锁,黑眸闪过冷蔑。 夜里,只剩下荣聿深和徐愿景。 荣聿深搂着她,很自然低下头想吻她。 徐愿景避开了:“别,我现在太脏了。” “没刷牙?我不嫌。” 荣聿深掐着她的下巴,唇往下贴。 “……不是。你别凑我这么近。你不觉得我身上有味吗?” 徐愿景皱着脸。 “有。体香。” 荣聿深还是亲了下来。 反正他想做的事,就没有没做成的。 徐愿景无奈了。 吻了不到五分钟,两人出了一身的汗,在某一刻,荣聿深蓦地推开徐愿景,起身去了洗手间。 徐愿景抿紧唇,呆呆的躺着。 片刻。 荣聿深从洗手间出来,发梢微湿,一看就是冲了澡的。 他上床,下意识的抬手欲将她揽进怀里。 可是下一秒,他却将手收了回去。 这火刚泄了,他可不想再引火烧身。 徐愿景侧躺,满眼无辜的望着他:“你刚洗澡怎么洗这么久?” 荣聿深:“……” 看着荣聿深被问住的无言样。 徐愿景噗呲一声笑了。 荣聿深:“……” 哪能还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掐了掐她的脸腮:“使坏是不是?下次我不去洗澡,用别的方式。” “什么方式?” 徐愿景傻傻的问了句。 荣聿深直接拉住她软绵的手,扯向一个地方。 徐愿景:“……” 耳尖红红,眼神闪烁。 荣聿深盯着她嫣红的小嘴。 他其实想…… 但怕她脸皮薄,把人惹急了。 总之,这事,得慢慢来。 荣聿深把她扯进怀里,下巴轻搁在她发顶:“别惹我,对你我没有自制力。” 徐愿景不说话,安静如鸡。 荣聿深无声扯唇,很自然的进入下个话题:“唐女士在准备宝宝满月宴的事,她想在当天对外公布惜惜穆穆荣家人的身份。你怎么想?” “我没有意见。” 惜惜穆穆总归将来是要独自面对外界的一切,早一些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对他们的成长有益无害。 “回头要去给惜惜穆穆和宝宝入户。爸给孩子想了两个名字,荣沉燚,荣沉霈。你觉得如何?” “你是谁给惜惜穆穆还是宝宝?” “惜惜穆穆的名字不变,随你的姓。” 荣聿深声音平常。 徐愿景抬起头看他:“啊?” “惜惜穆穆是你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你给他们取的名字很好,跟你姓很好。” 荣聿深眼底柔情脉脉。 徐愿景以为他们这样的人家,是绝不容许孩子跟母亲姓的。 越是大家族,规矩越多,越森严。 没想到…… 徐愿景喉咙有些发紧:“那爸妈同意吗?” “是爸妈主动提的。” 荣聿深抚了抚她的眼角,“这是你应得的。” “谢谢。” 徐愿景把脸埋进他胸膛,“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包容,这么好。” “傻。” 荣聿深疼惜道。 徐愿景缓了缓,瓮声瓮气道:“爸取的这两个名字挺好的,就是将来宝宝学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可能会郁闷。” “我的儿子,不会有这样的郁闷。” 徐愿景:“……”这莫名的自信。 最终,孩子的名字定了:荣沉燚。 第321章 大结局上 “他应得的。” 荣聿深说。 徐愿景觉得他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又或者说这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她窝在他怀里,手指漫不经心地玩着他一颗纽扣。 “怎么突然问这个?” 荣聿深垂眸看她。 “哦,是荣老爷子,他竟然说你是为了我。” 徐愿景道,“怎么可能嘛?六年前你跟我都不认识,总不能是因为你救了我,我们发生了关系,你就帮我报仇?” 徐愿景说完,等了会儿,没听到荣聿深开口,顿了下,抬眼去看他,却对上幽邃的黑眸。 徐愿景:“……” 心头一跳。 难道荣绅说的是真的,他真是为了她? “不是。” 荣聿深幽幽开口。 不是? 徐愿景抿住嘴角,心下竟忍不住有些失落。 “不是因为我们发生了关系,而是他竟敢对你不轨。” 荣聿深声音低了低,说上的沉鹜。 徐愿景:“……” 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老公,我怎么听不懂?” 他们又不认识,荣善渊对她不轨怎么了吗? 