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公主三岁半》 第1章 魔星降世 天上月明星稀，夜色宜人。 御花园的水池子里，却浮起一具幼弱的小奶团尸体，浑身伤痕累累。 “不是？她这就死了？” 今年才八岁的五公主惊叫一声，而后一脸嫌恶地捂着鼻子，蹙眉退开。 “五公主，她已经断气了。”一名太监上前查看过后，回禀说道。 “真死了？” 五公主顿时一脸烦躁，“我不过逗她玩玩，想看她能在水里闭气多久，这才把她的头按在水池子里的！ “谁知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这么不知分寸，都不知道提醒我一下？ “这下好了，人都被你们给弄死了！” 她一通发火。 还没玩尽兴呢！ 这时候，几片乌云忽然飘过来，遮挡住明亮的月光。 夜色变得暗沉，原本无一丝风的夜晚，骤然起了风，树影婆娑，发出阵阵簌簌的声响，伴随着细微的呜咽声，活像是女鬼在哭。 周围阴气密布，令人不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五、五公主！咱们还是快走，万一皇上知道了，定要责罚的！”一个年纪较小些的宫女，顿时一脸怯怯地说道。 “怕什么？” 然而，一听这话，五公主立即不服气地趾高气扬道，“她不过是冷宫里长大的野种，父皇那么疼我，即便知道了，也不可能为了一个野种，就责罚本公主！ “来人啊，把她的尸体丢给宫里养的藏獒！” 两个太监立即上前，捞起水池子里的小奶团尸体。 “真是晦气！”五公主一脸嫌恶，目光在那张死气沉沉的惨白小脸上一扫，提步就走。 然而，就在这时候。 “轰隆隆！” 几道惊雷忽然划破天际，雷声如龙啸，伴随着紫色的电光，击中一道带着魔气的黑影，魔影坠落，而后瓢泼大雨倾盆落下！ 四周雨雾升腾，隔绝了视野。 于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道从天而降的黑影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小奶团的尸体中。 小奶团小身子一动，低垂着的小脑袋，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五公主被淋成了落汤鸡。 浑身湿漉漉的难受，她怒骂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抱本公主去避雨啊！” 然而，身边的宫女太监们，却一个个呆若木鸡，齐刷刷地抬手指向她的身后。 五公主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回头一看。 只见原本已经死透了的小奶团，一双水洗过的明亮眼眸大睁着，正一脸好奇地望着她。 “鬼……鬼啊！” 五公主当即惊叫一声！ “九公主尸变了！她要找五公主索命了！快逃啊！” 不知又是谁回过神来，跟着尖叫一声。 顿时，一群人吓得四散奔逃，却又因为雨中看不清路迷失方向，互相撞倒一片。 凌芙看着面前乱作一团的景象。 低头看看自己。 短腿小手，身子比别人矮半截，手臂上伤痕累累。 哪里还是昔日那个风华绝代，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代魔尊？ 这分明、这分明是个…… 忽地，她脑袋一阵刺痛，无数陌生记忆涌入。 冷宫出生的九公主，今年只有三岁半，却整日被人欺负羞辱，刚刚更是被五公主故意将脑袋按在水池里，窒息而死！ 这就是如今的她！ “你们这些人，都该死！” 凌芙眉眼一凛，捡起一片地上的落叶，弱小的身形，在雨中施展诡异的步伐，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待她再停下来。 只听“扑通、扑通”，一声接一声的，是一具接一具的尸体倒在地上，颈间被利刃割破的细小伤口，鲜血如注喷涌而出。 落在脚边的雨水，瞬间被鲜血染红。 凌芙丢下手中的落叶，小脸冷然，望着前方。 五公主呆立在原地，宛如置身尸山血海，双眸惊恐地大睁着，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等她回过神来，转身欲逃。 然而，膝盖却忽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扑通”一下，跪倒在血水里，双手狠狠按在地上，擦破了皮，痛得她呲牙痛叫。 接着，她呼吸一滞。 凌芙抬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白软可爱的小脸，浮现出一抹遇佛杀佛的戾气。 “你、你不能杀我！咳咳！我、我母妃是魏贵妃！你敢杀我！咳咳！我母妃不会放过你、咳咳、和你娘的！”五公主犹不知悔改地说道。 然而，她这种威胁的言论，却只能更加地激怒凌芙。 “谁会知道，是我杀的你？” 凌芙冷冷的一笑，毫不留情地加重手中力度。 很快，五公主就因为缺氧，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看着就要窒息死掉。 凌芙圆润纯然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意。 她故意松手，让五公主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 又很快收紧手，让五公主痛苦不堪。 如此反反复复的，就像五公主玩死原身那样，也要用同样的方式，将五公主玩死。 这是五公主欠原身的。 魔尊凌芙，对于杀人这件事，永远富有耐心。 不知何时起，雨停了。 乌云散开，月亮的光辉重新洒落了一地。 一旁高高的宫殿一角飞檐之上，锦衣蓝袍的束发少年撑伞而立，静静地将这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他站了许久许久。 看着那三岁半的小奶团死而复生，又看着她大杀四方。 耳边，则想起师父临终之前，所交代他的那些话：“大夏国将有祸世魔星降临冷宫，她喜好杀戮，若不加以管束，纵容下去，未来人间必会成为修罗场，血流成河。 “你既然决心接替为师，成为大夏国的国师，就一定要阻止她，用心教化她，想办法去除她的魔性，让她变成大夏国的福星。” 此时，一阵夜风吹过。 少年手中的伞被拂动，露出一张剑眉星目，清隽如画的俊秀容颜。 他衣袍翻飞，长发拂动，整个人英姿勃发。 身姿轻轻一跃，稳稳落于凌芙面前。 “你是何人？”凌芙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然而，少年却一言不发，手中雨伞轻轻一转，无数雨滴洒落，雨伞收起的那一刻，一股内劲直冲过来，却是将五公主一下击晕过去。 另一股内劲，则一下化为一道无形的绳索，将凌芙困住，令她动弹不得。 凌芙一下松开手。 五公主跌倒在地上，溅起一片血红的雨水。 “今夜，有刺客来临，杀死五公主身旁的所有近侍，还想要杀死五公主，是你发现，求助于我，我又将这些刺客杀死，救下五公主。” 这时候，少年清冷的嗓音，缓缓地开口，“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不再滥杀无辜，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公主，我就会将我刚刚说的这些话，禀告给皇上，并为你保守秘密。 “可如果，你执意要杀死五公主，那我就只能抓你去见皇上，说你是魔物附身，将你连夜斩了。” 凌芙闻言，神情一时有些恍然。 前世，也有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仙君，曾对她说过：“你答应我，以后不再滥杀无辜。” 可她是魔啊。 哪有魔头不杀人的？ 第2章 卖萌求生 这时候，不远处，一队巡逻的侍卫来到。 为首的宣平帝，一身明黄龙袍，俊美儒雅的面容，神情间透出一丝身为帝王特有的威严。 他望着眼前的混乱，不禁皱眉发问： “小国师，这是怎么回事？” 大夏国已经连续两年不曾降雨，百姓颗粒无收，怨声载道。 他身为皇帝，责无旁贷，日夜叩拜神明，祈求降雨。 没想到，今夜终于降下大雨！ 听宫人说，御花园里的花，都连夜开了。 雨停之后，他心情极好，亲自出来巡视，却没想到，见到小国师在此，还有他晕倒在地上的女儿五公主虞舒舒，以及好几具宫人的尸体。 还有一个……白软可爱的萌团子。 宣平帝看着萌团子有些熟悉的眉眼，内心中一下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一下击中！ 他一时呆住。 此时，侍卫连忙上前，将五公主抱起来，查看一番，禀报说她只是晕过去了，身体无碍。 宣平帝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表示放心。 “参见皇上。” 少年，也就是宣平帝口中的小国师裴书砚，不疾不徐地躬身行礼。 他看一眼那只满脸戾气，却对自己的无可奈何的小奶团，薄唇轻抿着笑了一下，而后解释道，“微臣夜观天象，知道今日有福星降世，为大夏国降下大雨，于是前来寻找小福星，没想到，却遇到了刺客。” 裴书砚将他之前对凌芙所承诺的那番说辞，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遍，“……刺客已被微臣打跑。” 凌芙听得暗暗磨牙。 这岂不是逼着她答应他刚刚提出的交易？ 此人如此强买强卖，简直是放肆！ 等本魔尊以后长大了，定要一刀一刀，将他给活剐了！ “那小福星可找到了？”宣平帝点了点头，又连忙问道。 “已找到了。” 裴书砚说着，手中雨伞微微一动。 一股内劲悄无声息地飞出。 顿时，凌芙身上的束缚被解掉。 她小身子当即一动，刚想给裴书砚来上一拳！ 然而，裴书砚却比她更快，抬手握住她的小粉拳，转而轻轻握在手中，冲她勾唇一笑，温柔声音说道：“小福星便是她，冷宫里长大的九公主，虞啾啾。” 凌芙不由一更。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小少年本就长得面如冠玉，冲人一笑便如清洌甘甜的山泉一般，令人有些陶醉于他的好看。 他的话也说得好听，像淙淙泉水自人心间流淌而过，让人舒心。 凌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重度颜控。 此时，她立即就凶巴不起来了。 但更能将她死死拿捏住的，还是裴书砚忽然又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头顶，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小脑瓜，“九公主，微臣应当没有记错你的名字？” 凌芙抬头看他。 要换做另一个人，她毫不怀疑，这手掌按在她头顶，就是威胁的意思，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就会毫不犹豫，一掌打碎她的天灵盖！ 可此时，裴书砚唇角轻轻翘着，一双明亮的眼眸中，含着如同浩瀚星海一般，包容世间一切的温柔力量。 凌芙呼吸一滞。 她仿佛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听明仙君的影子。 那个每次都压她一头，将她打败却又故意放她走的死对头。 然而就是这个死对头，却将飞升成仙的光明前途弃之不顾，在她魔尊生涯的最后时刻，不顾一切，为她挡下一道道能令神仙也皮开肉绽的天雷劫。 傻子…… 凌芙死死瞪着对自己的温柔含笑的裴书砚。 却怎么也无法凶残起来了。 她就这么盯着裴书砚。 好一会儿之后，她忽地闭上了眼睛，内心中做出一个决定。 她，一代魔尊凌芙。 从今时今日起，就是九公主虞啾啾了！ 她、是、虞、啾、啾！ 魔尊如此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 她之所以这样，不是怕了这小国师，而是不想像上一世辜负听明仙君那样，再一次地辜负这世间少之又少的，别人对自己的，任何一丝温柔。 也许，这就是吃软不吃硬到了极点。 又或许，这是命中注定。 她永远不会屈服任何权威力量的压迫，却愿意对如同听明仙君那样温柔的存在，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等再睁开眼睛时，她小脸上的戾气就一下子不见了。 只见她小脑袋点了点，眸中挤出一丝笑意，唇边浮现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看起来甜软可爱：“国师哥哥说的对！我的名字，就是叫做，虞啾啾！” “这、这是九公主？朕的小九儿？” 这时候，愣了片刻的宣平帝忽然回过身来，俊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的神色来。 “不错，皇上，九公主就是小福星，家师也曾对皇上说过，若有福星降临，往后，大夏国必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裴书砚十分肯定地答道。 说完，他抬手在小奶团后背一推。 虞啾啾顿时整个小身子往前扑过去，一把扑倒在宣平帝的脚边！ 她回过头来，忍不住恨恨瞪一眼裴书砚。 少年却冲她露出一抹和风细雨般的微笑。 虞啾啾登时更住，有些别扭地收回了凶残目光。 此时，她抬起头来，望着面前身材高大威武的宣平帝，小脑袋一歪，明亮圆润的杏眸一弯，软糯糯地冲着他叫了一声：“爹爹！啾啾好想你！”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虞啾啾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前世霸凌四海，这辈子得靠卖萌求生。 此时，宣平帝正认真看着面前的奶白小团子。 只见她生得白软可爱，面相纯善，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令人心中喜爱不已。 正欲伸出双手，将她抱起来。 “父、父皇！” 这时候，昏迷不醒的五公主，忽然醒了过来！ 她摸了摸有些酸痛的后颈，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 而后，落到了扑在宣平帝脚边的虞啾啾身上，顿时一惊，从侍卫身上跳下来，指着她道：“父皇！她、她杀了好多人！她杀死了我身边的宫女和太监！ “她、她是鬼！ “她她她她！她死而复生！来找女儿索命了！ “父皇快救救我啊！” 她哭喊着，语无伦次，看起来像是神志不清。 说着，就要朝宣平帝扑过去！ 然而，却被身后的侍卫紧紧拉住。 他们担心五公主发疯，会伤到宣平帝。 “死而复生？” 宣平帝却眉头一拧，若有所思地念叨着这一句。 他看看地上的尸体，看看裴书砚，又看看自己跟前目光纯善，一脸无辜的小奶团虞啾啾身上。 这样可爱的小团子，哪有本事杀什么人？ 宣平帝威严的目光，当即带着几分审视望着五公主，语气沉沉地问道，“你为什么说，小九儿是死而复生？为什么害怕她找你索命？这么说的话，是你，想要杀了她，杀死自己的亲妹妹？” “什么亲妹妹！她就是一个她娘跟侍卫私通，偷偷生下来的野种！”五公主还有些神志不清着，想也不想，习惯性地反驳说道。 于是，她也就没有否认，自己想要杀死虞啾啾一事。 “一派胡言！”宣平帝听到这话，当即暴跳如雷！ “父、父皇……”五公主顿时被吓了一跳。 “朕现在就告诉你，她不是什么野种，而是朕跟姝妃生下的女儿，是朕的九公主！” 宣平帝狠狠剜了五公主一眼。 说着，一把将面前的小奶团抱起来，也不管她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就那么紧紧抱在怀里。 虞啾啾只觉自己冰冷的小身子，顿时投入一个暖炉似的，一下子暖和起来。 她不由得又往宣平帝怀里凑了凑，下意识地寻求温暖。 而她这一无心的举动，却惹得宣平帝心中一下触动不已。 只觉她小脑袋靠在自己的颈间，就像是一只幼崽，满是对自己的依赖孺慕。 “小九儿，朕以后，一定会加倍宠爱你！” 第3章 罪妃禁止出冷宫 “爹爹，小九儿也会，加倍宠爱爹爹哒！”虞啾啾白嫩小手圈着宣平帝的脖子，眼眸一弯，笑得很甜。 宣平帝却忽然被她这纯然的目光，看得生出几分心虚来。 方才舒儿说，小奶团是姝妃和宫中侍卫所生，只因当初姝妃被打入冷宫时，未曾怀有身孕。 但这是他有次酒醉，跑到冷宫和姝妃共度一夜…… 只不过这件事，除了自己的贴身太监，后宫无人知晓。 此时，看着小奶团和姝妃相似的容颜，想到自己身为父亲，却从未陪伴在她的身旁，不曾见证过她的成长，宣平帝内心中便是一阵愧疚生出。 从前，他不能把姝妃母女接出来，也是有苦衷。 不过现在，小奶团乃是小福星。 以后，他可以好好补偿她们母女了！ “小九，朕的小九儿，叫爹爹叫得这么熟练，该不会早就认识爹爹了？”宣平帝语气宠溺地问道。 虞啾啾闻言，眼眸动了动。 认识？ 那些原本并不属于她的记忆中，突然浮现出一抹美丽的身影。 “对呀。”虞啾啾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小脑袋点了点。 “哦？”宣平帝立即一脸好奇期待。 “娘亲常常，提起爹爹呀。”虞啾啾柔软卷翘的睫毛忽闪着，小奶音甜丝丝的，“娘亲常说，爹爹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 “娘亲她好想爹爹哒！ “啾啾夜里睡醒，总是见到娘亲一个人，偷偷抹眼泪，喊爹爹的名字呢！” 然而实际上。 在原身的那些记忆中，她那个娘亲姝妃在冷宫这些年，没少明里暗里骂他是渣男…… 虞啾啾一顿瞎扯，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谎言总是甜蜜中带着陷阱。 这不，宣平帝听着，就感动得一塌糊涂，当即心情激动地道：“走！小九，朕这就去接你娘回家！” 说完，他瞪了还一脸疯癫的五公主一眼。 目光一扫那些尸体。 “小国师，这里就有劳爱卿带人收拾一下了。”宣平帝吩咐道。 “是，皇上。”裴书砚当即应下。 宣平帝满意地一点头。 而后，便抱着虞啾啾，去往冷宫。 一到冷宫，虞啾啾就要求宣平帝把她放下来。 “爹爹，啾啾想给娘亲，一个惊喜，爹爹可以先在外面，等着啾啾嘛？” 她一落地，就可可爱爱地说道。 然而实际上，她是怕等下姝妃骤然见到宣平帝，会立即脱下鞋子砸他脸上！ 根据她记忆中，对姝妃的了解。 她相信，这种事情，这位娘亲绝对干得出来。 “也好。”宣平帝不忍拒绝小奶团的要求，于是，便点头应下。 虞啾啾冲他甜甜一笑。 随后，两条小短腿噔噔蹬蹬的，就跑回了自家住的院子里去。 这时候，昔日的姝妃江幼悠正焦急地等着虞啾啾回来。 派出去的宫女、太监，翻遍了冷宫都找不到她。 江幼悠是罪妃，禁止出冷宫。 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娘亲！”这时候，虞啾啾蹬蹬蹬地跑回院子，直奔到她面前。 “虞啾啾！你去哪儿了？差点把你老娘给急死了你知不知道！”江幼悠容貌生得极为美艳，此时却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涂抹着艳丽蔻丹的手指嫩白细长，在虞啾啾小脑门上连戳了几下。 虞啾啾却是一愣。 前世她从小孤苦伶仃，从来不懂被生身母亲关爱着，是何种滋味。 可现在，江幼悠看着气恼，神情里却全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焦虑…… 受不了别人对自己的好的虞啾啾，顿时投降。 “娘亲，啾啾错惹，啾啾不该乱跑，娘亲不要生气。”她一头撞进江幼悠怀中，小手抱紧了眼前才第一次见面的娘亲，软糯糯地说道。 “你这臭丫头，娘现在就只剩下你了，你说说，要是万一你出个什么意外，叫娘以后怎么活下去？” 江幼悠说着说着，忽然就更咽着哭了起来。 虞啾啾听着，心中忽然一阵揪痛。 这是原主残留的情绪吗？ 可怜江幼悠并不知道，她的女儿已经出了意外了…… 虞啾啾不禁暗暗下定决心。 以后，她要替原身好好照顾娘亲！ “娘亲，不哭不哭，爹爹来接我们回家了。”此时，她抬起小手给江幼悠擦干净眼泪，一脸乖巧地说道。 “你说什么？” 江幼悠一听，脸色剧变，果然立即就是恨恨磨牙痛骂道，“那个狗男人？老娘我宁可死在这冷宫，也绝不会再回去！” 她会这般反应，虞啾啾简直毫不意外。 “娘亲不怕。” 她小手捧住江幼悠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庞，语气认真地道，“爹爹说，啾啾是小福星，以后啾啾保护好娘亲，不会让娘亲再受欺负哒。” 江幼悠闻言，自是感动异常。 但她却很是坚定：“小九，你听娘说，虽然咱们身处冷宫，可是有你外祖家接济，咱们这冷宫是吃喝不愁，一辈子都饿不死的。 “倘若回去，才指不定哪天就被你爹的那些坏女人们给害死呢！ “乖，听话，咱们就在冷宫里待着，哪儿也不去。” 虞啾啾小脑袋歪了歪，圆润的眸子又大又亮，一副似懂非懂的天真模样。 但她其实知道。 她这个娘亲空有美貌，却胸大无脑，且脾气还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 所以才会在宫斗中落得个惨败。 至于说，她能至今在冷宫中安然无恙，则全靠娘家江家力保。 然而，江家能保得了她一时，却未必保得了她一世。 世家大族，最看重的永远是家族利益。 江幼悠本已是一枚弃子。 日后若是江家换了家主，万一彻底将她遗弃呢？ 到时候，下场绝对凄惨。 虞啾啾深知防患于未然，靠别人永远都不如靠自己的道理。 于是，她眨眨眼睛，小奶音带着几分委屈：“可是娘亲，他们都说啾啾是野种，是娘亲和宫里的侍卫生的。” “我呸！他们胡说八道！”江幼悠一听，心中滔滔怒火，立即被点燃。 “娘亲，他们总是打啾啾，刚刚五公主还把啾啾的脑袋按在水池子里，啾啾差点死掉，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娘亲了……” 虞啾啾说着，小脑袋失落地耷拉下去。 第4章 笨蛋娘亲 江幼悠心中的怒火，顿时燃烧到极致。 这些小畜生们，竟敢差点把她女儿给害死！ 一时之间，江幼悠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娘亲，啾啾今天能活着回来，都是因为恰好碰到小国师和爹爹，可下一次，啾啾也许就不能活着回来，见到娘亲惹！”虞啾啾贝齿紧咬，小脸扬起，细细软软的睫毛忽闪间，晶莹的泪珠子砸在江幼悠的手背上。 江幼悠俨然被烫到了一样，骤然醒悟过来！ 不行！ 她不能继续在冷宫这么待下去了！ “小九儿，娘听你的，咱们回去！” 江幼悠终于下定决心，信誓旦旦，“这一次再出去，娘不要什么宠爱了。 “娘只要保护好你！” 虞啾啾听得暗暗摇头。 对于后宫的女人而言，皇上的宠爱，就是她们手中保护自己的刀剑。 否则，她们也不会争得头破血流了。 “可是娘亲，爹爹宠娘亲，才会宠啾啾呀，这样才能，把坏人赶跑！” 虞啾啾莹润的眸子闪过一丝算计的亮光，小奶音却似是懵懂地说道。 她这话，令江幼悠一愣。 接着，便是一副皱眉凝思的样子，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 片刻后，她牵着虞啾啾的小手，外出迎接宣平帝。 宣平帝乍一见到江幼悠，神情恍惚了一瞬。 在此之前他曾想过无数次，江幼悠在冷宫这几年，会不会变老变丑。 可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她还是如同从前那般，依旧光鲜夺目，美得让人挪不开眼去。 此时，江幼悠神情有些冷淡地看着宣平帝：“听小九说，她是小福星，皇上要把她接走？” 宣平帝见她如此态度，不禁看了一眼虞啾啾。 这就是她说的，江幼悠夜里都在哭着想他？ 宣平帝感到有一丝的怀疑。 可看着虞啾啾纯真无邪的眼神，他十分肯定，小九儿这么小，一定不会说谎话骗她。 看来，江幼悠还是和以前一样。 刀子嘴豆腐心。 表面上对他爱理不理，实际上却情根深种。 身为帝王，宣平帝总有一种名为错觉的自信，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对他爱得不可自拔。 此时，他目光柔和了几分：“是要将爱妃一起接走，刚刚，朕已经吩咐下去，把爱妃以前住的钟粹宫再收拾一下，今夜就可以搬过去。” “臣妾罪妃之身，一辈子只配在冷宫赎罪，皇上还是让臣妾在此了此残生。” 江幼悠语气听着仍是有几分冷硬。 可她微微侧头，故意不看宣平帝，却死死咬住嘴唇的柔弱模样，格外的惹人怜爱。 虞啾啾小脑袋一歪。 看来，她这个娘亲虽然宫斗的本事不行，但钓男人这方面，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难怪她当初能得宠！ 但最重要的，还是她好美呀！ 比虞啾啾前世所见，最美的仙子都还要令人着迷！ 这不，宣平帝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立即上前几步，双手轻轻握住江幼悠柔弱无骨的肩头。 “爱妃言重了，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如今小九儿乃是大夏国的小福星，为百姓们带来福祉，功德无量，爱妃往日之过，自然也可以一笔勾销了。” “可皇上是不是忘记了，臣妾当初是为什么进的冷宫？”江幼悠忽然问道。 宣平帝闻言一怔。 只听江幼悠楚楚可怜地道：“当初，容妃姐姐诞下一个小皇子，自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养大到一岁，有一次，臣妾去探望容妃姐姐，当时小皇子饿了，臣妾一时心生喜爱，便亲手端了奶糊糊喂他，不想，却害得他噎住，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夭折了。” 宣平帝想起那个小皇儿的死，一时沉默下来。 “事后，容妃姐姐非说是臣妾故意害死小皇子，对皇上以死相逼，加上魏贵妃也说是臣妾心肠歹毒，皇上就将臣妾发落，赶到了冷宫。” 江幼悠继续说着。 这件事，是两个人心间的一根刺。 宣平帝不调查清楚是非黑白，只因魏贵妃一句话，就发落了她，令江幼悠无法原谅这个昔日，自己真心爱着的男人。 她今日故意提及此事，不是为了让宣平帝难堪，而是要一个保证。 “如果臣妾就这么带着小九儿回去了，若是容妃姐姐和魏贵妃不同意，那该怎么办？臣妾是不是又要被皇上再一次打入冷宫？臣妾受辱不打紧，可小九儿，是臣妾的心头肉！臣妾决不允许她受到任何的一丝委屈！” 江幼悠语气坚决。 宣平帝深深看着她，又看一眼乖巧立在身旁，小脸懵懂的小奶团。 “爱妃，你放心，朕这一次接你回去，必会给你和小九儿应有的尊崇，不论是谁，都不会撼动你们母女的地位！等过两日，朕就会召集群臣，册封你们母女二人！” 宣平帝言之凿凿地承诺道。 江幼悠听到这话，脸上的坚冰瞬间柔化，她主动抬手，搭在宣平帝的手背上，柔柔地一笑：“多谢皇上……” 宣平帝顿时魂儿都被勾走！ 虞啾啾则在一旁暗暗称赞。 这个美人娘亲，也不是很笨吗！ 是个一点就通的！ 随后，宣平帝一手抱着虞啾啾，一手牵着江幼悠。 带着母女二人，回到钟粹宫。 “爱妃，朕今夜留下来陪你和小九儿。” 宣平帝拉着她保养得光滑细腻的双手，神态暧昧地说道。 江幼悠刚想答应。 一抬头，看到虞啾啾小脸满是伤痕。 “皇上，臣妾还得给小九儿擦药。”她柔声拒绝道。 “咳咳。” 宣平帝这才想起来，小九儿还一身的伤，自己满脑子艳俗的事情。 在小奶团纯然的目光注视之下，他顿时有些无地自容了，“那好，朕明日再来看你们。” 随后，便尴尬地离开了。 他一走。 江幼悠就露出了真面目。 “呸，狗男人！还想碰老娘？想的美！” 虞啾啾坐在柔软的美人榻上，两只小手支着圆圆的小下巴，望着江幼悠，眸中含笑。 她有些喜欢这个美人娘亲的性子。 由于今夜有些仓促，钟粹宫还未安排其他宫女、太监过来。 于是，这里现下就只有江幼悠、虞啾啾，以及跟着他们从冷宫过来的宫女春芳和太监小桂子。 这两人，都是当初江幼悠一进宫，江家就为她挑选的忠实可靠的奴仆。 江幼悠被打入冷宫，江家也依旧安排这两人跟着照顾她。 所以，是江幼悠十分信得过的心腹。 “娘娘赶皇上走，难不成真的一辈子不给皇上碰了？” 这时候，春芳拿着药膏，一边给端正乖巧坐着的虞啾啾擦药，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 江幼悠闻言，一脸硬气。 江幼悠没有说话，只接过春芳手里的药膏，亲自给小奶团擦药，动作轻柔，满脸的心疼。 “娘亲！” 虞啾啾被她这样充满爱意的目光望着，忽然觉得好幸福。 她小脑袋忍不住埋在她柔软的胸脯，深吸了口气。 好大！ 香香哒！ 难怪能勾得皇帝老爹对她着迷！ 江幼悠也抱着可爱的小团子，爱不释手地揉了又揉。 第5章 宝宝很无辜 一夜之间。 姝妃回宫，九公主是小福星的消息，便如惊雷一般，将原本平静的后宫，一下子炸开了。 宫妃们嫉妒得不知道摔碎了多少花瓶。 次日一早，养心殿的传旨太监就带着无数的赏赐过来了。 钟粹宫忙得脚不沾地。 虞啾啾一个人无聊，便趁着没人注意，独自偷溜出来。 钟粹宫左边过一道门，就是御花园。 连着两年的大旱。 尽管皇宫从不缺水，可不知怎么回事，这御花园里的花，再是浇水，也从不开花。 唯有昨夜。 一场大雨，这些花，竟然全都开了。 宣平帝正是昨夜心情好，出来赏花，这才遇到了九公主，姝妃母女两个才能平步青云。 宫妃们也都出来赏花，希望能遇到皇上。 虞啾啾刚进御花园，迎面站着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 一个穿着绿衣，长得有些干瘦，样貌属于中等，是姚美人。 另一个样貌娇嫩，有几分姿色，看着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是罗婕妤。 “你听说了吗？昨夜，五公主被淋了一身的雨，回去以后就发了高热，且还一直说胡话，说那个冷宫的九公主是鬼，是找她索命的，把魏贵妃急得一夜没睡。”姚美人先是说道。 “她这话，岂不是不打自招，告诉所有人，她杀了九公主吗？”身旁，罗婕妤接着说道。 “是啊，这话皇上也知道，可皇上不照样没把五公主怎么样吗？”姚美人又道。 “那九公主真的死而复生了吗？”罗婕妤不禁有些好奇。 “这谁知道，不过我好奇的是，你说以后，五公主跟九公主对上了，皇上更宠哪一个呢？”姚美人一脸的八卦。 “这还用问？肯定是五公主啊！” 罗婕妤当即道，“这宫里，谁不知魏贵妃的父亲，是当今的摄政王？她的地位，岂是一个戴罪之身的姝妃能撼动得了的？ “五公主是她的女儿，自然是子凭母贵，” 姚美人一脸疑惑：“可是，这姝妃的父亲，不也是当今丞相吗？” “丞相又如何？哪里比得上摄政王？” 罗婕妤一脸的不以为然，“谁不知道，摄政王把持着朝政大权，连咱们皇上，都得向摄政王低头。 “再说了，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这九公主啊，是姝妃忍不了寂寞，故意勾引冷宫的侍卫，与侍卫私通，生下来的野种！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九公主的生父，到底是哪一个呢呵呵！ “你说，皇上怎么可能会喜欢九公主这个小野种呢？ “这不是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吗？ “我跟你说……哎唷！” 罗婕妤越说越来劲，正说着，忽地，后脑勺被一块石头击中。 她痛得抬手一摸。 满手的鲜血。 “谁！谁干的！胆敢拿石头打本宫！出来！”罗婕妤当即眼睛一瞪，转身望着密密麻麻的花丛。 然而，话音刚落。 又一块尖利的小石子从花丛中抛出来，精准无误地在她脸颊上划过！ 顿时，罗婕妤脸上娇嫩的皮肤被划破，一道血口子。 “来人啊！把这个胆敢行刺本宫的刺客！给本宫拿下！”罗婕妤又是抬手一抹，望着手指上的血珠子，气得浑身发抖。 她一发话。 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们，赶紧钻进花丛里。 虞啾啾立即跑到另一头，小小的身子，藏在里头，又丢出一颗石子，一下打中粉衣妃嫔的肩头。 “啊！” 罗婕妤当即又痛呼一声。 她一转身，见到花丛里一个蓝色的小身影，当即抬手道：“她在那里！快抓住她！” 宫人们闻言，赶紧跑到另一头。 然而，虞啾啾跟他们躲猫猫，又立即钻到另一头。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把这些宫女太监们累得气喘吁吁。 她则捂着小嘴偷笑。 手里的小石子不断，把罗婕妤欺负得都哭了。 然而下一刻。 她藏身的花丛忽然被人一手扒开。 却是姚美人叫来了御花园的侍卫，此时，侍卫看着虞啾啾，一脸的铁面无私，正要抬手抓住她。 “砰”的一下！ 虞啾啾一拳狠狠打在侍卫的鼻梁上！ 侍卫痛得捂住鼻子连退两步。 鼻血直流。 虞啾啾嘴角一勾，小身子继续在花丛里钻来钻去，让这些人奈何不得。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这时候，一道有些威严的女子声音，忽然传来。 “临芳姑姑。”一见到这女子，罗婕妤和姚美人，以及一众宫人，都赶紧冲她行礼问好。 虞啾啾躲在花丛里，暗暗盯着这女子。 小脸疑惑。 她的衣着和称谓，应当只是一个女官。 怎的连妃嫔都对她行礼？ “罗婕妤，你这脸是怎么回事？”临芳看着罗婕妤一脸的伤，不禁问道。 “有人藏在这花丛里，一直拿石头扔本宫！”罗婕妤当即告状道。 “你们几个，去！”临芳闻言，指挥着几个侍卫把花丛的几个角落全都堵死，而后命人朝里面喷水。 这下，虞啾啾只得小身子滚了出来。 她干净的衣服弄得脏兮兮的，小脸上也像一只小花猫。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戏弄打伤本宫！”罗婕妤见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团子，把自己耍的团团转，顿时气恼地道。 “爹爹说了，我是他和娘亲生下的九公主，不是什么小野种，可你，竟敢当众议论，又说爹爹怕了那什么摄政王，又说爹爹戴了绿帽子，你，真是该死！” 虞啾啾拍拍小手，站在那里，小脸理直气壮，眸中藏着一丝锋芒锐利。 她这话一出。 一旁，临芳姑姑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一眼罗婕妤，都不好出手相助了。 而罗婕妤一听，她竟然就是那个九公主，脸色微微一变。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到，任谁都尴尬。 更何况，她还敢非议皇上。 罗婕妤心里有些害怕，但看着虞啾啾年纪不大，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原来是九公主啊，九公主方才一定听错了，我没有说那样的话，九公主一看就懂事，一定不会乱说……啊！” 然而，不等她话说完。 虞啾啾手里又一颗小石子丢出去，正中她的额头！ 罗婕妤额头上立即鼓起一个大包。 此时，她这一张原本颇有姿色的娇丽容颜，已经变得丑陋不堪。 她顿时狠狠咬牙，瞪着虞啾啾。 “哎呀，我方才一定是手滑，丢错人了，我不是故意的，罗婕妤一看就是个懂事的，一定不会跟我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的？” 虞啾啾两只小手一摊。 圆润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宝宝没错，宝宝很无辜。 第6章 魔尊附体 一下了早朝，宣平帝思女心切，直奔钟粹宫。 然而，他前脚刚踏进去。 后脚就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也没看人就禀告道：“娘娘！娘娘不好了！小公主被罗婕妤在御花园拦住了！说要拉着她去找皇上评理！您快去看…… “皇、皇上！奴才拜见皇上！” 小桂子吓得扑通跪在地上。 江幼悠正在清点宣平帝的赏赐，闻言，把手里的册子往桌上一丢，“刷”的一下起身，二话不说，看也不看宣平帝一样，急冲冲就往御花园去。 “爱妃，等等朕，朕随你一起过去！” 宣平帝只得后头快步跟上。 等二人到了地方。 罗婕妤正一手死死抓住虞啾啾头顶的小揪揪，发狠地骂道：“你个野种！本宫才进宫一年，就被皇上封为婕妤，你知道皇上有多喜欢本宫的这张脸吗？ “你居然敢弄伤本宫的脸？ “你是公主又如何？是什么小福星又如何？ “说到底，不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也不知道你那个狐媚子的娘，跟冷宫哪个侍卫私通生的！竟然还敢跟本宫作对？ “本宫这就带你去见皇上！让皇上治你的罪！” 她这些话，一句比一句难听的，恰好全都被宣平帝和姝妃听到。 虞啾啾原本极为硬气。 被揪得头皮都好像要掉了，疼得咬牙，也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出来。 然而此时，忽然一眼瞥见御花园门口，美人娘亲生气地一把甩开皇帝老爹走进来，她眼眸一动。 “呜哇！” 小奶团忽然张嘴大哭起来！ 她这突然的一声爆哭，把原本骂得正起劲儿的罗婕妤都给吓了一跳。 只见这小奶团泪如雨下，哭得楚楚可怜，“娘亲！爹爹！救救啾啾！啾啾的脑袋好痛！头都快要被这个坏女人给拧掉了！” “好你个小野种！你敢这么说本宫！看本宫不……” 罗婕妤抬手就要一巴掌，狠狠扇到虞啾啾小脸上。 然而，她手腕却被人狠狠拦下。 “谁敢拦本……” 罗婕妤挣扎一下，气得又要再骂。 然而一回头。 宣平帝不知何时来到，站在她身后，死死捏住她的手腕。 那力度，几乎将她的手腕给捏碎！ 罗婕妤痛得脸上扭曲。 “皇、皇上！您快松开臣妾！好痛！”她娇声求饶道。 “痛？那你要打朕的女儿时，可否想过，朕的女儿也会痛？”宣平帝沉声质问。 罗婕妤回过神来，赶紧松开还揪着虞啾啾头发的手。 虞啾啾哭得撕心裂肺，投入到美人娘亲的怀抱。 江幼悠心疼坏了。 抱着小女儿在怀里，不住地亲着，低声安抚着。 “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是，是九公主拿石子砸臣妾！您看看！臣妾这满头满脸的伤，都是她砸的！”罗婕妤赶紧跪下，抬起头，委屈地说道。 “你胡说！” 然而，虞啾啾一听，立即否认，“不是啾啾砸的！啾啾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砸你！” 她小奶音还气鼓鼓的。 理直气壮。 拿石子砸人的，是刚刚突然附身的魔尊凌芙。 不是她这个小可爱虞啾啾！ “你！刚刚这么多人都看见了的！你还想撒谎？”罗婕妤一脸的匪夷所思。 宣平帝闻言，不禁有几分质疑地看向小奶团。 小奶团立即张嘴就哭：“娘亲，爹爹的后宫里，坏女人太多了，太危险了！啾啾害怕！啾啾要回冷宫！” 这么哭着说完，她就小脑袋一下埋进美人娘亲的颈间，屁股对着宣平帝。 小小的身子，浑身都写满了爹爹居然不信我，我很生气，我要回冷宫，一辈子不要理爹爹了。 江幼悠心疼的也跟着掉眼泪。 “好，娘带你回去！” 当即抱着小奶团，转身就要往冷宫的方向去。 却被宣平帝赶紧一把拉住。 “朕信你！爹爹信你！”宣平帝望着虞啾啾，说道。 虞啾啾立即悄悄扯了扯江幼悠的衣袖。 江幼悠一怔，赶紧脚步顿住。 “爹爹说的是真的嘛？”虞啾啾小花脸，眼角缀着晶莹的泪花。 “自然是真的！” 宣平帝温柔哄着她，说着，目光威严地在罗婕妤身上一扫，而后，抬手指向一旁的姚美人，语气沉沉地问道，“你，说说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姚美人眼珠子一转。 她早受不了罗婕妤仗着皇上的宠爱，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今日正好趁此机会，踩上一脚！ “皇上，方才是罗婕妤突然议论起九公主的身世，说九公主不是皇上亲生的，皇上戴了绿帽子，却还乐此不疲，至于是否是小公主听到这些话以后，生气用石子砸了罗婕妤，臣妾并未看到。 “不过，小公主这细嫩的小手，哪有力气能把罗婕妤给砸成这样呢？ “兴许，是有人听见了，为姝妃娘娘抱不平，这才出手惩治罗婕妤的。” 她三言两语，就把虞啾啾给摘了出去。 罗婕妤则顿时不敢置信，起身狠狠抓住姚美人的衣服，往她脸上连扇了两巴掌，并大骂道：“好你个姚同丽！你竟敢颠倒黑白，欺骗皇上？ “皇上，事情不是这样的！ “临芳姑姑！临芳姑姑也可以作证，臣妾说的都是真的！” 一旁。 临芳姑姑一听她把自己拉出来当枪使，当即冷着脸，朝着宣平帝屈膝行礼道：“皇上，奴婢是来御花园给贵妃娘娘采花的，并不清楚罗婕妤的脸，是如何受伤的。 “花已经采得差不多了，奴婢先告退了。” 说完，在罗婕妤绝望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罗婕妤，胆敢非议朕和姝妃、九公主，目无尊卑，又当着朕的面，殴打其他妃嫔，目无礼法，杖责二十，打入冷宫！” 宣平帝当即下令，“来人啊！把她拖下去！” “皇上！皇上饶了臣妾！臣妾知错了！皇上！” 在一片罗婕妤的惨叫求饶声中，又很快夹杂着板子打在人身上的沉闷声音。 罗婕妤很快就叫不出来了。 姚美人等一干人等，都是吓得浑身哆嗦。 一个个低着头，老实的跟个鹌鹑一样。 虞啾啾的眼泪，这才擦干。 “爹爹，为什么她要那么说啾啾？难道啾啾真的不是爹爹的女儿？”她问道。 “小九儿，你就是朕的女儿，这件事情，没有谁比朕更加清楚，这罗婕妤是嫉妒你和你母妃，故意乱嚼舌根，你决不能信她的话！”宣平帝忙道。 “哦，啾啾知道了。” 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 一旁，江幼悠翻了个白眼。 “小九儿，来朕抱……”宣平帝刚朝着虞啾啾伸出手。 “皇上，臣妾宫里还要许多事情要忙，先回去了，告辞。”江幼悠一脸冷冰，抱着虞啾啾微一行礼，直接走了。 “爱妃，爱妃你听朕解释！” 宣平帝知道她还生气，忙跟上去，一路好言好语地劝说着，就这么跟着回了钟粹宫。 后头。 姚美人擦擦额头的冷汗，拍了拍胸口：“好险！还好先前没有顺着罗婕妤，一起说九公主的坏话！瞧瞧这九公主不过掉几滴眼泪，皇上这心疼的，二话不说，就定了罗婕妤的罪…… “这后宫啊，看来是要变天了，以后，未必是魏贵妃一人的天下了！” 第7章 真龙觉醒 钟粹宫里。 宣平帝不知说了多少好话。 一直到虞啾啾开口劝说，江幼悠才终于消了气。 不过她又问道：“皇上，小九儿真是福星？” “这是自然，小国师亲口说的，之前老国师仙逝之前，也曾说过这样的话，说若想解除大夏国久旱的困境，就只能等待福星降临。” 宣平帝十分肯定地道。 “那以后，这后宫妃嫔，也可以像今日那个罗婕妤一样，随意欺负小九儿？”江幼悠立即又问道。 “爱妃，你的意思，朕明白，你放心，等册封大典之后，朕会从羽林卫中亲自挑选几个精英侍卫给小九儿，让他们保护小九儿，像是今日这种情况，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宣平帝做出这一承诺之后，江幼悠才终于给了他好脸色看。 虞啾啾也开心地左手爹爹，右手娘亲。 可爱的模样，惹得宣平帝喜爱不已。 两日之后，册封大典。 一大早。 江幼悠一身华服，牵着梳了两颗小丸子发髻，打扮得玉雪可爱的虞啾啾，一同前往乾清宫。 大殿之中，宣平帝高高坐在龙椅之上。 小国师裴书砚站在他身旁。 宣平帝身后的屏风后头，则坐着殷太后，早些年，她曾垂帘听政。 朝臣分立两侧。 皇子、公主们，则站在他们上手位置。 虞啾啾便是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瞩目视线中，随着江幼悠步入大殿。 待行礼之后。 “小九儿，到父皇这里来。”宣平帝微微笑着，朝她招手。 虞啾啾立时迈着小步子，蹬蹬蹬跑到他面前。 “爹爹，抱！” 她笑得眼眸弯弯，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挂在唇角，小手一伸，撒娇地道。 “哈哈，朕的小九儿。”宣平帝立时一把将她抱坐在龙椅之上，笑得一脸舒心。 他这一举动，惹得众人侧目。 “这龙椅，是只有父皇才能坐的！她还真敢上去！”今年还不满九岁的四皇子见此，有些嫉妒地说道。 “哼，父皇真是偏心！他都没抱我坐上去过！”五公主也是一脸的恼火。 她大病初愈。 昨夜，魏贵妃请了高人进宫，做了一场法事。 如今，五公主只记得那天夜里，她和往常一样，带人欺负了虞啾啾，后来下雨了，她淋了雨生病。 至于其他的，像是虞啾啾被她欺负致死，又活过来这部分，则完全不记得了。 下头，朝臣们议论纷纷。 “皇上，这小国师，真能证实她就是小福星？” 这时候，摄政王魏临风率先质问道。 他六十出头的年纪，头发花白，看着有些咄咄逼人。 虞啾啾能明显地感觉到。 他一开口，皇帝老爹就不高兴了。 “能不能证实，稍后就知，小国师，可以开始了？”宣平帝神色淡淡地瞥了摄政王一眼，说道。 “是，皇上。” 裴书砚立即站了出来。 他今日穿了一袭祥云纹的墨色长袍，袖口用金色丝线绣了几片竹叶，衬得他整个人气质华贵，清隽优雅。 只听他道： “家师在羽化登仙之前，曾在冷宫发现了沉睡中的真龙气息。 “他说，只有小福星的福运觉醒，才能唤醒真龙，令大夏国降下甘霖。 “几日前的那个雨夜，我见到九公主之后，果然在冷宫，小公主的住处，寻到了一条刚刚苏醒的真龙。” 裴书砚此言一出，满众哗然。 虞啾啾一听就觉得他是在胡扯。 凡俗界没有灵气，真龙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再说了，那天晚上是她先回了冷宫，若有真龙在，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质疑。 此时，裴书砚淡然的目光，在她满是不信的小脸上一扫。 随后，便在众人同样怀疑的视线中，自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只锦盒。 “真龙，便在这锦盒之中。 “小福星是它的主人，而它一靠近自己的主人，便会变得温顺，但若是生人，便会性情暴躁。 “若是诸位不信，那就请几位皇子、公主上前，一试便知。” 裴书砚说道。 闻言。 摄政王立即语气犀利地问道：“照你这么说，若是这真龙对谁温顺，谁就是小福星了？” 裴书砚淡淡望着他：“的确如此。” 话音一落。 摄政王当即冲五公主使了个眼色。 “我先来我先来！”五公主立即嚷嚷着上前。 待锦盒一打开。 她便见到一条细细的紫色小蛇，正盘着身体，在锦盒中安静熟睡，看起来很是温驯乖巧。 五公主顿时有些得意。 看来，她才是这说明真龙真正的主人！ 只要她成了小福星，她就会成为被父皇册封的公主！ 而不是虞啾啾那个小野种。 这么想着，五公主当即有些挑衅地瞪了虞啾啾一眼。 然而，待她一靠近。 紫色小蛇察觉到陌生人的气息，睁开眼睛一看，蛇头“嗖”地一下猛蹿到五公主面前，朝她露出尖利的牙齿！ “啊！” 五公主尖叫一声，吓得整个人在大殿上乱蹿，最终跑到摄政王怀里，小身子不住地颤抖。 摄政王是她的外祖父。 “没事没事，只是一条小蛇。”此时，摄政王不住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见此，四皇子大笑出声：“哈哈哈！胆小鬼！不就是一条蛇吗？瞧你吓得跟见鬼了一样！” 一番讥笑过后，他也跟着上前。 然而，还不待靠近，那小蛇却是一下朝着他飞蹿过去，蛇口一张，尖利的牙齿，一口咬四皇子的鼻梁不肯松开！ 四皇子和它近距离对视。 看着那对竖瞳中，有血红的暗芒一闪而过。 当即眼白一翻，竟是被吓得昏死过去…… 二人这般遭遇，其他皇子公主都是吓得不轻。 无人敢再轻易上前。 “这哪里是龙？分明是蛇！” 这时候，见五公主还是吓得浑身抖个不停，摄政王当即勃然大怒，“小国师，你胆敢戏弄皇上，真是罪该万死！” 他话音一落。 虞啾啾从宣平帝身上拧着小屁股滑下来，走到小国师身旁。 紫色小蛇立即松开四皇子的鼻子，主动飞到虞啾啾面前，乖顺无比地缠绕在她细嫩的手腕上，蛇头甚至讨好地在她手背上蹭了蹭。 大殿之上，仿佛听到了许许多多下巴落在地上的声音。 太不可思议了！ 在众人一个个瞩目的视线中，虞啾啾却是在暗暗跟这这条紫色小蛇以神识对话。 “呜呜！主公！问渊终于找到你啦！”紫色小蛇哭唧唧。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虞啾啾也很是难以置信。 “呜，一言难尽……” 第8章 火力全开 这条小蛇，不，是真龙。 它的确是沉睡中，被裴书砚所擒获。 但它原本是虞啾啾前世的坐骑，一条身形庞大的紫麟巨龙，名唤问渊。 虞啾啾之所以会穿到这里，是因为前世身为魔尊的她，发现自己其实是一本仙侠话本里的恶毒女配。 未来，她会被白莲花女主杀死，成为女主一统修真界的踏脚石。 这她能忍？ 于是，她先下手为强，一剑将女主捅了个透心凉！ 却没想到，女主一死，书中世界崩塌。 天道为了惩罚她，降下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并让她下界赎罪。 那道天雷劫，是她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死对头听明仙君，和紫麟巨龙问渊陪她一起扛下的。 如今，她和问渊都穿到了这里。 那么听明仙君…… 虞啾啾的目光，不由有些怀疑地看向了那名黑袍纹竹的少年，小国师裴书砚。 此时，裴书砚也正看着她。 但很快，他的视线，转向宣平帝。 “皇上，请仔细观察这条‘蛇’，与寻常所见的蛇类，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虞啾啾闻言，立即回去到宣平帝身边，举起手腕，方便他观察。 很快，他便是惊讶地发现：“它的头上，有触角！虽然细小，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的！” “没错，但众所周知，蛇是没有触角的。” 裴书砚微抿了抿唇，“皇上可还有别的发现？” 虞啾啾小手又动了动。 紫色小蛇立即在她手臂上立了起来。 带宣平帝看清楚了，便又是一惊，抬手指着：“它、它有四只龙爪！” 裴书砚点了点头：“真龙有五爪，但我们身处凡俗界，没有灵气，真龙降世于此，便受到限制，退化为蛟。 “所以从外形来看，似蛇。” 说着，他看向那些大臣们，“方才诸位也都看到了，它只亲近九公主，这便是意味着，九公主乃是它的主人，是九公主令它觉醒。 “所以，这场福泽百姓的大雨，是因九公主的福运觉醒，而带来的。 “真龙全身长满紫色的鳞片，意味着紫气东来，乃祥瑞之兆。” “如此一来，身为真龙之主的九公主，自然便是小福星。” 虞啾啾一边小脸满是认真地听着，一边小手习惯性地轻抚着问渊的脑门，它则舒服地眯起眼睛，一脸享受。 虞啾啾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前世，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可没想到这一世，她的存在，都能成为祥瑞之兆了！ 果真是活得久了，就什么事都能遇见。 不过显然，裴书砚的这一番话，并不能服众。 “简直是一派胡言！” 摄政王当即斥责出声，他眼神锐利。 先是十分看不上地瞪了虞啾啾一眼，而后冷笑着，目光狠狠落在裴书砚的身上。 只听他嗤笑道，“一个黄口小儿，不知从何处寻得一条弱小的紫蛇，又不知用何种手段，给它安了四足和龙角，便想假扮成真龙，糊弄皇上！ “如此狡猾用心，老夫不得不怀疑。 “这恐怕是小国师与某些人勾结，想要为罪妃曾经犯下的罪过，强行开脱！ “只可惜，如此拙劣的手段，骗的了皇上，却骗不了老夫！” 虞啾啾听着，小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匪夷所思的神色。 问渊悄悄用神识跟她传话：“主公，讲真，这么不会说话的人，俺还是第一次见。” 虞啾啾忍着笑意：“可不是嘛。” 他这一番话，可谓是火力全开，扫射一片！ 这不，皇帝老爹气得脸都黑了。 老东西骂他好糊弄？ 江幼悠也跟着被气炸了。 老东西太嚣张！ 说谁是罪妃呢？ 不过此时为了虞啾啾，她的炮仗脾气是强行按捺着，没有发火。 而群臣之中，一个年纪和摄政王差不多的老大臣，也是气得不行。 只因罪妃便是指江幼悠。 而他乃江幼悠的父亲，当今的丞相，江相江海潮。 摄政王这摆明了是污蔑他跟裴书砚勾结…… 偏偏裴书砚并非毫无来历。 老国师便是出自天衍宗。 而裴书砚，恰恰是天衍宗的少宗主。 所以摄政王这顺带的，把天衍宗也给一起骂了！ “王爷，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 江相第一个忍不了，站出来瞪着摄政王，一脸的不满，“当年姝妃的确因容妃之子夭折，而被打入冷宫，但罪名也只是说她一时疏忽，并非有意！ “姝妃是老臣的女儿，老臣对她最是了解，她心地善良，绝对做不出残害皇子这种狠毒的事情！ “所以，老臣也根本不需要使用什么手段，特意为她开脱！ “而是姝妃本无罪！” 虞啾啾听着这话，小脑袋不由一转，看向了美人娘亲。 只见江幼悠一脸震撼。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说公道话。 可为什么父亲当年不说？ 如今小九儿成了小福星了，他就为自己辩解了？ 江幼悠有些不解，心里面这几年积攒的怨气，也并未因江相这一番话，而就此消散。 此时，她想了想，站出来，冲着宣平帝和屏风后头的太后一一行礼。 随后说道：“皇上，太后，臣妾自知有错，但当年的确并非故意害死容妃姐姐的儿子。 “臣妾听说，凡事只要做过，无论过了多久，都有迹可循。 “仵作常说，尸体也可说话。 “臣妾自认无罪，倘若摄政王不信臣妾的无辜，那臣妾恳求，重查当年容妃姐姐儿子的死因！ “臣妾相信，真相，绝对能够证明，臣妾是无辜的！” 江幼悠一番话说得很是硬气。 这是昨晚她想了一夜的。 既然决定出冷宫，那么就不能再背负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她自己受委屈不打紧。 但决不能让自己的小九儿，再因此而被其他皇子公主们欺负羞辱！ 此时，摄政王闻言，当即冷笑一声：“好啊！那便查！免得有些人钻空子狡辩！” 然而他这话一出。 左相身旁一个气质儒雅的老臣，立即站出来振声反对道：“不可！” 他是帝师沈墨锋。 容妃的父亲。 只见他躬身长揖道：“皇上，太后，老臣的小外孙夭折时，还不满一岁。 “可怜他小小年纪，早早地离世。 “若是此时再查，还要叫仵作验尸…… “他年纪还那么小，若是魂魄被仵作惊扰，受到惊吓，该有多么可怜？ “至于说姝妃之过，老臣以为。 “如今九公主既为小福星，功德无量，不论当年姝妃是有心还是无意，单凭她在冷宫待了四年之久赎罪，也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老臣只求，就让老臣的小外孙，安安静静地继续睡着，莫要惊吓到他了！” 虞啾啾听着，灵动双眸中，闪过一丝锋芒。 这老头子，巧言令色。 说来说去，就是不准验尸。 然而不验尸，就查不出容妃儿子真正的死因。 这里面就难保没有猫腻。 若是容妃故意为了争宠，用儿子之死，想要害美人娘亲呢？ 这种事情，人间又不是没有过！ 第9章 昔日之巨龙、今日之弱鸡 可老头子这番话，于情于理，都没法再开棺验尸，毕竟死者为大。 宣平帝立即安抚道：“老师所言极是，放心，朕不会叫人开棺验尸，这件事就过去，姝妃无罪，稚子无辜，日后谁都不准再提。” 他这话，很是和稀泥。 但他怎么说，也是皇帝。 摄政王即便心中不服，却也不能再继续拿容妃儿子的死，故意污蔑江幼悠了。 不过摄政王到底是摄政王。 他又怎肯看着虞啾啾顺顺当当地成为小福星？ “皇上，即便方才是老夫误会了，姝妃无罪，也并未与人勾结，可小国师又如何证明，此龙的确是真龙？ “他如何证明，天衍宗并非别有居心，找来一条蛇，意图糊弄皇上？” 摄政王始终揪住这一点不放。 说来说去，不过是欺负裴书砚不过十几岁，年纪小又初来乍到，不如老国师那么能够服众。 然而，裴书砚虽然年轻，却并不气盛。 听了这样怀疑挑衅的话，丝毫没有如同一般的少年人那样炸毛跳脚，反而很是沉得住气。 此时，他便是语气淡淡地说道： “王爷既然质疑天衍宗居心不良，大可请示太后和皇上，要求他们撤掉国师一职，且叫天衍宗不许再为大夏国测算国运便是。” 此言一出，立即有朝臣站出来说道： “不可啊！两年前，若不是天衍宗测出大夏国即将遭遇干旱，朝廷早早地做足了准备抗旱。 “恐怕这连续两年的春旱，颗粒无收的百姓早已成了暴民起兵造反！” 江相也跟着说道：“皇上，太后，这两年，正因为有天衍宗的弟子安抚民心，才使得天下太平！ “但天衍宗却从不因此居功自傲，始终默默隐于山林之中，占星问道，可见他们并无不良居心。 “老国师临终之前，既然推举了小国师，那老臣相信，小国师也是值得信任之人！” 帝师沈墨锋亦是随之表示赞同：“老臣也深以为然！” 摄政王冷冷望着几人：“你们说再多，他一个黄口小儿，也无法证实这条小蛇，是真龙！” 众人闻言，不由看向裴书砚。 是啊。 一条紫色小蛇，细细软软短短的一截，怎么看都还是跟条幼蛇一般。 世间哪有这般弱小的真龙？ 就连宣平帝都忍不住问道：“小国师，你可有法子证实它乃真龙？” 裴书砚闻言，面上似有犹豫。 “小阿渊，你现在还保留有什么法术吗？”这时候，虞啾啾忽然问道。 “呜……只能喷一点点火……和一点点水了……” “那也行，现在，你就去表演一下！” 虞啾啾命令着。 问渊立即从她手腕上腾空飞起，直接到了摄政王面前，“嗷”地吐出一口龙焰来！ 想当初，它一口龙焰，能绵延万里。 可如今…… 问渊看着它那微小得如同萤火一般的龙焰，在摄政王被点燃并散发出一股焦糊味道的胡子面前，惭愧地低下它曾经高傲的龙头。 真的，只有一点点。 呜。 “噗——” 这一幕，看得站在摄政王对面的江相，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然而，偏偏摄政王还未曾察觉出异常。 他恶狠狠瞪着江相：“你笑什么！” 江相闻言，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胡须，却是老神在在，笑而不语。 摄政王总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 为何有一股灼热感，扑面而来？ “外公！您的胡子！胡子！”五公主抬头一看，焦急地喊着，却因怕被小紫蛟咬，并不敢靠近。 “胡子？” 摄政王一脸不解，抬手一摸，顿时被烫到，脸上有一瞬间因痛苦而扭曲！ 众人见了，都是实在忍耐不住，笑倒一片！ 宣平帝忍着笑意：“还不赶紧来人，给摄政王灭火！” 虞啾啾欢快地拍着小手：“爹爹，让小阿渊帮他！” 宣平帝有些不解：“小阿渊？”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小阿渊就是指这条紫蛟。 问渊听从主人吩咐，龙口中又立即喷射出一道极为细弱的水柱，偏偏还喷歪了，喷到了摄政王的鼻孔中去！ “哈哈哈！” 宣平帝见此，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不知是在笑话摄政王大出洋相，还是笑话这条小紫蛟本事太弱。 问渊只当是在笑话它，赶紧虚心纠正错误。 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二二三四，再来一次！ 三二三四，决不放弃！ 终于，在摄政王整个脑壳子都被喷得湿漉漉的，昔日之巨龙、今日之弱鸡的问渊，还是成功地把他胡子上的火，给灭了。 只不过摄政王的下巴，也已经被烧得光秃秃的了。 “小阿渊好棒呀！” 虞啾啾笑眼弯弯，小手拍得啪啪响！ 这时候，裴书砚也眼眸含笑地望着虞啾啾。 而后看向一脸恼羞成怒的摄政王，一本正经地说道： “王爷，现在你可以相信，它的确是真龙，而九公主，也的确是能够驾驭真龙的小福星了？毕竟，只有真龙才能喷吐龙焰甘霖。” “老夫……” 摄政王张口就要说，他当然还是不信！ 小福星只能是他的外孙女，五公主！ 今日若五公主成不了小福星，他就胡搅蛮缠，决不罢休！ “哀家信了。” 然而，坐在龙椅屏风后头的殷太后，却突然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含着一丝笑意。 显然，方才摄政王的遭遇，也是把她给逗笑了。 此时，太后说着，起身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摄政王听到她发话，脸上有一瞬间的惊愕意外。 到嘴边的话，立即咽了回去。 “母后。”她一出来，宣平帝立即抱着虞啾啾，站起身来，态度很是恭敬孝顺。 群臣也立即跪下行礼。 殷太后五十多岁，保养得像是只有四十岁。 她眉目长得很是和善慈祥，但盛装之下，气势威严，令人有些不敢靠近。 此时，她神情疏淡地冲着宣平帝“嗯”了一声，略点了点头，又抬手一招：“都起来。” 而后，便看向乖巧站在宣平帝身旁的九公主，虞啾啾。 见虞啾啾长得白软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澄亮明净，殷太后心底不由生出几分喜爱来。 “小九儿，叫皇祖母。”宣平帝摸摸虞啾啾圆圆的后脑勺，说道。 “啾啾见过皇祖母，皇祖母万福金安。”虞啾啾闻言，立即乖顺地跪下，给殷太后磕了三个头。 正所谓，能屈能伸。 殷太后是这后宫以及前朝，最有权势的女人。 自己虽曾为魔尊，但如今成了个小奶团，给她磕头，不亏。 果然，殷太后见她如此懂事，心中的喜爱便又多了几分。 “好孩子，起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殷太后说着，朝她伸出了手。 虞啾啾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小手赶紧伸到太后的手里。 殷太后的手，触感冰凉异常。 她小手悄悄碰到她的脉搏，而后就发现，殷太后有体寒之症，并且已经有些严重。 第10章 可给小奶团骄傲坏了 这种症状夏天还好，若一到冷天，便要受到寒气折磨，周身酸痛。 虞啾啾前世懂得炼丹之术。 只可惜，凡俗界没有灵气，也没有灵草灵石，她的炼丹之术毫无用武之地。 不然，她一颗丹药，就能助殷太后改变体寒体质，并且从此无病无痛，长命百岁。 “皇祖母相信啾啾是小福星？相信小阿渊是真龙？” 这时候，虞啾啾忽然抬起小脑袋，小脸有些懵懂期待地看着她问道。 殷太后闻言，垂眸看着虞啾啾。 其实从心里来说，她是从来不信这世间有什么真龙的。 但不知为何，此时对着虞啾啾这张天真纯善、玉雪可爱的小脸，她说不出过于这样现实的话来。 于是，她便是点了点头，温和说道：“哀家自然相信，小九儿一定是我们大夏国的福气。” 尽管虞啾啾知道，殷太后说的可能只是场面话。 但她还是甜甜地展颜一笑。 “皇祖母相信啾啾，啾啾保证，皇祖母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哒！” 说着，两只热乎乎的小手，包裹着抬手的手掌，似乎是想要温暖太后。 殷太后见此，不禁有些惊奇地看着她。 小丫头知道她有体寒之症？ “你怎么知道哀家身体不好？” 说着，看向了宣平帝，“是你父皇告诉你的？” 虞啾啾小脑袋摇了摇，头顶两只绑了流苏的小揪揪跟着晃动着，煞是可爱。 只听她奶声奶气地道：“是小阿渊告诉啾啾哒。” 小阿渊？ 殷太后看向那只把摄政王折腾得没了胡须的小紫蛟。 此时，小紫蛟似是听到主人提到它的名字，立即腾空飞回到虞啾啾身旁。 它细细的身体盘成一团，窝在她的肩头，小脑袋则是老老实实地趴下，露出一对暗金色的龙角。 那模样，十分乖顺。 殷太后看得暗暗称奇。 她心道，即使这紫蛟并不是什么真龙，但至少也能证明，虞啾啾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孩子。 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如她这般驾驭生灵。 “你能跟它交流？”殷太后又问道。 “能呀。”虞啾啾小脑袋点了两下。 “那它现在跟你说了什么话吗？” “它说，皇祖母是它见过，这世上最美丽、最有智慧的女人。”虞啾啾立即甜甜地道。 这话，直接把殷太后给逗笑了！ 说她美丽，这不过是十分平常的阿谀奉承。 可说她有智慧，殷太后就十分受用了。 “皇祖母，它还说，您是它见过，笑起来最好看的女人！”虞啾啾见她开心，便是又乘胜追击。 这下，殷太后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了。 她看着虞啾啾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真挚的宠溺。 也许是年纪大了。 殷太后对于虞啾啾这样能哄她开心的小可爱，心中只觉喜爱。 “皇帝，今日不是要册封小九儿和江氏吗？是不是也该开始了？”殷太后看向宣平帝，说道。 她这话一出。 下面，摄政王猛地上前了一步，有几分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她竟然就这么认可了虞啾啾？ “魏爱卿，你可是有什么要说的？”殷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摄政王欲言又止。 “臣，没有什么要说的。” 他微微垂下头，有些失落地站回了原位。 朝臣们有些敏锐地察觉到，今日，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江相站在那里，看着虞啾啾小手被殷太后牵着，若有所思。 从前，殷太后和摄政王对待朝中事务，从来都会保持相同的意见。 唯有今日，二人竟然罕见的，意见相反了。 而这其中的缘由，则都是因为他这个外孙女，九公主虞啾啾…… 这么一想，江相再看向虞啾啾，也不禁多了几分欢喜慈爱。 “既然太后和摄政王都同意了，那就宣旨！”宣平帝当即笑呵呵地说道。 “是，皇上。” 总管太监周大富恭敬应了一声。 而后，便开始宣读圣旨。 虞啾啾看着五公主站在摄政王身旁，明明一脸不服，却老实得跟个鹌鹑一样，半点也不敢作妖的装乖模样。 其他皇子公主、朝中大臣，亦是不敢再有任何的异议。 只因太后肯定了她。 心里头，对于殷太后所掌握的权势，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大腿啊。 殷太后，绝对是这后宫，最可靠的大粗腿！ 以后，她得抱紧紧才行！ 圣旨很快宣读完毕。 当听到最后几个字时，虞啾啾小小的脑袋里，浮现出大大的疑问。 只因皇帝老爹的这道圣旨，除了重新册封娘亲为姝妃，赐住钟粹宫之外，还册封她为正一品的凌芙公主！ 小国师怎么会知道她前世的名字？ “小阿渊，你说，这个裴书砚会不会是……”虞啾啾圆润灵动的黑眸中，现出几分困惑。 “是什么？” “算了，没什么。” 她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听明仙君。 怎么可能是他呢。 “小九儿，朕的小福星！” 一回到钟粹宫，宣平帝就把虞啾啾驮在肩头，逗着她咯咯发笑。 “爹爹为何这般高兴呀？”虞啾啾好奇问道。 宣平帝闻言，顿时又畅快地笑了两声。 “小九儿，你是不知道，摄政王为人霸道，朝政大权又被他掌控着，所以有许多事情，朕都争不过他。 “他日渐跋扈，常常不把朕放在眼里。 “朕有心治他，却因为太后的关系，无可奈何。 “可今日，小紫蛟大显神通，烧了摄政王的胡子，朕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解气！” 说着，他宠溺地捏了捏虞啾啾嫩生生的小圆脸，“而这一切，还得是多亏有小九儿，才能替朕出了口恶气！” 如果说昨夜初见，宣平帝对虞啾啾的喜爱，源自于多年不曾照顾过她的愧疚。 那么如今，他的喜爱，则只因虞啾啾本身了！ 虞啾啾听着皇帝老爹这番话，就知道他平素过得有多憋屈了。 身为帝王，却大权旁落。 这种皇帝自然当得有些窝囊。 不过这些话，她自然不能当着宣平帝的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她小手捧住宣平帝胡子扎手的脸庞，神态娇憨可爱，软糯糯地说道：“啾啾听懂惹。 “摄政王，是欺负爹爹的大坏蛋。 “就像……大老虎！ “爹爹放心，今天，小阿渊烧了大老虎的胡须。 “明天，啾啾再让他去拔了大老虎的牙齿！ “然后，再拔掉他的爪子。 “这样，他就不能再欺负爹爹了！” 虞啾啾稚嫩的话语，惹得宣平帝哈哈大笑。 他捏了捏小奶团软乎乎的小脸蛋：“那你的小阿渊，得拔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他的牙齿和爪子，全都拔光啊？” “不着急。” 虞啾啾小小的一个人，却胸有成竹。 只听她慢吞吞说道，“一个一个来！ “还，还可以找帮手！一起拔！”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这都不是事儿！” 说完，挺起小胸脯，很是不谦虚地自夸道，“啾啾真聪明！” 宣平帝顿时被逗笑！ 看看，可给这小奶团骄傲坏了！ 刚想逗她两句，忽地神色一顿，想到了什么，顿时一副深思地看着虞啾啾。 第11章 美惨却并不强的娘亲 小九儿这番话，不过是无心之说，天真懵懂。 可若细细深想，却很有道理。 “小九儿，爹爹问你，若是要你寻帮手，你要寻谁？”宣平帝一时兴起，又是问道。 “爹爹真笨。”虞啾啾闻言，小眼神有些鄙视。 “哦？爹爹哪里笨了？”宣平帝忍俊不禁，问道。 “谁不喜欢他，就找谁！” 虞啾啾一言道破天机。 宣平帝顿时重重一拍脑门。 怎么感觉自己的智商，竟然真的被三岁半的小女儿给碾压了呢？ 心里不免有些不服。 “小九儿，爹爹向你保证，早晚有一天，爹爹会把这个大老虎的爪牙，全都给拔光！”宣平帝立下雄心壮志。 “爹爹加油！” 虞啾啾开心地打气，并送上一个湿漉漉的沾着口水的亲亲。 宣平帝立即决定回养心殿，大展宏图！ 又依依不舍地抱着虞啾啾亲了又亲。 脸上扎人的胡子，故意蹭着她嫩生生的小脸，搞得她嫌弃不已，两只小手连连推拒反抗道：“爹爹坏！欺负啾啾！走开走开！” 惹得宣平帝哈哈大笑。 待终于把他打发走了，虞啾啾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 装小孩儿可真累！ 时常怀疑自己有朝一日，会退化成弱智！ 为什么她不是穿成了无情砍崽人设？ 或者干脆穿成个小哑巴，然后来个美强惨的娘亲大腿给她抱，这样她只需要吃和睡就是了，话都不用说。 虞啾啾圆圆的小身子，在柔软的地毯上滚过来，滚过去。 脑子里尽是一些异想天开。 “咦，狗男人呢？怎么我换个衣服的功夫，他就走了？哼，还说陪我呢，说话没一次算话的！” 这时候，美惨却并不强的娘亲江幼悠，从卧房中走出来，不禁翻了个白眼。 虞啾啾趴在那里，盯着她，觉得自己必须早日让娘亲变强！ 然后让她抱大腿，咸鱼躺！ “娘亲，抱！” 这么想着，她立时甜甜地叫了一声，两只小手展开。 乖乖软软的小模样，顿时把江幼悠给萌得一颗心都融化掉。 她赶紧弯下腰，将小女儿搂在怀里亲亲揉揉。 “娘亲，今日怎么也没有见到皇后娘亲呀？” 这时候，虞啾啾忽然又问了一句。 按理说，这种场合，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是也应该到场的。 “皇后当然不会来了，她身体不好，十天里有八九天都病歪歪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是魏贵妃在代行皇后大权，执掌六宫？”江幼悠说道。 “皇后娘亲好可怜呀。” “是啊，这后宫里头，要说有谁，是真正的人美心善，那也只有皇后了。” 江幼悠感慨地说着，摸摸小女儿，嘱咐道，“小九儿，你要记得，日后若是见到皇后，一定要对她恭恭敬敬的，知道吗？” 虞啾啾一听这话，立即从美人榻上滑下去。 然后开始翻箱倒柜。 “娘亲，爹爹不是送了好些补品吗？啾啾记得，有人参哒！给皇后娘亲吃！” 面前一只比她个头还高的箱子。 她努力踮着脚尖。 可试了好几次，小手都够不着。 此时一回头，见美人娘亲居然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捂嘴偷笑。 小奶团立即软糯糯地撒娇道：“娘亲，这箱子太高了，啾啾够不着！” “你这丫头。” 江幼悠立即起身，帮着她一起找。 嘴上佯装不高兴，“那人参就不给娘亲吃呀？” “娘亲身体棒棒呀！” 虞啾啾朝她嘿嘿一笑，甜的人半点脾气也没有。 江幼悠喜爱不已地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 之后，她命人带着两支一百年的人参，牵着虞啾啾的小手，去往宁皇后所在的寿安宫。 钟粹宫和寿安宫离得并不近。 虞啾啾一路跟着美人娘亲，路过御花园，穿过长长的宫道，又走了老半天的路，才终于到了位于皇宫西北边，偏僻少人的寿安宫。 宁皇后原本住在坤宁宫。 自病了以后，就搬到了这里。 母女二人到的时候，宁皇后正准备吃药。 宫女一通报说姝妃和凌芙公主来了，她一面说着赶紧请进来，一面趁机把药给倒了。 像个幼稚的不肯吃药的小孩子似的。 惹得她身边的赵嬷嬷一通抱怨。 宁皇后看着来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让你们见笑了，实在是这药太苦了。” “皇后娘娘是得乖乖吃药啊。” 江幼悠笑着说道。 虞啾啾跟着进来，一眼看到端庄坐在那里的宁皇后。 她五官长得温婉柔美，明媚大方，因为常年病着，面色苍白，身形消瘦清减，神态间流露出几分虚弱憔悴，整个人有一种像是要随时破碎掉的脆弱的美。 此时，她眉眼含笑地望着江幼悠和虞啾啾。 虞啾啾小鼻子动了动，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见过皇后娘亲！” 她上前行礼，甜甜说道。 宁皇后不由有些惊喜地望着眼前的小奶团。 见她圆圆的小脑袋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甜甜笑着，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小乳牙。 怎么看都让人心生喜爱！ “你就是皇上昨日亲封的凌芙公主？咱们的小九儿？” 宁皇后语气亲切温柔，眉眼含笑地望着面前奶白可爱的小团子。 “是呀是呀。” 虞啾啾说着，跑到一路跟着的宫女春芳跟旁，踮起脚尖，拍了拍春芳手里抱着的盒子。 而后扭头看向宁皇后，“皇后娘亲！人参！ “爹爹给的！ “皇后娘亲吃！ “病好得快！” 她稚嫩的话语，纯挚的眼神，无一不是在表达着对宁皇后的关心。 担心宁皇后没有听懂，江幼悠在一旁一脸慈爱地笑着解释道：“是今日一早皇上派人送到钟粹宫的赏赐。 “先前在乾清宫时，小九说没有见到皇后，问起臣妾来。 “臣妾便说皇后娘娘身体不好。 “她一听，就立即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这两支人参，嚷嚷着要给您送过来呢。” 宁皇后感动不已。 后宫这么多皇子公主，也有来看过她的。 但没有一个，能像虞啾啾这般真诚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宁皇后一边吩咐宫人将人参收下，一边爱怜地冲虞啾啾招了招手：“来，小九儿，到皇后娘亲这里来。” 虞啾啾于是迈着小短腿，欢快地跑到她跟前。 宁皇后当即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这一举动，吓坏了江幼悠。 “小九儿，快下来！” 她看着皇后纤细瘦弱的身躯，忙是叫道。 然而，宁皇后却笑着朝她摇了摇头：“不碍事的。” 说完，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奶团。 而后，温婉美丽的宁皇后，还是忍不住向她出手了！ 一把捏住虞啾啾肉乎乎的小圆脸！ 好软！ 像棉花团似的！ 宁皇后不禁有些爱不释手，却又害怕弄疼了她，于是轻轻地捏一下，再捏一下。 虞啾啾已经习惯了被人这般揉面团。 此时小脸扬起，朝宁皇后甜甜一笑，萌得人心里化开。 她则趁机小手搭在宁皇后的手腕上，悄悄地为她诊脉。 须臾，心中暗暗奇怪。 宁皇后脉象缓弱无力，乃是脾虚之症，按理说只要好生调养，便会好起来的。 可美人娘亲却说，她已病了有好几年。 甚至因为这病，至今不曾为皇帝老爹诞下龙嗣。 虞啾啾意识到，宁皇后这病，怕是没这么简单！ “皇后娘亲，累！休息！” 过了一小会儿，她从宁皇后身上滑下来。 而宁皇后也确实觉得有些疲累。 “小九儿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姝妃，本宫真是羡慕你。”宁皇后说着，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向往。 “皇后娘娘好生调理身体，早晚也能生个可可爱爱的龙嗣。”江幼悠宽慰她道。 “唉，难啊。”宁皇后一声叹息。 二人说着话。 虞啾啾则这里瞅瞅，那里瞧瞧。 就连房中燃着的香炉，她也要掀开盖子，闻闻嗅嗅。 旁人只当她小孩子好奇淘气，也没有放在心上。 忽然，虞啾啾目光落在皇后手边茶几上的一个盆栽上。 那盆栽乃是一株小巧的迎客松。 可它的松叶干枯泛黄，看起来像是快要枯死了一样，很是异常。 虞啾啾小脑袋凑过去闻了闻，却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皇后娘亲！药！” 她指着迎客松，忽然说道。 一旁，赵嬷嬷便有些无奈地解释道：“皇后娘娘不听话，总是不肯吃药，偷偷倒到这盆栽里！” “药，很烫吗？把树烫死了？”虞啾啾问道。 “不烫不烫，每回都是正可口的。”赵嬷嬷理解了她的意思，忙又说道。 “那这药，不好，不给皇后娘亲喝！喝了以后，会像树一样，生病！”虞啾啾又接着一本正经地道。 她童言无忌，听着像是无心之说。 可宁皇后和江幼悠听了，却都是心中不由一怔。 “小九儿，不要乱说话。”江幼悠怕虞啾啾说错话，忙故意板着脸轻声呵斥道。 “啾啾没有乱说！” 虞啾啾说着，使劲儿晃了晃袖子，脸不红气不虚地甩锅道，“是小阿渊，它说的！” 话音一落。 她的袖笼里。 小紫蛟问渊被晃得头晕，不得不探出小脑袋，出来干活。 第12章 帮皇后娘亲抓坏人! 宁皇后乍一见到小紫蛟，还有些害怕。 “皇后娘亲不怕！小阿渊很乖很机灵哒，而且，它只咬坏人！”虞啾啾朝她展颜一笑，甜甜说道。 “有小九儿在，本宫不怕。”宁皇后闻言，不由得舒心一笑。 只见小紫蛟爬到迎客松上，几口龙焰喷出。 迎客松枝干上很快烧开一个孔洞，里面一股散发着腐烂臭味的黑色汁液流了出来…… “这是……”宁皇后眉头一下蹙起。 “好臭臭呀！” 虞啾啾凑近一闻，小手捂住鼻子吩咐道，“春芳姐姐，你快把它挖开，看看底下有什么。” “是，公主。” 待春芳将迎客松挖出来，却见那根部都成黑的了！ “怎会这样？”宁皇后一脸震惊。 “娘娘请稍待片刻。” 春芳说着，拿出一根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入腐烂的根部。 很快，银针肉眼可见地变成了黑色！ “有毒！”江幼悠惊呼出声。 她想到什么，立即说道，“皇后娘娘经常把药倒进这盆栽里，日积月累之下，这迎客松的根都被腐蚀了！这岂不是说，皇后娘娘喝的药里有毒？” “赵嬷嬷，本宫喝的药，你平日不都用银针试过毒的吗？”宁皇后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这，是啊！每回娘娘的药，奴婢都会用银针先试一试，从未测出过有毒……”赵嬷嬷一脸的紧张不解。 “想来，应当是这药里每回下的毒，分量都少到银针根本测不出来。”江幼悠猜测道。 “那，皇后娘亲的身体，不就跟这盆栽一样？”虞啾啾奶声奶气地跟着说道。 “所以，本宫的身子，才会一直好不了。” 宁皇后语气微沉，“可是本宫想不明白，谁会对本宫下毒？ “这寿安宫里的宫人，都是自本宫入宫以来，就侍奉在身边的。 “本宫一向待他们不薄，也与他们共同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极为信任。” 被人背叛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宁皇后说着，有些难受地扶住额头。 江幼悠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真是家贼难防！外人如何刀枪棍棒挥舞，咱们总能有所防备，可一旦身边这些最亲近之人背叛，对咱们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宁皇后想想，也觉悚然。 她入宫十余载，并不是没有得到过宠爱，却至今未孕。 可见这个人，是极有可能从她一入宫，就被安排在她的身边，暗中下手。 那么，会是谁呢？ “娘娘，老奴这就把所有宫人都召集过来，一个一个严刑拷打，就不信没人招认！”赵嬷嬷脸上流露出一抹狠厉，说道。 “不行。” 虞啾啾一听，就立即阻止道。 “为何？” 宁皇后明知她还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奶娃娃，但见她小脸凝重，还是忍不住这么问了。 “春芳姐姐教过啾啾，抓坏人要悄悄的，不然，太多人，惊动了坏人，万一她跑了，那不就坏了？而且，万一抓错了人，手段这般凶残，他们也会委屈生气哒！”虞啾啾奶声奶气地道。 “确有此事，此前在冷宫有人想对姝妃娘娘下手，便是被奴婢给识破了。”春芳一听，立即笑着说道。 “小九儿说的有道理。” 宁皇后心中微讶于小奶团的聪明。 她若有所思地道，“一来，要紧的是揪出下毒之人背后的主子，知道究竟是谁要害本宫，二来，本宫也的确不想胡乱猜疑，寒了人心，伤了主仆情谊。” “那老奴……”赵嬷嬷正要再出主意。 “皇后娘亲！让小阿渊，帮皇后娘亲揪出坏人！”虞啾啾瞥一眼赵嬷嬷，忽然说道。 “它？”宁皇后拧眉看着小紫蛟。 “小九儿，这是大事，你可别添乱。”江幼悠立即不赞同地道，万一坏了事，那可是要得罪人的。 “是啊公主，还是让老奴去……”赵嬷嬷也跟着说道。 “娘亲，皇后娘亲，小阿渊能闻到气味哒！皇后娘亲的药有毒，就是它闻出来哒！”虞啾啾却很是坚持地道。 “公主怕是在说笑？这不过一条蛇，哪能……”赵嬷嬷说着就笑了一声。 然而，虞啾啾却并不理会。 她凑到宁皇后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宁皇后听得不住点头。 “姝妃，就让小九儿帮本宫这个忙。”她对江幼悠说道。 “可是娘娘，九公主年纪太小了，万一打草惊蛇……”赵嬷嬷满脸的不放心。 “那就听皇后娘娘的。”江幼悠看着虞啾啾自信满满的小脸，忽然又答应了。 赵嬷嬷这看不起人的话，令她有些不快。 “那老奴陪着小公主，这寿安宫地方大，小公主一个人怕是会迷路。”赵嬷嬷又是说道。 “不必了，赵嬷嬷这般厉害，坏人看见了都要被她吓跑，啾啾还怎么抓坏人？春芳姐姐跟着啾啾就好了，再说了，皇后娘亲正伤心着，赵嬷嬷还是陪着，好生安慰她。 “皇后娘亲，待会儿啾啾带谁回来，谁就是下毒之人！皇后娘亲要记得，立即命人将她拿下！” 虞啾啾胸有成竹地说完，便带着小紫蛟，由春芳陪着，一起出了正殿。 然而一到了外面，她白软可爱的小脸上，便现出一丝一本正经的威严。 “春芳姐姐，你不用跟着我，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这样一只小奶团，却一副小大人模样，原本是让人看着觉得有些好笑的。 可不知为何，春芳却根本不敢笑，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立即就听从她的吩咐，赶紧办事去了。 之后，虞啾啾便四处溜达起来。 寿安宫很大，但也很冷清。 这个季节正是杏花开放，院子里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 但另有一种味道，却混在花香之中，从前面一座偏殿传出来。 虞啾啾前世懂得炼丹，自然也懂得分辨草药，对于不同药物的气味，更是有着一种异于常人的敏感。 小紫蛟的确能闻出毒药的味道。 但她自己也闻得出来。 此时，她便循着这股细微得几乎不可能味道，一路到了偏殿。 刚过去，就听到有女子的说话声传出来。 只是模模糊糊的，听不大清楚。 虞啾啾于是悄悄凑到门前，仔细听着。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给娘娘煎着药，怎么就又是扭伤了脚，又是烫伤了手？” “还不是小林子，突然跑进来，吓了我一跳！害得我手里的药洒了，害怕赵嬷嬷责罚我，心里一慌，就又扭伤了脚！” 第13章 下毒的坏人被骗过来啦 “他又不是吃人的怪物，这都能吓到你？” “我胆子小嘛，嘻嘻，绛秋，辛苦你这两日替我给娘娘煎药了！” “咱们好姐妹之间是什么样的情分？你还跟我这样客气？我又不是第一次帮你……嗯？谁在外面？” 谈话声戛然而止。 面前的门，被人突然拉开。 “你是谁？做什么偷听我们说话？”名唤绛秋的宫女看着面前的小奶团，表情有些严肃地质问道。 “我是凌芙公主。”虞啾啾不慌不忙，扬起小脸，甜甜一笑。 “凌芙公主？”绛秋脸上疑惑，忽又想起什么，恍然大悟，“你就是小福星？” “没错，是我。”虞啾啾小胸脯一挺。 “奴婢绛秋拜见公主，只是不知，公主来这里做什么？这是我们下人住的地方，皇后娘娘住在前面的正殿……”绛秋忙行礼道。 “皇后娘亲在和娘亲聊天，啾啾一个人好无聊，粗来玩……” 说着，乌溜溜的眸子盯着绛秋，小脑袋往房间里探了探，“啾啾可以进去玩一小会儿嘛？” 软萌可爱的小团子，一向都难以让人拒绝。 更何况，她还贵为公主。 绛秋只犹豫了一瞬，就点头将她迎进房内：“公主快请进。” 虞啾啾扶着门框，跨进高高的门槛。 一双圆润润的水眸忽闪着，打量着房中的布置。 这里瞅瞅，那里摸摸，还不时闻闻嗅嗅，像只小猫咪似的。 因受伤而行动不便坐在床上的宫女品夏，则是有些好奇地和绛秋一起盯着她看。 她就是大夏国的小福星！ “这里只有两位姐姐住着吗？”虞啾啾忽然开口，奶声奶气地问道。 “是呀。”品夏一只手缠着绷带，有些费劲地用另一只手撑着，往床边挪了挪，坐直了身体，表情有些认真正经，说道，“公主，奴婢品夏还要谢过公主，为久旱的大夏国降下甘霖。” “谢我？” 虞啾啾有些奇怪，“为什么呀？” 一个宫女，如此关心国家大事？ 品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公主有所不知，奴婢的爹爹和娘亲、兄长他们，都是种地的庄稼人，这两年干旱，他们颗粒无收，虽说有朝廷赈灾救济，不至于饿死，但日子过得着实艰难。 “但公主为大夏国降下甘霖，他们便又可以种地，以后日子也能过得好一些了。” 品夏的话语中，带着实在的感激。 虞啾啾嘴角翘了翘。 想起自己穿越之前。 她头顶，四十九道天雷齐齐劈下。 然而，她却被死对头听明仙君紧紧抱在怀中。 那厮居然不要命的，要替她扛雷劫…… 只是没想到，她遭受的灾祸，却引来了大夏国的这一场大雨，救下许多的百姓。 如此说来，她还真算得上是小福星了！ “品夏姐姐扭伤了脚，还要干活的嘛？”虞啾啾问道。 “不用不用，皇后娘娘仁慈，听说奴婢伤了脚，就让奴婢什么都不要干，安心养伤了。”品夏赶紧答道。 虞啾啾了然地点了点头。 坐在那里，跟品夏聊了好一会儿。 似乎觉得有些无聊。 她从椅子上下来，走到绛秋面前，软糯糯地道：“绛秋姐姐，啾啾想找娘亲，可是春芳姐姐不见了，啾啾不记得路，你可以带啾啾回去嘛？” “是，公主。” 绛秋回头跟品夏交代了两句，就牵着虞啾啾的小手，一路往正殿走去。 虞啾啾是个好奇宝宝，一路上问东问西。 “皇后娘亲对绛秋姐姐一定很好？住在这样好的地方，比啾啾以前在冷宫里住的房子，都要好呢。” “回公主的话，皇后娘娘心地善良，待奴婢们一向如同亲妹妹一般照拂。” “那绛秋姐姐怎么进宫了？是和品夏姐姐一样，家里穷？” “奴婢家里还算过得去，进宫，是因为宫里有亲戚在，说进宫银子赚得多，奴婢就来了。” “原来如此……” 说话间，就到了正殿。 赵嬷嬷一眼看到绛秋牵着虞啾啾的小手，跨进正殿大门，就不由眼皮一跳，大喝一声：“好你个绛秋，没想到竟然是你！” 绛秋还一脸茫然着：“嬷嬷说什么？奴婢是来送公……” 然而，不待她说完。 虞啾啾松开她的手，朝着宁皇后跑过去：“皇后娘亲！下毒的坏人，被啾啾骗过来啦！” “什、什么？下毒？” 绛秋一听，顿时慌了，“公主，您在说什么啊？奴婢听不明白……” 宁皇后威严坐在那里，道：“来人啊！把她拿下！” 外头，立即有两名宫人进来，将绛秋一下按住。 “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从未向娘娘下毒！”绛秋愣了一瞬，而后就是赶紧哭着求饶道。 “就是你。”然而，虞啾啾却很是肯定。 “公主，奴婢对皇后娘娘，一向是忠心耿耿！却不知方才是如何不小心得罪了公主，才叫公主如此冤枉奴婢！”绛秋满脸泪水，楚楚可怜。 抬头望一眼虞啾啾，泪花闪烁委屈至极，可眸底却有凶光一闪而过。 虞啾啾看在眼里，小奶音言之凿凿：“哼，这两日，品夏姐姐扭伤了脚，行动不便，皇后娘亲的药，都是你煎的，你身上，也有那股子毒药的味道，这些，都是错不了的！” “味道……？” 绛秋闻言，想起来之前在偏殿时，虞啾啾这里闻闻那里嗅嗅。 她当即狡辩，“公主，那偏殿又不是只有奴婢一个人住，那药从来都是品夏替娘娘煎的，奴婢只有这两日才帮着……” 虞啾啾听着，鄙视地瞧着她： “你在品夏姐姐面前时，口口声声说是好姐妹。 “可一出了事，就立即想着要拉她替你顶罪。 “你这般虚伪，怎能算得上是个好人？ “皇后娘亲，就是她！” 虞啾啾只一口咬定。 宁皇后脸上现出失望的神色：“绛秋，本宫将你当做亲妹妹对待！你就是如此回报本宫的？” 赵嬷嬷则突然上前，一巴掌狠狠打在绛秋的脸上，恶狠狠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小公主发现，你岂不是要害死娘娘？说！是谁指使你给娘娘下毒的！ “若不好好交代，你们全家人都得跟着陪葬！” 第14章 她这等于是不打自招 赵嬷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众人都是一惊。 “皇后娘亲，赵嬷嬷好凶凶呀，啾啾害怕。” 虞啾啾说着，钻到宁皇后怀里。 可她哪里真的害怕？ 圆润黑亮的眸子盯着赵嬷嬷，嘴角则有些轻鄙地勾起。 赵嬷嬷这真是欲盖弥彰！ “小九儿不怕啊。” 宁皇后则赶紧安抚地轻拍了拍虞啾啾。 而后抬起头皱眉说道，“嬷嬷，公主年纪还小，你行事不要这般凶残，吓着她了。” 赵嬷嬷听了，一把拉住绛秋的手臂：“皇后娘娘，那老奴将她带下去好好审问！必要她招认究竟是谁要害您！” 说着，她就要把绛秋给拉走。 “慢着。” 然而，虞啾啾看着她，水润润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赵嬷嬷，绛秋下毒，要审，也该是皇后娘亲亲自审，为什么你急着要将她带走？ “莫非，你是想要杀了她，灭口？” 她这话，似是童言无忌。 可众人听着，却都是神色一变。 宁皇后更是一时愣住。 想到某种可能，她顿时有些受到打击，整个人都虚弱起来。 “小公主，您这话是何意啊？老奴是这寿安宫的管事嬷嬷，管教这些宫女，也是应该的！”此时，赵嬷嬷身形一滞，扭头看向虞啾啾，面色不善。 “这么说的话，寿安宫的宫女，都得听你的话了？”虞啾啾问道。 “没错！” 赵嬷嬷一脸傲然，并未察觉到，虞啾啾话里带着陷阱。 虞啾啾接着便问：“所以，你若是指使绛秋下毒害皇后娘亲，她也不敢不听了？” 赵嬷嬷闻言一怔，而后立即反驳：“这……老奴怎么可能害皇后娘娘！老奴跟在娘娘身边几十年！是看着娘娘长大的！” “是啊……小九儿，赵嬷嬷是本宫的乳母，她不可能害本宫……” 宁皇后也是这般说道。 但她语气里，分明是透着一丝怀疑，又像是一种自我安抚。 她无法接受赵嬷嬷的背叛！ 虞啾啾闻言，从宁皇后身上滑下来。 她走到赵嬷嬷跟前，凑过去，小鼻子嗅了嗅。 “公主？您在闻什么？老奴身上有什么怪味吗？”赵嬷嬷被她这举动弄得心里有些不安。 “小阿渊说，你身上有毒药的味道。” “不可能！公主，您不能拿一条蛇来欺骗皇后娘娘！”赵嬷嬷顿时慌了。 “哼，小阿渊是紫麟蛟龙，不是蛇！”虞啾啾不满地纠正她，一口咬定，“就是你，指使绛秋下毒！” “公主，您怎么能如此污蔑老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赵嬷嬷心里咯噔一下，一脸的恼羞成怒，恶狠狠瞪着虞啾啾。 “赵嬷嬷好生威风啊，敢这么跟公主说话？”江幼悠一听，当即不满地道。 “是本宫管教不善，让姝妃见笑了。”宁皇后回过神来，看向赵嬷嬷，眸中透着一丝伤心隐忍，“嬷嬷在本宫面前可以不顾规矩，但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老奴知道了，只是小公主突然出言污蔑，让老奴觉得有些委屈。”赵嬷嬷做出一脸无辜情状。 虞啾啾心中冷笑。 这老东西，分明是欺负宁皇后心善！ “皇后娘亲要相信啾啾，啾啾没有乱说。” 虞啾啾小手晃了晃宁皇后，扬起小脸，奶声奶气地道，“赵嬷嬷身上，不但有毒药的味道，而且，和绛秋一样，身上都有药酒的味道。” 她圆润的水眸黑白分明，话也说得有理有据，“品夏姐姐伤了手脚，行动不便，没办法给自己上药。 “是绛秋为她上药。 “赵嬷嬷指使绛秋下毒，每天都会与绛秋有接触，那药酒的味道，便也沾染到了赵嬷嬷身上。” 宁皇后闻言，病弱的身躯，便有些支撑不住地摇晃了下。 江幼悠赶紧起身扶住她。 “嬷嬷，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宁皇后虚弱地质问道。 “娘娘！真的不是老奴！老奴在这寿安宫的职责，便是掌管一切事务，包括这些宫人，那么与她们有所接触，沾染到她们身上的味道，也实属正常！” 赵嬷嬷眼神飘忽闪烁，却还是嘴硬否认。 虞啾啾闻言，小脑袋歪了歪。 这老东西，有些狡猾呢。 不过…… 虞啾啾明亮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嘴角一抹坏笑勾起，又飞快收起。 她忽然挠了挠头，小脸一片茫然，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这么说，好像也是哦，难道，真的是啾啾弄错了？ “似乎刚刚在跟品夏姐姐聊天时，她的确曾说过，昨日傍晚赵嬷嬷去探望过她。 “兴许，赵嬷嬷身上的味道，就是那时沾染的？ “难道，真正给皇后娘亲下毒的人，其实是品夏姐姐？” 这一副陷入迷茫的小模样。 赵嬷嬷见此，不由得意忘形，想也不想便道：“没错！老奴就是昨日傍晚去探望了品夏！一定是品夏那个小贱蹄子！老奴是被她给害……” 一旁，绛秋却是忽然觉出不对，连忙出声提醒：“嬷嬷！” 然而，已经晚了。 宁皇后沉着脸，抬手往桌上重重一拍！ 只听她气愤质问道：“赵嬷嬷，你昨日傍晚，一直在本宫这里，何曾离开过一步啊？！” 赵嬷嬷回过神来，当即面色一白！ 糟糕！ 上当了！ 她这等于是不打自招啊！ 赵嬷嬷当即恼恨地瞪向虞啾啾。 小奶团却满是得意，冲她甜甜一笑。 那小眼神，仿佛在说，你可真是个笨蛋！ 她不过随便一诈！ 但也可以由此见到，赵嬷嬷为人猖狂，目中无人，才敢如此不谨慎。 做了坏事还敢如此嚣张，着实可恨！ “赵嬷嬷，你还是老实交代，究竟是受谁指使？免得要去慎刑司受酷刑！”此时，江幼悠神情严肃地威胁道。 赵嬷嬷一听到慎刑司，身子不由害怕地颤抖了一下。 她面上浮现出一丝犹豫。 “嬷嬷，只要你肯说出来，本宫必会全了你我之间的这一场主仆之谊，放你安然出宫。”宁皇后扶着额头，有些虚弱，但也是语气认真地承诺道。 赵嬷嬷贪生怕死，一听皇后这话，当即不再犹豫：“皇后娘娘！老奴说！是……”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 一旁的绛秋突然举起袖子里不知藏了多久的尖利簪子，一下刺穿赵嬷嬷的咽喉！ 第15章 坏人死翘翘了 “是……是……”赵嬷嬷嘴边一个字，断断续续地说不出来，最终一下倒在地上，直接咽气了。 她的血，很快就流了一地。 众人吓了一跳！ 不等她们回过神来。 绛秋猛地将簪子拔出来，转过身，死死瞪着虞啾啾！ “都是因为你！” 她恶狠狠的语气，一把抓住虞啾啾，将手里的簪子对准了她的喉咙！ 这一切的发生，都太快了。 谁也没有来得及护住虞啾啾！ “你你你！你放开小九儿！”江幼悠当即吓得抬手颤抖指着绛秋，声音也因害怕而发抖，想要上前，却又害怕绛秋会突然杀死虞啾啾，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绛秋！你放开小九！本宫答应你，绝不追究你的过错！”宁皇后也是惊得一下站起来。 “放开？要不是她，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绛秋神情凶残疯狂，尖声大喊道，“皇后娘娘明明什么事都不管，安安静静的被毒死就是了！ “非要想着去查是谁指使我们下毒害你！ “你知不知道，倘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们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虞啾啾听着，内心直翻白眼。 这个绛秋，典型的自己害人，还不准受害者反抗。 可这天底下，哪有人站着不动给人害的道理？ “今日，你若敢伤到小九一根汗毛！本宫保证！你一样全家都得跟着陪葬！”江幼悠也是厉声威胁道。 “好啊！那我就先用这簪子，把九公主的眼睛刺瞎！然后再把她的喉咙刺穿！我让她死的面目全非，这样，我就算全家陪葬，也值了！”绛秋冷笑一声。 一番话，江幼悠又气又怕。 她看着被绛秋勒着脖子的虞啾啾，忍着眼泪安抚道：“小九儿！别怕！娘亲一定会救你的！” 然而，虞啾啾又怎么可能会怕？ 尽管小脸上一副害怕的神情，可那也不过是装的。 此时，她抬头望一眼绛秋，眸中溢出一丝危险的光。 敢威胁美人娘亲？ 真是找死！ 小手悄悄抬起，正欲给绛秋致命一击…… “住手！不得伤人！” 然而，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传来。 虞啾啾两撇小眉毛不由皱起。 怎么好像依然是某个人那熟悉的，一本正经的，多管闲事的腔调呢？ 即将点在绛秋身体某要害处的小手，不情不愿地收回。 下一刻，一道人影到了眼前。 虞啾啾幼弱的身躯忽地被人温柔抱在怀中。 这令她不由一怔。 抬头仔细一看，少年清隽好看的面容，映入眼帘。 是小国师裴书砚…… 他的身后，绛秋抬手又要再刺！ “小……”虞啾啾正欲出声提醒，却见裴书砚头也不回地抬手一挥。 一道绳索飞出，将绛秋的手脚一下捆缚住，令她动弹不得。 而她手中的簪子，则“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虞啾啾圆润眼眸不由瞪住眼前之人。 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此刻的绛秋，无疑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怎么那么像听明仙君那厮？ 总是在她要杀人的时候，出现阻止！ 而在裴书砚眼里，此时怀里抱起来香香软软的小奶团，这般看着他，好像很不高兴被他救下似的？ 难不成，她刚刚又想杀人了？ 裴书砚眉头微微一蹙，正欲说些什么。 “小九儿！朕来晚了！” 这时候，宣平帝焦急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 他急忙走进来。 看到虞啾啾被裴书砚护在怀中，顿时松了口气。 江幼悠也是猛地回过神来，一下子卸去了方才的紧张害怕，有些脱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娘亲！” 虞啾啾挣脱裴书砚的怀抱，落在地上，便奔到江幼悠怀里。 母女两个好一阵的互相安抚。 宁皇后唇角挂着一抹虚弱的微笑，方才的紧张刺激，令她觉得此时的平和是如此的难得。 “亏得是小九儿让春芳去寻朕，恰好小国师正在与朕商议国事，便一起来了。”片刻之后，宣平帝抱着虞啾啾，解释着自己的突然到来。 说着，他愧疚地看向宁皇后，“风晚，都是朕这些年忽略你了，竟让你受人毒害……” “这怎么会是皇上的过错呢？都是臣妾自己粗心，竟然一直未曾察觉到异常。”宁皇后摇了摇头，温婉宽和地道。 她这话，听得虞啾啾心里直摇头。 宁皇后不愧是美人娘亲说的，人美心善。 可这份善良，却是带着软弱和过度的宽容的。 皇帝老爹明明就是有错，就是忽略她了。 可她却一点也不知道趁机索要好处，反而如此一句话带过。 只听宁皇后继续说道：“小九儿不愧是小福星，今日她第一次来臣妾这里，便救了臣妾一命，如果不是小九儿，臣妾只怕要喝这些毒药，喝到死掉为止了。” 这话语中尽是感激。 江幼悠听着，唇角不由勾起一抹与荣有焉的笑意。 宣平帝闻言，眸中含笑地捏了捏虞啾啾肉乎乎的小脸蛋，一脸赞赏地道：“皇后说的是，小九儿，告诉爹爹，你想要什么奖励？” 虞啾啾听了，黑白分明的眼珠圆润。 她凝神仔细想着。 很快，她便是脆生生说道：“爹爹，皇后娘亲病了这么久，身体都不好。 “又被信任的人背叛，实在是可怜！ “啾啾想要以后，爹爹可以多来陪陪皇后娘亲！” 她这一番话，听得宁皇后微微惊讶。 没有想到，小九儿如此为自己着想！ 顿时，心中一股暖流涌入，感动的情绪迅速填满心间。 “小九儿……” 宁皇后微微有些更咽住。 宣平帝则抬手刮了刮虞啾啾秀挺的小鼻子，立即应下：“好，朕听小九儿的话！以后，朕会多来陪陪皇后的！” 说着，朝着宁皇后温柔一笑。 宁皇后有些羞涩地一笑，心中的伤痛，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皇上，不好了！” 这时候，外头负责审问绛秋的太监总管周大富忽然慌慌张张地进来，禀告说道，“那刁奴不肯说出是谁指使她害皇后娘娘，趁奴才们不注意，咬舌自尽了！” “什么？！” 宣平帝脸色一变，眉头皱起。 绛秋一死，线索就断了。 那宁皇后被人毒害一事，也就无从查起。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了？朕养你是干什么吃的？”宣平帝当即就对着周大富痛骂道。 第16章 成功被吓哭 “奴才该死！请皇上息怒！”周大富赶紧跪下，连连磕头。 “行了行了！” 宣平帝嫌弃地挥袖让他滚蛋，看着烦躁不已，“去把之前给皇后看诊的那个太医抓了，问问他，是怎么侍奉皇后的？居然连皇后中毒都不知道！ “去请孙太医过来，以后，由他负责给皇后诊治！告诉孙太医，要他务必医好皇后的病！” 周大富闻言，赶紧就去了。 “只是，这下毒一事，或许，就查不出什么结果了……”宣平帝一脸的愧疚。 “臣妾明白，这件事也不必再查下去了，往后，臣妾会加倍小心，不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宁皇后很是识大体地说道。 宣平帝闻言，微微松了口气。 虞啾啾则拧了拧眉。 怎么感觉，皇帝老爹也并不希望查下去？ 难道他知道是谁下毒？ 只听宣平帝又道：“赵嬷嬷死了，朕会让内务府再挑选一位能干的管事宫女过来……” “爹爹，啾啾觉得，品夏姐姐就很好啊。” 虞啾啾忽然说道。 “品夏？” 宣平帝却想不起来这是谁。 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她是皇后娘亲身边的一个宫女，虽然胆子小了点，但啾啾觉得，品夏姐姐很可靠，也很忠诚！” 宁皇后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品夏的确不错。” 只不过，平日里因为有赵嬷嬷和绛秋在，那丫头在她面前，没有出头的机会，只能缩在小厨房里，给她熬药以及做些糕点果干。 “皇上，既然小九儿极力推荐，那就让品夏负责掌管臣妾身边的大小事务。”宁皇后要求道。 “好，朕准了。” 宣平帝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奶团，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而后看向宁皇后，略一思忖，便又道，“但你毕竟是皇后，只有品夏一人可不行。 “这样，等过两日，就让姝妃去内务府，给你挑几个得力的奴才用，正好，姝妃也给自己宫里挑几个。” “是，就照皇上说的办。” 宁皇后和江幼悠双双说道。 “皇上，皇后娘娘，时候不早了，臣妾就先带小九儿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皇后娘娘。” 这时候，江幼悠说着，朝虞啾啾招呼道。 虞啾啾立即从宣平帝身下跳下来。 小手赶紧抓住美人娘亲。 她回头看着皇上和宁皇后，小脸绽开一抹软甜的笑：“皇后娘亲，啾啾过两天再来！ “爹爹！你要好好陪陪皇后娘亲哦！” 宣平帝原本想陪小女儿一起走的。 听了这话，只得无奈地笑着应下，留下来陪宁皇后说话了。 …… …… 一连几日，江幼悠都在钟粹宫忙碌着。 宣平帝赏赐不断。 其他各宫都觉得红眼。 但他们议论更多的，还是关于小福星虞啾啾。 她才第一次见到宁皇后，就发现有人下毒，为宁皇后除掉恶奴。 这件事很快在后宫传开。 更坐实了，她的确是能给人带来福气的小福星！ 于是，江幼悠除了要忙着钟粹宫的事务，还得接待其他宫里来的那些妃嫔答应才人，过来找虞啾啾沾福气。 她们都盼着能摸一摸虞啾啾。 指不定就有好运来，能怀上龙嗣了呢？ 而待在钟粹宫当吉祥物的虞啾啾，则觉得自己都快要被她们给摸秃了！ 于是这天一睁开眼睛，她就可怜巴巴地揪住江幼悠的衣袖，眼泪汪汪道：“娘亲，我们今日出去好不好？ “爹爹不是让我们去内务府给皇后娘亲，还有咱们钟粹宫也要选一些人吗？ “现在就去好不好？” 虞啾啾很着急。 她实在害怕，若是再晚一步，那些宫妃们来到，就又粗不去了！ 她这副小可怜的模样，自然惹得江幼悠心软。 “好好好，咱们这就去。” 捏了捏女儿肉乎乎的小脸。 江幼悠命春芳进来给她穿衣梳头，母女两个简单地吃了些早膳，随后，便一同往内务府去了。 内务府的王公公一见是姝妃领着凌芙公主亲自来到，激动非常，殷勤上前。 毕竟，皇上每日的赏赐，都是从内务府过去的。 王公公最是清楚这阵子谁最受宠。 姝妃客客气气，道明来意。 “娘娘放心，皇上早交代过了，早两日，奴才就把人准备好了，等着娘娘和公主过来挑选呢！” 王公公态度恭敬极了。 说完，便命手底下的小太监，去领了人过来。 一共六个宫女四个太监。 江幼悠看着，刚准备张口挑人。 “娘亲，让啾啾来挑！”虞啾啾扯了扯她的衣袖，说道。 “好。”江幼悠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要给宁皇后挑人，就得挑胆子大的。 虞啾啾胸有成竹，小大人似的，挺直了背，从几个人面前绕了两圈。 而后，她便从袖笼里，把小紫蛟给放出来。 小紫蛟一下跳到一名宫女肩头！ 这宫女吓得一声尖叫，整个人跌倒！ 虞啾啾看着，摇了摇头，指挥着小紫蛟往旁边挨着的一个小太监肩头蹿。 “啊！有蛇！蛇！” 小太监成功被吓哭，在院子里尖叫泪奔。 虞啾啾朝一旁尴尬笑着的王公公摆了摆小手。 于是，这名小太监和宫女，都被带下去了。 余下的几人意识到。 小公主挑选人的方式，就是用这只紫色小蛇来试谁的胆子大，胆子小的肯定不成。 为了能被人选上，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努力镇定。 因为他们知道，小公主是小福星，跟着她最有前途。 好一会儿过去。 除了有个宫女实在是害怕，被吓哭，其余人都没有再一惊一乍的，表现的颇为平静。 这时候，虞啾啾小手一抬，指了指站在最左侧的一名高个儿宫女：“就她了，她胆子最大，就送去皇后娘亲宫里，跟品夏姐姐作伴叭！” 然而，话音刚落。 “这个宫女，本公主要了！” 内务府门口，五公主带着几名宫人，气势汹汹地来到。 她一进来，就趾高气扬地一抬下巴，挑衅地道：“虞啾啾，真是好久不见啊！” 而虞啾啾一看来到来人，清润水眸就闪过一丝危险的冷芒。 她不会忘记。 在她穿过来的那个夜晚，是五公主将原身的脑袋狠狠按在水池里，令她活活窒息而死，令美人娘亲失去自己真正的女儿！ 第17章 全天下最可怜的可怜虫 并且，五公主对原主的死，毫无愧疚之心。 这个仇，虞啾啾是一定要替原主报的！ 此时，她看着五公主一副过来找茬的样子，心中暗暗算计着，兴许，这就是个机会！ 这样想着。 虞啾啾小脸上挤出一抹甜软可爱的笑。 只见她蹦蹦跳跳地到了五公主面前，开心地叫道：“姐姐，你是来找啾啾的嘛？” 说着，她伸出“友谊”的小手，一把抓住五公主！ “滚开！” 然而，五公主却嫌恶地一把将她狠狠甩开！ 虞啾啾小小的身子站不稳，一下子重重跌倒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儿！ “呜呜，好痛痛呀！” 她坐在地上，揉了揉屁股，眼泪汪汪的小模样，看着可怜不已。 一旁，内务府总管一看这阵仗，顿时傻眼。 他眼珠子一转，就朝身边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立即会意，贴着墙边儿偷偷溜走通风报信去了。 “小九儿！” 这时候，江幼悠则是赶忙上前将小女儿搀扶起来，怒目瞪着五公主，“小九儿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你不爱搭理她也就罢了，何必下如此重的手！” 然而，五公主根本不怕她。 “呵，她一个冷宫出生的野种，居然敢叫本公主姐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一脸鄙夷，趾高气扬地说完，还很是不客气地白了江幼悠一眼。 江幼悠顿时恼了！ “小九儿是皇上的女儿，如何就是野种了？你这话，敢当着你父皇的面说吗？” 她气愤质问道。 然而，五公主却并不将她放在眼里。 “你少拿我父皇吓唬我。” 五公主冷笑一声，“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不知检点，在冷宫时跟野男人生下虞啾啾这个小野种。 “若非她莫名其妙成了小福星，你以为，父皇会愿意见她？ “此事，就算你去找父皇告状，我也不怕！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她如此嚣狂！ 江幼悠简直要被气炸了！ 刚想张口骂回去。 却被坐在地上的小奶团扯住了衣袖。 她低头一看。 只见小奶团一张白生生的小包子脸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子，大大的眼睛水润润的，抽嗒嗒地道：“娘亲，你不要生姐姐的气。 “啾啾知道，姐姐其实心里很难过哒！ “姐姐想要当小福星，可惜她不是。 “姐姐想要公主封号，可惜她没有！ “唉，姐姐明明这么可怜，可她也只是冲啾啾发脾气，骂啾啾是小野种，还把啾啾推倒而已！” 