他说得好像是他早已注意到了她,而荣善渊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盯上了她,跟徐裕名做了交易。 荣聿深眸光幽深,黑瞳里浮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情潮。 徐愿景心跳骤然加快。 “我跟你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南粤坊。” 荣聿深道,但他的语气不是忆往昔的感慨和回味,而是有些低沉。 “南粤坊?” 徐愿景愕然,“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当然不会记得。” 荣聿深轻哼,声线里竟有几分幽怨和落寞。 徐愿景看着他,坚定摇头:“不可能的!如果我们见过,我一定不会忘记。” 他长成这样,气场压人,光是出现什么都不做,便是天然的聚光体。 徐愿景笃定,如果两人见过,她绝不可能忘记。 “你应该没有注意到我。” 荣聿深语气更是幽然了。 徐愿景没注意到,点头道:“我就说嘛,我要是看到了你,怎么可能忘记见过你的事……” “因为你一颗心一双眼都在别的男人身上!” 徐愿景:“……” 徐愿景呆了又呆,盯着荣聿深的眼睛,这才注意到他黑眸里的怨气和戾气,她睁大眼,下意识地否认:“怎么可能?你一定是认错人了,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荣聿深直勾勾盯着徐愿景,直盯得徐愿景毛骨悚然。 她揪住他的袖子,表忠心似地道:“老公,这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你说的什么我一心一意都在别的男人身上,要么你认错人了,要么是你……眼神不好,误会了。” “我眼神不好?” 荣聿深眯眼。 “……对,非常不好!” 徐愿景犹豫了一秒,然后坚定道。 荣聿深笑,那笑怎么瞧都有几分瘆人。 徐愿景:“……” 他这样,都让她开始动摇,或许很多年前,她是真的很喜欢某个人过。 可天的良心,真没有! 冯琯抛弃她那会儿,正是她上初高中,情窦初开的时候。 因为冯琯的离开,她其实是有些自闭的,因为她总能听到同学私底下小声议论她是被母亲丢弃不要的孩子,还说什么,有过这种经历的人,内心都很敏感,面对她是一定要格外的小心,以免戳到了她那颗小玻璃心。 她们越是这般议论,小心翼翼,徐愿景越是封闭,不想承认别人严重那个需要特别关照,照顾的异类。 同性她都很少接触,男同学她更是敬而远之。 表白和情书是没有断过,可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至于那些没有挑明的暗恋,徐愿景迟钝得压根就没察觉。 然后就到了二十岁,被徐裕名当作商品以及报复冯琯的工具卖了出去。 经历了那件事,她生下孩子,就更不可能轻易对一个男人上心了。 更不用说一心一意了。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那张坦然又有些紧绷的脸,缓缓地吐出了一个他原本打算这辈子都不在她面前主动提及的名字:“温云霆。” 这三个字,咬牙切齿,跟杀父之仇似的。 温云霆? 徐愿景愣了愣,眉头皱了起来。 她就纳了闷了。 怎么他也觉得自己喜欢温云霆? 荣聿深说完这三个字,目光便未从徐愿景脸上移开分毫。 见她皱成眉头沉默不语,心头就开始发酸,酸里带着怒,神情整个凌厉了下来。 徐愿景回过神来看到他的脸色,吓了一跳,赶紧道:“老公,怎么连你也觉得我喜欢温云霆?温云霆自己觉得我喜欢他也就算了,你也这么以为?我真是要说不清了!” 荣聿深看着她,依旧觉得她在狡辩。 而狡辩和否认,在他看来,比直接承认,更让他恼恨。 急切地否认,不过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心虚! 荣聿深面色阴沉沉的,吓人得很。 他接下来的一个动作,更是让徐愿景心慌。 他将她从他怀里推了出来。 徐愿景又急又冤枉,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诅咒发誓道:“老公,我要是喜欢过温云霆,就让我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 “你还胡说!” 荣聿深直接怒了,掐她的嘴角,“闭嘴!” 其实不疼。 徐愿景故意抽气,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荣聿深:“……” 他没用力! 明知她在做戏,却还是忍不住紧张,荣聿深松开长指,指腹在她嘴角抚了抚,绷着脸不说话。 徐愿景见他这样,心软得不行,抬手握住他的拇指,清亮明净的双瞳认真地看着他:“老公,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也是最后一个。” “哄我?” 荣聿深已经忍不住想信了,嘴上却道。 “你不信可以问菀菀,她知道我的一切。” 徐愿景道。 “她知道你的一切?” 荣聿深压了压眉头。 他都不敢说知道她的一切。 林菀居然知道她的一切! 荣聿深不是不知道徐愿景和林菀关系好,林菀对徐愿景可谓是掏心掏肺,但就是控制不住的不爽。 “林菀和我,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荣聿深脑子一热,问道。 徐愿景:“……”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我和你妈同时跳进水里你救谁”的经典求生欲作答题,到她这里变成了他和林菀她只能选一个? 离谱吗? 荣聿深:“……” 话一出他就后悔了。 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问出这种蠢问题。 果然在她面前,他总是变得不像他! 徐愿景还在怀疑人生,荣聿深低叹一声,揉了下她的发顶:“就算你喜欢过温云霆也没关系,你不用怕我不高兴着急否认。毕竟那是你青春期时候的事,那时候的感情,往往是当不得真的。” 荣聿深这话有多违心只有他自己! 若真如他所说的,不介意,当不得真。 他在徐愿景身上发的那两次疯又是为什么? 他介意,介意疯了! “问题是我没有啊!” 徐愿景抽动嘴角,“我没有喜欢过温云霆,我以前拿他当长辈看……” 想了想,徐愿景看着荣聿深,“那时候徐裕名想结交温云霆,我为了在徐裕名面前表现,所以每次温云霆来家里时,我都下意识地好好表现,希望借此帮到徐裕名。” “好好表现?” 荣聿深眸子染上一点冷光,“主动投怀送抱,抱胳膊,冲他笑颜如花这样表现?” 徐愿景有些尴尬:“我刚认识温云霆的时候我就十四五岁……我没想那么多,我就觉得跟他亲近一些,能拉近双方的关系。而且我没有投怀送抱,我顶多就挽着他的胳膊。” 并且是有距离的那种。 “你十四五岁你跟他拉近什么关系?” 荣聿深有些来气。 他自己还自觉心平气和,其实徐愿景听来,语气里火气大得很。 徐愿景缩了缩肩:“那时候不是年纪小吗?” “年纪小是借口?我看你就是小小年纪不学好!” 荣聿深拉下徐愿景在他脖子上的手,从床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他不说话盯着人看时,那种压迫感就够让人吃一壶的,何况这种显而易见的动怒。 徐愿景顿时有种黑云压顶的惶恐。 这种惶恐倒不是怕他对自己动手,而是怕他误会,生气……不理她。 徐愿景身子重,没法起身,搅着手指,温吞又无辜地望着他:“什么不学好嘛?你说得也太严重了!我那时候就想帮徐裕名,想表现,就是这么简单。” 他说得好像她是故意那样……勾引温云霆似的! 她才多大! 她从来就没那个心思! 不过,他这么认为,难不成温云霆也是这么觉得? 徐愿景抓了下头发,有些泄气,有些蔫蔫地看着荣聿深。 荣聿深心头有气。 其实他是绝对相信徐愿景的说法的,她那时候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她那段时间敏感,徐裕名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和依赖,她把徐裕名放在第一位。 徐裕名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她。 所以她努力在温云霆面前表现,她觉得徐裕名看到温云霆对她另眼相看会高兴,能帮到他。 