说完，小奶团还叹了口气。 一双泪花闪烁的大眼睛，目露同情，看了眼五公主，仿佛她是全天下最可怜的可怜虫！ 江幼悠都听愣住了。 她看着小女儿，心中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怀疑。 但下一刻，她摇了摇头。 她的小九儿，就是一只可可爱爱天真无邪的小奶团！ 绝不可能是在茶言茶语！ 一旁，五公主则是越听越气。 虞啾啾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她在意的地方，疯狂挑衅。 终于，她成功地被虞啾啾给激怒了！ “谁稀罕你这些啊！少在这里这么得意！什么小福星、什么凌芙公主的封号！我根本一点也不羡慕！不嫉妒！呜哇！” 五公主说着说着，却把自己给说哭了。 她气得当即对身边跟着的太监、宫女们吩咐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啊！ “给本公主狠狠地揍这个小野种！ “看她还怎么得意！” 这一声令下。 跟在她身后的太监宫女们，立即朝着虞啾啾冲了过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动小九儿一根汗毛，本宫绝对饶不了你们！” 江幼悠这下被五公主和这帮嚣张的狗奴才们气得又是差点背过去，当即挡在虞啾啾的身前，恼怒地呵斥道。 “你少在这里吓唬人！你不过是姝妃，我母妃却是掌控后宫大权的魏贵妃，她若想要按死你，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那般轻易！” 五公主稚嫩小脸上却带着一抹狠戾，“别理她！只要你们把虞啾啾的脸给打肿，本公主就每个人赏十两银子！” 这话一出。 她身边那几个太监宫女，就立即朝着虞啾啾冲过去，打算像往常那样，将她狠狠地暴揍一顿！ 江幼悠和春芳拦着。 可两人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不过几下，她们两个身上就挨了几下！ “五公主！姝妃娘娘！你们别打啊！” 一旁，王公公见此，急坏了，忙指使人将两边人都拦下。 虞啾啾看着春芳漂亮的脸颊，已经被打得肿了起来。 美人娘亲的头发，都被抓乱。 两只小拳拳不由得捏紧。 她沉着小脸，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小手背在身后，袖子悄悄一动。 小紫蛟从袖子里一下飞蹿出来！ 它几下的功夫，身影一闪，就在方才打了春芳的那个宫女脸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蛇！有蛇！” 宫女吓得立即尖叫一声！ 而后，小紫蛟又是在抓乱江幼悠头发那名太监的手腕上，狠狠一咬！ “啊！我的手！我的手废了！” 太监举着自己血淋淋经脉被咬断的右手，痛得在地上打滚！ 五公主见到这一幕，人已经吓傻了。 上次在乾清宫，她被这条小紫蛟给吓哭。 四皇子则被它咬了鼻子…… 此时，她就害怕得想要逃走。 可一想到这条小紫蛟，是为了保护虞啾啾在咬人，她就不服气地强迫自己牢牢钉在原地！ “虞啾啾！你不就仗着有小紫蛟吗？要是让你跟我单挑！你敢吗！”五公主眼珠一转，大声喊道。 她自以为这是妙计一条，激将法。 却不知，虞啾啾正等着这机会呢！ “我有什么不敢的！” 果然，虞啾啾一听，就往前站了一步。 奶白的小包子里，这会儿看着气鼓鼓的。 “小阿渊！” 只见她抬手一招。 小紫蛟立即飞回她的袖笼里，老老实实地待着。 “好！那你就跟我单挑！打得过我，你放蛇咬人的事，我就不去向父皇告发你！可若是打不过我，你跟你母妃，都要跪在地上向我磕头，你母妃要大声说她是偷人的贱人，你要大声说自己是野种！” 只要小紫蛟不出来，五公主的胆子就又大了起来。 此时，虞啾啾一对清亮盈润的水眸，盯着五公主，泛着一丝阴冷的光。 她心中暗想： 虞舒舒，这可是你找的！ 本魔尊可是有一百种方式，让你慢慢地死去，却谁也查不出任何的异常！ 第18章 她的小九儿绝不是小绿茶! “五公主，你不要欺人太甚！论年纪，你比小九儿还要大上四五岁，你这是恃强凌弱，以大欺小！论品级，小九儿怎么也是你父皇亲封的正一品公主，你这是以下犯上！” 江幼悠一听这话，立即不同意地挡在小奶团身前，气恼地与五公主理论起来。 然而，五公主却只是翻了个白眼：“哪里来的野鸡啊，一直在这里叫唤，吵的本公主耳朵疼！” “你！” 江幼悠险些被她这粗鄙的话语，给气得吐血。 “娘亲，啾啾不气不气！她打不过啾啾的！娘亲乖乖听话，在旁边等着，啾啾很快就好了！” 虞啾啾小手拉住她，又抬手一指，“你们几个，过来，扶着我娘亲去休息！” 她指的是王公公之前挑选的那几名宫女、太监。 方才那样混乱，几个人都是吓得不轻。 此时，虞啾啾这随手一指，也并没有点名究竟是谁。 他们害怕得罪魏贵妃，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最初被她点名让去伺候皇后的高个儿宫女，还是第一个站了出来，搀扶住江幼悠道：“姝妃娘娘，还请到一旁休息。” 而在她之后，又有两个太监两个宫女一道出来。 偏偏，他们全都听虞啾啾的！ 一个个都是拉着江幼悠，把她拉到了一旁。 “小九儿！”江幼悠一脸气极。 “娘亲乖乖的哦！”虞啾啾扭头，冲她甜甜一笑。 而后，她一只小手往身后一背，抬起眼皮看一眼五公主，淡淡地说道，“好了，开始！” 她肉乎乎的小圆脸，带着一抹漠然。 五公主陡然心底发怵。 总觉得，虞啾啾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像是看活物的。 可想到曾经，这只小奶团不过是任凭自己揉捏，按着她的头在水池子里也不敢反抗的一只小弱鸡，五公主顿时又自信起来！ “哼，待会儿，可别哭！” 这般冷冷讥讽了一声，五公主就抬手，准备着一巴掌先狠狠扇到虞啾啾那张软白小脸上！ 而虞啾啾藏在身后的那只小手，却挪到身前。 她瞄准了五公主纤细的脖子。 只要掐住那里的穴位，五公主不会立即死掉。 但再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她就会因为呼吸不畅，慢慢死去！ 这么想着，虞啾啾脚尖便是在地上一点，打算跳到五公主身上，双手挂在她脖子上行凶…… “小公主在做什么？” 然而这时候，一道如清风竹影般的身影，飘逸而来。 裴书砚修长如玉的手掌，将还不知致命危险即将到来的五公主重重推开，而后，一下接住已经跳起来来不及停下的小奶团。 虞啾啾顿时坠入他的怀抱！ 整个是愣住了！ 为什么！ 又是他！！！ 他就算不是听明仙君，也一定是得了一种叫做听明仙君的病！ 这种病就是，专门喜欢在她准备杀人时阻止她！ 裴书砚自然知道，他坏了小奶团的好事。 “小公主是不是忘记了，曾经答应过在下，从今往后，不再滥杀无辜？”他凑在她耳边，清冽好听的嗓音，温柔地轻声问道。 “可是，是她主动提出的，要单挑呀。”虞啾啾感到有些委屈。 “小公主，她弱，你强，你若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杀了她，又有什么意思呢？”裴书砚又低低地说道，“况且，你是凌芙公主，不必事事都自己出头，要学会借力打力。” 他的声音，像山间风吟。 虞啾啾的杀心，顿时平静下来。 “你说的有道理，好，我不杀她了。” 但以后，她会想到法子，换种方式，让五公主血债血偿。 裴书砚闻言，唇角一勾。 他双手还紧紧抱着怀中的小奶团，清冷的目光，盯着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的五公主，清逸的剑眉微微皱起，神情严肃地问道：“五公主，凌芙公主年纪还小，你怎可动手伤她？！” “小国师，你为什么要向着她？你要知道，我母妃可是魏贵妃！”五公主一脸怒意。 两个宫女赶紧将她搀扶起来。 她觉得浑身摔得都疼。 虞啾啾闻言，依然是有些愣神的状态。 裴书砚明知自己想要杀死虞舒舒，却还是选择护着她？ 她两只小手，圈着小国师修长的脖颈。 原本打算行凶作恶。 这会儿，却小脑袋主动靠在他胸膛，变得乖乖的了。 “国师哥哥，刚刚姐姐把啾啾推倒了，摔得啾啾的小屁屁好痛！” 她小奶音可怜巴巴地说道。 裴书砚听着这话，暗暗挑眉。 明知道这小奶团是个白切黑，却还是柔声安抚道：“小公主，没事了，皇上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他让我先行一步，就是为了前来保护公主。” 话音刚落，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其中有一道声音，那走路的节奏，虞啾啾极为熟悉。 是皇帝老爹！ 她当即眼珠一转，忽然伤心地说道： “呜呜，国师哥哥，为什么姐姐不喜欢啾啾呀？ “是啾啾不乖嘛？ “她刚刚骂啾啾和娘亲，啾啾都没有生气，可没有想到，她还要打啾啾！” 虞啾啾充分调动感情。 再抬起头时，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已经泪花闪烁，可怜不已。 她抽了抽鼻子，故作坚强似的忍住眼泪，“刚刚，姐姐说，啾啾是小野种，就算爹爹来了，也只会骂啾啾不懂事。 “国师哥哥，啾啾想要做懂事的好孩子。 “所以，你可以替啾啾保守秘密，不要把姐姐说的这些话，告诉爹爹吗？ “只是，姐姐说，要啾啾和娘亲向她下跪，国师哥哥可以跟姐姐说几句好话，让娘亲不要下跪吗？ “啾啾一个人向姐姐下跪就好了……” 虞啾啾抽抽搭搭地说道。 裴书砚听得眼角一抽。 五公主则气炸了！ “虞、啾、啾！” 她怒喝一声，一张稚嫩小脸都有些扭曲了，“你竟然敢跟小国师胡说八道！” 虞啾啾不禁有些害怕地往裴书砚怀里缩了缩小身子。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软乎乎地反驳道：“啾啾没有胡说八道，啾啾只是把姐姐说过的话，都重复了一遍而已呀。” 只不过，她在重复的过程中，又稍微加工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一旁，江幼悠听着。 她仔细辨认，十分确定。 这小奶团的确是她的小九儿，绝不是什么小绿茶！ 而五公主根本不知，在她的身后，内务府的门外，一角龙袍露了出来。 她受不了这气。 当即抬手指着虞啾啾破口大骂道：“你一个野种，本公主就是要你和你那个贱人娘亲跪下磕头！你又能奈我何？！” 而就在她话音一落。 内务府的大门，“哐”的一下，被人重重推开。 五公主回头一看。 只见宣平帝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看着她，满脸沉怒。 第19章 爹爹，啾啾真的是小野种吗? “父、父皇！” 五公主顿时吓了一跳！ 任凭她如何在虞啾啾和姝妃面前嚣张，说得好像一点也不怕宣平帝一样。 那可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此时，宣平帝一步一步，走进内务府的大门。 他朝着五公主逼近。 五公主则害怕缩了缩脖子，不住地后退。 “父皇……您、您何时来的？” 她还有些侥幸心理，幻想着宣平帝并没有听到她说的那些话。 平日里，她见着宣平帝，虽然也有些娇纵任性，却从来不会骂出这些难听的字眼，更不会猖狂到要妃嫔向她下跪！ “何时来的？怎么？你是怪朕来得太早了？” 宣平帝沉声震怒道，“毕竟，朕若是再晚来一些，你就已经让姝妃，给你一个公主磕头下跪了！” “父皇！儿臣不敢！父皇你不要相信虞啾啾那些话，她都是胡言乱语污蔑儿臣！儿臣、儿臣后面说让她和姝妃给儿臣下跪，那都是气话，都不是真心的！” 五公主吓得当场跪下，抓住宣平帝的一只手，楚楚可怜地为自己辩解。 她之所以会这么果断地这样做，也是因为，每回她犯错，只要这么撒娇再加上狡辩，往往宣平帝就不会罚她什么了。 此时，她也这般相信，并期待地望着宣平帝。 而宣平帝被她这么抓着手，她的手还这么小这么稚嫩，她也还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神情间，就顿时闪过几丝犹豫不忍。 五公主小脸上立即有了笑意。 虞啾啾见状，就想起上一次。 在御花园里，她刚刚穿过来，宣平帝明明从五公主的话语疏漏中，猜测到原身可能差点被五公主给杀害。 可他对五公主，却没有任何的责罚。 所以，五公主才敢这般一而再地欺辱她和美人娘亲。 今日没能杀了五公主，为原身报仇。 那也决不能让她一点惩罚都没有！ 思及此，虞啾啾立即从裴书砚怀里滑下来。 她跑到宣平帝跟前，也是“扑通”往地上一跪！ “小九儿！你这是做什么？”宣平帝一脸讶异望着她。 只见虞啾啾小手可怜又小心翼翼地揪住宣平帝的一小片衣角，扬起圆圆的小脑袋，清亮的眼眸盈满了一层水雾，抽嗒嗒说道：“爹爹，啾啾真的是小野种吗？” 五公主一听，翻了个白眼。 差点脱口而出：你就是！ 宣平帝当即瞪了她一眼。 她立即又老老实实低下头去。 “朕说过了，你是朕的女儿！”宣平帝十分肯定地说道。 “可是，姐姐每次见到啾啾，都骂啾啾是小野种呀。”虞啾啾小脑袋一歪，软白小脸上写满了困惑，“爹爹，你是不是在骗啾啾？ “你是不是也不是真心喜欢啾啾？ “只是因为，国师哥哥说啾啾是小福星，所以才愿意理会啾啾的？ “不然的话，为什么姐姐会这样说呢？ “姐姐说的，一定没错！” 她天真的话语中，仿佛透着一股对姐姐的无限信任。 可正是这样，才更加地惹人心疼。 因为她口中的姐姐，对她说的，全都是羞辱她的话，根本配不上她的信任。 宣平帝立即意识到，五公主的口无遮拦，给小女儿带来了怎样深刻的错误认知！ “小九儿，你听朕说。” 宣平帝当即甩开五公主的手，转而一把将虞啾啾抱在怀里，一脸认真地告诉她道，“你是朕的女儿，当初你母妃虽然被打入冷宫，可朕有天晚上曾去找她，这才有了你，你绝不是什么小野种！” “真的嘛？”虞啾啾软软的小奶音，却还是带着一丝不确信。 她有些苦恼，小手挠了挠头，“可是，可是姐姐说的呀，姐姐下次还这么说，那啾啾还要不要相信呢？” 宣平帝看着她一脸认真地钻牛角尖，忍不住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尖。 随后，便垂眸看向地上跪着的五公主。 她正一脸不忿地瞪着虞啾啾。 察觉到自己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又做出一副老实样子。 宣平帝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女儿，被他和魏贵妃给惯坏啊！ 她的老实乖巧，只有对着他时，故意装装样子。 对上别人，就是敢让妃嫔对她下跪！ 实在是无法无天！ 若再不严加管教，往后只怕要将天都捅破！ “小九儿，放心，朕，以后决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说你！” 此时，宣平帝这般语气认真地保证道。 而后，他目光沉沉看向五公主，一脸威严地宣布道，“周大富，传朕的口谕！凌芙公主乃是朕与姝妃的亲生女儿！ “从今往后，若再有人胆敢非议凌芙公主的身世，敢污蔑姝妃的清白！ “不论是谁，一律按宫规严惩！” 一旁的总管太监周大富闻言，便立即恭敬应道：“奴才遵旨！奴才必会将皇上的这道圣旨，传遍后宫！” 宣平帝嗯了一声。 他接着又道：“五公主虞舒舒，目中无人，口无遮拦，对姝妃不敬，对妹妹无礼！罚她禁足一个月！” “父皇！儿臣没有！那都是虞啾啾污蔑儿臣！”五公主一听要禁足，当即不服气地道。 “禁足两个月！”宣平帝眉头一皱，加重处罚。 “父皇！”五公主险些要跳起来！ “再加一个月！”宣平帝毫不留情。 “……” 五公主顿时不敢再言，狠狠瞪了虞啾啾一眼，垂下头去。 事情算是就这么了结。 之后，宣平帝安抚了虞啾啾几句，又下令赏赐母女两个一些东西，就又回去处理政务了。 裴书砚陪着他一同离去。 五公主虞舒舒也被宣平帝勒令回去禁足了。 留下江幼悠和虞啾啾站在那儿。 江幼悠脸色不太好，看着还是有些生气。 虞啾啾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小公主，姝妃娘娘，皇上的赏赐奴才等下就命人送到钟粹宫去，这几个宫女太监，小公主看看都要挑谁？” 这时候，内务府总管王公公笑着开口道。 虞啾啾闻声，回过神来。 她看着面前这个矮矮胖胖，笑得一脸慈祥讨好的王公公，忽然开口，甜糯糯地道：“王公公，刚刚，是你悄悄派人，把父皇找来的嘛？” 王公公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只似是感慨一般地说道：“说起来，这五公主，是魏贵妃的女儿，后宫的事情，如今还都归魏贵妃管！ “也只有皇上，能管得住五公主了！” 虞啾啾一听，懂了。 第20章 是个贪吃蛟 “王公公，今日多谢你了，啾啾一定会记得王公公的这一份相助之恩。” 此时，虞啾啾甜甜地笑着，说道。 “公主真是折煞老奴了！这都是老奴分内该做的事。”王公公一脸诚惶诚恐地笑意。 “王公公客气了，还要再劳烦王公公把他们两个，送到皇后娘亲那里。” 虞啾啾选了个子最高的那个叫南絮的宫女，还有一个叫小慕子的太监，这两人是胆子最大的。 她又另外选了四个人，带回钟粹宫安置。 这四人，是三个宫女，一个太监。 宫女分布叫紫苑、绿萝、蓝珠。 太监叫小果子。 “娘娘，他们该如何安置呀？”这时候，春芳询问道。 “这些小事，你看着办就是。”江幼悠没什么心情，一摆手，进了房中休息。 春芳见此，就要领着几个人下去。 “春芳姐姐，啾啾想要一个人。”虞啾啾忽然说道。 “公主，奴婢是打算安排蓝珠跟在公主身边的，她办事很是稳妥，也不怕小紫蛟。”春芳立即说道。 “不要蓝珠姐姐，啾啾想要绿萝姐姐。”然而，虞啾啾却要求道。 说着，她就主动跑到了叫绿萝的宫女面前。 绿萝一脸受宠若惊！ 她是真的惊到了！ 因为此前，她就被小紫蛟给吓哭了。 若是不幸被公主选中，岂不是要天天被吓哭？ “公主，奴婢，奴婢怕伺候不好公主。”绿萝脸上还带着几分害怕，说着，求助似的，看向了蓝珠，“要不，还是蓝珠姐姐……” “不会呀，你既然是王公公选出来的人，一定会做好的。”可虞啾啾却打定了主意，就要她。 她身边，必须得有一个跟班。 但像是蓝珠和紫苑这样胆子大的，可不行。 就得要绿萝这种胆小的，才好糊弄。 “绿萝姐姐，你是不喜欢啾啾嘛？所以才不愿意待在啾啾身边？”此时，虞啾啾干脆使用了撒娇大法，柔弱无骨的小手拉住绿萝，一脸的楚楚可怜。 这样的小萌团，谁能忍心拒绝？ 饶是绿萝十分惧怕蛇类爬行动物，这会儿见着虞啾啾这般软白可爱的小脸，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 她也当即把心一横！ “没有，奴婢很喜欢小公主，奴婢愿意待在小公主身边！” 绿萝强迫自己忘记对小紫蛟的害怕！ 而虞啾啾闻言，顿时甜甜的笑了：“啾啾也喜欢绿萝姐姐！” 说完，她又看向蓝珠，“蓝珠姐姐，啾啾也喜欢你哦！啾啾没有选你，不是觉得蓝珠姐姐不好，而是啾啾觉得，蓝珠姐姐这样厉害的人，要和紫苑姐姐一起保护好娘亲，还有咱们钟粹宫！ “跟在啾啾身边，蓝珠姐姐的能力，就大材小用了！” 她这一番话，饱含安抚之意。 蓝珠一听，心下微微惊讶。 没有想到，凌芙公主年纪虽小，可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奴婢明白，奴婢也遵从公主的安排，公主既然选了奴婢和紫苑、还有小果子一起来钟粹宫，就是给了奴婢们一个家，从今往后，奴婢们必定誓死守护好钟粹宫，还有姝妃娘娘以及公主的安危！” 蓝珠立即表示道。 “奴婢也一样！” “奴才也一样！” 她一说完，紫苑和小果子也跟着言之凿凿道。 对此，虞啾啾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蓝珠姐姐和紫苑姐姐，还有小果子哥哥既然把钟粹宫当做是家，那啾啾和娘亲，还有春芳姐姐和小桂子，也会把你们当家人看待，绝不会亏待你们。 “春芳姐姐，那啾啾就把蓝珠姐姐他们交给你啦！” 虞啾啾笑嘻嘻地道。 “公主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春芳当即笑着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 接下来的几日，钟粹宫渐渐从忙碌中平静下来。 绿萝他们也都适应了新的主子。 江幼悠虽然身处妃位，却没什么架子，很好相处，也从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没做好而责罚他们。 虞啾啾小公主古灵精怪，玉雪可爱，常常逗得大家笑声不断。 那只小紫蛟看着细细的一条，却是个贪吃蛟。 经常趁着小公主不注意偷吃，变成圆圆的一条，惹得小公主骂它。 不过，或许也因为它贪吃，能吃，龙焰的火力也跟着变强了。 之前只能微弱地烤烤摄政王的胡子。 如今，那火力，上次打喷嚏时，不小心喷出来一小簇火苗，火苗落在地板上，瞬间引燃了一条虞啾啾随手丢在那里的纸团，险些把虞啾啾的闺房都给点着！ 当时绿萝看见，吓了一跳，拿脚狠狠去踩，结果她鞋底都被烧破了！ 从此以后，虞啾啾禁止它随便打喷嚏。 除了这偶尔发生一次的小惊险，钟粹宫整体上而言，一片其乐融融。 而这一日，江幼悠一大早就打扮好，还拉着虞啾啾也梳了两个漂亮的小包子髻，换了身新衣裳，拉着她去了殷太后宫里请安。 殷太后平时不喜欢被人打搅，所以免了妃嫔每一日的晨昏定省。 不过每个月的十五、三十这两日，却是一定要去给她请安的。 今日，就恰好是十五。 虞啾啾感受到，美人娘亲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但她的这种好里面，还带着一丝忐忑，一丝期待，一丝不安。 这让小奶团有些不解。 美人娘亲一向是天塌下来，都能对镜贴花黄的那种心大的人，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让她这般紧张的呢？ 难道她害怕太后娘娘？ 可她一脸抑制不住的傻笑，也不像啊。 很快，到了慈宁宫。 院子里，已经有许多妃嫔到了。 江幼悠牵着虞啾啾的小手，刚走到门口。 另一边的宫道里，迎面走来两个香风阵阵的美人。 其中蓝衣的那个是琪嫔，手里牵着她的女儿七公主虞瑶瑶。 另一个紫衣的是宁嫔，手里牵着的是她的儿子八皇子虞宣。 七公主今年六岁。 八皇子今年五岁，都比虞啾啾要大上一些。 两人此时一见到虞啾啾，便是眼睛一亮，动作一致地一把甩开自己的母妃，而后迈着小短腿跑到虞啾啾面前。 然而，他们可不是因为看见了喜欢的人。 只见这两一到虞啾啾跟前，便动作一致地齐齐抬手，“扑通”一下，把虞啾啾推倒在地上！ 虞啾啾屁股摔得疼成两半。 她瞪圆了眼睛，跌坐在地上，整个呆住。 这副呆头呆脑，小脸茫然，好像在问，发生了什么？ “哎唷！瑶儿、萱儿，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能欺负妹妹呢！”琪嫔一见此，忙走上前来，一脸的着急，却是赶紧拉住七公主的小手，心疼地问道，“手疼不疼啊？” 一旁，宁嫔也赶紧抱起八皇子：“你这孩子，干嘛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被这冷宫里出来，不懂事的野孩子给咬伤了，那可怎么好？” 全程一个，虞啾啾明明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却好像她欺负了七公主和八皇子。 江幼悠看着这一幕的发现，一早上的好心情，顿时就荡然无存！ 她怒目瞪视：“琪嫔，宁嫔，你们两个瞎了是不是？是你们的女儿、儿子，欺负本宫的小九儿！” 第21章 小奶团被欺负了 “哎呀，这不是姝妃娘娘吗？嫔妾给您请安了，方才没有看到您，请姝妃娘娘莫要怪罪。”琪嫔一脸歉意地说着，给姝妃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我也没看到姝妃娘娘，想必姝妃娘娘大人有大量，不会同我们两个眼神不好使的一般见识？”宁嫔也跟着行礼道。 两人都带着笑。 倒叫江幼悠一下噎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虞啾啾看着那两个小小年纪，却已经一脸嚣张得意模样的七公主和八皇子，脑海中，也已经搜寻到了关于他们的记忆。 这两个，是五公主的小跟班。 以前，没少跟着五公主欺负原身。 如今，五公主被禁足。 这两人身为小跟班，是为他们的主子出气呢。 虞啾啾在绿萝的搀扶下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刚才那一下，她手掌上又磕破皮了。 要搁她以前的脾气，此时，这几个人，已经是四具尸体了。 可是想到小国师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忍了。 “娘亲，啾啾没事，我们快进去见皇祖母叭！”虞啾啾小脸扬起，冲着江幼悠甜甜一笑。 “你这孩子，真是心大！”江幼悠无奈地说着，也是心中有所挂念，便没有理会琪嫔、宁嫔二人，带着虞啾啾进了慈宁宫的院子。 恰好这时候，慈宁宫的管事女官芸香姑姑出来。 她满面和气笑容，道：“太后娘娘已经起了，请诸位娘娘进来。” 进去以后，太后娘娘还没到。 众人依次落座。 江幼悠四下张望一番，忽地微微叹了口气，丽容上浮现出一抹失落的神色。 “姝妃娘娘这是想要见到三皇子呢，还是想要见到六公主呢？”这时候，琪嫔忽然笑着说道。 虞啾啾一听，小脸看看她，又看看自家美人娘亲。 江幼悠眸中立即浮现出一抹薄怒，瞪视着琪嫔。 “琪嫔姐姐，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呢？这三皇子和六公主，虽然都是姝妃娘娘的孩子，可自从几年前她被打入冷宫，三皇子就被太后娘娘养在了身边，六公主呢，则跟着容妃娘娘。” 一旁，宁嫔接着说道，“都这个时辰了，三皇子肯定早早地就去了上书房读书。 “至于六公主，容妃娘娘昨日就提前来向太后娘娘请了安，今日，是不会来了。” 琪嫔闻言，有些讥讽地笑了笑。 “是吗？看来，容妃娘娘是不想让姝妃娘娘认回自己的女儿了。” “瞧你说的，容妃娘娘养了六公主，都快四年了，六公主如今只叫容妃娘娘母妃，哪里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冷宫里的杀人凶手呢？” 宁嫔跟琪嫔，在这里一唱一和。 其他妃嫔也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虞啾啾则听得小脸震惊。 怎么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呢！ 小奶团当即扭头看向美人娘亲。 却见美人娘亲似乎怒气已经达到了极点，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了…… “太后娘娘到！” 然而，太监一声通报。 江幼悠的怒气顿时被打压下去，尽数转为伤心了。 虞啾啾有些担心地握住美人娘亲的一只手，冰冷冰冷的。 这时候，殷太后落座。 众妃嫔起身向她行礼请安问好。 “都坐下。”殷太后一抬手，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最后看着江幼悠，关切地问道，“姝妃，哀家怎么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臣妾……”江幼悠忙起身，正欲作答。 “太后娘娘您不知道，方才在门口时，九公主把我们七公主撞倒了！姝妃娘娘这是在生气九公主没教养呢！”琪嫔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 “你胡说！”江幼悠一听，立即就要反驳。 “嫔妾可不敢胡说，宁嫔妹妹可以为嫔妾作证。”琪嫔当即说道。 “是，太后娘娘，琪嫔姐姐说的都是真的，这是嫔妾亲眼所见。”宁嫔跟着一脸老实地道。 其他妃嫔无一人说话。 即便看见了，也当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哦？是这样吗？”殷太后闻言，语气淡淡地问道。 “太后娘娘，这不是真的，是他们……”江幼悠着急地辩解。 “皇祖母，啾啾今日，给您带来了礼物！”这时候，虞啾啾忽然起身，软糯糯地笑着说道。 “哦？快拿来哀家看看。”殷太后露出笑容，朝她招手。 “是，皇祖母。” 虞啾啾说着，从绿萝手里接过一只锦盒，小手捧着，走到殷太后身前。 见此。 琪嫔和宁嫔当即翻了个白眼，嘴里低声骂她小小年纪，心眼多。 此时，虞啾啾打开锦盒。 只见里面放了两颗圆滚滚，火红如玉的药丸子。 这药丸子的表面，还有着一层漂亮的丹纹。 “这是？”殷太后不禁眉头一皱。 她向来是不碰那些道家丹药的。 “皇祖母，这是一种可以祛除体内寒气的药丸，啾啾找了外公，让他寻了神医楚寒尘，花费重金，为皇祖母精心制出了这两颗药丸。” 虞啾啾奶声奶气地道，“只是，时间紧迫，楚神医就只制出来这两颗丹药。 “不过，他已经答应了外公，等这两颗药，皇祖母吃完，若是有效果，以后他每个月，都会再送来两颗，直到皇祖母的体寒之症彻底好了。” 她话音一落。 “你这是想毒害太后！” 琪嫔当即尖声说道，“太后娘娘，您可不能信她一个小黄毛丫头的话！ “这楚神医谁不知道，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有个外号，叫‘活人不医’，为人狂妄不可一世，他怎么可能会给你制什么药丸！你这分明是想诳太后娘娘！太后这药可不能吃啊！” 她一脸急切，看起来完全是为殷太后着想。 殷太后看着锦盒里的药丸。 一股好闻的丹香扑鼻而来。 她若有所思，一时沉默着，没有说话。 而在她跟前，虞啾啾小身子转过去，看向琪嫔，白净圆润的小脸，一片凝重的神色。 只听这小奶团软糯糯的小奶音，一本正经地严肃说道：“第一，我乃爹爹亲封的正一品凌芙公主，不是什么小黄毛丫头！” 琪嫔一听这话，当即一拍扶手，指着她想要反驳：“诶你！” “第二！” 然而，虞啾啾又接着一句，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神医又如何？神医，也要吃饭，穿衣，住宿，我外公的江家，产业商铺遍布全国各地，其中单单是药材铺子，就有不下百家。 “楚寒尘既为神医，又怎么可能不和江家的药材铺子打交道？” 这话说得在理。 然而，宁嫔看一眼琪嫔，眼珠一转，又巧言道：“九公主，即便如此，也不代表江家请得起楚神医，我可是听闻，他向来不看重钱财，江家钱再多，他也不会看在眼里！” 虞啾啾闻言，两撇小眉毛一抬。 只听她挑衅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皇祖母不配咯？” 宁嫔登时一下更住。 第22章 皇祖母帮小奶团打坏人 虞啾啾有些冷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继续说道：“这一方面，楚寒尘对皇祖母心存敬意，另一方面，江家也并不是以重金打动楚寒尘，而是以名贵的药材，一株天山雪莲，才换来皇祖母这两颗药丸。 “至于天山雪莲有多难得，啾啾年纪小，也不清楚，但想必宁嫔娘娘，一定有所耳闻？” 宁嫔顿时哑口无言。 其他妃嫔则悄悄议论道：“这天山雪莲，是远在天山绝境，一百年才开花一次！雪莲生长的附近，还有猛兽守护，堪称是世间最难寻得的药材！” “是啊，楚神医医术再是厉害，也不见得武功有多高强，能与天山的猛兽决斗？” “所以，楚神医会被天山雪莲打动，为太后娘娘制作药丸，也就十分合情合理了。” 众人议论间。 殷太后保养得宜的美丽脸庞上，露出了笑容。 她嘱咐身后的冰燕嬷嬷将药丸收好。 这时候，锦盒一离手，虞啾啾小手掌便露了出来。 殷太后一看，想起什么，忙拉住虞啾啾的两只小手，只见手掌上，一片擦伤，还微微冒着细小的血珠。 “瑶儿，萱儿，你们两个过来。” 殷太后又朝七公主和八皇子招手道。 二人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琪嫔和宁嫔一头雾水，但也只能推着他们上前。 殷太后又命七公主和八皇子抬起手掌。 两人的小手，光滑如玉，不带一丝伤痕。 这无疑是说明了，究竟是谁，把谁给推倒！ 殷太后当即脸一沉。 七公主和八皇子吓得赶紧跑回到各自母妃的身旁。 “七公主、八皇子，目无尊卑，倚强凌弱，竟敢推倒哀家的小九儿，害得她受伤！自今日起，罚禁足百日！” 殷太后当即威严地说道。 “太、太后！” 琪嫔和宁嫔闻言，惊得一下起身，想要求饶。 然而，殷太后一眼凌厉地看过去。 二人当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只听殷太后又下令道：“琪嫔，宁嫔，胆敢颠倒黑白，且还欺瞒哀家，恶人先告状，实在是可恶至极！拖出去，掌掴二十，禁足百日！” “太后！太后娘娘！嫔妾知错了！求太后娘娘饶了我们！” 琪嫔、宁嫔二人哭喊着被拖出去。 院子里立即响起二人被掌掴的巴掌声，和惨叫声。 殷太后看着虞啾啾可可爱爱的小脸，想到这小奶团，方才一句也不为自己辩解，倘若不是她发现了，岂不是就要这么吃了闷亏？ 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接着补充道：“让她二人就在慈宁宫外跪着！不准吃饭，也不准擦药，跪到夕阳西下！让所有人看看，这两个人满口胡言乱语，颠倒黑白污蔑凌芙公主，是什么下场！” “是，太后娘娘。” 女官芸香姑姑得令，立即出去传令。 外头，一听到这话，琪嫔、宁嫔二人顿时浑身瘫软，又被宫人拖了出去，跪在慈宁宫门口。 而此时的慈宁宫里，殷太后目光威严地在众人身上一扫。 “这两人的下场，你们可都看到了？”她语气沉沉地问道。 “臣妾看到了。”众妃嫔声音微微颤抖，齐声回答。 “小九儿方才有一句话，说的极为正确，她是皇上亲封的正一品凌芙公主！不是什么小黄毛丫头！以后，若再有人胆敢无视尊卑，对她以下犯上，哀家，决不轻饶！”殷太后威严的声音，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没多久。 殷太后说累了，让众人回去。 众妃嫔出了慈宁宫，就见到脸上被掌掴得红肿见血、头发蓬乱，浑身狼狈跪在那里的琪嫔、宁嫔二人。 她们一个个心有余悸，慌忙走了。 江幼悠牵着虞啾啾的小手，看到二人。 她看一眼小奶团。 “娘亲，快回去，啾啾肚子饿了。”虞啾啾扬起小脸，撒娇地道。 “好。” 一直回到钟粹宫，又用完了午膳。 江幼悠都还是懵的。 她想不明白。 殷太后一向不待见她，嫌她脑子笨，以往她被魏贵妃欺负，闹了什么笑话，殷太后也只当没看见。 可今日，竟然破天荒的，头一次为她出了头！ 不对，不是为她出头。 江幼悠看向一旁吃的小肚子滚圆的小奶团。 “小九儿，你老实跟娘交代！” 她坐到虞啾啾身旁。 “娘亲，交代什么呀？”虞啾啾说着，可爱地打了个小饱嗝。 “你什么时候偷偷找了你外公？”江幼悠故意做出严肃的表情，一副审犯人的模样。 她面前，小犯人虞啾啾眨眨眼睛。 什么找外公？ 什么神医楚寒尘给皇祖母制作药丸？ 这些，都是假的呀！ 那些药丸，可是她背着美人娘亲还有绿萝，在自己的房间里，趁着夜晚时候，偷偷炼制的丹药！ 至于药材的来源…… 虞啾啾看一眼一旁，吃饱喝足，圆了一圈瘫在自己小床上的小紫蛟。 那药材，都是小紫蛟每天夜里，偷溜进太医院，再加上它自己的蛟龙之血，混合之后，炼制而成。 殷太后的体寒之症，就算楚寒尘亲临，也未必治得好。 但若再加上小紫蛟的血，天长日久，必然会有所好转。 可这些话，她不能对美人娘亲说呀！ 美人娘亲若是一听那些药丸都是她捏的，岂不是要当场吓得昏过去？ “娘亲，那日册封大典，啾啾从爹爹那里得知皇祖母有体寒之症，就去求外公去帮这个忙了。”虽然实际上，江老丞相至今还不知道这件事，但不妨碍虞啾啾这么瞎编。 “我怎么不记得那一日，你去找你外公了？”江幼悠一脸的狐疑。 “娘亲当然不记得了！娘亲那个时候，忙着跟爹爹在乾清宫的后殿做坏事……唔！”虞啾啾还没说完，就被江幼悠满脸通红地捂住了小嘴。 “好了好了，娘信了！” 江幼悠顿时有些无地自容，起身回了房间。 虞啾啾则喘了口气。 还好，娘亲是个笨蛋美人，好糊弄！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另一个好糊弄的笨蛋美人。 虞啾啾小脑袋一转，看向一旁的绿萝，朝她甜糯糯地道，“绿萝姐姐，可以带啾啾粗去玩嘛？” “好。”绿萝自是立即答应下来。 二人出了钟粹宫。 绿萝看着走在自己前面，小大人一样背着双手，迈着沉重的小步子，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人生大事的小奶团，嘴角忍不住掀起一抹笑容。 她几步上前，询问道：“公主想要去哪里玩？御花园吗？” 虞啾啾小脑袋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 “绿萝姐姐认得路嘛？”她问道。 “认得呀。” “啊？皇宫这么大，绿萝姐姐是怎么记住的呀？啾啾走了好几次，都还是记不住路。”虞啾啾小手挠挠脑袋，似乎很是苦恼。 绿萝一下子被她这副迷糊的可爱小模样，给又逗笑了。 “奴婢进宫以后，受过训练的，这些宫道，奴婢都曾和蓝珠姐姐她们一起，头上顶着装了水的碗，一条道一条道的走过很多次。 “所以，奴婢都记得的。” 虞啾啾一听，大大的眼睛又忽闪了下。 她似乎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那这么说的话，不管啾啾想要去哪里，绿萝姐姐都知道该怎么走，对嘛？” 绿萝闻言，没有想太多，直接就跳进了虞啾啾挖好的坑里。 她点了点头：“奴婢都知道的！” “太好了！” 虞啾啾当即高兴地拍拍小手，脱口而出道，“那绿萝姐姐，啾啾要去上书房！” 第23章 去上书房找哥哥啦! “啊？上书房？”绿萝一听，顿时有些傻眼了。 “绿萝姐姐一定认得路？”虞啾啾又问。 “认得啊。”绿萝很是老实地答道。 “那快带啾啾去！” 虞啾啾很是着急地小手拉住绿萝，就要走。 然而，却不知道该走哪个方向。 绿萝也还是有些懵：“可是公主，尚书房，那是皇子和朝中大臣的儿子们，读书上学的地方啊？” 虞啾啾闻言，小脑袋歪了歪：“啾啾知道呀。” “那公主要去上书房做什么呢？公主年纪还小，还不能读书的呀。”绿萝忍不住摸摸她可爱的小脑袋，柔声说道。 “嗯……啾啾要去找哥哥。”虞啾啾语气有些沉重。 在冷宫的这几年，美人娘亲从未向原身提起过自己还有另外两个孩子。 可虞啾啾看得出来，她不是不放在心里。 而是不敢轻易提起。 那两个孩子，是她心中的痛。 “哥哥？”此时，绿萝也是想起来，今日跟着去慈宁宫，她听到的琪嫔跟宁嫔说的那些闲言碎语，不禁有些犹豫。 “对呀，就是三皇子虞烨，他是啾啾的亲哥哥，娘亲很想哥哥，啾啾也想见哥哥。” 她说着，两只小手拉住绿萝，撒娇地晃着，肉乎乎的瓷白小圆脸上满是央求，“绿萝姐姐，求求你了嘛，带啾啾去嘛！ “啾啾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哥哥一面呢！ “绿萝姐姐，你忍心看啾啾这样忍受相思之苦吗？” 绿萝对上小奶团这般猛烈的撒娇攻势，根本就扛不住。 倘若拒绝，那自己岂非简直十恶不赦？ 再仔细想想，上书房也不是什么宫中禁地。 最重要的是，公主想去！ “好，那公主，咱们就悄悄地看看，如果皇子们在上课的话，咱们就再悄悄地离开，好吗？”绿萝当即又是把心一横，说道。 为了公主，她拼了！ “好好！”虞啾啾小脑袋连连点着，双眸兴奋不已。 可实际上。 嘴上先答应，等到了地方，到底要不要悄悄的，那她可就说不准了。 于是。 一大一小往上书房的方向进攻。 好在钟粹宫离上书房也不算太远。 等二人到了，就听到里面传来郎朗的读书声。 “侍卫哥哥，请问哪个是三皇子呀？”虞啾啾藏在门外，小声询问着门口的一名年轻侍卫。 侍卫原本想要呵斥什么闲杂人等，敢来上书房。 可一低头。 面前才到他膝盖高的一只小奶团，正扬着小脸，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小奶团穿了一身粉嫩嫩的衣裳，头上两只小包子髻绑了同色的流苏，圆圆润润的小脸，皮肤雪白雪白的，看着像个福娃娃。 再看她年纪。 侍卫立即猜到，这应当就是那位给久旱的大夏国降下甘霖的小福星，凌芙公主！ “那位，坐在第二排最里面，靠窗位置的，就是三皇子。” 于是，侍卫当即收起脸上的威严，转而笑得一脸和气。 虞啾啾闻言，小脑袋探着，一下子就锁定了目标。 她冲着侍卫甜甜地一笑：“多谢侍卫哥哥啦！” 说完，她就直直地朝着上书房的正门走去。 侍卫刚被她萌了一脸。 就见到小奶团站在门口，朝里面蹦跳着小手挥挥，还奶声奶气地大叫着：“哥哥哥哥！我是啾啾！” 上书房里，正在专心读书的一众学生，顿时被这只突然出现的奶白团子，给吸引了注意力。 “好可爱的小娃娃！这是谁？” “挖，想偷孩子回家，送给我妹妹做玩具！” “完了呀，心被她萌化了！” 大家议论纷纷。 然而，三皇子虞烨端正坐在那里，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低头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虞啾啾于是继续努力蹦跶着，想要吸引哥哥的注意力。 可下一刻。 她两条小短腿忽然离地。 有些费力地扭头一看。 身后，侍卫哥哥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拎起来，远离了门口：“小公主，现在皇子们都还在读书呢，不能前来打搅他们哦。 “不过，如果公主想见三皇子，再稍等片刻，他们就下课了。” 虞啾啾很想说不。 可看看侍卫高大的身躯，和自己的小短腿小短手，以及一脸胆小怕事的绿萝。 她很是识时务为俊杰地乖乖站到一旁。 和侍卫、绿萝排排站着，等下课。 还好，侍卫没有骗她。 没多久，就下课了。 学生们都撒欢似的从上书房跑出来，见到虞啾啾，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着。 “小妹妹，你叫什么？是哪一位公主吗？” 这时候，有个俊秀的小少年上前，正想再顺便做自我介绍。 然而，虞啾啾一眼看到虞烨走出来。 她想要追过去。 可小少年却拦着她：“小妹妹，你快告诉我呀？” 虞啾啾往左边跑，他也拦在左边。 往后边，他拦着右边。 虞啾啾顿时生气了。 可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于是，她小手朝他身后一指：“小哥哥，你背后有阿飘！” 阿飘？ 小少年眉头一皱，转过身去。 等再一回头，虞啾啾已经迈着小步子溜了！ 她瞅准了目标，直冲虞烨奔过去！ 虞烨今年九岁，已经长得很高，有一些玉树临风的风姿了。 他手中拿着什么，往西侧走去。 虞啾啾跟在后面，艰难地追着他的脚步。 “哥哥！等等啾啾呀！” 她一路叫着。 可惜，离得有些远，四周又过于喧闹，虞烨根本没听到。 终于，他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蹲下身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开始挖土…… 虞啾啾也喘着气，停下来。 听到他很是困惑地碎碎念着：“奇怪，怎么就是不开花呢？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开花？ 难道，他在种花？ 虞啾啾好奇地上前，正准备再叫他。 “喂，三哥，一会儿太傅要收昨日布置的作业，你的我借走用了啊！昨晚父皇去了延禧宫，我陪着他说话，没来得及写！这作业要是不交，可得挨一顿手板子的！” 一旁，四皇子虞桐从斜地里出来。 他鼻梁上还有一道疤痕。 是之前被小紫蛟咬的。 虞啾啾听着，就感到有些生气。 这个虞桐。 你自己不写作业知道要挨板子，拿走虞烨的作业，就是故意想要害虞烨挨板子的？ 这种事情，绝不能答应！ 然而，虞烨闻言，却是起身望着虞桐，眉目和顺，十分好脾气地微微笑着说道：“不碍事的，你拿我的去交给太傅便是。” ！！！ 虞啾啾顿时震惊了！ 想起美人娘亲今日还说，虞烨自小宅心仁厚…… 这岂止啊！ 简直能称得上是舍己为人了叭！ 第24章 她好凶但是好可爱 虞啾啾有些痛心疾首。 哥哥呀哥哥，你可知，这个虞桐，是个经常欺负你亲妹妹的小坏蛋？ 对他竟如此纵容！ 然而，让虞啾啾更加无法容忍的，还在后头！ “诶，三哥，你这花还没养活呢？要我说，扔了得了，不就迎春花吗？皇宫里到处都是！” “你不懂，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我的这盆花，与其他的迎春花，是不一样的。” 虞桐听他文绉绉的，不禁翻了个白眼。 虞烨则宽和地一笑。 兄弟两个回了上书房。 虞啾啾悄悄跟过去。 这一次，她没有去正门那里跟侍卫排排站，而是走到另一边的窗下，踩着一块小石头，垫着小脚尖，仔细关注着里头的情形。 没多久，太傅来了。 太傅姓陈，年纪约在六十，须发皆白，看着有些严肃。 看着桌案上交的作业。 他开口问道：“今日的作业，可都交齐了？” 话音还没落。 虞桐就“刷”的一下举手站起来，告状道：“太傅太傅！我三哥今日又没交作业！” 外头，虞啾啾顿时被气到！ 她正要出声。 却因太激动一个不慎，脚下一滑，“扑通”一下摔倒在草丛里！ “嗯？什么声音？” 陈太傅循声望去。 那个位置，恰好是虞烨的座位。 虞烨扭头往窗外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脸的茫然。 “三皇子，你可是没交作业？” 陈太傅以为他是在故意搞什么小动作表达不满，不禁皱眉问道。 此时，虞烨端正坐在那里，一脸平静。 虞桐的恶人先告状，他早已习惯。 陈太傅会是什么态度，他也完全能够意料得到。 “太傅，我的确没交。”虞烨语气淡淡地答道。 “为何？”陈太傅眸子里流露出不满。 虞烨微微抿唇，并不回答。 “还能为什么啊？” 虞桐当即说道，“太傅你不知道，三哥他这几日一直在摆弄那些花花草草的，根本无心学业！ “太傅，若是父皇问起你，你可得好好跟父皇说说这件事！ “不能让三哥这般荒废学业了！ “再这么下去，三哥岂非要成了废柴一个？” 虞桐一通说道，看着痛心疾首，仿佛当真十分忧心兄长的未来。 他这般，真可谓是恶人先告状。 虞啾啾刚从草窝里爬起来站稳，一听到这话，又气得一个激动，再次栽倒！ “哎唷！” 她忍不住痛呼一声。 “嗯？什么声音？三皇子，你到底在干什么？！”陈太傅误以为是三皇子故意发出声音，在搞恶作剧，当即有些恼怒地质问道。 “太傅，我什么也没有做。”虞烨依旧很是平静地答道。 “什么也没做？你几次不交作业，又蓄意扰乱课堂秩序，到这里来！老夫要罚你打板子！”陈太傅沉声说着，拿起桌上放着的戒尺。 虞烨闻言，一句辩解也没有，乖乖起身走过去。 他不管是面对虞桐的恶意抹黑，还是陈太傅的不分青红皂白，始终都是一副丝毫不为之生气的和善模样。 可他越是这样，陈太傅就越是觉得，他是在故意挑衅。 “伸出手来！”陈太傅道。 虞烨老老实实伸手。 “右手！”然而，陈太傅却刁难道。 虞烨只犹豫了一瞬，就又老老实实地换了右手出来。 “啪”的一下！ 陈太傅拿着戒尺，重重打在他的手心！ 那手心，顿时就红了。 偏偏虞桐还在一旁嬉笑道：“太傅，您是不是年纪大了，这一下，我怎么都没听到声音啊？若是不舍得打我三哥，我可以代劳！” 陈太傅闻言，瞪了他一眼。 而后又是更重的一下，狠狠打在虞烨的手心！ 这一下，打得虞烨不禁咬紧了牙，才忍着没有痛呼出声。 陈太傅面无表情，有些冷漠地又抬起戒尺，刚准备再落下去！ “不准打我哥哥！” 一道小奶娃的声音，突然自门口传来。 陈太傅手中动作当即一顿。 众人扭头望去。 只见门口一个穿着粉嫩小裙子，长得玉雪可爱的小奶团出现。 小奶团白白软软的小圆脸，鼻尖和脸颊、下巴上蹭了几块污泥，衣服上也都是泥污。 最搞笑的，还是她头上顶着一团杂草。 看着，像是在草窝里打过滚一样！ “噗——” 有人当即就笑出了声。 虞啾啾也没看准是谁，直接一眼瞪过去，奶凶奶凶的！ 然后，她就进了上书房。 “你是何人？这里不是你一个女娃娃能来的！来人啊！快把她带下去！”陈太傅表情很是严肃，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不速之客，很是不喜欢，当即就是冲着门口的侍卫招呼道。 “太傅，她是凌芙公主。”侍卫却一脸的为难。 他刚刚想拦。 可小公主很生气！ “凌芙公主？就是那个，小福星？”陈太傅微皱着眉头。 一旁，还伸着手，等着继续挨打的虞烨闻言，脸上的表情，则是带起了一抹惊讶。 这，不就是他那个冷宫里出生，至今还未见过的妹妹吗？ 而此时，他的这个妹妹，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小手拉住他的右手，小脑袋凑过去，对着他被打红了的手心，轻轻吹着气。 “哥哥呼呼，很快不痛……” 虞啾啾说着，心疼得掉了两颗金豆豆，“呜呜，但是，都打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痛？” 虞烨一下愣住。 他没有想到，他挨了打，自己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面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却为他感到如此的心疼。 这种感觉，着实陌生而又奇异。 奇异到，令他的心中陡然有些难受了起来。 “你为什么打我哥哥？” 虞啾啾沉着小脸，抬头看向陈太傅，凶巴巴问道。 “他不交作业，故意扰乱课堂秩序，并且还耽于花草不务正业！老夫身为太傅，便有责任教导他！” 陈太傅义正言辞地振声说道。 “哼，你，老了！老糊涂了！” 虞啾啾闻言，便是立即不客气地评价道。 她这般言论，在一众学生看来，简直是胆大包天！ 因为陈太傅在上书房，可是出了名的谁都敢管。 大家对他都是尽管心里不服，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谁让他是太傅，父母也都听他的呢？ “你说什么？”于是此时，陈太傅乍一听到竟然敢有人说他的不是，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说你，老眼昏花，不辨是非，冤枉好人！”虞啾啾人虽然小，可话却说得很溜。 小奶音，凶巴巴的，偏偏又软乎乎的。 顿时萌倒一片！ 她好凶但是好可爱啊啊啊！ 第25章 又是你! 小、国、师! “好你个虞啾啾！你竟敢辱骂夫子！”虞桐一脸沉痛地指责她，然而一双眼睛里，却明晃晃地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虞啾啾瞪他一眼。 那气鼓鼓的小模样，着实是把虞桐给逗乐了！ “老夫、老夫这样做，全都是为三皇子好！老夫……”此时，陈太傅还要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陈夫子，你不必多言了！” 然而，虞啾啾小手一抬，两撇小眉毛严肃地紧凝着，振振有词地批评他道， “我哥哥，还有其他的小哥哥们，跟着你读书，不是为了知道一篇文章怎么读，怎么写！而是为了通过读书，知晓天下间做人的道理！ “否则，随便找个识字会写的太监，也能教哥哥们怎么读，怎么写！ “请你来，是为了教他们通过读书，知晓天下的道理！ “可你，却只教他们死板读书，连是非都不去明辨，更何谈教他们知晓道理？你自己说说，要你何用？” “你，根本不配做太傅！” 她三言两语，口齿伶俐至极。 不过这几句话间，陈太傅便已经是被驳斥得哑口无言。 但最致命的，还是虞啾啾这最后一句话。 说他不配！ “你、你！”陈太傅气得头晕，捂住心口，眼睛一翻，晕倒在地上！ “太傅！太傅！不好了！太傅被气晕了！快叫太医！”随着陈太傅这具苍老身影的轰然倒下，上书房里顿时炸开了锅，乱作一团！ 然而，虞啾啾站在那里，却毫无愧疚之心。 “你！虞啾啾！你出了冷宫就能耐了是？等着瞧！我这就去找父皇告状，说你把太傅气死了！” 虞桐立马抓住机会，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 说完，就跳着跑出去。 虞啾啾小包子里，一副我没错随便你的倔强。 “你，你不必为我做这些，你这样做，只会打乱我平静的生活，我并不喜欢。”这时候，虞烨忽然对她低声说道。 只是，他说着这些话时，却并不敢看虞啾啾的眼睛。 微微侧着头，双手也紧紧捏成拳头。 “可是，如果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受人欺负，却什么也不做的话，我会自责死的！”虞啾啾小奶音很是固执。 “你……”虞烨心中荡过一丝震撼。 扭过头来，对上小奶团一双澄澈无瑕的明亮眼眸。 他的心中，顿时像是被什么温柔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似的。 虞烨陡然鼻头一酸，眼眶一热。 他赶紧又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空无一物的墙壁，逼迫自己把眼泪忍回去。 虞啾啾见此，乖巧地陪他静静站着。 没多久，宣平帝带着太医，到了上书房。 陈太傅被救醒。 只不过他一看到门口虞啾啾出现，就又是一副要被气得晕过去的样子！ “皇、皇上！老夫无能！公主说了，老夫不配当这个太傅！还是请皇上放老夫告老还乡！”陈太傅开口就是这般说道。 “咳，太傅啊，凌芙公主她年纪还小，童言无忌，不论她说什么，你都不应该放在心上。”宣平帝看一眼门口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儿，眉头皱了一下，而后便是安抚的语气，对陈太傅说道。 说着，他看向一旁跪着的虞烨，教训道，“烨儿，还不赶紧跟太傅认错，说你以后一定会按时交作业，好好读书，绝不再摆弄那些花花草草，荒废学业！” 虞啾啾一听这话，就知道。 虞桐把皇帝老爹叫过来，这一路上，肯定净颠倒黑白地告状了！ “不是我哥哥的错！” 她忍不了了，门口大叫一声，跑进来，一把揪住陈太傅的胡子！ “痛死老夫了！皇上救命！” 陈太傅当即“哎唷哎唷”地叫起来！ 宣平帝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大吼一声：“虞、啾、啾！赶紧给朕松手！” “人家不要！” 然而，虞啾啾一点不怕，生气地撅起小嘴，小手不但不松，反而还又用力一扯！ “哎唷哎唷！老夫的胡子！皇上！您还是杀了老夫！”陈太傅惨叫连连。 “小九儿！” 宣平帝一声咆哮，头都大了，下一刻，声音软下去，“你要如何才肯松开陈太傅的胡子？” 虞啾啾想也不想：“除非，他向哥哥道歉！还有，他刚刚打了哥哥，要哥哥也原样打回去才行！” 虞烨一愣。 这些年在宫里，他一直被人如此对待，可是，却从未有人告诉他，他应该得到一个道歉。 然而，陈太傅自恃有皇上撑腰，哪肯低头？ “老夫身为太傅，对于做错事的学生略施惩戒，那是应当的！”他当即瞪着虞啾啾，一脸强硬地说道。 虞啾啾闻言，不由危险地眯起一对水汪汪的眸子。 “应、当、的？” 她紧紧揪着陈太傅胡子的小手，忽然一下松开。 见此，宣平帝立即就松了口气。 陈太傅也大口喘气，自己的胡子终于被这小女魔头给放开了！ 可下一刻，她从袖笼里，掏出了小紫蛟。 小紫蛟细细的身体，乖巧地缠绕在她白嫩嫩的手腕上。 她则小手温柔地抚摸着小紫蛟的脑袋瓜。 “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你知道，哥哥的作业，是被四皇子拿走，可你打他，也是应该的？”虞啾啾奶声奶气地问道。 “他只要没交作业，那就是他的错！”陈太傅一脸的理直气壮。 “爹爹，你可听见他说的话了？”虞啾啾扭头看向宣平帝。 “朕听见了。”宣平帝略一皱眉，点了点头。 “那爹爹觉得，他说的对嘛？”虞啾啾问道。 “这……” 宣平帝有些为难。 他也觉得陈太傅有些过分，可又不想如此纵容虞啾啾，怕她以后越发肆无忌惮的捣乱，于是，便违心地一点头，“朕以为，陈太傅所言有理。” 虞啾啾闻言，小脑袋不由失落地耷拉下去。 宣平帝心里一紧，顿时有些后悔那样说了。 “好了，小九儿，赶紧回去，这上书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哥哥只要好好读书，听太傅的话，以后必然不会再受责罚的。” 宣平帝说着，就要上前，摸摸她的小脑袋。 然而，虞啾啾却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那只宽厚温柔的大手。 宣平帝一怔。 只见小奶团抬起头，莹白如玉的小包子脸上，竟然挂上了几滴晶莹的泪珠子！ “小九儿……”宣平帝心疼坏了。 “为什么，明明是哥哥被欺负了，却还说是他的错？”虞啾啾小奶音更咽着，委屈极了。 就仿佛，遭遇这种不公的人，是她自己。 她的小脸，如此认真而又倔强。 虞烨原本想说，不碍事的，他习惯了。 可一对上小奶团含泪的眼眸，就一下子就把这些话给咽了回去。 “小九儿，你哥哥是皇子，谁敢欺负他？陈太傅只是在按规矩办事而已……”宣平帝想要安抚住小女儿。 “好，爹爹既然这样说了，那啾啾也要按规矩办事！”虞啾啾一擦眼泪，说道。 “规矩？你哪来的规矩？什么规矩？”宣平帝问道。 “啾啾自己刚刚定的规矩！”虞啾啾小胸脯一挺，把心一横！ 只见她小手一抬。 手腕上缠绕着的小紫蛟，就一下飞蹿到陈太傅面前，小嘴一张。 “呼——” 一口龙焰，精准无比地喷吐到陈太傅的胡子上！ 于是，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陈太傅那一撮白胡子，燃烧了起来！ 眼看着，他的胡子就要被烧个精光…… “着火了！快灭火！快快快！水水水！” 有学生着急地端起桌上的水壶，整个泼了陈太傅满头满脸！ “咳！咳咳咳！老夫的胡子！胡子！”陈太傅抬手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扑通一声，绝望地跪在了地上！ “小九儿！”宣平帝再次瞪大了眼睛，咆哮出声！ “哼！爹爹看到了，这就是啾啾的规矩！谁如果欺负啾啾的哥哥，那啾啾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虞啾啾两只小手往怀里一揣，圆圆的小下巴扬起，一脸的桀骜不羁。 宣平帝头疼坏了！ “虞啾啾！你大胆！你竟然敢当着父皇的面纵火行凶！你你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条小蛇吗！”这时候，虞桐义愤填膺地嚷嚷道。 他这话一出。 不等虞啾啾有所表示，小紫蛟第一个就不高兴了！ 小蛇？ 你们全家都是小蛇！ 小紫蛟没有意识到，理论上来说，它的主人虞啾啾跟虞桐也是一家人，它只气愤，这小坏蛋完全不把它堂堂紫麟龙王放在眼里啊！ “呼——” 它又一口龙焰喷出，直直朝着虞桐飞过去！ “住手！” 然而这时候，一道掌风打了过来。 小紫蛟喷出去的龙焰，当即被打歪，啪的一下，落在陈太傅身后桌案堆放的那些作业上！ 虞啾啾扭头一看，小脸不禁微微一沉，暗暗磨起了一口乳牙。 又是你！ 小、国、师！ 第26章 赶走坏夫子! “为什么你又来多管闲事？这次我可没有杀人！”虞啾啾浑身都长满了刺，掐着小蛮腰，气呼呼地瞪着裴书砚。 话音刚落。 少年修长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带着温柔的安抚之意。 “我知道，小公主只是想给四皇子和陈太傅一些教训，只是觉得心中不平，要为三皇子求得一个公道，小公主有情有义，没有做错什么。”裴书砚清冽嗓音，温声说道。 虞啾啾一愣。 顿时，浑身的刺，都倒了回去。 她嘟了嘟小嘴。 “那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呀？”小奶团语气变得软乎乎的。 “四皇子虽然过分，但他其实和五公主一样，都比你弱得多，小公主想要教训他，让他吃苦头，可以用的方式有很多，若真的用龙焰伤到他一个凡俗之人，岂非也是恃强凌弱了？”裴书砚轻轻说道。 虞啾啾顿时就被说服了。 他说的没错。 虞桐再是可恨，也是个凡人，根本就难以承受这龙焰的威力。 她浑身的戾气消退。 “着、着火了！不好了！着火了！” 这时候，一旁的虞桐惊吓之余，忽然指着一旁的桌上高声叫道。 却是小紫蛟方才吐出的龙焰被裴书砚打开，结果落到了那一沓作业上，竟是将整张桌子都点燃了！ 裴书砚回头一看。 小紫蛟吓得赶紧钻到虞啾啾的袖子里，不敢露头。 虞啾啾也有些心虚。 火势蔓延得极快。 众人吓得赶紧离开，退出到上书房外头。 裴书砚意味深长地看了虞啾啾一眼，而后冲宣平帝拱手道：“皇上，这龙焰非同小可，凡间的水熄灭不了它，微臣这就做法灭火。” “裴爱卿，这不会有事？”宣平帝有些担心。 “皇上放心，有微臣在，不会有事的，只是，还需要小公主的紫麟蛟龙从旁协助，喷吐甘霖灭火。” 裴书砚这么一说，宣平帝立即看向虞啾啾。 他神情间，还有些担心虞啾啾不肯答应。 而此时，虞啾啾看着裴书砚，狠狠心，抬手把扒拉着她袖子不肯出来的小紫蛟，给无情地拽了出来！ 小紫蛟被她小手抓得死紧，险些一命呜呼！ “给！” 她肉乎乎的小手，把小紫蛟往裴书砚面前一推。 “多谢公主。”裴书砚唇角含笑，接过小紫蛟，而后便开始施法救火。 只见他袖子里飞出几道黄色的符纸。 符纸被它打到了上书房的屋顶各处，而后，他手掌一张，小紫蛟立即认命地喷吐甘霖。 它口中的甘霖，不过只是小水注。 可一遇到这些符纸，立即变成了大水，不过片刻，就将大火扑灭。 这场景，看得众人心中震撼。 虞啾啾也有些意外。 她没有想到，这凡俗界，竟然还能看到一些真法术，难怪天衍宗的人，有本事当上国师！ 灭火之后，裴书砚将小紫蛟还给虞啾啾。 小紫蛟嗖的一下飞回来，老老实实缠绕在她手腕间，小脑袋耷拉着，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会闯这么大的祸。 “你这龙焰时灵时不灵是？上次怎么没见你有本事把摄政王给烧死？”虞啾啾不客气地说道。 “呜呜，主人，人家不知道呀。”小紫蛟可怜巴巴地装傻。 “哼。” 火势虽然平息，上书房也整个被毁了。 房屋倒塌。 梁木被烧成了黑炭。 “父皇！这虞啾啾真的是小福星吗？以儿臣看来，她这分明是扫把星！竟然放火把上书房给烧了！那儿臣们以后该怎么读书上学？” 这时候，虞桐趁机说道。 虞啾啾根本无所谓。 她上一世可是魔尊诶，无恶不作。 哪有可能真是什么福星？ “父皇，今日都是儿臣的错，还请父皇不要怪罪九妹妹。”一旁，虞烨也立即说道。 “哥哥！” 虞啾啾顿时眼眸亮晶晶。 哥哥为她求情了也！ “三哥，今天当然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这虞啾啾怎么会找上门来？你说，你是不是跟她串通好了，要捣乱火烧上书房啊？” 虞桐不怀好意地瞪着兄妹二人，说道。 “你不许污蔑我哥哥！今天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偷拿哥哥的作业，恶人先告状，啾啾也不会生气，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虞啾啾浑身都很使劲儿地跟虞桐吵了起来。 “就是你纵火行凶！我看你根本就是知道你哥哥是草包，废物！整天就知道摆弄花花草草！” 虞桐说着，见都这时候了，虞烨手里还抱着那盆迎春花，当即上前一步，将花盆一下打翻在地上。 “啪”的一声。 花盆顿时碎了！ 虞烨望着一地的碎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看！上书房刚刚一场大火，大家都忙着逃出来，只有他，还有心思记得这盆花！像他这样不务正业，本皇子会稀罕拿他的作业？” 虞桐一脸的不屑一顾，指着地上的碎片，讥讽地说道。 “你这个坏蛋你竟然弄碎我哥哥的花！宝宝跟你拼啦！”虞啾啾气得小手小短腿同时挥舞扑腾着，要去揍他。 小国师说不能用龙焰伤他。 那她用拳头揍他总可以了！ 见此，宣平帝赶紧一把将炸毛的小奶团捞进怀里。 “就凭你？本皇子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你捏扁！”虞桐以为宣平帝是怕他受伤，不由底气十足地站在那里，气定神闲地跟她争吵。 宣平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够了！” 他一声怒吼。 虞桐立马消音，老实站好。 “你给朕回延禧宫去！”宣平帝拧眉瞪着虞桐。 “是，父皇。”虞桐见他真的动怒，不敢废话，扭头就跑了。 此时，宣平帝目光环视四方。 “今日之事，不过是一场意外，绝不是凌芙公主的错！若有谁敢传出去，胡言乱语，说凌芙公主不是小福星，朕绝不会轻饶！” 他第一时间，就是保护虞啾啾。 虞啾啾原本气愤至极。 闻言，意识到皇帝老爹至少心里面，还是在意她的。 于是也不再闹腾了。 安安静静地听着皇帝老爹继续发话道：“上书房遭此意外，暂时也不能读书了，你们都先回去，朕会另作安排！好了，都散了！” 他说完，一众学子都老老实实散去。 而他也准备抱着虞啾啾离开。 “皇、皇上！” 这时候，陈太傅连忙叫道，“那，那老夫……” 下巴秃了的他，却一脸自信，觉得皇上一定会好生安顿他…… “陈太傅年事已高，的确不适合再教书育人了，朕准你告老还乡，以后，就不必再进宫了！”宣平帝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 第27章 干得漂亮! 陈太傅猝不及防，迎来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终结。 虞啾啾嘿嘿笑出声来。 “你呀。”宣平帝无奈地摇摇头。 真是个小惹祸精。 可他能怎么样呢？也只能宠着了啊。 “皇上，臣昨晚夜观天象，发现了一些异象，还望皇上允许臣禀报。”然而，裴书砚突然说道。 “嗯，那小九儿……”宣平帝看向虞啾啾。 好在小团子很懂事。 小身子主动从他怀里滑下来。 “爹爹快去，啾啾自己回去就好了。”她软糯糯说着，眯起眼睛，冲宣平帝笑得好甜。 这会儿的她，又是一只招人喜爱的乖团子了。 仿佛刚刚那只大发雷霆的凶团子，与她无关似的。 “好，朕晚上处理完政务，就去钟粹宫看你和你母妃。”宣平帝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发顶。 说完，就随裴书砚一同走了。 很快，众人散去。 面前是上书房的一片废墟。 身旁，则是对着地上花盆碎片发呆的虞烨。 虞啾啾看了看，迈起小步子走到他跟旁，而后，跟着一起蹲在了地上。 “你，不讨厌我吗？”这时候，虞烨忽然开口说道。 他目光从花盆碎片，转到了面前的奶白小团子身上。 虞啾啾闻言很明显地一愣。 “不讨厌呀，我为什么要讨厌哥哥呀？”说着，她抬手挠了挠圆乎乎的小脑袋，似乎有些不解。 “我对你并不好，先前，冲你说了那些过分的话。”虞烨声音低落。 “哥哥说这个呀，嗯……因为啾啾知道，哥哥说的都不是真心话！”虞啾啾娇憨地一笑。 她笑得这样甜。 虞烨眸中浮现出一抹暖意。 “哥哥哥哥，啾啾帮你把花盆拼起来叭！” 虞啾啾甜甜说道，开始捡那些碎片。 虞烨看着她白嫩嫩的小手，很快就沾满了泥土，指甲都要变黑了。 又想起方才，小奶团就在他的窗外，却两次跌倒，身上弄得脏兮兮的。 她会碰上这些倒霉的事情，全都是因为他。 “不用了。” 他抬手制止。 “可哥哥不是，很喜欢这盆花的嘛？”虞啾啾小脑袋扬起，看着他。 “已经碎了，拼不好了，而且，它始终没有开花，想来，也和一般的杂草无异，不用再白费功夫了。”虞烨站起身来。 虞啾啾见此，也跟着起身。 一大一小，在临近晌午的阳光下对视着。 “我很感谢你今日为我所做的一切，可是，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虞烨抿了抿唇，声音听着有些冷漠。 “哥哥……” 虞啾啾小脸不解。 “啾啾不明白。”她小奶音里，带着一丝倔强。 “你只要知道，你的出现，扰乱了我平常的生活，我不喜欢这样的改变。”虞烨说着，转过身去，微微侧首，最后丢下一句话，“同样的，我也不喜欢你。 “所以，请你以后见到我，不要再靠近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虞啾啾愣在原地。 望着哥哥很快就在一道宫墙后消失不见的身影，小脑袋耷拉下去，垂眸望着那一地的碎片。 “公主，我们也回去，三皇子这样，根本就配不上公主待他的一片真诚之心！”一旁，绿萝劝说道。 她看着面前一副低落样子的小奶团，心中十分不忍。 小公主明明这样可爱！ 呜呜！ 三皇子太过分了！ “哥哥真好。” 然而，虞啾啾却小脑袋突然扬起，粉嫩嫩的嘴唇，勾起一抹甜暖的笑。 “哈？” 绿萝傻眼。 她看着自家傻笑着的小公主，有些担忧。 公主该不会伤心过度，小脑瓜不正常了叭？ 只听虞啾啾接着就一脸自信地说道：“哥哥表面上是说，我扰乱了他的生活，可实际上，心中却很喜欢呢！ “他表面上，说让我不要靠近他，可实际上，浑身上下哪怕一根汗毛，都在渴望着我的靠近呢！” 绿萝听着，彻底傻眼！ 糟了！ 小公主看起来，是真的不正常了！ 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得赶紧回去告诉姝妃娘娘才行！ “公主，我们还是……”绿萝着急了，想拉住她的小手。 “绿萝姐姐，你不懂。”然而，虞啾啾却两手往怀里一揣，小脑袋瓜傲然扬起，“哥哥他，只是在害怕而已！他害怕会给我带来不幸！” 绿萝见此，干脆把心一横！ 一把抱起了虞啾啾，拔腿就往钟粹宫的方向跑去！ 公主病了！ 得赶紧找太医治才行！ 虞啾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都被抱着跑出上书房了！ 她顿时一急。 “绿萝姐姐，快放我下来！快点！我有东西落下了！” “啊？什么东西？” 绿萝一听这话，赶紧停下来。 虞啾啾有些生气，瞥她一眼，迈起小短腿蹬蹬蹬往回跑。 这时候，已经有太监过来收拾残局。 见到有两个太监正要将地上那些花盆碎片给收拾走。 她连忙冲上前去！ “住手！” 太监们一见是她，赶紧让开。 而后，绿萝就见虞啾啾蹲下小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花盆里的迎春花，包着土，给捧在了手中。 “好了，我们快回去叭。”虞啾啾这才满意地道了一句。 “公主捡这花做什么？”绿萝一脸不解。 “当然是让它开花呀！然后送给哥哥！”虞啾啾元气满满地道。 “可是，三皇子不是说它根本开不了花吗？再说了，公主若想送花给三皇子，何不去花房选一些名贵好看的送他呢？”绿萝提议道。 “你不懂。” 然而，虞啾啾却摇摇小脑袋。 只听她一本正经地道，“对于哥哥来说，他只要这朵花，也只有这朵花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唯一的。” “可是，这花都开不了。” 绿萝听得一脸茫然。 “哎呀，就说你听不懂！绿萝姐姐，你快抱我回去，我走的太慢了，万一这花枯死了怎么办？” 虞啾啾要求道。 绿萝一听，赶紧应声抱着虞啾啾，回了钟粹宫。 而这时候，江幼悠正心急火燎地站在钟粹宫的大门口，等待着她的归来。 只因短短片刻的功夫。 凌芙公主火烧上书房的英勇事迹，就已经传遍了后宫！ 此时，虞啾啾的小身影，终于出现。 “娘亲！” 她坐在绿萝怀中，一看到江幼悠，就开心地跳下来，奔到她面前甜甜叫道。 然而，等待她的不是美人娘亲的亲亲抱抱，而是一声河东狮吼： “虞、啾、啾！ “你今日都干了什么好事！！！” 虞啾啾险些被她这一嗓子给送走。 她小脸委委屈屈：“啾啾什么也没有干呀。” “还说没有！” 江幼悠一手插腰，一手点着她的小脑袋，“你不但把陈太傅的胡子给烧光了，还把整个上书房给烧了！这叫什么也没有干？！” “哼！谁让他们欺负哥哥！” 虞啾啾闻言，理不直气也壮，当即小嘴一撅，不服气地答道。 而江幼悠闻言，则是一愣。 “哥哥？”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哥哥？ “娘娘，是三皇子，他今日在上书房被四皇子联合陈太傅欺负，陈太傅还打了三皇子的手心！”一旁，绿萝赶紧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下一刻，江幼悠便咬牙切齿道：“好个老东西！竟然敢打老娘的儿子？ “小九儿！干得漂亮！烧得好！” 第28章 快给我哭! 江幼悠这般变脸，看得春芳他们一脸汗颜。 难怪小公主敢当着皇上的面，火烧上书房！ 这火爆小脾气，完全是跟着他们家姝妃娘娘一模一样嘛！ 江幼悠心情极好，吩咐春芳烧水，把浑身脏兮兮的小奶团洗了个干净，擦干头发。 “娘娘，公主当着皇上的面这么做，会不会惹得皇上不高兴？”一旁，春芳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高兴？连自己儿子挨了打，都不护着点，谁管他高不高兴啊！”江幼悠白眼一翻，满脸都写着老娘才不在乎。 “就是就是！” 虞啾啾赶忙附和了一句。 不过接着，她就又替宣平帝说起了好话，“还好爹爹也不算太糊涂，已经把陈太傅那个糟老头子，给赶出宫去啦！” 江幼悠一脸无奈：“你就护着那狗男人！” 她又想到什么，把小奶团抱进怀里。 “小九儿，你不怪娘亲以前没有跟你说过，你有哥哥姐姐的事吗？”江幼悠问道。 “为什么要怪娘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娘亲有，啾啾也有！”虞啾啾甜甜说道。 “你有什么小秘密？”江幼悠一听，赶紧问道。 “娘亲真是的，既然是小秘密，那就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呀！”虞啾啾奶声奶气的，不肯说出来。 “那好。” 江幼悠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问。 她摸摸小奶团白嫩可爱的小脸蛋，又问，“那你，以前从没见过你哥哥，怎么就这般维护他？ “况且，绿萝都跟我说了，你哥哥对你可一点也不喜欢。 “小九儿，娘不希望你为了任何人，而受委屈。” 她温柔地说道。 虞啾啾能感受到，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娘亲喜欢哥哥，啾啾就不觉得委屈呀。”虞啾啾立即甜甜说道。 江幼悠一听，心中感动不已。 就算儿子以后不认她，她至少也还有小九儿这个贴心的小宝贝。 “况且，哥哥也没有不喜欢啾啾呀，哥哥可喜欢我啦！”虞啾啾又很是自信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江幼悠问她。 “啾啾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啾啾呢！”虞啾啾小脸骄傲极了。 江幼悠顿时笑出声来。 她的小九儿，可不就是可可爱爱吗！ 抱着小奶团又亲热了一会儿。 春芳进来禀报说：“娘娘，皇后娘娘派了人过来，说是今日闲来无事，请娘娘过去陪她说说话，还说，让小公主也一同过去。” “好。” 江幼悠闻言，便起身准备。 “娘亲，啾啾今天有大事要做，就不去陪皇后娘亲说话了。”然而，虞啾啾却从她身上跳下来，一改常态地道。 “你有什么大事？”江幼悠一脸狐疑。 “嘿嘿，这要是说出来了，还能叫大事吗？”虞啾啾狡黠地一笑。 说完，就跑到了院子里。 见此，江幼悠只有摇摇头，嘱咐绿萝看好她，而后便独自去往寿安宫，找皇后说话去了。 虞啾啾抱着巴掌大的小花盆，前往御花园的花房。 花盆里，栽着一棵快要死掉的迎春花。 只是之前虞烨的那盆花。 被虞桐打碎之后，虞烨丢在了原地，又被虞啾啾捡回来。 没多久，她到了花房。 这里是御花园的花匠们，平日里培植新品种的地方。 一进门，她便见到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立在那里，正跟花匠说着话。 裴书砚今日穿了一袭月白长袍，头顶一颗白玉簪子束发，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似乎拿着什么，正在跟花匠说话。 虞啾啾走近了，便听到他正询问道： “这颗种子，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小国师，小人真的尽力了，但这颗莲花种子怎么都发不了芽，小人觉得，它可能是一颗坏死的种子，本就无法发芽。”花匠一脸惋惜地说道。 “可我总觉得，这颗种子里面，藏着生命，它是能够发芽开花的。”裴书砚清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少有的固执。 “这……”花匠有些为难。 一扭头。 忽然见到一个白白嫩嫩的可爱小奶娃，抱着一盆快要枯死的迎春花走进来，不禁脸上流露出一抹笑意。 “好灵秀的小娃娃！”他忍不住赞叹道。 “国师哥哥，你也要种花吗？”这时候，虞啾啾走过来，看着裴书砚，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 裴书砚收起手中的种子，“小公主来这里是？” “喏！这盆花，想要让花匠叔叔帮我种活它，让它开花！”虞啾啾举起手里的小花盆。 “小公主？这是哪位小公主？”花匠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这宫里像我这么大的小公主，还有别的吗？”虞啾啾看着他，奶声奶气地道。 花匠仍是有些茫然。 裴书砚便在他耳边轻声提醒道：“这位是凌芙公主。” “什么？凌芙公主！” 然而，花匠一听到她的名号，却吓得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 今日，凌芙公主火烧上书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宫廷内外！ 花间害怕凌芙公主把他们花房也给烧了！ 这花房里，可是有着许多他们精心培育的新品种，都是他们的心血啊！ 看着花匠逃命似的，虞啾啾小脸有些尴尬。 “站住！不许跑！再敢跑，我就把这里一把火烧了！” 她当即奶声奶气地威胁道。 “公、公主饶命啊！我们这里的花，可都是好不容易才培育成功的！”花匠一听，脚步一顿，立即转过身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饶连连。 裴书砚不由看向虞啾啾。 “国师哥哥，你看到了哦，我可什么都没做，我，我就吓唬吓唬他。”虞啾啾小脸很是无辜地道。 “公主只是想要你帮忙让她的这盆花开花而已，你不必怕。”裴书砚让花匠起来。 “是、是……” 花匠颤颤巍巍地起身。 虞啾啾小手捧着小花盆，递到他脸上。 看着熟悉的花花草草，花匠紧张害怕的情绪，渐渐不见。 他很快就一脸认真地研究起来。 “公主，这盆花是从迎春花的花枝上移植下来的，但选取的根茎不好，是开不了花的。”很快，花匠就是说道。 似乎担心虞啾啾会不高兴，他又立马道，“公主若喜欢迎春花，小人可以……” “可是，我就想要这一盆花开花。”虞啾啾小脸有些不高兴，小奶音里，也透着一丝固执。 花匠闻言，就不由看了裴书砚一眼。 怎么觉得公主和小国师一样？ 一个是发不了芽的种子。 一个是开不了花的绿枝。 一模一样的固执己见。 裴书砚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不解，问道：“小公主，为什么一定要这盆迎春花开花？它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有呀，这是哥哥喜欢的花。”虞啾啾立即说道。 裴书砚闻言，明白过来。 他又看向花匠：“真的没有别的法子，能让它开花了吗？这盆花对于小公主而言，很是重要。” “这……” 花匠绞尽脑汁，忽地，他一拍脑门，“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什么法子？”虞啾啾慌忙问道。 “听说公主有一条蛟龙，龙的眼泪泽被万物，兴许，能让这盆花开花，还有小国师的那颗莲花种子，没准就发芽了呢！”花匠说道。 虞啾啾听得眼眸一亮。 是啊，她怎么把问渊给忘了！ 当即从袖子里，将还在睡懒觉的小紫蛟，给一把薅了出来！ 小紫蛟打了哈欠，睡眼朦胧。 “主人，啥事？”它用神识和虞啾啾交流。 下一刻。 虞啾啾揪住它的尾巴，二话不说，奶凶奶凶地要求道：“快给我哭！” 第29章 有人说她凶残野蛮 “什么？”小紫蛟一整个愣住。 待它反应过来，便道，“俺不要，俺没有伤心事，也找不到啥伤心的理由，为啥要哭？不哭不哭。” 小紫蛟龙爪一摊，表示不干。 虞啾啾清透圆润的眼眸，立即危险地眯起。 “不哭是？ “没有伤心事是？ “好，你祖奶奶我立马帮你找到一千万个伤心的理由！” 说完，她肉乎乎的小手一扬。 接着就给小紫蛟来了全身三百六十度体转！ 一顿无情狂甩！ 裴书砚见她这副凶残可爱的小模样，不禁以拳掩唇，忍住笑意。 绿萝站在一旁，和出来看热闹的其他花匠们一同望着外表可爱的小公主，手段极其凶残无情地玩弄着小紫蛟，都是一脸惨不忍睹。 太惨了啊！ 绿萝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小紫蛟，还被它的可怕外表吓哭过。 可如今，她只觉得它可怜。 以后，她再也不会以貌取蛟了！ 而此时，小紫蛟眼前的世界，则是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眼花缭乱……不断重复变化。 它毫不怀疑，再这么下去，自己绝对会被甩成一根麻花。 “主、主公！停下！俺、俺错了！俺想哭！俺特别想哭！真滴！” 小紫蛟求饶六连。 “是嘛？那你快哭给我看。”虞啾啾立即大发慈悲地停手。 “俺，俺哭……”小紫蛟终于得到暂时的解脱。 然而，它又哪里真的哭得出来？ 唧唧呜呜了半天，也还是一点眼泪也掉不出来！ “骗我？” 虞啾啾奶甜的声音，却听得小紫蛟娇躯一抖。 “没有没有！俺怎么会骗主公呢！只是，俺得酝酿情绪啊！主公，再给俺一点时间！俺一定哭得出来！”小紫蛟连忙焦急表示道。 “那好叭，快点哦。”虞啾啾表示自己没有太多的耐心。 小紫蛟对自家主公的脾气，那当然十分的了解。 于是，它开始认真地从自己上一世那漫长的生命长河中，努力搜刮伤心往事…… 上一世，它跟着主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比的顺遂。 似乎真的没啥可伤心的。 要说唯一让它这心里不舒坦的…… 那就是听明仙君身边的那只死白鹤了！ 一想起这个，小紫蛟顿时来劲儿！ 它主公跟听明仙君是死对头，而它身为主人的坐骑，那自然跟听明仙君的白鹤坐骑也是死对头了！ 主公跟听明仙君斗。 它就跟死白鹤斗！ 然而，就如同主公斗不过听明仙君，它也斗不过那只死白鹤…… 它到现在还记得，那只死白鹤有次竟然偷看它蜕皮！ 把它给看光光了！ 还不负责任！ 如今，它跟着主公来到了这个世界，也不知道那只死白鹤怎么样了？ 嗷对了，前世那个世界是一本书，主公杀了女主，所以书中世界崩塌，整个世界毁灭，死白鹤也一定跟听明仙君一起死了……所以，以后它俩再也不会斗了。 不知为什么，小紫蛟一想到那只死白鹤真的成了只死白鹤，心里就突然好难过。 “呜呜……” 两滴晶莹的泪水，从小紫蛟的眼眶中流出来。 虞啾啾小脸一惊，赶紧抱起花盆接住！ 龙的眼泪，滴落在迎春花的枝干上。 顿时，迎春花原本快要死掉的枝干，一下子发生了变化，枝干的颜色变得更加深绿，而后，随着又一滴眼泪落下，枝干上的那颗花苞，居然神奇地开放了！ “开花了开花了！真的开花了！” 一旁，花匠们震惊地出声。 这般神奇的景象，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虞啾啾也是没有想到，小紫蛟的眼泪到了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竟然还真的管用。 小紫蛟一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迎春花的花枝，很快就缀满了花苞，一个个开放，灿烂如光。 “国师哥哥！快！”虞啾啾赶紧催促着道。 “好。”裴书砚眸中含着笑意，取出那颗莲花种子。 小紫蛟的泪水低落在上头。 众人目光期待。 然而，好一会儿过去。 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裴书砚沉默着，收回了种子。 看来，这真的是一颗不会发芽的坏种子！ 虞啾啾这么默默地想着，招呼道：“好了够了，不用哭了！” “哦。” 小紫蛟回过神来，两只小龙爪抱着尾巴，擦干眼泪。 “你这是想起什么了？哭得这么惨痛？”虞啾啾此时很是温柔地默默它的小脑瓜，好奇问道。 “俺，俺想起，好久没吃过烤妖兽肉了，肥美鲜嫩，这个世界的肉哪有妖兽肉好吃？”小紫蛟说着说着，流出了口水。 它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才不会把它为死白鹤哭了的事情说出来，惹主公笑话！ 而虞啾啾一听这话，顿时也有些馋了。 “那个，小公主，可否请小紫蛟再哭一下，奴才这里在培育一种新品种的花，至今还未开花，这个……”这时候，花匠一脸讨好的笑，凑过来问道。 “小公主，奴才这里也有盆花不开花！您看？” 跟着，就又有别的花匠凑过来。 小紫蛟顿时一脸惊恐地钻到虞啾啾的袖子：“俺没有了！一滴也没有了！” 虞啾啾也知道，这小东西从来没哭过，今天已经够为难它了。 于是，她小脸甜甜一笑，婉拒道：“花匠叔叔，啾啾要赶紧把花花送给哥哥！先走了啊！” 说完，小手拉住小国师，招呼绿萝，直接开溜！ “诶，小公主！等等啊！” 身后，花匠们一路狂热地追着。 这般盛况，可是与听说虞啾啾刚来时，恨不得逃命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公主，可以放心了，没、没追上来！”一道宫墙后头，绿萝听着外头花匠们跑过去，顿时松了口气，说道。 “太可怕惹……”虞啾啾抱紧了怀里的小花盆。 裴书砚气定神闲。 好像一点也不累。 他手里还握着那颗种子，此时有些心事重重：“小公主，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走了。 虞啾啾摆摆小手，也没太在意，之后，就和绿萝回了钟粹宫。 很快。 凌芙公主的那只小紫蛟的眼泪，能让本不可能开放的花，瞬间绽放的神奇事迹，再次在宫中流传。 一时之间，整个皇宫都是关于她的各种传说，惹的人议论纷纷。 有人说她凶残野蛮。 有人说她可爱纯善。 这对于前世就是众人瞩目焦点的虞啾啾来说，根本懒得理会。 如今她有了新的烦恼。 那就是由于之前小紫蛟误烧了上书房，如今，三皇子要出宫读书了！ “呜呜，见不到哥哥，这花还怎么送出去呀？” 虞啾啾思来想去，把心一横，“不行！我要出宫找哥哥！” 第30章 你愿意娶啾啾为妻吗 然而。 “出宫？绝对不行！”宣平帝大手一挥，断绝了小奶团的念想。 “为什么呀？”虞啾啾满脸不解。 “宫外那么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宣平帝表情很严肃。 “既然宫外危险，那爹爹为什么还要让哥哥出宫读书呀？”虞啾啾小脑袋一歪，发出一记灵魂质问。 “……” 宣平帝登时一噎。 他看着小女儿，停顿了片刻，把她抱进怀里，解释道，“这个，是因为朕的老师，也就是容妃的父亲沈墨锋，他在宫外建了个云梦学宫，担任院长。 “沈墨锋身为帝师，德高望重。 “他的学宫有不少十分有名望的大儒授课，你哥哥去读书，必会受益匪浅。 至于安全上也不用担心，朕自是派了人保护你哥哥的。 这样做，也能让你哥哥早早体察到民情，增长见识，这样，以后才能帮着朕治理国家啊。” 虞啾啾听着这话，却是悄悄嫌弃撇了撇小嘴。 还帮着你治理国家？ 你自己都没有拿到治国之权！ 不过这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免得皇帝老爹自尊心受损。 “哦，啾啾知道了，那爹爹也派人保护啾啾，啾啾就不会有危险了呀？ “而且，啾啾只是想要把花花送给哥哥，这是用小阿渊的泪水好不容易浇灌出来的，万一等不到哥哥回来，枯萎了怎么办？” 虞啾啾一对水汪汪的黑葡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说道。 宣平帝看着怀里的奶白团子，真是险些就心软答应了！ “那也不行！” 他狠心说道，“小九儿若真想送花，朕命人送过去就是！” “那怎么可以！” 虞啾啾一听，奶声奶气地反驳道，“花花就要亲手送给哥哥，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宣平帝一挑眉。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说不过这只小奶团。 难怪她能把陈太傅气得晕过去！ 不过，他可不是沉不住气的陈太傅。 他最能忍了！ “小九儿，朕是绝不会答应让你出宫的。”宣平帝亲身展示什么叫做帝王最是无情。 虞啾啾一听，小包子脸立即气呼呼地鼓起来。 一双乌黑溜圆的大眼睛瞪着宣平帝。 而后，小身子从他怀里滑下来，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生气了！ 宣平帝看着气鼓鼓的小奶团，却是被她可爱到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没等他笑完。 虞啾啾忽然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宣平帝眉毛一挑，打算看看，小奶团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求他。 可没想到，下一刻。 虞啾啾干脆往地上一躺！ “爹爹你就答应人家嘛！人家保证只出宫这一次！把花花送给哥哥就回来！求求你啦爹爹！爹爹爹爹爹爹！” 小奶团在柔软的地毯上来回打滚，打了宣平帝一个措手不及！ 圆滚滚的小身子，像一只可爱的小陀螺。 转过来，又转过去。 宣平帝愣在那里。 还从来没有哪一个皇子或是公主，敢在他面前这般打滚撒娇！ 正欲让她赶紧站起来。 “皇上，不如就让微臣带小公主出宫，护卫她的安全，这样，皇上也可安心，有微臣在，小公主必然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这时候，小国师裴书砚突然来到。 他行礼之后，递给宣平帝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宣平帝想到什么，秒懂，也回给他一个眼神。 虞啾啾躺在地上，看着两个人那种密谋的眼神，一整个好奇住了。 他们两个有秘密！ “好，那朕就答应你，快起来！堂堂公主，躺在地上打滚，成何体统！”宣平帝嘴上十分嫌弃，佯装不喜地皱眉严肃道。 “爹爹抱！”虞啾啾笑嘻嘻的，小手朝他伸过去。 奶白的小团子，头发都滚得凌乱了。 宣平帝却眉眼都忍不住染上一丝宠溺，弯腰将她抱起来：“你这个小坏蛋！” 说着，抬手一点她的鼻尖。 奶白小团子嘿嘿一笑。 “么啊！爹爹最好了！”虞啾啾在宣平帝脸上香了一个。 “那当然！”宣平帝当即一脸骄傲，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是如何的冷酷无情，拒绝小团子的出宫要求。 一旁，裴书砚看着这一幕，瞥一眼虞啾啾樱粉的小嘴，不由抿了抿唇。 “皇上，时候不早了，那微臣就现在带小公主出宫。” “好，快去快回。” “好耶！出宫找哥哥去啦！” 一路上，虞啾啾兴致勃勃。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所到的地方，除了皇宫，还是皇宫。 皇宫虽大，却也不是所有地方，她都能去的。 后宫大权把持在魏贵妃手里。 所以但凡是魏贵妃日常踏足之处，美人娘亲都不许她去。 就连御花园都没去过几次。 免得不小心撞到魏贵妃，平添事端。 这会儿，坐在马车里，小手扒着车窗看着外头热闹的景象，虞啾啾眼眸亮闪闪的，觉得这也新奇，那也新奇。 裴书砚端坐在一旁。 小奶团背对着他，圆圆的后脑勺，头顶两只小包子髻，上头缠绕的彩色流苏随着马车晃悠着，她小小的身子也晃悠着，看起来很是可爱。 这时候，马车不知碾到什么，忽地一阵剧烈晃悠。 虞啾啾小身子不稳，往后一倒。 裴书砚立即抬手接住了她。 “谢谢国师哥哥！”见状，虞啾啾朝他展颜一笑，也坐直了身子。 “公主客气，保护公主，本就是微臣的职责。”裴书砚公事公办的口吻。 虞啾啾小手指撑着下巴，看着眼前之人。 少年面容清俊，眉目疏朗，可气质却很疏冷，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觉。 这一点上，倒是跟听明仙君那厮很像。 他那个人，便是如此。 明明心怀天下苍生，却从来不与任何人亲近。 “公主在看什么？”被小奶团这样盯着看了许久，裴书砚终于忍不住问道。 “啾啾是在看，国师哥哥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虞啾啾小奶音软萌，回答得很是一本正经。 “……公主也很好看。”裴书砚礼貌而又纯属客套地回了一句。 “真的嘛！” 然而，虞啾啾却好像当真了。 她小身子一下坐直，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国师哥哥真的觉得啾啾很好看？” “……真的。” “嘻嘻！” 虞啾啾开心地笑出声，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捧住脸蛋，有些娇羞，却又很直爽地语出惊人道，“那国师哥哥，等啾啾长大以后，你愿意娶啾啾为妻吗？” ！！！ 裴书砚清俊容颜上的表情，是再也遮掩不住的不沉稳！ 第31章 他不喜欢你，你还是快滚吧! 裴书砚难得地卡住了。 紧拧着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不至于伤害到虞啾啾幼小的心灵。 然而，虞啾啾的眉眼间，却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的邪恶小笑容。 她就想逗逗裴书砚！ 谁让他整日一本正经的！ 关键是，还好几次坏她的好事！ 哼哼。 现在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就觉得很解气呢。 “咦？国师哥哥快看！那个人嘴里会喷火诶！就和小阿渊一样！”虞啾啾忽然眼眸一亮，看向窗外，欢快地拍着小手。 裴书砚见她似乎忘记了刚刚的发问，顿时松了口气。 往车窗外看去，见到街上一个杂耍艺人在卖艺。 “嗯，很厉害。”他温声说道。 “才没有很厉害呢！俺是真本事！他是弄虚作假！”这时候，小紫蛟听到主公竟然拿它跟一个凡人相提并论，立即不服气钻出来说道。 虞啾啾没有理会它。 小手悄悄按住它的脑袋，把它给按了回去。 于是，一主一仆都没有注意到，裴书砚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清浅的笑意，只那么一瞬，消失不见。 马车在街道上飞驰。 渐渐的，耳边的噪杂热闹褪去。 终于，到了云梦学宫。 学宫建在京城近郊的一座小山上，幽深僻静。 这个时间，学宫是不准外人探视的。 但门口的守卫一见到皇宫的令牌，就立即放行。 虞啾啾被裴书砚抱着，下了马车。 学宫里青瓦白墙，连廊飞檐，草木扶疏，相映如画。 “哇，这就是哥哥读书的地方！嗯……虽然没有皇宫金灿灿的那么漂亮，但是好特别呀！” 虞啾啾小手抱着小花盆，小脑袋好奇地四处转动看着，圆润眼眸透着新奇。 “书香圣地，草木清幽，能让人的心跟着静下来，的确是个修身读书的好地方。”裴书砚也很是赞许。 这时候，几个年纪约在十多岁、身着同样款式儒袍的少女携手从游廊里嬉笑走来。 一眼见到站在这里的清隽少年和白软小奶团，几个人都是立即一脸新奇惊讶地停下来，指着两人议论起来。 虞啾啾看着她们，小脸也满是惊讶。 “国师哥哥！这里有女学生诶！她们也阔以在这里读书的嘛？”她水润润的眼眸，瞪得圆圆的。 “嗯，云梦学宫不拘男女。”裴书砚解释道。 “那啾啾也要来读书！这样，啾啾就可以每天都和哥哥在一起了！”虞啾啾眼眸一亮，拍着小手，高兴地道。 “公主年纪还太小了，而且，也还没有开蒙，不符合云梦学宫的招生规则。” 然而，裴书砚一句话，就把她刚刚萌生的梦想给一下子堵死了。 小奶团顿时不高兴地嘟起小嘴。 却不知道，她这一个小表情，把那几个小少女给萌得一脸血。 “啊啊啊快看！她真的好可爱！好想捏捏她的小包子脸！” “小哥哥也好帅啊！” 有人犯花痴。 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来到虞啾啾和裴书砚面前。 “请问，你们是来找人的，还是，来入学的？”为首的少女问道。 “我们是来找人哒！” 虞啾啾看着面前样貌清纯可人的漂亮小姐姐，小奶音开心地大声说道。 “找谁呀？” “找我哥哥！” “你哥哥是谁呀？” “我哥哥是三皇子，他叫虞烨！他今年九岁了！他很高，长得也很好看！我哥哥是皇宫最好看、也最温柔最善良的哥哥！” 虞啾啾小嘴一张，一大堆彩虹屁从她口中飞出。 而她想不到的是，这些话，全都恰好被虞烨听到。 这会儿刚下课，他与同伴走到这里。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那只小奶团，小小的一只，却浑身都攒足了劲儿地夸他，虞烨眸子里不禁闪过一抹暖意。 “三皇子，你妹妹真的好可爱！唉，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妹妹呢？”他身边的一个神采飞扬的小少年不由羡慕地道。 “让你母亲给你生一个，不就有了吗？”虞烨随口一句。 “这种事又不是说有就有的，再说，有了也不见得有你妹妹可爱！诶？你怎么不赶紧上去？”小少年问道。 “不去了。”然而，虞烨却摇摇头，趁着小奶团没发现他，提步走了。 这时候，裴书砚却注意到了他。 见他故意走开，眉头不由一皱。 见小奶团跟学宫里的这些女学生，正聊得开心，大家也都很友善。 他略一思忖，便是说道：“公主，我见到一个熟人，先离开一下，稍后回来寻你，你在这里等我。” 虞啾啾正专心地跟这些漂亮小姐姐们炫耀哥哥。 闻言小手一挥。 “知道了，去去！” 裴书砚见此，提步追着虞烨走去。 于是他也便不知道。 他前脚刚走，四皇子虞桐就来了。 虞桐众星捧月，身后一群小跟班。 此时他乍一见到虞啾啾，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但又仔细一看，确定就是这小东西！ “哟，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鸭子呢，在这里嘎嘎嘎，嘎嘎嘎的，吵死人了！ “原来是咱们冷宫里出来的小公主啊！” 虞桐一走到虞啾啾面前，就一通嘲讽，“怎么，又来给你哥哥当舔狗了啊，可惜他根本就懒得理你，刚刚人就在这儿呢，看到你来，却径直走了。 “唉，真可怜啊，你把他当哥哥，他却只把你当碍事的烦人精！” 他这话，说得换一个小孩子听了，都得伤心。 虞啾啾一看到他，小脸一沉。 “你才是鸭子！我哥哥才不会嫌我烦呢！我哥哥可喜欢我了！”她水润润的眸子瞪着他，凶巴巴道。 “喜欢？他喜欢个屁！看到你就绕道走，这哪里是喜欢啊？你是不是傻！”虞桐一脸恨铁竟然成了钢，恨小奶团竟然不伤心难过。 明明以前他一句话就能把她吓哭。 可现在，坚强如钢铁。 “你才傻！你根本不了解我哥哥！” “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我最了解他了！他不喜欢你！你还是快滚！” 两个人势如水火，就这么吵起来。 一旁的人想劝架。 奈何一个是传闻最近很得宠的小公主，一个是母妃贵为德妃的四皇子。 大家谁也不敢得罪。 眼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都要打起来。 “公主，找三皇子要紧，这盆花再不送给他，可能就要败了。”这时候，一个少女温声劝说道。 “对哦。” 虞啾啾看看怀里的小花盆，意识到没有必要在一个小坏蛋身上浪费时间。 要紧的是哥哥。 她小脑袋一点，扬起小脸：“漂亮姐姐，你可以带我去找哥哥嘛？” “好呀。”少女温柔一笑，说着，便率先转身。 虞啾啾跟着要走。 然而，虞桐一见此，却突然一个上前，夺走她手中的小花盆！ 第32章 莫非今日是偷吃了豹子胆不成? “哈哈！”虞桐顿时发出得意的笑声。 “你！你快放下我的花花！那是给哥哥的！”虞啾啾小奶音气呼呼地着急道。 “哎呀，这就是你用龙的眼泪浇灌出来的花啊？宫里都在传说着呢。”虞桐举起花盆，假装欣赏，实则威胁。 “你、你快放下！”虞啾啾小圆脸紧张极了。 “哦，你要我放下啊，那好，我可就放下了啊。” 虞桐说着，手一松。 “啪”的一声！ 陶瓷的小花盆被丢在地上，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里面的泥土洒落在地上。 开得灿烂的迎春花，也一下重重跌落，原本洁净的花瓣瞬间被弄得脏兮兮。 “哎呀！你看我这手，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不好意思哈！我这就给你捡起来！” 虞桐一脸虚假的歉意，说着，提步上前！ 然而，他却是一脚踩在上面！ 脚尖在花朵上狠狠一拧！ 虞啾啾心里狠狠一沉！ 顿时，她便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娇嫩的花，被他脚尖用力地碾得粉碎…… 就好像她的心意，被人肆意践踏了一般！ 好难过！ 虞啾啾圆润的眼眸中，顿时盈满了泪水。 “唉，你看我这脚，也是不听使唤啊！ “抱歉哈，不过区区一盆花而已，想必你一定不会跟我计较？ “再说了，你那条小蛇蛇再流几滴眼泪，这花枝不就又能开出花来了？对？” 虞桐一脸贱兮兮地说道。 看着地上被碾成碎屑的迎春花，虞啾啾两只小拳头捏紧。 抬头望向虞桐。 她一张小圆脸，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哭出来。 虞桐张扬地抬起下巴，等着看她哭。 然而，他却没有读懂，虞啾啾眸中的杀意。 “这是我哥哥的花。”此时，她努力忍着泪水，小奶音沉声说道。 “那又如何？”虞桐嘴角一勾，满是挑衅。 “这世间，就只有这一盆花，独一无二，是我哥哥的花！”虞啾啾小脸扬起，咬牙喊道，晶莹的泪水也随之决堤。 “干嘛？想让我赔啊？” 虞桐看着她终于哭了，顿时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他没有听懂她话里，这盆花的珍贵之处，或者即便懂了，也根本不屑一顾。 虞啾啾快要气炸。 “你，你赔得起吗！” 她哭唧唧的，话音刚落。 虞桐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重重砸在她小脸上。 “瞧不起本皇子？这些，够你买十盆比这野花名贵十倍的花了？” 银票从虞啾啾脸上，跌落在她脚边。 如此的羞辱。 虞啾啾忍够了。 这狗东西！ 真是该死！ 小拳头刚要提起。 一道人影忽然从一侧的游廊里冲出来，挥起一拳，重重砸到四皇子的脸上！ “啊！” 四皇子痛呼一声！ 两行鲜红鼻血从他鼻孔中流出来…… 他抬手一抿，待看清是谁，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怒吼一声：“虞烨！你竟敢打我！你疯了！” 一旁，虞啾啾看着来人，整个愣住。 原本打算一击打死虞烨的小粉拳，也顿时松开。 “我身为你皇兄，替父皇教训你，有何不敢！” 虞烨还微微喘着气，笔直站在那里，如一棵挺拔的松，俊俏的脸庞上，满是怒容。 在他身后，裴书砚也跟着过来。 见到小奶团粉嫩脸蛋上的泪珠子，以及那一地的狼藉，碎裂的花盆，碾成碎屑的花瓣……看着虞桐的目光，也不由得危险地一沉。 “你、你凭什么替父皇教训我！”此时，虞桐惊愕得忘记了还手，不服气地冲着虞烨嚷嚷道。 他想不通。 平时任凭他如何揉捏欺负都始终温温吞吞的三皇子，今日怎么突然就敢冲他挥拳了？！ 莫非今日是偷吃了豹子胆不成？ 还是说，这世界有什么毛病？ 虞啾啾胆子大了也就算了。 三皇子也胆子肥了！ “就凭你欺负妹妹，故意砸毁她的花，父皇若是知道了，也只会这般狠狠教训你！”虞烨理直气壮。 虞啾啾扬起小脑袋惊讶看着他。 她赶忙擦掉眼泪，上前拉住虞烨那只打人之后，藏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跟着助阵道：“就是！我哥哥也是你哥哥！打你怎么了！你这么坏！就该挨一顿打！” 要不是哥哥出手。 此刻的虞桐绝对不死也废了！ 她这副奶凶的小模样，再加上虞烨也一脸阴沉。 虞桐看着面前的兄妹二人，忽然内心中奔涌出一股浓烈的委屈来！ 明明大家说起来，都是亲兄妹。 可他却被这兄妹两个给合伙欺负了！ 虞桐当即“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你们两个胆敢欺负本皇子！我要回宫告诉母妃！告诉皇祖母！你们给我等着！”他说着，就哭着跑开。 虞桐一跑。 他身边的那些跟班，也都跟着各自开溜。 这时候，上课的钟声响起。 那几个小姐姐们也都纷纷说了句道别的话，就匆忙往学堂奔去。 这里便只余下裴书砚和虞烨、虞啾啾三个人。 “哼！明明是他先欺负啾啾！还总是喜欢恶人先告状！真坏！真讨厌！”虞啾啾掐着小蛮腰，气鼓鼓地说道。 此时，虞烨则望着地上那一盆被摧毁的花，心中一阵揪痛。 他目光转向虞啾啾，带着深深的愧疚。 “……对不起。” 虞烨忽然开口说道。 虞啾啾闻言一愣，收回自己义愤填膺地瞪着虞桐离去身影的目光，小脑袋扬起，看着哥哥。 “哥哥为什么要对啾啾说对不起呀？应该啾啾说……对不起哥哥，啾啾没有保护好哥哥的花花……” 说着，小奶音低落下去。 虞烨听得心里一阵心疼。 他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按住小奶团的双肩，目光温柔，而又充满了愧疚。 “是哥哥对不起，没有好好看看这盆花，没有珍惜……哥哥总是这样，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霉运……当初母妃之所以会被打入冷宫，也都是因为我。” 虞烨声音低沉落寞地说道。 虞啾啾闻言，小脸微微错愕。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虞烨对他人的刁难始终都能宽容忍耐，可对她，却总是冷着脸。 原来，是因为这个！ “哥哥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娘亲当初被打入冷宫，是因为她不小心做错了事，跟哥哥没有关系的呀？”她小脑袋一歪，疑惑问道。 虞啾啾有些怀疑。 是不是哥哥身边的什么人，对他说了什么话？ 才导致他这样认为的呢！ 这个事情，她必须得弄清楚！ 如果有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存在，她必须得从哥哥身边除掉！ 第33章 你这毛病也该改改了 然而，虞烨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他起身看向裴书砚：“小国师，今日多谢你。” 虞啾啾小脑袋扬起，一脸好奇：“谢什么呀？” 虞烨冲她垂眸一笑，依然是并不作答。 “不必客气。”对此，裴书砚温文一笑。 “诶？” 虞啾啾小脑袋又转向他。 小脸微微震惊。 这两个人之间也有秘密！ “我随你们一同回去。”虞烨说道。 “哥哥不是昨日才来？”虞啾啾疑惑挠头。 “三皇子是担心，四皇子回去告状，公主会被德妃刁难？”裴书砚一语道破。 “德妃娘娘性情张扬霸道，她宠爱四皇子，四皇子被我打了，肯定要出一场气的。”虞烨神情担忧。 “啾啾不怕！” 小奶团一听，小手往怀里一揣，下巴一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模样，“她有本事，就冲我来！” “哥哥知道啾啾厉害，可我不想你独自面对。”虞烨却很坚持。 虞啾啾想了想。 或许，这是个让哥哥和美人娘亲相认的机会！ 她于是没有再阻止。 虞烨去向夫子请假。 虞啾啾则跟着裴书砚，先回到马车上。 等待的时候，虞啾啾忽然奶声奶气地问道：“国师哥哥，刚刚哥哥之所以会出现，是国师哥哥去找哥哥了吗？” 她一对澄澈明亮的眼眸，死死盯着裴书砚，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撒谎的微表情，“国师哥哥说见到一个熟人，其实就是哥哥，对不对！” “对。” 裴书砚看她小脸如此认真，倒也没有否认。 “那你都跟哥哥说了什么？为什么哥哥突然态度大变？以前，他都不想理我的！” 虞啾啾一副我在审问你，你必须老实交代的小表情。 凶巴巴的小奶音实在可爱。 裴书砚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我什么都没有说，三皇子对公主也并非不在意，只是有些道理，他从前没有想清楚罢了。” “那是当然，我早就说过，哥哥可喜欢我了！”虞啾啾小下巴一扬，骄傲脸。 正欲再详细追问。 虞烨气喘吁吁地跑来，上了马车。 她立马开开心心伸出小手：“哥哥抱抱！” 香香软软的小奶团，撒娇的样子惹人怜爱。 虞烨立即眼眸含笑地将她抱在怀里。 裴书砚见此，目光转向窗外。 事实正如虞烨猜测的那般。 四皇子一回到宫中，就找德妃告状告到殷太后那里去，德妃命人去请了宣平帝，更是兴师动众地将后宫所有妃嫔都召集到了慈宁宫。 虞啾啾甚至都来不及回一趟钟粹宫。 半道上，就被等候在那里的绿萝拦下，说姝妃已经到了慈宁宫。 一听这话，虞啾啾三个自然也是赶紧过去。 而此时的慈宁宫里。 巨大的阵仗，等待着三人。 虞啾啾一进去，只觉一阵香风扑面，接着就被满目的珠光玉翠、衣香鬓影，给晃花了眼。 好、好多美人！ 虞啾啾吸了吸口水。 不过一眼望去，最美的，还是她的美人娘亲！ 江幼悠今日穿着一袭蓝色齐胸襦裙，纤腰束带，婀娜迷人。 她戴了一套同色的蓝宝石头面，浓艳的妆容，就像盛开的牡丹花，美得气定神闲，自信而又毫不掩饰光芒，简直应了那句我花开后百花杀！ “娘亲！你今天好漂亮！” 虞啾啾开心地扑到美人娘亲的怀抱里，小脑袋趁机蹭了蹭。 “瞧你这一路跑的，出了一头的汗。”江幼悠抱住怀里的小萌团子，见她小脸红扑扑的，拿起帕子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水。 “娘亲！哥哥也来了！”虞啾啾却兴冲冲说着，起身望向后头。 虞烨和裴书砚一道走进来。 江幼悠顿时有些紧张地坐直了身体。 “……母妃。”待虞烨向太后以及宣平帝行了礼之后，便是看着她，语气有些生硬地唤道。 “哎！烨儿。”江幼悠则急忙应了一声。 二人语气都有些生硬，却并不是不情愿搭理对方。 而是长久未见，都有些不自信。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德妃，你今日如此大的阵仗，要把所有人都召集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何事？”这时候，宣平帝问道。 他目光看着坐在殷太后下手，穿着一身茜素红宫装、年纪约在二十七、八岁的貌美女子。 德妃殷若竹。 她是殷太后的堂侄女，殷太后兄长殷老将军的嫡女。 此时，德妃一双美目从虞烨身上一扫而过，目光往身后一瞥，冷声说道：“桐儿，你站出来，好好跟你皇祖母，还有你父皇，说说今日你都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虞桐当即站出来。 他右脸脸颊上一片红肿。 那是被虞烨打的。 见此，虞烨目光一沉。 虞啾啾则捏紧了小拳头。 “皇祖母，父皇，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我在云梦学宫见到啾啾妹妹，同她打招呼，却不小心弄坏了她的迎春花，就被三哥给打了！ “被打得流了鼻血！ “我气不过，询问为何打我，三哥却说，他身为兄长，想打便打了！ “请诸位听听，这天底下，有这般霸道无理的事情吗？ “皇祖母，父皇，还请二位给桐儿主持公道！” 他一番话，完全扭曲了是非曲直！ 虞啾啾小奶音着急又有些生气地说道：“不是这样的！他胡说！他故意弄坏了啾啾的花花！他……” “就算是故意的，不过一盆迎春花而已！” 德妃当即冷声打断。 她柳眉微微竖起，带着几分不耐烦，“宫里到处可见，让他再给你折一枝不就是了？至于就出手打人吗？ “桐儿和三皇子可是亲兄弟，三皇子身为兄长，便如此对待自己的弟弟？ “这般性情，着实残暴了些！ “太后，皇上，还望严惩三皇子！ “还桐儿一个公道！” 德妃这架势，看着就差撸起袖子，拎起三皇子亲自暴揍一顿了！ 虞啾啾看着，眨眨眼睛。 她悄悄看一眼自家美人娘亲。 只见她也同样柳眉竖起，冷笑说道：“残暴？这种不实评价，烨儿他可担当不起！况且，我可是听说，四皇子私底下没少欺负烨儿！ “就拿前两日上书房一事来说，若不是四皇子自己不检点，偷懒不写作业，拿了烨儿的上交，那之后的一切风波，也都不会发生！ “德妃自己教不好儿子，出了事反倒怪罪到别人头上，还乱扣罪名，这种毛病，也该改改了！” 第34章 用实力证明自己的嘴炮功力 江幼悠说着，也是恨不得撸起袖子干脆干一架。 虞啾啾见此，又是眨眨眼睛。 她看向德妃。 德妃则当即反驳道：“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还好意思提上书房？你这个好女儿，一把火把上书房都给烧了！这脾气，也不知道是谁没有教好！ “姝妃，你这喜欢包庇护短的毛病，也得改改才行！” 江幼悠闻言要被气炸。 但看一眼自家小奶团，忽地又沉住气，冷冷讥讽道：“我家小九儿自小乖巧懂事，她又是小福星，有神龙庇护！那火也是神龙放的。 “四皇子把神龙都气得喷火…… “可想而知，他的为人处世，是有多么的不堪！” 听到这话，窝在虞啾啾袖子里的小紫蛟，就不由心虚地又团了团小身体。 咳，它当时只是因为四皇子说它是小蛇蛇。 一时生气。 毕竟它可是威武的紫麟龙王，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 “神龙？是是是，你家女儿了不起，有神龙，所以就可以为所欲为，让神龙随意纵火了吗？ “就算我家桐儿有错，可他今年才九岁，还是一个孩子，至于就让神龙火烧上书房吗？ “上书房又不是我家桐儿的上书房，那么多孩子在那里读书呢，万一误伤了谁的性命，你家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到底是小福星，还是小祸星啊？” 德妃用实力证明自己的嘴炮功力。 对此。 姝妃自然不甘示弱：“你家四皇子都九岁了，还是孩子呢？ “那要这么说，我们家小九儿今年才三岁半，那她更是个孩子，就算让神龙烧了上书房，也不过是天真无邪之举！ “至于说她到底是不是小福星，我想这得由皇上和太后娘娘，以及整个大夏国的百姓说了算，而不是由你说了算！” 论智力，姝妃或许比不上那些精明的妃子。 可若论喷人这方面，她绝对有实力。 而德妃一听她搬出太后皇上乃至百姓，就不由一顿，思索起该怎么喷回去。 虞啾啾星眸又是一眨。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她觉得，德妃娘娘这暴脾气，还有嘴炮功力，跟自家娘亲，都好像一毛一样？ 此时，殷太后和宣平帝听着二人的互喷，表情是如出一辙的眉头微皱，但整体平静，也都没有表态。 倒是虞啾啾捧着小脸，盯着德妃，出乎众人意料，小奶音甜丝丝地忽然说了一句：“德妃娘娘，你长得好好看啊！” 德妃正绞尽脑汁，思索着该如何辱骂回去。 这猝不及防的，突然被她想要辱骂的人夸奖了，便不由一愣。 她娇容上原本带着几分凶狠跋扈的表情，也顿时一下收敛，转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的！ 尤其是面前的小奶团。 长得软萌可爱，一对眸中澄澈干净，还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显然是真心诚意地觉得她漂亮！ 德妃有几分陶醉于这种赞美。 但她很快就又一脸凶悍地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三皇子！他竟敢动手打我的儿子，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虞啾啾听着，一点也不生气。 只见她又是甜甜地一笑：“德妃娘娘就连发飙都这么好看，想必一定是个讲道理的人？”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德妃平素再是张扬跋扈，这会儿也一时无法再凶巴下去了。 “本宫当然讲道理，不过你哥哥打了桐儿这事，不还给桐儿一个公道，这事没完！你不要以为嘴甜，就可以让本宫放过你哥哥！” 她话这么说，可语气却已经软化了不少。 一旁，殷太后原本听她们吵架，都听得有些无聊犯困了。 可这会儿，虞啾啾的小奶音，却叫她兴致盎然。 她不禁也认真听着。 想看看，这只透着股机灵劲儿的小奶团，打算如何做。 “德妃娘娘可知道，啾啾今日送给哥哥的花，花房的那些花匠们都说，绝无可能开出花来了，除非用小阿渊的眼泪浇灌。” 虞啾啾看着德妃，小脸依旧带着甜甜的笑意。 她接着说道，“可小阿渊有灵性，却不会落泪。 “不过，啾啾揍了它一顿，把它给打哭了。” 德妃听着这话。 此事，早已传遍了后宫。 所以她知道，虞啾啾并未撒谎。 “即便如此，这跟你哥哥打了桐儿，又有什么关系？”德妃拧眉问道。 “当然有关系啦。” 虞啾啾小奶音一本正经，“当初小阿渊降世，为大夏国带来了久旱后的甘霖，一夜之间，御花园百花齐放。 “它所降下的雨已是如此神奇。 “那它的眼泪，又岂是凡俗雨露？ “啾啾把它揍哭之前，那盆迎春花，只是普普通通的迎春花。 “可啾啾把它揍哭，用它的眼泪浇灌了迎春花，迎春花吸收了神龙的灵力，变得有灵性，成了能够修炼成人的灵花。 “但四皇子哥哥，竟然用脚，把这盆迎春花给活活碾死了！ “此等行径，无异于杀害性命！” 她说到这里，小奶音微微一顿。 小紫蛟窝在她袖笼里，听到这里，便抱着尾巴尖，捂嘴偷笑。 主公可真会瞎扯！ 虞桐则听得满脸悚然，蓦然有些害怕地往德妃身后缩了缩！ 那花竟然能修炼成人？ 这么说，他、他岂不是杀人了？ 虞桐平日虽然喜欢欺凌弱小，打小报告，可却从未想过要伤人性命…… 这会儿，便是切实地感到害怕了！ 德妃美眸中也闪过一丝慌张。 她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犯下的错，竟然这么大！ 虞啾啾把两人这神情变化，看在眼里。 她忍住嘴角的笑意，努力蹙着两撇小眉毛，做出一副忧虑正经的小模样。 只听她接着道：“德妃娘娘说，四皇子哥哥这样做，是不是有错？ “哥哥今日打他，说的是身为皇兄，替父皇教训他。 “啾啾觉得，哥哥其实是在保护四皇子哥哥，免得四皇子年少无知，惹怒了神龙，以后会遭逢噩运。 “但这么打了一拳，便是告诉神龙，四皇子哥哥已经得到教训了，请神龙不必再降罪于他。 “德妃娘娘你说，我哥哥到底有没有做错？” 德妃一听这话，登时哑口无言了。 她怀疑的目光，看看虞啾啾，再看看虞烨。 难道，真是她错怪虞烨了？ “虞啾啾，你可真是会胡言乱语！”一旁，五公主虞舒舒忽然开口说道。 她原本陪着母妃魏贵妃，在一旁等着看德妃和姝妃互相撕咬扯头花。 可此时，一见德妃竟然被虞啾啾三言两语给唬住，眼看着甚至都要对虞烨感激上了，就立即沉不住气地出声了。 第35章 次次都为她出头 虞啾啾扭头看向虞舒舒。 她今日穿着一身粉绿的齐腰襦裙，兴许是这些日子禁足闹脾气，不肯好好吃饭的缘故，小脸瘦得下巴尖都出来了，看着有些楚楚可怜。 只是眉眼间，依旧带着几分刻薄相。 可她原本是禁足三个月。 这才几天啊，就放出来了。 虞啾啾意识到，若不能扳倒魏贵妃，那么对虞舒舒的任何惩罚，都只是不痛不痒。 “人家没有胡编乱造呀。” 此时，她软糯糯地道，“德妃娘娘，啾啾说的话都是真的！” “德妃娘娘，你可不能信她！”虞舒舒立即说道，“瞧她说的什么一盆花能修炼成人，这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你们有谁见过，或者听说过，有这种事情的吗？ “虞啾啾这么说，完全是为了给她哥哥逃脱罪责！ “德妃娘娘，你可千万不能一时心软，被她给蒙骗住，放过他们兄妹两个！ “瞧瞧四哥这脸上肿的……唉，我这个做妹妹的看了，都觉得气愤至极！” 虞舒舒这一番话，显然是火上浇油，生怕事情平息下来。 这样，她还怎么看德妃和姝妃斗呢？ 而德妃闻言，则觉得这话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对啊，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德妃娘娘，这是真的，啾啾不骗你。” 虞啾啾起身走到她面前，扯住她的衣袖，而后十分主动地挤到她的怀里。 偏偏，德妃还一点要推开她的意思都没有。 小奶团软软的一只。 身上一股好闻的奶香味，抱着让人一阵舒心。 于是，德妃便任由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小奶团小脑袋向后扬起，眼神明亮地看着自己，奶声奶气地夸赞道，“德妃娘娘这么漂亮，一定也很聪明叭！” 德妃忍不住唇角一勾。 这小糖包嘴巴实在是太甜了！ 说着，有些嫉妒地瞪了姝妃一眼。 也不知这女人及时修来的福分，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怎么她就只有一个儿子呢…… “德妃娘娘快仔细想想，话本子里写的那些仙妖传说，是不是动不动的，一只妖出世，就是修炼了几百上千年，才能化成人形的？”虞啾啾小手扒着她的手臂，有些着急地问道。 “是啊，都是这样的，妖族修炼不易，想要变成人，那得要很久很久呢！”德妃回过神来，赶忙答道。 “所以，这么长的时间，我们这些凡人是见不到妖修炼成人的，但见不到，却不代表不存在。”虞啾啾又是说道。 说着，她还看向了一旁的裴书砚，“国师哥哥，你说对不对？ “老国师不就说自己仙缘到了，即将羽化登仙，这才离开了吗？” 虞啾啾很清楚。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 那盆迎春花，即便受到龙之眼泪的浇灌，也仅仅只是能够开花了，根本没有得到什么灵气，更不可能修炼成人。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就是很自信，觉得裴书砚一定会帮她！ 因为前世她遇到一些危机，胡编乱造时，听明仙君也总是会睁眼说瞎话地偏帮她。 裴书砚跟听明仙君性情如此相似。 想必做法也会一样。 而德妃闻言，就立即看向裴书砚。 “天衍宗擅长推演天意，知晓天机，小国师身为天衍宗的少阁主，想必是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德妃问道。 闻言，裴书砚目光先是别有深意地瞥了虞啾啾一眼，而后才是说道：“确是如此，妖族修炼不易，天资出众者，也得几百年时间才能修炼成人。 “而师尊身为人族，修炼要比妖族容易一些，也许此时，师尊已寻到他的仙缘，成为仙人了。” 虞啾啾一听这话，顿时就笑了。 她就知道！ 德妃则听得眉眼间有些羡慕。 成为仙人？ 这谁不想呢！ 她甚至想要开口问问裴书砚，像她还有机会能修炼成仙吗？ 而虞舒舒一听裴书砚完全站在虞啾啾那边，就不由得有些嫉妒。 “小国师待虞啾啾还真是不一般！选了她做小福星，还次次都为她出头！” 虞舒舒有些发酸地说道。 “凌芙公主是小福星，此乃上天的选择，我所做的，不过顺应天意。”裴书砚不卑不亢地道。 虞舒舒顿时没话说了。 当时选小福星，她也在现场，结果却被吓哭。 怪只怪她自己不争气！ 没能当上小福星！ “好一个顺应天意。” 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魏贵妃，终于开口了。 只听她冷笑一声，“九公主和小国师一唱一和，巧妙配合，竟然令四皇子欺君一事，不打自招了。” 德妃一听，当即蹙眉道：“什么欺君？贵妃可不要乱说！” 魏贵妃妆容涂抹得稠丽浓艳。 此时她抬眼在德妃脸上一扫，红唇冷冷勾起，有几分讥讽地道：“难道不是吗？先前四皇子告状，说的是他不小心弄坏了九公主的迎春花。 “可之后，九公主说，四皇子故意踩坏她的花。 “四皇子可是默认了此事。 “这不就是说，他此前向皇上说谎，犯了欺君之罪吗？” 虞啾啾一听这话，两撇小眉毛就不由微微一蹙。 不愧是掌管后宫大权。 魏贵妃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一出来，虞桐身上就莫名多了一重重罪！ 欺君，这是死罪！ 一个皇子胆敢欺君，一旦定罪，那他以后想要继承储君之位，基本上就不可能了！ 虞啾啾窝在德妃怀里，也是立即感受到，德妃周身蹭蹭上涨的怒气。 可即便如此，德妃也没有恼羞成怒地把她推开，反而抱得更紧了一些。 而四皇子一听这话，想到自己几乎等于是杀害了人命，本就有错。 这会儿倒也不再逃避。 反而出乎人意料地主动站出来，往殷太后和宣平帝面前扑通一跪，主动承认错误道：“皇祖母，父皇，今日之事，是桐儿的错，桐儿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踩坏了九妹妹送给三哥的迎春花。 “皇祖母和父皇若要罚桐儿，桐儿甘愿受罚。 “今天的事，都是桐儿一人的错，和九妹妹以及三哥无关。 “还望皇祖母和父皇莫要怪罪于他们。” 一旁。 虞啾啾听得小嘴大张，一脸的惊讶到了极致！ 第36章 下的剂量太猛了 在她记忆中，虞桐就是一个欺软怕硬、喜欢恶人先告状的小坏蛋。 原身对他残留的感情，也是害怕和讨厌。 可现在，她对虞桐可谓是天大的改观。 虞啾啾小脑袋歪了歪。 她有些意识到，似乎，今日她对虞桐下的剂量太猛了？ 扯到杀害性命这上头…… 令他承受不住，触底反弹，弹出了自己本来的人性？ 不过这也说明，虞桐本性还没有坏到根儿里。 毕竟当初，虞舒舒将原身杀死时，不但丝毫不觉得害怕，而且还麻木无情到了极致。 而虞桐也根本没有杀人呢，却清楚地知道，杀人是错的。 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根本的区别。 “皇祖母，爹爹，今天的事情，啾啾也有不对的地方，是啾啾没有及时告诉四哥哥，还凶了四哥哥，这才惹得四哥哥踩坏了啾啾的迎春花。” 虞啾啾从德妃怀里出来，也跟着往虞桐身旁扑通一跪，跟着软糯糯地承认错误，“这迎春花虽然有了灵气，但既然有此一遭，或许也是天意，是它的仙缘里注定的结局。 “哥哥打了四哥哥，是为四哥哥好，所以哥哥也没有错。 “错就错在，我们兄妹之间不够互相信任和团结。 “这才闹了这么一出，扰了皇祖母和爹爹的清净。” 她这么奶声奶气地说了一通。 德妃不禁捂住嘴，似乎有些感动这种时候，小奶团竟然不计前嫌，愿意站出来为自己的儿子求情。 “不，这都是烨儿的错，与四弟和妹妹无关！烨儿身为兄长，却行事冲动了些，但打伤四弟，这也绝非烨儿的本意。”虞烨跟着跪在虞啾啾身旁，也是主动揽下所有的错误。 兄妹三人悄悄对视一眼。 此时，一下子冰释前嫌了。 殷太后的脸上，这才是终于现出了笑容。 宣平帝也跟着有些欣慰地点头。 “好了，都快起来，小九儿，来，快到哀家这里来。”此时，殷太后便是慈爱地笑着，朝虞啾啾伸出了手。 虞啾啾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而后才是乖乖到了殷太后面前。 殷太后将她抱进了怀里。 “今日的事情，本就是家事，寻常百姓家，小孩子打打闹闹，说几句谎话，也是常有的事，扯不到欺君之罪上！” 殷太后一开口，几句话之间，便将方才魏贵妃那番过于狠毒的挑拨之言，给否定了。 魏贵妃妆容浓艳的脸庞上，顿时现出几分尴尬和不甘来。 “太后所言极是，桐儿一向调皮，但今日，能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这一点，朕觉得很好，但朕更欣慰的，还是小九儿，年纪最小，却最勇于承担错误！ 宣平帝跟着夸赞道，“烨儿也不错！ “兄妹之间，本就该如此守望相助，而不是互相指责！” 然而，他越是这般夸赞，虞舒舒就越是觉得，这是在打她的脸！ 毕竟她干的是挑拨离间的事儿，而不是守望相助。 “父皇，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就是说都是我的不对了？”虞舒舒有些气愤地说道。 “咦？五姐姐，啾啾忽然想起来，你不是被爹爹禁足了三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难道是啾啾记错了时间，这三个月，已经够了？” 这时候，虞啾啾抓住机会，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故意问道。 她这么一说。 虞舒舒和魏贵妃脸上的神色，都是不由微微一变。 母女两个同时狠狠瞪了虞啾啾一眼。 “是啊，舒儿，谁准你出来的？”宣平帝一听，立即皱眉沉声问道。 但他这根本就是糊弄。 虞舒舒老早就出现，还说了那么多话。 可他现在才装作一副刚发现的样子…… 可见，他原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不过现在被虞啾啾直接说出来，没法这么做了。 “皇上，是舒儿今早肚子疼，不舒服，臣妾一时心疼，便叫她出来了，又恰好发生这事，臣妾不放心她独自留在延禧宫，这才叫她跟着过来了。” 此时，魏贵妃找了个借口，一脸干笑地说道。 宣平帝闻言，正要说话。 “那五姐姐刚刚说了这么多话，想必肚子一定一点也不疼了？”虞啾啾立即软萌地道。 她这把宣平帝想要顺水推舟的话，给一下子堵了回去。 宣平帝只得道：“是啊，朕也看舒儿一点事也没有了，既然如此，这里也没什么事了，魏贵妃还是赶紧带着她回去！不到三个月，决不能再出来！” 魏贵妃尽管不甘心，却也只能照做。 起身说了告退的话，就带着一脸愤愤的虞舒舒走了。 虞啾啾则看着自家皇帝老爹，忍不住摇摇头。 老爹这么不靠谱，难怪会一直大权旁落！ “皇祖母，啾啾最近吃胖了，一直抱着啾啾会累哒，啾啾自己坐就好了！”这会儿，虞啾啾的重心，还得是在讨好殷太后这事上！ 她说着，小屁股就拧着，小身子从殷太后怀里滑下来。 “小九儿似乎确实比前些日子胖了一些，不过，以后也要多吃，多长肉！这样才能长得高！”殷太后笑着揉了揉她圆圆的小脑袋瓜。 “啾啾知道了，啾啾可喜欢吃饭饭了！”虞啾啾冲她甜甜一笑。 暖到人心里去！ 殷太后拉着她说话。 一旁。 三皇子则也主动和江幼悠说起了话。 德妃则拉住四皇子，悄悄训斥道：“你看看你，今日惹了多大的祸！要不是有小九儿替你求情！你父皇和皇祖母还指不定怎么罚你呢！ “还有你三哥，你别以为多少次你欺负她，我不知道的！ “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对你三哥了知道吗？” 四皇子低着头，全程虚心受教。 但同时，他又觉得有些委屈。 说的好像都是他的错一样。 那以前，还不都是母妃整天跟他说，要他和三皇子整皇位，所以他才多使坏了一些吗…… 再说，他这样，还不都是被母妃给惯的！ “皇上，微臣有些事情要禀告。”这会儿，裴书砚见风波平息，意有所指地看一眼宣平帝，上前说道。 “嗯，出去说！”宣平帝则看一眼正陪着太后说话的虞啾啾，起身出了慈宁宫。 一到了外面无人之处，宣平帝就立即问道： “今日带着小九儿出去，可有发现祸星出没？” 第37章 一副嚣张死性不改的样子 “没有。”裴书砚摇了摇头。 “唉，朕很担心啊！”宣平帝闻言，神情间一片严峻。 裴书砚闻言，一时沉默。 宣平帝则继续说道：“人人都以为，大夏国有小九儿这个小福星在，却不知道，小福星之所以会出现，都是因为祸星降世。 “这两年的干旱，也都因祸星所致。 “如今你又看到了祸星会危害小福星的天象。 “倘若我们不早点把这个祸星给找出来，防患于未然。 “那未来，小九儿可就危险了！ “小国师你也知道，小九儿身上，不止系着她个人的安危，更关系到大夏国的社稷。” 说完，他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请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会早日将祸星找出来，也一定会护佑凌芙公主的安危。”裴书砚立即表示道。 宣平帝点了点头。 二人又说起了别的事情。 而此时慈宁宫正殿内。 殷太后抬头望一眼三皇子。 他俊秀的脸庞上，带着几分赧然，在和姝妃说着话。 尽管表面还算沉得住气，但眼底的高兴，却是掩饰不住的。 “烨儿，姝妃。” 这时候，殷太后突然唤道。 闻言，二人都立即看过来，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皇祖母。” “太后。” 殷太后对着二人点了点头。 而后接着说道：“姝妃，前几年，是因为你犯了错，进了冷宫，哀家不忍烨儿孤零零的，这才把他接到身边照顾。 “如今你既已经恢复了妃位，那烨儿也该回到你身边了。 “烨儿，你可愿意回去？” 殷太后这么问着。 母子二人都是不由一愣。 待回过神来。 江幼悠自然一脸掩饰不住的欣喜。 虞烨眸子里也带着几分高兴。 而虞啾啾窝在殷太后身旁，却是眉头轻轻一皱。 眼看着美人娘亲立即就要开口。 虞啾啾抢先一步说道：“可是，如果哥哥跟着娘亲回去住了，皇祖母一下子会很孤单？” 殷太后垂眸看向她。 小奶团白软的小脸，两撇小眉毛轻皱着，眼神明亮而又充满了担忧地望着她。 不知为何。 殷太后心中，倏然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填得满满当当的。 就好像，她其实一直都很缺少这种关心似的。 可问题是，明明偌大的后宫，乃至前朝，关心她的人都绝不是少数。 此时她就觉得，好像从前她得到的那些关心，都是假的。 只有小奶团对她的关心，才是真情实感。 “如果小九儿时常来看哀家的话，哀家一定不会觉得孤单。”殷太后微微笑着，说道。 “啾啾当然愿意常来陪着皇祖母呀！” 虞啾啾立即嘴甜地道，“可是哥哥这几年，都跟着皇祖母，突然一下子要离开的话，啾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觉得有些难过。 “就好像皇祖母养大的小鸟，要飞走了一样。 “心里头都觉得空荡荡的了。” 不得不说。 殷太后此前还不这样觉得。 可一听虞啾啾这么说，猛然间还真的察觉到，自己心底有这样一种落寞感了。 她保养得宜的美丽脸庞上，也随之浮现出几分这样的神情来。 虞烨一向仁孝。 见此，心中立时生出不忍来。 “皇祖母，烨儿愿意继续陪伴在皇祖母的身边。” 他立即表示道。 说着，看一眼神情微微变得失落的江幼悠，说道，“母妃身边已经有妹妹了，还是皇祖母更需要烨儿，还望母妃能够理解……” 江幼悠闻言，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她今日过来，本来也就没敢指望着就能把儿子接回去。 她原本想着，儿子愿意跟她说话，这已经令她莫大的满足了。 更何况，似乎小九儿的意思，就是要儿子留在太后身边。 “烨儿，母妃明白，你就放心地留在太后身边，你越长越大了，以后更要懂得好好照顾太后，知道吗？”江幼悠笑着说道。 虞烨闻言，眸中流露出一抹感激的神情来。 “既然烨儿要留下，那哀家自然也很高兴，以后有时间了，就多回钟粹宫，陪你母妃说说话。”殷太后轻抚着虞啾啾的小脑袋，说道。 事情算是就这么定下来。 虞啾啾悄悄松了口气。 一旁，德妃看在眼里，这会儿就开口笑着道：“太后若是孤单，以后臣妾和桐儿也会多多来陪着您的。” 其他妃嫔也纷纷说道。 殷太后点了点头：“嗯，哀家知道你们孝顺，好了，今日时候不早了，没什么事的话，就都回，哀家也有些乏了。” 她这一发话，众人自是都纷纷退下。 虞烨今日是请假回来的。 干脆就不走了，留下来陪殷太后说话。 德妃和江幼悠则几乎同时出了慈宁宫的大门。 二人方才虽然算是言和，可平素私底下却还是互相看不顺眼的。 此时，也有些针锋相对地看了对方一眼。 刚想互相再嘲讽几句。 一只奶白小团子，忽然从二人中间“咻”地一下，钻出来！ “德妃娘娘，啾啾明天可以去延禧宫找你玩嘛？”虞啾啾甜丝丝地笑着，说道。 “当然可以。”德妃一看到小奶团圆润润的粉红脸蛋，神情立即一变，有些欣喜地弯下腰，摸摸她滑嫩嫩的小脸。 再起身，看着江幼悠时，神情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张扬跋扈。 转而挤出几分不自然，却很努力，甚至有几分真诚的微笑。 只听她道：“姝妃妹妹真是好福气，有小九儿这样的小甜心女儿，不像本宫，就只有一个整日只会闯祸告状的儿子！” 说着，还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虞桐。 从前，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天下第一。 现在有了虞啾啾这个对比，她觉得儿子真是不如女儿贴心小棉袄。 而江幼悠也是难得的没有挤兑她。 小奶团被夸了，她很高兴。 于是便也真心实意地回道：“反而我倒是一直羡慕德妃姐姐呢，把儿子教得这样贴心，你看，他在外头受了欺负，是知道回去找最亲近信任的人诉苦的。 “不像我们家烨儿，唉，他根本都不对我说这些事呢！” 德妃一听这话，内心顿时得到了一种安慰。 她瞥一眼自家儿子。 忽然又觉得顺眼多了。 “说的也是呢，三皇子就是性子太闷了一些。”德妃这般点评着，主动将手打在了江幼悠的手上。 江幼悠没有推开，转而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于是，两个曾经势如水火的妃子，就这么互相称姐道妹的，握手言和了。 虞啾啾站在一旁，捂着嘴刚偷笑了两下。 头顶的小包子髻，突然被人轻轻弹了一下。 她扭头一看。 虞桐正拿鼻孔对着她，一副嚣张死性不改的样子。 第38章 小人有大量 虞啾啾小脸立即凶巴起来。 两只小粉拳一捏。 随时等着教他做人！ 不过下一刻，就见他脸上表情一变，另一只藏在袖子里的手，突然碰了碰她的小手，拿起一样东西递给她。 虞啾啾小手下意识地接过来一看。 这是？ “方才悄悄在皇祖母那里顺来的，窝丝姜糖，听说你们女孩子都爱吃这个，拿着吃，不用客气，就算是我……我向你赔礼道歉。” 虞桐道歉的脸上，表情很是不自然。 看得出来。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这么一小颗糖，就想把人家给打发了？”虞啾啾小手捧着糖，小脸有些匪夷所思望着他。 “喂，虞啾啾，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可是……”虞桐下巴一抬，瞪圆了眼睛。 “德妃娘娘，四哥哥凶我！”虞啾啾一听这话，扭头就是一个告状。 只听“啪”的一声。 “臭小子，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 德妃一巴掌拍在虞桐脑门儿上！ 虞桐咬牙忍住，扭头看一眼德妃，又狠狠瞪虞啾啾一眼。 下一刻。 “九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没有要凶你，你想要什么你说，四哥给你买！”虞桐立即服软认怂。 虞啾啾这才是小脸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也很给面子。 剥开手里的糖，填进了嘴里。 想起前世，她小时候也曾渴望吃糖，可那时吃不起。 后来她成了魔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不喜欢吃糖了。 糖都是小孩子吃的。 她是大人嘛，就不吃了。 至于说如今她平时身上也会带着糖，可那也都是为了装小孩子装得更像一些。 虞啾啾一边嚼着糖，一边回想着这些。 还真别说，这糖还挺好吃的。 她吃着，眉头微微皱起，眼睛越发明亮。 待她一颗糖吃完。 仔细回味着那种甜滋滋的味道。 她有些怀疑自己。 难道说，她如今穿成了小孩子，口味也跟着变了？ “四哥哥。” 虞啾啾小手忍不住揪了揪虞桐的衣袖，眼神亮晶晶地充满了期待的神采，“还有嘛？” “什么？”虞桐一时有些不解。 “糖呀！还有嘛？”虞啾啾软萌问道。 “没，没了，我就拿了一颗！怎么，你喜欢吃啊？”虞桐也跟着眼睛一亮，发现自己掌握住了虞啾啾的一个弱点。 果然！ 他就说，没有小孩子是不喜欢吃糖的！ “嗯……也就那么一点点喜欢叭。” 虞啾啾却很傲娇，不肯承认。 “没有就算啦。” 说着，松开了揪着虞桐衣袖的白软小手。 “延禧宫有好多！你跟我回去！我带你去吃糖！” 虞桐赶紧抓住她的小手腕，脸上则露出一种拐卖小孩的表情。 虞啾啾似乎还有些纠结。 犹豫着正想拒绝。 身旁，正跟德妃相谈甚欢的美人娘亲，却忽然对她说道：“小九儿，德妃邀请咱们去延禧宫用午膳，娘亲已经答应了，咱们这就过去。” 不等虞啾啾答应。 “太好了！母妃，你们慢慢走，我先带着九妹妹回去！” 虞桐一句话话音未落。 虞啾啾人已经被他拉着，飞一般地往延禧宫的方向跑去了。 刚到了延禧宫门口，虞桐脚步忽然一顿，想起什么。 “对了，我之前在云梦学宫的时候，不是给了你一沓银票吗？银票呢？”他问道。 “哼，那也叫给吗？你那不应该叫砸吗？” 虞啾啾小下巴一抬，小嘴一撇，很是嫌弃。 虞桐挠了挠头。 “当时，我当时，不是还……” 他当时还处于一种奇葩的状态。 就想把小奶团逗哭。 看到她哭，自己就好像会得到一种特别的关注似的。 “算了算了，看在你要给我糖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此时，虞啾啾小人有大量地这么一说。 小手从袖笼里，摸出一沓银票来，在虞桐眼前一晃。 虞桐下意识地就要抓回去。 “干嘛呀？这不是给啾啾的嘛？”她赶紧塞回到小胸口。 “啊，是给你的呀，给你给你，我不要的。”虞桐立即收回手，挠挠头说着，牵着虞啾啾的小手，进了延禧宫。 一进了正殿。 他就开始翻找糖罐子。 然而，找了半天，一颗糖也没见到。 “银翘，咱们宫里的糖呢？怎么没了？”他询问着一旁候着的宫女。 “糖？娘娘不是说，四皇子大了，不吃糖了，咱们宫里就没有再留过糖了啊，全都给七公主和八皇子送过去了啊。”银翘一脸的不明所以。 “啊，这。”虞桐登时尬住了。 低头看着一旁忽闪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等着管自己要糖吃的小奶团。 内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歉疚来。 “对不起啊九妹妹，我们延禧宫没有糖了……不过你放心！等明日我回学宫上学，路上我就买好多糖，后天我再请假回来带给你！” 虞桐拉着虞啾啾的小手，说道。 一旁，银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她一直负责照顾虞桐。 最是清楚，她家这位四皇子，可是最喜欢欺负九公主的。 用他的话说，每次看到九公主被他给欺负哭，他都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可现在，这个一脸妹控表情的四皇子…… 真的不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给附身了吗？ “没有就算了，啾啾有四哥哥给的银票，也阔以买到哒！” 虞啾啾摇了摇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着，抬手拍了拍虞桐的手臂，忽然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句，“四哥哥还是好好读书要紧！” “噗嗤！” 她这话，顿时被刚巧过来的德妃听见，不由就笑出了声！ 虞啾啾闻声，扭头一看。 “德妃娘娘！” 她甜甜地叫了一声。 “哎！” 德妃高兴地应道，扭头跟一脸慈母笑的江幼悠也笑着道，“小九儿可是比我还关心桐儿的学业呢！真是懂事乖巧！” 江幼悠则谦虚地道：“小丫头自己都还大字不识一个呢，她呀，就是鬼精灵，在这里瞎说！” 虞啾啾闻言，小脸立即有些不服气地嘟起。 “娘亲就会胡说！啾啾才没有瞎说呢！还是德妃娘娘了解啾啾，啾啾明明是世上最聪明懂事的好孩子！” 第39章 哥哥得争皇位啊 德妃顿时被虞啾啾可爱到了！ 抱住虞啾啾，狠狠地在她小脸上亲了一个！ 虞啾啾只觉得幸福得冒泡。 德妃好香好软！ 江幼悠则在一旁捂着嘴笑：“瞧把这丫头给高兴的，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姐姐呢。” 德妃搂着虞啾啾，跟她脸贴脸，闻言也是一脸的笑意：“是呢，我也很喜欢啾啾，以前从来不知道小孩子可以可爱到这种地步！” 江幼悠一脸的欣慰：“虽说我前几年吃了一些苦，又失去了两个孩子，但幸好，有小九儿生出来陪我。” 德妃一听这话，想到什么。 “如今三皇子已经与妹妹相认，那六公主，妹妹打算什么时候过去问问？ “六公主毕竟是你的女儿，一直待在容妃那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江幼悠听着这话，顿时一脸惆怅。 只听她叹息地道：“姐姐也知道，我与容妃之间，有多么的尴尬，想必她是不肯见我的，否则今日，满宫的妃嫔都到了慈宁宫，怎的就她没来？ “她一定是心里还怪着我，若不是我的话，她的儿子现在也都四五岁了！” 德妃自然了解她的心情。 不过还是劝说道：“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再说，你那时也不是故意的，总不能真的让你把女儿赔给她？” 江幼悠苦笑了下：“姐姐也知道，就算真的要赔给她，我也不能说个不字的，只是，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苏儿一面，不知道她在容妃那里，过得到底怎么样……” “我知道我知道！” 一旁，听着两个大人说话的虞桐，突然举手说道，“我见过六妹妹好几次，她这个人，挺开朗活泼的，就是有点缺心眼儿……”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德妃一听，立即臭骂他一句。 毫不怀疑，若不是这会儿抱着小九儿，腾不开手，她已经又一巴掌往虞桐脑门上拍过去了。 虞桐作势躲了躲。 不过他还是胆子大，跳到一边儿去也还是嬉皮笑脸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德妃还要再骂他。 “四哥哥，我姐姐是怎么一个缺心眼儿啊？”虞啾啾忽然问道。 德妃一听小奶团开问，才是把话咽了回去。 不过还是一脸的凶巴：“你好好跟你妹妹说话！” 虞桐也不在意。 “就是有一回，虞舒舒带着七公主跟八皇子在御花园喂鱼，这时候六妹妹来了，说要跟着一起喂鱼，虞舒舒就使坏心眼儿，说这些鱼都被他们找父皇领养了，除了他们三个，别的人谁也不能喂。 “六妹妹倒也不纠缠什么，不能喂就在边儿上看着。 “虞舒舒又说，但是她可以把自己领养的鱼，送给六妹妹一条，但是得六妹妹拿东西换。 “六妹妹问她要什么。 “虞舒舒说要父皇最近赏赐的她的一只长命锁。 “那长命锁是之前六妹妹生病，父皇特意请老国师开光送给她的，很是珍贵。 “六妹妹一听，二话不说就把长命锁给了虞舒舒！ “虞舒舒拿着长命锁，却直接丢到了水池里，说让六妹妹亲自下水，看看她这长命锁哪条鱼喜欢，那这条鱼就归她了……” 听到这里。 虞啾啾小脸已经有些惨不忍睹。 她想到某种可能。 虽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猜测着问道：“难不成，我姐姐就真的跳下水了？” “对啊！” 虞桐点点头，“幸好那水池子里的水不深，人倒是没事，不过她一下去，鱼全都跑了，虞舒舒就说看来这些鱼没一个喜欢她的，就跟她娘也不喜欢她，所以把她丢给容妃养一样，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六妹妹当时就哭了，后来又病了一场……” 虞啾啾听完这些，就觉得有些生气地鼓起了小脸。 她悄悄看一眼江幼悠。 美人娘亲一脸的难过忧郁。 “妹妹，你也别多想，六公主只是年纪还小，所以才会被虞舒舒给骗了……”德妃安慰道。 “苏儿从小就心性单纯，容易受欺骗，只不过以前有我在，谁也不敢对她太出格了，可如今……”江幼悠说着，眸中就不由溢出了泪水。 “娘亲不要难过。”虞啾啾见此，从德妃怀里跳下来，搂住美人娘亲。 “娘亲没事。”江幼悠忙擦了擦眼泪，“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我见姐姐这院子里的花好看，姐姐陪我出去看看花？” “好。”德妃自是应下。 二人搭着手一同出去。 屋子里。 虞啾啾则揪住虞桐的衣袖，大大的眼睛望着他，眉头微蹙着道：“四哥哥，我姐姐还做过什么傻事？你能不能都告诉我呀？” “这个……” 虞桐有些犹豫。 以前，他也没少戏弄六公主虞苏苏的。 这要是说了，小奶团不得讨厌他？ 可不说的话…… 他看着面前小奶团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根本无法拒绝。 “这些事情，今天一事也说不完，不如等过两天我回来，带你去见见你姐姐。”虞桐想到了一个理由。 “那好。” 虞啾啾想了想，觉得也行。 就算要帮着美人娘亲认回姐姐，也不急于这一时。 容妃至今不肯露面，就已经很能表明她对美人娘亲的态度了。 那她就要先弄清楚，姐姐在容妃身边，到底过得怎么样。 夜晚。 虞啾啾洗得香香软软的，窝在江幼悠身边。 母女两个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小九儿，你为什么要让你哥哥，继续待在太后身边？难道你不想他回来，每天都可以见到他吗？”江幼悠问道。 “嗯……哥哥以后要去云梦学宫读书，也不能每天都见到呀！”虞啾啾想了想，小奶音一本正经。 江幼悠顿时卡住了。 她捏了捏小女儿的小脸。 “嘻嘻，娘亲弄疼人家了。”虞啾啾笑嘻嘻地撒娇，小脑袋又往美人娘亲怀里拱了拱。 “臭丫头，快说。”江幼悠又捏了捏她鼻尖。 “好嘛好嘛。” 虞啾啾只得老实交代，“因为啾啾觉得！哥哥得争皇位啊！跟在太后娘娘身边，才有前途！” “……” 江幼悠闻言一噎。 她瞪圆了眼珠子，猛地一起身，看着怀里的小奶团，“谁告诉你的，争皇位这些话？” 第40章 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抢妹妹 “没有人告诉呀！啾啾自己知道的！”虞啾啾小脸一扬。 一脸我这么聪明，还需要别人告诉？ 江幼悠盯着她，很快又躺回去。 “你这丫头，怎么一点也不随我？聪明得过了头了。”她自言自语道。 “娘亲。” 虞啾啾假装没有听到，小手搂着她一条手臂，小脑袋贴着她，软糯糯说道，“娘亲不想哥哥长大以后当皇帝吗？”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尔虞我诈，没一天消停。”江幼悠的确不喜欢。 她只想让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其他的权势富贵，她都看不上。 “可是娘亲，当皇帝多威风啊！最重要的是，只有当了皇帝，这世上才没有人敢欺负他呀！”虞啾啾试图说服美人娘亲。 “嘁，你是没见你父皇，他这皇帝当的，不照样整天受摄政王欺负？”江幼悠很是看不上的语气。 这下轮到虞啾啾语塞了。 她不禁想，皇帝老爹可真是个反面教材！ 意识到讲道理可能无法说服美人娘亲。 她干脆在床上打滚。 “可是啾啾就是想要哥哥当皇帝嘛！ “哥哥当了皇帝啾啾就是皇帝的亲妹妹！ “那就没人敢欺负啾啾了呀！ “人家不管嘛！ “娘亲娘亲！” 江幼悠看着小奶团卷着小被子，在床上像只小陀螺似的滚来滚去，也是无奈了。 “好好好。” 她只得这么答应着。 看着小奶团停下来的那刻，又忍不住给她打预防针，“但是，你哥哥也不一定就能当上皇帝啊。” “一定可以的！” 虞啾啾小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眼神明亮，“太后娘娘那么厉害，哥哥待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之下，能学到很多东西！可比待在娘亲身边，强多了呀。” 她实话实说。 江幼悠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地点点头：“说的也是。” 但下一刻。 嗯？ 不对。 她两手按住小奶团，一双美眸怀疑地瞪着虞啾啾：“臭丫头！你这是在嫌弃娘亲笨吗？怕你哥哥跟在娘亲身边，会变笨是不是？” “哎呀，啾啾没有这个意思哦，娘亲不要多想，啾啾困了，睡觉觉了，马上就睡着了哦！” 虞啾啾一听这话，小身子又钻进小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她试图用这种方法，逃避掉美人娘亲的惩罚。 但是。 “臭丫头，看老娘怎么收拾你！”江幼悠坏笑一声，开始在小奶团身上挠痒痒！ 顿时，一阵软甜的笑声，传了出来。 宣平帝刚走到门口，听到母女两个笑闹一团，原本因为朝中事情而有些烦乱的心情，也一下子轻松起来。 “爹爹快救救啾啾！娘亲欺负啾啾！” 这时候，虞啾啾抬头一眼看到宣平帝悄悄进来，立马大喊着求救。 江幼悠闻声，动作一顿，扭头一看。 立马整了整头发和衣服，有些娇羞地道：“皇上怎么这么晚来了？” “朕刚批完奏折。” 宣平帝走到床边，将虞啾啾抱在怀里。 “爹爹辛苦了！”虞啾啾立即嘴甜地道。 “乖。”宣平帝捏捏她小脸。 江幼悠则询问着他是否要用宵夜。 宣平帝摆摆手，只要热水沐浴，准备今晚就歇在这里了！ 这几日是江幼悠的小日子。 宣平帝自然没有要她侍寝，而是一家三口躺在大床上。 “爹爹不开心。” 过了会儿，虞啾啾忽然小奶音十分肯定地道。 “嗯？你怎么知道？”宣平帝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啾啾聪明呀！”虞啾啾小脸傲然。 宣平帝顿时被她逗笑。 不过接着，他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或许是周遭的气氛太让他放松，往常他不会当着后宫妃子的面，说出口的那些话，此时也脱口而出了：“其实也没什么，朕都习惯了。 “之前的户部侍郎告老还乡。 “这个职位就空缺了下来。 “朕本来属意了一个人，可摄政王却偏要选另一个！ “朕争不过他，觉得生气，心中烦闷。” 宣平帝寥寥数语，说的也并不多。 但虞啾啾听明白了。 她想了想，故作天真地问道：“爹爹，摄政王选的那个人，是个好人吗？” 宣平帝一听，就冷笑着道：“他选的，是他们魏家的亲信！哪里管是不是好人？只要听他魏临风的话就行了！” 魏临风是摄政王的名字。 可见宣平帝是真的气到了，这才会直呼其名。 “那他既然不是好人，不就一定会犯错的吗？要是犯了错，那就不能当官了呀。”虞啾啾奶声奶气地说道。 宣平帝听着，刚要再说些什么。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什么！ 当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就让江幼悠伺候他穿衣服。 带收拾好，立马就走了。 “狗男人，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江幼悠有些无语地牢骚了两句，打了个哈欠，就搂着虞啾啾睡觉了。 灯一吹。 虞啾啾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不用说。 皇帝老爹一定是受她这番话的启发，连夜想法子对付摄政王去了！ 看来，他是真的忍不了摄政王了！ 虞啾啾顿时感到有些欣慰。 虽然皇帝老爹有些不争气，可他光是凭着讨厌摄政王的这一点当动力，就还是有机会夺回朝政大权的！ 这么想着，她也安心地闭上眼睛，睡觉觉了。 …… 虞桐答应了虞啾啾要带她去见六公主。 这事，他很上心。 于是他只在云梦学院又待了两天，就偷摸着准备溜回来。 只不过，却被虞烨逮了个正着。 “喂，你别想去找夫子告状！我，我是回宫有要事！”虞桐有些心虚。 “什么事情？我可以陪你一起。”虞烨神色十分平静，询问道。 “我自己的事，用得着你陪？” 虞桐态度很不好。 但其实，他只是害怕虞烨知道事关虞啾啾，这厮会跟着他一起回宫。 如此一来，那他还怎么在小奶团面前，展现自己独一无二的哥哥力啊！ 这么想着，虞桐看着虞烨的眼神，就不由得带上了一点妒忌。 为什么小九儿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又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抢妹妹？ 真是便宜了虞烨！ 此时，虞烨则怀疑的目光，看着忽而一脸幽怨神色的虞桐，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故意瞒着我啊？” 虞桐闻言，有些心虚。 要是搁往常，他肯定会出口不逊，让虞烨不要多管闲事！ 可此时，他硬生生忍下来了。 这是小奶团的亲哥哥！ 自己要是骂了，万一虞烨去告状，那他不就惨了？ 于是，虞桐忍了又忍，忽然忍出一抹讨好的笑来。 紧紧拉住虞烨的手，似是豁出去了一般，咬牙切齿地道：“三哥，我的好三哥，其实我就是，就是一时贪嘴，吃多了豆子！这两日总是放屁！ “所以必须回宫找太医诊治拿药！ “不然整个云梦书院的人，都要知道本皇子是个屁篓子了！” 第41章 这是小小的要求吗? 虞桐这话音刚落。 “噗！” 倒还真的因为太过使力，不小心憋出一个屁来。 响声震荡人心！ 虞桐顿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看着虞烨清俊的面容，紧皱着眉头，像是在努力忍着不笑，虞桐真的很想好好解释一番，他他他他明明根本就没吃豆子，也没成屁篓子啊！ 可这怎么就！ 一世英名无了，至少在虞烨这厮面前…… “原来是这样。” 此时，虞烨是不得不相信了。 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好像也不是那么的招人讨厌。 至少这种难以启齿的丑事，他愿意对自己的说出来。 想来，虞桐对自己应当也是有着几分真诚的兄弟之谊的。 这么想着，虞烨清了清嗓子，艰难地令自己不发出笑声来，“那，那四弟就快回宫找太医看看。” 虞桐险些哭出来。 重重点了点头。 “嗯！” 说完，撒开虞烨的手，转头就跑了！ 待他人影消失不见。 虞烨这才是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尽管出了一次丑，但虞桐也只在片刻的丢脸尴尬之后，想到自己信守了对虞啾啾的承诺，并且成功地没有让虞烨跟过来碍事，便立即又骄傲了起来。 一路心情很好地回了宫。 这时候，虞啾啾正无聊地看小紫蛟玩杂耍。 尾巴尖上拖着只杯子转圈。 “小阿渊，要是哪天咱们被赶出皇宫了，我还可以带着你上街卖艺赚钱，也饿不死。” 虞啾啾面无表情地说着，打了个哈欠。 “哼哼，谁敢把本皇子的九妹妹赶出宫去？本皇子跟他拼了！” 一道嚣张的声音突然传来。 虞啾啾顿时眼睛一亮。 “四哥哥！” 她小身子一下奔过去，跳到门口进来的虞桐怀里。 小小软软的一只。 虞桐抱了个满怀，心里头顿时满足得有什么东西几乎要溢出来了。 “等我等着急了？”他又有些小骄傲。 “哼，啾啾都要以为，四哥哥是骗啾啾的，今日不回来了呢！”虞啾啾也是小脸傲娇地嘟起粉嫩嫩的嘴唇。 “怎么可能呢，今天就是天上下刀子，我都要回来带九妹妹去找虞苏苏！咱们这就走！” 说着，虞桐带着她就出了钟粹宫。 等到了容妃所在的景仁宫，虞桐就命门口的宫人进去通传，叫虞苏苏出来见他。 没多久。 一个年纪约在七八岁，穿着一身粉绿齐胸襦裙，模样长得娇俏可人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走了出来。 这便是六公主虞苏苏了。 “四哥哥，你找我。” 她一见着虞桐，就一脸甜甜的笑。 虞桐难得有些心虚，只因过去他每回找虞苏苏，都是为了戏弄她。 可她却从不记仇，每次都是笑哈哈的。 “咦，这个小妹妹是谁呀？长得好可爱！”虞苏苏说完，看到虞桐牵着的一只白软小奶团，不由好奇地问道。 “姐姐！我是啾啾！”虞啾啾小脸扬起，眼神亮晶晶的，甜甜叫道。 “啾啾？”虞苏苏却有些不解。 “就是九公主，你的生母姝妃在冷宫生下的，如今是小福星凌芙公主。”虞桐在一旁解释道。 一听她提及生母，虞苏苏脸上的甜笑，立即黯淡下去。 “哦。” 她有些不开心地应和了一声，随即便是小声地道，“四哥哥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 然而，话还没说完。 她纠缠在一起的双手，忽然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握住。 垂眸一看。 面前的这只小奶团，冲她笑得可甜可甜的，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我们今日跟着四哥哥出宫去玩！ “姐姐你出过皇宫吗？ “上次国师哥哥带着啾啾出去了一次，宫外头可好玩可热闹了！ “姐姐我们一起去！” 小奶团说着，就要拉着她往外走。 虞桐则瞪圆了眼睛。 “九妹妹，我何时答应过你啊！”他压低了声音，着急地问道。 “就现在呀。” 虞啾啾脚步没停，扭头看着他，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会？四哥哥不会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啾啾？” 虞桐眼睛瞪得更圆了。 出宫，这是小小的要求吗？ 若是万一被父皇知道了，岂不是要把他的皮都给扒了。 “九妹妹，要是父皇打我，你一定会为我求情的？”虞桐问道。 “那是当然！四哥哥放心，啾啾不会让爹爹欺负四哥哥的！嗯！”虞啾啾重重点了点小脑袋，做出了承诺。 “得嘞！有九妹妹这句话，你四哥哥我今日便是被父皇揍，也值了！咱们走！” 说着，他就牵起虞啾啾的小手，昂首阔步向前走！ 而原本要拒绝的虞苏苏，则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们坐上了马车，骗过了守城的护卫，头一次出了皇宫！ 一见到外面街道上热闹繁华的景象，她原先因想起生母的不开心，就立即抛洒到九霄云外去了。 “哇！外面好漂亮好热闹呀！”虞苏苏忍不住感叹道。 “是呀是呀！姐姐姐姐！你快看，那有人喷火的！”虞啾啾也兴冲冲的。 “哇！好厉害！”虞苏苏高兴地拍手。 姐妹两个头一次见面，就以这样的方式，快乐地相处着。 虞桐让马车在京城最热闹的街道停下。 而后，就带着两个妹妹这里逛逛，那里看看。 女孩子没有不喜欢漂亮的首饰和衣服的。 很快，她们就进了一家叫做星宇轩的铺子，据说是历经了几朝更迭的百年老店。 一进去，姐妹两个就被各种五颜六色的漂亮首饰和玩偶抱枕之类的东西，牢牢地攥住了目光。 虞啾啾活了两世。 头一次见到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姐姐姐姐！这个好漂亮！” “嗯！你快看，这个也好看！” 姐妹两个手拉着手，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最终，她们都喜欢上一对粉色猫猫抱枕。 铺子里的掌柜笑呵呵介绍说，这是这家店这个月的限量款，价格不菲。 “什么价格不菲？小爷我全都要了！”虞桐一听，立即豪气万千，掏出一张银票。 “慢着！这两只猫猫，本小姐看上了，谁要是敢跟我抢，仔细我剁了你们的手！” 然而这时候，却有一道稚嫩的小女孩声音，很是嚣张霸道地插了进来。 第42章 三个小萝卜蹲 虞啾啾三人看着门口进来两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小女孩，年纪看着都跟虞苏苏差不多大的样子。 她们身后，都跟着几个丫鬟小厮，看着身份尊贵不俗。 可在这京城里，身份再是尊贵，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他们这些皇子公主？ 虞桐也压根没把这小丫头放在眼里。 “别理她，我们先来的，这两只抱枕，给我的两个妹妹。”说着，他便是又掏出了一张银票，往掌柜的面前一拍。 掌柜的见虞桐气质不凡。 身旁跟着的两个小女孩，也都乖巧可爱的模样，看着眼生，只以为是刚到京城的外地人，不知道京城的情况，不由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小公子，还是别惹她了。” 他用手掌挡住半边脸，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好心提醒道，“这是京兆尹家的千金，郑潇儿，不是普通富贵人家能惹得起的。“ 然而，虞啾啾三个，又岂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虞桐一听，就不由笑出了声。 “笑话！难道小爷还会害怕一个区区的京兆尹？”他冷冷说着，话语里带着几分轻慢。 的确。 整个大夏国，都是他皇家的。 更何况，他外祖家还是赫赫有名的将门世家。 他自然不会把一个官员放在眼里。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里说我爹的坏话！”一旁，郑潇儿一听到这话，当即怒斥道。 “你才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小爷面前这般叫嚣！活腻了你！”虞桐的霸道也是不遑多让。 “就凭你？你谁啊？” 郑潇儿一听他如此张狂，不由心生疑惑，好奇这是哪家的小公子。 在京城这地界，她一向都是横着走，从不向任何人低头。 她倒是要看看，这小子什么家世，敢如此嚣张！ “你听好了！小爷我，乃是宫里的四皇子！这两个，是我的妹妹六公主和小福星凌芙公主！怎么样？知道怕了！就你这样的，还敢跟我的两个妹妹抢？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虞桐下巴一扬，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郑潇儿闻言便是一愣。 皇子？ 公主？ 她目光从虞桐身上扫过，而后看向虞啾啾和虞苏苏。 一个才三四岁的样子，皮肤白白的，却长得圆脸呆头，像只讨人嫌的呆头鹅。 另一个呢，长得竟然比她还好看，小小年纪一副狐媚相，指不定是哪家不知天高的妾室生的小贱人！ 更何况，他们三人在这里，身边不但没有宫里的侍卫跟着，更是连个太监宫女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什么皇子公主呢？ “你少在这里骗人了！你们是皇子，是公主？那本小姐还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呢！尤其是你！竟然敢冒充小福星？真是活腻了！” 郑潇儿稚嫩的脸庞，带着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凶狠。 当即高声一喊，“来人啊！ “把这三个小骗子给本小姐拖出去，狠狠地打！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得罪本小姐的下场！” 她话音一落。 身后跟着的那些小厮丫鬟，就立即上前，第一个就要拉住虞苏苏。 “不许欺负我姐姐！” 虞啾啾一见此，立马放出小紫蛟！ 小紫蛟嗖的一下飞出去，一口咬住要拉走虞苏苏的那个小厮的手！ 他手上，顿时青紫一片！ 虞啾啾则趁机推开小厮，两只小手抬起来，小小的身子，像一座坚挺的小山，牢牢地挡在虞苏苏面前。 虞苏苏不由一愣。 心里头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轻轻地撞了一下似的。 “啊！蛇！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把这臭丫头给我抓住！快点把那条蛇给打死啊！” 郑潇儿见到紫色如闪电似的小紫蛟，吓得哇哇乱叫，躲在一面屏风后头，颐指气使地高声大喊着。 她带来的那些下人们闻言，立即又蜂拥着扑上来！ 然而，虞啾啾又岂会知道什么叫做怕的？ 当即招呼着小紫蛟！ 小紫蛟来去如电，不消片刻的功夫，就把这些人齐齐放倒！ 郑潇儿见此，躲在屏风后头瑟瑟发抖。 一旁，跟着郑潇儿一起进来的小姑娘，看着似乎吓坏了，躲在门后。 这会儿一眼看到外头大街上，恰好有巡逻的官兵路过，忙一下冲出去，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有人要谋杀京兆府家的千金了！快来救命啊！” “糟了！”虞桐一见到那些官兵，不由暗道不好。 下一刻。 官兵闻声进来。 正要捉拿刺客，却见喊救命的小姑娘抬手一指，指向了一只三岁半的奶白团子。 “就是她干的！她放蛇咬人！”郑潇儿见来了救兵，忙从屏风后头钻出来，恶人先告状。 虞桐一听这话，顿时气炸。 这臭丫头，实在是太讨厌了！ 完全没意识到，以前喜欢恶人先告状的他，很有可能也是这么讨厌…… “你个臭丫头！竟敢让人伤害凌芙公主！你有几条命能赔的！” 虞桐气愤至极，说着，冲领头的官兵道，“快把这臭丫头抓起来！关进牢里去！快！” 官兵闻言，看看一脸陌生的虞桐。 再看看眼熟无比的郑潇儿。 很快，做出了决定。 不久后。 京兆府的大牢里，三个小萝卜从高到低，排排蹲在里头。 “他们可真是眼瞎！竟然认不出咱们是皇子公主！” “现在怎么办啊？若今天回不去，容妃娘娘肯定要收拾我了……” “姐姐，都是啾啾不好。” 三个人议论着。 虞苏苏把虞啾啾搂在怀里。 “不是你的错，是我天生霉运，什么事本来没什么的，轮到我身上，就会发生奇怪的变化，各种不好的事情发生。” 虞苏苏说着安慰的话。 口吻里，则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成熟。 虞啾啾听着，两撇小眉毛不由皱起。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好像虞烨也这么说过？ 所以，一定是有人故意在他们耳边灌输这种思想的！ “哎！有了！九妹妹，你让你的小紫蛟跑出去，回宫里报信呗！”这时候，虞桐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说道。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四哥哥你好聪明呀！” 虞啾啾跟着眼睛一亮，放出了小紫蛟。 第43章 小龙王爷 小紫蛟从牢房的小天窗里溜了出去。 一到了外面，它忽然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它是个小路痴。 不认得回皇宫的路啊！ 小紫蛟尾巴尖挠了挠头，一时想着要不要回去问问主公。 可想到主公听了，可能会给它来上一拳，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时候，它忽然闻到一股好香好香的味道。 像是什么好吃的。 小紫蛟咽了咽口水，脑中灵光一闪。 这里离皇宫那么远，它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赶路啊！ 糟糕！ 它好聪明！ 顿时被自己的机智给惊呆了！ 它立马朝着香味的来源，飞快溜去，发现这是一个小商贩，嘴里吆喝着“酥油饼”“酥油饼”。 这会儿正值晌午。 摊位前围满了来买酥油饼的人。 小紫蛟细细小小的身体，不易被人察觉，它钻到商贩包好的酥油饼纸包里，用力开啃！ 很快就有人发现，这纸包一动一动的。 纷纷指指点点。 商贩也发现了。 打开纸包一看。 只见一条浑身油光闪烁的小紫蛇，吃的肚子滚圆…… “蛇啊！” 顿时吓跑了一堆人！ 小紫蛟见被发现，嘴里赶紧撕咬下一块饼，立马开溜！ 商贩则回过神来，拿起一旁的扫帚，就满大街地追！ 顿时，一顿人仰马翻，众人都跟看热闹似的，看着一条肥蛇，嘴里紧紧咬着一块黄金灿烂的酥油饼，满大街地乱蹿！ 此处的热闹，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这会儿，裴书砚正在与友人闲逛着，打算去酒楼吃饭。 忽然听到众人的呼喊，眉头一皱，再一回身。 迎面蹿飞过来的小紫蛟，一看到他，顿时就跟见到亲人一般，一双竖瞳泪汪汪！ 裴书砚则抬手一抓。 小紫蛟被他抓了正着。 饶是到了此时，它嘴巴还死死咬着一小块饼。 在裴书砚的目光注视下，唧唧飞快地咽下。 “这！这蛇是你的？赔钱！”后头，商贩追过来，一见此，立即就扬了扬手里的扫帚。 “不得无礼！此乃当朝小国师！”跟在一旁的友人闻言，立即上前说道。 这是一个年纪约在十五岁，风流俊俏的少年。 那商贩一眼认出。 他是丞相府江家的嫡长孙，江饮风江公子。 这么说，这位蓝袍少年，一定是小国师！ “草民见过小国师大人，只是，这蛇偷吃了草民好多酥油饼……”商贩一脸委屈。 “它不是蛇，而是小福星凌芙公主的伴生灵宠，紫麟蛟龙。” 裴书砚解释着，又问道，“你可有见到凌芙公主？” “这……不曾啊！小福星？就是那位为大夏国降下甘霖的小福星？！” 商贩回过神来，忙惊喜又感激地表示，“既是小福星的灵宠，那草民有多少酥饼，只要这条蛇……啊不，是龙！只要这位小龙王爷喜欢吃，草民愿意都献给小龙王爷！” “不必了，我看它也吃饱了。”裴书砚略一摇头。 他看着手里吃完了最后一块小酥油饼，撑得直打饱嗝的小紫蛟，眉头一皱，冷声说道，“你的主人呢？带我去见她。” 小紫蛟闻言，尾巴尖挠了挠头。 讲实话。 这被人追了这么久，它都有些晕头转向，不记得回牢房的路了。 不过它的优点就是，嗅觉极其灵敏。 这会儿，它便是使劲儿嗅了嗅，捕捉到一丝主公身上残留的味道。 尾巴尖当即朝着身后一个方向，指了指。 裴书砚见此，随手掏出一块碎银丢给那商贩，而后，便提步往这个方向走去。 途中路过小紫蛟方才偷吃的摊位，它咽了咽口水。 至于说这商贩此后宣扬他的酥油饼，是小福星的灵宠小龙王爷都光顾过，十分爱吃的酥油饼，进而名扬京城，这就是后话了。 裴书砚一走，江饮风自然也一路跟着。 “小福星，不就是我那位姝妃姑母的小女儿？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她呢，她怎么会在宫外？”江饮风好奇发问。 “我也不知。”裴书砚则话少冷淡。 见他似乎没有心情闲聊，江饮风也识趣地没有说话。 没多久，二人跟着小紫蛟指路，到了京兆府大门口。 “这……难道是京兆府的人，发现了凌芙公主，所以让她暂且在此待着，怕她走丢？”江饮风不由猜测道。 “恐怕并非如此。” 裴书砚一双清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他冷静分析道，“倘若京兆府的人发现是小公主，那府丞必会立即将小公主送回宫里去。 “这紫麟蛟龙一向与她形影不离。 “今日，却独自在大街上乱蹿。 “我担心，是小公主被扣在这里，无法脱身，这才让紫麟蛟龙出来求救。” 江饮风一听。 垂眸看着吃的肚子明显鼓起的小紫蛟。 他俊秀的脸庞上，顿时露出一抹匪夷所思的神情。 “可我看它，是出来偷吃酥油饼的，也不像是要为他的小主人找人求救啊……这要不是遇上你，指不定它就真要被人当成一条蛇，此时已经做成一碗肥蛇羹了。” 江饮风打趣地道。 小紫蛟闻言，两只小龙爪立即抱着自己的尾巴尖，小身子在裴书砚手腕上盘得紧紧的，一副害怕真的被做成蛇羹的小模样。 “它竟能听懂我说的话！” 江饮风见此，顿时抬手指着它，大为惊奇。 “你以为呢？它可是小公主的伴生灵宠，灵智与常人无异。” 裴书砚闻言，则一副看傻子的目光，在江饮风身上略微一扫。 而后便是提步进了京兆府的大门。 此时，郑潇儿正带着先前在星宇轩时，跟着她的那个小姑娘，一道坐在府衙前厅。 小姑娘叫赵思晴。 她的父亲是京兆府的推官赵顺，这会儿，也正恭敬地候在一旁。 今日郑潇儿的父亲，即京兆府的府丞郑源不在。 是赵顺做主，把虞啾啾三个送入了大牢。 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讨好郑潇儿，进而讨好自己的上峰郑源。 “你去，把那个臭丫头给本小姐带过来。”郑潇儿颐指气使，冲着赵顺说道。 “呃，这，敢问小姐，说的是哪一个？大的，还是小的？”赵顺一脸茫然，问道。 “自然是那个小的！就是她！竟敢放蛇咬我！”郑潇儿一想起自己的人，全都被虞啾啾这么大一点的小团子，给用蛇放倒，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44章 牢房都跟着震了几下 郑潇儿说完，见赵顺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不由又动了气，抬手拿起桌上一方砚台，往地上重重一砸，恶狠狠地怒道：“你这蠢货，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她带过来啊！ “不对，是要捆着过来！ “光是把她押在牢里关着，还是不够解气，本小姐非得要当面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裴书砚和江饮风刚一走进来，险些被砸到。 二人一齐抬头，看向坐在官府衙门府尹正座上，一脸怒气冲冲的郑潇儿。 一旁。 推官赵顺一见着来人，吓得腿一软，险些跪下来：“小、小国师！江公子！” 江饮风上前一步，略微拉起衣摆，一脚将那茶盏的碎片踢开到一边去。 裴书砚随后缓缓上前。 郑潇儿坐在那里，看着来的两个陌生的小公子，犹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拧眉问道： “什么国师？什么江公子？ “赵推官，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真是给我爹丢脸！” 江饮风看着这小丫头，坐在官位上，威风八面的样子。 要不是她年纪太小，又是个女娃娃，根本做不了官，都要险些以为她就是京兆府的府尹大人了！ “你爹？敢问你爹又是哪位？”尽管已经猜出她的身份，但他还是故意问道。 “我爹自然是这京兆府的府丞大人！”郑潇儿身量不高，却拿下巴看人，一脸傲然。 “你确定你爹是府丞？不是你自己？不然这赵推官，身为朝廷的官员，怎么会听从你的训斥做事？”江饮风微一挑眉，俊俏的脸上，尽是戏谑。 赵推官听着他这话，吓得浑身又哆嗦了一些。 他拼命给郑潇儿使眼色。 然而，郑潇儿空有一对眼珠子，却根本看不上他。 “我爹是府丞，就是这京兆府的老大！我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不在的时候，我就是这里的老大！管他赵推官还是张推官，哪怕是这府衙的治中、通判，也都得听我的！” 她有些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张狂。 说着，斜着眼睛十分瞧不起地又拧眉道，“不过这些你管得着吗？你谁啊？” 赵推官一听她说了这些，就知道只怕是要完了。 “江公子他是……”慌忙想要开口提醒。 “我？我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罢了。” 江饮风从袖子里抽出一柄折扇，打开了，轻轻一摇，笑着把赵推官的话给堵了回去。 “平头百姓，也敢质问官宦人家的事？赵推官，把他们赶出去！”郑潇儿翻了个白眼，算是猖狂到没边儿了。 然而，赵推官哪里敢？ “哎唷我的小姐啊！这两位可是府尹大人惹不起的大人物啊！”他都快要哭了。 “你少吓唬我，这京兆府里，还能有我爹惹不起的？”郑潇儿一脸不信。 这时候。 外头，一阵脚步声匆匆忙忙赶来。 为首一个长得肥头小耳的中年官员，一见到裴书砚和江饮风二人，就赶紧一脸讨好地拱手作揖道：“下官郑源，见过国师大人！见过江小公子！” 他便是京兆府的府丞郑源。 之前去外头办事。 回来的路上，有人说看到江家小公子来了京兆府，把他吓得赶紧加快脚程赶回来。 而此时，他这副伏低做小的姿态，看得郑潇儿呆住。 她赶忙起身，跑到郑源跟前，一脸不解又不服气地道：“爹爹，你干嘛对他们这般客气？不过是两个平民百姓罢了！还敢到咱们面前耍威风，女儿正要让赵推官把他们赶走呢！” “混账东西！” 然而，郑潇儿话音刚一落下，郑源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到她脸上，将她一下打得跌倒在地！ “爹爹！” 她捂着迅速肿起来的半边脸颊，满眼的委屈不解，当即破开嗓子大哭起来，“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回去了，就告诉我娘！” “你住口！” 郑源凶狠地怒吼一声。 郑潇儿顿时被他这副模样吓到，隐隐约约意识到，似乎自己闯了祸，把他惹恼了，顿时安静如鸡，不敢再发出半点哭腔。 “让国师大人和江小公子见笑了，下官这女儿，实在是，被下官的夫人给惯坏了！” 郑源一脸苦楚的样子。 说着，又殷勤问道，“不知两位到下官这里来，可是有何要事？” 裴书砚闻言，冷清的目光，在郑源满脸肥肉的脸上有些厌恶地一扫。 只听他一脸漠然地道：“若是不来一趟，又如何知道，令千金竟然有如此大的胆量，竟敢把皇上最宠爱的凌芙公主，给关押到你们这京兆府的大牢里呢？” “什、什么？！” 郑源一听这话，顿时吓得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他目光从一脸错愕的郑潇儿脸上扫过，而后落到了赵推官身上。 “你！快说！这怎么回事？！”郑源慌忙质问道。 “这、这……是小姐让下官把人关进大牢的啊！小姐说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人，纵蛇行凶咬人，就该关到牢里去……”赵推官一脸的无辜。 “蛇？莫非令千金说的，是它？”裴书砚嘴角讥讽地勾起。 说着，抬起手腕。 小紫蛟正乖巧地盘在那里。 此时一见到郑潇儿，立即张牙舞爪的。 “对！就是这条蛇！咬伤了我好几个奴才！” 郑潇儿一见到小紫蛟，就顿时气得起身怒骂，“它的主人敢这么对我，我不过是把她关起来，有什么错！” “这可不是什么蛇，而是紫麟蛟龙，乃是凌芙公主的伴生灵宠。”江饮风被她的无知给蠢到了，忍不住出声说道。 郑源一听这话，顿时一脸的万念俱灰！ 郑潇儿见老爹这副表情，想到什么，忽然捂住了嘴巴，继而结结巴巴道，“难不成，那个，也真的是四皇子？还有六公主？” 郑源一听竟然还有四皇子！ 四皇子的外公，可是殷老将军！ “你，你个孽障！你今日都做了什么？孽障！” 郑源顿时扭过头来，恶狠狠瞪着郑潇儿。 话音一落。 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郑潇儿的另一边脸上，将她扇得眼花耳鸣，再次重重跌倒在地上！ 而此时的大牢里。 虞啾啾等着小紫蛟搬救兵，等得只打瞌睡。 “啾啾，你快靠在我身上睡，这样舒服些。”虞苏苏说着，拉着虞啾啾的小手，让她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 “九妹妹，还是靠在我肩上睡！我肩膀宽，可比虞苏苏的肩膀靠着舒服多了！”一旁，虞桐还在争争抢抢的。 虞啾啾小脑袋扬起，打了个哈欠。 这时候，牢门外头，郑源一头冷汗，带着裴书砚和江饮风过来。 待牢门一看，几个人出现。 虞啾啾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眸子。 仔细一看。 顿时小脸惊喜地叫道：“国师哥哥！你来救我们啦！” 说着，就想要起身奔过去。 然而才刚一动弹，却又顿时跌倒在地上！ “公主小心。” 裴书砚见此，赶紧过去，将她扶起来。 “在这里蹲得久了，脚都麻了。” 虞啾啾小奶音委委屈屈，看着面前清隽好看的小少年，忽然眼眶中出现了泪花花，“国师哥哥，这里好黑，还好臭，啾啾好怕！” “公主莫怕，是微臣来得晚了，让公主受委屈了。”裴书砚眸中闪过一抹疼惜，说着，将小奶团一下抱起在怀里。 “微、微臣参见凌芙公主！参见四皇子！参见六公主！是微臣的小女儿不懂事，怠慢了公主和皇子们！” 这时候，郑源扑通一下，往几人面前一跪。 肥硕的身躯，像一座小山，顿时把牢门给挡得严严实实。 虞啾啾吓了一跳！ 她瞪圆了眼睛，小脸震惊，盯着郑源。 只觉得他这一跪，整个牢房都跟着震了几下！ 第45章 脸皮厚得刀都要砍不进了 “郑府丞，你这是做什么？”江饮风手里的折扇一收，睨着他凝眉说道。 “公主，四皇子，小女被贱内宠坏了，天真无知又不懂规矩，冲撞了公主和四皇子，可她到底年纪还小，还望凌芙公主和四皇子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微臣，必会赔礼道歉！” 郑源跪在那里，一脸诚意地说道。 然而，江饮风听着这话，却只觉实在可恶。 明明就是小小年纪就被娇养得跋扈狠毒，却还好意思说是天真无知？ 这狗东西，还不是想着欺负凌芙公主年幼，好骗取她的原谅？ 真是脸皮厚得刀都要砍不进了！ 担心虞啾啾会被说服了。 江饮风立即就要说些驳斥的话语。 然而，不等他开口。 虞啾啾小脑袋靠在裴书砚肩头，忽然抬起头来，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这么说的话，难不成，你女儿年纪比我还要小了？” 郑源闻言一更。 “这……微臣的女儿，已经七岁了，自然是比公主要大的。”他尴尬地道。 “哦，七岁，那不就跟我姐姐一样大？怎么不见我姐姐干得出这种，欺压弱小的事呢？”虞啾啾一双圆润清澈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郑源。 语气软糯，好似只是单纯发问，却莫名地有一种能够令人惭愧的力量。 “这，都是微臣管教不周，还请公主雅量。” 郑源有些无地自容地尴尬笑着，伏低做小地陪着不是。 虞啾啾也甜甜一笑，说道：“你去宫里问问父皇就知道，我绝不是一个有雅量的公主，我心眼小着呢，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必定十倍奉还。” 她这句话，直接把郑源吓得额头上的冷汗又渗了出来。 “公、公主！” 他还想再求饶。 “国师哥哥，啾啾想回宫了。”虞啾啾小脑袋又枕在裴书砚颈肩，撒娇地说了一句。 “那我们就回宫。” 裴书砚温声说着，便要抱着她出牢房。 见郑源依旧跪在那里，挡着牢房的大门，他当即抬手一挥。 众人根本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招的。 只见一片蓝色剑光纵横闪烁。 而后，郑源身后的整面牢房木墙便被整个破开。 裴书砚一言未发，目不斜视，抱着虞啾啾从他身旁走过，径直出了牢房。 众人一阵惊呆。 而后回过神来，四皇子和六公主赶紧跟在裴书砚身后离开。 江饮风随后也要走。 却被郑源紧紧拉住了衣摆。 “江小公子！救救我啊！”他一副可怜的样子。 “郑府丞，何须我来救啊？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儿，连凌芙公主都敢这般欺辱，还是让你女儿直接进宫，连皇上也一起欺压了，这才好救你。” 江饮风讥讽地说着，一把抽回自己的衣摆，跟着离开了。 养心殿里，午饭摆在那里。 宣平帝却无心食用，手中拿着两道奏折，来回踱着步子，思索朝中政务的对策。 这时候，周大富忽然急忙忙过来禀报道：“皇上，出事了，出大事了！” 宣平帝正是心情烦躁之时。 一见他这副着急慌忙的样子，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坐下，手里的折子连连敲着桌案：“嚷嚷什么？” 周大富闻言，赶紧站好了，才是轻声说道：“今日，四皇子带着凌芙公主和六公主偷溜出宫玩，结果，却被京兆府府丞的女儿给欺辱，将四皇子和两位公主押入了京兆府的大牢里！” “什么？！” 宣平帝惊得一下站起来，手里的折子也一下掉在地上。 待他回过神来，便气得又问，“那现在呢？小九儿还在牢里关着的吗？你个没用的东西！知道了还不赶紧派人去把小九儿救出来！” “皇上息怒！” 周大富赶紧又赔笑地道，“幸得凌芙公主的那只小紫蛟，当时就逃出大牢，路上又恰好遇到了小国师，如今，小国师已经把公主他们安然带回来了！ “凌芙公主半路上就吵着说肚子饿了，这会儿啊，正在钟粹宫用午膳呢。” 宣平帝一听回来了，这才是稍稍放下心来。 他又坐了回去。 只觉真是好大一场虚惊。 “京兆府的府丞之女？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关押朕的小九儿？”他坐在那里，念叨着。 “听说，是她并不肯相信公主几人的身份，见都是生面孔，便以为是外地来的生人。”周大富解释道。 “可就算是她没见过小九儿，当初在乾清宫，小九儿册封为凌芙公主，满朝文武百官都在列的，这京兆府府丞也理应到场，他应该是见过小九儿的啊？怎么还会将小九儿关押在牢里？” 宣平帝独自琢磨起来，“再说了，就算他离得远，没有看清小九儿长什么模样。 “可四皇子，他总见过？ “这京兆府府丞，怎么说也是正四品的官，他……” 宣平帝忽然话语一顿。 他眉头紧紧拧起。 看向周大富，问道，“这个京兆府府丞，不是那个叫郑源的官员吗？” 周大富略一作想，忙十分肯定地恭敬答道：“回皇上的话，正是此人！” 宣平帝一听这话，顿时猛地一拍桌子！ 接着，他将方才放在地上的两道折子捡起来，翻开一看。 竟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周大富有些担忧地上前一步。 “这小九儿，真不愧是朕的小福星！” 宣平帝笑得满面容光，精神大振，“这两道折子，一道是说，户部侍郎告老还乡，职位空缺下来，推举京兆府府丞郑源升任户部侍郎。 “另一道，则是说京兆府府尹的职位，也空缺已久，推举担任府尹副职的府丞，也就是这个郑源升任！ “呵，两道折子，不同的官职，却都推举同一人！ “他们这是算准了，历来京兆府的府尹一职，都可由六部要员担任。 “户部侍郎掌管天下财政，京兆府府尹则掌管京中诸多政务。 “写这两道折子的人，都是摄政王的人！ “朕原本正在头疼，如何能揪出这郑源的错处，令他不够资格升任，看看，这小九儿！这不是把郑源的把柄，送到朕的手里来了吗！” 宣平帝一连地说着，可谓龙心大悦。 话毕，他便是一起身，“走，去钟粹宫！朕要去看看朕的小福星！” 第46章 摆明了打我们这些老人的脸面 此时的钟粹宫里。 “你个臭小子，不好好在学宫读书，竟敢偷溜回宫！你回来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带着你两个妹妹偷溜出宫！” 早已闻讯赶来的德妃，见啾啾三个一顿饱饭之后，便立即拉着四皇子，一通训斥。 四皇子低着头，老实得活像个鹌鹑。 他自知今日闯了祸，害得两个妹妹落于险境，此时是一句话也不敢辩驳。 不过，虞啾啾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江幼悠也是点着她一顿数落。 “你个臭丫头！小小年纪就敢偷溜出宫了是？身边连个侍卫都不带，你说说，你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叫你老娘我怎么活！” 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虞啾啾也跟个小鹌鹑似的，低头不敢随意吱声。 一旁，虞苏苏看着这幅情形，心中一阵失落。 德妃训斥自己的孩子。 姝妃也在训斥自己的孩子。 只有她，无人责备，却也是无人问津。 这么想着，虞苏苏便是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姐姐。”虞啾啾悄悄一抬头，正看到，赶紧起身拉住她的手，“姐姐，你要去哪里呀？” “我，我该回景仁宫了……”虞苏苏低低的声音，看一眼江幼悠，说道。 江幼悠一听这话，顿时一阵的欲言又止。 她看一眼虞苏苏，心里既是舍不得，又是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一个不对，就惹得虞苏苏不高兴了。 “姐姐不要回去，这里才是你的家呀。”虞啾啾小手紧紧拉着虞苏苏，却是不肯放她走。 “可这里如今不是我的家，景仁宫才是我的家，啾啾，你跟姝妃才是母女，我不是了。”虞苏苏很是固执，说着，将虞啾啾的小手挣开。 看一眼江幼悠，提步走了。 “娘亲，你快点把姐姐追回来呀！”虞啾啾见此，着急地道。 要不是她的脚被那牢房里的虫子给咬了，肿胀一片走不成路。 她绝不让虞苏苏走。 “好了，小九儿，你姐姐说的对，我又怎么配做她的母妃呢？”江幼悠也是一脸的失落。 虞啾啾觉得这对母女之间，存在着不小的误会。 可这会儿脚疼得厉害，动弹不得，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 “小九儿！朕的小九儿呢！” 这时候，宣平帝高声喊着过来。 “爹爹！”虞啾啾闻声，小脸一阵惊喜，坐在那里赶紧甜甜应道。 “朕的小福星！”宣平帝则一把将她抱起来，连连转了好几个圈！ “皇上小心些，小九儿的脚肿了，正疼着呢！”德妃见此，赶紧说道。 “脚肿了？怎么回事？找太医看了没有？上药了没有？” 宣平帝一听这话，赶紧抱着虞啾啾坐下，连连紧张发问。 “太医已经来过了，也涂过药了，等药效发作便会消肿。” 江幼悠把她这脚肿的来历，一并说了一遍。 “真是岂有此理！这个郑源，胆敢纵女伤害朕的小九儿！朕今日就要去砍了她的头！”宣平帝一脸的气坏了。 “爹爹才不会这么做呢。”虞啾啾一听这话，便是笑嘻嘻地说道。 “你怎知朕不会？”宣平帝闻言，不由问她，“莫不是你以为，朕不敢？以为朕在吹牛？” “不是的呀。” 虞啾啾甜甜说道，“爹爹是明君，不会做这种不问缘由，就斩杀臣子的事呀！” 一句话，就把宣平帝给安抚住了。 他抱着娇娇软软的小女儿，看着她肉乎乎的小脚，一片红肿，心疼不已。 “小九儿，朕的小九儿，真是受苦了。” 这么感叹着，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就冲一旁的四皇子怒吼一声，“你个臭小子！你怎么敢连个侍卫都不带，就带你妹妹偷溜出宫！你是不是皮痒了！” 四皇子也很委屈。 怎么全都骂他不骂妹妹呀呜呜…… 不过想想小九儿要挨骂，那还是骂他。 “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但是那个郑源，欺人太甚，之后他到了牢里，竟然还说他女儿年幼，让儿臣只有三岁半的妹妹原谅他女儿！实在是可恶！” 四皇子告状的本事，半点没有衰减。 宣平帝一听这话，刚刚才平息下去的怒气，又是蹭蹭地往上涨。 “小九儿，你放心，朕就算不能杀了他，也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宣平帝难得的雷厉风行。 这话说了。 次日早朝，他就驳回了那两道折子上的请求，并直接下旨，将郑源从从四品的府丞，贬为从六品的推官。 这一决定一出来，百官都是议论。 摄政王在朝堂上跟他大吵了一架，他都不肯收回成命，硬气得很。 不止如此。 他还命人将郑源的女儿，押入了刑部大牢。 虞啾啾在牢里待了多久，她就要待双倍的时间。 这般做法一出，朝中诸多大臣顿时心生不满。 郑源的母亲，乃是平宁郡主。 更是为了此事，直接进宫找殷太后告状评理！ “太后娘娘啊，我家小孙女，她只是年纪小，又没什么见识，没有认出四皇子和公主罢了，那底下的推官，又是个阿谀奉承的混账东西，为了讨好上峰，自作主张，将四皇子和公主关入了大牢…… “这件事，其实跟我家孙女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呀！ “要说起因，也是公主的那条蛟龙突然发狂咬人，吓坏了我的小孙女，还有那家星宇轩的客人，这才有了后面的胡闹事。 “太后娘娘，我怎么也算是皇上的表姑母。 “源儿这些年在朝为官，不说有多大的功劳，但苦劳是绝对有的。 “皇上如此绝情，是丝毫不顾及旧事的情面，也摆明了是打我们这些老人的脸面啊！ “太后娘娘，还请您，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平宁郡主六十多岁的年纪，头发都花白了。 这会儿，在太后面前跟着小女儿似的，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殷太后顾念着她怎么也算是宗室女，只得安抚两句道：“此事，是皇帝考虑不周，你且放心，哀家会说他的。” 然而，太后话音刚落。 “朕在这件事情的决断，绝不会改变，还请太后莫要劝说朕了。” 宣平帝抱着虞啾啾，忽然自殿外出现。 第47章 连自己算老几都不知道 方才平宁郡主的一番哭诉，宣平帝在殿外时，听了个尽数。 此时，他抱着虞啾啾进去，态度十分坚决。 刚一坐下。 “老身参见皇上。” 平宁郡主微微起身，行了个礼。 不等皇上招手让她平身，就自个儿坐下了。 且还呵呵一笑说道，“皇上果然是大了，连太后娘娘的话都不听了啊！太后娘娘往后，便可以放心地尽将朝中的事务，交给皇上去处理了！ “想必，他一定能做得出色！”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几分紧张凝滞。 虞啾啾窝在宣平帝怀里，感受到老爹变得非常不快，很是生气。 她也感受到，殷太后周身的气场，也变得有些压抑，不知是恼怒于这平宁郡主的一番话，还是恼怒于宣平帝竟敢说出这般独断专行的话。 “爹爹，她是谁呀。” 这时候，虞啾啾一句稚嫩的询问，略微打破了这种紧张的情势。 宣平帝闻言，看一眼平宁郡主，冷冷笑了一声：“她啊，就是那个胆敢将你关入大牢里的小丫头的祖母，平宁郡主，按照辈分，你得叫她一声表姑祖母。” “哦。” 虞啾啾小脑袋略微一点，想了想，两撇小眉毛有些苦恼地一皱，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难题。 但她很快就眉毛舒展开来，似乎是想通了，小脸露出满意的笑，奶声奶气地道，“表姑祖母太长了，啾啾记不住，还是叫平宁郡主。” 话一落。 宣平帝顿时被逗得笑出声！ 殷太后也忍俊不禁。 只有平宁郡主一脸尴尬。 “小九儿，快跟皇祖母一起数数，这表姑祖母是四个字，平宁郡主也是四个字，明明是一样的字数，怎么就，表姑祖母太长了？小九儿是不是数错了？”殷太后温声柔语地笑着道。 “皇祖母，啾啾没有数错呀！” 虞啾啾小脸满是认真。 说着，伸出十个小手指头，“表，姑，祖母，三个字。 “平宁，郡主，两个字。 “喏！‘表、姑、祖母’足足比‘平宁、郡主’多出一个字呢！” 殷太后一听。 她是一下愣住了。 这三岁半的小奶团啊，怕是识的数加起来，就只有“一二三”三个？ “看来，凌芙公主这是还不会识数呢！”一旁，平宁郡主笑呵呵地道，沟壑纵横的苍老脸庞上，看着一脸的慈祥。 接着，她便炫耀道，“老身家里的小孙儿，就是潇儿，她今年七岁，百家姓都会背好些了！她像公主这么大的时候，也早就会识数了！ “不过凌芙公主从前毕竟住在冷宫，野孩子一般长大，没有教习师父教导过。 “我们家潇儿，却是从小就跟着教习师父学过的。 “所以啊，凌芙公主都三岁半了，却还不会识数，也实属自然。 “那宫外平民百姓家里的小孩子，大多长到七八岁，也还不会识数呢！” 她一通取笑。 又笑话虞啾啾是冷宫里出生长大的野孩子。 又笑话她没人教， 说来说去，都是对虞啾啾的鄙夷看不起。 宣平帝脸色都冷了。 殷太后保养得宜的美丽脸庞上，也是一抹不怒自威的厉色闪过。 “啾啾识数的呀。” 虞啾啾天真懵懂，似乎并没有听出她话语中的种种嘲笑之意。 此时，她语气软糯糯的，无比可爱地将自己的十个小手指头，全都数了过来，“一，二，三……九，十。” 说完，她笑眯眯地看着平宁郡主。 “啾啾觉得，反倒是这位平宁郡主不识数才对。” 平宁郡主顿时满脸的匪夷所思。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笑话，笑了出来。 “公主何出此言？” 只听她一脸傲然道，“老身虽不敢过于自夸，说什么饱读诗书，可年轻时候，却也是有个‘才女’的名号在外的！” 此时瞥着虞啾啾的眼神，都充满了轻鄙。 “你若识数的话，怎会连自己算老几，都不知道呢？” 虞啾啾语气软糯乖巧。 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着，却是溢出一丝戏谑的神色来！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待反应过来。 宣平帝顿时心情舒畅，毫不顾忌地哈哈大笑出声！ 就连殷太后也眉目舒展地笑了出来。 依然是只有平宁郡主是一脸尴尬！ 虞啾啾这话分明是骂她呢！ 她算老几啊？ 就胆敢在殷太后面前班门弄斧的话多，说宣平帝和公主的不是！ 简直是自取其辱！ “你！”平宁郡主一阵气不过，想要驳斥几句。 却想到自己的身份，顿时不上不下地说不出任何不敬的话了。 殷太后瞥她一眼。 “哀家这小孙女啊，真是个小鬼精灵！瞧瞧她，哪里是不会数数啊，分明是太会数了！”她唇角勾着一抹轻笑，显然着实是被逗乐了。 这小奶团。 怎会如此招人喜欢？ 小小年纪，却会这般拐弯抹角的骂人了。 若是些脑子不灵便的，怕是根本听不出这是骂人的话呢！ 不过平宁郡主这老东西也真是不自量力。 胆敢嘲笑小九儿冷宫的出身？ 着实是不像话！ “太后娘娘说的是，凌芙公主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惹人喜爱……” 此时，平宁郡主尽管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也只能一脸赔笑地附和着道。 “平宁郡主快别说笑了，啾啾不过是个养了一只随意发狂咬人蛟龙的，小面团罢辽。”虞啾啾小奶音，一本正经地谦虚着。 她这话，又是埋汰讽刺平宁郡主。 她虽贵为公主，可在平宁郡主那胆大妄为的孙女面前，却如同小面团一般肆意揉捏。 竟敢将她关到大牢去！ “公、公主说笑了……”平宁郡主额头顿时一阵冷汗冒出来，抬袖擦了擦。 “说起来，小九儿的那条紫麟蛟龙啊，哀家也是见过的，和小九儿一般懂事伶俐。” 此时，殷太后笑呵呵地说道，“若不是为了护主，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发狂咬人。 “况且，当初小国师就说了，只有它的主人靠近，它才是柔顺的。 “倘若不是，那被它咬了，也是活该！ “它可是神龙降世啊！ “若没有它，这大夏国又怎会降下甘霖？ “它于大夏国百姓，是有恩情的，绝非什么随意发狂咬人的畜生。 “哀家虽然未曾出宫，却也知道，百姓们对它也是感激尊敬的，都称它为小龙王爷呢！” 殷太后这一番话。 话语之中对虞啾啾的回护之意，已是展露无遗。 而小紫蛟原本老老实实地窝在虞啾啾的袖笼里，还有些心虚不敢露头。 一听到这些夸赞之话，立马小脑袋露头，嗖的一下飞出来！ 第48章 令太后难以容忍 平宁郡主乍一看到一条小蛇蹿出来，顿时吓得惊呼一声，身子都害怕得撇到一边，似乎生怕被它给咬了！ 然而，小紫蛟对她，却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小身子飞蹿到殷太后手边的茶几上，两只小龙爪抱起一颗果盘里的白葡萄，衔在口中，在空中转着圈表演起来！ 殷太后当即一脸惊喜！ 众所周知，龙涎珠，有着福运连绵，即便遭逢逆境也能翻盘，财运滚滚的好寓意！ 待它一番蛟龙戏珠的表演过后。 小紫蛟两只小小的龙爪抱着白葡萄，放到殷太后的掌中。 随后，乖巧地飞回到虞啾啾手边，又老实地待着了。 “皇祖母，小阿渊说，这颗葡萄是它要献给全天下最美丽、最有智慧的女人。” 虞啾啾甜甜地笑着说道。 “好，好。” 殷太后脸上的笑意藏不住，连连点着头，命人将白葡萄用锦盒收起来。 而后，她便是看着平宁郡主，一副威严地道，“平宁，你也看到了，小紫蛟如此聪明伶俐，富有灵性，若不是有人故意挑唆，它怎会突然咬人？” “这……这……” 平宁郡主一阵语塞。 原本她是想要将过错都推到小紫蛟身上。 可如今，看来是这法子不成了！ 但她却还不肯轻易罢休。 若今日不让宣平帝收回成命，那她儿子这辈子的官运，便也要完了！ “误会！说来说去，这都是一场误会啊！” 平宁郡主骤然展颜，一团和气地笑着，“公主是极好的，公主的这个，这个小龙王爷，也是极好的，一定是潇儿的不是，不小心惹怒了公主，这才又惹得小龙王爷大怒！既……” “平宁郡主这话说得倒是不错。” 虞啾啾一听，小奶音也是笑呵呵的打断她，“明明就是你家孙女的不对呀。”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本来，我和姐姐好端端的在星宇轩挑中了喜欢的物件，四哥哥正要掏钱买。 “你家孙女突然气势汹汹地杀进来，直言明抢。 “四哥哥说我们是皇子公主，她一个平民，对我们如此是大不敬。 “可她却非说我们撒谎。 “还说，那她还是皇宫里的贵妃娘娘呢！ “难不成她年纪小小的，就已经野心勃勃，想做贵妃了吗？ “之后，她不讲道理地喊人，要将我们拖出去狠狠地打，好叫我们知道什么是得罪她的下场！ “平宁郡主你说说，这种情况下，难道本公主还要坐以待毙吗？” 她一字一句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此前她不说，这平宁郡主便以为没人知道，可以胡说八道。 一开始想把过错都推给小紫蛟，后来见推脱不成，便又想借口说是误会。 但虞啾啾这么一说完，平宁郡主再也说不成是什么误会了！ “皇祖母，啾啾年纪小，不太懂事，但是，郑潇儿只是京兆府府丞的女儿，并非朝中官员，但她不但敢当街纵奴打人，还敢冒充宫里的贵妃娘娘，更是敢直接支使大街上巡逻的官兵，还有京兆府的推官将我们关入大牢。 “她这样做，是符合国法律令的吗？ “倘若她所做的，是合情合理的，那啾啾立马就再出宫去，去找那位郑潇儿姐姐赔礼道歉！” 待她又说完。 一番话，便如同一个又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打在平宁郡主的脸上。 先前，还在牢里时，那郑源就大言不惭。 竟敢提出，要虞啾啾和四皇子、六公主三个，原谅郑潇儿的所作所为，说他可以赔礼道歉。 现在，虞啾啾也这么说。 就看这郑潇儿受不受得起了！ 而殷太后听完这事情的原委，再看向平宁郡主，神情间是一丝温和也无了。 先前念着她是宗室女，还给她留有几分颜面。 可此时，殷太后一副不怒自威，缓缓说道：“平宁，小九儿所说的，你可都听到了？” “老、老身都听到了。”平宁郡主立即说道。 “那你可认为，小九儿说了谎话？”殷太后又问。 “这……” 如果可以的话，平宁郡主必要一口咬定，说这都是虞啾啾胡说的。 可这次被关进大牢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人。 还有四皇子。 四皇子的外公可是殷老将军！ 这位，可是连摄政王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主！ “公主所说的，自然都是真话。”此时，平宁郡主思来想去，唯有这般不情不愿地说道。 “嗯。” 殷太后面无表情，“那既然如此，皇帝的处置，哀家认为，还是太轻了。” “太后娘娘！” 平宁郡主一听这话，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郑潇儿小小年纪，却如此胆大妄为，这幸好小九儿和桐儿是公主、皇子，被关入大牢了，就算不幸挨打受刑，却也还有得救。” 殷太后华贵雍容的脸庞上，一片冷然，“那倘若只是平民百姓得罪了她呢？ “那是不是连被她活活打死了，也无处申冤？ “更可恶的是，她竟能支使得动当朝官员！” 如果说，前面那些对太后来说，都只算得上小孩子性情顽劣，小打小闹。 但这一点，却动摇了国本。 这就令太后难以容忍了！ “太后娘娘，那都是那个推官他自己自作主张阿谀奉承！不是潇儿真要关押公主和皇子进大牢的！还望太后娘娘明查啊！” 平宁郡主见殷太后真的动了怒气，赶紧又是一通巧言狡辩。 “你的意思是，小九儿说了谎话了？”殷太后闻言，冷厉的目光，望着她。 “老身……不是这个意思。”平宁郡主顿时又没话说了。 她刚刚才承认，虞啾啾所说的，都是真的。 若是此时再否认，那就是自打嘴巴。 “那你是觉得，是哀家说错了吗？”殷太后又问。 “老身不敢……”平宁郡主顿感无奈地低下头去。 殷太后冷哼一声。 她话语间丝毫不掩怒意：“支使当朝官员这种事，你这个孙女，必然不是头一次做了，可郑源竟从不加以教导训斥，他这是把朝廷的京兆府，当成是他自家的宅院了吗？” 平宁郡主彻底不敢再反驳了。 殷太后目光在她身上冷冷一瞥。 而后便凝眉肃穆道：“传哀家懿旨。 “郑源为官不正，纵女行恶，将京兆府当成自家私宅，将京兆府的官员当做自家下人支使，除了照皇帝的意思，贬为推官之外，还要再另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郑源之女郑潇儿，胆敢囚禁皇子、公主，掌掴二十！ “郑源之妻周氏，教女无方，掌掴五十！ “先前推举郑源升任京兆府府尹，以及升任户部侍郎的两名官员，涉嫌私自受贿，结党营私，全部革职查办！若查出有罪，一律按国法处置！ “若无罪，也有识人不清的嫌疑，全部降级贬官！” 平宁郡主听得一阵头晕眼黑。 她紧紧捂住胸口，忽地浑身发软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第49章 这池塘里的鱼都是我的 “快传太医。”殷太后一见此，眉头一皱，道。 “不用传太医啦。”然而，虞啾啾却忽然说道，“皇祖母，方才小阿渊献给皇祖母的那颗葡萄，沾了它的口水哒，可以救平宁郡主的性命，保准她吃了就没事了！” 她眼眸灵动，睫毛忽闪间，分明有一丝狡黠的坏笑。 殷太后闻言，略一作想，便明白小奶团这颗葡萄，其实根本不是献给她的！ 而是早等着这一出，打算故意膈应平宁郡主的！ 这个鬼精灵的小丫头！ 她笑着抬手点了点小奶团。 而后，便立即命人将才收好的葡萄拿出来。 平宁郡主其实也不过在装晕。 她方才是有些难以接受。 奈何平日养尊处优，她的身体也并无任何不顺。 此时一听到这话，要她吃下那沾了小紫蛟口水的葡萄…… 她眉头一下紧皱着。 嘴巴则紧闭着，不肯张开。 虞啾啾见此，小手悄悄拿了一颗桌上的葡萄，在平宁郡主身上某处一下击打过去！ 平宁郡主立即身不由己，乖乖张口。 宫女见此，自是赶紧将葡萄塞进她嘴里，且抬了抬她的下巴，迫使她将整颗葡萄给咽下去！ “咳咳咳！” 平宁郡主一阵咳嗽着，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小九儿说的果然不错，平宁啊，我看你身体不好，动不动就晕，不如就让小龙王给你多吐一些龙涎，你拿回去慢慢喝，权当滋补身体了。” 殷太后略微凝眉，一脸关切地说着，就要让宫女去拿一只大碗来。 然而，什么龙涎？ 还得一大碗？ 可说白了，这还不是口水？！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不用了，老身，咳咳，老身身体无碍……”平宁郡主赶紧推脱着，麻利地站了起来。 “是吗？真是如此吗？”殷太后却有些不信。 “真的，老身方才只是，只是因为早起没有吃饭，腹中饥饿，这才晕了。”平宁郡主慌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哀家这就让小厨房给你做几道饭菜，你吃了以后，再回去。” “多谢太后娘娘，只是，时候不早了，老身也该回去了。” 平宁郡主哪里还敢留下来用饭？ 殷太后的那几道懿旨。 郑潇儿犯错，不但郑源受牵连，郑潇儿的母亲也受牵连。 她实在是害怕。 万一太后因为郑源是她儿子，再怪罪到是她教子无方，连带她一起受罚…… 她年纪这么大了，可受不住！ 生怕再留下去，只怕没病，也要吓出病来。 于是，平宁郡主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宣平帝和殷太后，都是一阵的舒心。 “来，小九儿，让哀家抱抱。”这时候，殷太后有闲心逗弄小孙女了。 “太后，小九儿的脚受伤了，算算时间，也该回去上药了。”宣平帝却道。 “受伤？怎么回事？”殷太后眉头皱起。 怪不得今日小九儿来，一直让宣平帝抱着，不曾自己下地走路。 要往常，她早就主动扑到自己怀里了！ “就是先前在京兆府的大牢里，被虫子咬了，回来脚就肿了，走不了路，不过如今涂了药，已经好多了。”宣平帝解释道。 “竟是如此？” 殷太后顿时一脸的心疼后悔，“早知道，哀家就把郑源他们一家三口，全都关到大牢里去！让他们也被虫子咬！” “皇祖母别气，今天已经够他们受得了。”虞啾啾赶紧软乎乎地安慰道。 “是啊，今日真是让太后费心了，朕也是没有料到，他们竟然还有脸，让平宁郡主过来求情！”宣平帝亦是有些生气地道。 “皇祖母，爹爹，这个平宁郡主，很厉害吗？为什么会有官员推举她的儿子升官啊？”这时候，虞啾啾忽然问道。 然而，这个问题，却让殷太后和宣平帝，都是有些尴尬地沉默起来。 平宁郡主与摄政王的母亲，乃是至交好友。 她的儿子郑源，也加入了摄政王一派。 让郑源一同升任户部侍郎以及京兆府府尹，无非是摄政王不但想要把朝廷的财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而且还想要让京城的管理权，也在自己手里。 这是摄政王的野心勃勃！ 说起来，殷太后自幼和摄政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如今又一起掌权。 但这一次，殷太后却重罚了摄政王手下的官员。 此事，必会引得摄政王不满。 往后朝中怕是不会有清净日子了。 “好了，小九儿，时候不早了，你皇祖母也累了，朕带你回去上药。” 宣平帝说着，抱着虞啾啾，向殷太后告辞离开。 殷太后则抬手撑起额头，坐在那里，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之后。 宣平帝忙于政务。 他带着太后的懿旨，很是雷厉风行，命人查处了之前推举郑源的那两个官员。 又从他们二人身上，查到了与郑源私底下的银钱来往。 最终在快要查到摄政王身上时，停了下来。 涉事官员皆被革职查办，家产也被罚没，充入国库。 郑家算是沦为京城的笑柄。 而此事，也让众人都意识到，虞啾啾有多么地受宣平帝和殷太后宠爱！ 转眼间，入了夏。 天气炎热起来。 虞啾啾熟门熟路，偷偷溜到景仁宫的后门，和同样偷溜出来的虞苏苏碰头。 姐妹两个手拉着手，一路顶着大太阳，跑去御花园玩耍。 到了之后。 虞啾啾从繁茂的花丛中，摸出两把藏在这里的鱼竿。 她一把，虞苏苏一把。 这都是她撒娇，求着虞桐悄悄给买的。 而后，她又将一只罐子摸出来。 罐子一打开。 里面都是蚯蚓。 是她昨夜雨后，从泥土里挖出来的。 两个小丫头谁也不怕，小手拿着蚯蚓，在鱼竿上挂好，动作一致地熟练甩杆，开始垂钓。 面前的池塘里，几条红鲤游来游去，看着鲜活可爱。 “啾啾，都这么久了，怎么这些鲤鱼，就是不咬钩呢？” 好一会儿过去，虞苏苏纳闷地道。 她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小脸晒得红扑扑的。 虞啾啾也一样。 “能跳龙门的鲤鱼，可都是万里挑一的，姐姐，我们再耐心等等叭！”她奶声奶气地道。 虞苏苏一听，也是。 然而实际上。 虞啾啾脚边，小紫蛟盘着身子，窝在哪里。 万物有灵。 池塘里的锦鲤们感受到龙王的威慑，哪敢上钩？ 一个个缩在水下，不敢靠近。 而两个人之所以会大热天跑来垂钓，则是虞苏苏前些日子得知了鲤鱼跳龙门，变成龙的故事。 她羡慕虞啾啾有条小蛟龙。 于是就想来钓鱼。 虞啾啾尽管知道，这种事情，修真界的确是有的，可这里是凡间，绝无可能。 但为了能和姐姐在一起玩耍，培养感情，她哪怕知道根本就是一场白忙活，却也还是乐在其中地忙活着。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在这里钓鱼？” 这时候，一道少女尖厉霸道的声音，忽然自二人身后传来。 是虞舒舒。 她终于解了禁足，能出来走动了。 此时，她瞪着两人：“虞苏苏，我早告诉过你了，这池塘里的鱼，都被我领养了！你不准喂它们，更不能钓！” 第50章 无敌铁头功 听到这话，虞苏苏立马就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虞啾啾原本想要理论的。 但见姐姐这样，也跟着乖乖地收拾东西，一起离开。 然而，虞舒舒却不打算放过她们。 “站住！”她怒的一声。 虞苏苏干脆拉住虞啾啾的小手，仍是不回头的要走。 然而，虞舒舒却命人拦住她们两个，高抬下巴睨着两人，一脸娇纵得意：“想走？没那么容易！” 虞啾啾看着她。 此时此刻，真心觉得这皇宫里头，比起当年的修真界，还要血雨腥风的麻烦。 修真界以强为尊。 谁不服，杀就行了。 可这后宫里，也以强为尊，也杀就行了，却更为复杂。 要杀得悄无声息，不露痕迹。 且不能靠一身蛮力乱杀。 后宫的杀人刀，是钝刀，慢慢地搁在人脖子上，一点一点地磨，早晚要把这个人的血给磨干。 否则，这虞舒舒早就在她手里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你想干什么？”虞啾啾耐着性子，问道。 “我说了，这池塘里的鱼都被我领养了，你们不准喂它们，更不能钓！既然钓了，那就得赔我！”虞舒舒嘴角翘着，下巴恨不能扬到天上去。 “我们根本没有钓到！”虞苏苏试图跟她理论。 “那也不行！你们只要放钩了，就得赔！”然而，虞舒舒是个不讲理的霸道人。 “哦，那你想要我和我姐姐赔什么？”虞啾啾却很沉得住气，小包子脸很是平静。 今日的她，看起来格外好说话。 虞舒舒当即就以为她是怕了自己。 “原本应该让你们把身上最值钱贵重的东西赔给我的，不过想想，大家好歹也姐妹一场，还是算了，所以，你们两个就给本公主跪下，一人磕三个响头，这事儿就算了了！”虞舒舒狂妄地说道。 “你做梦！”虞苏苏一听见这话，再好的脾气，也恼了。 她自己不想惹事，下跪磕头可以。 但她妹妹金贵，不行！ 当即小手护着虞啾啾，弱小的身躯，也是挡在了前头。 她这样子，看着英勇。 可虞啾啾却分明感受得到，她紧紧拉着自己的小手，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怕得要死。 “对！你做梦！”于是，虞啾啾也跟着上前一步，把姐姐护在身后。 “你们两个胆子肥了啊！连本公主都敢忤逆！真是反了！”虞舒舒顿时一副不敢置信。 “你少在这里装老大了，你是公主，我和姐姐也是公主！你没比我们高一等！你要是敢动我姐姐一根手指头，我就放小阿渊咬你！”虞啾啾当即凶巴巴地威胁。 一听到小紫蛟的名号，虞舒舒才是想起来怕了。 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但又硬撑着。 “不、不跪就不跪！那，那你们得把你们身上最值钱的东西赔给我！”她犹是嘴硬地道。 “最值钱的？好啊。” 虞啾啾难得好说话，小手从脖子上取下一只长命锁。 然后，把虞苏苏脖子上的长命锁，也取了下来。 接着，她小手一抛！ 两只长命锁一并丢进了水池里！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掉池子里了，你想要，就跳进去捡！”虞啾啾小手一摊，一脸的无辜。 “你！你故意的！”虞舒舒一见此，顿时气恼了。 虞苏苏却眼睛一亮，拉着妹妹的小手，嘴角带着笑，有些激动地看着她。 妹妹这是故意帮自己出气呢！ 虞舒舒以前就丢过她的长命锁！ 那只长命锁是玉质的，当时就被砸在池塘里的岩石上，摔得四分五裂。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有本事，你去找爹爹告状呀！”虞啾啾说着，上前一步，另一只小手上的鱼竿猛地一敲！ “啊！我的头！” 虞舒舒当即捂着脑门痛叫！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这鱼竿不听话！”虞啾啾故意夸张地张大了嘴巴。 说完，又一脚狠狠踩在虞舒舒的脚上！ “我我我！” 虞舒舒痛得说不出话来。 可还没有停下。 虞啾啾小脑袋又是猛地往她肚子上一撞！ “无敌铁头功！” 她小奶音霸气地一吼！ 虞舒舒顿时被撞得跌倒在地上！ 她捂着肚子，痛得头晕眼花，直冒金星，眼见着姐妹两个趁机开溜，当即气得哇哇大叫：“你，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公主抓住她们！狠狠地打！” 那帮宫人闻言赶紧提步就追。 虞啾啾毫不犹豫，手里的鱼竿往他们身上一砸！ 虞苏苏见状，也跟着一砸！ “我是爹爹亲封的正一品凌芙公主！你们敢追我，我就让小阿渊全都把你们咬死！尸体丢进皇家园林里喂老虎！”虞啾啾不忘回头威胁一声。 宫人们一听，果真害怕地脚步一顿。 虞啾啾拉着虞苏苏，撒丫子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候，虞舒舒才是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五公主，这怎么办？”一名宫女上前搀扶着她，问道。 “一群废物！还愣着干嘛？把这些鱼竿都给捡起来！我们找父皇告状去！”虞舒舒气得发狂。 此时。 虞啾啾拉着虞苏苏一路跑着，笑着。 虞苏苏觉得这几年，自己从小受虞舒舒欺负的气，今日一并都散了！ 畅快了！ “啾，啾啾，我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忽然发现这不是钟粹宫的路，也不是回景仁宫的路，她不由喘着气问道。 “去养心殿找爹爹呀！”虞啾啾奶声奶气地道。 “啊？”虞苏苏一听，顿时停下了，小脸上带着害怕。 “姐姐，我们打了人，得去跟爹爹承认错误呀！这大热天的，咱们就跪在养心殿的院子里，爹爹肯定会原谅我们哒！”虞啾啾一脸的胸有成竹。 “可是……真的吗？”虞苏苏却有些怀疑。 “真哒！姐姐，你相信我！” “那好叭！” 于是，两姐妹一路朝着养心殿狂奔而去。 等到了院子里。 这时候，宣平帝正在午后歇息，打算一会儿起来继续批奏折。 院子里的太监们一见到是凌芙公主来了，立马就要进去通报。 然而不待他们开口。 虞啾啾拉着虞苏苏，姐妹两个动作一致，就那么“扑通”一下，往地上齐刷刷一跪！ “哎唷我的小公主唷！你们这是做什么？” 门口守着，等宣平帝睡醒的太监总管周大富一见此，当即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就要把她们两个给搀扶起来。 “总管伯伯，不要惊动爹爹，我和姐姐犯了错，要在这里罚跪认错。” 虞啾啾小脸红扑扑的，跪得端端正正的，小奶音乖巧得惹人心疼。 第51章 怎么撒谎骗爹爹呢? “小公主就算真犯了错，只要跟皇上好好说说，皇上又怎么会舍得罚公主呢？公主快起来，天儿这么热，仔细中暑了，可皇上可是要心疼的！” 周大富说着，就要将虞啾啾搀扶起来。 然而，虞啾啾却不肯。 “总管伯伯不要劝了，啾啾自知这一次罪孽深重，若不狠狠地跪上一番，也没脸求得爹爹的原谅了。”她小奶音满是倔强。 跪在那里，不肯起来。 周大富还要再劝。 这时候，宣平帝听见动静，起来了。 出来一看。 两个小丫头齐刷刷跪着，小脸都是晒得红扑扑的，一头的汗。 赶紧上前。 正要开口问这是怎么了。 “爹爹！” 虞啾啾忽然眼泪汪汪，小脸扬起看着他，一副委屈极了的小模样，道，“五姐姐她，她欺负啾啾和姐姐！” 一旁，周大富登时瞪圆了眼睛。 小公主，你这话好像说的不对啊？ 不是说你犯了错了吗？ 怎么皇上一出来，就成了受欺负了？ 而宣平帝一听这话，赶紧心疼地把小奶团抱起来，另一手，则拉住虞苏苏的小手，也让她赶紧起来。 接着就这么一个抱着，一个牵着，一边吩咐周大富去准备冰镇酸梅汤，一边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里放了好些冰。 一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凉爽。 虞啾啾还扑簌簌地落着眼泪。 宣平帝抱着她坐下，干净的龙袍袖子，直接这么给她小心地擦着眼泪和汗水。 “这是怎么了啊？小九儿，快别哭了，跟爹爹好好说说。”他话语里也都是心疼。 “是，是姐姐听说，最近天气炎热，皇祖母热得吃不下去饭，于是就想亲自给皇祖母钓鱼，做一道酸鱼汤，去去燥热，所以，我和姐姐就去御花园，钓鱼。” 虞啾啾徐徐说着。 虞苏苏在一旁听着，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和她们实际做的事，可是完全不相干啊！ 啾啾怎么撒谎骗爹爹呢？ 而宣平帝闻言，就立即看向虞苏苏。 “是，是这样的。”虞苏苏想也没想，选择帮妹妹圆谎。 “然后呢？”宣平帝知道，虞苏苏是个老实从来不会撒谎的，立马就信了。 “谁知道，五姐姐来了，不准我们钓鱼，说那池塘里的鱼，都是她的，要我们赔她，姐姐说，我们没有钓到，五姐姐却说，那也不行，只要放钩了就得赔她。” 虞啾啾小手擦擦眼泪，断断续续地继续道，“我就问，那要怎么赔。 “她说，看在我们是亲姐妹的份上，就一人跪下，给她磕三个响头。 “姐姐说，我们身为公主，只跪天地，跪爹爹和娘亲，跪皇祖母，绝没有向一个公主下跪的道理。 “五姐姐一听，就把我和姐姐身上戴的长命锁给硬拽了下来，丢到了水池子里。 “她说，不跪也行，要我们自己下水去捞！” 说到这里，虞啾啾委屈的泪水，就又流了出来，“那水，那么深，都能没到啾啾头顶了，姐姐说她帮我捞，五姐姐还不同意，推着啾啾要下水！” 宣平帝听到这里，又忍不住看向虞苏苏。 虞苏苏则听着虞啾啾这一通告状，忽然心领神会。 此时感受到宣平帝询问的目光。 当即挺直了小身板，重重点头，也不忘告状：“父皇，就是这样的！她逼着我妹妹下水！ “她以前就把父皇送给我的那只绿玉长命锁，丢进水里给摔碎了！” 宣平帝对她的话丝毫不怀疑。 顿时被虞舒舒的霸道娇纵行为给气到，隐忍地闭了闭眼睛。 “然后呢？”他又问道。 “然后、然后……”虞啾啾却忽然变得吞吞吐吐。 宣平帝意识到。 这然后，才是小九儿说她犯错的地方。 “朕不罚你。”他保证道。 “真的嘛？”虞啾啾小脑袋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着，有些不确信。 “朕是皇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宣平帝道。 “那，那然后，啾啾就打了五姐姐呗。” 虞啾啾又犹豫了一下，小脑袋一垂，小声承认错误。 这个结局，算是在宣平帝的意料之内。 小奶团可是个连上书房陈夫子的胡子，都敢放火烧的暴躁性子。 怎么可能真的任由虞舒舒一直欺负下去？ 这时候。 周大富端来了两碗冰镇酸梅汤。 宣平帝让两个小丫头先喝了，免得这一通闹腾，中了暑气。 虞啾啾抱着小碗，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樱唇。 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一转。 “总管伯伯，还有嘛？啾啾还想再喝一碗！”她觑一眼宣平帝，小手举起小碗，乖巧地问道。 “有、还有……”周大富赶紧接过来，打算再去给她盛。 “不能再喝了。”然而，宣平帝却一口拦下。 “爹爹……”虞啾啾立即委屈地扁起小嘴。 “你母妃说了，你这阵子嗜糖如命，吃多了牙都要坏了，不许再喝了！”宣平帝一脸的不容商量。 “糖糖好吃呀。” 虞啾啾有些理亏，却又不服气地低下小脑袋，小手悄悄抠着宣平帝衣服上的龙眼睛。 但宣平帝这次不好说话。 说什么都不肯再给她喝了。 虞啾啾顿时小脸气鼓鼓的。 宣平帝看着她这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奶团，全然忘记了，她还是个刚刚打了五公主，正犯着错的人呢！ 不过，他也只能宠着啊。 难不成真的罚她去太阳底下跪上半天？ 想了想小奶团跟虞苏苏之所以钓鱼又打了人，初衷也是一片孝心。 “周大富，去，准备一副鱼竿去！”宣平帝忽然说道。 “是，皇上这是要？” “朕陪小九儿和苏儿，去御花园钓鱼！朕倒要看看，这御花园的鱼，是不是都是五公主的，连朕也不许钓！”宣平帝一脸霸气地起身。 “是，老奴这就去！” 周大富赶紧笑呵呵地命人去寻到了鱼竿。 而后，宣平帝一手牵着虞啾啾，一手牵着虞苏苏，一路往御花园走去。 虞苏苏和虞啾啾两个小家伙，悄悄地小脑袋探到宣平帝身后，对视一眼，高兴地笑了。 半路上，碰到虞舒舒带着一队人，气喘吁吁地过来。 第52章 含泪喝下两大碗 她打听了以后，得知虞啾啾和虞苏苏是跑到养心殿，便赶紧也往这里来。 此时，见到两人，当即抬手指着她们，怒气冲冲地道：“好啊，你们在这里！父皇！虞啾啾打我！你快点处置她！” “她打你？她才三岁半，怎么打得过你啊！” 然而，宣平帝却斥责道，“再说了，若你没有生事，她为什么要打你？” 虞舒舒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父皇！她真的打了我！不信，不信你问他们！”她指着自己身后的那些宫人们。 “爹爹，这些人肯定只会说我和姐姐的坏话。”虞啾啾立即小声地道。 “嗯，朕知道。”宣平帝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虞啾啾顿时安心了。 虞舒舒更急了。 “父皇，你怎么能这样！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她一脸的气恼。 “怎么？嫌朕霸道？”宣平帝微一皱眉，一身的威严气势。 “儿臣不敢。”虞舒舒当即低下头去。 “你不敢？朕看你敢得很啊，你现在就跟朕说说，这御花园池塘里的鱼，怎么就都是你的了？你两个妹妹去钓个鱼，你居然还敢让她们给你跪下磕头？！”宣平帝越说越气，接着就是雷霆震怒。 “儿臣错了！” 虞舒舒一见他发火，当即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可她犹是不服地犟嘴道，“可她们说是钓鱼，半天了也没见着钓到过一条，可见那些鱼也不想上钩，不喜欢她们！ “那儿臣说不许她们钓鱼，也不过是合了鱼的心意罢了！” 虞啾啾一听这话，顿时就翻了白眼。 她们之所以钓不到鱼，那是她不想！ 倘若她想，有小紫蛟在，紫麟龙王一声令下，哪条鱼敢不乖乖上钩？ “嗯，跪得好，你既然知道错了，那也就该受罚。” 此时，宣平帝听了虞舒舒这一番言论，顿时就冷笑一声。 看着虞舒舒也一脑门的汗。 他却并不心软，吩咐道，“周大富，命人在这里看着她！不跪够一个时辰，不准起来！朕就要亲自去钓鱼，看看这些鱼，是不是真的都认了她做主人，不肯上钩！” 说完，就又牵着虞啾啾和虞苏苏，一路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虞啾啾先前准备的泥鳅罐还在。 她麻利给宣平帝的鱼钩挂上泥鳅。 宣平帝见她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不由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就说。 这小奶团根本就是个胆子大的。 也有些回过味来。 这小鬼精灵的，今天打了人，就直奔养心殿，分明是演了一出苦肉计呢！ 不过，他却不舍得出言戳破或是责备。 小奶团惹人疼。 另一方面，则是他也一直知道虞舒舒那副娇纵霸道的德行，觉得是该让她吃吃苦头，改一改这性子！ 宣平帝抬手甩钩。 虞啾啾则悄悄告诉小紫蛟：“赶紧让这池塘里最大最肥的上钩！ 小紫蛟自然听主人的话。 从她袖笼里爬出来，尾巴尖在池塘里玩耍似的搅动着。 顿时。 池塘里的鱼群，争先恐后地要咬宣平帝的鱼钩！ 宣平帝被这番盛况给惊住。 很快，他手里鱼钩一沉。 “上钩了！” 待他再一用力，一抬手！ 鱼钩被拉出来，只见一条鲜活肥美的鲤鱼，正挂在上头！ “哈哈哈！” 宣平帝顿时高兴地大笑，“看看！有那么好的鱼饵，这鱼怎么可能不上钩呢？” “就是就是！” 虞啾啾赶紧嘴甜附和，“我和姐姐还是不会钓鱼，爹爹会，所以就钓得上来！再加上有爹爹的龙气在这里，它们都争着抢着要上钩呢！” 宣平帝被她一番马屁，说得心情舒畅。 虞苏苏也很高兴。 眼神亮晶晶地盯着那条鲤鱼，觉得它这么肥美，一定可以跃过龙门化成龙！ “周大富！”此时，宣平帝一声召唤。 “皇上，奴才在。”周大富赶紧恭敬上前。 “来，把这条鱼送进御膳房，就说，是六公主和凌芙公主的心意，让他们给太后做一道清爽可口的酸鱼汤！”宣平帝吩咐道。 “奴才遵旨。”周大富赶紧接过这条鱼。 “父皇！”虞苏苏一听这话，不由得出声。 “嗯？怎么了？”宣平帝疑惑看她。 虞啾啾则小手赶紧悄悄碰了碰她。 虞苏苏心里头不舍极了。 但想到之前她也帮妹妹圆谎来着。 此时只有忍痛道：“要多放点辣椒，才好下饭……” “哈哈！” 宣平帝顿时被她这话给逗笑，点了点头，嘱咐道，“说得有道理，不过也不要太辣了，太后年纪大了，吃不了太辣的东西。” “奴才遵旨。”周大富笑呵呵应下。 而后，就亲自提着鱼，去了御膳房。 虞苏苏眼睁睁看着她原本寄予厚望，可以跳龙门的鱼，就这么成了一道菜，进了殷太后肚子里。 太后感念她的孝心，还特意将她和虞啾啾都叫过去喝鱼汤。 虞苏苏含泪喝下两大碗。 事后。 虞啾啾劝她：“姐姐，要不还是算了叭？姐姐要喜欢什么宠物，狮子还是老虎？啾啾去皇家园林给姐姐捉一只就是了！” 这话说得十分彪悍。 虞苏苏一想到那些狮子老虎的，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 她摇摇头。 “还是算了，等以后，有机会了，养只小猫咪。” “姐姐喜欢猫？那现在就可以养吖！” “现在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呀？” 虞苏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扭头看着小奶团。 “容妃娘娘不喜欢这些东西。”她一句话，道出了自己的心酸。 “姐姐，你既然不喜欢在容妃娘娘那里，只要跟皇祖母说一句，皇祖母就可以做主，让你回到娘亲身边的呀。”虞啾啾立即揪住这个机会，劝说道。 虞苏苏闻言，眸子里不由溢出一丝希冀来。 但很快，她又垂下小脑袋。 “还是不要了。”只听她摇头说道。 “可是为什么呀！”虞啾啾急得抓耳朵。 “跟着我，倒霉，你看，今日本来只是好好钓个鱼，都能生出这么多风波。”虞苏苏摸摸妹妹的小脑袋瓜，“只要你在娘亲身边开开心心的，我就也开心。” “姐姐，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说？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话？”虞啾啾小眉毛皱起。 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问了。 可没有一次，虞苏苏肯告诉她的。 此时也一样。 “没有人说，我自己知道的。”虞苏苏很是固执。 第53章 转过十几个狠毒念头 虞啾啾意识到，若想改变虞苏苏的这种想法，很难。 除非，能有什么事情，可以证明她能给人带来福运，让她自信起来。 虞舒舒跪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晕倒了。 得知事情的经过，魏贵妃恼恨不已，气势汹汹地找宣平帝要说法。 结果，却被宣平帝骂了一顿，说她教女无方。 “虞舒舒上一回，敢让姝妃给她下跪，罚她禁足三个月，却还不知悔改！ “如今还敢叫朕亲封的凌芙公主向她下跪？她好大的胆子！ “都是你这个当娘的不会教！ “倘若她以后再动不动就叫宫里的妃嫔、公主给她下跪，干脆你就不要养了！朕把她送去给容妃，让容妃替你养！” 魏贵妃进宫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宣平帝这般不留情面地痛骂。 回去之后，她就在翊坤宫里一通的砸东西。 “贵妃娘娘息怒。” 宫人们如履薄冰，跪了一地。 “皇上连把舒儿送给容妃去养这种话，都给说了出来，本宫还怎么息怒！”魏贵妃恼得拿起一只花瓶，又是砸得满地碎片。 一名宫女按在地上的手指被扎伤，立即就流了血，却咬牙忍着，半点也不敢吭声。 “皇上说的也都是气话，哪里真的舍得让五公主去跟着容妃？娘娘快别气了，为今之计，还是赶紧想想，该怎么对付钟粹宫的那对母女才是。” 一旁，心腹宫女临芳姑姑见魏贵妃气撒得差不多了，忙上前搀扶着她坐下。 “姝妃这个贱人，仗着生了个女儿是小福星，便又开始整日地勾引皇上！ “如今皇上一个月，总有半个多月都是歇在她那里！ “那个虞啾啾也是个小贱人！ “竟敢告状，害得舒儿被罚跪晕过去！” 魏贵妃坐在那里，气得怒骂捶桌。 临芳姑姑一边给宫人们使眼色让他们打扫碎片残渣，一边倒了杯茶给魏贵妃喝。 “姝妃才回来不久，皇上几年没见，如今自然正新鲜着。” 临芳姑姑安抚讨好地道，“但只要时间久了啊，他就会知道，还是咱们娘娘最贴心！” 魏贵妃听着，怒气渐渐平息下去。 “虞啾啾这个小贱人，之前父亲劝我，说皇上正是喜欢她，连太后也对她另眼相看，让我按捺着，不要对她出手，我便百般忍让，之前她害得舒儿被禁足三个月，我都没有出手！ “可如今，竟然又害得舒儿被罚跪！ “本宫实在是忍不了了！” 魏贵妃眸中闪烁着几许厉芒。 心思转瞬之间，转过十几个狠毒念头。 每一个，都足以让虞啾啾死无葬身之地。 “于德满呢？让他进来！”很快，她就做下决定。 片刻之后。 一个三十多岁，下巴上带着一道刀疤、面相阴冷的太监，走了进来。 他是翊坤宫的管事太监。 一进来，就跪地行礼：“娘娘。” “你过来，本宫有几件事，要交代你去做！”魏贵妃朝他一招手。 于德满当即躬身上前。 魏贵妃在他耳边，一阵耳语。 待听完之后，他立即点头，恭敬应道：“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办。” 于德满离开。 魏贵妃想到自己的妙计，一脸的洋洋自得：“本宫不出手则已，既然决定要出手，就必定是一石二鸟，要将姝妃跟她那个女儿一并收拾了！” 临芳姑姑立即奉承道：“娘娘英明！” 再过几日便是端午佳节。 云梦学宫给学子们放了假。 虞烨和虞桐一同和学宫里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约定了在京城吃顿饭之后，再回宫。 待收拾好东西之后。 二人刚一出了学宫的大门。 “哥哥！四哥哥！” 一道熟悉可爱的声音，突然响起。 二人齐齐循声望去，便见到一个穿着一身漂亮蓝衣的小奶团，正在他们对面的人群中蹦跳着，两只小手朝他们不住地挥舞。 “啾啾。” “九妹妹！” 二人都是十分高兴，赶紧上前。 虞烨抢先一步，将虞啾啾抱在怀里，转了个圈。 “九妹妹，你怎么来了？” 虞桐有些不满地瞪了虞烨一眼，围上去一脸惊喜地问道。 “听爹爹说今日学宫放假，人家就求着一定要来接你们回宫啦！”虞啾啾甜甜说道。 她身旁，绿萝和两名带刀侍卫寸步不离。 “那太好了！九妹妹，我和你三哥，跟学宫的几个朋友约好了，先去醉香居吃顿饭再回去呢！你还没去过醉香居？他们有几道菜特别特别好吃！”虞桐这么一说。 “我要去我要去！” 虞啾啾立即拍着小手，不依不饶道。 虞烨尽管有些不同意，可也很了解妹妹的性子，只得无奈地答应。 “带着啾啾，就不方便跟其他人一起吃饭了，咱们单独要个包厢，跟云飞他们说一声，下次再约着一起吃饭。”他说道。 “也好！还是三哥考虑得周到！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他们！” 虞桐一想到自己妹妹这么可爱，那帮臭小子万一跟他抢怎么办？ 当即就应下了。 兄妹几个抢先一步，去了醉香居，另要了一间最好的靠窗位置的包厢。 虞桐是这里的熟客。 他根据虞啾啾的口味，点了几道招牌菜，还不忘要了解暑的酸梅汤。 虞啾啾吃得贼香。 正喝着甜甜的酸梅汤时，外头大街上，忽然一阵的热闹喧嚣声。 几个人好奇地往窗外一看。 只见街道两边围满了人，中间一辆华丽的车驾，白纱飘动，正当中端正坐着一位白衣女子。 车驾一旁，跟着十多个异域打扮的护卫、侍女。 这时候，一阵风飘过，将车架上的白纱吹起，正叫虞啾啾看到了那白衣女子的模样，不由惊呼出声。 “哇！好漂亮呀！”虞啾啾好奇问道，“哥哥，她是谁呀？” “我也不知。”虞烨摇了摇头。 “这还用问？肯定是勾栏院里的花魁呗！”虞桐却一副很有见识地随口答道。 他话音一落。 虞烨当即皱眉，抬手拍了他一下。 虞桐也意识到自己在妹妹面前，不该说这个，跟着就捂住了嘴巴。 然而，已经晚了。 虞啾啾小脑袋转过来，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好奇，抓住他问道：“四哥哥，花魁是什么呀？勾栏院又是什么呀？” 第54章 哇，我好可爱! 堂堂一代魔尊，当然不至于连勾栏院和花魁都不知道。 她就是故意使坏，看他们如何回答。 此时，虞烨明显一脸想把虞桐揍一顿，怪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在年幼的妹妹面前提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而虞桐也后悔不已。 该怎么说呢？ 既不能污染了九妹妹纯洁幼小的心灵，又能让鬼精灵的妹妹相信。 “花、花呢，就是形容长得美丽的女人，花魁，就是最美丽的，至于勾栏院，你看，花是不是都种在围栏里头，防止他人随意采摘的？所以勾栏院，就是花魁住的地方……” 虞桐去除掉那些少儿不宜的内容，只这么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虞啾啾小脑袋了然地点了点，圆润清澈的眸子忽闪着，“这么说，勾栏院里，一定有很多长得美丽的女人咯！” “啊，对，对啊。”虞桐一脸心虚。 “那四哥哥，你什么时候带啾啾去看看！啾啾喜欢看！她们香香！”虞啾啾眼眸明亮，天真无邪地甜甜说道。 “那可不行！”虞桐想也不想地道。 “哼，为什么呀？”虞啾啾立即不高兴的小嘴嘟起来。 “这个，这个……”虞桐向虞烨发出求救的目光。 “咳。” 虞烨瞪了他一眼，给虞啾啾又夹了一块虾肉，温柔地岔开话题，“啾啾，上次回宫，听母妃说，你最近在背三字经了，我考考你怎么样？” 虞啾啾心知他是故意的。 不过也很给面子地配合着吃下香喷喷的虾肉，道：“哥哥尽管考我！我都会了！” 花魁的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 只不过没想到，等一回到宫里，她跟着美人娘亲，和德妃娘娘一道去往寿安宫探望皇后，就听她们三个女人坐在那里，议论起刚刚来到大夏国的大理国公主。 “听说，那公主叫凝香，因她身上天生就带着异香，翩翩起舞时，还能吸引到蝴蝶萦绕飞舞，所以大理国国主，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德妃娘娘手中捧着一盏茶，说道。 “本宫昨日去了慈宁宫，听太后说，这凝香公主，是大理国的国主想要与咱们大夏国联姻，进献给皇上的，说她生得国色天香，身上又有异香，令皇上一见倾心。” 宁皇后也是微微笑着道。 江幼悠闻言，嘴角一勾，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倒是没说什么。 不过虞啾啾一看她这副模样，就偷偷捂嘴笑了笑。 不用说，美人娘亲肯定是已经开始在心里骂宣平帝渣男了！ “大理国为什么要跟咱们大夏国联姻呀？”这时候，虞啾啾忽然好奇地问道。 一般来说。 国与国之间的联姻，只有两国之间关系紧张，或是一国战败，为了缓和关系，才会提出联姻的。 要么就是一国有难，想要向另一国求助。 但虞啾啾可没有听说，这大理国有什么危难。 两国之间也没有打仗，关系素来友好。 “这，不知道啊。”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也都是一脸的茫然。 虞啾啾虽然还是有些疑惑，见此，便也没有再多问。 三个女人。 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德妃，一个是姝妃。 都是入宫多年，眼睁睁看着宣平帝身边新人来，旧人去，一次又一次的，早就看惯了。 不管来的是凝香公主，还是清香公主。 反正她们三个的地位，都是撼动不了的。 于是，这个话题只这么提了一嘴，就又聊起了别的。 虞啾啾就更加不会放在心上了。 她是公主。 那个凝香公主虽也是公主，却是以后要做宣平帝妃嫔的人。 和她可谓八竿子打不着。 争宠都都争不到一条线上。 她就依然每天吃吃睡睡玩玩闹闹。 这么一眨眼的，到了端午节。 宫里要举办盛大的夜宴，邀请朝中重臣及其家眷们到场。 这还是虞啾啾自打从冷宫里出来之后，头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宫宴。 江幼悠摩拳擦掌。 她不但把自己打扮得艳冠四方，还命几个宫女要把虞啾啾打扮得天下第一可爱。 于是。 这天一早，虞啾啾人还没睡醒，就被干劲十足的江幼悠从床上拉扯起来。 眼睛还没睁开，绿萝几个已经给她洗脸净手漱口地拉到镜子前梳头。 等她终于打了个哈欠，微微回过神时，便见到铜镜中，一个梳了两只可爱小揪揪，揪揪上还缠着漂亮的蓝色珠花，穿着一身粉蓝襦裙的小奶团，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模样乖巧，惹人怜爱。 虞啾啾忍不住捧住自己的小脸。 “哇，我好可爱！”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发起了花痴。 绿萝几个见此，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不过，自家小公主就是很可爱嘛！ 但等虞啾啾扭头一看自家美人娘亲时，就更加花痴地一下扑过去！ “娘亲好漂亮！” 她小脑袋埋在美人娘亲胸口，忍住口水。 “你这丫头。” 江幼悠脸上止不住的笑。 “娘亲，今晚爹爹的眼睛，肯定会黏在你身上，赶都赶不走！”虞啾啾眼神亮晶晶的，满是陶醉。 “哼，你这个爹爹啊，今晚眼睛只会黏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但那个人，却不是你的美人娘亲我。”江幼悠却勾唇一笑。 “啊？谁呀？”虞啾啾不信。 这后宫里，谁能比她的美人娘亲美呢？ 没有的啊。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那个最近圣眷正浓的凝香公主！”江幼悠说着，抬手点了点小奶团的额头。 “哦，她啊。” 虞啾啾小手揉了揉脑门。 差点忘了。 这几日她都没见着皇帝老爹。 每回问起，都说去了凝香公主那里。 “今晚啊，你爹爹应该就会借着机会，册封她为妃嫔了。” 江幼悠一边从虞啾啾妆台的收拾匣子里，选了一只蓝宝石的珠串给她戴上，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看得出来，美人娘亲对此根本不在意。 “那娘亲不生气，不嫉妒？”虞啾啾问道。 “不啊，狗男人喜新厌旧，我早就习惯了，不值当为一个渣男浪费自己的感情。”江幼悠看一眼小奶团，一脸的我才不会这样。 “那美人娘亲为什么还要打扮得这么漂亮？啾啾还以为，娘亲是要去争宠呢！” 虞啾啾两撇小眉毛一拧。 困惑极了。 第55章 我就不信，她打算一辈子不出来 “因为娘亲喜欢啊！” 江幼悠理所当然的语气，“正所谓天生我才，你的美人娘亲我，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这张脸长得尤为好看，那我自然要好好打扮啊。 “不管身处何地，不管是要做什么，我都要是人群中最漂亮夺目的那个。 “但是小九儿你要记住，容貌好看，的确可以取悦他人。 “但是你打扮自己，决不能是为了取悦他人。” 虞啾啾听着这一番话，圆圆的小脸笑开。 谁说她的美人娘亲不聪明？ 分明是这世间活得最通透的人！ “娘亲，啾啾记住啦。”她甜甜说道。 “乖，娘亲的小乖乖。”江幼悠看着自家可可爱爱的小奶团，抱着她，满心喜欢地揉了又揉。 终于到了夜晚。 虞啾啾一路被江幼悠牵着小手，去往御花园，参加端午夜宴。 今晚，除了美人娘亲打算向容妃开口，将姐姐要回来之外，也没有旁的事了。 她就想吃吃喝喝，看看美人。 尤其是要看看，那个把皇帝老爹迷得乐不思娘亲的凝香公主，到底长什么样。 御花园里，四皇子老早就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此时一见到小奶团，立即兴冲冲地朝她不住地招手叫道：“九妹妹！快来！坐这里！” 四皇子身边，德妃坐在那里。 听到声音，也拿着团扇，朝江幼悠招手。 江幼悠一脸的笑意，牵着小奶团的手，走到德妃身旁的空位坐下。 “姐姐来得好早呀。” “妹妹也不算晚。” 两个妃位的手拉着手，说起了话。 四皇子则扯着虞啾啾的袖子，和她说起了悄悄话：“九妹妹，待会儿你若见了那个凝香公主，一定会吓一跳！” “啊？” 虞啾啾小脸疑惑看他，“为什么呀？难道她长得很丑吗？” “当然不是！她长得挺好看的！”四皇子摇摇头。 “那我为什么要吓一跳？” “待会儿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四皇子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却偏要卖关子。 惹得虞啾啾茫然不已。 两个小家伙说着话。 各府官眷以及后宫妃嫔纷纷到场。 虞啾啾等啊等，还是没等到容妃，绿萝打听了一圈回来说，容妃称病，不能到场。 她来不了，自然的，虞苏苏也不会来了。 这让虞啾啾心里有些难受。 如此热闹，可姐姐却不能前来同乐。 她应该早点打听清楚，想法子求皇帝老爹，让姐姐跟着过来的。 “娘亲……” 看着江幼悠脸上低落的神情，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容妃心好狠。 她就是不想让娘亲开口，将姐姐讨要回来。 “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此时，江幼悠尽管心中失望，却也还是很快就红唇冷冷一勾，神采坚定地道，“我就不信，她打算一辈子不出来！” “嗯！娘亲说的对！” 虞啾啾贴心地握住美人娘亲的手。 这时候，殷太后由宣平帝、宁皇后一同陪伴着来到。 后头，还跟着一脸不快的魏贵妃。 “看，往年都是咱们的贵妃娘娘，代行皇后权力，主持这样的宴席，可今年，皇后娘娘身体好了，不用她代替了，她就不高兴了。” 一旁，德妃凑到江幼悠耳边，悄声笑道。 江幼悠摇了摇手里的团扇，递过去一个了然的眼神。 虞烨也跟在太后身旁，此时抬头一张望，朝虞啾啾和江幼悠笑了笑。 待殷太后几人落座之后。 宣平帝对周大富使了个眼色。 周大富立即会意，往前站了一步，说了一些奉太后、皇上、皇后的旨意，要大家欢度端午佳节的喜庆话，而后便高声叫道：“奏乐！舞！” 话音一落。 早已准备好的乐师，立即开始奏乐。 穿着闪亮舞衣的舞女们，也如云朵一般翩然涌入起舞。 她们中间，围着一个巨大的粉色花苞。 此时，乐声骤然一转。 花苞破开。 里面一个身姿婀娜柔软的女子，腰肢一展，水袖一甩，露出了绝世的容颜！ 只见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如雪，生了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唇瓣红艳勾人，一颦一笑之间，俱是风情。 她的舞姿也很勾人。 且看得出是有些武功功底在的。 纤白的足尖只那么轻轻一点，便一下腾空飞起，在半空中连连飞转，衣袖舞动像一簇簇绽开的云朵，煞是好看。 虞啾啾看得愣住。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怎么样？我就说，你一定会吓一跳！”一旁，四皇子一脸得意，戳了戳她的小脸。 虞啾啾两撇小眉毛则是微微一凝。 她当然知道，这就是那位凝香公主了。 只是…… “四哥哥，为什么勾栏院的花魁，会进宫表演呀？”她故作懵懂无知地问道。 一旁。 德妃和江幼悠一听这话，当即转过头来看她。 “小九儿，什么勾栏院？什么花魁？”德妃赶紧问道。 “就是她呀，上次在大街上见到她，四哥哥说，她是勾栏院的花魁。”虞啾啾毫不客气地把虞桐给出卖了。 她小奶音刚一说完。 “啪”的一下！ 虞桐脑袋上挨了德妃一巴掌。 “臭小子！你都跟你妹妹乱说什么呢！这种肮脏的东西，也对她说！”德妃冲着虞桐一顿臭骂。 虞桐好不委屈。 可他一点也不怪虞啾啾，只怪自己上次大嘴巴。 “母妃，我知道错了，上次也是忘了九妹妹年纪还小，就胡乱猜测，说漏了嘴了。”他主动承认错误。 “小九儿，以后可不能这么说，知道吗？勾栏院的花魁，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这跳舞的，正是前不久刚刚进宫的大理国的凝香公主！” 江幼悠则拉着自己女儿，也是小声地教育道。 “娘亲，啾啾记住了。”虞啾啾乖乖点头。 她再看向凝香公主。 只见她一舞毕，眼波流转之间，朝着皇帝老爹飞去了一道媚眼。 宣平帝立即露出了笑容，朝她举起了酒杯。 虞啾啾顿时有些不太喜欢这个凝香公主。 她不是嫉妒对方的美貌。 而是觉得，凝香公主眉眼之间，存着几分心术不正，令她不喜。 此时，宣平帝朝着凝香公主招了招手。 凝香公主立即迈着柔软的步子，走到宣平帝面前，身姿盈盈一拜，娇滴滴道：“凝香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第56章 非君不嫁 “平身。”殷太后淡淡笑着。 “谢太后娘娘。”凝香公主起身，一双柔媚的眸子，却直勾勾看向宣平帝。 “咳。”宣平帝则看一眼太后，道，“凝香公主真不愧是大理国公主，多才多艺，太后可觉得她方才的舞，跳得极好？” “嗯，是跳得不错。”殷太后点头称赞。 “朕，想要封凝香公主为香……”宣平帝见她心情似是不错，又试探着接了一句。 “皇帝。” 然而，殷太后却忽然笑呵呵地打断他，“大理国与我们大夏国素来交好，凝香公主远道而来，是贵客，你可不要怠慢了她，听说你让她住在储秀宫，这怎么合适呢？ “那是后妃们住的地方。 “你应当按照外交礼仪，安排她住进鸿胪寺才对啊。” 宣平帝一听，有些急了。 鸿胪寺可不在后宫。 若要让凝香公主住进那里，他还怎么找她？ “太后，大理国的国主将凝香公主送过来，是想要与我们皇室结亲……”宣平帝试图说服殷太后。 “哀家知道。” 殷太后依旧笑呵呵的，“只是，我们大夏国一向与大理国交好，大理国国主将他这样如花似玉，又多才多艺的女儿送过来，却只是给皇帝做妾，哀家以为，咱们大夏国是无功不敢受禄啊！” 一旁，虞啾啾听到这话，就忍不住捂嘴偷笑。 太后这话，分明还有另一层意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好端端的，大理国突然送过来一位国色天香的公主，要嫁给皇帝老爹当小老婆，这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可偏偏，宣平帝已经被美色迷了眼。 他犹是坚持道：“太后言之有理，但大理国国主一片美意，朕若是拒绝，岂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殷太后闻言，便又是呵呵一笑。 她忽然朝着凝香公主招了招手。 凝香公主立即乖巧上前。 “这么离得近了，再细细一看，公主果真是一等一的美人，连哀家见了，都觉得喜欢。” 殷太后拍了拍凝香公主的手，一脸的慈爱笑意，随后看向宣平帝，“皇帝的考虑也是对的，大理国国主好心送了人过来，咱们也不能拂了他的一片美意。 “那不如这样。 “哀家收凝香公主为义女，她也就成了皇帝的义妹，往后，再由皇后做主，给她说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这样，不就算是没有辜负大理国国主的好意了吗？ “皇帝，这样如何啊？嗯？” 如何？ 宣平帝对着这样一番话，是说不出非要将凝香公主封为妃嫔的话。 他尴尬笑了笑，看一眼凝香公主，点了点头，刚要说同意。 “太后娘娘。” 凝香公主却突然往地上一跪，“太后娘娘，凝香当初在大理国时，就无数次听父王说起皇上的英武，早已心生爱慕之意，如今终于见到皇上，更是一见倾心，非君不嫁。 “太后娘娘，凝香不愿做皇上的妹妹，只愿做他的女人。” 她低着头，看着一片诚恳。 宣平帝听到她这般话，顿时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而殷太后闻言，则是态度一下变得冷淡，当即松开了凝香公主的手。 “那皇帝的意思呢？”殷太后淡淡问道。 “朕，朕觉得凝香有此心意，不可辜负，所以，朕打算封公主为香嫔。”宣平帝尽管也知道太后心中不满，但还是顶着她的压力，说道。 “好啊。” 殷太后似是冷笑了一声。 她冷眼睨着地上跪着的凝香公主，道，“那就照皇帝的意思去办！” “凝香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凝香公主立即磕头谢恩。 “起来。”殷太后略一抬手，而后就不再说什么。 宣平帝则亲自上前，将凝香公主搀扶起来。 凝香公主媚眼如丝地瞥他一眼，而后就寸步不离地站在他身后，伺候着他饮酒。 “咱们这个皇上啊，军国大事素来不敢与太后争执，但若是在女人的事情上，每回那胆子，都会肥那么一点点。”德妃拿团扇微微遮着脸，悄悄对江幼悠略带打趣地说道。 “可不嘛，不过这凝香公主，的确美丽动人，也难怪皇上心动。”江幼悠跟着点评道。 “可是啾啾觉得，还是娘亲和德妃娘娘更好看呀！”虞啾啾适时地吹起了彩虹屁。 “哈哈。” 德妃顿时高兴地笑出声。 她抬手捏捏小奶团白软的小脸，满眼的喜爱宠溺，“小九儿长大以后，肯定比你母妃还要好看呢！” “嘿嘿。”虞啾啾傻笑着。 “小九儿，来，到哀家这里来。”此时，殷太后见虞啾啾哄得德妃和姝妃开心，也笑着朝她招手。 “皇祖母！” 虞啾啾闻声，立即甜甜地叫了一声。 迈着小步子，飞快地奔到殷太后的怀里。 “哀家的乖孙女！” 殷太后搂着她，亲自剥了颗葡萄，喂到她的小嘴里。 这时候，祖孙两个对视一眼。 俱是想到了上一回，虞啾啾用沾了小紫蛟口水的葡萄，喂给平宁郡主的事！ 祖孙两个当即齐齐笑出声。 “想必这位就是为大夏国降下甘霖的那位小福星，凌芙公主？”凝香公主看着殷太后对虞啾啾，不同一般的宠溺，眸光一动，笑着询问道。 “嗯，就是朕的小九儿。”宣平帝望着虞啾啾，脸上也是带着宠溺的笑。 虞啾啾听到这话，扭头看向凝香公主。 凝香公主也看着她。 想到什么。 忽然开口道：“听说凌芙公主今年还不到四岁，但却已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凝香真想领略一下公主的风采，不知公主可否为凝香弹上一曲？ “凝香愿意为公主伴舞。” 虞啾啾闻言，两撇小眉毛便不由一挑。 她小脸上，流露出一抹匪夷所思的表情。 心里暗暗道，别说她根本不懂什么琴棋书画，就说凝香公主这居心叵测的用意。 怎么，我弹一曲，好叫你借着我的名气，再出一次风头的吗？ 真是想得美！ 不过，虞啾啾自然不会把这些直白地说出来。 她只笑眯眯望着凝香公主，小奶音软糯糯地道：“香嫔娘娘说错了，啾啾并不懂得琴棋书画，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过，倒是另有一门独门绝技。” 第57章 我有一门独门绝技 “哦？敢问公主的独门绝技，是什么？”凝香公主立即问道。 “啾啾会算命，香嫔娘娘，你算什么呀？”虞啾啾甜甜一笑。 “我……” 凝香公主闻言，想也不想地正欲作答。 却见虞啾啾小脑袋一歪，扭头冲着殷太后笑得一脸调皮。 宣平帝和宁皇后等人也都是忍俊不禁。 她再一仔细深想。 忽然意识到，虞啾啾这话，根本就是在骂她不自量力！ “公主玩笑了。”凝香公主娇媚的容颜有一丝凝固，嘴角勉强勾着笑。 虞啾啾笑嘻嘻地望她一眼。 殷太后则喜爱不已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尖，一脸宠溺地道：“你这个小鬼精灵的，上一回就说人家平宁郡主不会数数，否则，不会连自己算老几都不知道。 “这次，又故意戏弄香嫔，真是蔫儿坏！ “也不知道这都是跟谁学的！” 虞啾啾嘿嘿一笑。 她小脑袋乖巧地枕着殷太后的膝盖，振振有词道：“反正，肯定不会是跟母妃学的，更不会是跟爹爹学哒！” 这话一出。 又是把众人逗得乐开。 “你这小坏蛋，连朕都敢埋汰！”宣平帝无奈地摇了摇头。 话语间，分明一丝责备也不舍得有。 “嘿嘿嘿，这不都是爹爹疼爱啾啾，把啾啾给惯坏了嘛。” 虞啾啾笑得一脸甜丝丝的，惯会顺杆子往上爬。 “是啊，都是朕宠坏了，那朕也没有办法啊，只能继续宠着了！”宣平帝一副认命的样子。 “别说皇上宠她，太后宠她，就是臣妾头一次见到小九儿，也喜欢不已。”宁皇后跟着笑道。 “唉，没办法呀，谁让啾啾就是这么的惹人喜爱！太多的人喜欢，也是一种苦恼呀！” 虞啾啾卖乖地说着，小手一摊。 这副无可奈何的小模样，却也是惹得众人更加喜爱不已。 此时，凝香公主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虞啾啾就是话题的中心人物。 而她，则完全被忽视。 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嫉恨来。 “哎唷……” 她眼珠一转，忽然娇呼一声，扶着额头，站立不稳的样子。 “嗯？爱妃这是怎么了？” 宣平帝见此，赶紧起身搀扶着她。 “臣妾，臣妾忽然觉得有些胸闷……”凝香公主一副楚楚可怜的虚弱模样。 “香嫔娘娘，若是胸闷，应该捂胸，不应该扶额。”虞啾啾软糯糯地提醒道。 凝香公主顿时一脸尴尬。 她干脆一手按在胸口，一手扶着额头，道：“我，我是还有些头痛……” “快宣太医！”宣平帝立即紧张不已地道。 “不用了，爹爹，有啾啾在，宣什么太医呀！”虞啾啾从太后怀里起来，走过去。 “嗯？小九儿，你何时学了医术吗？”宣平帝疑惑看她。 “没有学啊，但是爹爹忘记了嘛？我有小阿渊呀！” 虞啾啾说着，将小阿渊从袖笼里一把抓出来，直接递到凝香公主的脸上！ 然而，凝香公主却半分也没有被吓到。 看看小紫蛟，再看看虞啾啾，一脸的神色自如。 见此，虞啾啾眸子里不由闪过一丝怀疑。 她居然不怕？ 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见到小紫蛟，第一眼，都应当会以为是蛇，吓得尖叫出来才正常？ “胡闹！小阿渊又不会诊脉！”宣平帝却没有注意到那么多，当即温声轻斥了一句。 “爹爹忘记了？小阿渊的唾液，能治百病的呀，上一回平宁郡主晕倒，喂她吃了一颗从小阿渊嘴里吐出来的葡萄，立马就醒过来了的！” 虞啾啾说道。 宣平帝闻言，不由瞪她一眼。 上一回，她是故意戏弄平宁郡主。 难不成今日，她还要再去戏弄他的香嫔？ 凝香公主自然也根本不想吃什么带口水的葡萄。 见虞啾啾已经要去拿葡萄。 当即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轻轻揪住宣平帝的衣袖，娇滴滴地道：“皇上，不用宣太医了，也不用劳动公主大驾，臣妾觉得好多了。” 宣平帝闻言，跟着放心。 “啊？这就好了呀？香嫔娘娘，你真的不考虑吃点小阿渊的口水吗？能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的！”虞啾啾小手抓着小紫蛟，极力推荐。 “呵呵，真的不用了，这么好的东西，还是公主留着自己享用。”凝香公主皮笑肉不笑地答了一句。 说完，扭过头去，不再看虞啾啾。 虞啾啾叹了口气。 “那好叭。” 说着，又把小紫蛟塞回到了袖子里。 小脸意兴阑珊地回了殷太后身边。 殷太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小手。 不过接下来，凝香公主没敢再去要求虞啾啾展示什么才艺了。 不止是她。 原本有些大臣的家眷，也想来这一招，借虞啾啾，给自家女儿抬轿。 必要之时，还可拉踩一番。 但见着虞啾啾小小年纪，却已有着这般戏弄人的本事，都纷纷歇了心思，老老实实地让自家女儿上前展示才艺了。 这次宫宴，这些大臣的家眷还都纷纷嘱咐自家的儿子、女儿。 要他们牢牢地将虞啾啾的模样，烙印在心里。 免得以后小公主出宫玩耍，不想碰到，得罪了她，落得个郑源一家的下场！ 他们一家，可是当了京城好久的笑柄！ 虞啾啾看着这一阵又一阵的吹拉弹唱，时间久了，觉得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她揉揉有些困倦的眸子，人群中一扫，忽然意识到，少了点什么。 “爹爹，国师哥哥呢？他今日怎么没有来呀？咦，不对，好像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呢！”她问道。 “小国师啊，朕有要务交给他，他半个月之前，就离京去外地了。”宣平帝一面看着歌舞表演，一面吃着凝香公主喂给他的水果。 “外地？去哪里了呀？还要多久回来？”虞啾啾连连追问。 “朝政大事，小孩子不要多问。”宣平帝瞥她一眼，这么敷衍地答了一句，就不肯再搭理她了。 虞啾啾不由得嘟了嘟小嘴。 “不说就不说，小气鬼！”她小奶音有些不高兴地道。 心里则疑惑。 皇帝老爹这么神神秘秘的，难不成，还是之前，他跟小国师之间悄悄议论的那个秘密？ 她越发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事啊？ 哼哼。 早晚她会有知道的一天！ 第58章 魔尊的陨落 凝香公主就这么以香嫔的身份，在储秀宫住下了。 夜宴散后，虞啾啾跟着江幼悠回了钟粹宫。 待洗得香喷喷躺在床上。 小奶团抱着被子，却不肯睡觉。 “娘亲你说，这个凝香公主，今年才不过十九岁，爹爹比她大了十几岁，后宫又有这么多女人，她按照皇祖母说的，做爹爹的义妹，再由皇后娘亲做主，说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肯定是能当正妻的。 “这么好的事情，多少年轻女子梦寐以求。 “可她为什么非要给爹爹做小老婆呢？ “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国公主啊。” 江幼悠早就困了。 闻言，醒了几分，略一作想，道：“肯舍弃正室身份，非给富贵人做小老婆的，那就必然是有所图谋的呗，就像我和你德妃娘亲，当初被送进宫为妃，哪一个不是背负了延续家族兴盛的使命？ “说不得，也是身不由己呢。” 她说完这些，就瞬间睡着了。 虞啾啾小脸皱着。 倘若美人娘亲说的是对的。 那美人娘亲和德妃娘娘，所求的都是自家兴盛。 凝香公主身为一国公主，她所图的，不就是一国的兴盛？ 可大理国本就富饶。 那她所图谋的，就是让大理国更上一层楼。 如此说来，岂不是要让大夏国的身家，全都送给大理国才行？ 这么想着想着，她也不知不觉间，跟着沉沉入睡。 虞啾啾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前世，自己仍是魔尊凌芙，霸凌四方，好不威风。 但这一日，她正在王座上小憩时，却突然听到下属回报，说听明仙君死了。 “仙君他，他是被灵剑宗宗主的弟子沈棂所杀！她说、说仙君勾搭魔尊，背叛正道，说他该死！” 凌芙听到这话，立即睁开了眼睛。 冷眉质问道：“听明仙君是灵剑宗的道祖，灵剑宗弟子怎么可能敢杀他！” 下属一脸害怕：“属下不敢说谎！” 凌芙当即赶往灵剑宗。 她见到听明仙君的尸体被吊在灵剑宗的宗门前，立即前去，想要将他救下来，却中了埋伏，顷刻间便是万箭穿心！ 而其中最致命的一剑，便是那来自女修沈棂的一剑！ 梦的最后。 凌芙抱着听明仙君的尸体，一代魔尊就此陨落…… 这个梦，折腾了虞啾啾一夜。 次日，她难以醒来。 一直到日晒三竿，才终于满头大汗地睁开了眼睛。 “公主醒了！快！快把水端过来，喂公主喝一些！”绿萝赶紧招呼道。 蓝珠赶紧端了水过来，喂虞啾啾喝下。 待虞啾啾喝完。 看着一屋子人一个个紧张兮兮地望着自己，不由眨巴了大眼睛，一脸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公主，你可真是吓坏奴婢们了！”绿萝听她这么问，顿时哭着说道。 “到底怎么了？”虞啾啾将杯子递给蓝珠。 “公主昨夜一直发癔症，今日醒不过来，姝妃娘娘请了太医过来，扎了好几次针，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都来了，连太后娘娘都派人来问过好几次！”蓝珠说道。 虞啾啾听着，想到昨夜的那个噩梦。 她沉默着拉开被子。 几个宫女赶紧为她穿衣梳头。 绿萝则出去通知姝妃几人。 虞啾啾发着呆。 昨晚的那个梦，其实是一个梦中梦。 因为那是她前世就梦到过的。 就是这个梦，让她知道了，她其实是一本书里的恶毒女配，最终的结局，就是和听明仙君一样，被沈棂杀死，成为沈棂一统修真界的踏脚石。 梦醒之后，她想到听明仙君的死，自己的死，当即就决定先下手为强，跑到灵剑宗去杀沈棂。 当时，沈棂还只是灵剑宗的一个刚入门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 听明仙君以为她又要滥杀无辜，现身阻止她。 只是，她狡猾。 最终还是在听明仙君的眼皮子底下，用计杀死了沈棂。 然而沈棂一死，书中世界就突然开始崩塌。 她被天道惩罚，降下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劫，听明仙君陪着她一起渡劫。 再然后，她就穿到了这里，成了一个三岁半的冷宫的小公主。 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为什么她会突然又做了这个梦中梦呢？ 难道，这是在预示什么？ 虞啾啾一时想不明白。 这时候，江幼悠和宁皇后、德妃进来，抱着她一个个又惊又喜又后怕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看小九儿的样子，还以为是她中了邪！” “幸好醒过来了。” 三人议论着。 虞啾啾抱着江幼悠的脖子，小脑袋靠在她肩头，糯糯地道：“娘亲，皇后娘亲，德妃娘娘，啾啾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不过，你可还记得昨晚发癔症，都梦到了什么？我看，不如找个道士来看看！”德妃仍是一脸的担忧。 “找什么道士？哪里还有道士，有咱们小国师本事大？还是等小国师回来再说。”宁皇后跟着说道。 “对对对，还有小国师呢，我都把他给忘了！不过，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 虞啾啾听他们说起小国师，就又想起了昨夜的梦。 心里，莫名地有些担忧。 “爹爹呢？”她开口问道。 江幼悠三人闻言，都是不由对视一眼。 “你那个父皇，昨晚宿在香嫔那里，今日连早朝都没上，我老早就派人去请了，被储秀宫的宫女拦下，说还在睡觉，不宜打扰。” 江幼悠摸了摸小奶团的额头，说道。 虞啾啾一听这话，眉头一拧。 “娘亲，我要去找爹爹。”她说着，就挣扎着要下来。 只有宣平帝知道，小国师如今在哪里。 “你这孩子，你父皇在香嫔那里，你过去找她，算什么事？”江幼悠却不肯，拉住她的小手。 “我不管，我病了，就要见爹爹。”虞啾啾却小脸固执，说着就要往外走。 “诶你！” “还是让小九儿去，香嫔那狐媚子，才第一日侍寝，就迷惑得皇上不上早朝，连亲女儿病了，都不闻不问，是该去闹一闹！走，小九儿，我陪你去！” 德妃说着，拉住虞啾啾的小手，就是往外走去。 江幼悠顿时无奈，瞪着两人。 宁皇后也有些生气。 “算了，咱们也一同过去，皇上连小九儿病了都不管，也着实是过分！不知那周大富是干什么吃的，皇上要不要来探望小九儿这种事，竟都能由着一个宫女说了算！” 第59章 风一吹就倒的好本事 绿萝告诉虞啾啾，太医说，她能不能醒过来，全看天意。 此时，虞啾啾一路走着，身体多少还有些虚弱。 昨晚的梦，令她损耗极大。 等到了储秀宫，那宫女见她们如此声势浩大地过来，依旧冷着脸，傲然拦下：“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姝妃娘娘，德妃娘娘。 “娘娘们是来找皇上的？ “只是皇上陪着香嫔娘娘睡觉，还未起床，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 “还是请娘娘们回去。” 她一脸的猖狂样。 德妃一听这话，就气得不行。 “你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连皇后娘娘也敢拦着！”她当即斥责道。 “德妃娘娘言重了，奴婢都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毕竟就算是皇后娘娘，也得听皇上的不是？”宫女略一行礼，却依旧是狂妄不已。 “你！”德妃见此，忍不住就要上前一巴掌扇下去。 “来人。” 这时候，虞啾啾劝住德妃，突然说道。 “公主。” 她身后，四个羽林卫的侍卫上前。 这是之前，因为她偷溜出宫，被关到京兆府大牢之后，宣平帝赐给她，用来保护她安危的。 “这个宫女，目无尊长，胆敢对皇后娘亲和德妃娘娘出言不逊，更是胆敢软禁爹爹，不许任何人探视，分明是居心不良！拉住去，处置了！” 虞啾啾软乎乎的小奶音，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霸道。 她一声令下。 两名羽林卫立即拖住宫女！ “你、我是香嫔娘娘的人！你敢这么对我！娘娘！娘娘救命啊！”那宫女赶紧呼救。 “拉下去！”虞啾啾又是一声令下。 两名羽林卫当即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下去处置了。 这时候，储秀宫正殿里，听到动静的凝香公主，不得不露面。 她听着宫女的惨叫声，眉头一皱，眸中闪过一丝怒意。 然而如花似玉的脸庞上，却挤出一抹怯懦讨好的笑：“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德妃娘娘、姝妃娘娘，不知臣妾犯了什么错，竟惹得身边的宫女遭罪，丢了性命？” 一见着她这副样子，德妃就冷笑一声。 “你不知道？”她正欲开口训斥。 “处置储秀宫的宫女，是本公主的意思，与几位娘娘无关。”虞啾啾忽然打断她，说道。 “这、这不可能！公主还不到四岁，正是天真可爱的年纪，怎么可能会做得出如此狠毒无情、要人性命的事情？！” 凝香公主当即惊呼一声，柔媚的脸庞上，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虞啾啾看着她。 目光朝她身后略微一瞥，看到门口一角明黄的衣袍。 略显苍白的小脸，满是冷然。 这个凝香公主，想要让皇帝老爹因此而厌弃她？ 做梦！ 虞啾啾上前一步，有些虚弱地咳嗽了几声。 接着，她小脸微微一变，却是长睫忽闪着，圆润清澈的眸子里，一下就盈满了水汽，抽嗒嗒说道：“我也不想的啊。 “可我昨晚发癔症做噩梦，梦到爹爹被坏女人给害了。 “今日过来一看，发现梦里的坏女人，就跟这宫女长得一模一样，连说话声音都一样！ “她又软禁爹爹，不许我见到爹爹！ “她肯定就是梦里的坏女人！” 虞啾啾说着，小手抹着眼泪。 一旁，宁皇后几人听了，都信以为真。 “小九儿，不要害怕，梦都是反的，你父皇肯定平安无事。”德妃当即蹲下身子，给小奶团擦着眼泪。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宫女干嘛不让啾啾见爹爹？” 虞啾啾小奶音可怜惹人心疼，“只要爹爹平安无事，啾啾就是做这种狠毒无情的人了，若是爹爹因此而讨厌我，那我也认了！” 她话音刚刚一落。 “胡说！” 宣平帝从正殿里出来，一脸的不认同。 他走到虞啾啾跟前，抬手为她擦掉眼角的泪花，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朕怎么可能讨厌朕的小九儿？昨夜病了？怎么没派人来告诉朕？” “臣妾派人叫了几次，可这储秀宫的人说皇上在歇息，不准任何人打扰，几次都没能将皇上请来。”一旁，江幼悠一听这话，语气有些凉凉地说道。 宣平帝眉头一皱，扭头看向凝香公主。 “这，臣妾见皇上处理政务实在操劳，姝妃娘娘派来的人也没说是什么事，臣妾便以为姝妃娘娘也没什么要紧的，这才没有告诉皇上，都是臣妾的错。”凝香公主咬了咬唇，楚楚可怜地说道。 “算了，你也没什么坏心，再说了，朕也没有说你要怪你。” 宣平帝当即一摆手。 江幼悠顿时翻了个白眼。 她派去的人明明说了小九儿病了。 可这个香嫔，却敢当着面说这种谎话？ 不过，江幼悠懒得为了宣平帝这种渣男，跟香嫔理论，于是也就没有出言拆穿她。 “皇上，怎么不见周大富伺候在身旁？”这时候，宁皇后又是问道，“若是有周大富在，小九儿病了，他怎么也不敢隐瞒不报的！” 宣平帝一听这话，这才发现周大富不见人影。 他又扭头看向身后。 “周总管伺候皇上，日夜操劳，臣妾想着让他好生休息，昨夜皇上歇下之后，便叫他回去了。”凝香公主又是楚楚可怜地道。 “即便如此，他今日也该一早就过来。”宁皇后看一眼凝香公主，目露不悦。 “他兴许来过的，兴许，见皇上还没起，便又回去了……皇上，都是臣妾的错，但臣妾只是心疼皇上……”凝香公主说着说着，眼泪都要落下来。 “好了好了，朕都说了，又没有要怪你。”宣平帝赶紧走过去，将她搂在怀中，一脸心疼地安抚着。 凝香公主这才笑了。 拿帕子拭了拭并不存在的眼泪。 一双柔媚的眸子，却是看向宁皇后几人，流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德妃看着她这副猖狂的样子，气得要死。 江幼悠翻了个白眼。 宁皇后亦是气得不轻。 虞啾啾早就见识过她风一吹就倒的好本事。 偏偏。 这色鬼老爹，还就吃这一套！ 她乌溜溜的眸子一转。 忽然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宣平帝。 而后，扭头就走！ “诶，小九儿！”宣平帝见此，赶紧松开凝香公主，上前一把将气鼓鼓小脸的小奶团抱进怀里。 “爹爹放开啾啾！啾啾要走！”虞啾啾却还是生着气，小身子挣扎着。 “你这是闹什么？先前不是还说想见到爹爹，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宣平帝紧紧抱着小奶团，防止她掉下去跌倒。 “是爹爹骗啾啾！”虞啾啾小奶音，大声喊道。 第60章 是个渣爹! “又在胡说！朕何时骗你了？”宣平帝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认。 “就是骗了！” 虞啾啾小嘴嘟着，气鼓鼓的小脸，满是委屈，“爹爹还说不讨厌啾啾？ “啾啾生病了，太医说，险些醒不过来，这么大的事情，整整一夜，还连带着今日半天，这储秀宫就是瞒着爹爹，不准爹爹去见啾啾！ “周大富是爹爹的贴身总管，都被赶跑，不能近身伺候。 “这还说不怪香嫔娘娘，爹爹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她的错，那是谁的错？ “爹爹这样说，分明就是讨厌啾啾了！” 虞啾啾越说越委屈。 晶莹的泪珠子，倏然从眼眶中又滑落出来。 她是真的觉得有些伤心。 自打穿越以后，她也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虞啾啾，可却是认真地当着这个小公主。 前世，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这一世，她认真地爱着美人娘亲和宣平帝，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那般。 谁知道，这糊涂蛋老爹！ 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女人，就把他给摆布了，他还丝毫不知！ 难怪都这么大岁数了，太后娘娘还不让他掌管朝政！ 虞啾啾越想越气！ “爹爹快放开啾啾！啾啾一辈子都不要见爹爹了！呜呜！” 越想越气。 小奶团哭着挣扎着，就是不肯再让宣平帝抱。 宣平帝心疼坏了。 正欲开口劝说。 “皇上！” 一旁，凝香公主突然往地上扑通一跪，“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因为心疼皇上，就自作主张，不让皇上大半夜的出去劳累，臣妾更不应该因为爱慕皇上，就远道而来，想要做皇上的女人！ “臣妾更不应该明明听说，凌芙公主仗着皇上的宠爱，行事霸道，就跟她作对，惹她厌弃刁难…… “臣妾、臣妾唯有刮花了这张脸！ “只要能让公主高兴！” 她这么说着。 抬手拔掉头上的簪子，就往自己的脸上用力划去！ “香儿不可！” 宣平帝见此，想也不想，立马放下虞啾啾，过去拦住凝香公主！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 那簪子尖锐的一头，在凝香公主的颈肩划拉了一下。 顿时，一条长长的口子被划开。 鲜血直流！ “香儿！” 宣平帝看着她纤长白皙的美丽脖颈，就这么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 “只要、只要公主开心……公主说是臣妾有罪，臣妾，愿意赎罪！”凝香公主眼角带着泪花，忍着痛楚，楚楚可怜地说着善解人意的话。 宣平帝一听这话。 再想想方才凝香公主说的，顿时觉得，虞啾啾似乎的确有些霸道了！ 此时，虞啾啾拧眉看着凝香公主。 划伤了脖子，破了点皮，出了点血。 却硬生生演绎出了那种割颈自杀的悲壮，快要断气的虚弱！ 好演技啊！ 虞啾啾心知这一回合，是自己输了。 果然，一看皇帝老爹。 他脸上黑沉一片地也看着她，怒声斥责道：“现在，你高兴了？不就是昨夜朕没过去看你？太医说你醒不了？不就是发癔症，有这么严重吗？分明是你在说谎！ “小小年纪，却净是学些后宫女人争宠的手段！ “你，实在是让朕失望！ “你说不要见朕？ “好，朕也不想再看到你了！” 宣平帝这么气急败坏地说完，便抱着凝香公主进屋，并一边着急地唤道：“快传太医！” 凝香公主靠在他肩头。 目光看着虞啾啾几人，娇媚的脸庞上，露出一抹胜利的得意笑容。 “这贱人！她分明是故意的！”德妃见此，气得要冲进去跟宣平帝理论。 “德妃娘娘，算了。”虞啾啾冰冷的小手，拉住她。 “小九儿……”德妃见她小脑袋低垂着，心疼坏了。 “咱们走。”虞啾啾说着，抬手擦擦眼泪，扭头走了。 江幼悠见此，牵着小女儿的手，一句话也未说，带着她离开。 “皇上这样做，有他后悔的一日！”宁皇后叹了口气，摇摇头，也跟着走了。 德妃则看一眼储秀宫正殿的门，恨恨一跺脚，出门就往殷太后宫里告状去了！ 虞啾啾一路沉静地回了钟粹宫。 她这副模样，看在德妃和江幼悠眼中，就以为她是伤心坏了。 而她在储秀宫被宣平帝狠狠训斥的消息，不过半日，就被传得满宫都知道。 譬如翊坤宫里，魏贵妃和五公主听了，是如何一番高兴的境况，这就不必说了。 所有人都在私底下议论说。 凌芙公主恃宠而骄，如今，是要失宠了！ 还有人胆子更大，扬言姝妃要滚回冷宫去了！ 这些话，听得钟粹宫里的人，气愤不已。 反倒江幼悠自个儿根本不放在心上。 “娘娘，您就不怕吗？” 紫苑见自家姝妃娘娘，一副该吃吃该喝喝，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忧心忡忡。 “有什么好怕的？” 江幼悠抬手看着指甲上新涂的蔻丹，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说道，“你问问春芳，冷宫的日子，跟这钟粹宫相比较起来，除了见不到皇上那个渣男，有什么不同的？” 紫苑听着她这大胆放肆的言论，吓得立即看向春芳。 春芳正在绣花。 闻言，看一眼自家娘娘，又看向紫苑几个，微微一笑：“你们啊，别怕，咱们娘娘别的不说，江家送来的银子倒是有好多，以前在冷宫里，吃吃喝喝这些，是从来不缺的。” “春芳姐姐这话说的，好像已经认了命，真要去冷宫里似的！”紫苑不由有几分埋怨。 江幼悠一听这话。 她放下双手，一本正经地道：“紫苑，蓝珠，小果子，你们几个，是后来内务府选来的，以后若是不想跟本宫去冷宫，也不用担心，本宫走之前，会将你们放出去，让你们再另寻主子的。” 她话音一落。 紫苑几个赶紧跪在地上。 “娘娘，奴婢们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们誓死追随娘娘！” “你们……” 江幼悠正欲再说些什么。 这时候。 “哐”的一声。 外头，虞啾啾推门进来。 “小九儿！”江幼悠顿时惊喜不已地起身，上前抱住她，“五天了！你可算愿意出来了？娘亲就说了，为了你那个没心肝的渣男爹爹伤心，不值得！” “娘亲说的对！” 虞啾啾小脑袋一点，“爹爹是个渣爹，啾啾已经体会到了！” “这就对了嘛，你也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虽说斥责了你，可也还是没舍得罚你，可见还是心疼你的，大不了以后他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你还有太后、皇后、还有德妃她们的宠爱呢，少个父爱没什么的……” 江幼悠抱着女儿坐下，又是一番劝说。 然而，虞啾啾却摇了摇头。 “不。” 只见她小脸固执地说道，“我爹爹后悔！我要他为当日对我说过的那些残忍的话，悔恨得痛哭流涕，求我原谅！” “咳咳咳！” 江幼悠顿时因为过于震惊，一个不慎，口水呛到了自己！ 虞啾啾赶紧小手给她拍拍背。 “你、你这丫头！这是又发癔症的？他怎么说也是皇帝，痛哭流涕，求你原谅？这怎么可能？！”江幼悠瞪圆了眼睛，一脸的担忧。 自家小奶团，该不会是伤心过度，人傻了？ 说着，她忙抬手，摸摸虞啾啾的小脑袋，看她是不是突然病了，发烧了，烧糊涂了。 第61章 这不是巧了吗? “我相信人都是可以被驯服的，爹爹也一样，他如今只是还不曾被我驯服罢了。”虞啾啾心中却很有成算。 譬如小紫蛟。 前世，它是叱咤风云的紫麟龙王。 若非被她驯服，堂堂龙王，怎肯屈身当她的坐骑？ 皇帝老爹，用民间的话说，他是真龙天子。 所以跟驯龙是一个道理。 但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有来有回，有许多次的失败，才会造就最终的成功。 “娘亲，我觉得爹爹其实说得对，我是他的女儿，和他的妃嫔争宠这种事情，的确不该去做。”虞啾啾忽然又说道。 “呃，所以呢？”江幼悠一下愣住。 总觉得小奶团突然这么说，似乎另有深意。 果然，虞啾啾小脑袋靠在她肩头。 只听她小奶音一本正经地道：“所以，和爹爹的妃嫔争宠这种事情，只能是娘亲来做了呀！” “……” 江幼悠一时无言。 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说这话，那你，你准备做什么？” 她怀疑的目光，看着面前软糯可爱的小奶团。 而后，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说了，就凭我，我拿什么争啊？ “你以为你娘亲我，还是刚进宫时嫩得能掐出水来、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你老娘我都快三十岁了！” 最后一句，她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岁月是把杀猪刀。 就算她现在也依然艳冠四方，可到底不是从前的那种鲜嫩了。 “娘亲，我会帮你的呀！” 虞啾啾白软的小脸笑着，贴在江幼悠美丽的脸庞上，轻轻蹭了蹭，“争宠这件事，不能只靠脸，只靠脸的那是长得漂亮的莽夫。 “古语有云，以色侍人，岂能长久？ “这事啊，更多的还得靠脑子。 “娘亲不是常常夸我，说我跟娘亲一点也不像，过于聪明了吗？ “聪明的我，自会帮娘亲出谋划策哒！ “只是委屈了娘亲，要跟凝香公主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人争宠了……” 江幼悠就这么被小奶团软乎乎地哄着。 稀里糊涂的，她就答应了。 她以前刚进宫时受宠，靠的是这张脸，和男人对女人的那点子新鲜劲儿。 手段也只有那两下。 时间一久，便如小九儿所说的那样，以色侍人，难以长久，所以容妃的儿子一死，她就被宣平帝无情抛弃，打入冷宫。 说起来，她的心底，也是不甘的。 所以，这一次，她内心深处要争，便是为着这一份隐秘的不甘。 江幼悠暗戳戳摩拳擦掌。 然而没想到的是，次日，虞啾啾留书一封，竟是离宫出走了！ 这死丫头！ 昨天才哄着她答应争宠，今天就！ 江幼悠险些气得吐血！ 饶是如此，她还是压抑着情绪，强装镇定地打开了信。 信分了两封，都是由羽林卫流风代笔。 第一封只有短短的几行。 说爹爹不要她了，她也不要爹爹了，一辈子都不见爹爹了。 第二封内容也不多，却附带了好几个锦囊，写了编号，要江幼悠每隔半个月，就打开一只锦囊，按照锦囊中所说的，去执行争宠的计划。 并且还特别交代了，她离宫出走的事，宣平帝如果不亲自来问，就绝不去主动告诉他！ 又叫美人娘亲不要担心。 说她带了流风、流光和绿萝，把月隐、月清留在钟粹宫，守护美人娘亲的安全。 另外，还会去丞相府，把表哥江饮风也带在身边，然后去找小国师。 江幼悠生气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流风、流光、月隐、月清四个人，是宣平帝那个渣男，从羽林卫中特别挑选出的精英。 个个身手不凡。 绿萝虽然胆小了些，但心思细密，一定会把小九儿的衣食住行都照顾好。 最最要紧的是，这个鬼精灵，居然能想到把江饮风给带上！ 江饮风的父亲江延是江家家主，负责打理江家大大小小的所有产业，可谓江家的钱袋子。 江饮风今年才十五岁，但并不如其他江家子弟那样，整日读书，准备以后走仕途，像江相那样封侯拜相，而是从小就跟着江延学习庶务、经商那些。 他日后是要接江延的班，当江家的下一任家主的。 所以，江饮风算是个小钱袋子。 小九儿带上他，一路吃喝不愁，绝不会因为没钱而受苦。 想明白这些，江幼悠立即就不气了。 小九儿年纪虽小，却心思玲珑剔透，聪明得连成年人都难以企及。 她这脑瓜子，不是随了自己这个蠢笨的，而是随了江家譬如江相、江延那些绝顶聪明的。 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 此时，江幼悠把第二封信和那些锦囊都小心收起来。 第一封信，则拿在手中。 “春芳，你去延禧宫请德妃娘娘，叫她前往寿安宫找皇后娘娘说话，就说本宫，有要事要告知！” 江幼悠这么吩咐了一番。 而后，便是起身，前往寿安宫！ 不久后。 寿安宫里，宁皇后、德妃二人，也都达成了默契一致。 那就是都对虞啾啾离宫出走一事，守口如瓶，绝不向外透露任何一个字。 “皇上喜欢凝香公主？那就让他继续日日宿在储秀宫，只给他吃这一口，看他会不会有吃腻的一天！”德妃冷笑着说道。 “但太后娘娘那里怎么办？她老人家，可也是很喜欢小九儿，每隔一两日，就要叫小九儿过去说话的。”江幼悠发愁的是这个。 “这个好说，我去跟太后娘娘说，太后如此睿智，她无论是把皇上叫到跟前骂一通，还是如我们一般，三缄其口，都好。”德妃当即说道。 “也好。” 宁皇后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 她忽而微微蹙眉，一脸不解地问道，“这小九儿，是如何骗得过宫里那么多的眼线，悄无声息地溜出皇宫的呢？” 这个问题一出。 德妃和江幼悠俱是面面相觑。 她们，也不知道啊…… 而就在两日之前。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宣平帝彻夜宿在储秀宫，并默许了凝香公主将周大富驱赶回养心殿。 虞啾啾让流风背着她，一路避开宫卫，悄悄来到了养心殿。 与独守空殿、满腔哀怨的周大富一番交谈之后。 “总管伯伯，国师哥哥真的去了南方吗？”虞啾啾问道。 “老奴不敢欺瞒公主，这是老奴亲耳听到的。” 周大富恭恭敬敬地答道，“只是，皇上和小国师有意避开旁人，所以具体是去什么地方，老奴却是不知道的，只听到小国师说，哪怕远至大理国，也一定要找到她！” 虞啾啾一听，眼眸一动。 这不是巧了吗？ 第62章 江家历代最聪明的 “凝香公主，便是来自大理。” 虞啾啾这么低声念叨了一句。 又嘱咐着不要告诉爹爹，便叫流光背着她离开。 她回去以后，便开始制作锦囊。 将流光四个侍卫全都叫到跟前，说明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四个人都是出自羽林卫。 羽林卫，向来是皇帝手下的精英心腹，负责守卫皇帝的安危。 “你们都是爹爹选出来的人，原本只忠于爹爹一人，但有一点，我这个人，也只喜欢对我一心一意的忠诚之士。 “倘若你们去找爹爹告密，那以后，还回你们的羽林卫去，我不要你们了。 “但你们若是肯为我保守秘密，听从我的调遣，那我就认你们是自己人，从此以后，荣辱与共。 “现在，你们可以做出选择了。 “想回羽林卫的，即刻去找爹爹告状就是，我不会怪你们的。” 虞啾啾坐在那里，板着小脸。 她小奶音软乎乎的，可爱得让人想捏脸。 可一本正经的语气，水汪汪的眸子里透出来的那种与年龄不符的锋芒。 却叫四个人不敢有任何的僭越。 四个人听完这番话，俱是面面相觑。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意识到，这位今年还不到四岁的小公主，绝非凡夫俗子，所以便不能将她当做寻常小孩子那般敷衍了事，而是要将她当做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看待。 “属下愿听从公主的调遣！誓死追随公主！” 很快，四个人异口同声地道。 虞啾啾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次日夜间。 周大富说闲来无事，亲自出宫采买。 虞啾啾带着绿萝藏在车内，流光、流风则扮成随行的太监，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了宫。 采买的货车，将她送到了江家门口。 流光、流风二人前一天，就来相府晃悠了一圈，早就踩好了点。 于是，当江家现任家主、江幼悠的亲哥哥江延外出应酬归来，回书房打算再清点一下账册，一开门，便见到他那把太师椅上，正端正坐着一个奶白可爱的小团子。 小团子手里拿着他的账册，看得认真。 见他来，小脑袋扬起，冲着他甜甜一笑。 “舅舅回来啦！” 小奶团软糯糯地说着。 坐在那里，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江延看着小奶团身后，一名女婢恭敬立着。 她的左右两侧，则还站着两名持刀护卫。 本就不多的酒劲儿，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眉头一皱，关上房门，走上前去，问道： “你是何人？” “舅舅，我是虞啾啾呀，凌芙公主。” 虞啾啾奶声奶气说着，冲身侧使了个眼色。 流光当即上前，将一方金印捧给江延。 江延仔细一看，顿时酒意全都醒了！ 这是御赐的公主金印！ 只有正一品的公主才会有的！ 虞啾啾当初便是因着小福星的身份，被宣平帝封为正一品的凌芙公主！ 江延捧着金印，上前两步。 昏黄的灯光之下，这才是看得更加清楚了一些。 小奶团的样貌，和他那个妹妹姝妃年幼之时，极为相像！ “草民，拜见公主！” 江延当即跪下行礼。 “舅舅快请起。”虞啾啾一抬手。 侍卫流光上前，将江延搀扶起来。 江延双手捧着金印，交还给流光。 “不知公主深夜驾临，所为何事？”他思忖着问道。 心中则纳闷，难不成是姝妃又闯了什么祸？ 所以派女儿来求助？ “我有事要去南方，想让吟风表哥随行，来跟舅舅说一声，劳烦舅舅派人去将表哥叫来，莫要惊动外公，这件事情，爹爹也是不知道的，娘亲那里，我只留了封信，便出宫了。” 虞啾啾小手捧着巴掌大的小脸，语气淡淡。 没有隐瞒的，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然而，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肆无忌惮，踩在江延的神经上狂跳。 他看着面前分明应是不谙世事年纪的小奶团。 想不通。 她怎会如此冷静理智地安排一切？ 这真的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能做得到的事情吗？ “公主莫不是，受人胁迫？”江延目光从左右两边的侍卫身上，又转到了那个婢女身上，眉头紧皱，深深怀疑。 “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虞啾啾话答得冷静，“我知道舅舅的意思，觉得这些事情，并非我这年纪的小孩子，能做得来的。 “可我听说，舅舅是江家历代最聪明的人。 “三岁认全了所有的字。 “五岁便会作诗。 “八岁时赚得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怎的只能舅舅年幼时聪慧过人，就不许本公主也如此机敏了吗？” 然而她一番话，将江延的怀疑，顿时都驳斥回去。 江延顿时无话可说了。 但最关键的，还是虞啾啾的下一句话：“或许，是外公将娘亲生得太笨了，轮到我时，就偏偏继承了江家人素来的精明聪慧。” 不得不说。 这句话，极大地取悦、满足了江延身为江家人的那种骄傲。 他不无赞同地点了点头。 说的没错。 江家上上下下，也都是想不明白。 他们全家都是聪明人，而且个个都样貌不俗。 怎么就到了姝妃娘娘这里，就空有美貌，没有头脑了呢？ 但这种话，他只敢心里想，也是不敢就这么当面说出来的。 “不知道啾啾这些话，舅舅可有听得进去？若是听进去了，就去派人请吟风表哥过来。”虞啾啾眼眸一弯，又是甜甜说道。 “听进去了，都听进去了。” 江延点了点头。 但他却还是站着不动，看一眼虞啾啾，也呵呵地和蔼笑着，“只是草民不明白，这样做，欺瞒皇上，对江家有什么好处？ “皇上训斥了公主，不就意味着公主失宠？ “若是江家做了这样的事，万一皇上雷霆之怒，处置了江家，那可如何是好？” 他这番询问，既是要一个保证，又是要考验虞啾啾。 要看她如何回答。 最重要的，是她是否有信心，而不是小孩子心气，一时起意，害人害己。 虞啾啾闻言，便是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这个舅舅，真是小瞧她。 若没点脑子，只靠一身蛮力，前世，她又如何能安稳坐拥偌大的魔界？ “舅舅，不觉得对我娘亲亏欠？”她并不回答，反而另外发出一句质问。 “哦？”江延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第63章 公主可满意了? “你们江家，将我娘亲送到宫中，给爹爹做小老婆，只是将她作为延续江家荣耀的工具，一旦发现她做不了，就立即将她抛弃，丢到冷宫。” 虞啾啾圆润明亮的眼眸，盈着一汪笑意，“是你们江家，害得我娘亲只能身陷深宫，失去自由。 “如今，竟还好意思问我，这样做，对江家有什么好处？ “是，娘亲出身江家，曾享受到江家带给她的尊贵。 “可我想，舅舅这些年来，也没少靠着母亲身为姝妃的尊崇，而得到好处？ “母亲欠江家的，早就还够了。 “那江家欠母亲的呢？打算什么时候还？” 江延听她这般说，深深地凝滞了。 他着实把人看扁了。 也是想不到虞啾啾这么一个小不点，就敢威胁人了。 “唉，也是我的问题。” 不等江延做出回应，虞啾啾忽然又失望地叹了口气，“我原以为，舅舅是江家最聪明之人，眼界，见识，都非他人可以企及，却没有想到，如此短视。” 这句话，瞬间就把江延几十年的好修养、好脾性，给炸没了！ 一个聪明人。 尤其是一个自诩聪明的人，是最受不了别人质疑他的智商的！ 此时，江延浑身怒气高涨，瞪着虞啾啾，像是鼻孔里随时都喷火似的。 但随着他身为聪明人，本能的心思电转，再联想到这段时间，他所听到的宫中的一些事情。 很快，他心中的怒气平息下来。 江延张了张口。 欲言又止。 而后，干脆转过身去，冲门外守着的小厮大声叫道：“你！去把吟风叫过来！让他收拾好行李，就说我要他南下巡视外地的商铺，现在就走！不准磨蹭耽误！” 说完，回头看向虞啾啾，脸上犹自带着不快，道，“公主，现下可满意了？” “满意。” 虞啾啾小脸上这才是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意，“舅舅放心，待我归来之时，便是江家更上一层楼之时！ “记住，这件事，要连外公也一起瞒着哦！” 江延沉着脸看她，一言不发。 半个时辰之后。 虞啾啾坐在江家的舒适马车上，和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想不透到底要干什么去的江饮风，这么一路大眼瞪小眼的，出了京城。 皇宫里，宣平帝被瞒得好好的，丝毫没有察觉到。 皇宫之外，虞啾啾坐着马车，按照定好去大理国的路线，来到了必经之路的第一站，云州城。 “好香啊！” 一下马车，虞啾啾就感受到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云州有一个名满天下的调香世家云家，这里家家户户几乎都懂得制香，城外花田百里，城内香料馥郁，你当然会觉得香了！” 江饮风看着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小模样，不禁一脸好笑地解释道。 “但是，为什么这么香，却丝毫不会觉得腻呢？” 虞啾啾不解问道。 “那也还是云家的功劳！他们家有一种制香秘术，制出来的香味，香而不腻，且久久不散。”江饮风答道。 “久久不散……” 虞啾啾小脸微微一皱。 不知为何，莫名想到了凝香公主。 她说是一出生起，就自带体香。 此前在宫中接触时，也的确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 那香味…… 虞啾啾小鼻子嗅了嗅。 怎么觉得和这里的味道好像？ “吟风哥哥，你之前说，这云州城家家户户都懂得制香，那如今这香飘十里，用的是哪一户的香料啊？”她又问道。 “云家的。”江饮风立即肯定地道。 “怎么说？” “只有云家的制香秘术，才能让香味如此持久，并且久闻不腻。”江饮风说着，抖开手里的折扇。 扇子一扇。 那香味，顿时都送到虞啾啾鼻尖。 她又嗅了嗅，点了点头。 “吟风哥哥，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云家看看？” “可以啊，既然公……九妹妹感兴趣，那咱们就走。” 江饮风险些闪着舌头。 赶紧改了口，按照事先说好的称呼虞啾啾，而后招呼随从，“白术，带路云家！” “是！少爷！” 白术应下。 一行人便前往云家。 云家住在云州城最大的一处宅子里。 然而到了以后，宅门紧闭。 院门外，树叶落了厚厚的一地，可见长久无人打扫。 江饮风一见此，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 “九妹妹，你且在此等候，流风，白术，你们先随我进去一探。” “是。” 云家的大门是从里面被上了锁的。 几个人翻墙进去。 虞啾啾也小脸凝重。 她站在院子外头，四处转悠着。 “站住！别跑！抓住他！” 这时候，忽然有一阵叫声，从墙内传来。 “这声音……不是流风他们的！” 虞啾啾循声过去。 却见一处狗洞子里，一个浑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看着年纪在八九岁模样的小乞丐，正从里面钻出来！ 他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册。 而墙内，几道人影瞬间翻出来，落在他面前。 “你、你们想干什么！” 那小少年半截身子被堵在狗洞里，抬头瞪着眼前几个持刀大汉，害怕得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云少爷，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把云家的调香秘书交出来？我们家主子说了，只要你交出来，往后，必会将你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为首的一名大汉，威逼利诱地说道。 那小少年听着，面带犹豫。 虞啾啾微微一愣。 这小少年是云家人？ 看来，云家果然出事了！ “别信他！” 她猛地大喊一声，“他骗你的！他家主人若真的有心将你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必会以礼相待，而不是派几个杀手，对你围追堵截！” 随着她话音一落。 小少年怀中的书册子，顿时抱得紧紧的。 “你们休想得到我云家秘术！”他咬牙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为首的汉子登时恼了。 但他身形一转，举起手里的刀，对着虞啾啾，“你是哪来的野丫头？胆敢坏爷们的好事！兄弟们，给我上！先把她给弄了！” 他话音一落。 身后的那些大手们，立即都一脸恶心笑容，一个个不怀好意，朝着长得白软可爱的虞啾啾走过来。 第64章 这就是你说的在肚子里? 然而不等他们近身。 流光提刀杀过去！ 不过片刻功夫，杀得他们一个个的倒地不起。 为首的那个见此，晃了晃手里的刀，看一眼狗洞里的少年，最终还是无奈地提刀跑了！ “主子，要追吗？”流光问道。 “不必了，先把这小哥哥救出来。”虞啾啾摇了摇头，道。 “是。” 流光走到狗洞前，拉住小少年的手臂，将他拖了出来。 小少年抱着书册子，朝虞啾啾躬身一拜：“多谢相救……” “不必客气。” 虞啾啾正欲询问几句。 小少年却突然抓起地上一把尘土，往虞啾啾脸上一丢！ 而后扭头就跑！ “小姐！”绿萝见此，吓得赶紧挡过去，拿起帕子给虞啾啾擦脸。 流光则眼眸一凛，几步上前，将小少年的手臂给扭到身后！ “啊！” 小少年一下吃痛。 怀中的书册子，掉在地上。 “你、你们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一个个的！就是觊觎我云家秘术！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们的！” 他在这里哇哇大叫着。 面前。 虞啾啾弯腰，将书册子捡起来。 翻开一看。 只见上头一字也无。 “你们云家，便是如此行事待人？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难怪声名在外，却遭此横祸，被灭了满门。”虞啾啾小手背在身后，看着小少年，不客气地说道。 “你！不许你这么侮辱我们云家！我们云家，都是被你这种人给害的！”小少年气愤地挣扎反驳着。 “我这种人？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哪种人？”虞啾啾圆圆的小脸鼓起。 “你，你不就是想要假意救我，然后骗取我的信任，再骗我说出云家秘术藏在何处吗？我告诉你！那东西现在就在我的肚子里！你除非杀了我，剖开我的肚子，否则别想拿到！” 小少年愤愤怒道。 虞啾啾闻言，两撇小眉毛不禁有几分意外地抬了抬。 “看不出来，你年纪小小，却还有几分忠烈，只可惜，你小看了本小姐。” 这话，让小少年有几分不解。 虞啾啾拿着书，整本翻过来，都未见一字。 她凝眉一想，将书册子凑到鼻尖，嗅了嗅，发现上面有一股独有的味道，却不是香料。 这书页上，应当是涂抹了某种药水，能够隐藏上面的字迹，须得用火烤，或是用水，才能让字迹显现出来。 此时，虞啾啾故意当着小少年的面。 先是让绿萝拿了水过来，洒在上头。 小少年一见此，目光一松。 虞啾啾便知道，这水没用。 果然，书页上依旧空无一字。 接着，她又让绿萝拿了火折子点燃。 小少年的神色当即慌张起来。 虞啾啾拿着火折子，在书页上一烤。 一行行描述着制香的字迹，立即显现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在你的肚子里？”虞啾啾将书页拿到小少年看，小脸上现出几分得意。 “把书还给我！”小少年咬牙切齿。 “哼，真是不识好歹。” 虞啾啾小嘴一嘟，这么说着，却是命流光放开小少年。 而后，将手里的书册子，往他怀中嫌弃地一丢，小脸傲然，“我才不稀罕你们的什么调香秘术呢，我找云家人，是有要事询问。” 小少年双手赶紧紧紧抱住册子，微微一愣。 她、她竟然连看都没看几眼？ 可见，似乎真的是对云家秘术不屑一顾…… 小少年这么想着这才是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奶团。 最多只有四岁的样子。 比他妹妹还要年幼。 生得粉雕玉琢，白软可爱。 尤其一双圆润清澈的眸子，滴溜溜转动着，像是有着许多古灵精怪的主意。 而她身旁跟着的这个身手不凡的侍卫，还有她身上穿的衣服的布料，以及衣服上的配饰，都昭示着她身份的尊贵不凡。 “你、你是宫里的什么人？”小少年突然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如何看出来的？我身上有什么破绽？”虞啾啾小脸疑惑住。 “你身上穿的料子，乃是贡品蜀锦，只有皇室的人才能穿，腰间的玉佩，也是贡品，也是皇室人员才能佩戴的，就算你不是皇室的人，至少家中父亲也是朝中大臣，极为受宠，这些贡品可能都是宫里的赏赐。” 小少年思路清晰，冷静地说着，忽然又“扑通”一下，往地上一跪！ 虞啾啾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 “但不论你是谁，我求你为云家伸冤！我云从愿做牛做马，报答大恩！” 小少年说着，小脑袋往地上用力地磕了三下。 他脑门上，立即就磕得血红。 虞啾啾看着他。 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着、配饰。 暗道自己粗心大意。 竟然忘了，宫中所有的衣物用品，都是按照份例，有定制的。 而她因为受宠，渣爹更是时不时地赏赐一些贡品。 她在宫里习惯了这些，出宫也就没有想起来要换掉。 “你起来。” 此时，虞啾啾说道。 但见这个叫云从的小少年依旧跪着，纹丝不动，只得又补了一句，“我答应为你们云家伸冤，但你得告诉我，这冤从何来，以及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云从闻言，这才是赶紧起身。 他擦了擦眼泪，道：“不知小贵人要问些什么？云从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是想问你，大约，在一个月前，有没有什么女子来找你们云家买香料，是特定嘱咐，要一种能够令身上的香味，久久不散的？并且这种香料的气味，就和你们云州城飘散在外头的香味，极为的相像？” 虞啾啾问道。 云从听着这话，神情不由一愣。 他正欲回答。 云家的大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 却是江饮风带着人走出来，还一边说道：“九妹妹，不好了，这云家人全都被杀光了，里面的尸体堆积如山，这么热的天，早就发烂发臭了！” 话音刚落，看见虞啾啾面前一个小乞丐，跟着一怔。 “饮风哥哥，这恐怕是云家唯一的幸存者，叫云从。”虞啾啾道。 “我，我还有一个六岁的妹妹，在家中祠堂后头的密室中藏着。”云从忙补充道。 虞啾啾再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 这云从不但为人忠烈，而且，还很懂得保护家人。 江饮风走过来。 上上下下打量着云从。 而后，看向虞啾啾。 “流光哥哥，麻烦你去城中买些吃的喝的回来。”虞啾啾吩咐道。 流光当即应下。 而后，一行人进入云家。 “云家这些人，是被一伙人行凶之后，尸体一夜之间堆积到云家祠堂里，似乎原本打算连尸体带祠堂，放一把火给烧了的，但不知为何，就这么堆着了，很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迫使他们不得不匆匆离开。” 江饮风解释道。 他因为那些尸体境况太过于惨烈，以及腐烂之后十分恶心，说什么都不同意虞啾啾过去。 云从便带着他们，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 “你们云家，是得罪了什么人？竟被灭了满门。”到了以后，江饮风问道。 云从摇了摇头。 一想到全家的惨况，他眸中就又是溢出了泪水。 半晌，他更咽着答道：“我们云家，在云州城中，一向和善待人，父母亲都为人善良，从不曾刻意与人积怨。 “方才小贵人问我，一个月前是否有什么人来求香料，还特意指定了要能够令身上的香味久久不散的。”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点了点。 只听云从神情悲愤道：“就是那一伙人！杀了我们云家上上下下，一百零二口人！” 第65章 小公主能有什么坏心思? 虞啾啾一听，神情肃然。 江饮风也想到了什么，凝神静听。 只听云从继续说道：“一个月前，忽然有一帮穿着异域服装的人，自称是大理国人士路过云州城，他们当中，有一位自称是大理国皇室凝香公主的人，要见我爹爹。 “她说，她要进宫，想要求香料。 “我爹爹见多识广，对这位凝香公主也是有所耳闻，知道她自出生起自带体香，便质疑她的身份。 “但也是不动声色，询问她是要哪种香料。 “这女子便命人抬出了一具尸体。 “尸体也是一个年轻女子，和她年纪相仿，且尸体散发出一股好闻的异香，女子说，她要和这具尸体上的香味，一模一样味道的香料！ “爹爹一见到尸体，便是心中大惊！ “他怀疑这尸体才是真正的凝香公主，不肯答应，那女子再三威逼利诱之后，我爹爹仍是不肯助纣为虐，我们全家，便惨遭女子杀害了！” 虞啾啾和江饮风听完，不由吃惊地对视一眼。 光是凭云从所说的这些，他们就已经肯定了，宫中那位凝香公主，是假冒的。 而她如此毒辣的手段，也是令人毛骨悚然。 这样可怕的人留在宫中…… “那，这女子带过来的那具尸体，被她带走了吗？”虞啾啾赶紧问道。 “那具尸体被她丢在了云家。” 云从说道，“那一日我因好奇这帮异族人的打扮，藏在暗处，偷偷听了好久，看到父亲被杀，我，我太害怕了，不敢出去……” 他说着，又垂下头去，为自己当时的懦弱无能而感到悔恨羞耻。 “你不出去是对的，这女子手段毒辣，若是你一时冲动现身，只会白白送命，你们云家也就没有重新崛起的希望了。”一旁，江饮风安慰他道。 “饮风哥哥说的对，云从，你不要自责，你是云家如今唯一的希望，以后要振作起来，重振云家的荣光。”虞啾啾也跟着说道。 他们二人的话，也让云从眸中迸发出一丝亮光。 “多谢你们。” 他拳头紧握，一脸隐忍地接着道：“当时，我藏在那里，看着全家被杀，在他们走后，就将爹娘和祖父、祖母的尸体，从死人堆里找出来，藏入云家祠堂的密室之中。 “还有她带过来的那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我也一并找出来。 “云家、云家有一种香料，能使尸体长久不腐烂，我便用这种香料，放在他们口中，至今他们的尸体还和活着时一模一样，为的是有朝一日，我们云家的血海深仇，有机会得报。” 云从说着，抬手抹掉眼泪。 “你做得很好。”江饮风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虞啾啾则不禁心生佩服。 云从年纪也不大，却能想到用这种法子保存尸体。 凝香公主的尸体，便是证据。 那个冒牌的公主，当初故意挑拨她和渣爹，迫使她决定离宫出走，让她恰好碰到这桩事情，都是天意如此。 “九妹妹，你打算怎么做？”这时候，江饮风将虞啾啾拉到一旁，低声问道。 虞啾啾沉默思忖着。 云从也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神情间带着希冀。 “我们若这时候带着一具尸体回去，那个冒牌的公主可以一口咬定，说是我们随便找了个死人的尸体，想要蒙骗爹爹。” 片刻之后，虞啾啾冷静地分析道，“如今，爹爹甚至都未必发现我已经不在宫中。 “他对那个冒牌公主，还正是心头好，未必会相信我们说的话。” 她说着，很快就做下决定。 走到云从跟前，道：“这是我饮风哥哥，江饮风，或许你不曾听说过他的名号，但你肯定听说过京城相府江家的家主江延？” 云从听着，脏兮兮的小脸看一眼江饮风，点了点头。 “自是听说过的。” 他也因此，更加肯定了虞啾啾的身份非富即贵，眸子里流溢出几分信任的神采。 “江延便是饮风哥哥的父亲。” 虞啾啾软糯的话语，莫名地令人感到心安，“你家的冤案，我既然碰上了，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但此事牵扯到大理国，有些复杂。 “我无法立即为你报仇。 “但我保证，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让你全家枉死的冤魂，都能看到一个结果。” 云从看着她。 神情间闪过一丝失望，但又迅速地燃起炙热的希望。 “什么结果？”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虞啾啾眼眸明亮。 小小的人，却叫人无端生出无穷无尽的信赖。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很快，云从点头，神情坚定。 没多久。 流光买了吃的回来。 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还有可口的豆腐脑。 云从将藏在密室中的妹妹云若带出来。 兄妹两个狼吞虎咽。 江饮风则带着白术，去寻找江家在云州城商铺的大管事，商议帮助云从重振云家一事。 接着，又去找了云州城的地方官。 这也是虞啾啾的意思。 “云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云州城的官员却不理不睬，可见是收了人钱财的，饮风哥哥，你去吓唬吓唬那官员，问问他，是要钱，还是要自己的官职性命。” 江饮风按照虞啾啾的话，借着江相的名义一通吓唬。 那官员当即吓得跪地求饶，表示一定会查明此事，为枉死的云家人好生安葬，并且立下保证，有他在，云家兄妹两个，再也不会被那些觊觎云家秘术的人欺负。 虞啾啾又问了云从一些别的问题。 之后，一行人没有在云州城过多的停留。 待江家商铺的大管事安置好兄妹两个，虞啾啾和江饮风，便带着凝香公主的尸身上路，继续南下了。 “这云家小子年纪虽小，但却是个有骨气，也聪明的，他手中有云家制香秘术，想必日后定会重振云家门楣。” 路上，江饮风对云从很是赞许。 “到那时候，云家一定会十分感念江家相助，江家在生意场上，便又多了一个忠贞的朋友。” 虞啾啾则接着点评道。 “嘶。” 江饮风闻言，不由看向面前这只包子脸的小奶团，“九妹妹，我怎么觉得，明明你是帮了江家，却又好像是坑了我们呢？” “哪有。” 虞啾啾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着，“饮风哥哥就是喜欢胡说，我这真诚帮助江家之心，日月可昭。 “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 “哼，再说了，人家年纪还这么小，能有什么坏心眼？” 江饮风险些就被她这话给说服了！ 想要说，你年纪是小，可你心眼儿多啊。 在江家生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 心眼多的人，可不好惹！ 不过，看看虞啾啾玉雪可爱的模样，他到底把话咽了回去，抬手捏捏她白软可爱的小脸，语气里带着宠溺：“是是是，小公主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就算真的有，我们江家也只能受着呀，谁让你是我们江家的小公主呢！” 一席话，把虞啾啾给逗笑。 她唇角的梨涡，甜到人心里去，也只能让江饮风一路宠着！ 第66章 糟糕! 马车一路南下。 等到了下一站清水镇时，虞啾啾小小的一个人，躺在马车舒适的软垫上，恬静小脸，两排长长的睫毛黑如鸦羽，小嘴微微嘟着，发出均匀的香甜呼吸。 江饮风看着她可爱的睡颜。 明明是小奶团一只。 可这只圆圆的小脑袋里，却装了无数古灵精怪的主意。 不忍吵醒她。 江饮风便动作轻柔地抱着她下了马车，一路轻缓慢行，来到了江家在镇子上的商铺。 他面如冠玉，锦衣华服，这一路走来，吸引无数镇子上的人观看。 那些人指指点点。 江饮风只以为他们是在议论自己怀中的妹妹可爱，并未太过在意，径直走近了江家铺子里。 “你们是？”掌柜的见几人进来，为首的小少年还抱着一个小奶团，不由问道。 白术上前一步，亮了江家的令牌。 掌柜的顿时一脸喜色。 他早先接到东家少主要过来的消息，便早早地准备迎接。 此时一见这令牌，便要开口向江饮风行礼。 “嘘……” 然而，江饮风却轻轻地一声，眼神示意不要吵醒怀里的小奶团了。 那掌柜的立即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轻声说道：“少东家，快里面请！后院的客房早已准备好了！” 说着，轻手轻脚地引着江饮风去了住处。 一路上，铺子里的下人小厮见着这阵仗，又是忍不住悄悄议论纷纷。 江饮风眉头微皱了皱，目光四下一看。 见这些小厮下人俱是男子，不见女婢。 他脑海中立即回想起，方才一路上所见也多是男子，不见女子。 心中疑窦顿生。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先抱着虞啾啾进了客房，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见她睡得依旧安稳，这才是走了出去，示意掌柜的去一旁说话。 这掌管的姓刘。 “少东家，账册都已准备好了，您可以随时查看。”刘掌柜此时说道。 “不急。” 然而，江饮风却一抖手中折扇，一边轻轻扇动着，一边观察着四周，语气淡淡地道：“咱们这铺子，是一家刺绣铺子，怎么全都男工，不见绣娘？ “难怪清水镇明明家家户户都养蚕，这刺绣的生意却一直做不好。 “看看这些男子，有几个像是绣工好的？”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这……”刘掌柜顿时一脸为难。 “有什么话就说，倘若不是你的问题，江家自然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江饮风立即道。 “是，少东家或许已经发现了？这镇子上来来往往，皆为男子，甚少有女子敢到外头抛头露面的。”刘掌柜说着，一抬手，请江饮风前往前厅坐下。 “的确发现了，这是为何？”江饮风犹带着几分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几许困惑。 “少东家有所不知。” 刘掌柜开始娓娓道来，“这清水镇，山清水秀，气候适宜，尤其适合养蚕种桑，是以这里刺绣工艺了得，能人辈出，清水镇地方虽小，但这里的绣娘，但凡能走出去的，都技艺压人。 “也正是因为，大东家当初，才把这铺子设在了清水镇。 “可谁知大约在一年前，突然来了一帮人，自称是天圣教，他们整日宣扬一些偏激言论，发展教徒，一开始连镇子上好吃懒做的乞丐都收。 “这些乞丐进了天圣教之后，没多久就摇身一变，成了漫撒银钱富豪，惹得镇子上的人，争相要加入天圣教。 “但就在两个月以前，天圣教突然说要在镇子上挑选出一名少女，成为他们天圣教的下一任圣女，而后便不顾年轻女子意愿，当街抢人，甚至连两三岁的女童都不放过！” 江饮风听到这里，眉头当即狠狠一皱。 他如玉的面庞上，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神情。 “竟有这种事？难道没有报官吗？”他语气极为的气愤。。 “报了，但是没用，官府的人也被这天圣教给收买了，那些家中女儿被抢走的人家去报官，官府的老爷便说，他们家的女儿，能被天圣教的人选上，那是她们的福分！”刘掌柜也是气愤地说道。 “岂有此理！”江饮风一听，顿时恼得一拍桌子。 “可不是吗？” 刘掌柜沉沉地叹了口气，“官府老爷话这么说，可这些被抢走的女子，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过家了，无人知道她们是死是活！ “但更为可怕的是，天圣教声称还未选出合格的圣女人选，还要继续从镇子里的年轻女子当中挑选！ “这恼得人心惶惶。 “家中有女儿的，都藏在地窖里不敢让出来。 “就是咱们铺子里，也丢了好几个绣娘……” 他话音未落。 江饮风眉头蓦地微微一蹙：“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为何你从未在信中说过？” “这……” 刘掌柜一脸为难，“这镇子上的信，想要送出去，都得先被天圣教的人过目，我实在不敢在信中提及此事啊！” 江饮风闻言，有几分了然地点了点头。 忽然又想到有什么不对。 “那你如何能收到我传来的信……” 他话到这里，忽然猛地一起身，“糟了！我信中说了会带九妹妹过来，要你准备几身奶娃娃的衣服！” 这时候，后院里突然一阵打斗声传来。 江饮风想到虞啾啾，急匆匆赶过去一看！ 只见流风、流光正跟两人打斗着。 那两个人见不是流风流光的对手，赶紧提脚就溜！ 流风、流光要斩草除根，立即追上前去！ “别追了！保护九妹妹要紧！小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江饮风急得一喊！ 流风、流光闻言，慌忙停下脚步。 正欲往虞啾啾所在房间查看。 质问一声窗响。 等几个人再进去，床上原本乖巧睡着的虞啾啾，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一旁，绿萝正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 “这是！从我们一来到镇子上，就盯上九妹妹了？” 江饮风脸色一变。 他又想到什么，转过身去。 却见铺子里原本的刘掌柜以及其他小厮、下人，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全都不见了身影！ “糟了！中计了！这分明是一出瓮中捉鳖！九妹妹被天圣教的人给抓走了！” 江饮风顿时一脸煞白！ 第67章 小龙龙被抓走了 虞啾啾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马车布置的再是舒适，可这一路上走得晃晃悠悠，也是把她吵醒了好几回。 到后来才终于沉沉睡去。 而等她一醒过来，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眸子，坐起身来仔细一看。 这，这不是马车里啊。 这是什么地方？ 莫不是已经到了江家在清水镇的铺子里？ 正当她疑惑着。 “小圣女醒了。”几名穿着一模一样白纱衣服的清丽女子，分别端着水盆、水壶那些东西进来，走到床前，开始不由分说地伺候虞啾啾梳洗换衣服。 很快，虞啾啾被换上了一身小巧漂亮的白纱衣服。 衣服的领口有些大，剪裁成了莲花花瓣一样的纹路，煞是好看。 虞啾啾被这么一番摆弄着，看起来极为乖巧。 可她心里，却已经翻了天了！ 什么小圣女？ 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饮风哥哥呢？我的贴身丫鬟绿萝姐姐呢？”尽管内心中已经是翻山倒海般的情势，可虞啾啾鼓着一张小包子脸，满是天真可爱地软糯问道。 “奴婢不知。”为首的白衣侍女，恭敬说道。 “你刚刚叫我小圣女？可我不是什么小圣女呀，我要回家，找爹爹和娘亲。” 虞啾啾说着，迈着小短腿就要往外走。 几名白衣侍女立即上前。 刚想要将她拉住。 “不可对小圣女无礼。” 这时候，一道清冷中又带着几分阴柔的男子声音，突然出现。 虞啾啾抬头望去。 见房门口的暗处，不知何时立着一个黑袍男子。 此时，男子从阴影处走过来，露出一张戴着半边金色面具的脸庞。 虞啾啾仔细看他。 见他没有面具的那半边脸，长得有些可怕，像是被烈火烧伤了似的，留下能令人心魂都吓飞的可怕伤疤。 “你是何人？”她站在那里，问道。 “在下温白衣。”黑袍面具的男子笑了笑，说道。 他看着虞啾啾，朝几名白衣侍女抬手示意她们退下。 待她们离开。 温白衣走到一旁，很是自若地坐下。 虞啾啾则拧了拧眉。 这个面具男，有很深厚的内家功夫，凭她如今这具幼弱的身躯，根本没办法将他拿下。 但没有关系，她还有杀手锏。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 顿时小脸一惊。 “我的小阿渊呢！” 小紫蛟不见了！ “呵呵。”温白衣又是一笑。 虞啾啾则沉着小脸，瞪着他。 “年纪这样小，却已经如此的临危不乱，可见香嫔娘娘信中所说不错，小公主，是最适合成为我天圣教下任圣女的人选！”温白衣唇角一勾，语调极为温柔和善地说道。 “香嫔？凝香公主？” 然而，虞啾啾却是小脸一皱。 她仔细一想，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那个冒牌的香嫔，就是你们天圣教的人？”虞啾啾有些难以置信。 “不错，她是我们天圣教的上一任圣女，如今，是你父皇的妃子了。”温白衣承认道。 虞啾啾小嘴紧抿着，一时没有说话。 她两撇小眉毛紧皱。 心中，则飞快地思忖着。 所以，这个香嫔不但已经知道她离宫出走，并且还知道了江饮风要南下巡视店铺的消息，知道她一路的动向。 虞啾啾再一次地意识到，香嫔着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上一回输给她，自己输得不冤。 “我的小阿渊呢？” 此时，虞啾啾想明白一切，问道。 眼前之人要放在前世，那便是有十个，都不够她杀的！ 可如今，她自己小小的一个人，魔功尽失，面对如此强大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只有找到小阿渊，才有胜算。 “小公主不必担心，那可是只蛟龙，虽然如今还只是一只幼崽，但我天圣教底蕴深厚，恰巧知晓如何豢养蛟龙，保准下次小公主见到它时，它已经成长了不少。” 温白衣依旧是笑呵呵的。 虞啾啾想给他一拳！ 小阿渊那条笨龙，也不知怎么给人家抓去的！ 现在她真是，身处泥潭，想出去都没法。 “你想要我怎么做？”虞啾啾暂时放弃了挣扎，选择战略性妥协。 “不愧是宫里最得宠的小公主，如此聪明，与小公主说话，实在是一点也不费力。”温白衣先是夸赞道。 虞啾啾赏了他一个有话快说别哔哔的白眼。 温白衣被她这副不耐烦的小模样给逗笑。 他微微勾唇笑了笑：“在下想要让小公主所做之事，十分简单，那便是成为我天圣教的新任圣女，将我们天圣教不断发扬壮大！” 虞啾啾听他这豪迈的语气，能感受到他看起来冰冷可怖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热血淋漓的心。 “你，真的不是拿我寻开心吗？” 然而，她却开口打击道，“你们堂堂一个、一个天圣教，能在我两名身手了得的护卫眼皮子底下，将我掳来，想必很有一些有本事的人。 “可如今，居然想着要靠我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娃娃，去发扬壮大？ “你就不怕我整天吃喝玩乐，把你们天圣教的家业，给一口气败光了啊？” 虞啾啾小脸上写满了无语。 谁知，她这毒舌的话语，却惹得温白衣忍俊不禁地大笑出来！ “哈哈哈哈！” 虞啾啾顿时跟看神经病的眼光，看着他。 好一会儿，温白衣笑够了。 只听他神情满是认真地望着虞啾啾，道： “小公主，乃是为大夏国小福星，驱赶祸星，只要有你在，哪怕小公主什么都不做，也能为我天圣教带来源源不断的福运！ “而这福运，原本是该属于皇室的。 “只可惜，你的父皇是个耽于女色的昏君，他并没有什么雄才大略，也不懂得珍惜小公主。 “这样的爹爹不要也罢。” 他语气中，慢慢的都是诱哄。 虞啾啾差点都觉得他说的太对了，渣爹不要也罢！ “你说的福星驱赶祸星，这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大夏国两年干旱，不就是祸星降世？小公主福运觉醒，福星高照，驱赶走了祸星，这不才令大夏国降下甘霖？自从小公主出了冷宫，至今日，大夏国都是风调雨顺。”温白衣解释道。 虞啾啾听着，想起之前好几回，看到渣爹和小国师神神秘秘，议论着什么。 