因此,性子不那么外向活泼的她,努力在温云霆面前扮演天真无邪。 可是一想到那些举动,被温云霆解读成倾慕,他就觉得郁火难平。 徐愿景垂下了眼帘,突然低落了下来。 荣聿深:“……” 徐愿景抠着自己的指甲盖:“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的不自爱。” 只要徐愿景愿意,一个表情,一个小动作,就能让人瞧着楚楚可怜。 荣聿深心尖一戳:“胡说。” “我哪有胡说?” 徐愿景低着头,“我挽一下别人的胳膊,就是投怀送抱,不学好,要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自爱,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荣聿深现在就是这样,看到徐愿景不高兴,哪怕一丝一毫,就跟挖他心一样。 他见不了她这样! 荣聿深重新坐到床边,伸手握住她的双手,声线低柔了下来:“别抠了。” 徐愿景抿着唇,抬头看着他,也不说话。 荣聿深:“……” 一瞬有种是惜惜的缩小版,眼含泪珠,委屈埋怨又依赖地看着他的既视感。 荣聿深那颗心啊,登时又软又疼,什么原则都不要了。 他抓着她的手,把人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那时候的温云霆!” 徐愿景怔住。 “你的身边只有他。你只有看到他的时候,才会露出那种开怀欣喜的笑。你眼睛总是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世界的中心……” “景宝,我讨厌那时候的你。” 荣聿深最后说。 徐愿景心脏揪紧:“老公……” 荣聿深按着她的头不让她抬起:“你为什么不能看看周围?我就在那里,你看我一眼也是好的。” 都说暗恋是苦的也是甜的。 但从荣聿深的话语里,徐愿景只感觉到了苦。 “我不知道……” 徐愿景小声解释。 “嗯。不该怪你的。谁让你认识温云霆比我早。” 荣聿深摸摸她的头,“但若是你我先认识,景宝,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对除我以外的男人那样。更不会让你经受之后那些苦。” 徐愿景心头被无尽的暖意滋润着,勾唇:“我知道,我相信。” “所以,不是哄我的?” 荣聿深挑眉。 “不是,真不是……” 徐愿景急了,蹭得抬起头,“我以前把他当长辈,现在只希望当陌生人!” “陌生人会一起吃饭,拥抱?” 荣聿深眯眼,颇有一次性算总账的意味。 “我什么时候跟他一起吃饭了?” 徐愿景激动道。 “南粤坊。” 徐愿景:“……” 那次啊…… “那次是他突然找到剧组,我没办法,也想着再跟他说清楚一些,我不想在跟徐裕名有关的人有联系。我把该说的话说了,然后就走了,饭根本没吃。” 徐愿景耸肩道。 “再?” 荣聿深抓到重点。 徐愿景:“……” 看得出来他对温云霆十分的介意,可以说介意到了极点。 徐愿景着实不想一个已经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他们的感情,影响他的心情。 所以她很耐心地解释:“在靖城我跟他再次见面之后,我就想装作不认识他,就当陌路人好了。但他……” 徐愿景看他一眼,“对这显然有误会,他以为我是因为被他伤到了,所以故意装作不认识。之后有过一两次见面,我都装作不认识他。本以为他不会纠缠,谁知道他会到禹城找我……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说什么?” “说我曾经给他写过情书……太离谱了。” 徐愿景道,“我从来也没写过情书,更不可能给他写情书。可我无论怎么解释,他都坚定自己的想法。我也很无奈。” “情书?” 荣聿深看她。 徐愿景赶紧重申:“没有,我绝对没有写过,不是我!” “嗯。不过现在倒是可以写写。” 荣聿深意味深长。 徐愿景:“……嗯?” “给我。” 荣聿深大约也觉得这个要求有那么点“难为情”,假咳了声。 徐愿景看着荣聿深,嘴角抿着,想笑又忍着的表情。 荣聿深索性道:“就这么定了。” “那你从现在可以期待一下。” 徐愿景笑道。 嘴上的甜言蜜语她都已经不在话下了,不用说写的。 