她有一次，也不小心听到渣爹说什么祸星。 难道，除了她之外，还真有祸星的存在？ 虞啾啾小脸瞥向温白衣。 这人一张嘴巴厉害，可是，他许诺得再好，也还是比不上渣爹。 而且她发过誓的，要看渣爹痛哭流涕悔恨不已的样子！ 才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 更何况她的小龙龙都已经被地头蛇给抓走了……呜呜。 为今之计，是先顺着温白衣，也是拖着他，等救兵，或者自己想法子找机会逃出去。 这么想着，虞啾啾忽地甜软一笑，像是能把这世上最硬的心肠，都给可爱软了。 只见她接着就是小手一摊，软糯糯道：“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什么圣女是要做什么的呀，难道每天什么也不做，当个吉祥物就行了？而且，我想娘亲了。” 一副还没断奶的小奶娃的可怜语气。 第68章 活久见 见此，温白衣微微一笑。 到底只是个不到四岁的小奶团。 “小公主尽可以放心，只要你愿意成为我教圣女，你的娘亲姝妃娘娘，我自会安排人，将她接出来，送到小公主身边。”他说道。 “真的？”虞啾啾小脸却有些不信。 “温某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温白衣抬手一指。 虞啾啾看着他的脑袋。 心中暗道，早晚有一天，她要把这厮的脑袋给削下来，当球踢！ “可是，可是皇宫戒备森严，到处都是守卫，我娘亲身边，还有两个身手了得的羽林卫护着。”她做出一副担忧的小模样。 “小公主身边也有那两个羽林卫，温某不是照样把小公主给接到这里来了吗？”温白衣呵呵一笑，说道。 “好像是哦。” 虞啾啾小脑袋一点。 “那，当圣女有漂亮衣服穿吗？” 虞啾啾似是信了，又接着像个问题宝宝，“有好吃的糖糖吗？我娘亲不喜欢我吃太多，所以我每天只吃三颗，不，两颗也行的！ “还有还有！你能把御膳房的厨子也给接出来吗？ “我只喜欢吃他做的菜！ “我还喜欢睡软床，不喜欢床太硬！” 她说出几乎一万个喜好来。 这一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寻常百姓家的小女儿，哪里会知道如何享受？ 不过，即便她的要求复杂繁多，天圣教既然敢开口给她世间最好的一切，又怎会就此被难住？ “小公主且放心，这清水镇虽小，可只要是你想要的，天圣教必会满足。”温白衣说道。 “嘿嘿。” 虞啾啾立即满足地笑了。 她忽然上前一步，小手揪住他的衣袖，晃了晃，道，“那这当圣女，岂不是就跟当公主一样？可是，我要做什么呀？” 这会儿，她离得这么近，身上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扑鼻而来。 温白衣不由一怔。 垂眸看着小奶团那只白软的小手。 离得近了，才发现她是真的很小很软的一只，像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可爱存在，让人忍不住生出珍视之心。 他忍不住声音变得更加温柔，轻轻说道：“小公主如今年纪还小，如今要做的，自然首先是，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天圣教圣女，这些，我自会教你的。” “好呀好呀。” 虞啾啾看着兴致盎然，满是新奇，如水的圆润眸子里亮晶晶的，似乎有些等不及了，“那你现在就开始教我叭！” “小公主如此好学？”温白衣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对呀！我在宫里的时候，就想跟着哥哥去云梦学宫读书，可爹爹说，我年龄太小了，云梦学宫才不肯收我呢！所以，我都要四岁了，却连自己的名字都还不会写，半个字都不认识！” 虞啾啾的话语，充满了怨念，“这次偷偷溜出宫来，写的诀别信，还是让侍卫帮我写的呢！” 温白衣见这小包子气鼓鼓的小脸，忽地觉得有些好笑。 他抿了抿唇。 “说起来，不知小公主为何要出宫，难道仅仅是因为，你父皇骂了你？可即便如此，小公主又为何要一路往南？” 这话语里，带着几分试探。 “因为总管伯伯说，国师哥哥去了南方啊！啾啾想国师哥哥了……当初，是国师哥哥发现了啾啾，救下啾啾，不然，啾啾已经被五公主给杀死了！” 虞啾啾说着，小奶音里不由染上了几分失落。 “国师？” “对呀对呀，国师哥哥，他长得可好看可好看了！而且，他很厉害！他能占星！能算命！我的封号叫凌芙，这就是国师算出来的呢！他说我一定上辈子，就叫这个名字！还夸我漂亮，长大以后也一定是个绝世美女！” 一说起小国师，虞啾啾立即滔滔不绝，赞许不已。 虽然，有许多都是胡说八道，随便瞎扯，夸大其词。 她这样，自然也是故意为之。 只要温白衣开始打裴书砚的主意，那裴书砚指不定也会落在他手里。 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有救了嘛！ 虞啾啾心中为自己的机智，嘿嘿直笑，完全是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黑心肠。 温白衣则有几分若有所思。 “温某听说，这小国师，师承老国师，老国师年纪大了，羽化登仙，而这小国师，则是天衍宗的少宗主，天衍宗则历来出国师……” 这样的人才，倘若为他天圣教所用。 那天圣教未来，势必会成为比皇室还要耀眼夺目的存在。 “小公主，不如温某先教你学认字、写字？”他压下心中所想，忽然说道。 虞啾啾见他不动声色，一时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开始打裴书砚的主意。 她小脸一笑。 高兴地拍手：“好呀！我要学！” 温白衣道：“那小公主就随温某走。” 话音一落，他就走在前头，率先要走出屋子。 然而，脚步刚一抬起。 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就忽然主动握住他的手掌。 温白衣下意识地回头一看。 虞啾啾小脸扬起，冲他甜甜一笑，唇角小梨涡隐现。 温白衣一向冷硬心肠，此时也不免被可爱到，当即转而牵住她的小手，走到外面的一间书房里，吩咐人准备好笔墨纸砚，开始教虞啾啾认字。 而虞啾啾也是没有想到。 她识字，却因为小孩子的身份，只能一直装作不识字的文盲样子。 原以为，她这一世开始识字，是在宫里。 可没想到，却是在将她掳来的贼窝里头！ 真是又应了那句话。 活得久了，什么事都能遇见！ 虞啾啾开始学写字时，外头，江饮风找她都快找疯了。 这清水镇，如今完全成了天圣教的地盘。 连官府都听天圣教的。 他去找官府求助，竟然还被赶了回来！ 哪怕他亮明身份，官府的人也无动于衷，一个个的，就跟被下了蛊一样。 江饮风也是着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强龙难压地头蛇。 说到龙。 “咱们或许，也不用担心，只要耐心等等，指不定什么时候，九妹妹就偷偷放她的那只小紫蛟出来求救了呢？”想到上一次虞啾啾被关进大牢，江饮风忽然觉得安心。 然而他并不知道。 堂堂一代紫麟龙王问渊，此时正被关在笼子里，睡得龙事不省。 第69章 这坏女人，好生狡诈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小紫蛟伸了个懒腰，终于醒过来。 它发现自己不是睡在主人温软的袖笼里。 而是在一只笼子里。 笼子的四周，全都被细密的网网着，它喷了口龙焰，想要烧出个缺口来。 然而却不知这细网是用什么材质所制，竟然水火不侵。 小紫蛟这下急坏了。 主公呢？ 哪儿去了？ 这又是哪里？ 它着急地来回挪动着细细的身躯，好一会儿，想起来自己是怎么被人捉住的。 当时，主公还在甜甜地睡着。 忽然有人进了房间，放倒了绿萝。 它听到动静，赶紧想要保护主公。 结果…… 那个人，竟然拿出了一块，兔肉！ 它内心剧烈挣扎。 最终决定，保护主公和吃兔肉之间，并不冲突啊！ 于是，它一口凶狠钓住兔肉，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肉吞下，而后，便晕倒了。 一想起自己竟然因为贪吃，而被人抓住，关在笼子里，小紫蛟顿时悔恨万分。 但若要问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它还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吗？ 小紫蛟不由舔了舔舌头，回味起那兔肉的滋味。 老实说，当时吃太快了，都没有细细品一品味道。 不过依稀记得，很好吃。 还想再来一块。 正当它这么嘴馋着，忽然，一股香喷喷的兔肉的味道，由远及近而来。 下一刻。 一大碗兔肉，被人放在了笼边。 小紫蛟顿时一双竖瞳都直了！ 它当即急切地小龙爪扒着笼子，脑袋死命往外头挤，口水死命地往外头流。 “听说，凌芙公主的小紫蛟富有灵性，能听懂人言。” 一道女子的声音，突然自头顶响起。 小紫蛟抬头一看，顿时一惊！ 你你你！ 你不就是把我家主公掳走的那个坏女人吗？ 只见眼前，一袭白衣的女子站在这里，脸上蒙着一层白纱，眼眸微弯，笑意盈盈地看着它。 小紫蛟当即转过身去。 用弱小但却骄傲的背影，对抗这女人的威逼利诱。 她一定是想要用好吃的兔肉，贿赂自己！ 可笑！ 难不成，她以为，它堂堂紫麟龙王，是这种没有骨气的贪吃鬼吗！ 哼！ “只要你肯在笼子里转三圈，这一碗兔肉，便是你今夜的晚饭了。”笼子外头，那个白衣女子循循善诱。 小紫蛟骄傲的背影，倏然动摇地扭过头来。 它一对竖瞳，巴巴地望一眼那兔肉，而后又看向女子。 似乎还有些怀疑。 “真的。” 白衣女子说着，将手旁的兔肉，又往笼子边推了推。 那香味，离小紫蛟更近了。 它咽了咽口水。 这坏女人，好生狡诈！ 居然懂得利用它贪吃的特点，逼迫于它！ 这可真是、真是…… 下一刻。 小紫蛟乖乖地在原地转了三圈，眼神巴巴望着白衣女子。 “真乖。” 白衣女子立即满意地笑。 她打开笼子的一道小门，将兔肉放了进去。 小紫蛟当即嗖的一下，冲到碗里！ 不消片刻的功夫，它的肚子肉眼可见地撑了起来。 很快。 肚子成了圆的。 它难以动弹地瘫倒在原地。 白衣女子见此，微微一笑，将碗拿出来，关上笼子门，心情很好地翩然离去。 留下小紫蛟撑得倒在笼子里，顿时流下了悔恨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呜呜主公。 人家不是故意不趁机出去救你的。 实在是，实在是这兔肉好香呀呜呜呜！ 夜渐渐深了。 虞啾啾跟着温白衣认字。 她表现出了过目不忘的惊人记忆力。 温白衣对自己选中的这位小圣女，愈发满意。 不久后，她打了个哈欠。 “小公主既然困了，便回去休息，卧房的一切都已准备好，床很软，想必小公主一定很满意。”温白衣说着，将虞啾啾小手里的毛笔拿走，放在笔架上。 “嗯！” 虞啾啾应了一声，双眸顿困，又打了个哈欠。 而后，便跟着一旁等候着的侍女，穿过几道抄手游廊，去了自己的卧房。 待他走后。 白衣女子翩然而入。 “看来，我们两个，都很顺利。”她在一旁坐下，语气中带着一股胜券在握的自信。 “寒幽，你可有听说过天衍宗的小国师，裴书砚此人？”这时候，温白衣忽然看着白衣女子，问道。 “天衍宗的少宗主，自小聪明过人，如今才不过十五岁，便已接替他的师尊，成了大夏国的国师，是个传奇少年。”寒幽说道。 她看向温白衣，“怎么？你看上他了？” 温白衣没有否认。 “若有这样的人，留在我天圣教，那天圣教的壮大，指日可待。”他说道。 “这你可得想清楚了，天衍宗可不是好惹的，你敢动他们少宗主，岂不是让天圣教与全天下为敌？”寒幽有几分不赞同。 然而，温白衣却极为自负。 “连大夏国的小福星凌芙公主，如今都是我们天圣教的下任圣女了，天圣教已经算是与天下为敌，又何惧一个天衍宗？ “更何况，只要这个裴书砚在我们手中，天衍宗的人，又岂敢轻举妄动？ “到时，还不是任由我们随意拿捏？ “再说了，听小公主说，这裴书砚如今就在南边，这可是个将他弄到手的好时机啊。” 温白衣眼眸一眯。 心中，已经开始在算计着如何将裴书砚给抓来了。 寒幽挑了挑眉：“你既有了主意，派人去做便是。” 温白衣闻言，勾唇一笑。 二人没有再说什么。 而另一边。 借口丢了东西的虞啾啾，逗留在暗处。 听到这些话，才是放心不已地走开了。 她步法诡异。 屋子里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察觉到她在偷听。 等温白衣再想起虞啾啾，亲自前去查看之时，小奶团已经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甜甜地睡着了。 “真是可爱。” 温白衣站在床边，看着虞啾啾奶白的小脸。 睡着的模样，格外乖巧。 “明明是这样可爱的存在，怎么宣平帝那个昏君，就舍得为了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而对她说出那样狠心的话来呢？” 温白衣自言自语着。 他弯下腰，为虞啾啾小心地掖了掖被子。 而后，才是熄了房间里的烛火，走了出来。 待他一出门。 黑暗之中，虞啾啾倏地睁开双眼，狡黠地笑了。 第70章 十万个为什么宝宝 江饮风在镇子上等啊等，没有等到小紫蛟偷跑出来报信，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他意识到，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 打算派人回京报信求助。 可没有想到，他派出去的人，根本就出不了镇子。 “镇子被官府的人把守住了，说是近来镇子上进了贼，官府要捉贼，如今是只准进，不准出。” 这可是把江饮风为难住了。 他虽然是江家的下一代家主，但在这天圣教的地盘上，根本没人肯给他面子。 就是他想找出天圣教的人藏在哪儿，都毫无头绪。 流风、流光也是天天出去寻找，根本找不到。 几个人急得上火。 然而。 虞啾啾却在天圣教日子过得滋润，小身子都圆润了不少。 她每天除了学着认字写字，就是吃好吃的，看着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小紫蛟也待在天圣教，每天被寒幽用好吃的引诱，做出她要求的各种动作。 几日下来，它也肥了一圈。 不过它倒是没有乐不思主人，整天都还是想着，如何见机行事，把自己的亲亲主公大人给救出来。 只是，这样的机会，至今还未出现就是了。 这一日，虞啾啾认完了新的字，又练习着写了两遍。 温白衣让侍女们端来点心茶水，让她稍作休息。 小奶团吃了颗甜甜的葡萄，忽然问道：“白衣叔叔，你是天圣教的教主吗？” 温白衣闻言一笑，摇了摇头：“不是。” “那，咱们天圣教的教主是谁？”虞啾啾又吃了颗葡萄，小脸满是好奇地问道。 温白衣听她说的是“咱们”，顿时又是一笑。 只听他道：“咱们天圣教没有教主，只有圣女以及两位护法。” 虞啾啾水汪汪的眸子，圆润黑亮，就跟她手里的黑葡萄一样。 此时，她听着这话，眸子便是有些不解地眨了眨。 “没有教主？那岂不是，圣女就像教主那么大了？”她粉嫩嫩的小嘴吸着葡萄里的汁水，又是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圣女将会带领我们天圣教不断走向强大。”温白衣略一点头，道。 “那白衣叔叔，你是护法吗？” “是。” “那另一位护法是谁呀？” “寒幽，她是天圣教的白衣使，而我则是黑衣使。”温白衣很是认真地答道。 然而，虞啾啾听了之后，小脑袋微微扬起，望天发呆了一下，突然一脸傻笑地笑出了声。 温白衣见此，不由挑了挑眉。 “小公主为何发笑？” “就，好笑啊。”虞啾啾放下手里的果盘，小脸上努力攒出一本正经的可爱表情来，道，“你看，白衣叔叔，你明明叫白衣，却整天穿一身黑袍，而且还戴着一个面具，却是天圣教的黑衣使，就像是，天生隐于暗处的人。 “那，另一位叫寒幽的白衣使，该不会整天穿着白衣？ “你既然叫白衣，为什么你不干脆穿白衣，当白衣使呢？ “这白衣使跟黑衣使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呢？” 虞啾啾像是个问题宝宝。 小嘴啦啦，十万个为什么问出了口。 不过温白衣对她这性子，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此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闻声解释道：“天圣教与其他教派不同，女弟子众多，寒幽是女子教习，而我则是男子教习，我们分别负责教他们不一样的东西。 “这，是黑衣使和白衣使的区别之一。 “另一方面嘛，则是我和寒幽的分工不同。 “寒幽负责明面上的教务，我则负责暗处的。” 虞啾啾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掌，可爱地托着圆圆的小脸。 此时小脸满是认真地听着。 听到这里，她双眸忽闪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问道：“暗处的？莫不是，譬如，杀人放火，灭人满门这种事情？” 温白衣一听这话，面具后面的眸子里，立即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看着虞啾啾。 小奶团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她小脸满是纯然无辜。 此时眸子又眨了眨，似乎有些不解，他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小公主，温某不敢说自己手上没有沾过一滴鲜血，但譬如无缘无故杀人放火、灭人满门这种事情，温某是从来不曾做过，也不屑这样做的，天圣教亦然。” 温白衣说道。 虞啾啾听着，就是有些不以为然地小嘴撇了撇。 “骗人。”她道。 “哦？小公主何以见得，温某是在骗你？”温白衣看着她。 “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之前说，圣女就跟教主差不多一样大，这圣女做什么，不就等于是天圣教做什么吗？你们的前任圣女，那个冒牌的凝香公主，她为了假冒公主，不择手段残忍地杀死了真正的凝香公主，而且，还杀了云州城云家一百零二口人，只因云家家主不肯为她制香。” 虞啾啾奶声奶气的，将前任圣女的所作所为，都述说了一遍。 而温白衣听着，眉眼间不禁浮现出几许骇人和意外的神色。 但很快，他有些凛然地皱起了眉头。 虞啾啾看他这样，似乎对于前任圣女的所作所为，并不十分清楚似的。 “怎么？难道这些，白衣叔叔都不知道嘛？”她问道。 “的确不知……” 温白衣一副深思的样子，“离珠她，想要进宫为妃，看来，是准备脱离天圣教了。” “离珠？”虞啾啾听着这名字，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是前任圣女，离珠，是她的名字。”温白衣道。 他看着虞啾啾。 心中所想，百转千回。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是又说道：“凝香公主之死，温某的确不知，离珠并未写信告知实情，只说将她藏了起来，等事情办完，再送凝香公主上路回大理国。 “只是小公主，你可知，为何离珠当初会进宫，冒充凝香公主？” 虞啾啾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 小脑袋摇了摇。 “不知。”她诚实地答道。 “天圣教是江湖门派，而江湖门派若想生存下去，就得靠生意养着，天圣教也做生意，只不过做的是寻常的商人，做不了的生意。” “比如？”虞啾啾眉头一蹙，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第71章 奶团子自救指南 “不久前，温某忽然接到一单价值不菲的生意，是从宫里来的，说宫里的一位贵人，要挑选一位极美的女子进宫，迷惑好色的宣平帝，并离间宣平帝和小公主你的关系，让小公主失宠。” 温白衣语调平静地说完，目光看着虞啾啾。 虞啾啾小脸骇然。 天圣教广泛搜罗捉走年轻的女子入教，这其中必然不乏姿容出众的。 看来，他们的这一桩生意也很有名气…… 忽然，虞啾啾想到了什么。 “这宫里最希望我死的人……这一单生意的另一方，是魏贵妃？” “不错，是她。” 温白衣点了点头，“此时，恰逢我们听闻大理国公主路过，要进宫面圣，于是便决定由前任圣女离珠假冒公主进宫迷惑皇帝，完成这一单生意。 “之后的事情，小公主也知道了，离珠是圣女，她独自行动去办此事，温某并无太多过问。 “不过如今看来，离珠早就已经和天圣教的教义背道而驰，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此番表面上是为了天圣教办事，但实际上，却是要借这个机会，脱离天圣教。” 这么说着，他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忧虑的冷芒。 虞啾啾敏锐地捕捉到。 她小手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并没有说话。 但实际上，她完全知道此时温白衣心中在忧虑什么。 离珠伪装成凝香公主，即便伪装得再完美，这天底下，始终有一个天圣教，知道她的底细。 她若想安稳地做这个宠妃，就必须要确保自己的秘密不会被曝光。 那么，凭着离珠一直以来的心狠手辣，她就势必会选择，灭掉天圣教！ 她若一直能受宠爱，步步高升，借着渣爹手中的皇权，想要灭掉一个江湖教派，实在是轻而易举。 可温白衣即便想到了这些，也一时对离珠无可奈何。 离珠远在皇宫。 他想戳破她的秘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种时候嘛，若想为天圣教铲除这个被灭教的隐患，似乎能帮上忙的，也只有她这个小公主了。 虞啾啾心中忽然有些高兴起来。 她知道如何自救了！ “这个离珠，那么坏，云家只是不答应帮她制香，她就灭了人家满门，老弱妇孺皆不曾放过，这种事情，她干过一次，指不定还会干第二次！ “白衣叔叔，我之前在皇宫里和她吵过架。 “你说，她会不会杀了我们钟粹宫的人，报复我啊？ “白衣叔叔，我忽然有些害怕，你能不能马上派人把钟粹宫的人给接出来呀？我想要娘亲和春芳姐姐他们都平安……” 虞啾啾小脸担忧着急地说道。 然而，先前还自信满满，说可以帮她将姝妃接出来的温白衣，此时却迟疑了。 此前，他的自信，都来自离珠这个人。 但如今，离珠恐怕已经叛出天圣教。 那他还如何能去叫离珠里应外合地去把一个宫妃弄出皇宫呢？ “白衣叔叔？可有什么问题？”见他沉默不语，虞啾啾小脑袋歪了歪，小手拉住他的手，眉眼之间现出几分担忧。 “呃，没事。” 温白衣回过神来，敷衍地答了一句，“小公主，今日的课程都学得差不多了，温某还有些教务要处理，先告辞了。” “哦。” 虞啾啾小脑袋一点，目送他脚步匆匆地离开。 待他身影一消失不见。 小奶团立即又抱起那盘葡萄，欢快地吃着，小脸满是惬意。 温白衣走得这样急，自然是去找了寒幽。 寒幽听闻离珠杀害凝香公主，以及云州城云家一百来口人的事，亦是满脸骇然。 “离珠她怎么能做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我们天圣教，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即便手上沾了鲜血，也不过是以牙还牙！” 她震惊得难以置信。 “但事实恐怕就是如此。”温白衣这会儿反而平静了下来。 “那小公主，听说在宫里就是个主意极多的，智多近妖，你就这么信她的一面之词？万一她是故意骗你的呢？”寒幽却有些怀疑。 “我相信她不会骗我。”然而，温白衣却极为的肯定。 “你才和她相处了几天，就敢这么信她？”寒幽不以为然。 “离珠倒是和我们相处得时间够长，可是你自己算算，她有多久没有来过信了？更何况，云州城云家灭门的事情，只要派人去稍作打听，便知道小公主是否说谎。” 温白衣为虞啾啾辩解，“再说了，她又为何要说谎？” 寒幽想了想，也想不出虞啾啾撒谎的理由，只有沉默下来。 “那你怎么想的？”好一会儿之后，她问道。 “离珠手段残忍，做事狠毒不留余地，我担心，她日后得宠，会反过来灭了我们天圣教，来保护她的秘密。”对着寒幽，温白衣毫无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不信！我们和她十几年的情分！”寒幽反应激烈。 温白衣见此，只目光幽静地看着她，一时没有言语。 寒幽情绪激动地也瞪着他。 好一会儿之后，她深深地呼了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们派人潜入宫中，将她给，杀了？” 温白衣立即摇了摇头：“杀害宫妃这样的罪名，我们一个江湖门派，可承担不起。” 寒幽急了。 她唰的一下站起身来，来回走动着，有些暴躁地道：“那你说怎么办！” 温白衣显然也很是为此而感到头疼。 他坐在那里，一手扶额，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 “诶，有了！” 忽地，寒幽脚步一顿。 温白衣立即抬起头来看着她。 “你不是信那个小公主吗？干脆放她回去，回宫，让她去对付离珠！”寒幽说着，还特别挑了挑眉。 这像是在讽刺温白衣所说的，对虞啾啾的信任。 温白衣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薄唇紧抿着，没有说话。 “怎么？这会儿又信不过她了？怕她一回去，就也灭了我们天圣教？毕竟，她可是被咱们给强行掳来的。” 寒幽双手抱臂，说着，唇角挑衅地一勾。 第72章 人家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她要是能斗得过离珠，还会被离珠三言两语的，就欺负得负气出宫吗？”温白衣辩解道。 “哦，那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呢，你不照样选她做圣女？” 寒幽依旧一脸的不以为然，“再说了，你若怕她斗不过离珠，可以跟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回宫啊，你总能斗得过离珠？ “而且，离珠也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真面目。 “你把面具摘了，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是你。” 寒幽越说，越是觉得自己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她当即抚掌赞道，“如此一来，你还可以随时随地监视你选中的这个小圣女，是不是真的听话，也省的她一回了皇宫，就学离珠那样，想把咱们一脚踹开！” 说完，她看着温白衣，一脸的得意，又问道，“怎么样？这主意不错？” 温白衣也看着她。 半晌，未置一词，看起来毫不赞同。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 “不要！人家不要回宫！” 虞啾啾小嘴嘟起，气得把手里的毛笔都丢出去了，黑色的墨汁一路飞溅，弄脏了温白衣的衣服。 温白衣还未发作。 小奶团已经眼眶里挂着泪珠子，啪嗒一下，砸落在她面前的白纸上。 顿时，刚刚才学写的新字，被她的眼泪晕开。 “哭什么？”温白衣顿时没了脾气。 “人家，人家难过！” 虞啾啾小奶音带着更咽，断断续续地说道，“爹爹不要，不要我了。 “你也不要，我了。 “啾啾，是个没人要的，的可怜孩子！ “呜哇！” 她越说越伤心，一下子大哭起来！ 温白衣就这么看着她的眼泪，一说来，就跟山洪一样倾泻而出，小脸都哭得通红起来。 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走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 “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宫。” 温白衣一面抬起衣袖，为她擦掉眼泪，一面温声地哄着，“离珠夺走了你父皇，难道，你就不想把她赶出宫吗？ “她做事如此狠戾，万一我来不及将你娘亲接出来，就被她给害了，那可如何是好？” 虞啾啾一听这话，立即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她小嘴还微微扁着，湿漉漉的长睫忽闪着，有些钻牛角尖地问道：“可你不是说，你能很快就将我娘亲接出来的吗？” 温白衣顿时更住。 他看着小奶团疑惑不解的眼神。 好一会儿，才是艰难地开口承认道：“以前这样说，是因为有离珠帮忙，可如今，她可能已经叛离我们天圣教，便不会帮我接你娘亲出来了。” 这些话说完，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小奶团澄澈的眼睛。 而虞啾啾默默地抽噎着，一时也没有说什么。 “可是，可是爹爹说他不想见到我了呀。” 又过了一会儿，虞啾啾像是想通了，不过小脸依旧有些为难，“我之所以出宫，一方面是跟爹爹置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找国师哥哥。 “只有国师哥哥，才能帮我重新获得爹爹的宠爱。” 温白衣问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国师哥哥聪明呀。” 虞啾啾说道，“而且，我是小福星，爹爹必须宠着我，否则，我就不让大夏国风调雨顺了，我就再让这里旱三年，让老百姓们痛骂爹爹是昏君。 “但是这些话，只有国师哥哥说了，爹爹才会相信。 “旁人说，爹爹不会信。” 温白衣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小奶团对小国师满满的信任。 “可是，光凭小国师，就算他能为你重获你父皇的宠爱，却并不能撼动离珠的地位。”他道。 “所以，更要找到国师哥哥呀。”虞啾啾的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为何？”温白衣有些不解。 “因为国师哥哥在大理国，只要去了大理国，将离珠是个冒牌货，且还杀死了凝香公主的事，告诉大理国国主，才能除掉离珠啊。” 虞啾啾眨眨眼睛，说道。 她小脸始终带着几分天真无辜的神色。 却不知道，她这一番话出口，给温白衣带来了怎样的震撼。 “这就是你之前想要去大理国的计划？” “是啊。”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 “谁告诉你的？” “这，这还用别人告诉的吗？哦，是国师哥哥教我的，他说，看事情，要直击本质，这样，所有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虞啾啾提起小国师，小脸就又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丝笑意。 接着，她又道，“不过如此一来，你们天圣教可就不能再接着存在下去了，大理国国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改头换面，换个名号。 “不如，不如就叫白衣门好了！ “这个名字好，一看就是正经的江湖门派，哪像天圣教这名字啊，听起来像个邪教似的！ “再说了，这清水镇的人，都怕你们，你们以后刚好跟我一起迁到京城去做生意，不过去了京城以后，可就不能随随便便地在大街上强抢年轻女子入教了！” 小奶团简直想一出是一出。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她就把天圣教给灭了，直接搞了个白衣门！ 温白衣听得头疼。 看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抬手打断：“谁说我们天圣教是当街强抢年轻女子了？” “清水镇的百姓啊，他们都这么说你们的，我刚到这里，就听说了。”虞啾啾眨巴眨巴眼睛，小脸无辜地道。 “这都是他们以讹传讹。” 温白衣顿时有些无力地扶着额头，解释道，“我们从来都是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或是受家人欺负，活不下去，或是孤儿，从来没有干过一桩，强行将她们带到天圣教的事！ “只不过，譬如那些受夫君毒打的女子。 “她们走投无路了，才被我们救下。 “而她们的夫君，就肆意传扬，说是自己的娘子被我们给抢走了。” 虞啾啾一听。 原来，是这样？ 那看来，是她误会了。 “这么说来的话，咱们天圣教的确不是什么邪教，反而是个极好的教派呢！”她抓住温白衣的衣袖，讨好地说道。 “哼，不敢不敢，确是邪教，不然岂会把你这个小磨人精给掳来？”温白衣佯装生气，扭过头去不看她。 第73章 急!寻找画中人! “对哦，白衣叔叔，你们为什么要将我掳来当圣女呀？”虞啾啾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小脸认真地问道。 温白衣这才是扭头看她。 原本想要随便搪塞几句的。 但看着小奶团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只得坦诚道：“是因为，听说你是小福星。” 虞啾啾一听，水汪汪的眸子眨巴眨巴。 这，可都是，传言啊。 她哪里真的是什么福星呢？ 她是魔星。 所有的人，都被小国师给骗了。 不过她自是不会戳破这一点。 此时，小嘴一扁，有些不高兴地道：“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可爱呢！” 一句话，顿时把温白衣给逗笑了！ 事情，就这么说定。 温白衣答应让虞啾啾离开，先去大理国找到小国师，而后去找国主，最后回宫，拆穿凝香公主的真面目。 “白衣叔叔，你真的不同我一起了吗？” 离别之前，虞啾啾有些依依不舍地揪着他的衣袖，小脸不开心地问道。 “公主不是说，想让天圣教去京城吗？我总要为此事早做准备？” 温白衣捏捏她的小脸。 “那好叭。” 虞啾啾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 而后，她就带着肥了一圈的小紫蛟，被温白衣送回去。 小紫蛟走的时候，寒幽原本还很不同意。 “这紫蛟是我的了，凭什么还回去？它如今很听我的话，已经认我为主了！” 可话音刚落。 小紫蛟就表示抗议，尾巴尖一甩，掀翻了她刚端过来的兔肉。 开玩笑。 要是能立马就回到主公身边，它还吃什么兔肉啊？ 到时候，什么山珍海味，都能吃到！ 小紫蛟很是有骨气地想道。 见此，寒幽气得要死。 温白衣不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看来，它并不认同你是它的主人。” 寒幽翻了个白眼。 然而，也只能将小紫蛟送还给虞啾啾了。 …… …… 镇子上，江饮风已经急得都准备去放火烧官府，逼迫那狗官招出天圣教到底在哪里了。 这时候，大门突然被人轻轻扣响。 他气冲冲地过去。 门一打开。 面前，一只白软可爱的小奶包站在这里，肩头上，还盘着一条明显肥了一圈的小紫蛟。 “九妹妹！” 江饮风顿时惊喜地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真是你啊！怎么好像你也胖了？” “哼！人家才没有胖！就算真的胖了！你也不能这么说人家！” 虞啾啾很在意自己的美丑，一听这话，顿时不小心地嘟起了小嘴。 这时候，众人听到动静，都是赶紧奔出来。 一见到她。 “公主！你可回来了！吓死奴婢了！”绿萝当即激动得哭了。 流光流风虽然没有表现得这么激动，却也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很高兴。 “九妹妹，天圣教的人，怎么把你给放回来了啊？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江饮风牵着她的小手，一边进到屋子里，一边好奇地问道。 “还能怎么样？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呼着，还有漂亮衣服穿。”虞啾啾很是开心。 “啊？这？” 江饮风听得一脸匪夷所思。 这和他听到的，是同一个天圣教吗？ “九妹妹，你该不会是被他们洗脑洗傻了？”江饮风有些怀疑。 “你才傻了呢！总之，本公主就是靠着自己的天真可爱聪明伶俐回来了，走，想必你们也休息好了，咱们这就出发，去大理，找国师哥哥！” 虞啾啾一字也未多说，当即下了新的命令。 江饮风尽管心中还有一万个疑问，但闻言，也只能乖乖跟着上路。 马车离开清水镇时，温白衣和寒幽站在暗处，目送他们离开。 “你不派几个人，一路跟着，保护咱们的小圣女？” 此时，寒幽问道。 温白衣摇了摇头：“她说不用，说流光流风很是厉害，但只是经验不足，想必以后定会加倍小心，不会再让人钻了空子，把她给掳走了。” 寒幽闻言，没再说话。 片刻之后，两人转身回去。 而马车则一路疾驰着，又过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大理国国都。 “饮风哥哥，你和国师哥哥关系这么好，可有什么法子，能够找到他？”从马车上下来，虞啾啾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问道。 “若是在京城，我自然有法子，可这是大理，所以，京城的法子放到这里，没用。” 江饮风说着，看着满大街的人，都一脸好奇地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尤其是他们马车后头的一具棺材。 “走，咱们先去找个地方住。” 江饮风说着，带着他们去了江家在大理国国都的江家铺子。 一家珠宝铺子。 这一次，他让铺子的掌柜，特别加派了人手，守护在虞啾啾的房间左右，确保不会再有上一次那样调虎离山的情况发生。 而流风流光也约定好了。 若下次再遇到危险，他们绝不再追。 就算要追，也一定有一人保护在小公主身侧。 “照着这幅画像，去找人，一有线索，立马告诉我。” 江饮风安顿好虞啾啾以后，就亲自画了裴书砚的画像，让铺子的掌柜去寻人。 虞啾啾一路疲累。 而待睡醒以后，她就精神百倍，非要拉着江饮风出去逛逛。 江饮风只得陪着。 大理国民风淳朴，热情好客。 他们一路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冲他们笑着搭话。 江饮风还随身携带着裴书砚的画像，见着人，都会打开画像，询问一番是否见过画中人。 可惜，一路上都没有结果。 而在他们拿着画像寻人无果，有些疲惫地找了家酒楼，准备吃饭时。 酒楼的另一侧，只隔了一扇屏风的后头，几个人手里也拿着画像。 这画像，一幅画了个玉雪可爱的奶团子。 另一幅，则画了一个玉树临风、手中拿着一柄白玉折扇的小公子。 此时，两个人各拿着两幅画，悄悄盯着虞啾啾这边，对比着。 “老大，就是他们！” 很快，他们确认，虞啾啾和江饮风，就是画中人。 也就是他们等候多日的猎物。 “上！务必要将那个小的，给杀了！” 为首的老大喝着酒，闻言，当即下令说道。 “是！” 这帮人一得了令，立即一个个提起刀，一脸凶残地朝着虞啾啾几人走来。 第74章 是谁被无情抛弃 虞啾啾刚夹了颗虾仁，一把大刀忽然“哐”的一下，砍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一群长得凶神恶煞的大汉出现。 “你就是大夏国的凌芙公主？”为首的那人，拿刀指着她，问道。 “是呀。”虞啾啾小脸丝毫不见慌乱。 “兄弟们！上！杀！”为首的大汉也是不说废话，直接开干！ 他手里的大刀，朝着虞啾啾的小脑袋瓜斩去。 然而，斜地里另一道刀光闪过。 不等他回过神来。 身后那帮原本跟着他的人，一个个眼睛一翻，倒在了地上。 流风、流光提着刀站出来。 刀尖上滴着血，架在了为首这个大汉的脖子上。 “是谁你派你来杀我的？”虞啾啾看着他，声音甜甜地问道。 “是、是……啊！” 大汉犹豫着，正要说出来。 他身后，一根筷子突然飞来，直插入他的后颈，刺穿他的咽喉！ 鲜血顿时飞溅出来。 虞啾啾忙抬袖一挡。 流风则提步追出去，流光留在原地，小心地保护着虞啾啾。 “这画像，显然是认识我们的人，才画得出来的，看来，是大夏国有人想要咱们的性命。”这时候，江饮风捡起地上的那两幅画，说道。 虞啾啾也看一眼那画。 而后，淡然自若地继续吃菜：“我的评价是，不及我本人半分可爱！” 江饮风顿时被她的这种自恋，给逗笑。 “九妹妹说的是。” 他语气宠溺地说了句，将两幅画收起来，“九妹妹，你觉得，谁会大老远地派人过来，杀我们呢？” 虞啾啾闻言，抬眸看他一眼。 “饮风哥哥，你说，咱们来大夏国的目的是什么？”她问道。 “目的？” 江饮风用手里的折扇挠了挠头，思索着答道，“那自然，是为了拆穿那个假公主的真面目！” “这不就对了？” 虞啾啾看着他。 江饮风一怔。 而后一拍桌子，恍然大悟：“九妹妹说的对！一定是那个冒牌货！她在宫里，又待在皇上身边，肯定已经知道了咱们的动向！所以派人追杀，不想让咱们见到大理国的国主！” 他一副发现真相的激动样子。 然而，虞啾啾却小脸冷冷淡淡的，似乎毫不在意。 可实际上，她心里并不平静。 倘若真是离珠派人刺杀她，那离珠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 她远在京城皇宫。 却还能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就在大理国召集到这样多的人手。 虞啾啾有些怀疑。 离珠在大理国，会不会有帮手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能就要变得棘手得多了。 这时候，她往窗外望了一眼。 “饮风哥哥，如果大理国官府的人把你抓走，你是有法子证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平安地从大牢里走出来的？”虞啾啾忽然问道。 江饮风闻言，点了点头：“是啊，九妹妹，怎么突然这么问？” 然而，虞啾啾没有回答她。 她抱着桌上最喜欢的一碟子菜。 而后，对流风吩咐道：“你抱着我，流光哥哥，你抱着绿萝，白术，你自己想办法溜。” 说完这些。 她已经被流风抱着，站在了窗口。 小手朝江饮风挥了挥：“饮风哥哥，我在你家铺子里等你回来哦！” “什、什么？” 江饮风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几个人，就连同他身边的小厮白术，都一并从酒楼的窗口跳下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喂！九妹妹！你们干嘛突然走啊？” 他身子探出窗外，一头雾水地大声喊道。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这时候，他身后，忽然有人问道。 江饮风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大理国的年轻将领，身后跟着一队人，站在那里，指着地上的一堆尸体。 此时此刻，江饮风想起虞啾啾刚刚说的那些话，终于懂了。 他这是活生生地被自己的妹妹给，抛弃了！ 更为可恶的是。 就连他江家的贴身小厮，都抛弃了他这个主人，自己溜了！ 江饮风气得想要吐血。 然而此时，面对这年轻将领威严质问的目光，他也只能举起双手，十分和善地笑着道：“误会，都是误会！” 年轻将领扫他一眼，当即抬手一挥： “带走！” 不久后，虞啾啾坐在江家的商铺后院，吃着精致的饭菜，想到此时可能已经被关进大理国国都大牢里的饮风哥哥，忍不住忧伤地叹了口气。 然后，一口气多吃了一碗饭。 待她吃的小肚子滚圆。 “白术，你家主人身上有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吗？他是大夏国丞相之子，大理国皇室，也不能扣留他的？”虞啾啾问道。 “小公主不必担心，就算是为了江家的银子，这大理国皇室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的。”白术忙道。 “那我就放心了。” 虞啾啾点点头。 一旁，绿萝却一脸的于心不忍：“公主，咱们就真的不管江公子了吗？” “不是我不想管，实在是不能管啊。”虞啾啾小手托腮，一脸无奈。 “为什么呀？那大理国皇室既然不能扣留丞相之子，那公主您还是公主呢，他们不得看皇上的面子啊？”绿萝一脸的不解。 “绿萝姐姐，你不懂。” 虞啾啾小脑袋无奈地摇了摇。 但在绿萝一脸茫然的目光之下，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前头一群人凶神恶煞地拿着她的画像，提刀就砍，却被流风流光几下就放倒，可见这帮人的本事并不高。 后头，这帮人一死，官府的人就到了。 这要说不是设计好的，想借此将她关到大牢里，这她是不信的。 虞啾啾已经有过一次被关到牢里的体验了，不想再来第二次。 问题的关键是，如此一环扣一环的设计，岂不是在告诉她，离珠在官府有人呢？ 虞啾啾意识到，她不能在这里瞎晃悠了。 必须要尽快想办法进宫，见到大理国国主！ 可前头还有官府的那些走狗等着。 她在明，敌在暗。 她该怎么做，才能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顺利进宫呢？ 忽地，一条妙计在心中生出。 虞啾啾小脑袋一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弯起，含着一丝明亮的笑意，盯住一旁一脸担忧的绿萝。 “嘿嘿嘿！” 小奶团发出一道阴险狡诈的软糯笑声。 绿萝登时浑身打了个激灵！ 抬眸一看。 只见自家小公主，冲着她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绿萝一怔，随即当即抬手，护胸！ 第75章 这招能行吗? 次日一早。 一辆镶嵌了耀眼夺目珠宝的华丽马车，缓缓驶入国都。 马车上巨型莲花台中央，一个十几岁的妙龄少女，穿着一身异域服装坐在那里，她娇俏的面容含着一丝笑意。 若离得近了，就会发现，她这笑意有些僵硬。 马车四周，则分布站着八个身材高大精壮的护卫，同样穿着有些露骨的奇装异服，胸前一大片的胸肌，惹得大理国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而在妙龄少年的右手边，则站着一个年纪约在四岁左右的漂亮小童子。 小童子小脸含笑，眉间一点殷红朱砂，手持花篮，不住地往外抛洒着香喷喷的花瓣。 一行人吸引了大批人的注意。 最终，马车停在了大理国皇宫宫门外。 一个八字胡、异域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说道：“劳烦通报一下，我们是从仙龙国来的，这位呢，是我们的青萝公主，她是奉我们国王的旨意，前来向大理国国主贺寿的！” 门口的宫卫一听，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 “我们国主的确要过五十大寿了，可是，什么仙龙国？没听说过有这个国家啊？” 他询问身后的其他宫卫。 没人听说过。 “是这样的，我们仙龙国，是隐世神国，信奉圣天佛教，鲜少与外界联络，但如今国王易主，说以后要开始与其他国家联络，于是这第一站，就选择了听说最为富强的大理国。” 八字胡的中年人说着，忙又拿出了一本小册子，“诸位若是不信，可以拿着这个去见你们的国主。 “这是通关的文书，只有正式的国家，才会有的，做不得假的。” 宫卫一听，看看后头马车上漂亮似仙女似的年轻公主。 想了想，接过通关文书，道：“那你们在这里稍后片刻，我去通报一声。” “多谢，多谢！” 八字胡中年人立即说道。 而此时的马车上，青萝公主，也就是绿萝，轻轻咳嗽一声，低声说道：“小公主，你这招，真的能行吗？万一大理国国主不信，不肯见咱们，怎么办？” “不会的。” 一旁，扮成童子的虞啾啾却小脸满是笃定，“当初，那个冒牌的凝香公主，不就是用了这招，就进了皇宫吗？再说，我们虽然是假的，可那通关的文书，却造得跟真的一模一样啊！” 绿萝闻言一更。 造得跟真的一样有什么用？ 本质上来说，不还是假的！ 万一被看穿，他们岂不都得凉凉？ 然而，心里再是担忧害怕，此时，她也只得继续老实地在马车上待着。 一行人在宫门外，就这么等了又等。 终于。 宫门一开，先前那名宫卫拿着文书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礼貌的笑意，道：“请青萝公主入内。” “多谢、多谢！” 八字胡中年人立即连连道谢。 他说着，就命令身后的马车进宫。 然而，却被拦下。 “这个，皇宫之内，马车不得入内，还请青萝公主委屈一下，下马步行入内。”宫卫语气委婉地道。 “这……”八字胡中年人立即看向身后的马车。 “答应他。”虞啾啾小嘴不动，悄然发声说道。 于是，绿萝朝八字胡中年人点了点头。 “那好。” 八字胡中年人立即说道。 随后，绿萝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 她身后，两名护卫将一个长长的礼盒，从马车的莲花底座下方抬了出来，打算带着一起进宫。 “等等，这是什么？”那宫卫一见此，立即又将他们拦下。 “这里面，全都是我们仙龙国进献给贵国国主的礼物。”八字胡中年人忙道。 “打开看看。”宫卫有几分怀疑地扫了一眼这过长的礼盒，看着像是能躺进去一个人似的，于是便强硬地要求道。 见此。 八字胡中年人只得命人打开。 礼盒一开。 顿时，一阵金光闪闪的璀璨光芒，险些把宫卫的眼睛都给闪瞎！ 只见里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铺了满满当当的一层，而这些金银珠宝的上层，更是十分用心，诚意十足地用了大约一百多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摆成了一个“寿”字。 保险起见，宫卫忍着嘴角的口水，抬手探进去摸了摸。 里面并没有其他东西。 “好了，进去。”宫卫当即一挥手。 八字胡中年人立即命人将礼盒盖上，命几个人抬着，跟在青萝公主的身后，一道进了宫。 一进去，就有几个太监模样的人在前头等着。 他们又检查了一遍礼盒。 确定里头只有闪瞎人眼的金银珠宝之后，便立即放行，带着他们一同去了大理国国主所在的宫殿。 老国主年事已高，面色疲惫，看着有几分精神不济。 往常这个时候，他必然还在床上休息，并未起身。 但听闻有异国公主前来贺寿，就还是强撑着起来。 绿萝到了以后，按照虞啾啾之前教的，强撑着装作镇定的样子，和老国主寒暄了好一会儿。 而后，她便问道：“听闻贵国有一位十分美丽动人的凝香公主，自一出生起，便自带体香，能够吸引蝴蝶，敢问国主，可是真的？” 老国主一听这位异国公主，提及到自己的女儿，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有些无奈的笑意。 “确实如此。”他道。 “哦？那可否让青萝与公主一见？青萝仰慕公主的名声已久。”绿萝忙做出一脸激动地道。 然而，老国主却摇了摇头。 “真是不巧，如今，凝香并不在大理国。”他道。 “哦？是吗？可是为什么？我记得她的年纪，似乎只比我大一些，难道已经出嫁了？”绿萝一脸疑惑地问道。 “是啊，她出嫁了，嫁给了大夏国的皇帝，成了他的宠妃。”老国主叹了口气，说道。 “听闻大夏国幅员辽阔，兵强马壮，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国家，公主嫁过去想必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只是，为什么国主却好像并不开心？”绿萝又问。 “公主有所不知。” 老国主苦笑一声，“这原本是我的家事，只是，说说也无妨，凝香她是被我气走的，她往后怕是再也不会想要见我这个父王了……” 绿萝一听，立即就又问道：“那，如果眼前就有一个能让国主和凝香公主见面的机会，国主可想见她？” 第76章 流露出关爱智障的眼神 “你此话是何意思？”老国主不禁问道，“难道，凝香回来了？” 他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没有没有！不对，凝香公主已经回来了！” 绿萝看着他苍老的模样，忽然有些语无伦次。 她看向虞啾啾。 用目光询问，是否要让老国主看到凝香公主的尸体，这是他们原本的计划。 “国主大人，不如先看看我们仙龙国送来的寿礼？”虞啾啾说道。 “哦，好。”老国主见说话的，是一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小童子，不禁点了点头。 “这礼盒太大了，不方便抬上去，能否请老国主来中间这里观赏？”虞啾啾见他坐着未动，便道。 “这……” 然而，老国主却像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不过很快，他便起身走下来，走到礼盒的跟前。 虞啾啾立即命人将礼盒打开。 长长的礼盒，是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大小。 礼盒的盖子一打开，老国主首先看到的，就是无数的金银珠宝，以及夜明珠拼凑成的“寿”字。 “公主真是有心了。”老国主似有所感，看向绿萝，流露出几分和善的笑意。 “老国主，不止如此呢，下面还有。”绿萝上前一步，走到老国主的身旁，抬手就要掀开底下的一层绸布。 然而这时候，她衣服忽然被虞啾啾拉扯了一下。 绿萝当即有几分不解，看向虞啾啾。 虞啾啾却是发现，老国主先前坐着的一侧，那摆放的屏风后头，露出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什么人，胆敢藏在国主身后？ 她眉头一蹙，察觉出不对。 四下望望。 没有找出什么异常的地方，却总觉得不大对劲。 虞啾啾凑到绿萝跟旁，悄声说了几句话。 “老国主，下面的一层，也是惊喜，既然寿礼已经送到，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绿萝当即收回了手，说道。 “哦，好。”老国主也并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立即就点头应下了。 虞啾啾几个略一行礼道别，立即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这时候。 “慢着！” 屏风后头，一个穿着黑色暗金云纹长袍，年纪约在三十多岁的男子，却突然走了出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刚一现身。 宫殿四周十几个弓箭手同时现身，一个个拉满了弓，箭羽对着虞啾啾一行人。 见此，流风流光赶紧举起刀，保护在虞啾啾的左右两侧。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老东西，竟敢不听话，想要就这么放他们走？”这时候，黑袍男子一出来，看一眼虞啾啾几个，就转身一巴掌打在老国主的脸上！ “你！”老国主却敢怒不敢言。 “你什么你？我不是说了吗，让你想办法把这些人扣下来，问清楚他们的底细，你倒好！真是不听话！”黑袍男子对老国主破口大骂。 但老国主毕竟老了，听着这般毫无尊严的谩骂，也唯有忍气吞声。 虞啾啾这下全明白了。 她就说总觉得气氛不对。 这大理国，竟然这么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宫变！ 老国主被架空了！ “这么说的话，是你联合离珠，杀了凝香公主？”虞啾啾开口问道。 “什么？凝香已经死了？”老国主闻言，顿时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她已经死了。”虞啾啾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老国主当即流露出万分痛苦的神色。 黑袍男子则目光落在虞啾啾身上，忽地嘿嘿一笑：“你们果然不是什么仙龙国的，我知道你，你就是大夏国的那个小福星，凌芙公主！” “既然知道是本公主，还不赶紧让你的人退下？你若敢伤我一根手指头，大夏国的军队，必会踏平你们大理国的土地！” 虞啾啾小小的一个人，站在那里，话语说的却极具威严。 然而，她这话，却惹得黑袍男子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虞啾啾小嘴紧抿着，就看着他发疯似的笑。 终于，他笑够了。 “你可知道，我是谁？”黑袍男子问道。 “是谁？”虞啾啾一拧眉。 “我乃大理国的王爷，这里坐着的这个老东西呢，是我的皇兄，那个死去的凝香公主呢，平日里都尊称我为王兄，而我的名字，叫段风。” 黑袍男子自我介绍道。 虞啾啾看着他。 “所以，也是你，故意设计，想要将我抓进官府里？”虞啾啾尽管这么问着，可却已经是肯定的语气。 “凌芙公主果然如离珠信中所写的那样，小小年纪，便聪慧过人。” 此时，段风赞许地说了一句，而后便是话语一转，“只可惜，你的父皇不要你了，他如今被离珠所假扮的凝香公主所迷惑，要不了多久，你们大夏国，就会成为我们大理国的囊中之物！ “到时候的大理国，会吞下整个大夏国，大理国的疆域会扩充几十倍，而我则会成为大理国历代以来，最强大的国主！” 虞啾啾听他这般大话。 小脸上，不由流露出了关爱智障的眼神。 “怎么！你看不起我？觉得我做不到？” 段风最不喜欢别人将自己看扁，当即上前几步，一脸凶恶地瞪着虞啾啾。 “不是觉得，而是一定。” 虞啾啾笑了笑，“大夏国的朝政大权，根本就不在我父皇手中，离珠就算把我父皇迷得什么都听的，也没用。” “你少在这里唬我！你父皇怎么说也是皇帝！朝政大权不在他的手中，那在谁的手中？总不可能在你的手中？”段风一脸的不信。 “看来，你是真的对我们大夏国皇室，一点也不了解。” 虞啾啾摇了摇头，“你但凡多派几个人，提前打听一下，也应该知道，大夏国的朝政大权，一半，握在我皇祖母殷太后的手中，另一半，则握在摄政王魏临风手中。 “唯独不在我父皇手中。 “离珠若是胆敢仗着我父皇的宠爱，冲撞了皇祖母，或是魏贵妃，那势必会惹怒大夏国最有权势的两个人。 “到了这种时候，你觉得，离珠再是受我父皇宠爱，又如何？ “指不定皇祖母一生起气来，要把我父皇直接给废了！” 虞啾啾话音一落。 段风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但下一刻，他又是哈哈大笑着：“骗我？你骗我是不是？这世上，上一个胆敢骗我的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你知道吗？！” 第77章 少年逆光乘风而来 段风说完，脸上露出一抹狠戾的表情，而后一招手。 周围的弓箭手当即拉满弓，齐齐射箭！ “保护公主！” 流风流光当即怒喝一声，为虞啾啾挡下四周飞来的箭矢。 绿萝则和八字胡中年人一道抱头躲了起来。 八字胡中年人此时一把将假胡子撕下来，竟然是白术。 此时，虞啾啾眼看着一只箭矢朝着老国主飞射而去，当即取下手腕上的一只镯子，击飞出去，将那只箭矢拦下。 段风见此，眼眸一眯，又一挥手。 宫殿后头，两排带刀护卫出现，动作整齐划一，朝着虞啾啾挥刀而来。 流风、流光立即和他们缠斗起来。 两个人，拖住了两队带刀护卫。 “想不到你这两个人，还真有些本事！”段风冷冷一笑，当即抽出腰间的短剑，朝着虞啾啾而来，打算亲自将她拿下。 见此，虞啾啾小手一抬。 袖子里的小紫蛟当即大张着嘴，朝着段风撕咬过去！ “啊！” 段风一个不防，手背上被咬伤，手腕一疼，手里的短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虞啾啾瞅准机会，小身子在地上一滚，捡起这柄短剑，抬手朝着段风刺去！ 段风急急后退。 这时候，又从斜地里奔出来两队带刀护卫。 一队人将段风牢牢护在身后。 另一队人则朝着虞啾啾挥刀砍来！ “不好，公主有危险！”一旁，流风、流光见此，忙就是想要过来，保护虞啾啾。 然而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二人后背上同时中了一刀，当即鲜血直流！ 此时，他们都是痛得惨叫出声，却还是咬着牙，努力地朝着虞啾啾奔过来！ 虞啾啾这一世魔功尽失，仅存的那点功夫，自然不是眼前这些经过训练的宫廷护卫的对手。 小紫蛟也是难敌四手。 喷出来的龙焰击退一波，就又出来一波。 整座大理国的皇宫，都依旧完全被段风的人给控制住了。 这时候，眼看着虞啾啾就要命丧刀下！ 忽地，一片竹叶从宫殿大门外飞射而来，犹如一片凌厉的剑光，将那几个朝着虞啾啾举刀的护卫，颈肩齐齐划出一道血口子。 下一刻。 只听“扑通、扑通”，连着几声。 却是这几个护卫，齐齐倒下死掉！ “这剑法……”虞啾啾却从这一片竹叶所展露的那熟悉的剑法当中，感到有一丝的震惊。 她忙看向宫殿大门之外。 只见一道少年的身影，逆着光，乘风而来。 他一手持剑，一手又飞出几片竹叶。 顿时嗖嗖嗖嗖的，一个接一个的带刀护卫接连倒下！ “谁！” 段风见此，当即振声问道。 他话音一落。 少年的身后，顿时响起了千军万马。 只听到一道浑厚响亮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大理国镇国将军段云，救驾来迟！还请国主赎罪！” 随着男子落下的话音，是段风在宫中的叛军，被尽数镇压的声音。 而后将军段云带着精兵强攻进来，救下老国主。 裴书砚也现身，来到虞啾啾的身旁，将她抱在怀中，单手持剑，将来犯的带刀护卫一个接一个地斩下。 “国师哥哥！” 一片混乱之中，虞啾啾两只小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这一刻，心里头只觉得安然。 “公主，微臣救驾来迟。”这时候，裴书砚垂眸看她一眼，一边继续认真地斩断所有来犯者的脑袋，一边说道。 “不晚，刚刚好。”虞啾啾摇了摇小脑袋，说道。 不久后。 段风被段云一刀砍下脑袋。 这场叛乱，算是被平定下来。 “段风控制皇宫，已经有一些日子了，寡人受制于他，无法通风报信，也是无可奈何。”老国主一身狼狈地说道。 “可是，皇宫有自己的禁卫军，段风如何悄无声息地带着自己的叛军，将整座皇宫都控制住呢？”虞啾啾对此感到不解。 老国主则似乎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些难以启齿。 他低着头，看着像是无地自容似的。 “老国主喜欢上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将她立为王后，这位新王后与段风串通一气，里应外合。”一旁，裴书砚轻声解释道。 虞啾啾闻言，小脸上不禁浮现出几许无奈。 “就因为这一次成功了，所以，段风就想利用离珠，在大夏国也来一场这样里应外合的叛乱？说他不了解大夏国的局势，还真是一点也没有说错！” 她不禁有些讥讽地点评道。 之前她对段风说的那些，并非危言耸听。 而是依着皇祖母的脾气，皇帝老爹若只是平庸一些，那也还好。 可他若真敢被一个女人拿捏着，把整个大夏国都送出去，那皇祖母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这个皇帝给废了，另立新帝。 “不过国师哥哥，你怎么这么巧今日来了？你早就知道大理国皇宫发生内乱？” 这时候，虞啾啾看着裴书砚，小脸有些好奇地问道。 裴书砚闻言，看一眼段云和老国主。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那一个长长的礼盒旁。 这原本不是什么礼盒，而是一具棺材。 此时，这棺材外头尽染了鲜血。 裴书砚走上前去，一把将那铺满了金银珠宝的一层绸布拉开。露出了一个隔板。 待将隔板拿开。 凝香公主正沉睡在下面。 “国主大人，凝香公主回来了。”裴书砚轻轻说道。 “凝香……” 老国主闻言，立即拖着虚弱的身子，在段云的搀扶之下，摇摇晃晃地起身，走过去。 看着凝香公主如同睡着一般的安静容颜，他顿时流下了后悔不已的眼泪。 “凝香！是寡人对不起你……是寡人害死了你啊！” 老国师痛哭流涕。 虞啾啾看得小脸满是迷茫讶然。 忽地，她的小手被裴书砚轻轻牵起。 她扬起小脸望着他，随着他走到宫殿之外，一处安静的地方。 “凝香公主气不过老国主信任奸佞，要立新王后，一气之下与老国主断绝了父女关系，而后远去大夏国。” 裴书砚说道，“凝香公主是老国主的长女，原本是有王位继承权的。 “但王爷段风想要篡权，于是和天圣教的圣女离珠勾结在一起。 “离珠杀了凝香公主。 “如此一来，段风便能夺得王位。” 第78章 渣爹后悔了 “这个离珠，和段风，真是好大的胃口！他们二人，吞下大理国还不够，还野心勃勃，想要将大夏国也吞下，也不怕噎到自己！” 虞啾啾闻言，有些气愤地说道。 凝香公主真是可怜！ 遇人不淑。 有一个这样色欲熏心的老爹，又有一个这样利益薰心的叔叔…… “还好我爹爹没有掌控实权，不然，岂不是大理国的悲剧，也要在大夏国上演？”此时，她忍不住又是这么嘀咕了一句。 裴书砚听得微微挑眉。 这只小奶包。 她这话，若是被皇上听到，岂不是要气得吐血？ “公主说的对。”然而，裴书砚也是忍不住赞同地道。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竟然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女人，就冲小公主发火。 “国师哥哥，我不担心爹爹，我担心娘亲和皇祖母她们，离珠如此丧心病狂，她在宫里，该不会做什么坏事，害娘亲和皇祖母她们？” 虞啾啾忽然又小脸满是担忧地道。 离开之前，她虽然给美人娘亲留了锦囊。 可那是专门用来对付爹爹用的。 那时的她，可没有想到，那个假冒的凝香公主离珠，会是个屠人满门的狠角色。 这种人，锦囊对付她，没用。 “公主请放心，即便离珠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能力。” 裴书砚胸有成竹地道，“相信太后娘娘的智慧，离珠只要有一点异心，都会立即被太后娘娘发现，有她老人家在，出不了什么乱子。” “也是。” 虞啾啾闻言，仔细一想，随即便笑着点了点头。 太后娘娘心思缜密，明察秋毫。 这个离珠，没准她离宫的这段日子，已经被太后娘娘发现了什么端倪呢！ 而大夏国的皇宫里，一切，也正如虞啾啾所预料的那样。 在她离开五日之后。 宣平帝终于意识到了，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几天，他一点关于虞啾啾的事情，都没有听说。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因为在他心里，小奶团是个喜欢闹腾，闲不住的，可如今竟然一点风波都没有，平静得令他不习惯。 该不会是，小奶团病了？ 宣平帝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担心。 但下一刻，他就告诉自己，虞啾啾惹他生气了！ 他说过了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他、他这样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他怎么会这么跟小九儿说话呢？ 宣平帝立即后悔了。 这种时候，他终于想起自己的贴身近侍周大富，忙派人去将他叫到跟前。 “老奴拜见皇上。”周大富很快就来到，跪下行礼。 “行了行了，起来，我问你，小九儿呢？”宣平帝问道。 “老奴斗胆，皇上方才说什么？老奴没有听清楚。”周大富故意装糊涂。 “朕是问，小九儿！”宣平帝只得又问了一遍。 “这……皇上，老奴可不敢说。”周大富表示自己听清楚了，只是一脸的为难。 “有什么不敢说的？她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你赶紧告诉朕！”宣平帝心里有些着急。 “闯祸？九公主就算真闯了什么祸，老奴也不知道啊。”周大富苦笑着道。 “你怎么不知道？你是这皇宫里的太监总管，所有的太监都要听命于你，什么消息传递不到你耳朵里的？周大富，你若再敢跟朕绕圈子，朕可就要大刑伺候了啊！” 宣平帝当即威胁道。 “奴才不敢！” 周大富只好硬着头皮道，“皇上，九公主她，她离宫出走了，据说是留书一封，说皇上不想见她，她也再不想见到皇上，所以这她就算是闯了祸，也不干宫里什么事啊，这……” “啊！” 宣平帝一听愣住，回过神来，就是猛的一声土拨鼠惊叫。 周大富被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 他不敢说下去，眼睛睁得圆圆的，一眼也不敢眨，盯着宣平帝。 只见宣平帝一脸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跟前，微微低着头，盯着他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奴可不敢欺瞒皇上。” 周大富当即站直了，道。 “啪”的一声。 宣平帝懊恼的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自己的额头上。 下一刻，火急火燎。 “摆驾钟粹宫！” 然而到了钟粹宫，宫门紧闭着，里头传出来一道宫女硬气的声音。 “皇上请回，小公主不想见皇上。” 说什么都不肯开门。 宣平帝深知道江幼悠是个什么臭脾气，要是虞啾啾不回来，不原谅他，那她绝对会一辈子都不见自己！ “去延禧宫！” 宣平帝立即掉头就走。 他这会儿想起来，德妃近来跟姝妃交好。 到了延禧宫，德妃倒也没有闭门不见，笑意盈盈地把他给迎了进去。 然而，一听宣平帝询问起虞啾啾的事，德妃的脸色就变了。 “原来皇上还记得自己，是有个女儿的啊。” 德妃不客气地挖苦他道，“臣妾还以为皇上的心里，如今是只装得上那个浑身是香味的，旁的半点也塞不进去呢。 “只可惜，皇上这时候想起小九儿，已经晚了八辈子了。 “她早就被皇上给气出宫了。 “兴许，已经在路上，被山里的狼给叼走吃了。” 德妃一番话说得宣平帝无地自容。 他一脸的尴尬。 “爱妃，朕当时那么说，只是气话，哪知道小九儿这孩子气性这么大，竟然就干出了离宫出走这种事情……” 他还有些想要为自己辩解。 “皇上，您多大岁数了，小九儿才多大？她还不到四岁！” 德妃一听，就气笑了，“小九儿一向是个认真的孩子，不论我们说什么，她都会当真。 “当初，我不过随口说了句，今日口干舌燥，想喝雪水烹的茶。 “小九儿听了一次，就记住了。 “特意嘱咐御膳房的人，用储藏的雪水为我烹茶。 “皇上当初那句话，说的那么重，小九儿听了以后，哭得肝肠寸断的，她哪里会知道皇上说的是不是气话？她只会伤心，觉得皇上是真的不要她了。” 德妃这一番话说完。 宣平帝内心中，顿时犹如被刀割了一般难受着。 “德妃，小九儿她，真的离宫出走了？你和姝妃，真的不是在故意欺骗朕？”但此时，他心中，还残留着一丝侥幸心理。 第79章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然而，德妃下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他的这种天真幻想。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皇后或是太后娘娘，当初小九儿留下的那一封信，她们也都看过了。” 一听她搬出了太后。 宣平帝算是彻底绝望！ 德妃和姝妃可能会骗他，但太后和皇后，绝对不会这么做。 “朕那是不过是在气头上，香嫔都要划伤自己的脸了，朕一时生气，所以才说了那样重的话，怎么可能真的不要她呢？” 宣平帝话虽然还是这么说着。 可坐在那里，一手撑着额头，眉头紧皱的样子，却满脸都是写着后悔。 “皇上做的也没错，毕竟在皇上心里，一个才刚刚入宫的宠妃的容貌，的确是比小九儿要重要得多，臣妾可以理解皇上，也不怪皇上。” 德妃又故意往他心上戳刀子。 宣平帝对于这话，自然仍然满心是不认同。 对他而言，香嫔的皮囊再美，也只是一朵花，任何花都是有花期的，花期一到，必然就会凋零枯萎。 哪里会比他的小九儿重要？ 简直是连小九儿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只可惜，他的觉悟太晚了。 都已经过了这么几日，不晓得小九儿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这么想着，宣平帝还是又立即掉头回了钟粹宫。 这一次，他没有强行要破门，只是要月隐、月清他们出来。 “狗男人若要问什么，你们便知道多少，就告诉他多少便是。”江幼悠神情冷淡地对二人吩咐道。 这是虞啾啾在锦囊中，给她写下来的。 于是，月隐、月清二人一出去，见到宣平帝，便毫无保留地把一切都告诉了宣平帝。 宣平帝一听有流风、流光二人跟着，顿时觉得放心不已。 他明白虞啾啾将月隐、月清二人留下，是为了保护姝妃。 于是，立即又调遣了人手过来，守护钟粹宫的安全。 并同时给裴书砚写信，要他回宫之时，务必要将虞啾啾给自己带回来！ 如今，距离虞啾啾出宫，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 裴书砚也老早就收到了宣平帝的书信，知道虞啾啾的目的就是来找他，所以也一直耐心地在大理国等待着她的到来。 而在等待的这些日子。 他便是与镇国大将军段云在一起。 说服段云出兵，花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皇上信中说，要我一定把公主带回去。” 此时，裴书砚把信的事情，告诉了虞啾啾，“你真的生皇上的气了吗？” “是啊，真的生气了。” 虞啾啾圆圆的小脸，很是认真。 “那你不打算原谅皇上了吗？”裴书砚又问道。 “这个，要看他的表现。”虞啾啾两只嫩白的小手，撑着圆圆的小下巴，“倘若他执迷不悟，继续痴迷离珠，那我会对他很失望。 “但如果他认错态度良好，那我或许可以考虑原谅他！” 虞啾啾说完，冲裴书砚笑了笑，唇角的小梨涡甜软可爱。 只听她继续问道，“国师哥哥，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呢？我原本的打算，是要大理国写一封文书，证明离珠是个冒牌货。” “这么做，自然可行，但离珠可以狡辩，声称文书是假造的，即便带回去一个使臣同行，她也可以这么说。”裴书砚道。 他所说的，和虞啾啾之前担心的，不谋而合。 “那国师哥哥觉得怎样做才好？这样说来的话，岂不是就没有办法让爹爹相信离珠是个冒牌货了？” 虞啾啾乌黑莹润的杏眸里，浮现出几丝茫然。 “其实很简单。” 裴书砚早已成竹在胸，“只要是我们带回去的人，或是消息，离珠都可以声称是我们为了害她所假造。 “但如果凝香公主已死的消息，并不是我们带回去的，离珠也就没有理由这样为自己辩解，而且，也更能够令皇上信服了。” 虞啾啾听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裴书砚忍不住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动作极为的温柔。 “但是公主，拆穿离珠，已经不是如今最要紧的事了。”他忽然又道。 “啊？那什么才是最要紧的？”虞啾啾立即问道。 “大理国除了凝香公主，还有一位名正言顺的王储人选，现如今，他人正在我们大夏国皇宫，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大理国才是真的后继无人，必出大乱，到时只怕我们大夏国也要跟着遭殃，毕竟他们的王储，是死在我们大夏国。” 裴书砚语出惊人地道。 虞啾啾嘴巴顿时张得圆圆的。 这属实是意外到了！ “那我们得尽早回去才行了！” 虞啾啾已是归心似箭。 待和裴书砚一番交谈之后，二人最终拿定了主意。 剩下的事情，都是裴书砚和老国师商议的，虞啾啾没有在场。 她也乐得个清闲。 一直到裴书砚谈完出来。 说要带着虞啾啾先去城中好好逛逛，等皇宫里的叛军都处理干净了，再来皇宫转转。 虞啾啾自然说好。 一直到出了皇宫的宫门，到了外头，看向大街上，一个哥哥带着妹妹买糖吃，她才忽然想起什么。 “国师哥哥。” 虞啾啾抬起小手，有些心虚地扯了扯裴书砚宽大的衣袖。 “嗯？怎么了？” 裴书砚清隽的脸庞，眉目温煦，看着她问道。 “内个，人家突然想起来，饮风哥哥，如今还在大理国皇都的大牢里关着呢……我们得先去把他捞出来。”虞啾啾眨了眨无辜的眸子，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裴书砚闻言一怔。 而后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我们先去把他给捞出来，只是，一会儿小公主要做好准备，捂好耳朵，免得被他的唠叨给烦死。”裴书砚唇角含笑，很有经验地道。 “嗯嗯！”虞啾啾眸子里也带着笑意，小脑袋点头如捣蒜。 一大一小直奔官府。 一路走来，大街上始终热闹非凡，根本不知道宫中发生了多么惊险的事情。 但皇宫中的消息，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了官府这些官员的耳中。 于是，裴书砚和虞啾啾，很顺利地救出了江饮风。 江饮风从一见到二人竟然在一起，嘴巴里，就蹦出一万句伤心控诉。 “裴书砚！你不仗义！你居然就在大理国，而且和这里的官员这么熟悉，却不早点救我！ “九妹妹！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表哥我一路上，生怕夜里冷了你着凉，白天里赶路多了你累着，你倒好！竟然把我狠心抛弃，自己溜了！” 第80章 被她给吃得死死的 虞啾啾和裴书砚被数落得一时不敢开腔。 一直到江饮风心里的憋屈，发泄得差不多了。 裴书砚忽然冲虞啾啾使了个眼色。 虞啾啾秒懂。 她小脸上忽然努力地一皱，做出一副要哭的模样。 当即一个猛啾扑人，蹦到江饮风跟前，小手抱着他一条腿，可怜巴巴地道： “呜呜！饮风哥哥！你不知道！啾啾好想你！之前在皇宫里，好危险的！啾啾差点就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饮风哥哥了呜呜呜！” 江饮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了一跳！ 低头看着小奶团。 只见她白生生的小圆脸上，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子。 这也不知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小脸都有些憋红了。 尽管江饮风十分清楚，这小鬼精灵根本就是装的。 可他还是被她给吃得死死的。 这么可可爱爱的小团子，谁舍得真的凶她啊？ 江饮风在心间暗暗叹了口气。 而后，一把将小奶团抱起来，抬手温柔地为她擦拭掉眼泪：“不哭不哭，哥哥不怪你。” “真的嘛？”虞啾啾小手抱着他的脖子，抽嗒嗒问道。 “真的。” “那你也不生啾啾的气？” “我怎么生你的气？没有的事。” “嘻嘻，饮风哥哥最好了！” 虞啾啾这才是高兴地笑出声来。 一旁，裴书砚站在那里，看着小奶团在江饮风怀里撒娇，小手充满信赖地搂着他的脖子，不禁抿了抿唇。 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微冷的光芒，在江饮风身上一扫。 江饮风顿时觉得，好像有一道杀气，在自己脖子上掠过。 不过待他回头一看。 大街上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人存在。 “公主，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四处逛逛，然后就去吃饭。”裴书砚收回目光，看着虞啾啾，说道。 “好呀，我们抓紧时间逛！”虞啾啾赶紧点头。 一群人一直到夜晚，才终于把大理国的皇都最热闹好玩的地方，都逛了遍。 裴书砚原本住在客栈。 江饮风就让他把客栈的房间退了，跟着一起住到了江家商铺的后院客房里。 接下来的两日间，虞啾啾就耐心地待着，等待着皇宫里，镇国大将军段云彻底清理掉所有的段风叛军残党。 不过，她也没有闲着。 她之前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离珠既然能够跟远在大理国的段风勾结到一处，便是说，这大理国也有天圣教的弟子在。 如今，天圣教的新任圣女，是她。 那她是不是应该把天圣教在大理国的弟子，都召集到一起？ 虞啾啾想了又想，决定就这么办。 不过，她不想让裴书砚和江饮风知道，她和天圣教之间的关系。 于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把流风、流光叫到跟前。 “我有一个绝密的任务，要你们去办，你们要保证，不能向任何人泄露。”虞啾啾说道。 流风、流光闻言，便是对视一眼。 自从出宫以来，他们可以说和虞啾啾是朝夕相处，对她的脾气，早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 她这番话，听着好像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可二人十分清楚，小公主既然这么说了，那便就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否则，便等同于背叛！ 小公主绝对不能容忍背叛！ 于是，二人很快便是齐齐说道：“属下任凭公主调遣。” “很好。” 见此，虞啾啾满意地一点头。 她取出一张字条，拿给流风：“你拿着这个东西，去城中的侠士榜那里，按照这上面所画的图案，在上头画下来，倘若有人看到图案出现，你就告诉他，明晚的这个时候，还在侠士榜相见。” 又吩咐流光，“你同他一起过去，但要躲在暗处。 “等那个人离开之后，你就悄悄跟着他，看他住在何处。 “你们两个的这个行动，要极为的小心，决不能被人发现了。” 待她一说完。 流风、流光便是齐齐应下。 “可是，若我们兄弟二人走了，公主一个人在这里……”他们担心虞啾啾的安全。 上一次她被掳走，给了这两人很深的心理阴影。 “不碍事的，如今有小国师在，你们只管放心离开就是。”虞啾啾说道。 二人一听，放下心来。 随后，便飞身出了院子，去往虞啾啾所说的地方。 这时候，裴书砚还未睡着。 他正站在窗前，静静地观星。 忽然两道人影飞出，还是从虞啾啾的房间里出来的，让他不禁皱了皱眉，也跟着飞身而出，站在高高的屋檐之上，看着两人夜间远去不见的身影。 他清冷的目光，落在虞啾啾刚刚才熄灭了蜡烛的房间窗外。 微一抿唇。 而后只当什么也没有看到，继续回房间观星。 只不过这件事情，到底还是让他留意了。 次日夜晚，同一时间。 又是两道人影从虞啾啾房间里飞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裴书砚清清楚楚地看到，流风背上，还背着一只小奶团。 这一次，他没有无视，而是施展轻功，一路跟了过去。 很快，三人到了城中的侠士榜附近。 侠士榜，曾经是用来发布江湖中侠士排名的榜单。 但到了如今，却主要是江湖人士用来发布和接取一些特殊任务，又或者是传递暗号之用。 裴书砚跟着到了以后，就仍是站在屋檐之上。 今夜没有月亮。 他一袭黑衣，完美地将自己隐匿于暗沉浓稠的夜色之中。 此时，他便是见到，虞啾啾到了以后，没多久，一个黑衣男子来到，与她说话。 随后虞啾啾和流风三个，便跟随着男子，来到了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而后又进了一个院子。 裴书砚立即提步追上去。 他跟着进了院子，又到了院子正房的屋顶之上，轻巧地掀开一片瓦片。 这一系列的举动，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流风、流光一个在院子外头守着。 一个则寸步不离地守护在虞啾啾的身旁。 而屋子里。 虞啾啾刚一坐下。 满屋子大约七八个人，就扑通一下，向她跪下行礼道：“参见小圣女！” 屋顶，裴书砚清隽秀气的俊脸上，不禁眉头一挑。 第81章 想把她偷到家里养着 才不过一段日子不见，怎么好像这只小奶团，就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了？ 她何时成了这什么小圣女了？ 裴书砚心中一阵纳罕，又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就好像虞啾啾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尽管他知道，她瞒着他，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可他却就是会忍不住这么想。 裴书砚心间，某种陌生的心理，在这里蠢蠢欲动地作祟着。 屋子里。 虞啾啾正襟危坐，小脸上蒙着白色的面纱，眉头有些意外地微皱着，一开口，便是软糯的小奶音：“你们肯认我？” “前两日，黑衣使已经来信说过，倘若小圣女想见我们，便立即来见，倘若小圣女有什么吩咐，或是有什么话要说，便要我们认真听从。” 先前负责与流风接应的黑衣人，率先恭敬地答道。 “原来是白衣叔叔。” 虞啾啾闻言，小脸上流露出一抹暖甜的笑意。 她小手一抬：“诸位都快起来。” “多谢小圣女。” 黑衣人立即带头，众人都跟着起身。 “既然白衣叔叔已经写过信，那想必你们也知道，前任圣女离珠背叛天圣教，曾经，离珠与大理国的王爷段风勾结，意图谋划大理国国主之位。” 虞啾啾软乎乎的小奶音，此刻却很是一本正经地道，“如今，段风已经伏诛，他和离珠的事情已经败露。 “我想知道，离珠当初和段风的合作，你们可有参与过？” 她这话一出，黑衣人脸上明显地现出一丝讶异。 很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位年纪如此幼小的小圣女，竟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原本他还觉得，是黑衣使和白衣使在胡闹。 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小奶团，来当他们天圣教的圣女。 但这一刻，他立即懂了。 这小奶团能第一时间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便是心系他们的安危。 单凭这一点，便是说，她是一个十分称职的圣女。 这么想着，黑衣人的态度愈发恭谨起来。 “回小圣女的话，这些事情，我们几个人都知道，但是却不曾参与过，离珠对我们几个并不信任，她另有心腹，负责为她办一些见不得光、不想让黑衣使和白衣使知道事情。” 黑衣人老老实实地答道。 虞啾啾闻言，稍稍放心了一些。 “但她毕竟是你们以前的圣女，如今大将军段云正在清理段风的残党，不知道，你们可有受到牵连？倘若有牵连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离开大理国。” 她又是说道。 “多谢小圣女的关心，还请小圣女放心，我们与离珠不管明里还是暗里，都鲜少有来往，段大将军绝对查不到我们头上的。”黑衣人立即道。 “那我便放心了。” 虞啾啾听着，眼眸微微眯起，甜甜地一笑。 她唇角，两颗小梨涡浮现。 屋子里的几个天圣教的弟子，都顿时被她可爱到！ 尽管一个个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已经纳罕不已。 他们家的黑衣使，到底是在哪里，捡到了这么一只可爱的奶团子给他们当圣女啊？ 不但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超脱于年龄的聪慧。 而且，还很关心他们的安危。 几个人再看着虞啾啾的眼神，都有些变化了，一个个散发着一抹幽绿的亮光。 真是可惜了。 这小奶团是他们的小圣女。 否则，真的很想把她偷到家里去养着！ 此时，虞啾啾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他们的偷小孩名单。 又想了想。 “既然有白衣叔叔与你们写信联络，那我也没有什么多说的了，再过几日，我便会启程回大夏国，以后，若是天圣教有什么变化，你们也不必惊慌，我和白衣叔叔一定会带着大家一起，把天圣教变得日益强大的。” 说完这些，虞啾啾便起身，同大家告辞。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大家似乎对她都很不舍？ “小圣女，夜里风大，待会儿回去要用斗篷裹得严实一些，免得着凉。” “小圣女，待日后我们回京，可以去见您吗？” “小圣女……”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各种关心的话。 虞啾啾意外之余，便是一一回应。 一旁，流风听着这些话，一点也不敢问，自己小公主怎么被掳走了一次，就突然成了天圣教的小圣女了？ 屋顶之上，裴书砚亦是挑眉。 看看小奶团这受欢迎的样子。 他也是白担心了。 不过，天圣教？ 看来，他得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什么黑衣使、白衣使的底细了。 白衣叔叔？ 似乎就是黑衣使？ 裴书砚一时被这些什么白衣、黑衣的弄得有些头大。 还有离珠又跟天圣教有什么关系？ 似乎小奶团身上的一个秘密里，又藏着一个接一个的秘密。 见虞啾啾和流风一起从屋子里走出来。 裴书砚盖上屋顶的瓦片，隐匿起来。 而后，又随着三人一起回去。 次日，虞啾啾一觉睡醒，已是日晒三竿。 这时候，裴书砚正坐在院中，正和江饮风对弈。 虞啾啾这边房门一开，裴书砚立即就一眼看了过去，却还是一心二用地下着棋。 “国师哥哥，饮风哥哥！” 虞啾啾伸了个懒腰，甜甜地叫着，到了两人身旁。 天真的她，丝毫不知道，自己昨晚的秘密，已经被裴书砚发现了。 “好了！不玩了！九妹妹刚睡醒，一定饿了，我早就让人准备了早饭，这就给她端过来。”此时，江饮风见赢棋无望，立即耍赖地抬手在棋盘上一扒拉，把棋局给毁了。 “你啊。” 对此，裴书砚似有无奈，但更多的还是习以为常，一颗一颗地将棋子收好。 没多久，早饭送到。 虞啾啾小手拿起一颗奶黄包，吃的香喷喷的。 小紫蛟也嘴馋地出来，眼巴巴盯着。 “今日一早，段将军派人送信过来，说段风的余孽党羽都已经清理得差不多，虽然还有漏网之鱼，但国主的意思，是不要矫枉过正，水至清则无鱼。” 裴书砚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温柔地为小奶团拭掉唇角的一粒残渣。 只听他继续说道，“稍后，我会进宫再和国主见上一面，商议一些事情，待我出宫之后，公主，我们便可以回去了。” 第82章 她是好孩子，不滥杀无辜 “哦。”虞啾啾听着，继续吃着奶黄包。 “要回去了，公主可有什么打算？早先，皇上就给我传了信，要我一定将公主安然无恙地带回去，可见，他心中还是担心公主的。”裴书砚又是说道。 “哦。”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表示知道了。 裴书砚见她一脸对宣平帝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挑了挑眉。 虞啾啾想了想，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 待她吃完这只奶黄包，忽然小奶音甜甜问道：“国师哥哥，当初你我约定，我做个好孩子，到如今，你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吗？” 她水灵灵的眸子，巴巴望着裴书砚，期待着他的答复。 而裴书砚也十分清楚，她所说的做个好孩子，也就是不再滥杀无辜。 但她有好几次，都还是想要杀人。 都是他去的及时，没让她成功。 这会儿，她主动这么说，显然是为了讨功劳，好叫他答应帮她什么忙。 “嗯，公主一向是个好孩子。”裴书砚唇角牵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嘿嘿。”虞啾啾顿时高兴地笑出声，她小身子往裴书砚跟旁又挪了挪，悄悄说道，“那国师哥哥，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呀？” “嗯？公主请说。”裴书砚正襟危坐着，对虞啾啾的小心思，实则是心知肚明。 “国师哥哥，你看，你也知道了，宫里的那个凝香公主，是个冒牌货，可你又是否知道，她之所以能进宫，又是受谁指使？”虞啾啾软糯糯的小奶音，循循善诱地道。 “受人指使？她难道不是得知真正的凝香公主要进宫，所以拦路拦下，杀了真公主？”裴书砚问道。 “这只是巧合，明面上的，但实际上，她是收了钱。” 虞啾啾忍不住又往他跟前凑了凑。 小手亲昵讨好地抱着他的手臂，滔滔不绝地忽悠了起来。 裴书砚垂眸看一眼她那两只油乎乎的小爪子，在自己干净的衣袖上，留下的痕迹。 再看看她白软可爱的小脸。 忍了又忍，还是忍住了。 终于，等她说完，他刷地一下站起来。 “公主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帮你办成，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先回房了。”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啊，国师哥哥，你不吃饭了吗？”虞啾啾看着他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早饭，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然而，裴书砚背影远去，并未回应。 很快，他身影消失不见。 等早饭过后，他再出现，已经是换了另一身干净的衣服。 虞啾啾见此，想到自己早饭时候，估计把油渍蹭在他袖子上，然后拉着他东拉西扯，他全程隐忍的那副表情，不由就是捂着小嘴，甜甜地笑了。 裴书砚进了宫。 待他再回来，就和江饮风商议着回京的事。 “今天就走吗？这都过去大半天了，不能等明天一大早再回去？”江饮风有些吃惊地道。 “太后娘娘的寿辰临近，咱们要在这之前赶回去。”裴书砚说道。 “皇祖母要过寿了吗？” 一听这话，虞啾啾也着急了，催促着，“那我们快回去！” 她都发话了，江饮风自然也没得说。 他立即安排马车。 而后，待一切都收拾好，虞啾啾被裴书砚抱着上了马车，一行人便这么回了大夏国，快马加鞭的，走了快一个月，终于回到了京城。 这时候，距离太后娘娘的寿辰，已经只有两日的时间了。 “怎么办，我都没来得及给皇祖母准备寿礼！”虞啾啾小脸发愁。 “九妹妹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我陪你去江家库房挑选，里头很有一些能拿得出手的宝物，你就带回去给太后娘娘当寿礼。”江饮风很是财大气粗地道。 “不要。” 然而，虞啾啾小嘴一嘟，“皇祖母那么聪明，我若从江家拿礼物，她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我的手。 “我想要送给皇祖母的礼物，一定要代表着我的心意才是！” “那你想要送什么？”江饮风问道。 “嗯……这样，饮风哥哥，你就挑选几样药材送我！”虞啾啾想了想，说道。 “药材，这好说，你尽管说。”江饮风拍拍胸脯。 他们江家开了不少药材。 不管虞啾啾要什么，他都能给她立即送到眼前。 然而，当虞啾啾小嘴一张。 江饮风有些傻眼。 “这，你要的都是，都是……”他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我知道，这些药材都很稀有名贵，譬如离火草，巽芳花，可饮风哥哥你刚刚不是让我尽管说吗？”虞啾啾眨巴眨巴天真无辜的大眼睛，一脸纯然地问道。 “哈哈，哈哈，是啊！” 江饮风干笑两声。 扭过头去，露出一脸肉疼的表情。 这几样药材，每一样，小小的一株，都价值万金！ 裴书砚见此，摇了摇头。 “你把药材给公主，让她好好为太后娘娘准备贺礼，到时候，太后娘娘若是高兴，连带着你们江家都会有赏赐，你觉得，到底是这几样药材值钱，还是太后娘娘的赏赐和看重值钱？” 他抬手一拍江饮风的肩头，说道。 “说的也是……”江饮风仔细一想，肉疼的感觉顿时减轻了许多。 谁都知道，太后娘娘的娘家是殷家。 而她又和摄政王自小交好，所以和魏家也很亲近。 他们江家，代表着江相。 江相一向都是中立，只忠于帝王一人。 所以在京城江家、魏家、沈家、殷家四大世家的格局里，江家其实是最弱势的。 但若江家这一次能在太后娘娘的寿辰里，得到她老人家的赞赏，那往后江家生意上，势必会得到更多的便宜。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江饮风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的。 很快，他大手一挥，豪迈地道：“九妹妹，你且稍等，我这就去给你到药铺调配这几样药材！你们先去客栈里等我！” 话音没落，他人已经不见，匆忙而去。 虞啾啾见此，笑出声来。 “公主，我们先去客栈？”裴书砚道。 “好！” 虞啾啾小脑袋点着，由他牵着小手，进了京城最大的一家客栈。 这客栈也是江家的产业。 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回宫之前，打算要先梳洗干净，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好生歇息一晚，去掉一身的疲惫。 原本江饮风提议他们去江家休息。 不过虞啾啾不想去。 “江家人那么多，去了必然兴师动众，搞不好皇祖母就会知道，我已经回来了，那等后天她的寿辰，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第83章 小紫蛟惨兮兮 但这些，只是虞啾啾随便找的理由。 她需要一天的时间，为太后炼制一炉丹药。 于是，等到了客栈，虞啾啾就借口困了，独自回房睡觉。 裴书砚见此，自然也是进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然而，虞啾啾一进了房间，就立即把流风叫到跟前：“你照着这上面写的，把这几样东西买来，要悄悄的，不要惊动了小国师！” 流风忙恭敬应下。 可等接了纸条，打开一看，不禁有些错愕。 只见这上头写的，丹炉，木炭这些，这…… 他抬头看一眼自家小公主。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老老实实去买东西了。 没多久，流风把东西都买齐。 虞啾啾将这些东西在房间里藏好。 又过了一段时间，江饮风拿着一个小包裹来到。 “喏，这里面都是你要的药材，都是极为稀有的名贵药材，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调来的货物，把它们给凑齐了！” 江饮风这么说着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吁吁。 可见是一路跑来。 “饮风哥哥辛苦了！快坐下休息，喝水水。” 虞啾啾赶紧拉着他坐下，又为他端茶倒水，捶腿捶肩的。 江饮风看着小奶团为他忙前忙后的小模样，顿时觉得，自己这一番辛苦，都值了！ 之后，江饮风也回去休息。 虞啾啾将下人都屏退。 一个人在房间里，把丹炉打开，药材一股脑地倒进去，然后，把呼呼大睡的小紫蛟给晃悠醒了。 “快！喷火！我要炼丹！你注意火候！别一口龙焰出来，把这家客栈都给烧了！”虞啾啾说道。 对于帮主人炼丹这件事情，小紫蛟早就干熟练了。 它看一眼那只丹炉。 凡俗界普通的丹炉，根本经受不起它龙焰的威力。 凡俗界普通的木炭，承受力有限，烧不起来多么热烈的火焰。 小紫蛟估摸了一下。 而后，十分轻盈地吐出一口细弱得几不可见的龙焰，却见那木炭一下就被点燃。 虞啾啾在一旁看着。 不时地提醒它控制火候。 一整夜，她没有合眼，盯着丹炉。 就连裴书砚和江饮风叫她吃晚饭，她都不准二人进来，让人把饭放到门口，又端进房间。 终于，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房间里飘起一阵四溢的丹香。 虞啾啾让小紫蛟吐出甘霖，扑灭了丹炉下的火。 她站在凳子上，打开丹炉。 丹香扑鼻而来。 只见里面躺着两颗白白胖胖的丹药。 “老样子。”虞啾啾把丹药取出来，看着小紫蛟，说道。 “哦。”小紫蛟惨兮兮地应了一声。 而后，咬破自己的尾巴尖，滴下一滴鲜血，落在丹药上。 顿时，丹药被龙血浸染，变成了红玉一般，闪烁着莹润的光亮。 “乖哦，等回宫以后，保准大鱼大肉，让你吃个够，好好补补血！”虞啾啾摸摸小紫蛟的脑袋，安抚地道。 “呜呜，主公最好了！” 小紫蛟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 只要有好吃的，让它流多少血都值得！ 贪吃蛟无疑了。 将房间的一切都收拾干净。 虞啾啾才躺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她这一觉，睡了个昏天暗地。 太后的寿宴，是在次日的夜晚。 虞啾啾一觉睡到次日晌午才醒。 等她终于觉得睡够了，精神百倍地醒来，打开房门。 外头，绿萝都等她等疯了。 “公主！奴婢都快急死了！”绿萝赶紧冲进去，拉着给她洗脸净手换衣服梳头发。 没多久。 头发蓬乱的小瞌睡虫不见。 眼前是一个穿着一袭绿意盈盈的漂亮小裙子，小脸雪白，头上扎着两个可爱小啾啾，带着清新绿色头花的小可爱。 虞啾啾小手提着裙子，走出房门。 她这身打扮，看得江饮风和裴书砚，都是眼前一亮。 “九妹妹真是可爱！” 江饮风不禁赞叹地，“她还不到四岁啊，却已经这般好看，要是等她长大以后，那还得了？诶，书砚你说，等九妹妹长大了，是不是会出落得比我姑母还要倾国倾城？” 裴书砚闻言，沉默地看着虞啾啾。 不知为何，听着江饮风这话，他脑海中突然有一道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 那道影子，也穿着一袭绿色的长裙，翩然而过，如同花间的仙子。 可当她回眸时候，脸上的神情，却带着一丝慵懒和不耐烦。 裴书砚觉得很奇怪。 这明明应该是他想象出来的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何，却好像这个模糊得根本看不清模样的女子，是真实存在过的一样。 “国师哥哥，饮风哥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回宫！”这时候，虞啾啾蹦蹦跳跳地到了两人跟前，看着活泼可爱。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啊？之前把自己关在房间，还不许我们进去，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在搞些什么。”江饮风故意装作不满的样子。 “嘿嘿。” 虞啾啾朝他甜甜的一笑，唇角的小梨涡娇软可爱，顿时把他给笑得没了脾气。 “我当然是在给皇祖母准备寿礼呀！” 此时，她奶呼呼地道。 “你？拿了我那些名贵的药材，我倒是好奇，你究竟给太后娘娘准备了什么样的寿礼！”江饮风捏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嘿嘿，那就拭目以待！” 虞啾啾说着，看向一旁，正在发呆走神的裴书砚。 她不禁叫道，“国师哥哥？国师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裴书砚温声，回过神来。 抬眸一看虞啾啾玉雪可爱的小脸。 脑海中那个女子模糊的容貌，顿时和她的小脸重合到一起去…… “没什么，我们走。”裴书砚将女子的身影，从自己脑海中帅甩走，而后，上前牵住虞啾啾的小手，往外走去了。 待坐上马车。 虞啾啾深呼了口气。 这一次回宫，迎接她的，可不止是太后娘娘的寿辰！ 马车一路飞驰，赶往皇宫。 今日太后过寿，宴请群臣及其家眷。 到了这时候，宫门口已经围满了马车，路上有些拥堵。 虞啾啾算着时间，心里想着，不能回去得太早，要刚刚好才行。 于是，也没有让绿萝下去和宫卫通报，只耐心地和其他大臣家的马车一同，耐心地等待着，跟着排长队。 终于，快要到她的马车之时。 车夫驾着马车，正要上前。 这时候，后头一辆马车忽然挤了进来，车夫一个躲避不及，两辆马车顿时撞到了一起！ 第84章 何时受过这等气 两辆马车一撞到一起，顿时就乱了套。 宫门口的侍卫、太监们慌忙上前，查看情况。 虞啾啾的小脑袋瓜撞到坚硬的木头，额头当即就起了个青紫的包。 “九妹妹！” 江饮风见此，立马掀开马车车帘，冲着外头那辆突然抢着挤到前头的马车，刚要质问他们。 殊不知，他话还没说出口。 对面马车里已经有人探出脑袋，冲着他破口大骂道：“你们怎么回事？长没长眼睛啊！瞎了是不是！” 江饮风头一回见到这种，明明他们做错事，还理直气壮骂被他们欺负的人的。 当即被气到。 “没张眼睛的是你们？我们家的马车好好的在这里排着队，你们突然挤过来！”江饮风十分气不过地道。 “你们家？你们家是哪家啊？”对面的一个长得肥硕的妇人，趾高气扬地问道。 “我们家是……”江饮风正要自报家门。 “呵呵，管你们是哪家的？你知道我们是哪家的吗？”那肥硕妇人不等他说完，反倒是问道。 “你，你们是哪家的啊？”江饮风当即被更住，继而磨着牙问道。 “告诉你，我们啊，是赵国公府的！”肥硕妇人一脸傲然地道。 赵国公府？ 也敢这么嚣张？ 江饮风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不禁扭头看向马车里的虞啾啾和裴书砚。 虞啾啾还有些不明所以。 裴书砚看着她小脸茫然的样子，便解释道：“这赵国公府家，门庭早已落败，家里净是些纨绔子弟。” 虞啾啾闻言，杏眸圆瞪：“那她还敢这么嚣张？” “因为……”裴书砚正要解释。 外头，那肥硕妇人已经又骂上了。 只听她牛逼哄哄道：“我们家啊，可是摄政王府高王妃的娘家人！你们冲撞了我们赵国公府的马车，就等于冲撞了摄政王府！我就问问你，这整个大夏国，有敢跟摄政王府做对的吗？ “你识相的啊，就赶紧给我们道歉！ “还有，得让我们先过去！ “太后娘娘一向跟摄政王府交好，也很喜欢我们赵国公府。 “她老人家今日过寿，如今啊，正着急地等着我们过去见她，陪她说话呢！” 肥硕妇人这一番话，说得江饮风都快要气死。 虞啾啾也算是长了见识。 “她这一口气说这么多，简直是给他们赵国公府的脸上，贴了一万张金啊。”她忍不住点评道。 “九妹妹，你等着，等我告诉她马车里坐的是谁！问问她到底是凌芙公主和小国师身份更高贵，还是他们赵国公府！”江饮风说着，就要撸起袖子，跟对面干起来。 然而，虞啾啾却小手揪住他的袖子，给他把袖子又拉了回去。 “好了，饮风哥哥，不过是跳梁小丑一个，她想先过，就让她先过，反正我到的越晚，越好。”小奶团胸有成竹地说道。 “可是……”江饮风还有些不服。 “就听公主的。”一旁，裴书砚却也跟着道。 江饮风看着二人。 最终，也只能有些憋屈地一甩袖子，朝前头车夫大喊道：“让他们先过！” 车夫立即架着马车让开。 赵国公府的马车，耀武扬威地从他们跟前过去。 “公主，奴婢给您擦药。”一旁，绿萝看着虞啾啾脑门上的红肿，忙就要张罗着去找药膏。 “不必了。” 然而，虞啾啾却不肯，“就让它肿着，肿的越厉害越好。” 就这说话的功夫。 原本排在他们后头的几辆马车见此，以为这马车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家的马车。 于是，也都跟着耀武扬威地直接插队越过去了。 “太过分了！这不是欺负人吗？本公子何时受过这等气！”江饮风气得锤马车。 “那饮风哥哥可得把这些都是谁家的马车，一一记着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一会儿见到皇祖母了，我就替饮风哥哥报仇！”虞啾啾小脸笑嘻嘻道。 江饮风看着她唇角可爱的小梨涡。 心里的憋屈，却一下子都没有了。 他冷哼了一下，秀气的脸庞，带着几分傲娇。 “这么小家子气的事，我才不做。”说完，靠在马车上，很快想起来那妇人说的那些过分的话，又独自生闷气去了。 这一趟虞啾啾离宫出走。 再回来，已经由夏入了秋。 到了夜里，凉气侵人。 等虞啾啾终于进了宫门，再到给太后举办寿辰的含元殿时，已经是夜凉如水了。 她一路跟着裴书砚，悄悄地到了含元殿。 没有去见美人娘亲，也没有去找德妃、皇后她们。 裴书砚送上贺礼，入了座。 虞啾啾则让流风带着她，躲在暗处，谁也没有发现。 很快，寿宴开始。 各宫的妃嫔们，皇子公主们，各府的大臣及其家眷们纷纷落座。 最后是宁皇后和宣平帝一起，陪着今日寿宴的主角殷太后落座。 虞啾啾悄悄观察着，见到姐姐虞苏苏今日也出席了寿宴。 她跟着一个穿着蓝色宫装、气质如兰的妃子坐着。 虞啾啾暗暗猜测到，这应该就是那位始终不肯出现的容妃了！ 但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她也是不得不出现！ 冒牌的凝香公主离珠也落座了。 不过短短的两三个月，她已经从香嫔，又晋升到了香妃。 可见宣平地对她的宠爱，始终不减。 虞啾啾藏在暗处，小嘴勾起一抹冷笑。 从今夜起，就将是离珠噩梦的开始！ 待太后一落座，宁皇后和宣平帝说了一些庆贺太后寿辰的吉祥话，而后就是妃嫔们准备的贺礼。 这些贺礼千奇百怪，却又不失珍贵。 只是，没有一样是能令殷太后感到特别喜欢的。 到了她今日，天下奇珍异宝，大多都已见识过，也没有什么能令她觉得特别稀罕的了！ “怎么太后好像不太高兴？是这些歌舞表演，太后不喜欢吗？”宣平帝见殷太后神情始终淡淡的，似乎没有太高的兴致，不禁就是关切地问道。 殷太后闻言，瞥他一眼。 “哀家没有不喜欢。” 只听她不冷不热地说道，“哀家都很喜欢，只是，哀家一想到，到如今，小九儿离宫出走，都已经三个月了，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皇帝的气，还不愿意回来。 “哀家刚刚是在想，若是她不愿意回来，那就不回来。 “哀家可以出宫去，陪着小九儿。” 她这一番话，说得宣平帝一脸尴尬。 “太后，朕已经知道错了……”宣平帝正欲再好好地承认一番错误。 大殿的上方，忽然无数娇嫩花瓣飘落下来。 接着，一只粉嫩嫩的小奶团，踩着一片花瓣，翩然而落。 虞啾啾小脸上带着甜丝丝的笑，两颗小梨涡萌倒一片，此刻软糯糯地说道：“啾啾知道皇祖母想念啾啾了，所以祈求老天爷送啾啾回到皇祖母身边，老天爷知道今日是皇祖母的寿辰，便立马将啾啾送回来了。 “皇祖母，这下可开心了？” 第85章 这不是报仇的机会，就来了吗 “小九儿！”殷太后何止是开心？简直是一脸的惊喜！ 她这一番话，说得甜到殷太后的心窝里头！ “小九儿，你可算回来了，朕可想死你了！”同样惊喜激动的，还有宣平帝。 他有些急切地起身，想要立即走过去，把小奶团抱起来，好好亲亲揉揉。 然而，虞啾啾却递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 这一下就把宣平帝给老实钉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了。 宁皇后和德妃、江幼悠三人，也都是高兴坏了。 虞啾啾悄悄冲她们三人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们稍稍安定。 三个人立即高兴笑着，乖乖坐着等着。 至于说魏贵妃和离珠见她居然还能好端端地活着回来，脸色自然有些不好看，这是不用说的。 此时，虞啾啾小手捧着一只锦盒。 她迈着可爱的小步子，走到殷太后跟前。 “皇祖母，啾啾恭贺皇祖母生辰，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岁千岁千千岁！”虞啾啾说着，跪在殷太后面前，认认真真地磕了头。 “好孩子，快起来。”殷太后朝她招手。 冰燕嬷嬷立即将虞啾啾搀扶起来。 芸香姑姑则赶紧接过她小手捧着的锦盒。 “皇祖母，啾啾知道您的寿辰在即，连夜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的，只是，为了要给皇祖母准备寿礼，还是耽搁了一些时日，以至于回来晚了，还请皇祖母莫要怪罪。”虞啾啾奶声奶气地道。 “不怪罪不怪罪，你回来的不晚，回来的刚刚好！”殷太后一听她还特意奔波着，给自己准备寿礼，顿时更加一脸的笑意。 虞啾啾也小脸挂着甜笑。 她说着，走到芸香姑姑跟前，把锦盒打开。 只见里面两颗圆圆的红玉丸子。 “这是啾啾特意寻访，找到了神医楚寒尘，请他为皇祖母制成的药丸，皇祖母之前吃了楚神医的药丸，不是说有效果吗？恰好啾啾这一路上，得到了一些珍奇的药材，又请楚神医用这些药材，为皇祖母制成了药丸。 “这两颗药丸，效果更好。 “楚神医说，等皇祖母吃完，体寒之症，必会彻底治愈，并且以后到了冬日，身体也会觉得暖暖的，并不怕冷。” 虞啾啾笑着说道。 早就落座在江相身旁的江饮风正喝了口水，一听这话，险些呛到自己！ 这九妹妹，当着太后的面，也敢这么说谎？ 那些药材，明明是他辛苦弄来的好不好！ 还有，他们哪有去找过什么楚神医？ “你这是怎么了？”一旁，江相见他这样，不禁疑惑地问道。 “没、没事！”江饮风连忙摆手。 心里则思忖着得替虞啾啾收拾烂摊子，真的找到楚神医才行啊，不然万一哪天穿帮了，可怎么好？ 而殷太后听着虞啾啾这一番话，自是更见惊喜。 之前小奶团给她的那些药丸，一开始，她还有些怀疑。 但吃了一颗，便立即觉得体寒之症减轻了一些。 此后每个月，小奶团都给她送上两颗。 到如今入了秋，她往年都会觉得寒冷异常，到今日已经觉得好多了，不像往年那样初秋就开始畏寒。 但最重要的，还是小奶团的这一份心意。 “难为你了，小小的年纪，被你这个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懂事的爹爹气走，一路奔波，还记得哀家的寿辰。”殷太后有些感动地说道。 一旁，宣平帝听着，更见尴尬。 “皇祖母言重了，就算不是为着您的寿辰，啾啾得了那些珍稀药材以后，第一时间所想到的，也是要找到楚神医，让他用这些药材，再为皇祖母制两颗药丸，所以，啾啾这寿礼，其实是讨巧躲懒了，还望皇祖母不要怪罪才是。” 虞啾啾小脸恭敬，乖巧地道。 “傻孩子，你能回来，就是给哀家最大的惊喜，最好的寿礼了！”殷太后觉得这是今日，她收到的最好的寿礼。 “哎呀，小公主这额头上是怎么了？这么大一片青紫，还肿着的！”这时候，芸香姑姑近距离看着小奶团可可爱爱的样子，忽然说道。 虞啾啾闻言，小手抬起，碰了碰额头上的肿包。 顿时疼得抽了口气，发出嘶的一声。 “怎么会青紫了？这怎么回事？”一旁，宣平帝闻言，立即一脸的紧张。 然而。 虞啾啾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快，小九儿，快过来让哀家瞧瞧！”殷太后也不理他，忙朝小奶团招手。 “皇祖母……真的好疼。”虞啾啾小嘴一嘟，可怜巴巴地上前，投入到殷太后的怀抱里。 殷太后心疼地搂着她，仔细看着她额头的小肿包。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像是撞到了哪里？莫非这路上，还发生了什么意外？”她不禁关切地问道。 “流风、流光两个侍卫尽心尽责，我一路都很安全，就是……”虞啾啾两撇小眉毛一蹙，话语顿了顿。 “就是什么？”殷太后看她这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忙追问着。 “皇祖母，也没什么的，这点小伤，擦擦药就好了。” 虞啾啾说着，小手又忍不住碰了碰额头。 顿时又疼得惨叫出声。 “还说小伤？肿了这么大一片！”殷太后顿时心疼坏了。 她目光一扫。 一眼看到跟着虞啾啾一起出宫的江饮风，当即抬手一指，语含责备地道：“你快说说，我们家小九儿跟着你出宫的，到底怎么会弄伤了额头？” 江饮风在被殷太后沉着脸点名站起来的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在宫门口时，虞啾啾不让他和赵国公府的人吵架。 以及为什么，她也不许绿萝给她擦药，还说肿得越厉害越好！ 这不是报仇的机会，就来了吗！ 此时，只见他深吸一口气。 “太后娘娘，事情是这样的，草民和小公主一起回宫时，已经有些晚了，宫门口都是排队等着进宫的各府的马车，小公主不欲行使特权，于是我们便和小国师一同等着。 “本来马上就轮到我们进宫门了，这时候，赵国公府的马车却突然挤过来，撞到了我们的马车。 “就是这一下，伤到了小公主！” 第86章 凝香公主突生急病过世 江饮风把之前在宫门口发生的撞车事件，丝毫不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的，向殷太后讲述了一遍。 大殿最靠末端靠近门口的位置。 一个肥硕妇人拿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这天也不冷啊。 可是这小哥的嘴里，怎么就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都把她给冻哆嗦了！ 待江饮风学着肥硕妇人，说出那句“这整个大夏国，有敢跟摄政王府做对的吗？” 殷太后保养得宜的雍容脸庞上，已经是一片沉怒。 “皇祖母，别气别气，啾啾不觉得疼的！” 虞啾啾感受到她的情绪，忙小脑袋埋在她怀里，软乎乎地蹭了蹭。 安慰的话语，也显得十分懂事。 可她越是这样，殷太后便越是觉得心疼。 “胡说！你这细皮嫩肉的，磕成这样，怎会不疼？” “嘿嘿，有皇祖母心疼啾啾，啾啾就不觉得疼了！”虞啾啾小脸扬起，甜甜一笑。 “傻孩子。”殷太后不禁搂紧了小奶团。 虞啾啾两只小手也紧紧抱着她。 祖孙两个互相依偎的样子，看得有些人眼中，如同扎了根刺一般。 此时，摄政王立即就狠狠剜了江饮风一眼。 “太后娘娘，这件事情，想必其中有些误会，赵国公府的陈夫人，必然是并不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九公主，又心急着要进宫为太后贺寿，这才一时失言。 “倘若她知道了，自是不会这样说的。” 摄政王言辞肯定地道。 虞啾啾小脑袋埋在殷太后怀里，闻言，便奶声奶气地问道：“所以，这意思是说，倘若不是我这个九公主，陈夫人就可以随意借着摄政王府的权势，欺压他人了？” “我并非此意。”摄政王凌厉的目光，看着她。 “那你究竟是何意思？” 虞啾啾见他气势逼人，小脑袋不禁扬起来，“皇祖母怜爱我，我并不想追究此事，可摄政王这样说，就让我觉得心寒了。” 她说着，小脸看向殷太后，软糯糯地道，“这些日子，啾啾在民间，所见所闻颇多，百姓生活不易，有人仗着权势，就敢将得罪了自己的人，全家屠尽。 “可他们凭什么这样做？ “他们手中的权势，都乃是皇权赐予的，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今日啾啾坐着的马车，倘若不是进宫的，不小心碰到了陈夫人的马车，那陈夫人是不是就可以仗着摄政王府的权势，将我们的马车给掀翻了？ “这样一来，啾啾伤的，可就不是这额头的一个小肿包了，只怕得头破血流！” 她小奶音说着一番话，掷地有声。 摄政王当即刷的一下站起来，怒目瞪着她：“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祖母，啾啾害怕！” 虞啾啾一见他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忙小脸又埋进殷太后的怀里，“啾啾不过陈述事实，摄政王就好凶！啾啾以后不敢跟他说话了！” “你！”摄政王被她这番故意挑拨的话语，顿时给气到。 “魏爱卿，你这是在故意吓唬哀家的乖孙女吗？”殷太后当即一脸的不快，语气都有些加重了。 “微臣不敢。”摄政王对上她，不敢有半分的僭越，忙就是恭敬地躬身说道。 “坐下，此事不是你摄政王府做的，而是有人借着你们家的名号。” 殷太后目光淡淡地瞥他一眼。 而后，视线在众人身上一扫，落在了坐在大殿最末端靠近门口位置的肥硕妇人身上。 她就是赵国公府的陈夫人。 摄政王府高王妃的娘家嫂子。 “来人啊，把她拖下去，掌掴二十，另外，传哀家旨意，褫夺赵国公的封号，贬为庶民！”殷太后语气沉沉地道。 “太、太后娘娘！饶了我！我知道错了！九、九公主！我知道错了！”伴随着陈夫人杀猪般的惨叫声，大殿之上，则是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都震慑于殷太后的怒气，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就连宣平帝，都老实做人。 好一会儿之后。 一道稚嫩中，带着浓浓歉意的小奶音，突然响起。 “皇祖母，啾啾是不是把您的寿宴给搞砸了？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虞啾啾很是自责地垂下小脑袋。 “你这小傻瓜，这寿宴，哀家本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倒是你回来了，这就是给哀家最大的惊喜，只要看着小九儿啊，哀家就高兴！至于这些人，不过是扫了雅兴，哀家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殷太后笑着揉揉小奶团的小脸，安抚地说道。 “那皇祖母，等今日寿宴结束了，啾啾就去陪着你好不好？啾啾这一路上，听到见到许多有意思的事情，想分享给皇祖母！”虞啾啾眼眸一亮，甜甜说道。 “好啊！” 殷太后自是高兴不已。 到现在，寿宴其实也才开始没多久。 她甚至想现在就宣布结束，带着小奶团回去了。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大理国使臣来访，说是大理国国主听闻太后娘娘寿辰在即，特意命使臣送来贺礼！”这时候，周大富突然禀告说道。 一旁，香妃离珠一听这话，当即眼眸一抬，眉头微微皱起。 “哦？宣。”殷太后立即说道。 很快。 大理国的使臣命人抬着礼物进入大殿。 他先是转达了大理国国主的祝贺太后寿辰的贺词，而后，便将身后抬着的礼物掀开。 竟是一尊火红的红珊瑚！ “挖！好漂亮呀！”虞啾啾忍不住拍手赞道。 “嗯，确实不错，既然小九儿喜欢，哀家就把这红珊瑚送到钟粹宫去，放到小九儿的卧房里！”殷太后当即表示道。 “啾啾可不要，这红珊瑚听说对人身体很好，还是放在皇祖母房里！”虞啾啾嘿嘿笑着，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殷太后喜爱地捏捏她的小鼻子。 随后，便是对大理国的使臣说道：“还请向国主转达哀家的谢意，哀家很喜欢这件礼物！也不知道，国主如今身体怎么样啊？”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国主他近来因为凝香公主突生急病过世，悲伤过度，也跟着病倒了……”使臣叹了口气，说道。 “等等！” 然而，他这话却惹得殷太后一下紧拧起眉头。 她看一眼一旁坐着，明显脸色有些发白的香妃。 而后，神情有些严肃地望着使臣，说道，“你说，凝香公主急病过世？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凝香公主，不是就在这大殿上，坐着的吗？” 第87章 和爹爹断绝父女关系 “太后娘娘怕是弄错了？”使臣一脸茫然，“凝香公主一直都在大理国，之前还准备接替国主，成为下一任国主的，她怎么会在这大殿之上出现？太后娘娘，该不会是故意开玩笑，吓唬臣使？” 他言外之意。 能出现在这大殿之上的，只会是凝香公主的鬼魂！ 而他这一番话落。 宣平帝脸色也狠狠变了。 众人的目光，都是齐刷刷地望着坐在那里，一脸惨白的香妃。 只见她猛地站起来，指着使臣，恼怒地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冒充大理国的使臣，来这里害本宫！” 说着，忽地又一脸梨花带雨地朝着宣平帝哭泣道，“皇上，这一定是有人嫉妒臣妾得到皇上的宠爱，所以故意找人来害臣妾的！” 宣平帝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再看向使臣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威严：“你究竟是什么人？真是大理国的使臣吗？” “这，皇上，臣使有大理国国主亲赐的金印。”使臣说着，忙呈上金印。 周大富当即接过来，仔细辨认。 “皇上，这的确是大理国的御赐金印，况且，这使臣能进宫，必然是经鸿胪寺仔细查看，确认身份，不会出错的。”周大富恭恭敬敬地道。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宣平帝皱着眉头，“倘若他说的是真的，那朕的香妃又是谁？” “香妃，自然是冒牌货。” 这时候，虞啾啾忽然开口说道。 “小九儿……”宣平帝一见小奶团终于肯理会自己了，不禁脸上浮现一抹喜色。 “九公主，你含血喷人！本宫，是大理国的凝香公主！货真价实！这个使臣，一定是你找来骗皇上的对不对？你记恨之前皇上偏袒于我，假意离宫出走，实际上这些日子却一直在谋划着要如何扳倒本宫！终于给你想到了这个不入流的法子！真是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如此卑鄙！” 香妃指着虞啾啾，一阵破口大骂。 而后又是拿起帕子，哭得一脸楚楚可怜，“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不远万里从大理国来到京城，就只是想要跟皇上长相厮守的！ “为了皇上，臣妾离开之前，是已经和父王断绝了父女关系的！ “皇上，您答应过臣妾，绝不负了臣妾的！” 她温言软语。 几句话，说的宣平帝心又软了。 “爹爹若这一次再不公正，再不明察秋毫，只听她几句话就认定啾啾的不是，那啾啾也要学凝香公主，和爹爹断绝父女关系，此后一生至死，绝不再相见！” 虞啾啾一看见宣平帝脸上浮现出犹豫，就当即小奶音十分坚决地道。 “小九儿！” 宣平帝听着这话，险些跳起来。 然而，看着小奶团小脸沉着，一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再想想她说走就走的这三个月…… 宣平帝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坐了回去，沉着脸看一眼香妃。 “小国师。”只听他突然唤道。 “微臣在。”一直沉默着的裴书砚，立即站起身来。 “这几个月，你也是去了大理国的，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凝香公主真的病死了吗？”宣平帝问道。 “启禀皇上，凝香公主并未病死。”裴书砚语气淡淡地说道。 “哦？小九儿，你看，这使臣说了假话……”宣平帝立即坐直了身体，语气有些讨好，想要哄住虞啾啾。 然而，虞啾啾小脸一瞥，并不看他。 显然对他这听风就是雨的做法，感到不满。 此时，裴书砚微抿了抿唇，接着说道：“但凝香公主的确已经死了。” “什么？！”宣平帝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一旁，香妃的脸色，极为难看。 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 “让使臣说凝香公主是病死的，这还是微臣给大理国国主出的主意，毕竟，堂堂一国公主，又极为受百姓喜爱，却死在我们大夏国境内，这要是传出去，大理国的百姓，怕是会心生不满。” 裴书砚清隽的脸庞上，一片沉静地陈述出事实的真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宣平帝微微扶额，已经是有些头懵了。 “皇上，云州城有一制香世家云家，名噪天下。 “几个月以前，却突然被一个自称是天圣教圣女的女子屠了满门，只因这圣女抬出一具自带香味的尸体，要求云家制出一种与尸体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的香料，但云家不肯。 “据微臣调查，这天圣教根本就是邪教，在清水镇上专门掳掠年轻漂亮的女子，风评级为不好。 “这尸体，便是真正的凝香公主。 “而这天圣教的圣女，便是此刻坐在这里的香妃，她本名，离珠！” 裴书砚话音一落。 瘫坐在那里的香妃离珠，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一手重重按在桌上，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酒杯。 “你胡说！” 此时，离珠犹是嘴硬地道。 “不止如此。” 然而，裴书砚要说的，还没有结束。 只见他上前几步，将一样东西呈上。 一旁，原本事不关己的魏贵妃一见到这东西，当即也脸色一白。 周大富忙过去接过来，拿给宣平帝。 宣平帝打开一看。 这是一封书信。 “这书信，乃是魏贵妃亲笔所写，找天圣教的教主，说要他献上一名绝色女子，用来迷惑皇上，并要她离间皇上和凌芙公主的关系。” 裴书砚继续娓娓道来，“这离珠，便是天圣教向魏贵妃献上的绝色女子。 “皇上，但事情仍然不仅于此。 “魏贵妃还命离珠与大理国的王爷段风勾结，意图里应外合，谋夺大夏国的万里江山，让皇上彻彻底底，成为一个受制于人的傀儡！” 待裴书砚这话一落。 宣平帝一听到“傀儡”二字，怒得当即拿起桌上的酒杯，重重摔到了地上！ 第88章 信被他撕了个粉碎 宣平帝今年都已经三十多了，至今还未掌握实权。 朝政大权被太后和摄政王把持着。 他就跟个傀儡没什么两样。 因此，最是痛恨别人把他当做傀儡。 而要说宫里任何一个妃子，会联合外人，想要谋夺他的江山，将他当做傀儡，他都不会信。 可要是魏贵妃，他就不得不信了。 魏贵妃可是摄政王的女儿，摄政王如今干的，不就是这回事吗！ “你，你满口胡言乱语，竟敢诬陷本宫！”此时，魏贵妃回过神来，刷地起身，抬手指着裴书砚道。 “微臣并未胡说，段风意图谋反，软禁大理国老国主，如今人已伏诛，大将军段云在他的家中，也搜到了许多与离珠来往勾结的书信，那些书信，如今就在微臣的手中。”裴书砚冷静地道。 “可笑！你随意找人写几封信，就想污蔑我？小国师，你可真是好手段！皇上是不会相信的！” 离珠闻言，当即反驳道。 魏贵妃一听，也立即跟着指着裴书砚骂道： “本宫敬你是老国师的弟子，才称呼你一声小国师，可说来说去，你不过是个江湖门派出身的山野小子，身份微贱！ “整日拿天上几颗星星，装模作样地说是观星，说是揣测天意，以此来坑骗太后和皇上，太后和皇上信以为真，你就真当自己是回事了？！” 虞啾啾听着她这气急败坏的话，简直要抬起小手，给她鼓掌。 “主公，这个魏贵妃，不愧是摄政王的女儿，这说话的风格，都是一开口就得罪死人啊！” 这时候，小紫蛟忍不住探出小脑袋，吃起了瓜。 “嗯，可不是嘛，摄政王为人霸道无礼，魏贵妃是深得他的精髓。” 虞啾啾也一言不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看着裴书砚犹如一柄凶煞的利剑，今晚一剑破开这皇家的体面，势必要弄出点血腥气来。 魏贵妃出言不逊，如此的瞧不起裴书砚，和他背后的天衍宗。 上一回，摄政王也有类似的轻视言论。 这父女二人，实在是一脉相承的狂妄自大。 “贵妃的意思是说，朕和太后，都是傻的，仅凭他小国师三言两语，就被他给轻易骗了？”此时，不等裴书砚自己开口，宣平帝已经是语气沉沉地开口了。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魏贵妃听出他话里的不悦，也知道自己有所失言，但还是梗着脖子，不肯认错，“臣妾只是痛恨这裴书砚污蔑臣妾的清白！” “你清白？那你说说，你这亲笔信是怎么回事？这个冒充凝香公主的人，不是你花钱找来的？这上头，可是还有你的贵妃印戳！”宣平帝抬手摇了摇手中的信，质问她道。 “臣妾……”魏贵妃当即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只后悔。 怎么就脑子一时糊涂，不但亲笔写信，而且还盖上了贵妃印戳！ “皇上，臣妾冤枉啊！这些人，一定都是九公主！是她联合小国师陷害臣妾！臣妾真的是凝香公主！”离珠一听宣平帝已经认定了她是冒牌的，犹不死心地哭喊着道。 “香妃说的对！” 魏贵妃一听她这话，脑中灵光一闪，跟着也哭喊道，“皇上，一定姝妃！她从冷宫里出来，见自己不得宠了，就嫉妒臣妾和香妃得宠，所以利用她这个女儿，想要扳倒我们两个！ “请皇上明察，臣妾和香妃，真的都是冤枉的！” 江幼悠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睛。 她简直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魏贵妃，你自己做了不干不净的事情，想要谋害皇上，事情败露了，就想要拉我垫背？你说香妃得宠也就罢了，你如今，皇上十天半个月都不去你那里一趟了，你也配说自己得宠？还要不要脸了！” 江幼悠气得要死，当即很是不客气地反驳道。 她这话，惹得虞啾啾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小丫头，连你母妃热闹都看是不是？”殷太后忍不住嗔怪地道。 “嘿嘿，娘亲这话太好笑了呀，皇祖母没有发现，娘亲的观点清奇吗？”虞啾啾眼眸亮晶晶地道。 锅都扣到头上了，稍有不慎，就是杀头的死罪。 可偏偏，美人娘亲所关注的，竟然是魏贵妃根本就不得宠这件事！ 不愧是她！ 殷太后唇角也带着一丝笑意。 如今眼前的一出，对她而言，不过一场闹剧。 她之所以不开口说话，就是要看看宣平帝打算如何收场。 毕竟这一切，都算是他惹出来的。 江幼悠这一番反驳的话，自是惹得魏贵妃脸上很是无光。 一众朝臣家眷们，有些忍俊不禁。 宣平帝则听得眉头一皱，有些无奈地看她一眼。 “放心，朕知道这一切都跟你无关。”他只得安抚地道。 江幼悠白他一眼，气呼呼坐着，不再说话。 “贵妃，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多做攀咬了，就算你把宫妃们都攀咬个遍，事实也无法掩盖，你的亲笔书信，你的贵妃印戳，证据确凿，如今，你唯有老老实实认错，朕才能从轻罚你！” 此时，宣平帝目光落在魏贵妃身上，说道。 “罚她？皇上打算如何罚贵妃？”一旁，摄政王大马金刀坐在那里，闻言，怒气沉沉地质问道。 “她勾结邪教，联合段风，意图迷惑朕以后，谋夺大夏国的疆土，理应是叛国的死罪！”宣平帝十分不留情面地道。 “证据呢？”摄政王问。 “朕手上所拿，即是证据！”宣平帝抬手一样那封信。 “皇上，这信，老臣可否一观？”摄政王起身说道，“老臣只有亲眼辨认之后，才能相信这信真的是贵妃所写。” 宣平帝闻言，抬手示意他过来看信。 摄政王走过去，将信接过来。 待他仔细一看，不由瞪着眼睛，看了魏贵妃一眼。 魏贵妃有些心虚地垂下头去。 而下一刻，摄政王冷哼一声，只听“撕拉”一声。 信，被他撕了个粉碎！ 大殿上，顿时静的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这下，虞啾啾是真的要为他鼓掌了。 “精彩。” 她忍不住点评道。 第89章 臣，服 “摄政王！你！”宣平帝当即怒目圆瞪，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皇上，如今证据没有了，贵妃她无罪。”摄政王直直站在那里，凌厉的目光，与宣平帝对峙着。 他的眼神，就仿佛自己是一头高高在上，盘踞山头的大老虎。 而宣平帝，只不过是一只意图当山大王的小猴子。 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虞啾啾看着渣爹一阵青一阵白的脸，忽然意识到，摄政王刚刚撕碎的，哪里是一封信啊，那分明是渣爹身为堂堂帝王的尊严！ “魏、临、风！你，可有当朕是皇帝！”宣平帝显然是怒到了极致，直呼摄政王的名讳。 “皇上，当然是皇上，只是皇上还年轻。” 摄政王一脸的镇定与狂妄。 宣平帝听到这话，顿时委屈得跟个小孩子似的。 只听摄政王继续道：“臣身为摄政王，职责所在，便是帮助皇上处理朝政，贵妃她一时受邪教蒙蔽，做错了事情，是该罚，但罪不当诛。” 他说着，便高声道，“来人啊！” 几名侍卫立即进来。 “此女乃是邪教妖女，不但冒充大夏国的公主，且还迷惑皇上，意图联合外人谋夺大夏国，乃是叛国的死罪！现在，把她拖下去，就地斩立决！”摄政王当即下令道。 “摄政王！”宣平帝见他竟敢越过自己，直接处死离珠，气得几乎要昏过去。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妖女拉下去！”摄政王却看也不看宣平帝一眼。 “你们、你们不能杀我！我怀了皇上的龙嗣！”然而，离珠却不肯老老实实就范，当即大声哭闹着。 侍卫们一听她怀有龙嗣，不禁面露迟疑。 宣平帝则一脸的意外。 “龙嗣？” 然而此时，只见摄政王一脸的讽刺。 他说着，忽然拔出侍卫的刀，抬手一甩！ 那刀一脱手，立即狠狠刺中离珠的小腹！ “啊！” 离珠一声惨叫，血溅三尺。 大殿之上，一阵妇人小孩的惊呼声，有些年纪小的，当场被吓哭。 “好了，如今，这龙嗣就算真的有，也没了。”摄政王冷笑一声。 殷太后则赶紧捂住虞啾啾的眼睛，不想叫她看见这血腥的场面。 虞啾啾心里面一阵可惜。 好久没见过这么刺激的场面了！ 而此时此刻，宣平帝已经脸都白了。 今日，他算是在群臣面前，里子，面子，全都没了！ 他这个皇帝，这算是什么皇帝？ “离珠方才是在欺骗皇上。”这时候，裴书砚忽然说道。 宣平帝闻言，回过神来，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他看着裴书砚。 “离珠身上用的是云家的一种香料，这种香料里，含有麝香，离珠为了冒充凝香公主，需每日都用这种香料，来维持身上的香味，她是不可能怀上龙嗣的。” 裴书砚解释道。 这些，还是虞啾啾告诉他的。 宣平帝顿时松了口气。 他看一眼离珠浑身是血的样子，她那张柔弱可人的脸庞，此时也只觉得可恨可恶了。 “把她拖下去，斩！”宣平帝再度下令。 “是。”侍卫们当即拖着离珠离开。 宫女们则赶紧将地板上飞溅的血擦拭赶紧。 “魏爱卿，你可闹够了？”这时候，殷太后终于开口了。 “太后，微臣僭越了，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微臣却犯了杀戮，还请太后降罪。”摄政王对着宣平帝时，有万般不敬，可对上殷太后，他却当即扑通一声，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嗯，你是有罪。” 殷太后点了点头，面目表情地道，“你忤逆皇帝，当场毁掉魏贵妃的罪证，更是敢当着哀家和皇上、皇后、群臣的面，随意杀人。 “你身为摄政王，职责所在，到今日，都已完成了。 “哀家要免去你的职务，还有你摄政王的头衔，你可服？”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宣平帝最为震惊。 在他的印象中，自从他登上皇位，每当他和摄政王意见不同，太后都会帮摄政王。 这还是头一次，太后竟然帮他！ 可如今，太后要摄政王放下手中的朝政大权，以他的霸道，他会同意？ 宣平帝不禁看向摄政王。 此时，一双双眼睛，也都是齐刷刷望着摄政王。 而他神色平静，俯首叩拜道：“臣，服。” 魏贵妃闻言，当即跌坐回去，脸色惨白。 五公主则还不懂发生了什么。 “魏贵妃，竟敢买通邪教妖女，意图迷惑皇帝，离间皇帝和小九儿的父女亲情，实在是德不配位！今，哀家做主，褫夺贵妃，降为嫔位，日后禁足于翊坤宫。 “没有哀家的旨意，翊坤宫的所有人，包括五公主，不准踏出一步！” 殷太后又一道懿旨一出口。 所有人都明白，翊坤宫，将会成为一座冷宫。 五公主这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似乎，她要成一个冷宫里的公主了！ “皇祖母！舒儿不要被禁足！皇祖母！”五公主当即哭着跑到殷太后的跟旁，“皇祖母，这一切，都是母妃和外公的错，与舒儿无关啊！” “舒儿，你真是被你的母妃和外公宠坏了，你自小享受他们带给你的荣耀，须懂得，当他们的这些荣耀被夺走，接下来继续将带给你的，便只有耻辱了。”殷太后摸了摸她惨兮兮的小脸，说完，神情只余一片冷意。 而后，便冲冰燕使眼色。 “龙武卫。”冰燕嬷嬷当即上前一步，高声唤道。 话音一落。 大殿四周隐秘的角落，顿时十数名黑甲长枪的侍卫出现。 虞啾啾小脸满是新奇，望着他们。 “将魏嫔、五公主，以及翊坤宫一干人等，尽数带回去，封门，禁足！”冰燕嬷嬷下令道。 “是！” 魏嫔和五公主等人，被拖下去带走。 摄政王魏临风，也跟着被押下去，从此不得再进宫，也不得再上朝参与朝政。 殷太后封他为魏贤王，让他告老还乡，此后，便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了。 很快。 大殿上不该在场的人，都被清退。 冰燕嬷嬷重新令人点燃了龙涎香，盖住了之前的血腥气。 众人见识了魏临风的狂妄，但更见识了宣平帝的无能，以及太后的雷霆手段。 “今日是哀家的寿辰，小九儿回来，是哀家最高兴的事情，诸位爱卿不要为方才的小事打扰了雅兴，继续畅饮！” 此时，殷太后说道。 “多谢太后娘娘。”众人齐声说道，一个人战战兢兢。 而虞啾啾小脑袋扬起。 一对乌黑圆润的杏眸，满是亮闪闪的崇拜，就这么一眼不眨地望着殷太后。 第90章 您就是神! “你这小傻瓜，做什么一直看着哀家？是哀家的脸上有脏东西了吗？”殷太后实在被小奶团这火辣辣的眼神，给盯得有些受不了了，不禁开口问道。 “皇祖母好厉害呀！” 虞啾啾话语里，也是满满的崇拜，“摄政王那么凶，爹爹都对他束手无策，可皇祖母三言两语，就制服了他！” 殷太后被她这奶声奶气的话，给一下逗笑。 “现在知道哀家厉害了？当初你若是不同你父皇怄气，而是来求助哀家，还至于那么跑大老远的，去找这个冒牌公主的罪证，以此来扳倒她和魏贵妃？” 殷太后一语道破。 虞啾啾杏眸圆瞪，肉乎乎的小手惊得捂住自己的嘴巴，小脸上不敢置信极了。 “哼哼，很意外哀家什么都知道？”殷太后一向沉稳大气，此时对着小奶团，却忍不住流露出几丝得意。 “皇祖母！您就是神！”虞啾啾一脸真诚地赞道。 “你呀，以后学机灵点，有事就来找哀家，哀家什么要求不会答应你？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做事只想自己一个人扛，难道你不知道，你还有哀家这个靠山，可以依靠的？” 殷太后摇摇头，语气宠溺地教训她道。 虞啾啾闻言，不由一下愣住。 她还真的没有想过出了事，要第一时间去找靠山的。 大抵是前世的经历，她自小孤苦无依，凡事都只能靠自己。 这一世，即便身处万千宠爱之中，却也还是习惯如此行事。 殷太后的话，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 “皇祖母，啾啾记住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啾啾不会逞强，一定第一时间就去抱皇祖母的大腿！”此时，虞啾啾说着，果真就抱住殷太后的一条腿。 殷太后顿时被她逗笑！ 虞啾啾也跟着傻笑两声。 忽然想起什么。 “皇祖母，那啾啾，现在就有一事，想要求皇祖母成全。”小奶团撒娇地道。 “什么事啊？你尽管说。”殷太后捏捏她可爱的小鼻子。 “皇祖母，啾啾怎么也算送了寿礼的，那是不是可以讨要一个赏赐呀？”虞啾啾眉眼飞扬，试探地问道。 “嗯，这是自然，就算你不说，哀家也是要赏赐你的，那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赏赐？”殷太后点了点头，道。 “皇祖母，啾啾想要姐姐从容妃娘娘那里离开，回到娘亲身边！想要和姐姐一家团聚！”虞啾啾脆生生地说着，字正腔圆的两句话，传遍席间。 虞苏苏原本还惊魂未定地老实在容妃身旁坐着。 闻言，不禁扬起小脸，眸中充满了明亮的神采。 江幼悠惊喜不已！ 虞烨、虞桐也跟着看过来。 容妃始终事不关己地坐在那里，此时，却也不得不抬起了头，正眼瞧向殷太后身边乖巧坐着的凌芙公主。 “好啊。”殷太后听了小奶团提的要求，当即应下。 她看向容妃，脸上还带着慈爱的笑，却立即又有了几分不怒自威，“容妃，当初姝妃入了冷宫，身边两个孩子，三皇子待在哀家身边，六公主则去了你身边。 “如今，姝妃已经回了钟粹宫，这小六儿，是不是也该还给姝妃了？” 她的语气听着和善。 可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 更何况，在整个大夏国，又有谁敢拒绝殷太后的要求呢？ 容妃面上看不出来喜怒，始终是一脸平静，闻言，也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柔声说道：“是，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说完，看向身旁明显已经一脸归心似箭的虞苏苏，唇角几不可见地讥讽一勾，道，“六公主，快回去，你留在景仁宫的那些东西，本宫稍后会让人整理好了，给你送到钟粹宫去。” “是，多谢母……多谢容妃娘娘！”虞苏苏一听，忙向容妃行了个礼，而后便开心地奔向江幼悠。 “母妃！” 她娇声叫着。 “苏儿！本宫的好苏儿！”江幼悠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 虞啾啾见此，自是高兴地笑着。 忽地，她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朝自己投来。 寻过去一看。 容妃微微低着头，若无其事地端起桌上的酒杯，浅酌了一口。 虞啾啾也收回了目光。 心里却想到，这容妃，就好像是一只道行极深的王八，从前一直缩在乌龟壳里，极沉得住气，怎么都不肯露头。 可今日，不得不露头。 往后，怕是也会渐渐地藏不住了。 当初美人娘亲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小心害死了她儿子，这件事情，想必有朝一日，也会真相大白。 “好了，今日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哀家有些乏了，就先去歇息了，诸位可继续在此饮酒。” 这时候，殷太后笑呵呵地起身。 虞啾啾忙扶她起来。 “小九儿，你可不许留在这里贪玩，走，陪哀家去慈宁宫，把你这一路上的见闻啊，好好跟哀家说说！”殷太后抓住她的小手，有些霸道地要求道。 虞啾啾闻言，看看美人娘亲她们。 虽然也是很想立即和她们说说话，但此时也唯有笑嘻嘻地应下殷太后的要求，和她回了慈宁宫。 路上，殷太后没有坐轿子，而是牵着虞啾啾，一路去了御花园散心。 “小九儿，你可有疑惑过，为何你父皇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哀家却还不肯还政于他？”殷太后望着头顶明亮的月光，忽然说道。 “皇祖母，啾啾年纪还小，不懂这些。”虞啾啾故意装傻。 “你这小丫头，可不许在哀家面前这般装傻。”然而，殷太后却不放过她。 “嘿嘿，可啾啾就想做皇祖母身边的小傻瓜呀。”虞啾啾软乎乎地耍赖。 殷太后扭头看她。 被她这憨态可掬的小模样，逗得心里喜欢不已。 御花园里，往年五六月份就到了花期的芍药，如今已经入了秋，却还开着。 而这，都是因为虞啾啾穿过来时，降下的那一场雨水。 当时一夜花开的盛景，至今还在民间流传。 殷太后停在一株芍药面前，见到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闪动着美丽的辉光。 “哀家其实并不是只有你父皇这一个儿子。” 她抬手抚弄那颗露珠，突然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第91章 你可知罪? “皇祖母……”虞啾啾微微吃惊。 “他是先皇的长子，文采武德，极为出众，当时，哀家和先皇是将他当做储君来培养的，只可惜，他后来不幸病死，你父皇这才被推上帝位。”殷太后的话语中，带着少有的惆怅。 虞啾啾有些明白了。 渣爹最初，根本就不是被当成储君来培养的。 他是被硬推上皇位，自然有许多不合格，不称职之处。 他的性情也有些优柔寡断，为人处世，为君为国，都很令太后不满。 至少，他一定比太后的长子，相差很多。 “那摄政王他？”思及此，虞啾啾忍不住心生疑惑。 “魏临风，他与哀家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哀家幼时，与他是定了亲的，后来因哀家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政见不合，分道扬镳，我们之间的婚事，便也随之作罢。” 殷太后提及他，眸子里溢出笑容来，“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极为跋扈，逼得你父皇处处退让。 “但他之所以那样做，也都是为你父皇好。 “到了今日，也是我跟他早就约定好的，要将一半的朝政还给你父皇，他则功成身退。” 这下，虞啾啾算是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之前在大殿上，摄政王那样一个跋扈霸道的人，可太后说让他退位，他就立即退了。 他撕毁那封信，想必也只是作为一个父亲，在功成身退之前，最后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往后，只要魏嫔不作妖，老老实实待着，她至少能安安稳稳地在翊坤宫终老。 “皇祖母，爹爹让您费心了，他实在是，还不够成熟。”虞啾啾忍不住心疼地望着殷太后说道。 殷太后看着她，不由又是一笑。 小奶团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呢，却说自己的父皇不成熟。 这副老成的模样，着实是别有一番可爱。 可不知为何，殷太后总是觉得，虞啾啾年纪虽小，却是能听懂她说的话的。 所以，殷太后喜欢跟虞啾啾说话。 “只可惜，你是女儿身，不然的话，哀家一定会立即让你父皇下旨，立你为太子！”殷太后此时说道。 “皇祖母可别吓唬啾啾，啾啾才不想当皇帝。”虞啾啾圆圆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为什么？这天底下，别人可都是挤破了头，想当这个皇帝。”殷太后又被她逗笑。 “啾啾不要，啾啾只想吃喝玩乐，快快乐乐的一辈子。”虞啾啾小脸鼓起。 “说的也是。” 殷太后闻言，仔细一想，点了点头，“哀家这一生，最快乐之时，也是年幼时候，天真无邪，每天费尽心思，都只想着能再多吃一颗糖，就很开心了。 “小九儿，你这样很好，哀家也定会保你这一辈子快快乐乐的！” 祖孙二人说着话，一起回了慈宁宫。 而这时候。 另一边，藏身与花丛之后的宣平帝，悄悄走了出来。 他望着殷太后和小奶团携手离去的身影，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那高天孤月，想起了自己那位英年早逝的皇兄。 许久之后，他沉沉地一叹气，也转身提步走了。 宣平帝回了养心殿。 裴书砚已经等候在那里。 “如何？你这次远去大理国，可有发现祸星的存在？”宣平帝说着，坐了下来。 “皇上，微臣发现，祸星正在慢慢地向北移动，或许，不日之后，就会来到京城了。”裴书砚恭敬答道。 “那小国师，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做，才能保护好小九儿？”宣平帝紧拧着眉头，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请君入瓮。”裴书砚掷地有声地道。 二人聊了许久。 一直到夜深人静，裴书砚才离开养心殿，回到自己居住的古华轩。 灯下，他半躺在床上，一手拿着本书，却没有翻看，而是盯着另一手掌心中，那颗黑色的莲花种子。 这颗种子，是在他见到虞啾啾的前一晚出现。 当时，他于睡梦中见到一朵盛开的黑莲花凋落，梦醒之后，身边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颗种子。 可到如今，也有半年了。 他想尽办法，都无法令它发芽。 或许，他早就该丢弃，但心中却偏偏有一个执念，令他坚信这颗种子早晚是会发芽的。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裴书砚静静说道。 他总觉得，他等待种子发芽的过程，也是在等待着别的什么。 就好像，是脑海中空缺的一部分。 只有找到了这部分空缺，他才是完整的自己。 渐渐的，裴书砚手心中握着种子，沉沉睡去。 梦里，他又梦到了之前曾经见到过的那个穿着绿衣的绝艳女子，只不过这一次，她穿着一袭黑丝绒的长袍，堪称绝色的脸庞上，化着浓艳的妆容。 她脚踩在一头紫麟巨龙的龙头之上，身后千军万马的魔军，意气风发地出征。 而就在这时候，她向自己投来极为淡漠的一眼。 四目相对之时。 周遭的场景一下变幻。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处仙山之中，一名白衣女子持剑而立，背对着自己，忽然扭头说道：“仙君，你可知罪？” 裴书砚见到自己也穿着一袭白衣，手中也拿着一柄宝剑，身旁有白鹤为伴。 他正要开口询问，自己何罪之有。 这时候，陡然一抹亮光刺眼，令他一下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天亮了。 裴书砚揉了揉额头，坐起身来，习惯性地望向窗外。 却见到一道俏皮活泼的身影，正在自己的院中，蹦跳着和人说说笑笑。 “凌芙公主……” 裴书砚忙起身，快速收拾一番，出了房间。 “咦，国师哥哥醒了！” 院子里，虞啾啾拉着虞苏苏的手，姐妹两个并排站着，一见他出来，忙迎上前去。 “两位公主怎么会在这里？”裴书砚问道。 “当然是有事相求啦！”虞啾啾甜甜说着，和虞苏苏对视一眼。 “公主请讲。”裴书砚道。 “国师哥哥，我想请你骗骗爹爹，就说你昨夜观星，反正随便编点什么，然后得出结论，就说，我和姐姐不能每天都留在宫中，要去云梦学宫读书上学！”虞啾啾笑盈盈地道。 裴书砚一听，感到有些意外。 “公主，你昨夜才回来，今日就想着要出宫去读书……”他忍不住说道。 “等等！” 虞啾啾小脸微惊，圆圆的杏眸望着他，“国师哥哥，你是不是睡迷糊了？距离我回宫，已经过去四五日了呀？” 第92章 他们怎么能跟国师哥哥一样呢 裴书砚也是心里一惊。 昨夜短暂的梦，竟然已经过去了四五日？ “是睡得有些懵了。” 他抚了抚额头，微微闭了闭眼睛定了定神，而后看向虞啾啾，“公主刚刚说什么？想要出宫读书？” “对呀，我跟爹爹说了，可是他不答应，哼。” 虞啾啾不开心死了，小奶音里带着委屈，“就连皇祖母也不同意。” “公主才刚刚回来，太后和皇上自然不舍得再放公主出宫。”裴书砚捏了捏眉心，道。 “可是上一回出宫，才发现还是皇宫外面自由，在宫里好没意思。”虞啾啾气鼓鼓的小脸，小嘴嘟起。 “是啊，唉。” 虞苏苏也跟着愁眉苦脸地叹气，“我这几日听啾啾说宫外有意思的事情，也觉得比皇宫好玩多了！” 说着，一大一小姐妹两个对视一眼，都是惆怅极了。 两个小家伙，正是贪玩好动的年纪。 一旦见识了外面的天地之开阔，还每日被关在宫里，那的确是闷也要闷死了。 但这种事情碍不着裴书砚，他没必要管。 “公主，你年纪还小，若真想读书，可以让皇上请一位先生，在宫里学。”裴书砚说道。 “国师哥哥，你明明知道，人家不是真的想读书！” 虞啾啾一听，小脸怨念地盯着他。 说出这种不占理的大实话来，偏偏还特别地理直气壮。 裴书砚看她一眼，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古华轩的小厮，这时候过来奉茶。 他倒了杯茶，慢慢地喝着。 虞啾啾则跟着坐下，两只小手扯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道：“国师哥哥，咱们两个，怎么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你就帮帮我嘛！” 裴书砚听着，抬了抬眉毛：“我们如何就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怎么不算呀？” 虞啾啾不依不饶，“当时在大理国皇宫，我遇到反贼段风，不就是国师哥哥救了我？ “这一路上回宫，遇到山贼打劫，不是国师哥哥提剑打跑的吗？ “还有前几日在皇祖母的寿宴上，那摄政王一刀刺穿了离珠的肚子，血溅三尺啊！这不也是我们共同经历的吗？” 小奶团小嘴叭叭叭的。 一会儿的功夫，简直要把自己跟裴书砚的关系，给吹得要好到天上去了。 裴书砚险些被茶水呛到。 “照公主这么说，那江饮风，流风流光，还有你的丫鬟绿萝，你的伴生灵宠，他们跟公主，也都是过命的交情，怎么公主不去找他们帮忙，唯独找我呢？” 他依然是一脸的推脱。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刚要端起杯子。 “他们怎么能跟国师哥哥一样呢！” 虞啾啾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抢过他的杯子，拿在手里故意不许他喝，“他们哪一个像国师哥哥这样，能够观星卜算，预知未来，天文地理无所不知，而且还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尤其是乐于助人！” 裴书砚看着她小手紧紧捏着的杯子，不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 今日，他若不答应帮她，她不但不许他喝这一杯水，而且还打算以后每天都来缠着他。 “观星可不能精确地说出，公主该去云梦书院读书，太后和皇上，都会一眼识破的。”最终，裴书砚只得叹了口气，说道。 “啊？那怎么办？国师哥哥，你帮帮我呀。” 虞啾啾见他有松口的意思，眼眸一亮，赶紧双手奉上杯子，而后小脸惨兮兮望着他。 “太后和皇上不答应公主去宫外读书，无非有两个原因，一是担心公主的安危，二则是每次出去读书，好几日见不到公主，他们不舍得。” 裴书砚又喝了口茶，才是接着道，“所以，只要能解决这两个问题，凭着公主软磨硬泡的功力，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不舍得再拒绝公主的要求了。” 虞啾啾听着这话，有所领会地点了点头。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 很快，一个妙计生出。 但接着，她又拧着眉头，小包子脸望着他。 “怎么了？”裴书砚有些不解。 “国师哥哥，你这话，说得很对！可是为什么我又觉得，你好像在骂我？”虞啾啾小脸鼓着，两只杏眸瞪得圆圆的，死死盯住裴书砚，像是要把他那张清隽漂亮的脸，给盯出个洞来。 “公主言重了，我怎么敢骂公主？”裴书砚有些哭笑不得。 “哼。” 虞啾啾闻言，小脸有些傲娇地扬起，“你说我软磨硬泡的功力，不就说，我是个小磨人精吗！” 裴书砚差点就反问，难道不是吗？ 一大早就到他这里来。 他不想管，她还不许他喝茶。 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会当着小奶团的面，说出口。 免得她又气鼓鼓的。 “是我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公主活泼可爱，讨人喜欢，太后和皇上只要见到了公主的诚心，一定不会再忍心拒绝的，尤其是皇上，他对公主的抵抗力最弱，最易下手。” 裴书砚只得改变了措辞。 “这还差不多。”小奶团顿时感到满意了。 她小脸笑了笑。 小国师这话，不是有些暗戳戳地念叨渣爹脑子没有皇祖母聪明吗？ 裴书砚觉着，这样就可以了？ 然而，小奶团却还在对他笑着。 裴书砚不禁放下手中的杯子，眉头微微蹙着，不解地看她：“公主还有什么事吗？” “嘿嘿。” 虞啾啾可爱地坏笑两声，“国师哥哥，就算我解释了那两个问题，皇祖母和爹爹也未必会答应我出宫读书呀，所以，啾啾还有一个小忙，想请国师哥哥相助。” “什么忙？”裴书砚终于意识到，小奶团没那么容易就放过他。 “嘿嘿嘿嘿……” 虞啾啾两只小梨涡，笑得软甜可爱。 眸子里，闪过一抹小狐狸般的狡黠。 次日早朝，裴书砚上疏给宣平帝。 “微臣前些日子离京，一路南行，发现如今南方民间仍有许多溺死女童的事发生，令人觉得心惊的是，他们这样做，并非是家中贫穷养不起，有些家境殷实富裕的，也会这样做。 “微臣一番查访之后了解到，他们之所以仍要溺死女童，只是觉得女童长大以后毫无用处，而有些则是因为生出了龙凤胎，觉得不吉利，故而选择留下男童，溺死女童。” 第93章 满身的铜臭味 “臣听闻家师还在世时，就曾经在京城进行过破除溺死女童的恶旧民俗之举，如今京城乃至整个大夏国的北方，都大大减少了这种悲剧的发生。 “但南方依旧如此，臣以为，继续推进南方破除恶旧民俗，极为重要。” 裴书砚话语一落。 整个朝堂之上，都骤然安静得鸦雀无声。 宣平帝神色间，有些尴尬。 只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也曾经经历过。 老国师当初之所以会在京城进行破除溺死女童的恶旧民俗之举，也都是因为宫中曾经出过事。 而这件事，年纪大一些的朝臣们，也都听说过。 “裴爱卿说得很好。” 宣平帝很快平复下情绪，说道，“当年老国师在时，做出了许多利国利民的举措，不知今日裴爱卿上了这道奏疏，可有什么具体的良策？ “毕竟民风民俗，皆非一日之功，恶旧民俗更是难以根除。 “尤其南方距离京城甚远，在京城做什么，都未必会影响到他们。” 他这么一说，朝臣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裴书砚胸有成竹。 只听他道：“皇上所言甚是，但臣有一计，不敢说一定有用，但必然会有效果。” “何计？” “办学，要求年满三岁的女童，必须上学，各地每隔三个月，都要向朝廷提供一份女童入学的名单，朝廷也可根据各地每年溺死女童的数量，定一个女童入学的数量，逼着各地的官员下达指令，不许溺死女童，否则，重罚。”裴书砚道。 他这么一说，朝臣们立即议论纷纷。 “这样做真的能行吗？” “就算这些女童自小入学，长大以后又能做什么？不照样得嫁人，相夫教子？” “最重要的是，办学需要花钱，这些女童入学也得花钱，要是家里有钱的还好说，那要是没钱的，根本上不起学，这又如何是好？” 裴书砚听着他们的议论。 很快，他便又是说道：“诸位大臣所提出的问题，在下也有应对之策，那便是，如果溺死女童，则根据他们的家产所有，处以多倍罚金，如果养大女童送他们入学，则给予一定的赏钱。 “倘若家中实在贫穷，上不起学，可允许女童不上学，但决不能再溺死。 “总之，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溺死女童的代价，他们未必付得起！” 朝臣们听着，很快就又有了许多反对的声音。 无非是说，这般强制实行的政策，势必会引起民间的反感。 对此。 裴书砚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说出今日他这一道奏疏的始作俑者，虞啾啾要求他说出的话：“那倘若皇宫的公主也进学读书呢？ “只要朝廷大力地宣传下去，说就连宫里最受宠、年纪最幼小的公主，都被皇上狠心送出宫去读书了。 “那民间，渐渐的自然会觉得，皇上以身作则，他们也可以效仿。” 他话音一落。 宣平帝一愣。 但很快，他就一眼瞪住了裴书砚，虽然没有立即开口，却已经是用眼神在无声地质问裴书砚，他是不是根本就是虞啾啾派来的！ 裴书砚一脸赤诚无辜。 宣平帝顿时头疼地扶额。 “皇上，老臣以为，此计可行。” 这时候，对虞啾啾想要出宫读书一事，丝毫不知情的江相表示赞同地道，“前些日子老臣的小孙儿跟着凌芙公主南下，路上也曾见到过民间富户溺死女童的行径，穷人家溺死幼儿的事，或许我们管不了。 “但至少富人家的，可以用重金处罚这种行为，加以约束。 “只要制定好详细的政策细则，相信渐渐的，南方这种恶俗，定然可以有所改变。 “若是皇上同意此计，那江家愿意出钱出力，协助小国师施行这一政策。 “江家也愿意将族中年纪尚小的女童，送往学堂读书。” 江相话音一落。 家中本就有办学的帝师沈墨锋，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老臣以为不妥，这年纪只有三、四岁的女童，什么事情都不会做，身边须得大人看顾，让她们去读书，到了学堂，谁来照顾？ “她们年纪小，怕是连笔都握不好，又如何能读书？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像凌芙公主那样聪明伶俐。” 江相听着这话，不由露出了老狐狸般微笑。 “帝师此话，倒是叫老臣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帝师亲手创建的云梦学宫，名满天下，有不少南方世家大族，将家中有才华的小辈送到京城，去云梦学宫读书。 “那倘若由云梦学宫带头，办一个幼儿学堂，其他各地学宫、书院必将争相效仿。 “他们年纪这么小，当然也不可能真的是来读书的，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为了让他们的父母，不再溺死女童？ “至于说这些幼儿由谁来照顾，依我之见，完全可以聘请他们的母亲，那些有经验，会照顾小孩的，如此一来，他们把孩子送到幼儿学堂来，家中的妇人也可以解放，外出做工赚钱。” 江相越说越有劲。 不愧是家中极为有钱的经商大户。 他这两眼放光的样子，简直是已经发现了巨大的商机。 裴书砚看他这样，就完全明白了，为什么江家能这么有钱，完全是家族遗传，都会算，就像小奶团虽然不经商，可小小年纪却已经深谙此道。 这不，今日就把他给算计过来，乖乖地为了她出宫读书的理想，而在这朝堂上卖命了。 帝师则听得额头青筋暴起。 “江相身为丞相，却总是满身的铜臭味，简直不配为相！”沈墨锋十分不喜。 “帝师虽为帝师，但眼光总是太过于狭隘，不够长远，实在是枉为帝师！”江相一脸笑里藏刀。 二人便这般口角争执起来。 如今摄政王退位，告老还乡。 这朝堂上，便少了一个与他们争吵的人。 可宣平帝还是听得头疼。 他很快就说道：“行了。” 江相和帝师互瞪一眼，停了下来。 “此事，关系着国计民生，朕以为，可行。”天知道，宣平帝这话说得极为的不情不愿。 因为他怀疑这是小九儿和裴书砚串通在一起。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同意她出宫读书！ 第94章 出主意的是小奶团，挨骂的是他 要是以前，宣平帝一定不同意。 可从太后的寿宴过后，摄政王退位，交出手中的所有权柄。 而这部分权柄，则在太后的默许之下，全都到了宣平帝的手里。 他如今了解到太后的良苦用心，已经是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让太后知道，他虽然不如当初的大皇兄，但也并不会差到哪里去！ 所以，宣平帝急需要做出些什么，来证明自己。 但最重要的是，因生出龙凤胎，就溺死女童这种事……也算是他亲身经历，他心中有愧，所以也是出自真心地想要改变这种恶旧民俗。 “朕身为天子，天下百姓，便都是真的子民，朕有责任对他们负责，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做，而且还要做好。” 宣平帝看着大殿上的群臣，做出了决定，“朕，以为表率，会让小九儿入学堂读书！ “老师，你的云梦学宫，就当做第一站！” 他目光落在帝师身上。 “老臣，谨遵皇上旨意。”沈墨锋无奈，却也只能应下。 “那就由帝师给这个学堂，取个名字？”一旁，江相说道。 “方才江相提到说，办一个幼儿学堂，那不如，就叫幼儿园！”沈墨锋看着他，淡淡说道。 “幼儿园？好名字！”江相抚掌赞道。 “江相谬赞。” 两个刚刚还吵架吵的脸红脖子粗的人，这会儿算是握手言和了。 宣平帝脸上带着满意的笑。 “那此事，朕就交由两位爱卿一同商议，但愿一段时间以后，能够改变南方这种溺死女童的恶俗。”他说道。 “臣一定不负皇上重托！” 江相和帝师齐齐表示道。 至此，裴书砚狠狠松了口气。 总算是帮着小奶团，把这个事情给办成了！ 接下来的，她只需要去向太后说明，再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以及每日都回皇宫两点，太后再不愿意，但皇上已经下旨，她也不得不点头了。 不过，裴书砚没有想到的是，明明出主意的是虞啾啾。 最后挨骂的，却是他。 第二天，他就被太后传召到慈宁宫里，狠狠地挨了一顿骂。 太后也不愧是太后。 一大段话，没有任何不雅的用词，可若换一个人站在这里听，绝对已经被骂哭了。 太后骂他的那些话，中心思想串起来，也就是说他提出这么一个奏疏，根本没有考虑过，让虞啾啾出宫念书，有多么的危险云云。 偏偏，裴书砚站在那里挨骂时，虞啾啾还做出老实可怜的样子，乖巧趴在太后身边，满眼幸灾乐祸地望着他，偷偷地笑。 然而，他又能怎么样呢？ 只能继续顺着她啊。 “太后所言极是，是微臣考虑不周，但事已至此，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保证凌芙公主的安全。” 终于，待太后发泄完怒气，裴书砚立即说道。 “保护小九儿的安全，这还用得着你？哀家自会安排好一切，好了，你下去。” 太后似乎不想多看他一眼，一摆手，终于放他离开了。 “微臣告退。”裴书砚如蒙大赦。 虞啾啾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悄悄地捂嘴笑。 “你还笑，别以为哀家不知道，这都是你和小国师凑在一起出的鬼主意。”殷太后见她这样，顿时没好气地说道。 “啊？皇祖母，您知道了呀。” 虞啾啾立即笑不出来了。 苦着小脸，垂着小脑袋，一副等着挨骂的老实人模样。 “你啊。” 殷太后见此，无奈地摇摇头，“哀家之所以把这个裴书砚叫过来，就是为了骂他一顿，出出气！ “现在哀家都已经消气了，又怎么可能再去骂你？” 虞啾啾一听，小脑袋立即埋在她怀里。 小奶音则满是感动地道：“皇祖母，您对啾啾太好了！啾啾知道错了！” “哦？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殷太后挑眉。 “啾啾不该瞒着皇祖母，和国师哥哥出主意，虽然本意真的是为了改变南方溺死女童的不良习俗，但应该当面跟皇祖母好好谈一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故意去找爹爹决定此事。” 虞啾啾软糯糯地道。 “嗯，你说的不错。” 殷太后点了点头，见小奶团还是一脸自责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温声说道，“这一次，哀家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此前，哀家说过，你若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找哀家来说，哀家一定会为你做主。 “可是这一次你找了哀家，哀家却不肯答应，这才逼得你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但又不得不说，你和小国师，其实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南方百姓喜欢溺死女童的事，哀家也有所耳闻，的确太过于残忍了。 “但，你可知道，你父皇为什么会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吗？” 虞啾啾听着，小脸茫然摇了摇头。 “啾啾不知。” 她还以为，真的是自己的主意想的好呢。 “你可知道，你父皇在宁皇后之前，还有一位先沈皇后？”殷太后问道。 “这，啾啾不知……”虞啾啾有些惊讶，又摇了摇小脑袋。 “那位沈皇后，为你的父皇生下了长子，几年后，她又为你父皇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当时，京城也有龙凤胎不祥的说法，那时候的钦天监监正断言，说这对龙凤胎乃是天煞双星，会害得大夏国国运衰微，便提出，要将小公主溺死，如此一来天煞双星的局面就会被破解掉，解除大夏国接下来的厄运。” 殷太后回忆着当时的事，娓娓道来，“当时，沈皇后本就难产，身体虚弱，得知此事之后，心情郁结，没多久就过世了。 “她在临终之前，要求将自己的三个孩子全都送回娘家，往后不可回宫，也不再是皇上的孩子，她不原谅皇上没有保护自己的孩子这种行为。 “为此，你的父皇很是伤心自责。 “再后来，老国师说，龙凤胎根本就不会带来不祥，反而是龙凤呈祥才对。 “他在京中很是花费了一番苦心，才让百姓们相信了这一说法，使得京城乃至整个北方，都渐渐地没有了溺死女童的事情发生。” 虞啾啾听着，震惊之余，便不由感慨：“老国师真是一位好国师。” 殷太后点着头：“是啊，你也算误打误撞， “倘若这一次办学，真的能令南方也改变这种恶习，想必你父皇也会觉得心安。 “这几年来，虽然他不曾说过，但哀家知道，他内心中，对于先皇后和她生下的皇子、公主，都感到很是亏欠。” 第95章 端水大师 “如果换做啾啾是先皇后，遇到这种情况，也一定会记恨爹爹的。”虞啾啾奶声奶气地说道。 “是啊，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保护孩子的父亲，不保护妻子的丈夫，都是负心汉。” 殷太后对此表示赞同，“尤其你父皇和先沈皇后成亲之时，他还只是一个皇子，他们二人也是因为两情相悦，才成亲的。 “越是这种真心付出的感情，在被辜负时，越是会令人伤心、决绝。” 虞啾啾听着，点了点小脑袋。 这位先沈皇后，也是有傲骨的。 宁愿让孩子们放弃皇子皇女的身份，也不要他们继续留在这吃人的深宫。 “小九儿，你会不会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不喜欢你父皇，就讨厌他了？”这时候，殷太后忽然又是问道。 “嗯……” 虞啾啾认真想了想，道，“如果他不是我爹爹，我或许会觉得这个人很讨厌。 “可他是我爹爹呀，而且，待我又是那样的好。 “几乎是，有求必应！ “倘若我只是因为别人的事情，就讨厌爹爹，那我也太白眼狼了！ “而且，人都是会成长改变的。 “爹爹当初被推着登上皇位，一开始又手中并无实权，许多事情身不由己，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伤害自己的孩子，更何况，那位小公主到最后，不还是被爹爹护住了吗？” 还有些话，当着殷太后的面，虞啾啾没有说出来。 当时，那位钦天监监正会那样断言，也很难说，他是不是受他人命令，故意想要害先沈皇后和她的孩子。 有他那么说，再加上朝臣们施压，以当时的爹爹来说，的确是很为难。 万一先沈皇后死了，小皇子和小公主也死了，那有人不就得利？ 至少，这皇后之位空出来了。 日后争夺皇位的竞争对手，也会少了一个。 虞啾啾觉得，以当初的情势来说，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就是摄政王府。 只可惜他们没有得逞。 最后进宫被封后的，是如今的宁皇后，而不是从前的魏贵妃。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件事，如今渣爹不再信任钦天监，只信任小国师。 虞啾啾待在慈宁宫，又陪着殷太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一直到用过晚膳，祖孙两个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消了食，殷太后才放虞啾啾回去了。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 一回去，就被那好大的阵仗给吓到了。 美人娘亲、宁皇后、德妃三个，都排排坐着，等她回来。 虞啾啾顶着三道火辣辣的目光，顿觉头皮发麻。 “嘿嘿嘿，娘亲，皇后娘亲，德妃娘亲！你们都在呀！吃过晚饭了嘛？” 小奶团故意傻笑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抬起小爪子，软乎乎地打招呼。 “九妹妹，你惨啦！”虞桐悄悄冲她使眼色。 他正跟虞烨、虞苏苏齐刷刷坐在一旁。 兄妹三个，都不约而同地冲她露出了同情而又爱莫能助的目光。 “虞！啾！啾！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为了出宫，所以强拉着小国师，让他去找皇上，说要办什么、什么幼儿学堂？” 江幼悠掐着细腰，美眸中蹿着怒火，问道。 虞啾啾闻言，立即看向虞苏苏和绿萝。 两人忙冲她摇头，表示没有出卖背叛她！ “娘亲，你怎么能这么说啾啾？你觉得，啾啾是这样的人吗？” 虞啾啾瞬间眸中含着泪花，可怜巴巴，小脸无辜委屈地软乎乎说道。 江幼悠心中当即狠狠一软！ 她还想继续强势着，逼小奶团说实话。 然而一旁，宁皇后和德妃已经立马遭不住了。 “好了，姝妃妹妹，小九儿年纪还小，哪有这么多心眼，能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我看啊，应当就是小国师南下一路见闻，心中不忍，所以才会向皇上上奏疏的。” 德妃先是说道。 “是啊，小九儿心性单纯，虽然她想去宫外的学堂读书是真的，可她怎么又会想得到朝堂之上呢？”宁皇后跟着说道。 两人都十分相信，虞啾啾只是一个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的可爱小奶团。 朝堂上那么复杂的事情，她哪里会知道？ 江幼悠被她们这么一说，直接语塞。 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最清楚。 虞啾啾虽然年纪小，可那九曲十八弯的心肠，可比她这个成年人还要复杂！ 只能说，大抵他们江家的血脉，就是这么强悍。 虽然江幼悠自己是个傻的，但生出来的女儿，都还是跟江家人一样，是个无比精明的！ 此时，想要下狠心收拾小奶团的美人娘亲，算是在德妃和宁皇后的劝说下，心彻底软下来了。 “娘亲……” 虞啾啾眼观六路，找准时机，小身子扑到江幼悠的怀里，两只软乎乎的小爪子紧紧揪住她的衣服，“你不喜欢啾啾了嘛？” 江幼悠顿时溃不成军。 赶紧把小奶团抱起来，走到软塌旁坐下，揉着她的小脸。 “怎么会呢？娘亲最喜欢小九儿……” 她话一出口。 忽然想到什么，扭头见虞烨和虞苏苏都看着自己，忙冲他们一笑，补充道，“就像喜欢你哥哥还有姐姐一样喜欢的。” 虞烨和虞苏苏顿时一齐笑了。 江幼悠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以后夸孩子，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了。 得一碗水端平了。 虞啾啾则小脑袋埋在新晋端水大师江幼悠的胸前，偷偷地笑着。 “娘亲，皇祖母也同意啾啾出宫去读书了，啾啾每天都还是会回宫的，娘亲不要担心！”小奶团这时候说道。 一听太后都同意了，江幼悠就更没话说了。 “现在要紧的，是咱们得把小九儿身边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德妃冲宫里的女官静萍使了个眼色。 静萍立即抱着一只超级大号的锦盒上前。 “这是我们娘娘特意为小公主准备的。” 说着，她将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一一介绍道，“现在天气日渐冷了，小公主每日去学堂，又得起早晚归的，这件白狐裘披风，就给小公主放在马车上，路上可以披着休息，免得着凉。 “这是汤婆子，外面这个羊毛布套，是我们娘娘亲手缝制的！ “还有这个，坐垫，小公主一天要在学堂里坐好几个时辰，娘娘担心坐得久了，小公主会屁股酸痛，所以特别做了这个，很软和的！” 静萍一边介绍着，德妃一边满意地笑着。 虞啾啾则小嘴微张，眼看着一件又一件的东西往外拿，一时之间，头都大了。 这，也太夸张了！ 第96章 幼小的年纪，沉甸甸的爱 然而，更夸张的还在后面。 论关心小团子这件事，宁皇后也是不甘示弱。 “德妃真是好功夫，亲手做了这么多东西，我身体不好，手也笨，做不出来这样精巧漂亮的东西，所以，就让内务府的人，帮我准备了几样东西。” 宁皇后开始展示她带来的东西。 品夏和南絮各抱了一只大锦盒打开。 “小九儿不在宫中，最要紧的除了休息好，就是吃喝上，这套银碗银筷和银勺子，拿着很是轻巧，关键的是可以防止他人下毒，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个呢，是零食匣子，小九儿嘴馋，又是长个头的年纪，这匣子是内务府的巧夺天工，糕点果干这些东西放进去，可以保鲜。 “还有这只杯子也一样，茶水倒进去，也能一段时间内保温。” 宁皇后仿佛也拿出了一万件。 虞啾啾小小的脑袋，真的瞬间变大。 她小小的一个人，坐在小小的一辆马车里，哪能用得了、放得下这么多东西？ 但事实证明。 最夸张的远远不是宁皇后和德妃，而是她的美人娘亲。 “皇后娘娘和德妃姐姐真是有心了，这么多东西，该往哪里放呢？”江幼悠一脸感动地道。 虞啾啾忙点点头。 对啊，放不下的！ 但下一刻，她就见到美人娘亲捂嘴一笑，有些骄傲地道：“还好，我特意花重金，给小九儿专门定做了一辆马车！那马车做的很是华丽漂亮，镶嵌了不少宝石，最关键的啊，还是马车里面极为宽敞，放下这些东西啊，绰绰有余！” 虞啾啾眼角狠狠一抽！ 镶嵌了宝石的，华丽漂亮的，又大又宽敞的马车…… 她简直不用亲身经历，光凭想，就能想象得到，那该会是一幅怎样招摇过市、引人注目的盛况。 “可是娘亲，这么贵重的马车，要是半路上遇到劫匪怎么办？”她小手拉着美人娘亲，小脸惨兮兮说道。 “怕什么？你父皇送你的四个羽林卫，全程护送，更何况京城重地，哪个歹人敢当街打劫的？” 江幼悠却完全没有理解到自家小奶团，有一颗想要低调的心。 “可是娘亲，这样会不会太过奢侈了呀？”虞啾啾试图从另一个角度说服美人娘亲。 “奢侈？不会啊，咱家这么有钱，又不是用不起！”江幼悠很是随意的语气。 虞啾啾小手一下无力地垂落。 她年纪还这样幼小，却已经承担了这世间过于沉甸甸的爱。 “小九儿呢！” 正当她将要承受三位娘亲的爱之重时，宣平帝忙完政务，急匆匆地来到。 “爹爹！” 虞啾啾顿时眼眸一亮。 现在能救她脱离苦海的，只有渣爹了呀！ 她忙小身子奔出去迎接。 然而，刚走到门口，小步子就迟疑地顿住了。 只因宣平帝的身后，带了一队羽林卫。 “爹爹，你怎么带这么多人呀？” 小奶团这么奶声奶气地问着，小脸却忽然一脸警惕，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再过几日，云梦幼儿园就要开班，你要出宫读书，这些，都是朕为你亲自挑选的护卫，让他们一路随行，护送你上学放学。” 宣平帝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 虞啾啾一听。 小脸扬起望向天，泪流满面。 苍天啊！ 能不能放过她啊！ 她不想上个学，却被一万个人围观啊啊啊！！！ 这种时候，虞啾啾就觉得，还是皇祖母人好，没有像爹爹和娘亲他们这么不淡定。 然而事实证明，她又错了。 次日，殷太后就派了冰燕嬷嬷过来，要她一路随行跟着虞啾啾去学堂，照顾小奶团的衣食出行，并且还特别给了虞啾啾一只金色令牌，这只令牌，可以号令群臣。 不管她在学堂里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立即命令帝师立马去办！ “这，也，太，夸，张，了，！” 虞啾啾痛苦地两手抱住小脑袋瓜。 他们的这些举措，也成功地激起了小奶团子的逆反心理！ “我不要！” 虞啾啾一正言辞地拒绝了冰燕嬷嬷的随行照顾，还有那只金色令牌，“嬷嬷，啾啾是以为万民表率的身份，去学堂读书的，目的就是要给百姓们看看，皇宫里的小公主都要出来读书了，他们家的女童也得从小就好好读书。 “可倘若我乘坐镶嵌宝石的华丽马车，出行有羽林卫随行保护，还有皇祖母最信任的女官您亲自侍奉，还能小小年纪就凭令牌号令百官…… “这传出去了，他们只会觉得，我这个小公主，根本就不是认真读书。 “朝廷也不是真心想要解决南方溺死女童的问题。 “而是觉得，我这个小公主，不过是来玩玩而已，朝廷拿着百姓们的钱，却穷奢极欲地养着我一个小娃娃，他们心里一定会觉得父皇昏庸，觉得朝廷根本就不可靠，心里会难过的！” 虞啾啾小嘴叭叭地说了一堆。 这把冰燕嬷嬷都给说得愣住了。 “可是小公主，倘若不这样周全，那太后娘娘和皇上他们，又如何能安心让小公主去学堂读书呢？”冰燕嬷嬷试图劝说道。 “嬷嬷，啾啾知道，啾啾是皇祖母和爹爹、娘亲他们心中的珍宝，他们想要小心翼翼地看护着。” 虞啾啾小脸微微沉着，满是认真地道，“可是仔细想想，那宫外那些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娃娃，他们难道不是自己祖母、爹娘心中的宝贝疙瘩吗？ “啾啾既然要去民间的学堂读书，就要做到与民同乐。 “他们如何上学，啾啾也要如何上学。 “当然，啾啾始终是公主，也不可能像他们那样，身边是该有人保护。 “这样，嬷嬷跟皇祖母好好说说，啾啾上学要做什么样的马车，带哪些人一起，都由啾啾自己决定，好吗？” 冰燕嬷嬷闻言，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点了头。 她回去以后，就把小奶团那些反叛的话，都给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殷太后听得也是一愣。 但很快，她就是一脸欣慰地笑了起来。 “真不愧是哀家最喜欢的小九儿，唉，她偏偏是女儿身，否则的话……”殷太后有些可惜地感叹道。 第97章 马车不撞她，撞谁? “行了，你去跟皇帝和皇后、德妃、姝妃他们都说一下，就说是哀家的旨意，过几日小九儿前去云梦学宫读书，她想要坐什么样的马车，拿什么样的东西，带哪些人一起，都由着她自己做决定，谁也不许干涉！” 殷太后很快便做下了决定。 宣平帝他们闻言，都很不赞同。 但这是太后的懿旨，他们也唯有老实听从了。 于是。 又过了几日。 云梦学宫的幼儿园终于准备妥当，正式开始。 虞啾啾很开心地挑好了一辆普通不起眼但却内中舒适的马车，简简单单地带了几样东西。 然后，就拉着虞苏苏，带了绿萝和虞苏苏身边的丫鬟秀儿一道，连流风、流光都没带，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去了学堂。 自从那一日朝堂之上，宣平帝下旨让帝师开办幼儿园的消息一传出去。 京城许许多多的达官贵人们，就都立即准备着，将自家年纪合适的幼童送往云梦幼儿园。 于是等到了开学的这一日。 云梦学宫的门口，早早地就停靠满了各家装扮得很是华丽的马车。 各家的都要在门口这里报名，然后才能进学宫。 云梦幼儿园招收，都是从四岁到七岁之间的幼童，不拘男女。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有些是活泼好动，有些却很是文静乖巧。 他们长这么大，头一次要离开父母长辈去学宫开蒙读书，有些是兴高采烈，有些则是大哭不已。 于是，等虞啾啾的马车到了时候，她就听到吵吵嚷嚷的云梦学宫门口，不但有小孩子顽皮的笑声，还有听着十分凄惨可怜的哭声。 虞啾啾和虞苏苏都是不哭不闹，坐在马车里等着报名。 他们来的有些晚，排队靠后。 等终于轮到他们的时候，前头已经送进去不少人了。 学宫门口负责报名的，是新招进来的年轻夫子，专门负责幼儿园这帮奶团子们开蒙读书。 这时候，见到虞苏苏和虞啾啾一大一小地下了马车，手拉着手走过来报名，姐妹两人，一个看着单纯漂亮，一个看着玉雪可爱，都是令他们感到喜爱不已。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穿着玄色衣服的年轻夫子手中拿着毛笔，看着虞啾啾，温声问道。 “我叫……”虞啾啾正欲报上名来。 后头，突然一道马儿嘶鸣的声音，伴着一道奶娃娃和年轻妇人的尖叫声，一并传来。 “让开！快让开！” 只见一辆马车，像是马儿发了疯，车夫不住地拉着缰绳，想要让马儿停下来，然而却根本拉不住。 这显然是马儿受了惊。 这时候，马车直奔虞啾啾过来。 眼看着就要一蹄子踩到她身上来！ 关键时刻，忽然一个白衣男子从斜地里出来，一脚踹到马肚子上，那力气之大，竟然是直接将马儿给踹得翻倒在地上！ 众人都是一惊。 只见那马车车厢，也连带着翻倒，马车里一阵乱糟糟的痛呼声。 好一会儿，众人回过神来。 “啾啾，你没事啾啾？”虞苏苏拉着虞啾啾上上下下地查看。 “我没事的姐姐。”虞啾啾说着，小脸看向那白衣男子。 待他转过身来，她却是骤然眼眸一亮。 是温白衣！ “白衣叔叔！” 她忙奔过去。 温白衣脸上戴着一只完整的面具，将另一边脸上恐怖的伤疤全都遮住。 他一转过身来，面具下的眼眸中，溢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小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白衣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虞啾啾问道。 “得知小公主今日入学，我便过来看看，也幸好我过来了，不然怕是要出事。”温白衣说着，示意她看向那辆倒下的马车，悄声说道，“这是魏家的马车。” “魏家……” 虞啾啾一听，仔细一想，意识到他之所以会这么提醒，恐怕是因为，这并不是一场意外。 这会儿，魏家的下人手忙脚乱地将马车里的小奶娃赶紧给抱出来。 那是一个年纪大约在五岁的漂亮小姑娘。 身后，还有一个一身华服的年轻妇人，跟着扶着额头，紧蹙着眉，一脸怒意地下了马车。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踹我们家的马车？” 魏家一个婆子从马车上走下来，当即指着温白衣，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这马车上坐着的，乃是我们魏家的嫡小姐！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担得起吗？” “这是云梦学宫的门口，来这里的，都是年纪和你家小姐差不多的小公子、小小姐，方才，你们家的马车跟疯了一样撞过来，方才我若不那么做，此刻这位小姐已经被撞死了。”温白衣语气淡淡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 魏家婆子当即扫了一眼虞啾啾。 见她衣着普通，轻车简行，身边也没有什么仆人，就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便以为是家境一般的人家送过来的，压根没放在眼里。 “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贱命，都敢自命不凡了。”魏家婆子讥讽地说道。 “你说她是贱命？”温白衣闻言，神情间不禁浮现出一丝震惊。 “怎么，难道她还说不得了？” 这时候，先前从马车里出来的那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妇人，头上顶着一块青紫，气势汹汹地牵着五岁小姑娘的手，走过来。 她两只眼睛，像是在喷火。 先是狠狠瞪了一眼温白衣，而后，目光落在虞啾啾身上，不禁轻蔑地道：“也不知是哪户人家的，明明看见马车不受控制了，还不赶紧躲开，就直愣愣跟个傻子似的站在那里！ “马车不撞她，撞谁？” 虞啾啾听着，白软可爱的小脸上，跟着也浮现出了震惊。 “你说，我是傻子？”她小手指着自己，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聪明了两辈子的人。 头一回被人用这种讥讽瞧不起的语气，说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傻子！ 这不是最紧要的。 关键是，怎么明明是魏家的马车差点闹出了人命，他们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辱骂受害者啊？ “真不愧是魏家，和魏贤王还有魏嫔，果真都是一家人！”虞啾啾小奶音，有些气呼呼地说道。 “你说什么？小贱人！你竟敢辱骂我公公，还有贵妃娘娘？”年轻妇人一听，当即抬手想要一把扯住虞啾啾，狠狠收拾她一顿。 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却一下拦住了她。 第98章 我年纪小，你可别骗我 “当今之世，哪里还有贵妃娘娘？有的只是魏嫔。” 裴书砚修长身形挺立如松，抬手牢牢挡住年轻妇人。 只听他语气淡漠地说着，手掌一动，将年轻妇人远远推开。 “啊！” 年轻妇人惊呼一声，踉跄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要不是有婆子赶紧搀扶着，她此刻已经站立不稳地狼狈倒地了。 “哪里来的臭小子？好大的狗胆！你可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吗？这是我们魏家的柳大太太，她的公公，可是魏贤王！” 待年轻妇人一站稳，魏家婆子便指着裴书砚，破口怒骂道。 “不管你公公是谁，你们家的马车发疯，险些撞到人，便该恭恭敬敬地赔礼道歉，而不是指责险些被撞到的人的不是。” 裴书砚站在那里，神情严峻地道。 “你这臭小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都跟你说了，这是我们魏家的柳大太太！你还敢在这里说我们的不是？” 魏家婆子闻言，一脸看傻子似的眼光，瞪着裴书砚。 这下，虞啾啾算是看明白了。 魏家的上上下下，怕是还没有从摄政王称霸天下的美梦中醒过来，仍是横行霸道惯了。 即便自家犯了错。 可也认为，只要通报一声自家的名号，就该别人乖乖把这黑锅给背了才是对的。 “魏家又怎么了？这明明是你们的不对，为什么就不能说你们的不是了？”虞啾啾忍不住奶声奶气地反驳道。 “你说魏家怎么了！魏家，是京城的第一世家！得罪了魏家，就等于得罪了摄政王和贵妃娘娘！”魏家婆子挺起胸膛，一脸傲气地道。 “是吗？可我不是听我爹爹说，摄政王已经被封为魏贤王，告老还乡，不管朝政了吗？还有那位贵妃娘娘，如今也因为犯错被贬为魏嫔了。” 虞啾啾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闪动着灵光狡黠的光芒，一脸似笑非笑地故意说道，“怎么，难道他们如今，一个还是摄政王，另一个还是贵妃娘娘？” 一听她小小的奶团子，却口齿伶俐清晰地说出摄政王和魏贵妃被贬的事，魏家婆子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那年轻妇人柳大太太也觉得有些尴尬。 但还是嘴硬地道：“你这小丫头，看你来云梦学宫读书，却轻车简行，衣着也普普通通，一看就是家境一般，自然不懂这些事情。 “我公公虽然离开了京城，可他在皇上心中地位尊崇，依然是被奉为摄政王的。 “至于贵妃娘娘，是，她如今是被贬为魏嫔了，但她怎么说也给皇上生下了五公主，五公主你听说过？皇上最喜欢的女儿就是她了！ “所以，贵妃娘娘这被贬，都只是一时的，要不了多久，她就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 柳大太太一番吹嘘。 “啊？真的是这样的吗？我年纪小，你可别骗我啊。”虞啾啾一听，立即说道。 柳大太太见她竟然不信，顿时有些气恼，却又忍着，故意做出有些同情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唉，你爹爹，也大抵只是一个地位低微的小官罢了，这些宫里头的事情，门道可多着呢，你一个寻常人家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过的小孩子，又怎么会懂呢？” 殊不知，她这话一出。 虞苏苏当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柳大太太当即脸一沉，阴着神情质问道。 “啾啾，她居然说我们父皇只是一个地位低微的小官诶！哈哈！真是想不到，居然有人这么说父皇！”虞苏苏是真的觉得特别好笑，晃了晃虞啾啾的小手，笑个不停。 “什么？你们父皇？”柳大太太闻言，不禁眉头一皱，一脸的不明白。 虞啾啾也嘴角跟着微微翘起。 她小脸抬起，睨着柳大太太，戏谑地道：“我不过谦虚几句，她倒真是敢说。 “爹爹若是得知，魏家的人居然这么说他，也不知道每天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面见群臣时，心中作何感想？ “没准，也是觉得十分可笑。 “他这个天下帝王，就这么成了个地位卑微的小官了！” 姐妹两个手拉着手，在这里笑嘻嘻地调侃着。 柳大太太已经脸色一下刷白。 “你你你们两个臭丫头！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她抖着手，指着两人，试图让自己和大家都相信，姐妹两个说的并不是事实，“你们两个衣着穷酸的小丫头，能是公主？你们的爹爹，能是皇上？ “这怎么可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倘若真是公主，出宫读书，身边怎会既无宫中的侍卫护送，又没有掌事的太监或是女官陪同？ “还有你们乘坐的马车，别以为我没看到！ “皇宫里，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寒酸的马车！” 她在这里颤声质问着。 这话一出口，顿时给自己增加了不少的自信。 没错。 她不可能这么倒霉，真的碰到宫里出来读书的公主！ “啾啾，你瞧瞧。” 虞苏苏一听她这话，不由得拉着虞啾啾小手，道，“母妃给你准备了镶嵌满宝石的马车，你不要。 “爹爹给你带去的一队羽林卫，你不许跟着。 “皇祖母给你能号令百官的令牌，你不肯收。 “还专门挑了这么一身衣服穿着。 “喏，这就被人瞧不起了？” 虞啾啾也跟着叹了口气。 小奶音很是无辜：“我也是没有想到啊，我本意是不想搞那么大的排场，想着要与民同乐，像寻常百姓家的小孩子那样每天来学宫读书，再放学回皇宫。 “可没想到，遇到魏家这样强横的人家，居然要因为被误会身份低微，家境平凡，就得受气，受欺负了！ “真是难以想象，又有多少真正的平民百姓，受过魏家人的这般欺压！” 柳大太太听着姐妹两个这般戏谑的语气，内心中已经承受不住。 她仍是强撑着，一脸的不敢置信：“不可能！你们两个小骗子！少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想要吓唬本姑奶奶！我告诉你们，识相的，赶紧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 “不然的话，我要你们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虞苏苏小脸一瞥：“啾啾，怎么办，这个坏女人要我们给她磕头！” 虞啾啾小手拍拍她：“姐姐不怕，我们敢磕，可问题是，她受得起吗？” 她袖子摇晃着。 这时候，小紫蛟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钻了出来打算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叫它的主公亲亲魔尊大人给她磕头，也不怕天打雷劈。 然而，刚探了个头。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看着它，忽然指着它高声说道：“这真的是凌芙公主！小龙王爷！我在京城看到过它！那次它偷吃了好多酥油饼呢！” 第99章 穿白衣的壮士 或许没有什么人见过凌芙公主。 但小紫蛟因偷吃小贩的酥油饼，被追了好几条街的趣事，却绝对被京城的老百姓们津津乐道了许久。 因此，一有人认出了这位“小龙王爷”，虞啾啾就是凌芙公主的身份，也立即被大家认可了！ 此时，小紫蛟脑袋僵住。 它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从前的不光彩事迹，今日也还能再被人提起。 顿时就想钻回去继续睡大觉。 然而，虞啾啾小手一抬，把它给抓在了手里。 “没想到啊，你都这么出名了。”她摸摸小紫蛟的小脑瓜。 “嘿嘿，主公贴贴！”小紫蛟赶紧撒娇。 虞啾啾顺手让它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下，即便是柳大太太，也不敢再说否认她的身份了。 凌芙公主，三岁半时得紫色小蛟龙，时常缠绕于手腕之间。 这件事情，天下谁人不知！ 柳大太太这会儿白着一张脸，不敢说话了。 她寻思着，这要真是公主，自己已经得罪死了……干脆…… “呵，不知道哪里寻来一条小蛇，就敢冒充公主？就算你真的是公主，那又如何？难道你就能、就能冤枉好人了？” 柳大太太说着，一手拉着一旁五岁女儿的小手，绕着虞啾啾走到了门口负责报名的年轻夫子跟前。 只见她把女儿往前一推，道，“林夫子，我们家婷儿报名！” 她打算干脆糊弄过去！ 虞啾啾顿时大开眼界。 她忽然意识到了，魏家人蛮横无理的最关键一环，是脸皮够厚啊！ “啾啾！怎么办！”虞苏苏见此，晃了晃妹妹的小手。 “公主，难道就打算这么放过她？”一旁，温白衣也是跟着说道。 裴书砚倒是没说什么。 只目光落在虞啾啾身上，只等着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算了。” 虞啾啾仔细想了想，摆摆小手，“今日也没出什么事，我也没有伤着，他们魏家的马车，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脚，否则真的撞死了我，爹爹和皇祖母又岂能饶过他们？ “一个妇道人家，一个五岁小女孩，难为她们也没什么意思。” 虞啾啾决定作罢。 两个炮灰而已，她不想为难她们。 要抓也得把她们幕后的黑手，给抓出来。 裴书砚闻言，嘴角不由翘了翘，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欣慰的温柔光泽。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虞啾啾时。 小奶团浑身凶戾，大杀四方。 面对着他时，也是满脸的桀骜难驯。 后来好几次她想要杀人，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已经手中又沾了人命。 可到如今，她已经懂得体谅他人的不易和软弱，进而手下留情了。 所以，师尊当初告诉他，要把魔星当成福星来对待，便会有奇迹发生，这是对的。 但小奶团如今心怀柔软。 却不代表，就有人可以随意欺负她，还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 “林夫子，还请稍等片刻。” 此时，裴书砚低声对他说了两句话。 林夫子一听，立即放下手中的笔，转身回了学宫里。 没多久。 一个年纪约在五十岁，气质儒雅，大儒打扮的老者来到。 他与江饮风同行而来。 后头则跟着林夫子。 “九妹妹，怎么了，居然有人敢驾马车撞你？” 江饮风急匆匆赶过来，查看虞啾啾是否受伤，见她好好的，才是松了口气。 “饮风哥哥，没事了，事情已经解决了，都是一场误会。”虞啾啾甜甜说道。 “怎么是误会？事情林夫子都跟我们说了，你好脾气放过她们，我可不行！”江饮风气哄哄瞪着柳大太太母女两个。 “干什么？你又是谁？不要在这里碍着我们报名！”柳大太太依旧很是嚣张。 一旁，那位大儒打扮的老者，神情静静地看着。 “齐祭酒，这魏家太太不但对两位公主不敬，更是对皇上不敬，看来魏家的人，因为魏贵妃被贬为魏嫔一事，心中感到十分不满，这样的人，若是让他们入学宫读书，怕是会对公主不利。” 这时候，裴书砚上前一步，向老者说道。 “小国师说得对。” 大儒打扮的老者，也就是云梦学宫的代理院长齐开琴，已经从林夫子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看一眼柳大太太，而后便对门口负责报名的几个年轻夫子说道，“只要是魏家的人，一律不准收入学宫！” “凭什么！” 柳大太太一听，当即不乐意了，“就因为她是公主？你们这样，不是恃强凌弱吗？” 她这般蛮横不讲理，想要胡搅蛮缠糊弄过去。 然而，周围围观的其他各家的人，却不乐意了。 “哦，你现在说人家小公主恃强凌弱了？先前不知道她是小公主的时候，你不是在仗着是魏家人，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吗？” “就是！你先前见凌芙公主轻车简行的，便说她家世一般，爹爹是个小官，看不起人家，怎么现在知道人家真的是公主了，就换了副面孔呢？” “齐祭酒，千万不能让魏家的人进学宫啊！他们家的马车，突然就发疯，差点撞到小公主，这幸亏是小公主身边，有这位穿白衣服的壮士，力大无穷，及时踹翻了马车，才没有出事，要换做别人家的孩子，此刻只怕已经被撞死了！这样的人若是入了学宫，他们的马车再次发疯，恐怕下一次出事的，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了啊！” “说的对！齐祭酒，不能让魏家的人来学宫！” 众人纷纷要求道。 虞啾啾看着温白衣，明明看着身形修长单薄。 却成了穿白衣的壮士！ 温白衣顿感无奈地看她一眼。 “诸位稍安勿躁。” 这时候，齐祭酒一抬手，而后目光温和地看向柳大太太，“你也看到了，如今已经不是老夫不准你们入学，而是大家都不同意。 “毕竟事关公主和各家小姐、公子们的安危。 “这样，若是你能求得皇上、太后开恩，特别允许你们魏家的人入学，那老夫便准许，否则的话，魏家的人，我们云梦学宫不收！” 齐祭酒的话，把柳大太太给挡了回去。 柳大太太见众人对她指指点点，都是不欢迎的目光，也自知理亏，待不下去，带着五岁的女儿，灰溜溜地走了。 第100章 啾啾公主! “劳烦齐祭酒跑这一趟了。”裴书砚说道。 “小国师客气了，这也本就是我的责任，倒是小公主方才受惊了。”齐祭酒笑呵呵地看着虞啾啾，一脸慈祥。 “劳烦齐祭酒挂心，我没事的。”虞啾啾甜甜说道。 这时候，门口又开始有序的报名了。 虞啾啾拉着虞苏苏，只带着两个丫鬟，过去报名。 “难怪听说太后和皇上，都极为的宠爱小公主，这样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谁会不喜欢呢？”齐祭酒看着虞啾啾，白雪团子似的，不禁夸赞地道。 裴书砚和江饮风二人一听，不由对视一眼。 两人对小奶团古灵精怪的小脾气，自然都是十分了解。 不过此时也唯有附和地道： “确实如此。” “别的不说，单单小公主能够轻车简行地来到学宫，像个寻常人家的小姐那样，丝毫不招摇，这一点，就比许多世家千金，都要做得好。” 齐祭酒听得不住地点头。 “国师哥哥，我和姐姐报完名了，林夫子说要带着我们去读书的地方看看，那我们先过去了！” 虞啾啾小脸兴冲冲的，又朝温白衣招了招小手，“白衣叔叔，改日再见。” 温白衣冲她一点头。 待看着小奶团进了学宫，他又向裴书砚几人略一点头，而后，便告辞离开了。 江饮风也跟着要过去。 “你还要跟着凑什么热闹？”裴书砚却拉住了他。 “学宫里的云梦幼儿园，可是我亲自监督收拾出来的，里面一花一草的布置，也都是我亲自盯着，这云梦幼儿园可以说，是我们江家出钱又出力，才能这么快就开学，我还不能进去看看啊？”江饮风一脸的骄傲。 “行了，里面都是些小孩子，你去看了又如何？咱们还是陪着齐祭酒去喝茶，下棋。”裴书砚道。 “好好好，快随我来。”齐祭酒一听说下棋，顿时兴头起来。 拉着江饮风，进了学宫里头。 江饮风只得无奈奉陪。 另一边。 虞啾啾和虞苏苏手拉着手，带着两个宫女，一路进了学宫，绕过一道道游廊，穿过一个个院子，终于到了云梦幼儿园。 这是一出四进的院子。 “这一边，是三岁到四岁之间的，叫小班，由周夫子负责。 “另一边的院子，是五岁到七岁之间的，叫大班，由高夫子负责。” 一路上，林夫子向她们介绍，“院子里正房是每日读书的学堂，两边的厢房，则是晌午歇息的地方，饭食则是垂花门后面的几间倒座房里的小厨房供应。 “小公主们读书的时候，宫女、丫鬟或是婆子，可以在厢房里休息，也可以到院子外头去转转，但不能喧嚣打闹，免得影响到小公主读书。 “但也不能跑得太远，免得到了吃饭的时间，没有及时领到饭。” 两小只认真听着。 虞苏苏忽然“哎呀”一声，紧紧拉住小奶团的手，小脸有些不高兴地道：“啾啾，那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要分开了？” “姐姐别怕。” 虞啾啾另一只小手也拉住她的手，安抚地道，“我们之间就隔了一道门，倘若有人敢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便是！” “那好叭。” 虞苏苏垂着头，仍是有些失落地道。 见她这样，虞啾啾也有些不舍。 虞苏苏在宫里孤独惯了，又因为五公主以前作威作福，她在冷宫只有挨欺负的份，并没有什么交好的姐妹，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交。 她性子也软弱。 即便到了宫外，也丝毫不懂得利用自己公主的身份，来震慑她人。 但就是这样，虞啾啾才一定坚持，要把虞苏苏也带出宫来，让她学会独立。 不然一辈子都是这种性子，那可怎么能行？ “两位公主，如今时候不早了，该进学堂了。”这时候，林夫子提醒道。 “啾啾……”虞苏苏犹犹豫豫。 “姐姐听话，乖乖读书，有人欺负你，你就找我！”虞啾啾小手搂着姐姐，安抚地道。 姐妹两人这副样子，看得一旁的林夫子忍俊不禁。 明明应该姐姐护着妹妹。 可这对姐妹，却偏偏是反着来。 “秀儿，照顾好六公主，知道吗？”虞啾啾又对虞苏苏身边跟着的贴身宫女嘱咐道。 “小公主请放心。”秀儿立即恭恭敬敬地道。 姐妹两个，就这么依依惜别地分开了。 虞苏苏去了大班。 虞啾啾则去了小班。 她一进去，一双双灵动的眼睛，立即齐刷刷地瞅向她。 “你真的是凌芙公主？” “刚刚在学宫门口，你真的赶跑了魏婷儿，让她以后都不能来学宫读书了吗？ “严谨一些！是魏家人！魏家人都不能来学宫读书了！” “太好了！魏家人最讨厌了，那个魏婷儿，就总是喜欢欺负我姐姐！” 大家一个个小脑袋恨不得凑在虞啾啾身上，七嘴八舌地说道，像一只只活泼的小鸟。 虞啾啾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面前一只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团子们。 很显然。 在她出现之前，这些小团子们就已经叽叽喳喳地议论过她了。 “我是凌芙公主，我叫虞啾啾，你们叫我啾啾就好啦！”见小团子们议论声终于停下，虞啾啾得以发出自己的声音。 “啾啾？真的可以这样叫吗？” “不行的，我娘亲说了，你是公主，我们直呼其名，是大不敬！” “对呀，啾啾公主。” 虞啾啾听着一道道奶声奶气的话语。 眼前这些，都是真团子，一个个憨态可掬。 她忍不住愉快地笑了。 “那这样好了，你们就叫我，啾啾公主！我喜欢这个称呼！”虞啾啾笑着说道。 “啾啾公主！” “啾、啾啾公主！” 于是，学堂里面，便出现了此起彼伏的，如同鸟鸣般的可爱脆响。 “那啾啾公主，我可以捏捏你的小脸吗？”一个圆乎乎的小男宝期待地望着她说道。 “不可以哦，女孩子的脸，你们男孩子不经过允许，是不能随便捏的，不然的话，就是占我们女孩子的便宜！”虞啾啾小身子坐得笔直，义正言辞。 “啊？”小男宝顿时失落垮下肉乎乎的大圆脸。 “但是，我可以捏你的呀！” 虞啾啾下一句，奶声奶气地说着，小手抬起，在小男宝脸上一捏。 小男宝胖乎乎的脸蛋一下愣住。 但下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女孩子捏了脸，属实是被占便宜了呀！ 顿时张嘴“哇”的一声，哭出来！ 第101章 被可怜地孤立了 伴随着他这骤然响起的哭声的，是同时一脚踏进学堂里的周夫子。 “是谁在哭？” 周夫子年纪约在五十，头发花白，此刻冷沉的声音，吓得一群小萌团子赶紧溜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只剩下小男宝还在原地哭唧唧。 周夫子严厉的目光，在哭个不停的小男宝身上扫过，而后落在了虞啾啾身上。 这一看，就是虞啾啾把小男宝给欺负哭了。 “你叫什么名字？”周夫子立即看着虞啾啾，语气严肃地问道。 “我……” 不等虞啾啾回答。 一旁就有小奶团子奶呼呼地抢答道：“她是啾啾公主！” “是凌芙公主啦！” “反正是公主嘛！” 周夫子一听，眉头紧紧凝起。 “原来，你就是那个敢火烧上书房的凌芙公主？”他语气冷沉沉地道。 虞啾啾小脸一愣。 她感受到了周夫子对自己的敌意和不喜。 “老夫告诉你们，既然到了老夫在的学堂上，那老夫就不管你们是哪家的小姐、公子，也不管你们是不是公主、皇子，一律一视同仁，就是老夫的学生！ “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出身高贵，是公主，就可以搞特殊了！ “在老夫的学堂上，决不允许！” 周夫子一番义正言辞地说道。 虞啾啾则听出来，这些话，分明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问题是，她何时搞特殊了？ 她还不够平凡的吗？ “你，竟然开学第一日，就把同窗欺负哭，出去罚站！”接着，周夫子便抬手指着她，冷声说道。 “我？”虞啾啾难以置信。 “没错，就是你！老夫刚刚说了，你是公主，也不会给你搞特殊，你犯了错，就要认罚！”周夫子语气冷酷。 “我犯了什么错？事实到底是如何，周夫子连问都不问一句，就一口咬定是我犯了错？”虞啾啾小脸满是不服。 “还需要问吗？” 周夫子轻蔑而又厌烦地看着她，“他站在你的面前哭，你敢说，他不是你弄哭的？” 他抬手指着小男宝。 小男宝原本已经不哭了，可又被周夫子这阵仗给吓得再次张嘴大哭。 虞啾啾顿时有口难辩。 “还是说，小公主一个不高兴，也要把老夫的胡子给一把火烧了，顺便把整个学堂也都给一把火烧了啊？”周夫子语气带着浓浓的讥讽。 虞啾啾又是一愣。 她这才是有些回过味来了。 所以，这个周夫子，是知道上书房陈太傅被她烧了胡子的事？ 兴许，他们还是旧识。 否则，他怎么遇到事情，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人定罪的做法，怎么和陈太傅一模一样的呢？ 此时，听着周夫子这般武断独行，虞啾啾内心中自然是十分不服的。 要是按照以前的脾气，她绝不可能低头认错，直接一把火把这周夫子给烧成炭。 但周夫子的这种态度，也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她火烧陈太傅胡子，还有小紫蛟不小心烧了上书房，这都是一并算到她头上的。 诸如周夫子这样的教书先生们，甚至所有的文人大儒们，对她的印象，必然很不好。 因为她当初这样做，打得是陈太傅这样的文人大儒的脸。 俗话说，官官相护。 这些文人大儒们，大多也是如此。 教书先生们只是道听途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何，自然而然地会对陈太傅感同身受，认定一切都是她这个小公主蛮不讲理，横行霸道，仗着公主的身份，又受皇上宠爱，所以欺人太甚。 倘若这一次，自己用了同样的手段，来强势地对抗周夫子。 那即便她打压了周夫子，将周夫子赶走。 但她以后的名声，在这帮文人大儒们的心目中，也绝对不会好起来。 这些教书先生们，大儒们，只要一提起她来，就一定都会是天然的有偏见，觉得都是她的错，认定她是一个仗势欺人的坏孩子。 这样的坏名声，更是会跟随她一生。 思及此，虞啾啾决定这一次，暂且忍气吞声。 说什么，都要把自己的名声给扭转回来！ 于是，尽管虞啾啾心中满是不服，但为了长久之计，她还是不再辩解，立即乖乖地退出了学堂，到外面罚站。 周夫子见此，不禁脸上神情得意洋洋。 待虞啾啾一出去。 他便在学堂里大放厥词道：“你们都看到了吗？在老夫的学堂上，管她是公主还是谁，都必须得听老夫的话！ “还有，这个凌芙公主啊，从小就敢火烧上书房。 “难道有一天，她不会把咱们这学堂，也给一把火烧了！ “所以，你们一定要记得，以后不要招惹她，和她保持距离，免得她一个不高兴，害得你们惹火烧身，都知道了吗？” 他在这里一番危言耸听。 学堂里，一群三四岁的小奶团子，还都是是非不分的年纪。 听了这些话，顿时觉得虞啾啾可怕无比。 纷纷齐声乖乖说道：“知——道——了！” 虞啾啾站在学堂外头，听着周夫子的这些话，小拳头捏得死紧。 狗夫子。 迟早，本公主要你哭着从学堂里滚出去！ 初秋的天气，已经很凉爽了。 但这样晴朗的天，上午的日头，还是有些晒人。 虞啾啾满头的汗水，怎么也想不到，来到学宫第一天，她就先被人欺负了！ 这会儿，绿萝跟着其他宫女丫鬟们，去院子外头游逛。 所以对虞啾啾的遭遇，她也是一无所知。 一直到临近晌午。 周夫子宣布放学。 他走出门口，见虞啾啾小脸在太阳底下晒得通红，冷哼一声，提步走了。 学堂里，小团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出来。 见到虞啾啾，再也不像一开始那样，一个个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说话。 反而一个个的，都是害怕地绕道走。 就这样。 上学第一天，虞啾啾就被可怜地孤立了。 “公主，奴婢领到饭了，我们快去吃饭，咦，公主，你怎么满头的汗？小脸怎么这么红？”这时候，绿萝兴冲冲地提着食盒过来，一见虞啾啾这样，不禁疑惑地询问道。 “没事。” 虞啾啾小脑袋摇了摇，“我坐的地方在窗边，被太阳晒得了。” 绿萝还要再问。 “我肚子好饿，我们快去吃饭。”她小手拉住绿萝。 “哦，好。” 绿萝也没有多想，牵着虞啾啾，往旁边的厢房去了。 第102章 不入周夫子的课堂 到了厢房，一群小团子躲着虞啾啾。 绿萝见了虽然有些奇怪，但觉得自家小公主怎么也说是公主，一般的小孩子不敢搭讪也是正常。 虞啾啾吃饱了饭，在外头走着消了食，而后又睡了个午觉。 待一觉睡醒，便又要回学堂读书。 “绿萝，我交给你一件事去办。”虞啾啾还睡眼惺忪着，小手拉住绿萝说道。 “公主请吩咐。”绿萝赶紧乖乖道。 “今天听到饮风哥哥说，他和国师哥哥会一直留在学宫，到时候接了我和哥哥、四哥哥还有姐姐一起回宫，你现在就去找国师哥哥，就说我怕他言而无信，中途走了，要你去看着他。” 虞啾啾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等到了放学的时候，你就带着他过来接我，知道吗？” “是，奴婢明白了。” 绿萝听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给虞啾啾穿好衣服，梳好了头发，又看她喝了茶水，然后就放心地离开了。 虞啾啾坐在厢房的窗口，抬头看了看天色。 艳阳高照，但空气中却有一股子沉闷的感觉。 “主公，看起来要下雨了。”这时候，小紫蛟探出小脑袋，说道。 “是啊。”虞啾啾应和了一声。 看着周围的小团子都慌忙跑向学堂，她却还稳稳坐着。 一直见到周夫子来到，进了学堂。 她这才赶紧跑过去。 然而，刚到了门口。 “站住！”周夫子厉声喝止住她。 “夫子？”虞啾啾小脸无辜望着他。 “第一天上学就迟到，公主以为学堂是很随随便便的地方吗？公主既然这么不勤快，不想学，那就继续在院子里站着！” 周夫子睥睨地瞥她一眼，冷声说道。 “我没有迟到，我和周夫子一起过来的。”虞啾啾委委屈屈地辩称道。 “我是夫子，我自然可以来得晚一些！你是学生，只要来得比我这个夫子晚，那就是迟到！”周夫子咄咄逼人。 “周夫子，即便如此，可是，我来这里是为了读书识字，上午我已经被你罚站了半天，倘若下午再被你罚站，今天一天我便什么都学不到了，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 虞啾啾语气软乎乎，可怜巴巴地道。 周夫子见她软弱可欺，顿时觉得，她是公主又如何？ 上午时还脾气倔强，到了这会儿，不是已经服软，都不敢跟他大声说话了？ 年纪这么小，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读书识字？呵呵。” 周夫子冷笑一声，“老夫，怎么也算得上是名声在外的大儒，倘若小公主只是想要学习读书识字，那随便大街上找一个读书人，也能教会你了，又何须用得上老夫呢？ “老夫，可是要教你学会做人做事的道理的。 “小公主若只是想着学读书识字，那就更不应该来到老夫的课堂上了。” 他说什么，就是不肯让虞啾啾入学堂。 而到这里，虞啾啾也终于听出来了。 “这么说的话，莫非周夫子是和尚书房的陈太傅，乃是旧识？”她问道。 毕竟这一番话，她当初曾经拿来说过陈太傅。 现在周夫子算是又奉还给她。 “是又如何？”周夫子得意忘形，承认道。 “所以，你之所以不让我入学堂，也根本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事，而是为了给陈太傅报仇出气？”虞啾啾又是问道。 “陈太傅也不过只是战战兢兢教授皇子，却被小公主赶出宫去，他做错了什么？老夫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周夫子并没有否认。 “好，既然周夫子这么说了，那我以后，不入周夫子的课堂就是。” 虞啾啾不再与他争论，老老实实站在外头。 周夫子见此，冷眼看着，拿起了手中的书。 然而，刚要教学堂里的小团子们握笔写字，忽然一眼又瞥到虞啾啾正借着窗口，认真看着窗下一只小团子的书桌，便立即又走到门口驱逐道：“公主，还请站到院子正当中，没有老夫的允许，不得走动半步！免得趁机回来，偷师老夫所教授的东西！” 虞啾啾闻言，小脸有些气鼓鼓的。 但也还是一句话没有辩解，直接站到院子正当中。 周夫子这才满意，开始教小团子们。 虞啾啾站在外头，小脸沉着。 “主公，你什么时候杀他的头？”小紫蛟问道。 “我为什么要杀他的头？”虞啾啾反问。 “他这样对主公啊！要是以前，这不就是主公动动手指头的事吗！”小紫蛟也气呼呼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虞啾啾小脸扬起，看着头顶开始聚拢过来的乌云，“你的主公我，如今这般玉雪可爱，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太凶残了，可不适合我。” “啊？” 小紫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主公真是变了。 以前杀人不眨眼，现在居然说打打杀杀，太凶残？ “那难道，就任由他这么欺负主公吗？” 真是魔善被人欺。 它都要忍不住替自家向善的主公，感到委屈了。 “倒也不是，只不过你主公我如今身份变了，要想惩治一个人，不必自己亲自动手。”虞啾啾胸有成竹。 乌云越来越多地遮盖住了阳光。 直至天幕整个变得阴沉。 而后，狂风骤起。 另一边的院子里，裴书砚原本正和齐祭酒一起在树下下棋，江饮风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指手画脚一下。 绿萝找过来，说明了缘由。 裴书砚一听是虞啾啾要她看着自己，觉得很无奈，可心情又很好。 这会儿，突然变了天，风沙四起，桌上的棋盘都要被掀翻。 “要下雨了，咱们挪到屋里继续下！” 齐祭酒招呼人挪动棋盘。 一群人刚进了屋，瓢泼大雨倾盆落下！ “真好啊，又下雨了。”齐祭酒站在门口，笑呵呵地望着落下的雨。 “是啊，原本这些日子天气又有些干燥，农田都又缺水了，这及时雨就来了。”江饮风跟着说道。 “全靠小公主！自从她的福运觉醒，咱们大夏国，还真是风调雨顺！这半年来啊，百姓们收成可比以前最好的一年，还要好呢！”齐祭酒赞叹地道。 “等晚些时候去接九妹妹，我可得把齐祭酒这话转告给她！”江饮风听了，一脸的笑意。 裴书砚没有说话。 他站在窗口，抬手接过落下的雨滴，唇畔带着温暖的笑意。 “绿萝，公主今日午饭吃的可好？她与学堂里其他人，相处得如何？”裴书砚忽然问道。 “公主午饭吃的很香，就是，似乎学堂里的其他人，都很害怕小公主，似乎见着小公主，都绕着走。”绿萝有什么说什么道。 “是吗？” 裴书砚闻言，眉头不由轻轻一皱。 他望向外面的雨丝，眸子里溢出一抹担忧。 第103章 活人不医 而这时候，虞啾啾已经被落下的大雨，淋了个湿透。 学堂里，先前那个被虞啾啾捏脸捏哭的小男宝，胖乎乎的脑袋看着外面，忽然举起肥肥的小手道：“夫子，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可不可以让啾啾公主进来了呀？ “她再这么淋下去，会生病的！” 周夫子闻言，皱眉看向他：“她之前把你欺负哭，你如今还为她说好话？” 小男宝挠挠头：“其实，她也没有欺负我，只是捏了一下我的脸，也一点都不痛。” 周夫子听着，顿时一脸的不快：“你胡说什么？若是不痛，那你哭什么？” 小男宝有些害羞地道：“因为，因为她是女孩子呀，我是男孩子，被她捏了脸，不就被她占便宜了吗？” 周夫子一听居然是因为这个，大感无语。 看向外面。 小奶团一脸倔强，站在那里淋着雨，也不向自己求饶。 想起陈太傅的遭遇。 周夫子当即冷哼了一声，语带讥讽地道：“不用管她，她不是声称自己是小福星吗？倘若真的福运连绵，怎么会任由雨落下来？真是福星，有本事啊，就让雨停下来！” “可是夫子……”小男宝还想继续求情。 “谁要是再替她说一句好话，就跟她一样，出去淋雨！”周夫子立即疾言厉色地威胁道。 小男宝顿时害怕地收声了。 屋里的小团子们，也都畏惧地缩成一团。 有些胆子小的，甚至直接被吓哭。 周夫子只当没看见，并不理会，要他们大声读书。 小团子们奶声奶气的读书声，在滂沱大雨的雨落声中响起。 虞啾啾被淋了个透心凉。 初秋的雨，很冷。 她小身子很快就瑟瑟发抖起来。 “主公，再这么淋下去，要生病的，凡俗界好像生病很难治好的！”小紫蛟担忧地说道。 “就是要生病，才好。”虞啾啾小奶音微颤。 雨始终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此时的大夏国，百姓们都在欢庆这样痛快淋漓的大雨，农田里缺水的庄稼才能一次喝个够。 虞啾啾则觉得雨幕中视野，越来越昏沉。 终于，她小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 “公主！” 意识彻底昏沉之时，一把雨伞撑在她的头顶。 虞啾啾沉重的眼皮，勉强掀开，见到一个穿着白衣，形貌长得丰神俊朗的男子，面容中带着一丝温煦的笑意，朝她徐徐走来。 “听命仙君……” 她小脸虚弱地轻轻呼唤着。 而后，小身子再也撑不住地一歪，倒在了男人宽阔温暖的臂弯里。 “公主！” 雨中，因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不放心地坚持要过来看看的裴书砚，一进了院子，就见到小奶团淋着雨，幼弱的小身子摇摇欲坠。 他慌忙过来，将因坚持不住要晕倒的小奶团抱进怀里。 这时候，下了大半天的雨忽然停了。 同行而来的齐祭酒一脸沉怒，望着赶紧从学堂里走出来的周夫子，沉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公主会在这里淋雨？” 周夫子神情慌张，辩解道：“齐祭酒，是小公主自己说不入老夫的课堂，非要在这里淋雨的！与老夫无关啊！” “夫子，你说谎！” 他身后，一群小团子跟着跑出来。 为首的小男宝气鼓鼓拆穿他道，“是你罚啾啾公主站在外面的！还不许她站在廊下听课，非要她站在院子里淋雨！” “你！”周夫子当即又要辩驳。 “就是这样！” 然而，其他小团子们也忍不住道出实情。 他们年纪小，容易受人唆使。 可眼看着虞啾啾淋雨晕倒，也终于觉得好像又哪里不对的，纷纷道出实情。 “是周夫子一来到学堂，就让啾啾公主在外面罚站的！” “上午都罚了半天了，午后又要接着罚。” 小团子们你一句我一句，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周夫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分青红皂白，就罚站公主！”江饮风听了之后，气得大怒。 “周夫子，你就是这样教书育人的？你和陈太傅关系交好，只听了他一面之词，就认定了小公主的不对？”齐祭酒也是一脸的失望。 “我、我……”周夫子顿时语塞。 “不，不怪，夫子。” 这时候，虞啾啾苏醒过来，昏昏沉沉的样子，还坚持为周夫子说好话，“是啾啾，做的不够好，不够听话，所以，夫子才，才不喜欢啾啾的……” 说完这么一句话，她就又昏睡了过去。 裴书砚赶紧抬手一摸她的额头。 “小公主浑身发热，得赶紧送回宫里去了！”他着急地道。 “不行！宫里离学宫这么远，等送回去，怕是她病情会加重。”江饮风却不同意。 “就让小公主先在学宫医治！恰好，老夫有一位旧友医术很是了得，他这两日就在学宫里，老夫这就让人请他给小公主医治！”齐祭酒跟着说道。 一行人于是手忙脚乱。 裴书砚抱着虞啾啾，去了齐祭酒在学宫的住处。 齐祭酒则命人去请那位医术了得的旧友。 然而，一听只是一个小孩子淋了雨，浑身发热，他却很是桀骜，无情冷漠：“活人不医。” “先生！您就别开玩笑了！” 齐祭酒派过来的小厮，简直是要急死了，“这可是宫里最受宠的凌芙公主！她要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怕是我们齐祭酒，要被皇上问罪的啊！” “凌芙公主？” 这人一听是虞啾啾，顿时眉毛一抬，“你确定？” “这小人怎敢说谎啊！先生，求求您了！再晚，怕是就来不及了！”小厮急得直跺脚。 “行，既然是她，那我就去看看。” 齐祭酒的院子里。 小厮一进门就赶紧道：“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裴书砚正坐在床边，为虞啾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绿萝刚刚为虞啾啾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这会儿，她小脸因为高热而满是通红。 “寒尘，你快给公主瞧瞧，她淋了半天的雨！”齐祭酒一见到来人，忙拉着他到床边。 “寒尘？”裴书砚闻言，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几乎是一身标志性的蓝色长衫、头上蓝色发带束发的年轻男子。 看着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模样俊俏，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神情。 只是他的名字…… “敢问阁下可是神医楚寒尘？”裴书砚满是问道。 “这就是凌芙公主？”楚寒尘却不答反问。 一见到床上那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沉睡着的乖巧小模样，不禁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当初胆敢假借他的名号，说他给太后送丹药的，是个欠揍的小坏蛋呢，没想到，却长得这么可爱。 第104章 该死的胜负欲 “寒尘啊，你跟小公主应该是认识的？” 这时候，齐祭酒说道，“之前，小公主几次献给太后的丹药，不都是请你炼制的吗？” 此言一出。 裴书砚和江饮风当即心虚地对视一眼。 关于这件事，虽然不知道虞啾啾的丹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但他们可以肯定，反正不是请楚寒尘炼制的。 那只不过是虞啾啾借着楚寒尘的名号，好博得太后的信任。 如今，算是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听说楚寒尘为人桀骜不驯，极为记仇，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不肯医治虞啾啾？ “是啊。” 然而，让人意外的事，楚寒尘竟然没有否认这件事。 只见他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昏迷着的虞啾啾，道，“我和她早就认识了，所以想赶紧给她医治，让她醒过来，因为许久不见，我有很多话想要问她。” 他话里有话。 说完，目光斜着几人，“劳烦各位暂且出去，我医治病人时，不喜欢有人在场。” 绿萝立即说道：“楚神医，可不可以让奴婢留下来照顾公主啊？” 可楚寒尘并不好说话：“所有人都得出去，不然，你们另请高明。” 他越是这样，江饮风就越是不放心。 刚要说干脆就再去找个大夫。 “饮风，时候不早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六公主怕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下了学在等着小公主了，不如我们先去寻他们，路上也好商量着，如何向皇上、太后秉明这件事。” 裴书砚忽然说道，“那个周夫子敢如此大胆，罚小公主淋雨淋到晕倒，太后和皇上、皇后他们这么宠爱小公主，怕是一定不会轻饶周夫子。” 江饮风闻言，神情一动。 裴书砚这话看似是说给他听的，但实际上，却是要楚寒尘知道虞啾啾在太后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这样一来，楚寒尘必定得老老实实地医治虞啾啾。 毕竟，就算他是江湖人士，可也得估量着，不好好医治，会不会牵连到齐祭酒。 “好。”江饮风顿时放心了。 随后，他便跟着裴书砚，一起去了学堂那边。 齐祭酒也带着绿萝出去。 屋子里便只剩下楚寒尘和虞啾啾。 虞啾啾浅浅地呼吸着。 楚寒尘给她把了脉，而后倒了杯茶，拿出一颗药丸子，让她服下。 之后，便是为她针灸。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虞啾啾就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小脸愣住了。 “漂亮叔叔，你是谁呀？”她眨巴眨巴眼睛，小奶音透着虚弱，软乎乎地问道。 楚寒尘一挑眉。 原本想要兴师问罪。 可对着这样软萌的奶团子，谁还忍心说狠话啊？ “我叫楚寒尘。” 于是，楚寒尘在床边坐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不过还是带着几分他惯有的戏谑，“就是那个，帮你给殷太后制丹药的神医楚寒尘。” 虞啾啾登时再次愣住。 “啊？” 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小脸满是错愕。 “啊？” 楚寒尘故意学着她的语气，也这么一声。 虞啾啾有些惨白的小脸，顿时因羞愧而通红。 “对不起啊神医叔叔，以前，啾啾为了哄皇祖母乖乖吃药，所以借用了您的名号，但啾啾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有心冒犯，而是听说过神医叔叔的厉害，知道只要报了您的名字，皇祖母便一定是吃药。” 小奶团软糯糯的话语，满是歉意。 她小脸也足见这一番话的真诚。 楚寒尘一听她承认错误时，反倒把他给夸上了天。 不由就笑了。 但很快，他想起什么。 “那你这药，是从哪里弄来的？”楚寒尘问道。 虞啾啾闻言，水润润的眸子，长睫如扇忽闪着。 今日见到楚寒尘，让她意识到一件事情。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用后面的一万个谎言来圆。 如果她说是别人，那还得再搬出来一个人。 楚寒尘混迹江湖，世间名医哪有他不知道的？ 就算她编出来一个人，说是隐士，他也一定有本事去查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想来想去，虞啾啾决定硬着头皮说实话：“是我……自己炼制出来的丹药，我知道皇祖母对丹术有偏见，所以不曾说那是丹药，只说是用各种名贵药材制成的药丸。” “你炼制的？” 楚寒尘一听，狠狠一挑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这只小不点奶团子。 这怎么可能？ 他想立即指责，说她说谎。 可看看小奶团这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又不像是说谎。 “你年纪这么小，就懂得炼丹之术？不对，这世间的炼丹之术，都是那帮道士用来行骗的，炼出来的丹砂吃多了就会死人，你别不是随便找了本炼丹的书，瞎炼一通，以为有用？” 楚寒尘开始了各种猜测，“又或者，是你找了什么道士帮你炼制的？ “你可知道，药是不能乱吃的？” 虞啾啾一听他这就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也是。 像她这么小的孩子，哪有可能懂得什么炼丹术呢？ “你看看，我说了实话，你不信，我若是随便瞎编一个人，说是我师父，你肯定又要刨根究底，好奇我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若是找不到我师父，又要说我骗人，唉，当小孩子好难呀，就算有点真本事，也没人相信。” 虞啾啾不禁小奶音惆怅叹气。 她这话，说得楚寒尘登时一噎。 “难不成，那丹药，真是你炼制的？”他俊脸上一片狐疑。 “真的。”虞啾啾重重点头。 “我不信。”楚寒尘看着她，“除非，你当着我的面，炼一炉丹给我看看。” 虞啾啾闻言，小脸一片凝重。 楚寒尘挑眉：“怎么？难不成，你还怕我偷师？” 虞啾啾小脑袋一摇。 “就算给你看十遍，你也学不会！”她小奶音一片傲然。 “呵。” 楚寒尘那已经消失了许久的，该死的胜负欲，顿时重新燃烧起来，“好，我倒要看看，这天底下的医术，还有我学不会的？” 虞啾啾一听这话，小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医术是医术，丹术是丹术，两者不同。” 她老成的语气，活像个得道高人。 楚寒尘磨了磨牙：“那我们约个时间，地点！” 虞啾啾眼眸弯弯，甜甜一笑，小梨涡萌倒人：“好呀，不如就等明日晌午，你备好丹炉和药材。” 第105章 朕要治他的死罪! 二人的“约战”，就这么定下来。 事后，楚寒尘就开始后悔，觉得自己一定是跟小孩子说了太多的话，所以智商变低。 他居然跟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奶团，立下这种约定？ 那小奶团也真是大言不惭，居然说他学不会？ 胜负欲再次燃烧。 楚寒尘当日就买好了丹炉和药材，备战第二天。 虞啾啾则回了宫里。 楚寒尘不愧是有“活人不医”称号的神医，一颗药丸子，片刻的针灸，就让她退了烧，又活蹦乱跳起来。 然而，她下午淋了雨的事，还是传入了殷太后和宣平帝他们的耳中。 “那个什么周夫子，朕要治他的死罪！抄他的家！灭他的全族！”宣平帝可谓暴怒。 “爹爹才不会这样做呢，爹爹是明君。” 然而，虞啾啾奶呼呼的一句话，就让他的怒气平息了一半。 殷太后赞同地点了点头：“灭他全族的确有些过火了，罪不及全族，应当把他的四肢砍了，装在坛子里，做成人彘。” 虞啾啾嘴角抽了抽。 这怎么好像比爹爹还要狠呢？ “呜呜，皇祖母，啾啾害怕。”她水汪汪的眸子里，立即盈上一层泪花，小脸怯怯。 “小九儿不怕，皇祖母也只是说说，不是真的要这么做。”殷太后立即改口，温声哄着小奶团。 “依臣妾之见，干脆就一刀杀了，然后昭告天下，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敢欺负小九儿，下场只有死！”德妃跟着气愤地说道。 “不错，本宫觉得可行。”一向温婉的宁皇后，当即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主意好！”江幼悠也跟着说道。 虞啾啾顿时汗颜。 “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大家都会更加害怕啾啾，觉得啾啾是个小祸水了？” 她两手的小手指对戳着，语气里带着委屈，“本来，他们都怕我呢，这下，以后更没人愿意跟我玩啦。” “那就干脆不去上学！你是公主，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出宫上这个学！”江幼悠当即说道。 “不要嘛！” 虞啾啾小脸鼓起，“爹爹都已经昭告天下了！ “君无戏言，人家要是这就不去了，那爹爹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宣平帝立即就想要表示，只要虞啾啾待在宫里平平安安的，那他可以不要脸。 然而。 刚一张口。 小奶团一记幽怨的眼刀飞过来。 宣平帝当即会意地把话收回去，替她说起了好话：“是啊，朕不能言而无信，否则旁人会说朕朝令夕改。”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让这个周夫子好端端的，继续当他的夫子？”江幼悠没好气地道。 “自然不会。” 殷太后想了想，道，“这件事，哀家会亲自写一封信给齐祭酒，让他妥善处理！ “总之，一定会给小九儿一个公道！” 事情算是这么平复下去。 虞啾啾又软磨硬泡了好久，来回蹦蹦跳跳地当了好久的小跳蛙，才终于证实自己的身体康健，已经好了，第二天可以继续去上学。 然而，殷太后却抱着她道：“即便你今日真的已经好了，也不能明天立即就过去上学。 “这样，岂不是在告诉学宫的那些人，周夫子罚你淋雨，却也没有把你怎么样呢？ “只有你在宫里再‘病’上几日，才能让他们深刻地认识到，周夫子这种做法的过分之处。 “毕竟，你可是堂堂的正一品凌芙公主，代表着皇家的脸面！ “周夫子这样罚你，简直是藐视皇权！ “你看着，你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去做，周夫子自然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殷太后无论如何，都要求虞啾啾暂且装作身体还没好，继续在宫里修养。 “可是皇祖母，给我医病的，是神医楚寒尘啊。” 虞啾啾眨巴眨巴眼睛道，“若是传出去，由他医治，我的病还不好，这岂不是告诉天下人，他的医术是徒有虚名吗？” 殷太后闻言一笑：“楚寒尘给你医治的事，你们整个学宫的人，都知道吗？” “不知道。” 虞啾啾小脑袋摇了摇，“只有我和国师哥哥、齐祭酒他们知道。” “这不就好了？” 殷太后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哀家会在信中嘱咐齐祭酒，楚神医给你医治的事，不要宣扬出去。 “再说了，暂且留在宫中，不去上学，这也是哀家对你的惩罚。 “你过于谦让周夫子，反而让自己受伤，没有好好地爱惜自己的身体。 “以后这样的事情，决不能再有第二次。 “无论如何，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殷太后后面说的这些话，就有些严肃了。 虞啾啾也意识到，她为了扭转自己的名声，这么做虽然一定会有效果，但是却会让关心自己的亲人担心。 “皇祖母，啾啾知道了，以后，啾啾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赶紧说的。 “嗯，这还差不错。”殷太后满意地一点头。 祖孙两个算是这么说好了。 无奈，虞啾啾只得也修书一封给楚寒尘，请他稍待几日，说自己被皇祖母关在皇宫，暂时出不去了。 这边小奶团是待在宫里，静观其变了。 外头。 云梦学宫里，周夫子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一夜，生怕公里的太监来传旨，赐他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 结果一夜过去，无事发生。 不但宫里没有说什么，就连学宫也没有对他有任何的惩罚。 这令周夫子彻底放心。 看来，这个凌芙公主也不怎么受宠嘛！ 否则，皇上太后怎么不惩罚自己？ 次日一早，周夫子就气定神闲地来到了学宫。 然而，刚一到了自己休息的院子，他就被藏在门后的人，套在了麻袋里。 一番狠揍之后，他被人一路拖着，拖到了学宫的大门口，脑袋露出来，鼻青脸肿，身子整个还是套在麻袋里，就这么绑着，头朝下地挂在了门口，任由前来送幼儿园的小孩子上学的各家长辈、小厮、丫鬟婆子们观看。 “周夫子，你竟敢欺负本皇子的九妹妹！ “皇祖母说要把你做成人彘，父皇说要灭你满门，我母妃说要直接砍你的头，可我九妹妹心地善良仁慈，不愿意这么对你。 “但这不意味着，本皇子就要放过你！” 四皇子插腰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的护卫，气势汹汹地望着周夫子，恶狠狠说道 第106章 大家真的这么夸我的吗 “你、你仗着自己是皇子！就欺人太甚！” 周夫子鼻血喷涌，因被倒吊着，又流回鼻孔，一副凄惨模样，“大家评评理啊！老夫、好歹也是学宫的夫子！ “他即便身为皇子，也是学宫的学生，却敢不敬夫子，将老夫套进麻袋里群殴一通，还吊在这里羞辱老夫，让老夫丢尽颜面！ “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子，就可以如此任意妄为吗！ “如此一来，这学宫里，还有哪位夫子敢教他？” 他一卖惨。 许多不知前因后果的人，便顿时觉得他可怜，四皇子仗势欺人。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这么对待学宫里的夫子啊，如此行事，日后学宫的学生有样学样，这些夫子们，岂不是谁都能这么欺负了？” “说的不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学宫里也有学宫的规矩，就是得尊师重道，四皇子即便贵为皇子，这么对待一位夫子，也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四皇子此举，无异于始皇帝焚书坑儒啊！” 众人议论纷纷。 能进云梦学宫读书的，都是京城名门。 他们最是讲究尊师重道这些东西。 而虞桐一听他们这么说，当即就是冷嗤一声：“你们如此言论，用我母妃的话说，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尊师重道？ “那也得看这个周夫子配不配啊！ “我问你，倘若你的女儿，在学堂里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被周夫子因为过往的恩怨伺机惩罚，罚她站在院子里，烈日下暴晒，暴雨中淋雨，以至于浑身高烧晕倒，你还会认为，他值得被人当做师长来尊敬吗？” 虞桐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人说道。 这人一听，当即哑然。 “这，就是周夫子对我九妹妹做的事情！我九妹妹，相信诸位都知道，她就是小福星凌芙公主！如果不是她的福运觉醒，只怕直到今日，大夏国已经被干旱无雨折腾得民不聊生了！” 虞桐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股愤然，“全都是因为有我九妹妹，大夏国如今才能够风调雨顺。 “昨日那一场雨，想必百姓们都说下得好，下得正是时候！ “可我九妹妹就是在这样一场雨里，被周夫子无故罚站在院中，不许她入学堂，淋雨淋得高烧晕过去，如今还在宫里养病呢！ “这雨真好，是我九妹妹给百姓们带来的福运。 “可她自己却被周夫子这等奸人所害！ “他这样的人，难道我身为兄长，能不替妹妹报仇吗！” 虞桐一句句质问。 众人之前的指责，全都消失不见了。 周夫子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理亏。 但事关他的名声，一旦低头服软承认自己的过错，那他以后就难以在文人大儒之间立足了。 于是，周夫子此时就一口咬定：“老夫之所以这样对她，那都是因为她对老夫丝毫没有敬意！ “当初她放火烧上书房，烧陈太傅的胡子，足以可见凌芙公主是个刁蛮任性的凶残之人！ “是她对我等不敬在先，老夫惩罚她又如何了？”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又是犹豫了。 似乎周夫子说的也有道理。 毕竟虞啾啾当初干的事，也都传出宫了，当时引得文人大儒之间一提起她，就觉得她实在是过分！ 此时，虞桐一听这话，当即一口唾沫朝着周夫子喷了过去！ “这件事情，没有人比本皇子更清楚了！” 他当即振声说道，“那陈太傅，欺负我三哥，我三哥是九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她因此才忍不了了！” 虞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 他没有掩盖自己当时犯下的过错。 接着又道，“周夫子，你说我九妹妹不敬文人大儒，可倘若她真的不敬，她身为堂堂正一品公主，在你故意刁难她，要她站在学堂之外，众目睽睽之下罚站时，她大可以根本不去理会你。 “但事实是，你要她上午罚站，她顶着烈日站了半天。 “下午大雨你要她去院中罚站，她冒着大雨，被淋得浑身湿透，也照做了。 “她如此乖巧听话，你居然说她不敬师长？ “更有甚者，我父皇和皇祖母得知此事之后，都说要杀你的头，灭你的全族，要把你做成人彘，只有我九妹妹为你求情，说这样做太过了。 “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被被皇子吊在这里？ “真当我皇家都是好脾气，不敢拿你怎么样不成？” 虞桐这一番话，一句接一句，将周夫子先前的言论，驳斥得根本就站不住脚了。 众人听了之后，也顿时觉得周夫子实在是过分。 “四皇子说的没错，九公主若真的对你不敬，以她的身份之高贵，她何必理会你，乖乖去罚站？我看啊，分明就是你见九公主乖巧听话，所以故意以师长的身份欺负她！” “没错！九公主这是人善被人欺啊，要是换做四皇子这样的，你还敢罚站吗？” “不管怎么说，再大的错，九公主也不过三四岁的年纪，你怎能让她淋雨呢？光是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你根本就不配为人师长，更不配被人尊敬！” “的确不配！不行，我要去找齐祭酒好好说说这件事，像周夫子这样的人，连小福星凌芙公主都敢欺负，那对我的孩子，岂不是更加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了？要是哪天我的孩子也被这么罚，这么淋雨生病的，那可如何是好？” “你说得对！我也要找齐祭酒，周夫子根本就不配为人师！不能让他继续在学宫任教！” 大家越说越是激动。 一想到刀子要割到自己肉上，都是觉得疼了。 纷纷要挤着入学宫，去找齐祭酒要求开除周夫子。 而周夫子也是没有想到，皇上和太后没有下旨找他麻烦，反而是这些学生的父母长辈们，纷纷要求他滚出云梦学宫了。 虞桐说的这一番话，也很快在京中传开。 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所有人都知道了。 虞啾啾根本就不是如传言中的那般，是个随意放火烧上书房、烧太傅胡子这种刁蛮任性的小公主，而是一个有情有义，又乖巧听话的小可爱！ “大家真的这么夸我的吗？” 皇宫里，虞啾啾听着四皇子跟他说这些，不禁小手捧着小脸，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问道。 第107章 那可是小龙王爷诶 “这我还能骗你不成？学宫里那些老学究们，大儒们，以前一提到你的名字就摇头，可如今，他们都夸你乖呢！”四皇子说话说得渴死了。 说完这句话，就端着茶杯一顿牛饮。 “没想到，还真被皇祖母给说中了。” 虞啾啾有些高兴，“我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周夫子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是啊！” 虞桐手里茶杯放下，示意绿萝继续给他添茶，此时想到周夫子的惨况，不禁笑着说道，“你是不知道，他被赶出学宫的那一天，当时在下小雨，可他的东西，全都被学宫的人打包丢出了屋子。 “周夫子想雇一辆马车过来把东西拉走。 “可他欺负你的事，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一听是他，全都不愿意给他拉东西！ “最搞笑的，是你的小紫蛟也被大家念叨了呢！” 他这话一出口。 小紫蛟瞬间从虞啾啾的袖子爬出来，一对竖瞳炯炯有神望着虞桐。 虞桐被它这猛蛟出洞，给吓了一跳。 “四哥哥别怕，小阿渊是想知道，大家怎么念叨它呢？”虞啾啾摸摸小紫蛟的脑瓜，甜甜问道。 “他们说，九妹妹你的伴生灵宠可是小龙王爷！小龙王爷那么可爱，才不会无缘无故放火烧太傅的胡子呢！”虞桐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待平息下来，才是接着说道。 呜呜。 小紫蛟一听大家夸它可爱，感动坏了。 “主公，怎么以前在修真界的时候，就没人夸俺可爱呢？明明以前俺也很可爱！”小紫蛟忍不住自恋地道。 “你可爱？” 虞啾啾想想前一世，小紫蛟可不是这么又细又小。 它是一头紫麟巨龙啊！ 身躯庞大无匹。 最重要的是，它可是魔尊的坐骑。 谁敢夸魔尊的坐骑可爱啊？ 一见到，吓都要吓死了，它一口能吞掉十个活人！ 不过这话虞啾啾没有说出来打击小紫蛟的自信心。 “嗯，你确实挺可爱的。”虞啾啾笑了笑，说道。 小紫蛟顿时小脑袋骄傲地扬起。 “总之呢，如今周夫子也算是身败名裂，听说他已经连夜离开京城，回老家去了。”这时候，虞桐又是说道。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点了点头。 “九妹妹，你要是觉得还不解气，明日我就去找我外公，让他派人半道上把周夫子给砍了！”虞桐跟着又说了一句狠话。 “这倒是不必了。” 虞啾啾一听，赶紧摆摆小手，“这样就足够了，这周夫子虽然过分，但也不至于如此。” “哦，那好。”虞桐很听她的话。 “小九儿就是心地太善良了。” 这时候，外头德妃和江幼悠、宁皇后三人携手走进来。 如今宁皇后身体已经彻底好了，魏贵妃倒台，她也收回了自己的凤印，从寿安宫搬回了坤宁宫。 她们三人这便是从坤宁宫过来。 “小九儿，你要知道，你可是皇家最尊贵的公主，即便你四哥哥是皇子，也比不上你正一品的品级，像周夫子这样的人，别说他是罚你淋雨淋到发烧晕倒，就是有人胆敢骂你一个字，你都有权利将他给处死了！” 德妃一坐下，就是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诲。 “就是就是！”四皇子表示赞同。 虞啾啾听得小脸无奈干笑。 这一世，真的好像每天都在被人夸善良。 可惜她们不知道自己前世是个什么样令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 周夫子的事，如果是以前的她，根本就不会听他废话，直接一脖子扭断。 但如今，她答应了裴书砚不再滥杀无辜。 更重要的也是她要改变别人对自己的偏见。 但即便她没有下手杀周夫子，却也是故意坑他，依然算不得什么好人。 “德妃娘亲说的有道理，啾啾记住了！” 此时，虞啾啾对上德妃的话，干脆就发挥自己的糊弄学，小脸一扬，甜甜一笑。 德妃顿时被萌得捂心口。 “算了，你这小家伙，从小就是个心软的，肯定做不出来这种狠心的事情，没关系，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还有你四哥哥在你身边呢！” 德妃摸摸虞啾啾的小脑袋瓜，一脸慈爱的说道。 宁皇后一脸的表示赞同。 “再过两日，小九儿就要回学宫读书去了？”宁皇后说道。 “是呀，皇祖母已经答应，让我回去读书了！”虞啾啾很是开心地道。 “昨日我才知道，我大哥的嫡孙女也在学宫读书呢，我派人跟我大哥说了，以后若是学宫里再有人欺负小九儿，就让他孙女替小九儿出头！” 宁皇后朝虞啾啾招了招手，待她过来，便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皇后娘娘的大哥？那位中山王世子？”江幼悠一听，问道。 “是啊。”宁皇后点了点头。 “啾啾怎么一点也没有听说过皇后娘亲家里的事呀？”虞啾啾小脸有些好奇，奶声奶气地问道。 “我也知道的很少。”江幼悠喝了口茶，跟着说道。 “我倒是知道一些。” 德妃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看向宁皇后，道，“你父亲中山王，大家都叫他老王爷，听说他已经老得糊涂了，连你家里人都不认得了。 “你是你父亲的老来子，你哥哥比你大了足足十六岁，对吗？” 宁皇后听着，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她揉了揉小奶团的小脸，说道：“确实如此，我哥哥有一子一女，儿子已经成家，生了个女儿，今年四岁，只比小九儿大几个月，那脾气啊，虎得很，有她在，小九儿以后在学宫里，肯定不会受欺负的！” 虞啾啾听她这么说着，顿时对宁皇后娘家的这只小团子，感到十分好奇。 之前在学宫的那一天，她只忙着挖坑给周夫子跳，都没注意到学宫里的那些小团子们，都是谁家的。 也没留意他们都长什么样。 到现在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个被她捏哭了的小男宝。 这种一戳就哭的男孩子，着实是不多见。 两日之后，虞啾啾终于坐在马车里，回到了学宫。 “啾啾，我不放心你，万一新夫子又欺负你怎么办？”分别之际，虞苏苏很是担忧地说道。 她话音一落。 “放心！有我在，保证没人敢欺负啾啾公主！” 一只虎头虎脑的奶团子由丫鬟牵着小手走过来，这么说着，一把拉住虞啾啾的小手。 虞啾啾登时眼泪差点流出来！ 这、这奶团子，好大的力气！ 第108章 一巴掌拍吐血 “你是谁呀？”虞啾啾忍着眼泪，语气娇滴滴地问道。 但这其实只是因为她太疼了！ “我叫宁圆儿！” 奶团子人如其名。 长了圆圆的脑袋，圆圆的小脸，圆圆的眼睛。 此时就立即自报家门道，“我是中山王郡王府的，中山王是我的曾祖父，我祖父是皇后娘娘的兄长，皇后娘娘是我姑祖母！” 虞啾啾一听，明白过来。 “我听皇后娘亲提起了你！原来你就是她说的侄孙女呀！是皇后娘亲跟你说，要你罩着我的吗？”她眼眸一弯，甜甜笑道。 宁圆儿见她这般笑着，不由一愣。 只觉虞啾啾长得实在好看，自己只是这么看着，心情就突然会变得很好。 这不就是爹爹常说的那个词，赏心悦目？ 宁圆儿立即对虞啾啾充满了喜欢，小手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皇后姑祖母的确派人回来跟我说过，我祖父、祖母，爹爹、娘亲也都交代过我，说要我把你当做亲妹妹一般，好生照看着！” 宁圆儿小脸扬起，肉乎乎的小身子也跟着挺直，一副我是姐姐我很强的骄傲做派。 这一下，虞啾啾的眼泪，是真的忍不住地掉了出来。 “啾啾公主，你怎么哭了呀？你是不喜欢我吗？” 宁圆儿一见此，小脸立即沉了下去，看起来很不开心。 虞啾啾擦擦眼泪，仔细观察。 宁圆儿看着小脸冷沉十分不好惹的坏脾气模样，可实际上，她眼底却都是慌张焦虑和不知所措。 还有宁圆儿攥着自己的小手，力道又不自觉地加大了一些。 “太疼了。” 虞啾啾眼泪汪汪，另一只手拍拍宁圆儿紧攥着自己的小手，“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力壮如牛吗？” 宁圆儿一听，小脸顿时愣住，同时赶紧松开了虞啾啾，小手垂落在身前，有些不知所措地握紧了又松开。 “我不知道。” 她小脑袋摇着，还有些怀疑，“我力气真的很大吗？” “真的！超级大！我觉得我手指头都要碎了！”虞啾啾抬起小手，一片通红的手指印留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宁圆儿登时一愣。 她沉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就是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自责：“……难怪我娘亲送给我的小猫咪，我只抱过一次，它就死了。 “还有有一次，我不过是拍了表哥一次，他就吐血了。 “原来竟然是因为我力气大吗？ “可是娘亲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啊。” 她说着，低头看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眉头紧蹙着，似乎陷入了深刻的人生思索，自我怀疑。 虞啾啾也是有些愣住了。 虞苏苏也有些惊呆，赶紧双手把妹妹护在身后。 生怕宁圆儿一巴掌拍过来，妹妹的小命没了。 而虞啾啾则是初步判断，宁圆儿怕是个天生神力却不自知，她的家人应该知道，但因为溺爱，也从不曾教过她该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 这种小姑娘，长大了以后怕是真的要人命。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 虞啾啾小手主动拉住宁圆儿，在宁圆儿来不及反应过来也拉住她的时候，又赶紧把手给收了回去，“你要轻轻的，很轻很轻的。” 她说着，对一旁的绿萝吩咐了一句。 绿萝立即去了厢房，从他们带来的箱笼里，拿出一只布娃娃。 “这是德妃娘亲送给我的，说是从星宇轩买来的，很软，你握着它。”虞啾啾把布娃娃拿给宁圆儿。 宁圆儿有些茫然。 但听话地接过布娃娃。 布娃娃一到她手里，立即被握得死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皱在了一起。 “你看，你这样，就是力气太大了，把娃娃给我。”虞啾啾说道。 “哦。” 宁圆儿很是听话，小心翼翼地把布娃娃递给虞啾啾。 布娃娃到了虞啾啾的手里，立即不皱了。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可爱样子。 “看到了吗？”虞啾啾问她。 “看到了。”宁圆儿点头。 “你要记得哦，什么时候，这只布娃娃在你手里，就像在我手里这样，什么时候，就是你初步懂得控制自己的力量了，你就记得，像你刚刚那样大的力气，只要碰我一下，我就凉了。”虞啾啾道。 “凉了？什么意思？”宁圆儿一脸不解地问道。 “就是死了，我死了，尸体会慢慢变凉。”虞啾啾解释道。 “哦，我知道了。” 宁圆儿说着，又接过布娃娃。 布娃娃一到她手里，就又皱起来。 她立即想到，这样的力气，就是虞啾啾要凉了，吓得小手一松，布娃娃掉在地上。 虞啾啾把布娃娃捡起来，又拿给了她：“在你学会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之前，你握着布娃娃的头，我握着它的脚，我们就用这种方式牵手手！” “好。”宁圆儿点点头，笑了。 虞苏苏看着，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啾啾……” “姐姐放心，我没事的！姐姐快去大班！”虞啾啾推着虞苏苏，哄着她去学堂。 虞苏苏没办法，只得走了。 宁圆儿见虞啾啾推人，一点也不会把人推吐血，羡慕极了。 “啾啾公主，我们也去学堂！”她更喜欢虞啾啾了。 “好，走。” 虞啾啾说着，又连忙补充道，“我拉着你走，你不要主动走。” 她怕如果是宁圆儿拉着她，会一下就把她给拽飞。 “哦。” 宁圆儿很听虞啾啾的话。 而后，就是虞啾啾拉着布娃娃，宁圆儿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一起进了学堂。 到如今，云梦幼儿园实际上已经开班快半个月了。 但虞啾啾只有第一天来了。 后面一直都被太后用各种理由拖延着待在宫里，好不容易今天才能回来继续上学。 也因此，她的座位已经被别人给占了。 但没有关系。 “啾啾公主，这是你的座位。” 一到了她之前坐的地方，宁圆儿立即二话不说，很是粗放地把桌子拉起来，桌子上别人放的东西全都哗啦一下掉了一地。 桌面变得光洁如新。 原本坐在这里的小团子愣住。 而后，“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脸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躲得远远的！ 虞啾啾也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宁圆儿会用这种方式……甚至都不能说是把人赶走。 完全就是把那只小团子给吓走了。 虞啾啾有些头疼地扶住了额头。 “你干嘛哭呀？” 偏偏，宁圆儿见此，还一脸不解地看着那个小团子，语气里还带着点委屈，“这个座位，本来就是啾啾公主的呀。” 第109章 这么做，掉面子 “啾啾公主，是我又错了吗？”宁圆儿不知所措。 虞啾啾顿时不忍心说她的不是。 “你没错，不过，她也没有错，这位置是我的，但既然已经有人了，我可以换个位置嘛！”虞啾啾小脸挤出一抹甜笑。 说着，拉住宁圆儿的衣袖，“你坐在哪里呀？” 宁圆儿一见她笑了，心情就又变好了。 “我坐在这儿！” 她指了指学堂最阴暗的角落。 四周空荡荡的桌子，没人坐。 显然，大家都对她的神力有所畏惧，根本不敢跟她挨着。 “太好了，这里刚好空着，那我就坐你前面这个位置好了！”虞啾啾扯着宁圆儿的衣袖，到了角落里的位置。 绿萝把东西在桌上放下。 虞啾啾往前面一坐，小身子扭过来看着宁圆儿，拍了拍后面那张桌子，催促道：“你快坐下呀！” “嗯！” 宁圆儿高兴地点头坐下。 “不许从后面拍我，也不许拿手指戳我，如果你想叫我，就叫我的名字，或者用笔瞧一瞧我的桌子。” 虞啾啾立即跟她约法三章。 “嗯嗯！” 宁圆儿小脑袋连连点着，“啾啾公主，我都记住了！” “还有，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好姐妹是不分身份高低贵贱的，所以你不能再叫我啾啾公主了，要叫我啾啾，我就叫你圆儿！” 虞啾啾又是说道。 “嗯嗯嗯！” 宁圆儿小脸也甜笑着，“啾啾！” 两只小团子很开心地说着话。 惊呆了周围的其他小团子们。 “天啦，不愧是啾啾公主！居然能治得住宁圆儿！”有只小团子发出发自肺腑的惊叹。 “我开始心疼啾啾公主了，她和宁圆儿在一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一巴掌给拍吐血呢……”又有人悄声地说道。 可惜小团子们也天生不善说悄悄话。 虞啾啾和宁圆儿，顿时把他们的话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宁圆儿当即小脑袋垂下来。 “圆儿，跟我来。”虞啾啾忽然说道。 “哦。”宁圆儿情绪低落地跟着她起身。 虞啾啾带着她，走到先前被她给掀翻的那张桌子旁边。 而后就二话不说，蹲下小身子，帮着那个还在哭泣的小团子，把掉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 “啾啾？”宁圆儿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愣着做什么？你把别人的东西弄掉了，不能一直让我帮你捡？”虞啾啾小脸扬起，看着她道。 “可是，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然而，宁圆儿却有些不太愿意。 从前她即便这么干了，也没有人敢支使她。 爹爹娘亲他们，更是没有告诉过她，需要去做这些。 宁圆儿虽然有些憨憨的，却也知道，这么做，掉面子。 “那你真的不打算捡是不是？” 虞啾啾看着她，问道。 宁圆儿小脑袋偏到一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好。” 虞啾啾不看她了，低下头去，继续收拾地上的东西，“等会儿我把这些东西捡完，就不和你坐一起了，你做错了事情，不知道悔改，我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做好姐妹。” 她语气很是认真。 宁圆儿顿时慌了。 “我，我不是……”她语无伦次。 “不是什么？”虞啾啾抬头看着她问道。 “我，我……”宁圆儿还是有些不愿意。 见此，虞啾啾干脆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沉默地继续捡东西。 宁圆儿站在那里看着。 好一会儿。 一直到虞啾啾都要把东西捡起来完了。 宁圆儿终于走过去，蹲下身子，跟着把最后两样东西捡起来，放在了桌上。 “啾啾……”她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不自觉的讨好。 虞啾啾没理她，径直走到座位那里。 宁圆儿顿时慌了。 快步走过去拦在桌前。 “我刚刚捡了的！”她圆圆的眼睛里，带着希冀又怯懦的亮光。 显然是很怕虞啾啾这就收拾东西走人，不和她坐在一起了。 “我看到了呀。” 虞啾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上前一步捏了捏宁圆儿肉乎乎的小脸，“所以你挡在这里，我怎么回我的座位上？” 宁圆儿听着这话，还愣了一下。 “啾啾！” 她忽然反应过来，赶紧让开。 两只小团子于是又和好如初，坐在了一起。 尽管，她们两个也才刚认识没多久。 但却像是从一出生就认识的好朋友。 所谓的一见如故，大抵如此。 没多久，上课了。 周夫子被驱逐出学宫之后，齐祭酒又请了一位廖夫子过来接替他。 这会儿，他走进学堂。 目光在一群小团子身上一扫。 小团子们赶紧都坐直了身体，小脸上都带着笑。 虞啾啾立即观察到，看来，这位廖夫子很得大家的喜欢。 此时，廖夫子温和的目光落在虞啾啾身上。 “这位想必就是啾啾公主了。”廖夫子开口说道。 他没有像学宫的其他夫子那样，称呼她为凌芙公主。 反而是像小团子们那样叫她。 虞啾啾看他是个大胡子的儒雅老爷爷，也不由一笑，起身恭敬地行礼道：“啾啾见过廖夫子。” “公主快请坐。”廖夫子赶紧一抬手。 虞啾啾点了点头，顺从地坐下了。 接着，廖夫子带着大家先温书，齐声朗读。 学堂里一片朗朗读书声响起。 “接下来，检查昨日布置的作业，不知诸位可都完成了？”片刻之后，廖夫子抬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目光在一群小团子身上一扫，笑呵呵问道。 “完、成、啦！” “没、有！” 参差不齐的小奶音，在学堂里响起。 “那好，老夫就抽查一下，倘若完不成，老规矩，要受罚的。”廖夫子说着，便开始走下来，一一检查。 “糟糕！” 没完成的小团子们一个个的哀嚎不已，紧张兮兮地自求多福。 反倒是虞啾啾的身后，安静无比。 她忍不住扭头一看。 却见宁圆儿小手捧着小圆脸，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这会儿正睡得香，口水都从嘴边流出来，却丝毫不知。 她顿时笑出来。 而廖夫子恰好走过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敲敲桌子：“宁圆儿，宁圆儿！” 宁圆儿小身子一歪，醒了过来。 她眼眸只有一瞬间的惺忪茫然。 下一刻，她两只眼睛一片冰冷如死水，阴沉沉盯着廖夫子，小手则“啪”的一下，按在桌子上，直接把桌子给一下震碎！ 第110章 我是害啾啾受伤的人 “不准打扰我睡觉！” 宁圆儿小奶音中气十足，凶残无比的小眼神，瞪着廖夫子。 廖夫子整个惊呆了！ 好、好有力气的小团子！ 这种一身蛮力的小团子，谁敢惹啊？ 廖夫子立马就想认怂，免得自己一把老骨头，被她给就地处决了。 前面，虞啾啾则忽然惨叫一声。 “好痛痛……” 她小手举起来，两行清泪实在是抑制不住，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此刻，她就是那只被无辜殃及到的可怜小鱼儿！ “啾啾！你怎么了！”此时，宁圆儿一见到她哭了，吓得浑身的戾气顷刻间褪去，赶紧跑到前面，一脸紧张地望着她，想要抬手摸摸她，却又害怕再误伤到了她。 “我，你……” 虞啾啾有些语无伦次，“你把桌子拍碎，一块碎屑落在我手上，刺了进去！流血了！” 她小手上，果然见了血。 “啊啊这怎么办！”宁圆儿顿时慌了，手足无措。 看着虞啾啾小小软软的小手。 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毫无用武之地。 “对不起啾啾！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被吵醒了就发这么大的脾气！不对，我不该上课睡觉被廖夫子发现呜呜！”宁圆儿难过得都哭了。 廖夫子却忍不住满脸的问号。 不该睡觉被他发现？ 这是什么奇怪的言论？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啾啾公主，你暂且忍耐一下，老夫这就去把学宫里的楚大夫请过来为你医治！”廖夫子立即说道。 “楚大夫？”虞啾啾两撇小眉毛有些疑惑，“学宫里什么时候请了专门的大夫坐诊吗？” “是啊，是齐祭酒的故人，就是上次为啾啾公主医治的那位！”廖夫子草草回了两句，就急匆匆出去找那位楚大夫了。 果不其然。 没多久。 楚寒尘提着个医药箱来到。 一见到虞啾啾这副狼狈模样，就不由挑了眉，道：“在下来学宫至今，唯二的两次出诊，都是为小公主医治，小公主，你这生病受伤的次数，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有没有考虑过，或许是小公主跟这学宫有些八字不合呢？” 虞啾啾一听这话，就忍不住鼻子里有些不服气地哼哼了两声。 一旁，宁圆儿见此，立即小奶音凶巴巴对楚寒尘道：“不许你这么和啾啾说话！” 楚寒尘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廖夫子说了虞啾啾受伤的前因后果。 此时，便挑眉望着她道：“你又是谁？” “我是宁圆儿！”宁圆儿叉着小腰，道。 “不，我是问，你是对小公主做了什么事的人。”楚寒尘故意这么问。 “我，我是……” 宁圆儿顺着他的话，有些磕磕巴巴，语气越来越心虚，声音越来越低，道，“我是害啾啾受伤的人……” “哦，原来是罪魁祸首啊，那你有什么勇气，敢这么对一个能够医治好小公主伤势的大夫，说话这般凶巴呢？”楚寒尘一脸戏谑地望着她。 宁圆儿对上他一脸老狐狸似的笑，顿时不知所措了。 “好了，你别逗她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无心之失，算我倒霉罢了。” 虞啾啾挺身而出解救宁圆儿。 说着，举起自己的小手，可怜巴巴道，“似乎有碎木屑刺进去了，你快点帮我取出来。” “哼，公主支使起在下来，还真是驾轻就熟。” 楚寒尘轻轻拉住她的小手，嘴上抱怨着，却还是认真地为她检查着伤口。 她的手是被四分五裂的木头残渣给割伤了，伤口残留了一些扎进肉里的碎木屑。 楚寒尘费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把里面的碎屑给清理出来。 而后清洗伤口，涂抹药粉包扎。 “好了。” 楚寒尘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提着药箱准备离开，“小公主可还记得，之前与在下的约定。” “记得呀。” 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但上次爽约，是事出意外，皇祖母不准我出宫，但你放心，等我的手好了，我就去找你，就是不知道，你真的打算留在学宫了吗？不离开了吗？” “至少这一段时日，都不会离开。” 楚寒尘说道，“我妹妹要来京城，我是提早到了，原本就是想找一个敢借我名号行事的小家伙，不过如今已经找到了。 “等我妹妹来了以后，我便会去寻她，商议一些事情。 “至于以后会不会继续留在学宫，现在还不好说。” 虞啾啾听着，甜甜一笑。 “好，我知道了。” 她眼眸弯弯，长睫如蝶翼忽闪着，“我会尽快来找你的！” 两人就这么又约定好了。 随后，楚寒尘就离开了。 “啾啾，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这时候，宁圆儿又是凑到她旁边道歉。 “我们好姐妹之间不说这个，更何况你也不是有意要伤我，不过，你去跟廖夫子道个歉，你在他课上睡觉也就罢了，还那么冲夫子发火。”虞啾啾奶声奶气地道。 “啊？跟他道歉？”宁圆儿有些不情愿。 “你去不去啊？”虞啾啾看着她。 宁圆儿不知为何，就有些怕她。 犹豫再三，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头，沉着小脸，一脸凶残地去前面向廖夫子道歉了。 廖夫子顿时一脸的受宠若惊。 惊吓的惊。 但很快，他还是一脸慈爱，冲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轻轻摸摸她的脑袋瓜子，就让她回来了。 “啾啾！廖夫子没有怪我诶！” 宁圆儿很是开心地蹦跳着回来。 “那不是很好？看，道歉也没什么难的？”虞啾啾也笑着看她。 “嗯嗯！真是这样！我还以为廖夫子会骂我一通，我还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给他一拳！”宁圆儿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啊，快坐下。”虞啾啾顿时感到有些无奈。 之前那张桌子的碎屑，都依旧被学宫里的小厮清理走了。 此时，宁圆儿乖乖点头，在虞啾啾后面坐下。 幼儿园的课程没什么有难度的。 他们如今主要是开蒙，识字，读书，学着写笔顺，剩下的就全都是玩了。 一下了课，学堂里叽叽喳喳一片。 宁圆儿小手拿着那只布娃娃，学着控制自己的力量。 “啾啾公主，我想清楚了，你是女孩子，我不可以随便捏你的脸，但是你可以捏我的，这一回我肯定不哭。”这时候，一道奶声奶气的小男宝声音突然传来。 宁圆儿抬头一看。 便见到上次害得虞啾啾被周夫子罚站的罪、魁、祸、首，胖乎乎的小身子，凑到了虞啾啾跟前。 她当即小脸一沉，把手里的布娃娃往桌上一放。 小身子站起来，走过去。 “温莲生！你干嘛呢？又想害啾啾受罚是不是！” 她说着，一把狠狠揪起小男宝的头发。 顿时，一道杀小猪般的惨叫声，在学堂里响起。 第111章 这是怎么样清奇的脑回路啊 “宁圆儿！你快放手！”虞啾啾吓坏了。 她害怕这小虎妞儿，一个狠劲儿，把小男宝的脑袋给揪掉！ “我不放！” 然而，宁圆儿小奶音很是固执己见，“他上次就害得你受罚，这次肯定也没安好心！啾啾，你不要怕，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哒！” “我、我没有要害啾啾公主！我喜欢啾啾公主！” 小男宝温莲生，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为自己申辩。 “你闭嘴！” 宁圆儿立即加大了受伤的力道，“凭你也配喜欢啾啾！啾啾只喜欢我！她只跟我做好朋友！你想都别想！” “我、我不跟她做好姐妹，我做好兄弟还不行吗！” 温莲生真的是委屈到了几点，眼泪像金豆子，源源不断地砸落，“我好歹也算是你表哥，你就这么对哥哥的？” “我就这么对你怎么了！”宁圆儿理直气壮。 虞啾啾听着，则忽然想起来之前小虎妞说过的话。 她忍不住看着小男宝问道：“莫非，你就是那个之前被她一巴掌给拍吐血的表哥？” “不是我！” 温莲生两只小胖手还在死死扞卫着自己的头发，此时闻言，便大哭着说道，“那是我大堂哥温子秋！他今年都十岁了！” “太惨了……” 虞啾啾报以同情的目光，走到宁圆儿身旁，拉住揪着温莲生头发的小手，哄着她松开手，“原来你们两家还有亲戚的呀？圆儿，你快跟我说说你们两家的事情！ “我突然特别好奇！ “你们是什么样的亲戚啊？你娘亲和他们家有亲戚，还是你爹爹？” 宁圆儿被她这么哄着。 一个不留神，就松开了小手，跟着虞啾啾出了学堂，到院子里头，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家和温家，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忽然如梦初醒！ “糟了！只顾着跟你讲这个，都忘记收拾温莲生了！”她猛地站起来。 “好了，圆儿，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在学堂里有新朋友啊？”虞啾啾拉住她小手，问道。 “我，我只是怕他又欺负你！”宁圆儿小脑袋耷拉着，说道。 “圆儿，你听说过我有神龙护体的事情吗？”虞啾啾问道。 “听说过呀。”宁圆儿小脑袋点了点。 “那你看，这是什么。” 虞啾啾抖了抖袖子，被小紫蛟给抖了出来。 小紫蛟张嘴打了个哈欠。 还不等开口问啥事，虞啾啾就立即命令道：“小阿渊，快喷火！” “哈？” 小紫蛟一脸懵逼，看了看四周，“主公，你确定，真的要俺喷火？这么好的院子，说烧就烧啊？” 它现在的火力，可不是从前那般微弱。 上一次它能烧了上书房。 这一次怕是能把整个院子都给烧干。 “笨，你朝天上喷，喷一小簇火苗，喷出来就立马再喷水灭了不就行了？”虞啾啾说道。 “哦，也对。”小紫蛟懂了。 主公就是想看它表演杂技。 于是。 小紫蛟立即朝天，轻轻地吹了口气，喷吐出一小簇灿烂的火焰。 “哇！喷火龙！”宁圆儿顿时惊叹着。 小紫蛟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不过感受到虞啾啾的目光，它丝毫不敢大意，紧接着就又喷出了水，把快要落在地上的火苗给熄灭。 “哇！喷水龙！”宁圆儿一脸羡慕。 小紫蛟骄傲坏了。 “看到了？我有小阿渊保护，谁要是真的敢欺负伤害我，它一口龙焰就能把对方烧成灰了！”虞啾啾这时候说道。 “嗯嗯！看到了！”宁圆儿猛点头。 此刻再看着虞啾啾，就不觉得她是一只任人欺负的小弱鸡了。 而是一个手持利剑的狂剑士。 “那啾啾，你现在就让小阿渊喷一口龙焰，把温莲生给烧成灰！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你！”然而接着，宁圆儿就语出惊人。 “……” 虞啾啾顿时更住。 她发现了，宁圆儿脑回路清奇，跟她根本就不在一条思维线上。 但最重要的，宁圆儿不知善恶，不懂得分辨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她也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 所以才能说出来这种无知又残忍的话。 但这不代表，宁圆儿就是一个生性残忍的人。 “我不喜欢恃强凌弱。”虞啾啾想了想，说道。 “恃、强、凌、弱？什么意思呀？”宁圆儿又接触到了陌生新词汇。 “就是仗着自己强大，就欺凌比自己弱的人。” 虞啾啾解释着，“小阿渊这么厉害，就是一个大人，它也能将之烧成灰，可温莲生很弱小，连你都能把他欺负得哇哇叫，我若再用小紫蛟对付他，这就叫恃强凌弱。 “这么做，是一种很丢脸的行为。” 宁圆儿听着这话，小脸上不知为何，忽然滚烫起来。 她怎么觉得，好像自己就干了这种丢脸的事呢？ “可是，可是温莲生他想要欺负你……” 宁圆儿还是抓住这一点，试图证明自己没有干这种恃强凌弱的丢脸事情。 “你也说了啊，他是想要，而不是已经欺负了我。” 虞啾啾叹了口气，“所谓的想要，就是还没有发生，而且，这也只是你的猜测，兴许，他只是想要跟我交个朋友呢？” 宁圆儿仍是据理力争：“可是他上次就害得你……” “上次的事情其实跟他没有关系啦。” 虞啾啾拉着她的小手，耐心地解释道，“周夫子是故意找我的麻烦，就算不是温莲生，也会是别人。” 宁圆儿顿时没话说了。 “你愿不愿意听我的话嘛？”虞啾啾又问道。 “愿意的。”宁圆儿想了想，点头道。 虞啾啾是公主，长得可爱。 她好喜欢！ “那以后，别人若是想和我交朋友，你不能再像今日这样，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揪别人的头发。”虞啾啾立即说道。 宁圆儿闻言，眉毛紧凝着，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 “那我下次能先说够两句话，然后再上去揪他头发吗？” 很快，她就是说道，“或者，我不揪他头发，我直接给他一拳！ “啾啾，这样可以嘛？” 虞啾啾再次更住。 这是怎么样清奇的脑回路啊？ 她看着宁圆儿，怀疑这小虎妞是不是老天故意派过来折磨她的！ “当然，不行！” 虞啾啾板起小脸，严肃认真。 第112章 天生力大无穷 “你比他们力气大，随随便便就可以伤害到他们，不管是揪别人的头发，还是给他一拳，都是在恃强凌弱，都是丢脸的行为。” 虞啾啾意识到，跟宁圆儿讲道理，大抵是对牛弹琴。 但最费劲的是，曾经她自己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现在要她去教育一个小团子，不能随便揍人伤人这种话，怎么都觉得有点奇怪。 她又想了想，道，“如果你真的肯听我的话，那以后，我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不然的话，我们就不要做朋友了。” 宁圆儿一听，急了。 “不要啊啾啾，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做朋友嘛！”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虞啾啾的衣袖，不敢用手去揪。 “那好，那就看你表现了，如果你这次能够通过我的考验，我们以后就是有过命交情的好朋友了！”虞啾啾说完，不再理会宁圆儿。 宁圆儿抓心挠肺。 想和她说话，又有些害怕会惹她生气。 虞啾啾一回到皇宫，就立马去了宁皇后的坤宁宫，旁敲侧击的，和她说明了宁圆儿的情况。 宁皇后听闻之后，一脸的愕然。 “这，本宫还真不知道，圆儿竟是天生神力，还有她这性子，兄长从来不曾对我说过。 “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这么下去，倘若不加约束，日后必定会酿成大错啊！ “不行，本宫这就要把兄长召进宫，和他好好说一说这件事情！” 宁皇后心急如焚，当即就要下令传召。 然而，虞啾啾却拦住了她。 “皇后娘亲的兄长，是圆儿的祖父，俗话说，隔代亲，祖父一向都是溺爱孙辈，圆儿这样，他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不舍得去管教？” 虞啾啾说道。 宁皇后听着，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她一脸的忧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本宫身在宫中，即便下旨说了此事，不亲眼看着，他们也未必会照做。” “所以，啾啾有一个主意！” 虞啾啾见她这样，不禁甜甜说道。 “小九儿，你快说，什么主意？”宁皇后赶紧问道。 “嘿嘿，皇后娘亲，干脆把圆儿接近宫里呀，宫里规矩这么多，再给她请一个教习嬷嬷，好好教教她，如何做一个淑女，相信日久之后，一定会有效果哒！”虞啾啾嘿嘿一笑，说道。 “啊？” 宁皇后一脸的担忧，“万一她不服管教，对宫里的人下手，那到时候她犯下的罪过，可就难以遮掩住了。” “皇后娘亲不必害怕，有我小九儿在，圆儿肯定不会乱来的！”虞啾啾小脸自信满满。 宁皇后不禁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可虞啾啾就是胸有成竹。 当晚，宁皇后就下了一道圣旨到宁家，说她独居在坤宁宫，膝下无子，感到有些孤单，要接宁圆儿入宫长住。 对此，宁家人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太好了，圆儿入宫长伴皇后娘娘身边，岂不是说，她可以跟皇子们朝夕相处？指不定未来还能当上太子妃呢！”宁圆儿的祖母楚槿很是高兴。 “好？圆儿天生力大无穷，我倒是担心，她万一一不小心伤了皇后娘娘，或是宫里其他的贵人，那我们宁家怕是要到头了。”宁圆儿的祖父宁风然却没好气地道。 “你不愿意也没办法，这可是你那位好妹妹下的旨意。”楚槿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宁风然一听这话，没的说。 他从小就宠爱宁皇后这个亲妹妹。 倒是宁圆儿自己挺开心的。 “这样，就能和啾啾每天见面了呀！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回宫！”她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你这臭丫头，离开爹娘，就这么高兴是不是？” 宁圆儿的娘亲哭了半天。 她的爹爹则安慰娘亲，安慰了半天。 伴随着这一半高兴，一半忧愁的气氛，宁圆儿当夜就被宁皇后接进了宫。 宁皇后按照虞啾啾说的。 她专门派人传召了一位负责教宫中小公主们规矩的教习嬷嬷过来。 另外，虞啾啾还把月隐安排了过去。 为的，是保护坤宁宫主仆的安危。 一旦宁圆儿有任何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伤害到他人的行为，月隐就会立马制住她。 宁圆儿虽然天生神力。 但对上月隐这种厉害的练家子，也只有老实吃瘪。 而在这期间，虞啾啾以考验的名义，依然是不理会宁圆儿。 只说等她通过了考验，两人才可以继续来往。 这搞得宁圆儿心里郁闷，又怕以后虞啾啾真的不理她，于是一直忍耐着，白天去学宫读书，晚上回宫则学习各种规矩。 虞啾啾说不理会她，但这也只是表面上的。 暗地里，还是悄悄地关注着宁圆儿的一举一动。 宁皇后也会把宁圆儿学规矩期间的种种趣事，悄悄地告诉虞啾啾。 又过了几日，虞啾啾到了楚寒尘的院子里，和他说着话，想起宁圆儿，就忽然笑了起来。 “小公主似乎心情很好？一直在笑。”楚寒尘不禁问道。 “是啊，楚神医听说过有一种人，年纪小小，却天生神力吗？”虞啾啾道。 “听说过，但这种人，往往心智不全，智力低下，空有一身蛮力罢了，比如唐朝李元霸。”楚寒尘想到了什么，神情一顿，而后便是语气有些锋锐地说道。 虞啾啾听出来他话里的不虞，却也没多想。 只以为他身为神医，或许是职业病。 “圆儿她的确有些心智不全。”虞啾啾于是说道。 “圆儿？”楚寒尘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就是中山王郡王府的小小姐，皇后娘亲的侄孙女，她叫宁圆儿。”虞啾啾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楚寒尘点了点头。 接着，他似乎不欲再聊这个，于是便道，“小公主之前答应过我，要炼丹给在下看，不如就今日？” “好啊。” 虞啾啾点点头，小小的一个人，煞有介事，“我上一次交代的那些东西，楚神医可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还请小公主移步。” 楚寒尘说着，就带虞啾啾去了院子里的一间耳房。 这是他特意命人收拾出来，专门为了今日，让虞啾啾炼丹之用。 耳房外头，他还准备了两大缸水。 免得过程中发生意外，他可以及时灭火。 第113章 有些被打击到了 这小细节，虞啾啾都看在眼里。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 进了耳房，检查了一下药材，她道：“这么多药材，大多都是有解毒功效，那我就炼制一颗解毒的百毒丹。” “百毒丹？”楚寒尘对这丹药的名字，感到很新奇。 “就是能够解除一百种毒药的丹药。”虞啾啾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 楚寒尘一听，就是立即表示不信，“我所知天下的毒药解药，都是一种解药，对应一种毒药，至多一种毒药里面包含了好几种毒，所以一种解药里需要针对这好几种毒，有对应解除毒性的好几种解药。 “可我为你准备的这些药材，顶多只有十几份是有解毒效果的，这里面有一些，还是有毒性的。 “你又如何能炼制出能够解除一百种毒药的丹药呢？” 他一番滔滔不绝。 虞啾啾却是听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天下之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办不到的事情，不见得我也办不到。” 说着，她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忽然狡黠一笑，“楚神医，我这小短手，处理药材多有不便，我也不怕你偷师，不如你帮我把这些药材都处理一下？” 楚寒尘听得一阵扶额。 “这天底下，小公主是第一个，敢对在下提出这种要求的人。” 虞啾啾听着，小脸却不以为然。 “楚神医无非是想说，处理药材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这双活人不医的手来做呢？只是，有些事情，即便你是皇上，也得亲力亲为的呀，比方说，拉屎。” 她这话一出。 楚寒尘顿时一脸不适。 “粗俗。”他不悦地点评道。 然而，却已经老老实实地洗干净了手，开始按照虞啾啾的要求，分别处理这些药材。 虞啾啾倒也没有就这么闲着。 她命令小紫蛟喷火，将炉子底下的炭火点燃，准备炼丹。 而后，便拿了小扇子在一旁。 待楚寒尘将药材都处理好了，她便命他将所有的药材，全都置入丹炉之中。 之后，她就坐在那里，小大人似的，老神在在，闭着眼睛，扇着扇子，就像是一个安逸的小老头。 楚寒尘在一旁看着。 只见到她手里的扇子，一会儿扇，一会儿不扇。 但扇动起来，方向，力度，都不相同。 这让他不禁有几分刮目相看。 她看着什么都没有做，可实际上却极有章法。 而虞啾啾也的确，表面上闭着眼睛，实际上却在依靠耳力，仔细听着丹炉之中，药材的种种变化。 之前她口出狂言，对楚寒尘说不怕他看自己如何炼丹。 说他即便看了，也学不会。 那是因为，她前世炼丹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单单是靠听，就能知道里面的药材变化，知道风力的强弱变化影响。 炼丹的过程，很漫长，也很无聊。 楚寒尘都觉得有些烦闷地坐不住了。 可虞啾啾却还是小身子靠在椅子上，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 她忽然眼睛一下睁开。 “好了。” 虞啾啾说道。 小紫蛟赶紧懂事地吐出水注，扑灭炉子底下的炭火。 楚寒尘一听，立即迫不及待地上前，将炉子打开。 但一阵高温的热气散尽。 只见炉子里，躺着一颗白白胖胖的丹药。 楚寒尘忙取出来，放在一只盘子里。 这丹药丹香四溢，表面还有一层漂亮的丹纹。 “成了。”虞啾啾观察一番，很是满意地道。 “这丹药，品相的确不错，只是，它真的是能够解除一百种毒性的百毒丹？”楚寒尘对此还是有些表示怀疑。 “其实所谓的能够解除一百种毒药，也就是说，不论什么毒性，它都能解除，楚神医若是不信，可以随便找只鸡鸭，一试便知。”虞啾啾看着他，说道。 然而，楚寒尘却犹豫了。 倘若这丹药效果真是如此，这仅有一颗，试一下，不就没了吗？ 他虽然身为神医，医术高明，但却并不是世间所有的病都能医治好，也不是所有的毒，他都有办法解。 “我看我还是先收着，要是万一哪天遇到一个浑身都是毒的，这丹药没准还能救他一命。”楚寒尘说着，取出一只瓷瓶，将丹药小心翼翼地装入其中。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胡说，有没有骗你呢？你之前，不是不信我有这样的本事吗？”虞啾啾小手拖着下巴，连连发问道。 “我现在信了，这样总可以了？”楚寒尘不禁一脸无奈地道。 “嘿嘿。” 虞啾啾甜甜一笑。 “或许，这世间真的是有各种各样的天才，既能有天生神力的，便也会有如小公主这样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已领会如此丹道的。”楚寒尘叹了口气。 他一向自诩天才。 但今日，在虞啾啾面前，真的有些被打击到了。 “对了，还不知道楚神医师从何人？” 虞啾啾忽然问道，“还有，你上次说要等你妹妹，还没有等到吗？你妹妹和你一样，也是江湖中人吗？” “我和我妹妹都是孤儿，年少时父母双亡，我跟她流落山里，被一位药王谷的好心婆婆收养，带回了药王谷，之后，我因为在医术上天资出众，被药王谷的谷主收为关门弟子。” 楚寒尘说道，“我妹妹比我小两岁，她也是江湖中人，之前与一位故友一同在南边，如今说要来京城做生意，想必就快要到了。” “原来如此……” 虞啾啾对他的身世感到有些可怜，“那你们原本是南方人吗？” “不，我和妹妹是京城人氏。”楚寒尘摇了摇头。 “什么？”虞啾啾有些意外，“可你不是说，你们流落山中？我记得，药王谷是在西南那边的？” “我和妹妹，是有一年元宵佳节时，随着父母长辈一同出城游玩，上山去寺庙里祈福，结果回家的路上，遇到京中暴乱，父母和长辈为了保护我和妹妹，都不行死于暴徒之手。” 这些往事，楚寒尘从不与人提起。 可不知为何，此时对着虞啾啾一只小团子，他却忽然忍不住倾诉出来，“至于那位药王谷的婆婆，也是偶然路过，这才救下了我和妹妹。 “这次回京，除了是我妹妹要来京中和故友一起做生意，也是我和她想要一起，寻回昔日的家人。” 第114章 回来报仇 “对哦，你们幼时离家，想必家中还有亲人在的，不过楚神医你早就名满天下，怎么他们都没有想办法找过你和你妹妹吗？你以前也不曾回来寻过他们吗？” 虞啾啾小脑袋瓜里，满是疑问。 “他们当然不会找我和妹妹，而我和妹妹这一次之所以回来寻亲，也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报仇。”楚寒尘俊逸出尘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报仇？”虞啾啾一时有些不解。 一家人，何仇之有？ 难道……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四年了，但我的父亲，和我的生母，将我当做亲弟弟一般爱护的嫡兄，还有我的姑母，全都死于那一场京城暴乱之中。” 楚寒尘目光中寒芒闪烁，“当时，我和妹妹很小，我只有四岁，妹妹才两岁，可我却清楚地记得，那一晚发生的事情，有多惨。 “我的父兄、姨娘他们为了保护我和妹妹能逃脱，死得有多惨。 “我的姑母为了保护表兄，整个人被火活活烧死。 “但是，暴乱？ “元宵时节，京城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向来会加强防卫，怎么可能真的发生什么暴乱？ “更何况，为什么那帮暴徒其他的人不杀，就只杀我们？ “一切的解释，都只是有人想要除掉我们。 “而会这么做的，也只有我们那些所谓的家人。” 虞啾啾听着，心中震惊不已。 她仔细想着。 “二十四年，过去了这么久，如果是寻常人家，以楚神医今时今日的名声地位，倘若想要报仇，应当很简单，或许只需要花钱请一些江湖人士买他们的命就行。” 虞啾啾分析地说道，“可楚神医并没有这么做，反而亲自回来要报仇。 “那啾啾猜测，或许，楚神医的这些家人，皆是身份尊贵之人，江湖上的势力，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是这样吗？” 楚神医听小奶团这么说，不由一笑。 “小公主真是冰雪聪明。” 他没有否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凡跟皇室沾边的人，江湖中人即便本事再大，又怎么敢轻易出手索命？ “更何况，我要杀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人的性命。 “如今的他们，身边簇拥者众多。 “我不想为了要报仇，而泯灭人性，伤及无辜，否则的话，我便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了。” 虞啾啾听着这话，心中不禁涌现出许多佩服的情绪来。 她前世身处修真界，有了冤仇，报复的方式无非也就是杀。 修真界想要杀死一些人，修士们是从来不会考虑会不会伤及无辜的，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凡人的性命如同蝼蚁。 但到了这个世界，裴书砚却教会了她去掉戾气，用脑子做事，而不是一味地杀人。 “楚神医刚刚也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是一些跟皇室沾边的人，却并非是手握皇权的人，那么，能名正言顺治他们罪的，也就只有皇权。 “楚神医，在这件事情上，或许啾啾可以帮你。” 虞啾啾主动说道。 楚寒尘一听，不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他没有想到，小奶团在听了他的故事之后，在明知道对方身份尊贵的情况下，会主动提出要帮他。 可是那些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 小奶团赤子之心，待他如此真诚。 他又怎么能让小奶团因为帮她报仇，而置身于危险之中呢？ “不必了，小公主，这件事情原本就跟你无关，你就当只是听了个故事。”楚寒尘果断婉拒了虞啾啾的好意。 “楚神医，你可要想清楚了。” 虞啾啾闻言，小脑袋歪了歪，一派认真地道，“我可是从来不会轻易开口帮人的。 “但楚神医是个例外，我愿意帮你。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哦。” 她稚嫩的话语，却是诚意满满。 楚寒尘一向桀骜不羁，不轻易地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里。 可此时，一颗心却被她紧紧牵住似的，里面盛满了万千情绪。 “小公主这样说了，真是叫在下觉得，如果拒绝了小公主，实在是一种罪过。” 他抬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虞啾啾嫩生生的小脸，眸中含笑地温柔说道，“这样，在下想要先自己试试，倘若以后遇到难处，再来求小公主帮忙，好吗？” 虞啾啾想了想。 好一会儿，点了点头：“那好叭，刚好，前些日子，我遇到一位江湖上的朋友，打算和他在京城大展身手，开展一番事业。 “等我下次见到他，我介绍你们认识。 “你不想让我帮你，那就让他帮你。 “这样总可以了？ “楚神医，不许再拒绝了哦。” 她小奶音如此软糯可爱。 楚寒尘一颗冰冷的心，被融化，柔软得一塌糊涂。 “好，这一次，在下就不推辞了。”他笑着应下。 事情，就这么定下。 虞啾啾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拉。 次日，她就叫流风提前去京城，按照以前的方式，在侠士榜留下记号。 到了傍晚，她就见到了想要见的人，温白衣。 “上次匆匆一别，这些日子又有事耽搁，还不曾询问白衣叔叔这些日子在京城中过得可好？还有，天圣教在京城重建一事，又办得如何了？” 虞啾啾问道。 “天圣教？什么天圣教？这不是已经被小公主定性成邪教了吗？在下是一个斯文守法之人，怎么会知道天圣教的事情？” 温白衣一听，故意板着脸，这么说道。 “啊？白衣叔叔，你生气了吗？” 虞啾啾见他这样，不由小脸有些紧张，两只嫩生生的小手，揪住他的衣袖，奶声奶气地解释道，“可是白衣叔叔，这不是我们当初说好的吗？ “要把天圣教定性为邪教，这样才能扳倒离珠。 “然后，白衣叔叔就把天圣教搬到京城，重新想一个名字。 “白衣叔叔……” 她撒娇，又可怜兮兮地扯了扯温白衣的衣袖。 温白衣顿时招架不住。 他面具下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笑意。 “我只是跟小公主开一个玩笑，诚如小公主所言，这些都是我们的约定，我又怎么会生气呢？”温白衣温柔说道。 “我就说嘛！白衣叔叔真坏！吓死啾啾了！”虞啾啾闻言，小脸也是一笑。 “还要多谢小公主的关心，我在京城过得很好，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来看小公主，也正是忙于天圣教重建的事，如今也已经忙得差不多了。” 第115章 我们不认识 “如今的天圣教，已经绝迹于江湖，如今，京城中多了一处叫做白衣山庄的地方，山庄建在京城近郊，我和寒幽又在京城中开了一家酒楼，作为城中的据点。” 温白衣把他这些日子，和寒幽一起做的事情，详细地跟虞啾啾说了一番。 虞啾啾听完，小脸扬起，甜甜一笑：“白衣山庄这个名字很好听哦！而且更有气势！白衣叔叔，那我就祝你们生意兴隆，早日成为江湖第一门派！” 温白衣听她这么说着，唇畔忽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公主。” 他轻轻唤了一声。 “嗯？” 虞啾啾小脑袋一歪，看着他，等着他要说些什么。 然而，温白衣却是忽然拿出了一枚纯金的令牌，双手奉给了她。 “这是什么？” 虞啾啾小脸迷惑，结果令牌一看，“庄主令？这是什么东西呀？” “白衣山庄的庄主令，为山庄的主人所拥有，谁拥有这块令牌，谁就是白衣山庄真正的主人。”温白衣掷地有声地说道。 “啊？这？” 好一会儿，虞啾啾拿着令牌，终于反应过来，小脸有些意外，“白衣叔叔，你的意思是，这白衣山庄的庄主，是我？” “没错。” 温白衣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白衣叔叔，这山庄明明是你和寒幽姐姐辛苦建立的……”虞啾啾立马就要把令牌还回去。 “山庄虽然是我和寒幽张罗着建立的，可是，它之所以能有此重生，却全赖小公主当初一番话，点醒了温某，如果不是小公主提议将山庄搬到京城，那温某怕是仍会畏首畏尾，不肯这样做。” 温白衣话中有话。 可虞啾啾却以为他的畏首畏尾，只是没信心能把帮派在京城中发扬光大，并未多想。 “但是我年纪还小，做不了这个庄主啊？我什么也做不了。”虞啾啾依旧是婉拒地道。 “小公主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快快乐乐的便是，山庄的事情有我和寒幽打理，小公主无心操心。”温白衣却不允许她拒绝。 虞啾啾心中犹豫。 但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鼓励着她。 或许，这会是自己的另一条出路呢？ 如今她贵为公主，受尽万千宠爱。 但终有一日，她会长大，渣爹肯定会要求她嫁人。 她前世逍遥惯了，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嫁人这件事情。 所以，到时候，兴许白衣山庄，就会成为自己新的避风港湾，一条江湖归路。 “那好叭。” 虞啾啾权衡利弊很久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小手紧握着令牌，“白衣叔叔，你放心，我不会白白地做这个庄主的，只要力之所及，我会帮着你和寒幽姐姐一起，将山庄日益变大！” “温某拭目以待。”温白衣顿时笑了。 虞啾啾也甜甜笑着。 “对了，白衣叔叔，今日我请你来，是想要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走，我现在带你去见他！”她想起正事，忙拉着温白衣的手，去往学宫里。 很快，到了楚寒尘的住处。 她推门进去。 这时候，楚寒尘正悠闲地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旁边的石桌上温着一壶酒，看起来很是惬意。 此时一听到动静，扭头一看到来人，不禁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怎么……你们怎么来了？”楚寒尘问道。 “咦？楚神医，你认识白衣叔叔啊？”虞啾啾闻言，不由问道。 “认识……” “不认识。” 然而，楚寒尘和温白衣却回答得相反。 虞啾啾不禁狐疑地看着二人。 “你们，到底认不认识啊？”她又问。 “不认识！” “认识。” 两个人同时出声，却又是答得相反，只不过这一次是两个人都换了说辞。 虞啾啾顿时小手往怀里一揣。 严肃的小目光，盯着二人。 “你们两个，老实交代！”她小奶音一本正经。 “小公主，我只是觉得，和这位公子一见如故，似乎以前曾经见过。”温白衣这时候温声说道。 “是啊，我也是如此觉得，感觉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仇人，啊不，是病患……”楚寒尘跟着一手摸着下巴，认真端详温白衣的模样，说道。 虞啾啾一听。 她想到，温白衣毁了容。 楚寒尘是神医。 没准两人是医患关系呢？ 兴许，是温白衣毁容之后，知道楚寒尘的名号，所以前去求他医治自己，希望能够恢复容貌。 可是楚寒尘却医术不精，对于温白衣半边脸的严重烧伤，束手无策。 两人就此不欢而散！ “相逢即是有缘，不管以前你们是不是仇人，但今日有我虞啾啾在，你们也得握手言和了！”此时，虞啾啾觉得自己脑补得特别对，当即这般豪爽的语气，说道。 “小公主说的对，温某听小公主的。”温白衣立即顺着她的话，表示道。 “在下也是要一样。”楚寒尘看一眼温白衣，跟着说道。 “那，楚神医，昨日我说的可以帮你忙的，就是白衣叔叔，白衣叔叔，楚神医身负血海深仇，我说想要帮他，可他不肯接受，我想到白衣叔叔你也是行走江湖，没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所以就想着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虞啾啾一手拉住温白衣。 另一手，则拉住楚寒尘，“以后你们在京城，就是好朋友了！要相互扶持！ “如果遇到什么搞不定的事情的，都不要逞强。 “交给啾啾！ “啾啾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她这么一丁点的一个小团子。 可口中说着保护别人的话，却也是煞有介事。 温白衣和楚寒尘不禁都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小奶团的保护？ 可两个人的心中，却又不约而同，觉得暖暖的。 “天气冷了，在下温了一壶酒，不如温公子陪在下饮几杯？也算不辜负小公主的一番美意，借着这几杯酒，成为好朋友。”楚寒尘如玉的面容，轻笑着说道。 “温某也正有此意。”温白衣跟着一点头。 “太好了！那你们喝，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宫了。”虞啾啾见此，顿时放心地笑了。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离开之后。 温白衣和楚寒尘二人坐在院子里，手持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而后放下酒杯。 楚寒尘拿出酒，给两个人都倒了一杯。 “小尘，你把我们的事情，都告诉小公主了？”这时候，温白衣目光沉沉地望着楚寒尘，声音微冷地询问道。 第116章 罪魁祸首，竟然是啾啾嘛 “是啊，说了。”楚寒尘故意这么说道。 温白衣一双眼睛看着他，神色间满是不虞。 楚寒尘不由叹了口气。 “澜表哥你放心，我只是将我们幼时的遭遇告诉了他，至于是哪家的人，我们的父母是谁，却一个字也没有透露。”楚寒尘说着，劝他喝酒。 “你当小公主是一般的三岁小孩吗？你只要说出几个关键的字，凭她的聪明，只要命人一查，就能查出来三十四年前，京城城外的那场暴乱，死的是哪家的人，都有哪些人死了，哪些人失踪。”温白衣气得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啊？不会，刚刚她也没有追根究底地问我啊。”楚寒尘一下愣住。 “小公主那么聪明，她若见你不想说，才不会傻乎乎的一个劲儿的追问，只会转头私下调查。”温白衣白他一眼，仿佛没见过这世上能有这么蠢的人。 楚寒尘顿时心虚。 “我本来也不想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小公主，就想掏心掏肺的把什么都告诉她，就觉得，我说的这些话，她一定能够听得懂的，我不是在对牛弹琴。 “你也知道的，小公主那么可爱，招人喜欢，没人会不喜欢，会不想倾心以待。” 他为自己辩解道。 原以为温白衣会继续骂他。 然而，温白衣沉默着，要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边喝着，一边点了点头，深有同感地道：“的确如此。” 楚寒尘不由松了口气。 兄弟二人继续对酌。 “小公主不会真的派人去查这件事？”好一会儿之后，楚寒尘忍不住问道。 “难说。”温白衣看他一眼。 而后二人一同叹气。 果然。 虞啾啾上了马车，回宫路上，回想起刚刚温白衣和楚寒尘见面时的反常，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回宫之后，她缠着美人娘亲玩了一会儿。 待晚饭过后，闲着无聊，就去了太后宫里。 这时候，太后也刚用过晚饭，正由冰燕嬷嬷和芸香姑姑一起陪着，在院子里散步消失。 “太后娘娘，凌芙公主来了。”宫女禀告道。 “小九儿，快让她进来。”太后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慈爱的笑意。 “皇祖母。”虞啾啾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小脸带着甜甜的笑，小身子一下子钻进太后怀里。 “哀家的小九儿！”殷太后赶紧牢牢抱着她，一整天烦闷的心情，都随之变好。 “只要太后娘娘看到小公主，今晚啊，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一旁，冰燕嬷嬷笑着说道。 虞啾啾一听，小脑袋扬起来。 她圆圆小脸上浮起一抹担忧。 “怎么皇祖母最近晚上都睡不好觉的吗？” 说着，仔细观察着殷太后的神色，见她的确面有疲态，不由问道，“怎么了？皇祖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还不是皇……”冰燕嬷嬷正要说出来。 殷太后立即看她一眼。 冰燕嬷嬷赶紧笑着闭嘴了。 虞啾啾看着主仆二人，正要追问。 “小九儿怎么来了啊？今日的功课都做完了吗？”殷太后笑眯眯问道。 “功课都做完了呀。” 虞啾啾快速地回答着，“想皇祖母就来了，皇祖母，不许瞒着啾啾，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惹得您竟然晚上睡不好觉。” 小奶团这么刨根问底的。 殷太后只觉得为难。 她不想说，可对着小奶团这张可爱得让人想捏的小脸，却又心软得无法拒绝。 想了想，殷太后便道：“其实也没什么，哀家只是想到小九儿的生辰快要到了，心里发愁，该如何为小九儿办一个风风光光的生辰宴，让全天下的人，都为哀家的小九儿庆贺！” “啊？所以，害得皇祖母夜不能寐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啾啾嘛？” 虞啾啾愧疚又心疼地抱住殷太后，“皇祖母，啾啾不要过生辰了，啾啾不要皇祖母睡不好觉！” 她软乎乎的话语，惹得殷太后心里感动不已。 “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生辰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哪能不过呢？”殷太怜爱地点了点虞啾啾的小鼻子。 “比起能让皇祖母睡个好觉，身体康健，生辰对于啾啾来说，一点也不重要！”虞啾啾在太后怀里撒着娇。 殷太后听着这甜心的话，只觉得真是没有白疼这小团子一场。 原本，让她烦心的也根本不是小团子的生辰宴。 但因着虞啾啾这一撒娇，她立即把烦心的事情放下，而是满心想着，该如何为小团子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了。 虞啾啾待在慈宁宫里，陪着殷太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后头见殷太后都忍不住打哈欠了，便立即懂事地告退。 不过临走时，忽然对冰燕嬷嬷说道：“嬷嬷来送送啾啾。” 冰燕嬷嬷对于这个能逗太后开心的小奶团，也是喜欢不已。 闻言，便立即应下。 她一路送小团子出了院子。 到了临分别之际，虞啾啾却忽然道：“嬷嬷，啾啾有一件二十四年前，发生在京城的一件旧事，想要问问嬷嬷。” “二十四年前？小公主想问什么，老奴必定知无不言。”冰燕嬷嬷立即恭恭敬敬地道。 “就是，听说二十四年前的元宵节，京城的郊外发生了一起暴乱，当时死了一些人，似乎还是京中名门大族的家人，嬷嬷可清楚这件事，死的是哪家的人？”虞啾啾问道。 “这个啊……” 冰燕嬷嬷仔细回想着。 很快，她想了起来，“是雍国公府温家，和永安侯府楚家。” 虞啾啾一听，一个温家，一个楚家…… 一个温白衣，一个楚寒尘。 楚寒尘说，他的那些家人并非寻常人家，由此可以断定，一定就是这两家了。 看来，白衣叔叔的出身，也一定是跟温家有关。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嬷嬷知道多少？能否都告诉啾啾？”虞啾啾紧接着又问道。 她圆润清透的杏眸，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冰燕嬷嬷实在是不忍拒绝。 于是，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老奴记得，那一年暴乱当中，死的是雍国公的先夫人楚楹，以及小世子，和永安侯府的长房世子一家。 “楚楹出身永安侯府，是那位已经去世的老侯爷的嫡长女，和侯府长房世子楚泉，乃是亲兄妹。 “他们兄妹二人当时都很年轻。 “楚泉死时只有二十八岁，楚楹更小，二十四岁。 “当时和他们一起死去的，还有楚泉的妾室云挽，以及三个孩子，两子一女，最大的叫楚寒，当时已经六岁，最小的是个女儿，只有两岁。 “楚楹死去的儿子当时也只有六岁，叫温澜。 “对了，楚泉的妾室云挽，还是云州城制香世家云家的姑娘呢！” 第117章 被太后扫地出门 冰燕嬷嬷说着，虞啾啾暗自心中算着。 二十四年前。 温白衣和楚寒尘今年都三十岁左右，这年纪完全对得上。 只怕温白衣的本名，就是叫做温澜。 只是楚寒尘说，他当时死了为兄长，是为了保护他和妹妹死的，那他应该是楚泉的次子，所以楚寒尘恐怕也未必是他的本名。 “嬷嬷真是好记性，都二十四年前的事了，居然还记得这样清楚。”虞啾啾眼眸含笑。 “郡主过奖了，老奴之所以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雍国公的先夫人楚楹楚夫人，乃是长公主的闺中密友，当时楚夫人不幸被暴徒害死，为此，长公主还伤心了许久。”冰燕嬷嬷谦虚地道。 “长公主？”虞啾啾小脸疑惑。 “就是太后的长女，小公主的大姑姑。” 提起这位长公主，冰燕嬷嬷不由眸中又带上了点笑意。 “可是，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她呀？” 虞啾啾则挠挠小脑袋。 “那是因为，长公主出嫁之后，就随着驸马爷去了徐州，驸马爷任徐州知州，他们一家都在那里。”冰燕嬷嬷耐心地解释道。 “徐州？我上次去大理，还路过了徐州呢！真是可惜，早知道大姑姑在那里，我一定前去拜访！”虞啾啾遗憾极了。 “小公主想见长公主？”冰燕嬷嬷见她这么说，不禁问道。 “是呀！”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 “可小公主此前都不知道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就不怕若是见了，长公主会为难小公主吗？”冰燕嬷嬷故意这么问她。 “我虽然没有见过大姑姑，可是见到了嬷嬷提起大姑姑时，那种开心的样子呀。” 虞啾啾笑得甜甜的，小梨涡让人觉得喜爱不已，“只凭嬷嬷这么喜欢大姑姑，啾啾就可以断定，大姑姑一定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冰燕嬷嬷一听，顿时开怀大笑起来。 她忍不住怜爱地轻摸了摸虞啾啾的发顶。 小公主如此让人喜欢。 “小公主的愿望很快可以实现了，上个月，长公主就给太后娘娘写了封信，说驸马爷最近身体不好，打算辞官回京，找太医看看，如今已经在路上，大约过不了几日，就能赶回京城了。” 冰燕嬷嬷一脸慈爱地道。 “真的？那太好了！” 虞啾啾高兴地拍了拍小手，忽然想到什么，“莫非皇祖母是因为大姑父的病，所以才睡不好觉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但总归今日小公主来陪伴太后，想必太后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了。”冰燕嬷嬷温柔说道。 虞啾啾听了，意识到恐怕真正令太后心烦的，还另有他事。 不过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对了，还要劳烦嬷嬷，等皇祖母睡醒了，请转告她一下，如今神医楚寒尘就在京中，等大姑父来了，我就去请楚神医为大姑父医治，想必很快就能药到病除了！” 虞啾啾软糯糯说道。 冰燕嬷嬷自是一脸惊喜。 “小公主放心，老奴一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后！”她忙是说道。 “嗯嗯！那嬷嬷我回去了，你不用送我了。” 虞啾啾摆摆小手，一路蹦蹦跳跳地走了。 冰燕嬷嬷目送着她安然离去。 一直到她小小的身影看不到了，才转身回了坤宁宫。 这时候，殷太后还没有睡着。 “小九儿特意把你叫出去，说了这么久的话，都说了些什么？”殷太后半躺在长榻上，手里拿着本书，问道。 “回太后的话，小公主问了奴婢二十四年前，雍国公夫人楚楹母子，还有永安侯府世子一家在元宵节时遭遇暴乱被害的事情。” 冰燕嬷嬷把刚才和虞啾啾所说的那些，一字不落，全都又说了一遍。 殷太后摩挲着手中的书卷。 她一脸的深思：“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还记得的人，都已经是些老人了。 “小九儿怎么会突然问起来？ “难道，是楚家有人接近她？ “该不会又是那个女人，想要弄出些什么幺蛾子了？” 一想到那个人，殷太后的神色间，就一阵阴沉烦郁。 她有些不放心，立即吩咐道，“冰燕，你去派人这段时间按照保护着小九儿，万一有楚家人主动接近她，立即告诉本宫！” “是，老奴明白。”冰燕嬷嬷赶紧应下。 天气日渐冷了。 虞啾啾洗了澡，缩在被窝里，整理着从冰燕嬷嬷那里得来的消息，还有刚刚询问美人娘亲听到的另外一些关于温、楚两家如今境况的消息。 二十四年前的那场惨案，说是关系着温、楚两家，但死的等于是楚家大房的兄妹两个。 对于温家来说，是失去了国公夫人和小世子。 楚楹和儿子温澜死后一年，雍国公就娶了楚楹的堂妹楚柳进门。 这获益人，最明显的是楚柳。 但雍国公亡妻一年就新娶，楚柳进门不满一年就生子，可见他们早就勾搭上了的，所以，雍国公有没有对亡妻下手，也很难说。 对于楚家来说，楚家大房世子死了，世子的位子就落在了整件事情最大的获益人，楚泉的弟弟楚胜头上。 楚胜就是如今的永安侯。 可美人娘亲说，楚泉资质平庸，这永安侯当得也是懦弱无能。 一个懦弱的人，若不是装的，实在是难以谋划这一出精心的谋杀。 若是装的，那他一定就是杀害楚泉一家的幕后主使。 更深露浓。 虞啾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些事情太费神了，她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连着两日都是冷风天。 虞啾啾一回到宫里，就被江幼悠喂了一大碗姜茶，说是喂了驱寒，免得她吹了风着凉。 这时候，德妃忽然一脸神神秘秘地来了。 “德妃娘亲，天这么冷，你怎么就来了呀，快喝完热乎乎的姜茶，暖暖身子。”见美人娘亲在里间忙碌着试刚做好的冬衣，虞啾啾趁机，把手里的姜茶端给德妃。 “小九儿可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德妃感动不已，接过姜茶，就一口喝光。 虞啾啾见此，小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 几个宫女太监们看在眼里，偷偷忍笑，并不张扬。 江幼悠一出来，见小碗里的姜茶已经见了底，以为虞啾啾喝了，也没多问。 “姐姐这会儿怎么得空过来了？刚好，一起用个晚膳。”她在德妃身旁坐下，笑盈盈说道。 “我啊，是有个事情要跟你们说。”德妃一脸八卦的笑。 “德妃娘亲，是什么事呀？”虞啾啾赶紧小脑袋凑过去，好奇问道。 江幼悠一脸吃瓜表情。 德妃美眸看一眼江幼悠，再看一眼虞啾啾，卖了个关子，才是悄声说道：“我听说刚才啊，皇上去给太后请安，结果，跟太后大吵了一架，被太后扫地出门了！” ！！！ 虞啾啾小脸震惊！ 第118章 有胆子跟太后吵架 “啊，这，为什么啊？皇上居然还有胆子，敢跟太后吵架？”江幼悠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这说起来，还跟小九儿有关系呢。” 德妃笑着说了一句，顺道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 虞啾啾整个呆住。 “跟我有关？”她想不通。 难道她已经是这样重量级的红颜祸水了吗？ 都能惹得渣爹敢跟太后吵架了？ 这一刻，虞啾啾深刻地怀疑自己，平时是不是太不自信了，是不是对自己的魅力太低估了！ “是啊，小九儿的生辰不是快到了吗？太后昨日还特意把我叫过去，询问我该如何给小九儿庆贺生辰，原本皇上对这件事情，也很上心，可不知道哪个奴才，突然在皇上面前，提起了楚太妃。” 德妃笑着说道。 “楚太妃？”虞啾啾挠挠头，“宫里有这位太妃吗？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她都没有住在宫里，你当然不曾听说过了。” 江幼悠随口答了一句，看着德妃追问道，“然后呢？所以太后之所以会和皇上吵架，是因为楚太妃？” “是啊。” 德妃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觉得有些口渴，喝了杯茶，又命蓝珠给自己添了一杯，才接着说道，“小九儿不知道楚太妃是谁，我就先说说她。 “这位楚太妃呢，是先皇最宠爱的女人。 “先皇驾崩之前，自觉大限将至，于是就提前让她离宫，会永安侯府楚家养老。 “可以说，她是太后的死对头。 “楚太妃为人温柔善良，品性单纯，是个小白花一样的女子。 “她以前还在宫里时，就对皇上很好，皇上心中把她当做半个生母看待，几乎每一年，皇上都会为楚太妃贺寿。 “而说来也是巧，这楚太妃的寿辰，比小九儿的生辰，早那么两天。 “于是，皇上就想着今年楚太妃的五十大寿，在宫里举办，让小九儿的生辰提前两天，一起给办了！” 德妃说到这里，就又端起茶杯，猛灌了一杯。 虞啾啾听着，眉头一蹙。 江幼悠的不满，却已经写在脸上，直接说出了口：“凭什么要一起办啊？凭什么小九儿的生辰得提前两天？皇上想为楚太妃贺寿，凭什么就得让我们小九儿受这种委屈？” “太后也是这么跟皇上说的。” 德妃放下杯子，笑了一下，“太后本来就讨厌楚太妃，她又喜欢小九儿，皇上一这么说，她就恼火了。 “皇上也是胆子大。 “为着他这半个生母楚太妃，就敢跟自己的生母顶嘴。 “说什么，小九儿年纪还小，生辰宴也不可太过于隆重了，反倒是楚太妃这是五十大寿，得好好操办一场才好。 “你们听听，这不是故意要太后骂他吗！” 江幼悠一听，不禁就是翻了个白眼。 虞啾啾则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小脑袋。 所以，这才是太后这几日睡不好觉的原因？ 她讨厌楚太妃。 也了解自己的儿子。 知道楚太妃寿辰临近，渣爹一定会给楚太妃贺寿，所以就会心中难受，难以安眠。 但虞啾啾总觉得，能让太后这样的人，夜晚睡不好觉，她和楚太妃之间的过节，一定不只是争宠这么简单。 这楚太妃一定是做过什么让太后痛苦难过的事情！ 于是，虽然德妃口中说，这楚太妃温柔善良品性单纯，可虞啾啾却因为心疼太后，已经对这素未谋面过的楚太妃，开始讨厌起来了！ “那后来呢？爹爹还是执意要把我的生辰提前两天，为楚太妃贺寿吗？”虞啾啾又是问道。 “是，他离开太后宫里时放下话了，说楚太妃对他有养育之恩，这五十大寿，一定要在皇宫里，办得风风光光的，以报答楚太妃当年对他的恩情。” 德妃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皇上这么说，也太过分了，怎么说，太后才是他的生母啊。”江幼悠有些不赞同地道。 “皇祖母一定很伤心……” 虞啾啾也跟着说道。 她两只小手托着下巴，小眉毛蹙着，一脸不解地又问道，“可是啾啾不明白，这楚太妃难不成是把爹爹带在身边养过一段日子？ “还有，为什么爹爹好像跟皇祖母，似乎母子之间关系并不亲近呀？ “爹爹这么说，摆明了是心中对皇祖母有所怨念啊。” 虞啾啾甚至怀疑。 太后都让摄政王还政给渣爹了。 可她自己却迟迟不肯还政。 恐怕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 “那是因为当初太后不喜欢皇上，太后的长子十分出色，只可惜突发急病去世，太后因为长子的死，很是伤心，无心照顾皇上，于是先皇就让皇上待在楚太妃身边。” 德妃解释道，“他们母子之间的隔阂，大约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太后看不上皇上。 “皇上伤心与太后看不上他。” 虞啾啾听着，却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内幕。 以太后的能力，就算她伤心长子的死，也不至于顾不上次子。 只是听德妃娘亲的语气，似乎她也知道的不多。 这些宫廷内幕，必定都是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 德妃娘亲和娘亲她们都太年轻了，怕是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不管怎么说。 太后对她那么好，把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把摔了的。 