温云霆这根刺,在荣聿深心里,今天算是彻底拔出来了。 不过荣聿深不免有些心虚愧疚,他可是因为温云霆狠狠“欺负”了好几次。 甚至也是因为温云霆,他才将她关了起来……导致她没有见到外婆最后一面。 她没有再怨他这一点,但他清楚,没见到外婆最后一面,是她心里永远的遗憾和歉疚。 也是他对她的。 所有,他会用余生去弥补她,爱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一点风浪。 之后,荣聿深对徐愿景越发的宠了。 因为出了荣绅那件事,荣聿深以及身边的人将徐愿景保护得更好,出行不止又增加了保镖护送,荣聿深势必是要同行的,确保万一。 到孕三十九周,徐愿景毫无征兆地见了血,被荣聿深火速送去了医院,再经历了两天两夜的生产过程后,终于诞下了一个男宝宝。 荣聿深那般期待孩子的降生,都没看宝宝一眼,始终陪在徐愿景身侧,心疼得看着她因为生产苍白虚弱的脸,握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老婆,辛苦了。” 开指的过程,徐愿景一度觉得自己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可孩子从身体里出来的一瞬,她就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按道理她应该虚弱得不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可她精神还挺好的,说话的声气也足:“你知道我辛苦,你怎么不看宝宝?” “没有你就没有他。” 言下之意,她比宝宝重要。 徐愿景心下甜蜜蜜的。 然后徐愿景精神“亢奋”到了晚上,唐颂娴冯鸽林菀等人离开,只剩下荣聿深。 荣聿深扶着徐愿景去洗手间,下地的一刹,徐愿景双腿忽然抖得不成样子,几乎站都站不住。 徐愿景吓到了。 荣聿深也吓到了,赶紧将人抱起来,冲到病房外找医生。 结果是。 正常现象。 她生完孩子体虚,整个人都绵软无力,别说双腿了,让好好休息就行。 医生离开后,荣聿深抱着徐愿景去了洗手间。 上厕所时,徐愿景很放不开。 当然也就这一次,之后徐愿景就没这种“羞耻”的感觉,反而觉得她跟荣聿深的关系“升华”了,更好了。 事实证明,徐愿景感觉到的“亢奋”不过是假象,因为晚上睡觉时,她破天荒地打了呼噜,还是很响的那种。 躺在她身侧的荣聿深:“……” 因为有专门的阿姨照顾宝宝,徐愿景不用起来照看宝宝,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她睁眼时,冯鸽正抱着宝宝坐在沙发里,林菀唐颂娴围着宝宝逗他。 林菀稀奇地盯着宝宝光滑白嫩的小脸,说:“不是说刚生下来的宝宝小脸都跟个小老头似的皱巴巴的吗?怎么我们宝贝儿这么漂亮,皮肤滑腻腻的。” 唐颂娴看了眼好奇宝宝似的林菀,笑:“也不全是。我生靖西他们四个的时候,每个生下来都白嫩嫩的。” 林菀看向唐颂娴。 她觉得唐颂娴是故意在她面前提荣靖西的。 唐颂娴捏着宝宝的小手,冷不丁说:“菀菀,你要不要去检察一下?” “……检查什么?” 林菀摸不着头脑。 唐颂娴暧昧地盯了眼她的肚子。 林菀一愣,脸刷地红透了,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急吼吼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 “怎么没可能?你跟靖西……你们……万一呢?” 唐颂娴冲她眨眼。 “没有万一!” 林菀红着脸说完这句,转身走到徐愿景床边坐下,闷着了。 唐颂娴看了眼林菀,心里别提多忧愁了。 这两个月林菀都在禹城,荣靖西跟她打得火热,成双入对的,她心里暗自高兴,觉得越来越谱了。 明里暗里的不知让荣靖西带林菀回家多少次。 荣靖西总是一副云淡风轻却又莫名胸有成竹的态度回答她快了。 她也真以为快了。 但现在看林菀的态度,哪里是快了? 分明是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过这也怨不得林菀。 她算是看出来了,林菀是个好姑娘。 而跟林菀一比,荣靖西简直是只“癞蛤蟆”,黑历史太多,属于好姑娘见了绕道走那种。 若非百分百确定荣靖西这是浪子回头了,否则她绝不让自己稀里糊涂的跟了他,省得将来后悔莫及。 唐颂娴能理解林菀,却也忍不住失落。 “你醒了?” 林菀坐了会儿,抬起眼皮,才发现徐愿景睁着眼睛,怔了下,道。 “你才发现?” 徐愿景看着她的脸,“怎么不高兴?” “你平安生产,母子平安,我怎么不高兴?我高兴得很。” 林菀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跟荣靖西吵架了?” 徐愿景关心道。 “吵架倒是没有,就是挺没意思的。” 林菀撇了下嘴。 “怎么?他欺负你了?我让二哥替你教训他!” 徐愿景哼道。 林菀笑:“你现在是被荣二爷宠上天了,说话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 “骄横。” 林菀吐出两个字。 徐愿景挑眉:“我有吗?” “有!” “那就有。” 徐愿景一点不觉得有什么,老公宠老婆不是应该的吗?没什么好害臊的。 林菀盯着她,突然感慨:“你算是苦尽甘来了。” “看来真是荣靖西给你气受了。” 徐愿景下结论。 “没有。” 林菀摇头,语气倒是平和,“就是日子过得总不太平。” 徐愿景:“怎么?” 林菀:“你也知道,荣靖西以前多风流,私生活多乱。在靖城时不觉得,回到禹城,红颜知己,前女友,排着队的找来现眼,真的……没意思透了。” 徐愿景:“……” 光是听着都觉得闹心。 徐愿景:“荣靖西知道吗?” 林菀皱眉。 徐愿景:“知道?” 林菀欲言又止。 徐愿景:“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林菀提气,眼底的忧郁几乎要藏不住。 徐愿景看不得林菀这样,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一遍荣靖西,握住她的手,语气有些不好:“那他是什么态度?总不会还护着他以前那些女人?” 林菀挤出一抹苦笑:“我现在不知道他护着她们,还是他对她们如今的态度,哪个更让我好接受一点。” 徐愿景愣:“什么意思?” 林菀看了眼唐颂娴,见她专心逗着宝宝,才压低声音道:“我刚回禹城的第二天,有一个自称是他以前的女人来找我,对我充满了敌意以及不看好。她说荣靖西现在对我好,不过是新鲜劲儿还没过。等他厌倦了,早早晚晚踹了我。她的现在就是我的以后。” 顿了下,继续,“这事让荣靖西知道了,他设局让她跳,跟了一个快六十岁的假大款。那个男的我见过,很猥琐,据说孙子都上初中了。这事让他家里人知道了,一大家子人找了过去,几乎把那个女人撕烂了。她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上当了。那一家人穷凶极恶,她没办法在禹城待下去,回老家去了。” 徐愿景沉默着。 “最近的一个,还是一个千金小姐,以前荣靖西对她很好,是待在身边最久的知己。这个我差不多知道,因为我决定跟荣靖西在一起之后,偶然会听到荣靖西跟一个女孩儿通电话,言语间跟对别的女人不一样。” “来禹城后,碰到过几次,不过没有打过招呼,是个看上去很温婉温柔的女孩儿……前段时间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喝的东西被人加了东西,差点……” 林菀没细说,她知道徐愿景懂。 徐愿景的确懂,还很震惊:“发生这种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怀孕那么辛苦,快生了,我又没什么事,我干嘛告诉你着急上火?” 林菀道。 “什么叫干嘛告诉我?我着急上火不是应该的吗?我不是说了吗?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别自己闷着!你怎么就是不听?” 徐愿景因为以前对林菀的疏忽很愧疚,而今她日子过得算是圆满,就想着加倍的补偿她,关心她。 可林菀独立惯了。 也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 她知道徐愿景的心意。 她也不是不想告诉她。 只是……习惯了。 一时改不过来。 见徐愿景动气了,林菀有些慌:“你刚生完孩子呢?你跟我急什么?早知道这样就不告诉你了……” “菀菀!”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改么。” 林菀跟受气的媳妇似的,低眉顺眼的。 徐愿景深呼吸,平复心情:“后来呢?” “荣靖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林菀心头沉沉,“并且加倍。” 不知“东西”加倍了,连男人都加倍了…… 被抓奸时,画面不堪入目。 其中一个男的,都快花甲之年了。 那件事之后,那女孩儿就精神不正常了,听说她的家人打算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徐愿景:“……” 荣靖西人变态,果然整人的方式也够变态。 所以,荣靖西这人,远离为上! 不过…… 徐愿景看着林菀:“菀菀,你要听我的真实想法吗?” 林菀恹恹的掀了掀眼皮:“你跟我的关系,我是想听你说假话吗?” 徐愿景点头:“虽然荣靖西行事狠辣狠绝,但我觉得,他这么做也算是事出有因,因为在意你。” 荣靖西会对那些女人动手,无非是那些女人或多或少的伤害了林菀,因此他不留情面。 “你不觉得可怕吗?” 林菀由衷的问。 “可怕?你是第一天知道荣靖西可怕吗?” 徐愿景扬眉,“你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个人,心狠手辣。” 林菀:“那不一样的。” “还是你希望荣靖西对她们网开一面,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不计较?” 徐愿景反问。 “愿愿,我不是那个意思……荣靖西是因为我才一怒之下那么对她们,我应该感到欣慰,至少他心里有我。” 林菀愁苦道,“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反而想离他远一些,待在他身边,让我觉得比离开他更危险,更让我难安。” “那是为什么?” 徐愿景不解。 “荣靖西那么风流,荒唐,我不会是最后一个。居安思危,若是以后我跟他分道扬镳,很难保证他不会那般狠辣的对我。只要一想到这个,我就浑身发寒,只想远离他。” 林菀袒露心扉道。 徐愿景明白了,想了想,她道:“菀菀,荣靖西不是平白无故的用那些手段对付那些女人是?” 林菀点头。 “那你会像她们一样,跑到荣靖西现女友的面前搬弄是非,恶语相向,甚至不折手段也要毁了她吗?” 徐愿景问。 “怎么可能?不是说了最好的前任要跟死了一样!我要是跟荣靖西不在一起了,我是绝对不会纠缠的!更不会去做那些没品的事,我嫌掉价!”林菀一脸的难以忍受。 她要是变成那样,她自己扇死自己! 哪怕她现在对荣靖西……她也不会容许自己犯贱,做出违背底线的事! 徐愿景摊手:“那不就得了。” 林菀:“……” 徐愿景盯着林菀紧皱着不肯舒展的眉头,道:“还是说比起担心荣靖西像对待那些女人一样对你,你更介意的是,你觉得你不会是荣靖西生命里最后一个女人?” 林菀:“……” 脸上一瞬浮起一种被冷不丁戳中心事的慌张和难堪,她紧紧咬住下唇,眼眶不觉间红了。 徐愿景心疼,拍拍她的手背:“如果你是担心这个,那你更应该正视自己的心,珍惜当下,哪怕以后荣靖西真如你所担心的那般花心滥情。至少你跟他在一起的这段,你不会有所遗憾。” 林菀怔然。 不久,荣靖西和荣鄞来了。 徐愿景清楚的注意到,荣靖西进病房的第一眼,目光就锁定了林菀,随即,眉宇便凝了下。 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皱眉。 因为林菀此刻眼眶还红着,一副可怜兮兮受欺负了的样子。 荣靖西也没去看宝宝,直接走向林菀,抓住她的手腕,幽深的眸子紧欔着她:“怎么了?” 唐颂娴和冯鸽都在…… 林菀抹不开脸,想从他桎梏里抽出手,谁知,荣靖西越握越紧,握得她都疼了。 她轻声抽气,仰起脸有些恼怒的瞪他。 他总是这样,不分场合,厚脸皮! “问你话呢,怎么了?” 荣靖西盯着林菀通红的眼眸,心里跟被利爪抓出几道血痕似的,刺痛。 尽管他已经很防着,可总担心那些人会跑她跟前,惹她心烦难过。 心里始终记挂着她,生怕她不高兴。 可千防万防又如何,她还是哭了? 怨谁? 怨他以前不够洁身自好! 自找的! 可谁他妈知道会遇上她……非她不可! 早知道会有今日,他能比柳下惠更柳下惠! “没什么。” 林菀压着声音,有些恼。 “林菀,你他妈别逼我!” 荣靖西沉着脸,爆粗。 林菀:“……” 横什么横!? 林菀胆子本来就小,最烦别人凶她。 别人一凶她,她尽管知道不是自己的错,也料定对方不会把她怎么样,可泪腺就是控制不住,特别的窝囊。 眼看着林菀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荣靖西眼神一变,心疼坏了,也郁闷坏了:“哭什么哭?” 他怎么着她了就哭! 这辈子欠她的! 荣靖西认命的弯身,一把将林菀抱起,当着一病房的人,就那么走了。 林菀:“……” 反复社死! 徐愿景等人:“……” 当天下午,徐愿景和宝宝就搬进了荣聿深提前安排好的月子中心。 住进月子中心的第二天,徐愿景收到了一个包裹。 打开,是一枚分量很足的金锁,没留名,所以不知道是谁送的。 徐愿景看着金锁,心里却有了一个答案。 她将锁放进盒子里,随手放到了床头桌上。 荣聿深看了眼那金锁,黑眸闪过冷蔑。 夜里,只剩下荣聿深和徐愿景。 荣聿深搂着她,很自然低下头想吻她。 徐愿景避开了:“别,我现在太脏了。” “没刷牙?我不嫌。” 荣聿深掐着她的下巴,唇往下贴。 “……不是。你别凑我这么近。你不觉得我身上有味吗?” 徐愿景皱着脸。 “有。体香。” 荣聿深还是亲了下来。 反正他想做的事,就没有没做成的。 徐愿景无奈了。 吻了不到五分钟,两人出了一身的汗,在某一刻,荣聿深蓦地推开徐愿景,起身去了洗手间。 徐愿景抿紧唇,呆呆的躺着。 片刻。 荣聿深从洗手间出来,发梢微湿,一看就是冲了澡的。 他上床,下意识的抬手欲将她揽进怀里。 可是下一秒,他却将手收了回去。 这火刚泄了,他可不想再引火烧身。 徐愿景侧躺,满眼无辜的望着他:“你刚洗澡怎么洗这么久?” 荣聿深:“……” 看着荣聿深被问住的无言样。 徐愿景噗呲一声笑了。 荣聿深:“……” 哪能还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掐了掐她的脸腮:“使坏是不是?下次我不去洗澡,用别的方式。” “什么方式?” 徐愿景傻傻的问了句。 荣聿深直接拉住她软绵的手,扯向一个地方。 徐愿景:“……” 耳尖红红,眼神闪烁。 荣聿深盯着她嫣红的小嘴。 他其实想…… 但怕她脸皮薄,把人惹急了。 总之,这事,得慢慢来。 荣聿深把她扯进怀里,下巴轻搁在她发顶:“别惹我,对你我没有自制力。” 徐愿景不说话,安静如鸡。 荣聿深无声扯唇,很自然的进入下个话题:“唐女士在准备宝宝满月宴的事,她想在当天对外公布惜惜穆穆荣家人的身份。你怎么想?” “我没有意见。” 惜惜穆穆总归将来是要独自面对外界的一切,早一些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对他们的成长有益无害。 “回头要去给惜惜穆穆和宝宝入户。爸给孩子想了两个名字,荣沉燚,荣沉霈。你觉得如何?” “你是谁给惜惜穆穆还是宝宝?” “惜惜穆穆的名字不变,随你的姓。” 荣聿深声音平常。 徐愿景抬起头看他:“啊?” “惜惜穆穆是你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你给他们取的名字很好,跟你姓很好。” 荣聿深眼底柔情脉脉。 徐愿景以为他们这样的人家,是绝不容许孩子跟母亲姓的。 越是大家族,规矩越多,越森严。 没想到…… 徐愿景喉咙有些发紧:“那爸妈同意吗?” “是爸妈主动提的。” 荣聿深抚了抚她的眼角,“这是你应得的。” “谢谢。” 徐愿景把脸埋进他胸膛,“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包容,这么好。” “傻。” 荣聿深疼惜道。 徐愿景缓了缓,瓮声瓮气道:“爸取的这两个名字挺好的,就是将来宝宝学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可能会郁闷。” “我的儿子,不会有这样的郁闷。” 徐愿景:“……”这莫名的自信。 最终,孩子的名字定了:荣沉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