如今太后受委屈，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德妃留在了钟粹宫里，一道用完了晚膳。 饭后，她和江幼悠手拉着手散步消食，说一些女人之间的体己话。 “娘亲，德妃娘亲，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虞啾啾丢下这句话，带着绿萝出了钟粹宫。 两个娘亲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知道她身边有流光、流风跟着，都很放心。 虞啾啾一路沿着长长的宫道，到了养心殿。 这时候，宣平帝也刚用过晚膳。 他一手拿着奏折，一边看着，在大殿里来回走动着散步。 “爹爹。” 虞啾啾站在门外，小脑袋忽然探出来，甜甜地叫了一声。 “小九儿！” 宣平帝一看到虞啾啾，顿时惊喜不已，忙把奏折放在桌案上，快步走过去，把虞啾啾抱在怀里。 第119章 给楚太妃一个惊喜 “爹爹最近很忙吗？都没有去看过啾啾！”虞啾啾见到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小嘴不高兴地撇着。 “小九儿，都是爹爹的错。” 宣平帝连忙赔不是，又解释道，“近日天气越来越冷了，各地都在忙着今年防寒过冬的诸多事宜，若是做得好了，今年也能少让贫寒的百姓们受些苦。 “所以就忙了一些，忽略小九儿了，是爹爹的不对。” 虞啾啾小手摸摸宣平帝下巴上的胡渣。 圆润清透的眸子里，不禁流露出许多的担忧心疼来。 “啾啾不怪爹爹，但是爹爹也要休息好呀，不然啾啾会不开心哒！”她小奶音软糯糯地说道。 “放心，朕知道。”宣平帝见小奶团关心自己，不由心中觉得暖暖的。 他抱着虞啾啾走到龙椅上坐下。 虞啾啾顺势跟着也坐在了龙椅上。 对此，养心殿的太监宫女们，早已见怪不怪。 宣平帝又打开了奏折，一边看着，一边让虞啾啾靠在他怀里，丝毫不介意小奶团会看到奏折的内容。 于是，虞啾啾便见到这份奏折上，写着某地想要朝廷拨出一些冬季赈灾的物资。 她小脑袋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 “爹爹，啾啾有事想要和爹爹商量。” 小奶团忽然开口说道。 “哦？” 宣平帝应了一声，目光，却还是在手中的奏折上。 “爹爹，今年啾啾不想过生辰了。” 虞啾啾接着又是说道。 她这一句话，成功地引起了宣平帝的主意，让他把目光从奏折上挪开。 “为何？小九儿，你是不是听太后说什么话了？”宣平帝眉头皱起，眸中隐隐可见一丝不满。 虞啾啾看着，就了解到，老爹这一次看来是铁了心的，要为那位楚太妃贺寿。 她也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了。 甚至要给老虎顺毛，不能逆着来的道理。 “没有呀，皇祖母只说过要给啾啾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宴，可啾啾刚刚听爹爹说，要为穷苦的百姓们准备防寒过冬的事，就觉得，举办生辰宴太过铺张浪费了，啾啾年纪还小，生辰其实不过也行的。” 虞啾啾小奶音乖巧无比。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也真诚纯净地望着宣平帝。 宣平帝看着，就相信了她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看来，小九儿去云梦学宫读书的这些日子，是真的长大了不少，都知道忧国忧民了。” 宣平帝打消了心中的怀疑，怜爱地捏了捏小奶团肉乎乎的小脸颊，“但放心，防寒过冬的事，爹爹会提前做好准备，小九儿的生辰宴，也一样要过。 “小九儿马上就要四岁了。 “之前的三年，爹爹从未为你庆贺过生辰，今年，一定不能少。” 他的话语很是坚定。 接着，他又斟酌着语气，道，“只是，今年可能要委屈一下小九儿，爹爹打算把你的生辰提前两日，和楚太妃的寿辰一起庆贺……” 话还没说完。 “可以呀。” 虞啾啾满不在乎的语气，小手揪了揪他的衣袖，甜甜笑着说道：“爹爹，如果非要为啾啾庆贺生辰的话，那啾啾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办。” “哦？小九儿想怎么做？”宣平帝挑眉问道。 “首先，啾啾不想在宫里庆贺生辰。”虞啾啾先是奶声奶气地说道。 “不在宫里……”宣平帝眉头皱了一下。 可是，他已经答应了楚太妃，今年要在宫里为她贺寿。 主要也是以这个为借口，让她回宫里看看，去以前父皇住的地方看看。 “对啊，啾啾每天都在宫里，觉得在宫里太麻烦了！” 虞啾啾软糯糯地说着，又接着道，“第二就是，啾啾想要举办一场慈善生辰宴！ “在宫外，就在江家好了！ “爹爹和皇祖母、皇后娘亲、德妃娘亲，都赏赐了啾啾那么多好东西。 “啾啾想拿出一些，在宫外拍卖。 “拍卖所得，全都拿来为受冬日严寒折磨的穷苦人家买冬衣和粮食、炭火这些过冬的物资。” 虞啾啾话音一落。 宣平帝不由眼眸一亮。 这是个好主意。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又加上前几年的干旱，虽然这半年来是风调雨顺的，但之前积累的，有些地方还是过冬困难。 这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里，大部分都是各地都在索要今年过冬准备赈灾的物资。 可国库并不宽裕，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的银两。 更何况，北部的几个国家也在野心勃勃，万一哪天打起仗来，国库若无一分钱，到时候仗可就不好打了。 可如此一来，楚太妃的寿辰就…… “爹爹，楚太妃过寿的事情，啾啾也听德妃娘亲说了。” 这时候，虞啾啾见宣平帝神情不断变幻，于是又吹起了耳边风，“德妃娘亲说，楚太妃心地善良，她的五十大寿，若以这样的方式举办，也别有意义。 “啾啾觉得，以她的仁善，也一定会同意这么办的！ “爹爹何必听啾啾的话，给楚太妃一个惊喜呢？ “爹爹若是信得过啾啾，这一次的事情就交给啾啾来办！” 小奶团说得信誓旦旦的。 宣平帝看着她信心十足的样子。 尽管心中还有些犹豫，觉得于楚太妃来说有些不妥，但最终还是选择国事为先。 “那好，爹爹就将此事交给小九儿来办了！” 宣平帝当即应下。 大不了，等这次的寿宴之后，他再择日将楚太妃接到宫里来住上一段时日就是！ “还有，爹爹，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哦！若是提前说出去，那可就不是惊喜了！” 虞啾啾说着，小手做了个“嘘”的动作。 宣平帝顿时被她可爱到。 “放心，爹爹一定守口如瓶，谁也不说！”他笑呵呵地摸摸小奶团的脑袋瓜，应了下来。 “那爹爹，啾啾陪你看奏折？有啾啾在，爹爹看得心烦了，就和啾啾说说话！”虞啾啾又是说道。 “好啊。” 宣平帝怀抱小团子，一晚上看奏折，都不觉得腻烦。 虞啾啾则趁机看了不少的奏折。 不过她装作看不懂的样子，有时候还故意小手指着某个字，要宣平帝为她解惑，这是什么字呀，是什么意思呀，惹得宣平帝只觉得小奶团可爱不已。 一直到夜有些深了，虞啾啾才背着小手，小脸深思熟虑的，从养心殿里出来。 “流风。” 她忽然请唤一声。 “公主。” 流风立即从暗处出来，恭恭敬敬地跪在一旁。 “你现在去一趟慈宁宫，找冰燕嬷嬷，把我的这些话，转告给她。”虞啾啾吩咐道。 第120章 躲在龙椅后面偷听 “小九儿真是这么说的？” 慈宁宫里，殷太后听了冰燕嬷嬷的话，一脸的惊讶，“她说今年不过生辰了，但也绝不会让楚棉那个女人好过？” 楚棉是楚太妃的闺蜜。 “的确是这么说的。” 冰燕嬷嬷一脸的欣慰感慨，“小公主说，太后您和皇上之间，隔阂误会怕是太深，她说她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相信，太后一定不会有错。 “她说太后待她至亲至爱，她不能让太后受委屈。 “还说这件事情太后不方便出面，就交给她来做，总之，一定不会让楚太妃得逞。” 殷太后听了，自然也是欣慰感慨。 “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哀家手握重权，是大夏国最有权势、最有福气的女人，可他们却不知道，哀家的心中有多么的苦涩。” 她叹了口气，说道，“但自从有了小九儿，哀家心里，真的觉得宽慰了许多。 “老天不公，夺走了哀家太多重要的东西。 “或许小九儿，就是老天对哀家的补偿。 “冰燕，你记着，以后不管小九儿问你什么，你都不可隐瞒，日后你待小九儿，也要像待哀家那样，将她当做你真正的主子来看待。 “还有，若有一日，哀家遭遇不幸，龙武卫便交到小九儿的手中。” 她这么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冰燕嬷嬷当即恭敬地道：“老奴明白，太后请放心。” 虞啾啾还不知道，她这一次自作主张的决定，已经赢得了殷太后全然的信任。 她现在就只是在思索着一个问题。 是谁，在楚太妃和皇帝渣爹之间，传递消息的？ 为着这个，她一连几日都是一回到宫里，就立马往养心殿跑。 而等到学宫的休沐日，她更是直接一整天都待在养心殿。 一大早宣平帝去上早朝。 虞啾啾已经自己轻车熟路地到了养心殿。 一进了门，她就一屁股坐在龙椅上，随手翻起了那些奏折，在上面写写画画地打发时间。 她无聊了好久。 终于，养心殿的太监进来，笑着说道：“小公主再耐心等等，皇上就快要下早朝过来了。” “好，我知道了。” 虞啾啾点了点小脑袋，甜甜一笑。 待太监一出去。 她眼珠子机灵地动了动，而后眼眸弯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只见她从龙椅上趴下了，左右看看。 随后，钻到了龙椅后头躲了起来！ 刚藏好自己的小身子。 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 是宣平帝下早朝回来了！ 宣平帝由周大福伺候着，换了衣服，喝了茶，而后便来到龙椅这边坐下，开始批阅今日的奏折。 只不过，还不等他把奏折拿起来。 外面的小太监突然过来禀报道：“皇上，芳华姑姑来了。” “哦？让她进来。”宣平帝放下手里的折子。 接着，一个年纪约有四十多岁的宫女进来。 她手里提着一只食盒。 一进来，便向宣平帝行礼。 “姑姑快请起，在朕的面前，不必多礼。”宣平帝待她很是客气，亲自上前将她扶起来。 “奴婢想着要下早朝了，皇上只怕还没有用早膳，于是就做了一些吃的过来，都是皇上爱吃的。”芳华姑姑说道。 虞啾啾一听，这还要吃早饭。 她得躲猫猫躲到什么时候？ 干脆就要出来。 然而，才刚小手小脚准备爬出来。 “皇上快尝尝这个，这是楚太妃，特意嘱咐奴婢做的，她说皇上小时候啊，最喜欢吃这个了。”芳华姑姑忽然又是说道。 虞啾啾一听她提到了楚太妃，两撇小眉毛皱了皱。 小身子当即又缩了回去。 不过这时候，周大富忽然听到些动静，一眼看过去，正好和虞啾啾视线对上。 他心里一惊。 刚要说话。 虞啾啾小手“嘘”的动作。 周大富立即把话给咽了回去，收回视线，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于是，虞啾啾继续在龙椅后头猫着。 芳华姑姑则殷勤地伺候着宣平帝用完了早膳。 期间也是不断提到这个菜是楚太妃要她做的，那个汤也是楚太妃要求她做的。 虞啾啾听得心里止不住地纳闷。 这个楚太妃。 她都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了，此前从不见她关心过皇帝渣爹。 怎么突然快到了寿辰了，就想起来要关心皇帝渣爹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难道她就是为了让皇帝渣爹，在宫里给她举办一场寿宴？ 用完了早膳，宣平帝就又坐到龙椅前，准备批改奏折。 见芳华姑姑收拾好了东西，却还没有离开，便不禁问道：“姑姑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唉，皇上，奴婢看着摄政王退位，皇上如今得掌大权，每天都要批阅这么多奏折，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从早上忙到深夜，实在是，替楚太妃心疼皇上啊。” 芳华姑姑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不禁感叹地道。 宣平帝听着这话，便是一笑。 “你告诉太妃，朕不觉得累，朕一定会成为像父皇那样的好皇帝。”他说道。 “太妃听到皇上这话，一定很高兴。” 芳华姑姑走近了一些，接着说道，“太后她老人家啊，就是时间久了没回过宫里，很是想念皇上，上一回奴婢见到她，她就跟奴婢念叨，说也不知道皇上如今是胖了，还是瘦了，也不知道整日操心国事，夜里睡不睡的好？ “还有宫里头这些小皇子、小公主们，正是调皮的年纪，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得皇上闹心？” 这一句句的，都是关心的话。 虞啾啾听着，忍不住悄悄撇嘴。 这芳华姑姑说的话，怎么听着，好像是这楚太妃见摄政王退位，皇帝渣爹手中握有实权了，才想起关心他了？ 此时，宣平帝听着这些话，一边批改奏折，一边点着头。 “没事，小皇子、小公主们都很听话，没人让朕闹心。”他有几分敷衍地说道。 “怎么会呢？别的人不说，就是那位凌芙公主，奴婢在宫里，见她今日要跟皇上的宠妃争宠，明日又敢气得离宫出走的，好不容易回宫几日，就又闹腾着要出宫读书。” 芳华姑姑一副替宣平帝操心不值的语气，“皇上您说说，这就得您费多少心思？” 宣平帝听到这里，眉头就不由深深皱起。 他不光是因为芳华姑姑这一番话，让他觉得不爱听。 更因他手中的奏折。 上头，乱七八糟地画着蝴蝶、花儿，分明是虞啾啾的手笔！ 难不成这团子，来养心殿了？ 宣平帝目光不由四下望去，想要找到小奶团的身影。 第121章 给皇帝渣爹吹耳边风 芳华姑姑则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其实，太妃她就是担心，这次皇上要为她在宫里举办寿宴，还要让凌芙公主的生辰提前两天，随着太妃的寿辰一起过，太妃明白，这都是皇上对她的一片孝心。 “可她害怕，凌芙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皇上这么做，会惹得太后娘娘不高兴，也会让凌芙公主不满意，进而跟皇上大闹一场。 “要是这样的话，太妃说，那她宁愿不过这个寿辰，也不想让皇上为难。” 宣平帝还在纳闷。 小奶团到底躲在什么地方了？ 此时听到这话，也是敷衍地道了一句：“不会，小九儿不是这么不懂事的孩子，她不会因为太妃寿辰的事，而跟朕闹的。” “怎么可能不会呢？” 然而，芳华姑姑却是一口咬定，“上一次，只不过是皇上新纳了一个妃子，凌芙公主就气得跟皇上大吵一架，离宫出走，小小年纪，就敢一个人跑到大理那么远的地方。 “她如今才不过三四岁，就这么大的气性，这长大了还得了？” 宣平帝一听她还是说起虞啾啾的不是了，顿时就有些紧张。 万一小奶团就躲在养心殿，给她听到了，那还得了？ “姑姑可能误会了，上一次的事情，是朕的错，小九儿生气，也是应该的。”宣平帝立即主动承认错误。 这话绝不是说给芳华姑姑听的。 而是说给小奶团。 虞啾啾躲在龙椅后头，感受到宣平帝的求生欲，不禁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 宣平帝听到动静，立即明白了，小团子原来躲在这里！ 然而芳华姑姑离得远一些，并未听到。 她还是固执地说道：“皇上，您可是皇上，哪里会有错呢？其实太妃娘娘的意思呢，就是不然这一次她的寿辰，就不要跟凌芙公主的一起过了。 “她担心凌芙公主不高兴，万一闹起来，弄得皇上没面子。 “太妃的意思是，要不然还是分开过，凌芙公主为人霸道，这要是一万在寿辰上闹出什么事情来，这……” 听到这里，宣平帝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他一抬手，打断芳华姑姑的话。 “太妃她没有见过小九儿？”宣平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没有的。”芳华姑姑赶紧说道。 “既然太妃都没有见过朕的小九儿，那她根本不知道，小九儿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又如何能够断定，小九儿一定会在她的寿辰上闹事呢？”宣平帝跟着问道。 他这一问，芳华姑姑一下愣住了。 她赶紧找补：“皇上，太妃她没有这么说，这都是老奴多嘴，老奴担心……” “是吗？” 宣平帝把手里的折子放下，神情威严，“那么什么时候，一个奴才，竟然敢大胆到非议主子的事了？ “朕的小九儿，轮得到你在这里胡乱揣测，说三道四？” 芳华姑姑当场傻眼。 她没有想到，这宣平帝说翻脸说翻脸。 明明之前对她，都还很是客气。 就因为她说了凌芙公主的不是？ “老奴知错了，老奴以后不敢了，还望皇上恕罪啊！”芳华姑姑赶紧跪在了地上。 “为太妃贺寿的事，朕既然已经答应她了，自然会办到，只不过，具体的事宜，朕已经交给小九儿去办了，以后太妃若是对寿宴的事情，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直接去钟粹宫找小九儿便是。” 宣平帝冷着一张脸，睨着芳华姑姑，“朕公务繁忙，没空听你在这里长篇大论地编排小九儿的不是。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周大富，以后别什么人都往这养心殿带！” 周大富尽管觉得自己这是平白背了一口锅，毕竟芳华姑姑来养心殿，是她自己往这里跑，可不是他带来的。 不过听了宣平帝的吩咐，还是赶紧恭敬地道：“是，奴才遵旨，芳华姑姑，您请回。” 芳华姑姑尽管还有话没说完，但见宣平帝这样，也不敢再多嘴，赶紧起身走了。 “出来。” 待人一走，宣平帝立即扭头看向龙椅后头。 虞啾啾手脚并用，猫咪似的，爬了出来，小脸扬起，冲他甜甜一笑。 宣平帝顿时没好气地起身，把小奶团抱进怀里。 “你个小坏蛋，不但敢在朕的奏折之上乱涂乱画，还敢躲在这里，偷听朕说话！”他点了点小奶团的额头，宠溺地说道。 “哼哼，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本来是想给爹爹一个惊喜呢，没想到，却有人专程跑来说啾啾的坏话！啾啾明明这么乖，这么可爱！” 虞啾啾小嘴不高兴地嘟起。 “所以你看，朕不是把她斥责一通，赶她走了吗？朕还不准她以后再来养心殿找朕！”宣平帝赶紧为自己邀功。 虞啾啾圆润眸子看着他，嘴角轻轻翘起。 见她笑了，宣平帝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 “爹爹，就是这芳华姑姑在中间传信，告诉爹爹，楚太妃想在宫里贺寿的事吗？”虞啾啾忽然问道。 “是啊。” 宣平帝点了点头，“她说楚太妃做梦，梦到了先皇，想起以前和先皇一起在宫里的日子，觉得很是怀念，觉得是自己寿辰将近，是先皇想她了，所以她也想回宫看看先皇……” “爹爹，这楚太妃在说谎。” 不等他说完，虞啾啾打断她，小奶音很是直爽地道，“她若真的想念先皇，那应该是皇陵啊，那里才能见到先皇。” 宣平帝一听…… 竟然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而且，她怎么早不梦见先皇，晚不梦见，偏偏在爹爹手握大权之后，她就开始梦见了呢？” 虞啾啾接着吹耳边风，“再说了，她一个已经出了宫的太妃，想念先皇的方式，竟然是在宫里贺寿？爹爹不觉得，这很不合理吗？ “但凡真的想念一个已经仙逝的人，都应该是为那个人烧点纸才对？ “她究竟是想要借着这个名头，给自己贺寿呢，还是想要故意支使爹爹，在宫里为她举办寿宴，好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爹爹对她孝敬，胜过于对皇祖母的孝敬呢？” 第122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得不说，虞啾啾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用给自己贺寿的方式，来怀念另一个人。 但宣平帝想起幼时，楚太妃对自己的和善，却又不肯相信她是这样的居心。 “小九儿，你没见过楚太妃，不了解她的为人，她啊，是这全天下最和善、最与世无争的人，她跟你皇祖母不一样，你皇祖母一生争强好胜，处处都不许别人风头胜过她。” 宣平帝当即为楚太妃说起了好话，言辞肯定。 虞啾啾一听就意识到，仅凭她的几句话，是无法改变皇帝渣爹对楚太妃的信任的。 只有让渣爹真正看到楚太妃是一个怎样的人。 虞啾啾心中又忍不住冷笑。 这楚太妃若真的是一个全天下最与世无争的人，又怎么可能让那个芳华姑姑，来渣帝跟前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爹爹这么说皇祖母，啾啾就不高兴了！”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维护太后。 虞啾啾气呼呼的，当即就拧着屁股，要从宣平帝身上趴下去。 一副爹爹说皇祖母坏话，啾啾不要理爹爹的了的冷酷无情小模样。 宣平帝顿时无奈。 一抬手，把小奶团捞了回来，困在怀里不许动。 “你这臭丫头，爹爹哪里说你皇祖母的坏话了？”宣平帝为自己喊冤。 “哼！爹爹当啾啾是傻子吗？拿楚太妃跟皇祖母比？她配吗？ “在啾啾心中，皇祖母才是全天下最和善、最与世无争的人！爹爹这么说，意思不就是皇祖母不好吗？那这不就是说皇祖母的坏话了吗？” 虞啾啾小奶音一番据理力争。 偏偏，还真把宣平帝说了个哑口无言。 宣平帝对殷太后，是敬畏大于孺慕。 对楚太妃，却怀着一个儿子对母亲的所有美好想象。 但不可否认的是，太后才是他的生母，更是赋予他今日帝位和一切权柄的恩人。 “小九儿说得对，太后犹如天上的日月，朕不该拿地上的溪流跟她相提并论。” 宣平帝马上认错。 但又说道，“不过楚太妃也没有做错什么，就算她有些私心，但那也只是想回宫看看，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是为了利用朕，她在宫中毕竟生活了几十年，一朝离开，心中有些失落想念，也实属人之常情。” 这句句都带着对楚太妃的维护之意。 虞啾啾也不想再跟他争论。 只要皇帝渣爹知道，这么说太后是不对的，就行了。 “既然爹爹这么说了，那等楚太妃大寿的那一日，啾啾一定要好好了解她一下！”最后，虞啾啾这么乖巧地说道。 “爹爹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宣平帝也很是自信。 虞啾啾笑而不语。 回去的路上，她背着小手，慢吞吞走着。 路过坤宁宫，想了想，便走了进去。 这时候，恰好德妃也在。 宁皇后和德妃一见到虞啾啾过来，都是欣喜不已。 “小九儿来了，快让德妃娘亲抱抱。”德妃率先朝虞啾啾伸出了手。 “德妃娘亲！”虞啾啾乖巧可爱，赶紧迈着小步子奔到她怀里，小脸和她贴贴。 “小九儿，该让本宫也抱抱了？”一旁，宁皇后心急地道。 “皇后娘亲！”虞啾啾又赶紧过去，和宁皇后贴贴。 “小九儿这副左拥右抱、左右逢源的样子啊，真是可惜了她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儿啊，怕是长大以后，是个花心情种呢！”德妃不禁捂着嘴说笑。 “嘿嘿，小九儿最是专一了，才不花心呢！” 虞啾啾甜甜笑着，为自己正名，“啾啾喜欢德妃娘亲，也喜欢皇后娘亲，这一点都不矛盾啊！” 然而她这话，却着实像是渣男言论。 仿佛在说，白玫瑰、红玫瑰，她都喜欢！ 而不得不说。 宁皇后和德妃的性情，还真是一个似白玫瑰，一个似红玫瑰。 她这话，把两人都是逗得大笑不止。 “对了，小九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这时候，宁皇后问道。 “我是去养心殿找爹爹了，原本想着，给爹爹一个惊喜，就躲在龙椅后面，没想到后来爹爹刚下早朝回来，前脚进了养心殿，后脚就有个长春宫的宫女来寻他，当着爹爹的面，说了啾啾好一通的坏话！” 虞啾啾气呼呼地告状。 “什么？长春宫的哪个宫女？叫什么？小九儿可还记得？真是胆子肥了，敢说小九儿的坏话！找死不是！”德妃一听，顿时恼了。 “德妃娘亲别气别气。” 虞啾啾赶紧跑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着安慰的话，但也还是不忘继续告状，“听养心殿的太监叫她芳华姑姑，连爹爹都称呼她为姑姑呢，很是客气！ “她似乎是那个楚太妃的人。” 她奶声奶气地把当时这个芳华姑姑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太过分了，小九儿明明这么乖，这么懂事，怎么在她嘴里，就成了一个蛮不讲理、只会闹腾的熊孩子了？”宁皇后一听，也动气了。 “就是就是！啾啾一向都很乖，很听话的！” 虞啾啾小脑袋连连点着。 夸起自己来，理直气壮，毫不脸红。 “这芳华，我记得，以前，先皇在的时候，长春宫是楚太妃住的地方，芳华就是长春宫的宫女，如今楚太妃出宫了，芳华却还是楚太妃的狗腿子。” 德妃若有所思地道，“这一回，皇上突然提出要在宫里，给楚太妃举办寿辰。 “甚至为此，还要委屈小九儿提前两日，跟楚太妃的寿辰一起过！ “我之前就奇怪，这么多年，皇上从来不曾提过要在宫里为楚太妃庆贺寿辰，今年突然就想起来了。 “这看来，全都是楚太妃的功夫啊！” 宁皇后闻言，只略一想，便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想必，是楚太妃跟这个芳华说了什么，然后，芳华又去找皇上了，皇上的性子咱们大家都知道，并且我听说，他年幼时曾经在楚太妃身边待过一阵子，似乎，这楚太妃待他很是不错。”宁皇后跟着说道。 “是啊，爹爹说，楚太妃是世上最和善、最与世无争的人了！”虞啾啾立即也道。 “呸！你父皇这分明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然而，德妃却一脸的不屑一顾。 第123章 搞事情的心，蠢蠢欲动 虞啾啾一见她这样，立即明白了。 有瓜！ 德妃是殷太后的堂侄女，算是娘家人。 那么她一定知道，当初太后和楚太妃之间的过节。 “德妃娘娘这么说，是不是知道楚太妃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啊？啾啾也觉得是这样的！她要是真的与世无争，怎么可能会借着怀念先皇的名号，给自己在宫里贺寿呢！” 虞啾啾立即说道。 她圆润清透的眸子紧紧盯着德妃，就等着德妃，向自己透露一些内情。 “她啊，分明是这世上最伪善之人。” 果然，德妃冷笑一声，说道，“当初先皇还在，太后还是皇后，楚太妃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表面上像是一朵纯良无辜的小白花，可背地里，却没少使手段争宠。 “太后那时候身为一国之母，统御六宫，根本懒得跟她争。 “可楚太妃却觊觎着皇后的位子，仗着先皇的宠爱，没少给太后使绊子！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世无争呢？ “皇上可真是糊涂，识人不清！ “上一回那个冒牌的凝香公主是这样，这一回对楚太妃，还是这样！” 德妃说着，摇了摇头。 显然是对宣平帝很是无语。 虞啾啾听着，大概懂了。 就是说，这楚太妃将皇祖母视为眼中钉，仗着受宠，没少为难皇祖母，给皇祖母添堵。 难怪皇祖母这么讨厌楚太妃。 “所以哦，啾啾是做对了。”虞啾啾这时候小手托着圆圆的小脸，说道。 “哦？小九儿做了什么？”宁皇后和德妃都很是好奇的看着她。 “嘿嘿。” 虞啾啾狡黠地一笑，“暂时保密！反正呢，我才不会让爹爹真的在宫里给她举办寿辰，给皇祖母添堵呢！” 她在这里卖关子。 惹得宁皇后和德妃都是更加好奇。 可惜小奶团嘴巴严得很，怎么都不肯说，只说让她们拭目以待。 虞啾啾又陪着两人说了会儿话，就回了钟粹宫。 德妃留下来跟宁皇后商量着，怎么收拾那个胆敢说小九儿坏话的芳华姑姑。 时间过得飞快。 一眨眼，就到了楚太妃的寿辰前一日。 虞啾啾命人早早地就准备了请帖，发给幼儿园的小伙伴们，邀请他们次日前往江家，参加一个慈善宴会。 “可是啾啾公主，我娘亲说，明日不是要进宫给楚太妃贺寿的吗？”小胖子温莲生看着手里的请帖，一脸的茫然。 “进宫贺寿？她配吗？” 虞啾啾不屑一顾，“宫里明日根本就没有寿宴，反而是我已经跟爹爹说了，要在江家举办宴会的事情。 “你们若是想给楚太妃贺寿，大可以进宫看看有没有这回事哦。 “还有，若是进了宫，那江家本公主举办的宴会，就不要来了。 “以后本公主举办的任何宴席，也都不要来了！” 同样的话，她跟所有人都说了。 温莲生一听，立即想也不想地道：“那啾啾公主，我回去就跟娘亲说，我要去参加啾啾公主的宴会！” “我也要！” 宁圆儿跟着举起小手，“啾啾，明日你要在江家陪着我哦！” “那是当然。”虞啾啾点头应下。 “我也要我也要！” 一群小团子们，只想着要去参加啾啾公主的宴会。 立即把进宫给楚太妃庆生这件事情，给抛之脑后了。 至于说这一夜，各家如何打听次日宫中到底有没有寿宴，纠结于是进宫，还是去江家巴结皇上最宠爱的凌芙公主，这就是他们各家的事了。 夜里，虞啾啾又去了养心殿。 “爹爹，明日江家的慈善宴会，啾啾已经准备妥当了，就是，为了保密，能给楚太妃一个惊喜，啾啾没有发帖告诉大家，这实际上是为了给楚太妃贺寿的。” 她小身子窝在宣平帝怀里，小奶音甜甜地说道，“不过我想，爹爹说楚太妃是世间最和善的人，想必一定不会因为误会啾啾这样做，而生啾啾的气？” “当然不会。” 宣平帝一听，想也不想地道，“楚太妃一向宅心仁厚，她若知道，你如此用心良苦，实际上是为了给她贺寿，想必一定会体谅你的用心，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就好。” 虞啾啾闻言，可爱地嘿笑一声，又问，“那爹爹，明日这样重要的事情，爹爹也要来江家的？” “这，爹爹明日还有要事，怕是不能去江家给楚太妃贺寿了。” 宣平帝一脸的遗憾。 虞啾啾听着，又是悄悄地坏笑。 这还是外公的手笔。 她把明日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外公。 外公很支持她。 然后，就联合朝中几位大臣，给皇帝渣爹找了好多事情做。 他忙朝政都忙得焦头烂额了。 哪里还有心情，去管楚太妃的寿辰呢？ 哼哼。 到了明日，这楚太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就知道了！ “爹爹放心，有小九儿在，一定会为楚太妃举办一场，令她终、身、难、忘的寿宴！” 虞啾啾自信满满。 宣平帝却没听出来她话中玄机。 闻言，一脸欣慰地捏了捏小奶团可爱的小鼻子，感到无比的放心。 待她回到钟粹宫。 这时候，江幼悠正为她挑选明日去江家穿的裙子。 江幼悠明显得心情极好。 因为明日，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回一趟娘家。 而且不止是她。 宁皇后和德妃她们也会过去。 明日江家的热闹，已经是可以想象得到了。 不过，江幼悠对明日要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娘亲。” 虞啾啾见到她为自己忙碌的身影，小手一伸，就撒娇要抱。 “娘亲的小九儿！” 江幼悠立即怜爱地把小奶团抱进怀里，亲亲揉揉，然后抱着她去洗澡澡。 待母女两个都洗干净了，一起躺在床上。 “娘亲明天就要回家了，开心吗？紧张吗？” 虞啾啾小脑袋靠在美人娘亲怀里，奶声奶气地问道。 “是有一些紧张，毕竟许多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我当初住的闺房，如今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江幼悠想起这个，心情又有些激动起来。 那毕竟是自己进宫以前住的地方，承载了许多从前的美好回忆。 “舅舅一定会命人，把娘亲的闺房，收拾得和以前一模一样的！” 虞啾啾想起这个，也有些兴奋。 她拍着小手，“明天就可以去娘亲以前住的地方看看了！ “想想就让人期待呢！” 软乎乎的小团子，眼神亮晶晶的。 她嘴上这么说着，搞事情的心，蠢蠢欲动。 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明日楚太妃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了！ 第124章 她做梦! 次日一早，永安侯府楚家。 楚太妃楚棉虽已年到五旬，却保养得如同三十多岁的妇人，肌肤光滑，五官美艳，脸上看不见一丝皱纹。 此刻，她穿着一身华贵宫装，打扮雍容，等着宣平帝传召，接她入宫。 两日前，他就派人来传旨，说等到了她寿辰的这一日，会亲自派人来接她和家人一同前去寿宴。 “太妃，皇上派来的马车，已经到了，正在府门口等候，侯爷和小公子也已经等在那里了。”这时候，管家前来传话。 “嗯。” 楚太妃一脸的骄矜高贵，淡淡应了一声，由丫鬟搀扶着起身，一路来到了府门前。 “太妃，快上马车。”永安侯楚胜态度恭敬。 “祖母。”一旁，小公子蓝萧也一脸的乖巧敬畏。 楚太妃由永安侯亲自搀扶着，上了马车。 蓝萧陪着楚太妃，共乘同一辆马车。 永安侯则乘坐另一辆马车跟随。 马车里，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味萦绕着。 楚太妃闻着这香味，不知为何，有些定不下神来休息，于是便干脆询问起一些蓝萧课业上的问题。 他今年六岁，在云梦学宫的幼儿园大班读书。 永安侯至今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嫁入了蓝家。 蓝萧是楚太妃从外面带回来的孤儿，认给了永安侯做义子。 在侯府，仆从们都称呼他为“小公子”。 马车稳稳地走着。 忽地，楚太妃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叫卖声。 她不由眉头一皱。 打开车帘一看。 “停一下。”楚太妃发现不对，立即道。 “祖母，怎么了？”蓝萧不明所以，连忙问道。 “这个卖烧饼的，是往城东边去的，这不是去皇宫的路！” 楚太妃脸上带着几分怒气，“这些狗奴才，居然敢不听皇上的话？这是想把本宫带到哪里去？” “祖母别急，容萧儿前去问问。” 蓝萧闻言，立即懂事地道。 他下了马车。 后头，楚胜也撩开了马车车帘，询问发生了什么。 蓝萧上前，说明理由。 楚胜一听，赶紧也从马车上下来，询问前头领头的太监。 “公公，敢问这马车，不是去宫里的吗？这怎么一路往城东去了？”楚胜问道。 “进宫？谁说这是要进宫的啊？”太监一脸的高贵冷眼。 “这，这不是皇上派来，接太妃进宫参加寿宴的吗？”楚胜质问道。 “笑话！今日宫里根本就没有寿宴！这马车的确是皇上派来接楚太妃的，不过不是去宫里，而是去相府江家！”太监白了楚胜一眼，娇声说道。 “什么？去江相府家？这怎么回事？”楚胜有些茫然了。 “咱家只是一个奴才，听令行事，怎么会知道主子们的想法？侯爷，时候不早了，还是继续赶路！”太监说着，就要命令马车继续行进。 “慢着！” 然而，楚太妃坐在马车里，已经把他们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撩开车帘，一脸的盛气凌人，冷冷睨着这太监教训他道，“好你个狗奴才！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违背圣意！今日，明明是皇上要为本宫在宫里举办寿宴，庆贺寿辰！ “他派人来，就是要接本宫进宫！ “可你居然敢假传圣旨，想要将本宫骗到别处去？ “你就不怕惹怒了本宫，惹怒了皇上，掉脑袋吗！” 她这么一番斥责，一群太监、侍卫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楚太妃见镇住他们了，顿时一脸的得意。 “来人啊，调头！去皇宫！皇上亲口答应，要为本宫庆贺寿辰，此刻一定已经在宫里举办好了宴席，正等着本宫到场！你们若敢违逆本宫，本宫让皇上杀了你们！” 楚太妃疾言厉色。 一群人却没有立即动弹，而是看着为首的太监。 “楚太妃既然不信咱家的话，非要去宫里，那就去，只是到时候，能不能进的了宫门，那可就不一定了。”为首太监娇俏地一笑，抬手一挥，示意马车调头去往皇宫。 楚胜和蓝萧见此，都立即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向北。 没多久，到了皇城门口。 然而，门口的守卫一听是永安侯府的马车，却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们通行。 楚太妃气得又想要发飙。 但想到这是宫门口，自己发脾气骂人，万一传到宣平帝耳中，有损自己的形象，于是克制住了。 “本宫不信！你进去给本宫通传一声，皇上若知道是本宫来，必会亲自接本宫进去！”楚太妃对门口的守卫说道。 “真是对不住了，凌芙公主有令，今日除非是朝中大臣，否则，任何人想要进宫，都不得入内！尤其是，你们姓楚的！”然而，守卫却很是强硬地说道。 “你！” 楚太妃顿时被气到，“她一个小公主，如何敢下这样的命令？本宫又没有得罪她，她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本宫？你快进去通传，本宫要见皇上！” 可守卫却只是白了她一眼，根本不愿再理会她。 “好，好得很啊！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在这里等着！等到天黑，等到明日！本宫就不信，她一个小小的公主，还真能只手遮天，不让本宫进宫了！” 楚太妃气得脸都绿了。 干脆坐在马车里，就硬要在这里等。 楚胜跟蓝萧都吓得不敢出声。 他们在这里就这么干等着。 眼看着日头临近中午。 那名领头的太监才是忽然说道：“楚太妃，您就别在这里等了，凌芙公主既然下了这样的命令，这一个小小的宫门守卫，又如何敢放你进去呢？ “倒是咱家要劝你一句，今日，凌芙公主为楚太妃设了寿宴，就在江家，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太妃，时候不早了，你不如还是赶紧去江家！ “否则，你这寿宴，可就赶不上了！” 太监一通劝说。 楚太妃却听得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皇上答应了本宫，要在宫里为本宫设宴的！皇上小时候可是在本宫身边待过的！他对本宫很是孝顺，就算不想在宫里为本宫贺寿了，那也得是在楚家！凭什么要在江家？” 她气恼地对着太监质问道。 然而，这太监却只是娇声一笑。 只听他道：“太妃娘娘问奴才这个，那可真是问错了人了，咱家只负责传话，至于皇上和小公主两位主子心里怎么想的，咱家又怎么会知道呢？ “总之，寿宴就在江家，到底要不要去，就看太妃娘娘自己的主意了！ “咱家倒是觉得，倘若是太妃自己不肯去，那到时候，也怪不得凌芙公主了。” 楚太妃一听这话，顿时眼眸一凛。 她冷笑一声，道：“本宫明白了！好她一个凌芙公主，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想故意让本宫不去寿宴？她做梦！” 第125章 气得坐不住了 此时，楚太妃是认定了，虞啾啾打的鬼主意，就是为了让她到不了寿宴。 如此一来，皇上就算问罪起来，也不能说是虞啾啾的错，就只是楚太妃自己不愿意过去罢了。 “走！去江家！” 楚太妃盛气凌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江家。 这个时候。 江家正一派热闹祥和的气氛。 由虞啾啾亲自主持着，举办一场慈善宴会。 她拿出了太后、皇上、皇后、德妃给她的一些贵重的赏赐拍卖，价高者得，得来的银子，则用来给家境贫困的百姓们过冬之用。 今日各大世家名门的当家主母，都带着家人前来参加。 半天的功夫过去，宴会上可谓是一片赞誉声不停。 “这样的盛举，也就只有咱们大夏国的小福星，才能想的出来，做得出来！” “是啊，每年冬天，北方因为天气寒冷，家里穷的就要冻死好些人，如今小公主想出这样的主意，为赈灾筹钱，那我们这些宅中的妇人，自然是得解囊相助，出这个银子，好帮助这些穷人们过冬。” “没错，除此之外，我还决定今年冬天，就由我们江家出银子，在各地筹办粥棚，让家境贫困的百姓们能够在寒冷的冬天里，喝上一碗热粥！” 虞啾啾听着这些话，有些是真心想要出一份力，有些只不过是溜须拍马。 但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愿意出银子就成！ “快到晌午了，大家先用一些吃的垫垫肚子，今日我们江家请了京城最大酒楼的厨子来掌勺，只是午饭还得过些时候，才能做好，还请大家见谅。” 这时候，江饮风派人送来糕点果子，各种点心和茶饮。 众人一大早就来了，到此时，也的确都是有些饿了。 于是纷纷吃了起来。 等楚太妃赶到之时，他们恰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虞啾啾正陪宁皇后和德妃、美人娘亲一起坐着。 此时江家的管家前来通传，说楚太妃到了。 她不由一笑。 “请管家伯伯快把楚太妃请进来。” “是，小公主。” 管家赶紧去往门口。 没多久，楚太妃后头跟着楚胜、蓝萧，一起到了宴会上。 她一脸的怒气沉沉，冷若冰霜。 她的两个妹妹，雍国公夫人楚柳，以及中山王世子夫人楚槿一见她来，连忙迎上去。 可却被楚太妃一手推开。 “你们两个，早就知道今日在这里，举办的宴席，却不告诉本宫？”楚太妃冷眼看着二人。 “姐姐这话是何意啊？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楚柳和楚槿一脸茫然。 “哼！少在这里装了！你们明知道，今日是本宫的寿辰！”楚太妃冷声质问。 “知道啊，这不是小公主就在江家为姐姐举办了寿辰吗？只是我们等了半天，却不见姐姐来到啊。”楚柳一脸的无辜。 “是啊，我和二姐还派人去侯府问了呢，可门房却说，大姐一早就出发了的。”楚槿也是跟着说道。 “什么？”楚太妃一脸匪夷所思。 她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是被人给耍了！ “这位就是太妃娘娘吗？” 这时候，虞啾啾到了她跟前，一脸乖巧礼貌地道，“啾啾见过太妃娘娘。” “啾啾？这么说，你就是凌芙公主了？”然而，楚太妃对上她，却一脸的怒气。 “是呀。”虞啾啾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小脑袋点了点头，小脸甜甜笑着道，“太妃娘娘怎么这时候才来呀？啾啾等了好久，还以为太妃娘娘不打算来了呢！” “不来？这不正中了你的算盘吗？” 楚太妃压抑不住的脾气。 她一早精心打扮，就是为了今日能够漂漂亮亮的进宫，在宣平帝以孝道为名为她举办的寿宴上，惊艳众人，狠狠地气一气殷太后！ 可结果，却是她在皇宫门口等了半天，都进不去宫门！ 而后被告知，她的寿辰，被皇上交给了虞啾啾一个小黄毛丫头！ 这小黄毛丫头，故意耍她不说，如今还有脸问？ “太妃娘娘这是什么话呀？啾啾怎么听不明白？”然而，事实证明，虞啾啾不敢有脸问，而且还敢装傻。 “听不明白？真是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敢撒谎，违背皇上的旨意，敢只手遮天，让皇宫的守卫把持着宫门，不让本宫进宫面圣！你居心叵测，心肠歹毒！皇上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一个女儿！” 楚太妃被她这态度给激怒，气得口不择言，一通指责！ 一旁，楚柳和楚槿一听这话，赶紧拉住她。 “大姐，你怕是误会了什么，今日，小公主来到江家，本就是要为大姐举办寿宴的啊！” “是啊大姐……” 两人试图劝说她。 然而，楚太妃这时候，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她一把将二人甩开。 “寿宴？你们两个，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楚太妃冷笑一声，死死瞪着虞啾啾，“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找下人问过了，下人说，这里是在举办慈善宴会！是这个所谓的凌芙公主，在拿宫中的赏赐拍卖！ “还有！萧儿告诉本宫，她早就在云梦学宫里放过话了！ “今日，各家只能在进宫给本宫贺寿，以及来江家参加慈善宴会两者之间，二选其一！ “若是敢进宫为本宫贺寿的，往后，她凌芙公主不管举办什么宴会，都别想再参加了！” 楚太妃越说越气。 她抬手，指着虞啾啾破口大骂道，“你心肠可真是歹毒！本宫真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竟让你这般针对本宫！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本宫明日就进宫面圣，向皇上揭发你的恶行！” 虞啾啾听着，小脸顿时委屈不已。 她圆润眸子里水汪汪的一片，看着像是蓄满了泪水。 “太妃娘娘怎么能这么说啾啾呢？真是让啾啾伤透了心！”虞啾啾小奶音带着一些鼻音，一听就是被气哭了。 “你少在本宫面前装了！你这种人，本宫可是见得多了！根本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告诉你，跟本宫玩这一套，你还太嫩！” 楚太妃一见她这样，便更是恼怒地痛骂着。 她在这里大骂一通。 大厅里。 坐在里面主位上宁皇后跟德妃，见她敢这么辱骂小九儿，也都是气得坐不住了。 第126章 你不配 “楚太妃，你这话太过分了！小九儿好心为你庆贺寿辰，可你却在那里骂她？你可真是狼心狗肺！”德妃对上楚太妃，那是毫不客气地也张口就骂。 “狼心狗肺？德妃，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敢这么说？”楚太妃怒目质问。 “哼，我说的都是事实！小九儿一大早就亲自安排了马车去侯府接你，你自己磨磨蹭蹭的不肯来，到这时候来了，进了门都不问缘由就破口大骂，这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 德妃本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只不过是为了小九儿，才变得温柔了一些，此时自然是立即回怼。 “德妃娘娘您不知道。” 这时候，之前负责去接楚太妃的领头太监立即告状道，“奴才去接楚太妃，这好端端走在路上呢，她非要进宫去见皇上，在宫门口一直耗着，不肯来江家呢！” “楚太妃，你的寿宴今日是在江家啊，你为什么要去宫里？”宁皇后也是忍不住问道，“你这么做，难不成是怀疑小九儿会派人害你？” “呜呜，都怪啾啾太不讨太妃娘娘喜欢了，才会惹得她这样误会我！” 虞啾啾一听，小手抬起，摸了摸脸颊上滑下来的泪珠，小奶音委屈极了。 她这话听得人心疼不已。 “小九儿，这不是你的错，是有些人把你的好心当做了驴肝肺罢了！” 饶是宁皇后这样温柔的人，也忍不住用上了这般刻薄的词汇。 “就是，你年纪虽小，却最懂事，明明后天就是你的生辰，可为了皇上，却甘愿委屈自己，和楚太妃同一天庆贺生辰，更是想着要借这一次慈善宴会，用这种做善事的方式，为楚太妃贺寿，只可惜，她根本就配不上你这一番心意！” 德妃把虞啾啾搂进怀里，一边为她擦着眼泪，一边说着极力安慰的话语。 楚太妃听着这话，只觉得她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你们少在这里说的天花乱坠的，她根本就是在故意耍本宫，哪里真心想要为本宫贺寿了？” 然而，她话音一落。 一旁楚柳、楚槿都是赶紧拉住她。 “大姐，你真的误会小公主了，她早在一开始就说，今日是要为你庆贺寿辰的！” “是啊，大姐你若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江府的管家，小公主还专门请人为你做了贺寿的屏风，用双面绣在屏风上绣了贺词的！她之所以瞒着你，是为了要给你一个惊喜，并非故意欺瞒耍你。” 二人争相劝说着。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楚太妃仍是有些不信。 “我的大姐啊，我们两个可是你的亲妹妹，若非小公主有意给你惊喜，还特意提前写了信嘱咐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大姐若是还不信，只管看这封信。” 楚槿说着，把随身携带过来的信件，拿给楚太妃看。 只见上头还有些笔触稚嫩的字迹，的的确确写着今日贺寿准备了惊喜，要她保守秘密。 “管家伯伯，既然楚太妃不肯信啾啾，那你把啾啾准备的屏风，还有那些贺寿的寿礼，都拿出来！”这时候，虞啾啾抽嗒嗒地说道。 “是，小公主。” 江府管家立即派人前去将藏起来的寿礼，给抬了出来。 只见果然一家双面绣的屏风。 屏风上绣了凤穿牡丹，还有一行贺寿的小篆字体。 另外，两大箱的寿礼，里头装满了金银珠宝各种昂贵的首饰，光是看着，就闪瞎人眼。 偏偏，这些不同颜色的珠玉宝石，还拼凑成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几个大字。 这份心意，着实让人心中动容。 此时一阵凉风吹来，吹散楚太妃身上之前在马车上沾染的香味。 她神智一清，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真的是本宫误会了小公主？”楚太妃喃喃自语着。 “大姐，她毕竟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您还是说两句软话，不然这场面，实在是难以收拾啊！”这时候，楚柳在一旁劝说道。 楚太妃却有些犹豫。 她最好面子。 闹成这样，要她说软话，这要放在以往，那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然而今日这样多的达官贵人，一个个的，分明看她笑话的眼神。 楚太妃心里很明白，如果就这么收场，她扭头离开，往后京城势必会落得她的一个恶名声！ 想清楚这些，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还带着几分怒容的脸上，努力挤出一抹和善的笑意来。 “小公主，今日，是本宫误会小公主了，本宫知道小公主都是一心为本宫，但本宫也是一时心急，想必小公主宅心仁厚，一定不会跟本宫计较的？” 楚太妃语气软下来，全然不见方才的盛气凌人。 这听着，真像是跟虞啾啾说好话呢。 可虞啾啾听着，内心中却是一阵冷笑。 好一个楚太妃啊。 明明应当是一番讲和的话，她却偏偏还要说得高人一等，逼着自己不计较？ 然而，虞啾啾今日这般筹谋，为的可不是原谅楚太妃的一番难听的谩骂！ “楚太妃这意思是，若本公主非要跟你计较，就不宅心仁厚了对吗？” 虞啾啾擦干眼角的泪水。 小脸上乖巧委屈的神色不见，转而扬起下巴，眼眸含锋地冷睨着楚太妃，“我身为皇室的公主，方才受你那么一番言辞不堪的辱骂，怎么可能仅凭你两句好话，就不与你计较了？ “如若这样，那我这个皇室公主，岂不是太不自爱，不在乎自己的尊严了？ “更何况，像你这种随意践踏别人心意的人，也根本就不配本公主为你贺寿！” 楚太妃见着她这前后不一的态度，顿时就又恼了。 想当年，她可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不为过。 可如今，虞啾啾不过一个小小的公主，都敢这么跟她说话了？ 楚太妃当即就要再斥责她。 然而这时候，忽有一道爽利的女子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小九儿说得好！我们大夏国的公主，岂是任由他人随意轻贱辱骂的！” 话音一落。 只见一位年纪约在三、四十岁，一身风尘仆仆的女子，风风火火地来到，一脸称赞地大声说道。 其他人闻声一看。 待认出是谁，都是不由惊呼出声。 “是长公主！” “长公主回来了！” 第127章 妙啊! 德妃一看到长公主，高兴坏了。 “长公主姐姐！” 她忙迎上前去，拉住长公主的手，“你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呀？事先也没有说一声，我好去迎你！” 这一下就看得出来，她和长公主之间的感情很好。 “只给太后写了信，今早才回来，公主府里刚安顿好，听说江相府中有宴会，于是草草收拾一番，便赶过来了！”长公主面容生得贵气雍容，很是美丽，唇角带着爽朗的笑。 看着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虞啾啾有些好奇地望着她。 “这就是小九儿？”这时候，长公主也看着虞啾啾。 “大姑姑知道啾啾？”虞啾啾眸子里顿时溢出一抹欣喜。 “当然知道！我与太后常常通信，她每一回，都会在信中提到小九儿！所以，我虽然今日是和小九儿头一次见面，但实际上说起来，却早就认识小九儿了。” 长公主说着，走上前去，拉住虞啾啾的小手。 “皇祖母总是记挂着啾啾！” 虞啾啾有些不好意思，想起什么，也忙是说道，“啾啾也听冰燕嬷嬷说起过大姑姑！她说大姑姑是一个很好的人！” “哈哈！” 长公主一听到这话，顿时笑出了声，“小丫头，这话分明是你说的？冰燕嬷嬷可没夸过我！” “啊？这大姑姑也知道了呀？” 虞啾啾小脸不由一愣，挠了挠头，很是没有想到。 “是呀，这些，你皇祖母在信中，也告诉我了。”长公主忍不住怜爱地捏捏小奶团粉嫩嫩的小脸颊。 “嘿嘿，啾啾见过大姑姑！” 虞啾啾害羞地一笑，规规矩矩地给长公主行了个礼。 “小九儿真是如太后信中所写的那样可爱！” 才头一次见面，长公主却对小奶团已经是爱不释手了。 这会儿。 楚太妃完全被遗忘在一旁。 她看着长公主和虞啾啾相亲相爱的模样，顿时觉得刺眼不已。 “好啊，好得很啊，本宫的五十大寿，你们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联起手来欺负本宫！”她讥讽地出声。 “欺负你？我刚才看得很清楚，分明是你在欺负小九儿！” 长公主一听，立即神色一沉，看着楚太妃冷冷说道，“我说楚太妃，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喜欢以大欺小呢？五十岁的人了，指着我们小九儿一个四岁的小团子，骂出那些难听的话！ “以前父皇识人不清，以为你是一朵清纯的小白花。 “不过如今他泉下有知，想必一定对你这泼妇的形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了！” 她一出口，立即就把楚太妃气得脸都白了。 虞啾啾暗暗称赞。 不愧是长公主，骂人不带脏字，却已经叫楚太妃里子面子都没了。 “你！” 楚太妃抬手指着长公主，“本宫向来待你不薄！可你却从小就喜欢处处跟本宫作对！本宫怎么也算是你的长辈！” 长公主呵呵冷笑两声。 只听她道：“笑话！你待我不薄？我好歹也是大夏国的公主，用得着你待我？再说了，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也配做我虞晴雅的长辈？ “楚太妃，我看你不但是年纪长了，脸上的皱纹多了，就连这脸皮，都也厚了许多呢！” 虞啾啾听着，顿时“噗嗤”笑出了声！ 宁皇后和德妃、江幼悠也都是忍俊不禁。 至于说其他人，也都是一个个的憋笑。 唯有楚太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的两个妹妹，也都是神情尴尬不已。 “大姑姑真是博学多识，妙语连珠！”虞啾啾一脸崇拜地望着长公主。 “真是个嘴甜的小团子！” 这话，可是把长公主逗得开心不已。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本宫要进宫面圣！”楚太妃受不了了。 她当即嚷嚷着，就要离开。 “慢着！” 然而，虞啾啾却开口拦住她。 “你又想做什么？”楚太妃皱眉，恨恨瞪着她。 “没什么呀，派马车送你呀。” 虞啾啾冲她甜甜一笑，“你都要回宫了，我不也得跟着一起回去？免得你在爹爹面前胡言乱语说我的坏话离间我们之间的父女关系！” 楚太妃气得磨牙。 “不用了！我自会乘坐我们侯府的马车进宫！” 她这么恼恨地说了一句。 而后，就脸上冷若寒霜地把楚胜叫到跟前，要他先回侯府带马车过来。 楚太妃在江家自然也待不下去。 尤其她一早就起来，至今滴水未进，一口饭没有吃。 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 恰好江家的筵席都依旧做好，色香味俱全的一道道菜肴端上了桌。 楚太妃闻着那股子香味，肚子叫得很厉害了。 她饿的甚至有些撑不住身子继续站在那里。 “都这时候了，不然楚太妃先吃几口饭，再回宫找爹爹告我的状？”这时候，虞啾啾耳朵灵敏地听着她肚子饥饿地叫声，目光瞥她一眼，故意这么说道。 “不必了！” 然而，楚太妃很有骨气。 目光从那些勾人食欲的菜肴上移开，很是硬气地提步离开了相府。 “小九儿不急着回宫找你父皇告状？这样让她抢先一步，她可是要胡言乱语，说你坏话的。”长公主在席面上已经坐下来了，见此，不由问道。 “嘿嘿，我刚刚，是故意那么说的，为的就是激她赶紧进宫去告啾啾的状！” 闻言，虞啾啾坏坏地一笑。 那眸子里的迸发出的精光一闪，看着活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哦？为何？”长公主不禁有些怀疑地问道。 “大姑姑或许不知道，上一回，爹爹因为那个冒牌的凝香公主的事，心中很是后悔冲我发火，将我气走，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他就算听了楚太妃的话，生我的气，也不必不会那么草率地就定我的罪！” 虞啾啾胸有成竹，“等我吃饱了饭回去，把事情的原委跟爹爹一说。 “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楚太妃！” 一旁，德妃听着这话，仔细一想，顿时笑了出来。 “妙啊！小九儿，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这一回，楚太妃是非要在你这里，栽个大跟头了！” 德妃称赞不已。 待用完了午饭。 虞啾啾宣布宴会结束。 德妃出面说了一些场面的话，而后众人就各回各家了。 长公主很喜欢虞啾啾。 于是，便要求虞啾啾和她同乘一辆马车进宫。 虞啾啾自是应下。 “大姑姑，你之前说楚太妃心狠手辣，这是真的吗？之前爹爹可是说她是这世上最和善、最与世无争的人诶！”马车上，虞啾啾趁机询问道。 第128章 做过的坏事可以被雷劈十次 “你父皇真不愧是我父皇的儿子，在被楚太妃这个妖女迷惑这一点，这对父子俩，还真是如出一辙的糊涂！” 长公主一听这话，顿时就无情地翻了个白眼。 无限嘲讽。 虞啾啾不禁捂嘴一笑。 “啾啾也觉得爹爹糊涂呢！” 她一脸的英雄所见略同。 “不过，楚太妃都做过什么坏事呀？大姑姑那么讨厌她！”小奶团跟着问道。 “她啊，做过的坏事，拿出来，是可以被雷劈上十次，都不为过的！” 长公主温柔摸摸小团子的脑袋，“小九儿，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你年纪太小了，楚太妃做过的事情太可恶，我不想说出来，污染你幼小纯洁的心灵。 “不过，若是你一定想要知道，就改天去问冰燕嬷嬷。 “若是你皇祖母愿意告诉你，那冰燕嬷嬷自会说给你听。 “总之，你记得，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无，这后宫女人的心肠，若是歹毒起来，那是连砒霜和鹤顶红的毒性，都比不上的。”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点了点。 还好。 她身边宁皇后和德妃，都是很好，很值得信任的人。 美人娘亲也不是个狠心的。 不过，长公主居然怕楚太妃做的事，会污染她的心灵…… 这就让虞啾啾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身为魔尊，什么样可怕的事情没见过？ “大姑姑的话，啾啾记住了，啾啾不害人，但也不会让别人害。”虞啾啾还是小脸慎重地应下。 长公主听着，舒心一笑。 如此，才不愧为他们皇家公主。 “对了大姑姑，大姑父也到京城了？啾啾听冰燕嬷嬷说起过他的病，大姑姑一家可是住在公主府？若是这两日有空，啾啾就去请楚寒尘神医，去公主府为他医治可好？” 虞啾啾想起这件事，立马关切地说道。 “是在公主府的。” 闻言，长公主神情更见温柔，“真是要多谢谢我们小九儿了，自从你大姑父病了以后，我也派人多方寻找楚神医，却都找不到他，没想到一回京城，他恰好就在这里，而且，还和小九儿认识！ “看来，我选择回京，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说着，她又爱怜地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 虞啾啾冲她甜甜一笑。 “对了，今日说起来也是奇怪，那楚太妃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尤其是很能够沉得住气，她以前惯会做表面功夫，哪怕再是生气，都能够稳得住脾气，绝不会轻易发火的，可她今日，怎么会如此气急败坏地咒骂？” 长公主忽然想起这个，不由有些纳闷。 虞啾啾一听，便又是嘿嘿一笑。 “这些，啾啾当然也打听过，只不过，脾气再好的人，也不代表没有脾气，更何况，她的好脾气都是装的，自然是只要稍稍一磨，就磨没了。” 虞啾啾把自己怎么故意戏弄楚太妃，全都跟长公主说了一遍。 “马车里事先用了一种香料，还是楚神医给我的，他说，这种香料和楚太妃喜欢用的香粉气味混合在一起，会发生变化，再是好脾气的人，也会忽然变得急躁。 “如此，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楚太妃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气急败坏，不顾形象地辱骂我。” 虞啾啾小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 长公主听得不住点头。 她再看着虞啾啾，神情就又有些变化了。 “难怪你皇祖母一直夸你聪明早慧，你这小脑袋瓜，明明才四岁，怎么就能聪明成这样？”长公主忍不住感叹道。 “或许，是因为我身上，流了一半江家的血？一半皇祖母的血？江家人除了我娘亲，都好聪明的，皇祖母也那么聪明！”虞啾啾骄傲脸。 长公主一听她那么说江幼悠，不禁噗嗤一笑。 忍不住打趣道：“确实，江家人，个个都是精明得不像话！只除了你那个娘亲！” “嘘——” 虞啾啾赶紧小食指竖在嘴边，望一眼后面，一脸谨慎地小声说道，“大姑姑，不要让娘亲听到我们说她坏话！” 江幼悠就和德妃、宁皇后一起，坐在后面的马车里的。 长公主闻言，赶紧配合地点点头。 姑侄两个，才第一次见面，就一见如故，相处融洽。 马车不慌不忙，慢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 而这时候。 楚太妃已经到了皇宫。 这一次，宫门口的守卫没有再拦着她不许她进去。 她很顺利地见到了宣平帝。 宣平帝刚刚用完午饭，吃饱喝足，有些昏昏欲睡。 正欲午睡片刻。 一见到楚太妃来到，大为惊讶。 “太妃怎么来了？这会儿，不应该在江家吗？”宣平帝不禁问道。 “皇上还问我？ 楚太妃一张口，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通说，“你那个好女儿凌芙公主，故意戏弄我，不让我进宫不说，还在江家当着好多人的面，说我不配让她为我祝寿！ “皇上，这明明是你答应了要在宫里为我贺寿的，你若是反悔了不愿意也就罢了，只需要派人跟我说一声就是，可为什么却要骗我，让我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在大家面前蒙羞呢！” 宣平帝听得直头晕。 但最关键的部分，他还是听清楚了。 楚太妃说他女儿的坏话！ “太妃啊，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九儿不是这种人，她断断不会这样对太妃，而且她也是跟朕说过了的……” 宣平帝第一反应，就是为小奶团辩解。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太妃气愤地打断。 “皇上就是和先皇一样，心地宽厚，所以才总会被居心叵测的奸人所迷惑。” 只听楚太妃言之凿凿道，“凌芙公主年纪小，从前又与我从未见过，无冤无仇的，她自然不会故意针对我，可也正因为她年纪小，才容易受人蛊惑。 “这一定是宫里有些人看不惯我要在宫里过寿，所以故意鼓动凌芙公主羞辱于我！ “皇上，你可得看清楚了。 “凌芙公主小小年纪就能干出来这等歹毒的事，若不严加管教，那长大了以后还能得了？” 第129章 为了哄女人开心，就这么和稀泥? “歹毒？太妃，你这话就言重了？小九儿做了什么，以至于让你这么说她？”宣平帝脸上有些不高兴了，语气微沉地询问道。 “她假传圣旨，明明马车是应该接我进宫贺寿，她却私自改变皇上的旨意，想要把我接到江家！ “而且，她还把持宫门守卫，不准我进宫面圣，后来又当着江家众人的面，对我各种言辞羞辱，说我不配让她为我贺寿，皇上，我都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她这么对我，不是心肠歹毒，又是什么？” 楚太妃气恼地说道。 然而，宣平帝听着，却是眉头狠狠皱起。 这些事情，他不信是虞啾啾能做得出来的。 但最重要的是，即便是小九儿真的做了，顶多也只是顽皮了一些，哪里就心肠歹毒了？ “太妃言重了。” 此时，宣平帝语气淡淡，却满是肯定，“朕还是觉得，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小九儿天真活泼，心地纯善，她绝不是太妃所说的那种人！” 而他话语中的维护之意，也终于叫楚太妃听了出来。 她自然心中觉得愤恨不已。 但她也清楚。 这毕竟是皇帝，若她硬碰硬，真惹恼了宣平帝，以后，她还怎么利用宣平帝？ “皇上这话的意思是说，我错了？” 楚太妃一改之前的强硬态度，瞬间落泪，凄凉不已地询问道。 宣平帝一见她忽然就落泪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太妃，朕不是那个意思……”他赶紧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凌芙公主那样，当着那么多世家名门的面，羞辱我，我这么大岁数的人，真的觉得无地自容！” 楚太妃眸中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落下来，“是，我不该那么说凌芙公主，可我实在是，心里头难受！ “我一生无子无女，原以为皇上会是我后半生的依靠。 “可没想到，皇上也嫌弃我一把老骨头！ “既然如此，那我走！ “日后我若碰到凌芙公主，也必定三跪九叩，让着她走！” 楚太妃这么说着，就要跪下来向宣平帝行礼告辞。 然而，宣平帝哪里真的敢让她跪下？ 即便他贵为皇帝，但在他的心里，楚太妃毕竟还是有着非常崇高的地位的。 “太妃！” 宣平帝赶紧过去，一把将楚太妃搀扶起来，又好言哄着，扶她在一旁坐下。 他脸上一阵愧疚自责的神情。 “太妃当初待朕，就像对待亲生儿子那样悉心照料，朕不会忘记那段难忘的日子，都是朕不好，明明答应了给太妃在宫中贺寿，却又改变了主意，这才引得这个误会，让太妃受委屈了。” 只听言辞恳切地道，“太妃放心，朕这就传召，让小九儿回来，跟太妃你当面道歉！” 楚太妃闻言，装模作样地擦擦眼泪：“这样不好？她毕竟是公主，而我，不过是一个无儿无女、又年老色衰的女人罢了……” “没什么不好的！” 宣平帝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暗暗想道，小团子一向那么乖，只要自己跟她道明缘由，好好说一说，让她委屈一下，给楚太妃道个歉，哄哄楚太妃，她一定会答应的。 说着，宣平帝就让周大富派人去江家把虞啾啾接回来。 然而话音刚落。 外头太监就通传道：“皇上，小公主回来了，说要见皇上。” “快传！” 宣平帝连忙说道，回到龙椅上坐好。 待他话音一落。 虞啾啾由长公主牵着小手，在宁皇后、德妃和江幼悠几人的陪同下，一同走近了养心殿。 几个人一进去，便第一时间看到楚太妃正坐在那里，一脸倨傲地高抬着下巴睨着她们，看着很是志在必得。 虞啾啾顿时心中有数了。 “爹爹，你快看看谁回来了！” 此时，虞啾啾根本不理会楚太妃，只开心地拉着长公主的手，走到宣平帝面前。 宣平帝原本是板着脸的。 然而，待他一看清楚长公主的脸，顿时神情就一下子变了。 “阿姐！” 宣平帝激动地起身走到长公主跟前，“阿姐！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长公主也很高兴，一脸的笑意。 “晴雅见过皇上。” 但她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才是答道：“今日一早就到了京城，先回公主府安顿好了一切，听说小九儿在江相府中为楚太妃贺寿，我便赶过去了。 “没想到，却恰好赶上楚太妃正指着小九儿的鼻子，把她给骂哭了呢！” 长公主斜了楚太妃一眼，不客气地告状。 “什么？小九儿哭了？” 宣平帝一听，顿时心疼地看向虞啾啾。 果然见到小团子两只眼睛红红的。 他立即就想要把小奶团抱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 然而，还不待他伸出手。 一旁坐着的楚太妃，忽然就又哭了出来：“长公主还是像以前在宫里的时候那样，不喜欢我，处处针对我，甚至不惜抹黑我！ “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她哭得一脸伤心难过。 这一副嘴脸，正儿八经的一朵清清白白的白莲花。 大家全都有错。 就她没错。 她就算是真的被发现错了，那也还是别人的错。 长公主顿时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道：“楚太妃也一样，像从前那样，装糊涂耍赖不认账的厚脸皮。” “阿姐！” 宣平帝一听，赶紧叫她一声，给她使了个眼色，要她少说。 “皇上也和以前一样。”长公主见他这样，顿时又笑了。 “皇上，你方才答应了我的！”楚太妃不跟长公主逞口舌之快，只楚楚可怜地提醒道。 “啊，对。” 宣平帝回过神来。 他抱起虞啾啾，好言说道，“小九儿，今日的事情，朕都知道了，你做的是有些不对，朕知道，你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这样，那就跟楚太妃低个头，认个错，好吗？” 虞啾啾听着，眸子里一闪而过一抹讥讽。 皇帝渣爹怎么能为了哄女人开心，就这么和稀泥？ 不过，至少比上一次在凝香公主的事情上有进步了，知道和她打商量，而不是直接训斥她。 但，虞啾啾从来都不是一个真的乖巧的人啊。 “可是爹爹，啾啾没有做错啊，错的是楚太妃，应该低头认错的人，是她，不是啾啾。” 此时，虞啾啾语气要多乖，就又多乖，澄澈的眸子满是无辜地望着宣平帝，一脸的天真无邪。 第130章 公主不要面子的吗 可可爱爱的奶团子，怎么会犯错呢？ 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那也一定不是她的错。 宣平帝心中的天秤，顿时毫无理由地向虞啾啾那边倾斜。 “太妃，小九儿年纪还小，她不懂事，就算做的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也应该大人有大量，何必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呢？”他说道。 “皇上这话的意思是，我斤斤计较了？” 楚太妃立即就又是要哭，“我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被一个三岁小孩子欺负羞辱，我还要不要脸面了？要不要活了？” 宣平帝一见到她的眼泪，就跟着心软。 “是四岁！” 虞啾啾闻言，小奶音很是认真地据理力争，“楚太妃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心肠歹毒，我一个堂堂一国公主，不要面子的吗？干脆我也不活了！” 她小脸满是委屈。 宣平帝赶紧揉揉小奶团，安抚他。 “皇上！还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你父皇离我而去，我又没有儿女，皇上你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了啊！”楚太妃哭得梨花带雨。 “爹爹，不会又想重蹈覆辙，把啾啾骂走？” 虞啾啾小手则紧紧抱住宣平帝的头，软糯的嗓音，也是一点都不肯让步。 宣平帝顿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长公主看不下去了。 “皇上，这件事情是非曲直摆在眼前，有这么为难吗？”她忍不住问道。 “是啊皇上，小九儿精心准备，为楚太妃贺寿，就因为没有在皇宫里举办，就惹得她这般羞辱谩骂小九儿，难道这不是楚太妃的错？”德妃跟着说道。 “皇上，小九儿一片赤诚之心，却被楚太妃当众辱骂，楚太妃实在不配小九儿为她贺寿，今日的错，怎么也怪不得小九儿的头上，更没有道理，让小九儿给楚太妃道歉。” 宁皇后也是言之凿凿。 她们三个，全都站在虞啾啾那一边。 楚太妃一见此，气得指着她们，一脸悲切：“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妇人是不是？皇上，既然如此，那就请你责罚我！都是我一人的错！” 她嘴上这么说着，却是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话音刚落，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咳得脸都白了。 宣平帝赶紧把虞啾啾放下来，走到楚太妃面前，一脸关切地紧张问道：“太妃这是怎么了？病了吗？来人啊，宣太医！” “不必了、咳咳咳！” 楚太妃却趁机紧紧抓住宣平帝的手，“皇上可还记得，有一年咳咳，下大雨，皇上午睡时做噩梦，哭着醒来，非要去见太后咳咳咳，是我抱着你，冒雨去太后宫里，可太后却因为大皇子之死，而不肯见你。 “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受凉落下了病根，咳咳，今日去江家不慎吹了风，就又复发了。” 她一边说，一边咳嗽着。 长公主一听她提到大皇子的死，顿时浑身的气息都变得凌厉起来。 虞啾啾立即敏锐地感受到，长公主周身那种恨意。 “你也配提我大皇兄？”她当即厉声质问道。 “长公主这是何意？咳咳，大皇子，大皇子又不是我害死的咳咳！”楚太妃仍是咳嗽着，一脸的无辜。 “你到现在还不承认是？”长公主气得想要上前打她。 “好了阿姐！” 然而，宣平帝却忽然高声说道。 “皇上？” 长公主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宣平帝。 却见宣平帝小心地给楚太妃顺着气，又命周大富倒了热茶。 “阿姐，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大皇兄的死只是一个意外，怎么就能怪到太妃头上？”他话语带着几分埋怨地道。 长公主一听，顿时险些被气晕过去。 她看着宣平帝，像是有些失望，有些恨铁不成钢，以及难以置信，种种复杂难言的神情。 虞啾啾则看着长公主。 从她神情中，虞啾啾觉得，那位大皇子的死因，一定不简单。 但宣平帝的态度，的确让人无语。 虞啾啾觉着，今日的事情，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原本想要让楚太妃被渣爹厌弃，如今看来还是不成。 不过，楚太妃受了一天的气，跑到宫里来想要治她的罪，也不可能。 这一次，她和楚太妃，算是打了个平手。 但要说她的初衷，就是不让楚太妃在宫里办寿宴膈应殷太后，这个目的已经达到。 所以，就算这一次没能让皇帝渣爹认清楚太妃的真面目，也不要紧。 反正，今日楚太妃也不好过！ “爹爹，今日的事情，到底怎么说？”这会儿，虞啾啾小脸上带上几分不耐烦，问道。 宣平帝看着她。 刚要说让她向楚太妃认错。 可看到她那不高兴的小眼神，知道自己不能得寸进尺地要求奶团子低头了。 但楚太妃今日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告状。 他也不可能真的罚小奶团啊。 这团子脾气那么大，万一再来一次离宫出走，那他找谁说去？ 于是，宣平帝一番深思熟虑。 “今日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小九儿一片赤诚，没有做错什么，反而该赏，这样，后日是你的生辰，朕在宫里为你举办生辰宴庆贺！” 他说着，又看向楚太妃，“太妃也累了，朕待会儿就送你回去，另外再派一个太医去侯府，给太妃好好看看身子，抓几副药吃一吃。” 最终，宣平帝解决问题的方式，依然是和稀泥。 只不过，他的心，还是有些偏向于小奶团。 不罚却赏。 而对于楚太妃，则完全是不理会她之前告状的行为，就假装根本没有这回事了。 对此，楚太妃自然是心中极为的不甘。 可她也看清楚了宣平帝对虞啾啾的宠爱，难以撼动。 于是，此时她听了这些话，纵使心有不满，也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着接受了宣平帝的安排。 “爹爹，大姑姑刚回来，还要去见皇祖母，爹爹陪着大姑姑过去，也算一家团聚，我们一起去慈宁宫！” 这会儿，虞啾啾又是说道。 她看向楚太妃，那意思极为的明白。 无关人等，该自行退散了！ 然而，楚太妃却忽然说道：“我也好久没有见过太后了，不如就同皇上一起去看看她老人家！” 第131章 傻子通常都不觉得自己傻 “好啊……”宣平帝一听，立即就要答应。 “不行！”可长公主却同时说道。 宣平帝立即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当即撇过脸去，不看宣平帝。 “长公主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想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这都不可以了吗？”楚太妃一脸的委屈生气。 “我母后她怕是不想见到你！”长公主立即说道。 “怎么会呢？当年我在宫里的时候，和太后可是好姐妹啊。”楚太妃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你少来这一套！你对我母后安的什么坏心眼，以为我不知道吗？”长公主闻言，不由厌恶地瞪了楚太妃一眼。 “长公主难不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有什么心眼？”楚太妃冷笑一声，讥讽地道。 “你！”长公主顿时气结。 楚太妃露出略胜一筹的得意笑容。 虞啾啾见此，不禁摇了摇头。 大姑姑这是被皇帝渣爹给气到了，才会失去理智。 之前在江家的时候，可是她把楚太妃给骂得说不出话来啊！ 至于说楚太妃想要去见殷太后，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给太后添堵罢了。 “爹爹，楚太妃刚才咳得都快要去世了，今日风大，再跟着去皇祖母的宫里，怕是病情会加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在她寿辰这一日变成了忌日，那可就不好了？” 这时候，虞啾啾忽然拉住宣平帝宽厚温暖的大手，一脸天真无邪地道。 “你！”楚太妃气得猛地站起来，抬手指着虞啾啾，当着宣平帝和长公主几人，却一时骂不出话来了。 虞啾啾小嘴一嘟，挑衅地朝她抬了抬下巴。 她口齿伶俐。 宣平帝听着她这样分明咒人的一席话，不带停顿地说出来，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小九儿！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他赶紧说道，一脸佯装严厉。 “嘻嘻。” 然而，虞啾啾却小脸扬起，朝他甜甜地一笑。 那两颗小梨涡，萌得宣平帝登时没了脾气。 不过他也算是明白了。 倘若真让楚太妃跟着过去，怕是她没有病死，也一定会被小奶团给故意气死！ 这小家伙就是不想让楚太妃去嘛！ 宣平帝再仔细想想，以前楚太妃在宫里的时候，跟殷太后的关系，可是势如水火。 万一太后见到楚太妃，一个生气，把她给下令斩了…… 那今日楚太妃这寿辰，可就真的要变成忌日了。 “咳，太妃啊，小九儿的话说的有道理……啊不是，是今日的确风大，万一再病情加重，朕可是会担心的。” 说着，宣平帝不容拒绝地直接吩咐周大富道，“你现在就派人送太妃回去，带上太医一起。” 语罢，也不管楚太妃是什么脸色了，拉着虞啾啾的小手，有些讨好地朝长公主一笑，道，“阿姐，我们快去见母后。” “嗯。” 长公主见他没有真的答应楚太妃的要求，觉得他还不算太无药可救，淡淡应了一声。 一行人就这么走了。 楚太妃见宣平帝就这么把她丢下不管，气得想要摔东西。 然而一拿起桌上的杯子，忽然想起这是在皇宫，在养心殿。 而周大富正抬高了眉毛，看着她高高举起的手。 似乎在说，你砸一个给我看看？ 这让得楚太妃犹如吐出一口痰还要再吞回去，手里高举起来的杯子也是不得不赶紧收回去，打开杯盖，假装是要喝茶的，喝了一口茶。 “太妃，请？”周大富有些轻蔑地看她一眼，而后说道。 楚太妃瞪他一眼。 无奈，只能走了。 另一边。 皇上和长公主一行人去往慈宁宫。 路上，在虞啾啾极力活跃气氛之下，长公主的气，终于消了。 “皇上真是好福气啊，有小九儿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儿，不像我那两个孩子，都是冤家！”长公主牵着虞啾啾的小手，对她喜爱不已，想起自家，又有些无奈叹气。 虞啾啾竖起两只小耳朵，认真听着。 长公主今年四十二岁，比皇帝渣爹大十岁。 她夫君叫蓝云锋，今年四十岁，此前任四川徐州知州，负责监管郡、县的官吏，为官清正。 他们夫妻二人很是恩爱，育有一女一子。 长女叫蓝翡，此前被皇帝渣爹封为云宁郡主，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却不知为何，至今未嫁。 次子叫蓝星洛，今年十七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而长公主无奈叹气，则是为女儿蓝翡。 二十四岁还没有婚嫁，做父母的怎能不愁呢？ 宣平帝自然也知道这些。 于是安慰长公主说道：“阿姐不要担心，京城人才众多，世家名门林立，朕明日就着人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说给阿翡。” “皇上有心了，只是我这个女儿，一根死脑筋，就是不肯嫁人，怕是要白费皇上一番心意了，如今我也算看开了，不管她，她爱嫁不嫁！反正也不会饿着她了。” 长公主无奈至极地说道。 宣平帝听着，点了点头。 虞啾啾正想再听他们说说，这个云宁郡主为什么不肯嫁人。 然而，已经到了慈宁宫了。 无奈。 只能私底下改日再偷偷打听了！ “奴婢参见皇上，长公主！”这时候，芸香姑姑早就听说长公主回来，早早等候在这里。 见一群过来，忙一一行礼。 长公主也笑着和芸香姑姑说话。 而后，一群人进了慈宁宫。 殷太后也是等候多时了。 这些年，长公主一直远在川渝，不曾回来过，和殷太后母女两个分离日久，此时终于见到，母女两个都是激动得落泪，想起这些年的相思之苦，抱头痛哭。 这看得宣平帝和宁皇后他们，也是忍不住跟着抹泪。 倒是虞啾啾铁石心肠，只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无辜小脸，那么看着。 待太后和长公主哭完了，她倒是很懂事地赶紧上前，给太后擦擦眼泪，再给长公主端茶水。 一下子，就把两人哄得笑了出来。 “看来你是早早就见过小九儿了。”殷太后一脸喜爱地摸摸小奶团的脑袋瓜，说道。 “是啊，之前听说她在江家，就过去看了。” 长公主又把江家的事情，简单地同殷太后讲了一遍。 德妃则插着嘴，把刚刚在养心殿的事情，也一并跟殷太后说了。 殷太后听到楚太妃恬不知耻，居然敢说以前和她是好姐妹，当即就冷笑了一下。 “多年不见，她这喜欢做表面功夫的老毛病，还是一点没改，偏偏，还真能糊弄住某些傻子。” 她说着，瞥了宣平帝一眼。 傻子宣平帝顿时感到有些尴尬，干笑了一声，却并不觉得自己傻。 第132章 才四岁就不中留了 长公主和殷太后多年不见，母女之间，自然是有许多的体己话要说的。 虞啾啾和德妃、宁皇后他们都很有眼力，只陪着说了一小会儿的话，就各自借口宫中有事，先回去了。 宣平帝虽然很想多留一会儿，和长公主说说话，但朝政堆积如山，他也不得不离开，回养心殿批阅奏折，继续干活。 虞啾啾回去以后，也没有闲着。 她命绿萝收拾了一些，就和江幼悠说道：“娘亲，今日举办的慈善宴会的事，还没有结束，所以，我打算去外公家住上几日，等事情了结了，再回宫！” 江幼悠只觉她听风就是雨。 “这慈善宴会，你不是交给了你舅舅去办？用得着亲自回去盯着？再说了，后天可是你的生辰，你父皇不是说了，要为你举办生辰宴庆贺？” 江幼悠说道。 虞啾啾听着，却有些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小嘴。 “什么生辰宴呀？我早就跟爹爹说了，今年不庆生了，再说了，大姑父如今还病着，听大姑姑说的，他的病情还是很严重的，这种时候，我哪能在庆贺生辰呢？” 小奶团是打定了主意，不庆贺生辰了。 说完，就让绿萝带着收拾好的小包裹，带着流风、流光两个，一同出宫去了。 江幼悠直摇头。 “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臭丫头才四岁，就不中留了。” 说着，见虞苏苏还乖巧待着，不由露出了舒心的微笑，“还好还有苏儿陪着我。” 虞苏苏闻言，便冲她甜甜一笑。 母女两个也没闲着，前两日内务府送来了新的布料，两人都是爱美的，干脆凑在一起，研究接下来的冬衣该做些什么款式的了。 虞啾啾出了皇宫，一路直奔江相府。 这时候，慈善宴会还在继续。 之前虽然虞啾啾和宁皇后她们几个大人物走了，但毕竟这是江相府，谁不想跟江相爷攀上关系呢？ 于是，宴会还是很热闹。 虞啾啾回到江家时，江饮风带着她去了住的地方，并告诉她说：“你这主意可真是好，到刚刚，今日拍卖所得的善款，已经有八百万两白银了！” “啊？这么多？”虞啾啾小脸有些惊讶。 她也是没有想到，不过几件赏赐之物，居然能筹到这么多银子。 “你那哪里是寻常赏赐之物？你那些，可都是太后、皇上、皇后、德妃他们的赏赐，这随便一件拿到手里，都是关系，都是炫耀的资本。” 江饮风细细地向她讲解，“别看今日来得都是世家名门，他们大多家中都有经营的产业、铺子，若能得到你一件物件，说出去，都是和宫里有着深厚的关系，会让其他人对他们更加趋之若鹜，对自家的产业经营，都是有好处的。”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不住地点着。 这些做经营的，大概最重视人情世故和人脉关系。 “但最终要的，还是靠着高价竞拍到你的东西，能够巴结上你这个小福星，万一沾上你的福运了，那往后岂不是做什么都能顺风顺水的了？” 江饮风接着说道。 这时候，到了江家为虞啾啾准备的住的地方。 是以前江幼悠住的院子。 虞啾啾今日一早刚到江家的时候，就已经随着江幼悠来这个院子看过了。 这么多年，江幼悠进宫以后，这院子也一直为她留着，不时派人前来打扫。 所以庭院很是干净，窗明几净。 对此，虞啾啾自然是感到十分满意的。 绿萝显然对这个小院子也很是喜欢，把带出来的小包裹放好以后，就四处转着看着。 “对了，晚上我带你出去吃饭！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做的菜很是不错，酒也很是不错！顺便带你好好玩玩，我把裴书砚也给约出来了。” 这时候，江饮风捏捏小奶团头顶的小揪揪，忽然说道。 “国师哥哥？好呀？” 虞啾啾小脑袋转过来，水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着，“好像有一些日子没有见到国师哥哥了呢，也不知道他是在忙着什么事情。” “他啊，这阵子不在京城，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忙些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过没事，今晚见着他了，好好拷问一番！” 江饮风摩拳擦掌。 看着好像很期待拷问裴书砚。 虞啾啾偷偷一笑。 饮风哥哥虽然很有一些经商方面的精明聪慧，可对上裴书砚，那智商可就不太够用了！ 不过，她自己也的确很期待和裴书砚见面。 好像一段时间不见，的确有些想念！ “九妹妹，你先好生休息一下，我去跟父亲说一声，晚些时候再来找你！”江饮风见一切都安置得差不多了，说的。 “嗯嗯！好哒！饮风哥哥快去！” 虞啾啾小脑袋点着，朝他摆摆小手。 江饮风于是离开。 小奶团一大早就起来，中午也没有午睡，到了这会儿，的确有些累了。 她躺在美人娘亲从小到大睡的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虞啾啾忽然觉得，房里有人。 这种有人，不是说像绿萝和流风、流光他们那样，都是自己身边的人，而是别的人。 她有些警觉地立即醒来。 一睁开眼睛，便见到屋子里，背对着她的窗前，正做着一个蓝色衣袍的少年。 虞啾啾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眸子，坐起身来。 少年听到动静，立即转过身来。 “你醒了。”裴书砚眉目如画清隽，嗓音甘冽好听，此时俊秀的脸庞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朝着虞啾啾走过去。 “国师哥哥，你这么早就来了呀？”虞啾啾小奶音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迷糊。 “嗯，事情都忙完了，我便提早过来了。”裴书砚说着，为她倒了杯热茶端过去。 虞啾啾小手搭在裴书砚手上。 接着他的手，就着杯子咕咚咕咚地喝完一杯茶水。 这会儿，她有些清醒了。 看向窗外，正见夕阳西斜，再过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 “国师哥哥，这段时间都没见你，饮风哥哥说你不在京城，那你去哪里了呀？去做什么了呀？” 虞啾啾奶声奶气地发问，一双清亮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第133章 你怎么能夸外人比我长得好看呢? “是天衍宗有些事情，我便赶回去处理了一下。”裴书砚放下手中的杯子，答道。 “啊？那是要紧的事情吗？处理好了吗？”虞啾啾关切地问道。 “嗯，都已经处理好了，没事了。”裴书砚声音温柔。 “我大姑姑回来了你知道吗？”虞啾啾开始有一道没一搭地跟他说起了话。 没多久，江饮风风风火火地过来了。 一进门，见到虞啾啾已经醒了，便兴致冲冲地道：“九妹妹，快起床换衣服，我们这边出门去忆楹酒楼！那边晚上可热闹了，位子也紧张，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叫人提前定好了位置。” “好呀。” 虞啾啾闻言，眼眸弯弯地甜甜一笑，嘴角的小梨涡可人。 裴书砚和江饮风一道出去，在外头等着。 虞啾啾很快就换了衣服，重新梳了个小揪揪，可可爱爱地出现。 她也传了一袭蓝色的长裙，头上的小揪揪上缠着同样蓝色的流苏。 “你们两个这衣服颜色怎么一样？” 江饮风指着小奶团和裴书砚，“早知道，我也穿一身蓝色的了！这样，咱们就是蓝色三剑客！” 裴书砚早就习惯了他这说一出是一出的性格，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并未理会。 虞啾啾则捂着小嘴，嘿嘿地笑着。 “饮风哥哥，你会用剑吗？”她问道。 “看不起我是？我会把剑拿在手里很英俊潇洒地走在大街上，吸引无数少女的目光！”江饮风手里折扇一动，做出一副持剑的动作。 “啊？真的吗？可你若和国师哥哥走在一起，少女们只会看国师哥哥？毕竟国师哥哥长得这么好看！” 虞啾啾故意打趣他。 “九妹妹，你这话可就是偏心了啊！怎么说，咱们才是一家人，你怎么能夸外人比我长得好看呢？” 江饮风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是是是，饮风哥哥最好看了！” 虞啾啾闻言，赶紧哄着她。 “这种违心之言，你听听便是，不要当真。”裴书砚破天荒地接了一次话，参与进这种比颜值的话题。 “裴书砚，你什么意思？嫌弃我是不是？” 江饮风跟他斗起了嘴。 两大一小就这么一路说着话，热热闹闹地出了相府。 他们也没有乘坐马车，而是沿着热闹的街道，一路到了忆楹酒楼。 这条街是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界。 虞啾啾还没到酒楼门口，就见到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队。 “好香呀！” 到了酒楼门口，她忍不住嗅了嗅鼻子，说道。 “香？这忆楹酒楼有好几种招牌酒，但每一天，都只能选一种酒，但即便不能一次品遍所有的酒，却也吸引了许多人前来排队买酒喝，但除了酒，他们的几样招牌菜，也是极为的吸引人。” 江饮风说道。 “这忆楹酒楼的老板是什么人呀？不是你们江家的吗？” 虞啾啾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是。” 江饮风摇了摇头，“江家也有酒楼，但在忆楹酒楼的面前，也只能自叹不如了。 “至于这家老板，我只见过一次，是一个年轻的、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她的眼睛很漂亮，很明亮……” 正当他一脸如痴如醉地介绍着。 一旁排起的长队末尾，却忽然一阵喧闹声响起。 只见一辆马车似是路过，然而马车的主人，似乎很不喜欢这家酒楼的名字，正在十分刻薄的要求掌柜的出来，把酒楼的名字给改了。 马车的主人是带了家丁来闹事的。 原本排队的客人们害怕惹上事，有许多都赶紧走了。 不过大部分都还是一脸看热闹不怕事大。 “这怎么回事？” 虞啾啾和江饮风、裴书砚也在一旁看着。 二人都是有意识地把小奶团护在中间，免得一会儿前面那帮人万一冲突了起来，人群波动，会伤到她。 “你们酒楼的老板呢？赶紧让她下来！” 这时候，马车里传出来一道中年女子的声音。 “好耳熟啊……” 虞啾啾听着这声音，两撇小眉毛微微皱着，“这声音，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嗯，我也觉得。” 江饮风跟着赞同的点点头。 裴书砚紧抿着唇，望着前方，没有说话。 没多久，忆楹酒楼里，走出来一个白衣蒙面纱的女子。 “寒幽姐姐？” 虞啾啾一眼认出对方是谁。 之前天圣教的黑衣使，楚寒幽。 她小脚踮起脚尖，努力张望着，果然，在楚寒幽的身后，见到了一同出来、一身黑衣打扮，带着面具的温白衣，以及…… 虞啾啾小嘴惊讶地张开。 “楚神医？！” 她不由得惊呼出声。 身旁，江饮风和裴书砚闻言，都是不由看她一眼，而后跟着看向前方。 “你们谁是这家酒楼的老板？” 这时候，马车里说话的中年女子，也露出了真面目。 “原来是她，雍国公夫人楚柳，难怪觉得她声音耳熟呢，今日上午去了江家的。”江饮风一眼认出她来。 虞啾啾听着，不由得又看向了楚寒幽三人。 她想起了之前听冰燕嬷嬷说过的那些事。 雍国公府的先夫人，已经死去的楚楹，是楚柳的堂姐。 这忆楹酒楼难不成取的，就是回忆怀念楚楹的意思？ “小女子便是。”此时，楚寒幽上前一步，态度不卑不亢地道。 “你就是？” 楚柳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子，轻蔑地瞥了一眼，继而便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小女子不知。”楚寒幽淡淡说道。 “哼！告诉你，这是我们雍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一旁，一个婆子闻言，立即趾高气扬地说道。 “哦，那又如何？”楚寒幽态度始终不冷不热。 “如何？你们这酒楼的名字，犯了我们国公夫人的晦气，她不喜欢，要你们改一个名字！”婆子当即说道。 “她不喜欢，那是她的事，凭什么要我们改名字？” 楚寒幽目光冷漠，瞥一眼马车里那个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讥笑，“我觉得，这位国公夫人若是不喜欢，大可以改改自己的喜好，这样，我们酒楼的名字，就不犯她的忌讳了。” 第134章 一句话就能让你丢了饭碗 “你好大的胆子！你区区一介市井商人，竟然敢这么跟我们国公夫人说话？信不信，立即把你押送到京兆府的大牢里蹲几天，让你做不成生意！” 那婆子还在恐吓道。 “哦？我好怕啊，国公夫人，求您饶了我，我不过一介平民，真的很害怕去牢里，国公夫人，您快说说，我要如何做，您才能不送我去大牢里呢？” 楚寒幽语气微微变化，说道。 她说的是哀求的话语，只是她的语气怎么听，都好像带着些讥讽戏谑的意味。 然而，这婆子像是根本没有听出来。 当即得意洋洋道：“好说，只要你把你们酒楼的名字换掉就成！” “这样吗？那不如，我改成思楹酒楼，如何？”楚寒幽立即说道。 “不成！再换一个！”楚柳坐在马车里一听，皱起了眉头。 “那，念楹酒楼？”楚寒幽询问道。 “混账！你故意耍我？”楚柳恼恨地挑高了眉毛。 “国公夫人这话，我可听不懂了，你要我改名字，我都改了两个了，你还不满意？是你故意耍我？”楚寒幽嘴角勾着冷笑，话语中透着无辜。 “那好！我告诉你！我讨厌‘楹’这个字！你酒楼的名字，不能带这个字！”楚柳高声说道。 “你讨厌这个字，别人就得改了？那全天下那么多名字里带楹的，难不成都要因为你讨厌，就都得改名字了？”楚寒幽立即反驳她。 “至少！在京城！这个字不行！我不喜欢！不愿意看到！你若敢不从！我就把你送到京兆府大牢，治你一个冲撞朝廷诰命夫人的罪名！”楚柳很是趾高气扬。 “是吗？我竟不知，大夏国的律令中，竟还有这样一条罪名的？那我便告诉你，这名字，我绝不会改，有本事，你就把立即派人把我送到牢里去关着！” 楚寒幽半步也不肯退让，硬气到了极致。 “好！好！来人啊！去把这附近巡逻的官兵给叫过来！”楚柳气得抓紧了马车上的扶手。 “是，夫人。” 那婆子立即去找附近的官兵了。 “真是岂有此理！竟敢仗势欺人！”江饮风看得气不过，当即就要过去，为楚寒幽出头。 “吟风哥哥，等一等。”然而，虞啾啾却揪住他的衣袖。 “九妹妹，这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江饮风一脸的义愤填膺。 “我知道，放心，我不会让这位姐姐进大牢的，只不过我也想看看，自从上一回我和四哥哥还有姐姐一起被关入大牢以后，这往后，京兆府到底还会不会干出这种荒唐事了。” 虞啾啾胸有成竹。 “那好。”江饮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只得暂且按捺着。 没多久，雍国公府的那个婆子，找来了一队巡逻的官兵。 “夫人，发生了什么事？”为首的官兵询问道。 “这酒楼的老板，竟然敢冲撞我！我可是朝廷亲封的诰命夫人，你快点把她给押入大牢！”楚柳当即气焰嚣张地道。 “这……” 然而，为首的官兵却一脸的为难，态度恭敬地询问道，“夫人，敢问她是如何冲撞到您的？您可有受伤？钱财可有受损？” “她……”楚柳正犹豫着该怎么说。 “这位夫人并未受伤，钱财也没有受损，她说我冲撞了她，只是因为我家酒楼的名字里有一个‘楹’字，夫人不喜欢这个字，非要我换掉这个字，我不肯答应，她便要挟要把我送到大牢。” 这时候，楚寒幽抢先一步答道。 为首的官兵一听，顿时感到有些无语。 “夫人，抱歉了，这酒楼能开在这里，便是符合规章，名字并没有犯任何律法上的忌讳，仅仅因此，我不能将她押入大牢。”他当即说道。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满意地点了点。 看来，这个官兵还是个脑子拎得清楚的人。 “你可知道，你们京兆府如今的府丞，乃是我家老爷的故交好友？只要我在你们府丞面前一句话，就能让你丢了饭碗！”楚柳闻言，当即有些恼怒地威胁道。 “我们家府丞大人自从上任以后，就有了交代，我们京兆府的兵，每日上街巡逻，为的是保护京城百姓们安居乐业，而不是某些达官贵人、朝廷命官家中的家丁，不能为他们的无理要求所驱使！否则的话，才会丢饭碗！” 然而，这官兵也是个硬气的，“夫人大可以去找我们府丞大人，让他把在下逐出京兆府！” “你！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跟本夫人作对是不是！” 楚柳一听这话，气得雷霆大发，“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了是不是！ “你一个当兵的，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说来说去，不还是给皇上当兵？而我是皇上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你敢跟我作对，那就是跟皇上作对！ “你……” 她在这里一通发飙。 周围的民众，都是被吸引着过来看热闹。 一听到这话，俱是觉得有些气恼了。 “你是皇上封的诰命夫人又如何？难道就能代表皇上了？你能封诰命，还不是因为你是国公夫人，沾了皇亲国戚的光？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就是，真是了不得了，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这么欺负咱们老百姓！” “她万一真的去告状，咱们也只能受着啊！” 大家议论纷纷，都是摇头感到生气。 楚柳气得大声道：“都给本夫人住口！你们再在这里多话，小心我把你们都关进大牢里去！” 她这么威胁一通。 大家都吓得退后一步。 然而这时候，虞啾啾和江饮风、裴书砚三人，却大步上前。 “你们几个什么意思？想多管闲事是不是？小心我……”楚柳见此，看也不看地就又要开口威胁。 然而一抬头。 见到是这三人。 江饮风她见过好多次，一眼就认出。 裴书砚虽然她不曾见过，但那一身气质出众，一看就出身不俗。 但最让她一颗心立即提到嗓子眼的，还是那只三四岁的小奶团子…… 那不是、那不是！ “凌芙公主？”楚柳终于认出了她，连忙从马车上下来，脸都有些白了。 第135章 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臣妇见过凌芙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楚柳赶紧给虞啾啾行礼。 周围的百姓们一听，都盯着虞啾啾，一个个神色欣喜。 “她是小福星？” “小福星啊！那位为大夏国降下甘霖，自此以后大夏国风调雨顺啊！” “她的伴生灵宠小龙王爷！还偷吃过街上的小贩的酥油饼，被你小贩追了好几条街嘞！” 大家议论纷纷，眸子里都是带着喜欢。 楚寒幽和楚寒尘、温白衣三人一见到她出现，也都是有些意外的欣喜。 虞啾啾听着，粉嫩的嘴唇微微一抿。 “楚夫人虽然不是当官的，却好大的官架子，竟然连京兆府的官兵，都敢当做自家的家丁护院那般支使，想来，是完全不知道本公主当初曾被几个不长眼也不遵守律法的官兵，给送到京兆府大牢里的事情？” 小奶团一开口，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就是问罪的架势。 “这……臣妇、臣妇听说过的。”楚柳不敢说谎，心中也是暗道不好。 “既然听说过，还敢明知故犯？上一次这么干的人，那个叫郑源的，被爹爹贬了官，这一次，莫非国公夫人你是想当第二个郑源？” 虞啾啾板着小脸，小奶音听着，却很是具有一国公主的威严。 “臣妇不敢！臣妇知错了，还请小公主恕罪！”楚柳赶紧说道。 “若真的知错，就立即向这家酒楼的老板道歉，请求她原谅你方才的行为。”虞啾啾却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 “公主！” 楚柳当即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臣妇怎么说也是二品诰命！怎能向她这一介商户低头认错？” “国公夫人这话，意思是瞧不起商户了？” 虞啾啾挑了挑小眉毛，忽然迈着小步子，绕着她转了一圈，“我看你这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头上戴的发簪首饰，都是出自商户之手？ “明明衣食住行都离不开商户，却还敢瞧不起他们。 “好，你既然看不起商户，那本公主明日就叫爹爹颁布一条律令，全天下的商户，都不准卖东西给你，我看你以后怎么吃饭，怎么穿衣，怎么戴这满头时新的珠翠玉环！” 她这么一说，顿时满大街的叫好声。 这毕竟是京城最热闹繁华的一条街。 而这热闹繁华，正是因为全京城最好的商铺，都开在这里。 过往行人，出来看热闹的人，也都不乏做生意的商户。 而虞啾啾的这一番话，自是立即叫楚柳当场无地自容。 她也知道，自己若不道歉，虞啾啾怕是不会放过她了。 可要她道歉，她却又低不下这个头！ 一时之间，局面僵持住。 楚柳还是存着几分侥幸心理。 凌芙公主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小孩子忘性大。 只要今日自己装聋作哑，过了明日，难不成她还真的去找皇上，说要颁布那条律令啊？ 更何况，她这个国公夫人，可是楚太妃的亲妹妹！ 凭着皇上对楚太妃的孝心，只要楚太妃出面，皇上就不可能这么对她！ 于是此时，楚柳干脆就不说话了。 而她这点小心思，虞啾啾又怎么可能看不破？ “看来，国公夫人是欺负本公主年纪小，是？” 小奶团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堂堂魔尊，肚子里可能墨水不多，坏水是肯定多的。 “今日，本公主就叫你知道，就算是没有爹爹的皇命，凭你的一言一行，引起了众怒，你也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她当即冲楚寒尘使了个眼色。 楚寒尘立即心领神会。 “在下楚寒尘，乃是‘活人不医’的那个楚寒尘！” 此时，只听他当即大声说道，“在下今晚就放下话了，若这位雍国公府的夫人，不向酒楼的老板低头认错，那从明日开始，在下每隔五日，就会在忆楹酒楼坐诊，专门接待京城各家药铺的大夫，大夫们有任何关于医术上的难题，都可以前去询问在下，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但条件是，但凡来询问过在下的大夫，以及所属的药铺，从今往后，都不得再为雍国公府问诊！也不能卖药给他们！” 他这话音一落，周围有路过的大夫们，药铺的掌柜、伙计们，都是一下子激动了。 “神医楚寒尘诶！他之所以自称活人不医，那是因为他有妙手回春的医术！若能得他一二句的指点，那我的医术，必定能够更上一层楼！” “我得赶紧把这消息告诉我们药铺坐诊的大夫！他最是推崇楚神医的针灸之术了！” “楚神医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家药铺一定不做雍国公府的生意！” 大家都是纷纷高声喊道。 一旁，江饮风见此，也眼珠一动，立即说道：“在下是江相府的小公子江饮风！今晚在下也放话了！只要这雍国公府的夫人不向酒楼的老板认错，那从今往后，我们江家所有的粮铺、绸缎庄子、衣服首饰的铺子等等所有商铺，以及和我江家合作的商铺，全都不做雍国公府的生意！” 楚柳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如果说，楚寒尘的那些话，还只是威胁，毕竟国公府的人病了，可以不请这街上的大夫，去宫中请太医。 可江饮风这话，就是直接要断了他们国公府的生路。 毕竟，江家的生意，遍布整个大夏国。 他一句话要给国公府断粮，那国公府就真的要饿死了。 但更重要的是，江家背靠江相爷。 江相爷贵为一国的丞相，连他的儿子都经商，都是商户…… 自己如今这看不起商户的言辞，算是把江相爷也给彻底得罪了！ 如今摄政王退位，江相爷把持着统领六部的大权，而楚柳自己的儿子，还要靠着户部给一口饭吃，礼部则管着他们这公爵之家的爵位传承延续，若是万一因此而害到儿子日后的前途，不但要丢了官，日后还不能袭爵，那她可真的得不偿失了。 “公主玩笑了，楚神医和江小公子也玩笑了，我并没有说不道歉啊。” 此时，楚柳脸上神情一变，笑得跟开了朵菊花似的，“我刚刚只是在考虑，像我说出了这样过分的话，仅仅只是道歉，实在是说不过去。 “所以我在想，应该要如何赔礼道歉，才能够弥补对酒楼这位老板造成的损失。” 楚柳这算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还得赔笑。 说着，她就朝着楚寒幽盈盈一拜，道，“这位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我为我之前的失言向你道歉，我只是这几日有些头疼发作，才会一时失去理智，说了许多过分的话。 “倘若姑娘不介意的话，还请收下这些银票，作为我的赔礼。” 第136章 说吧，上一次，为什么骗我 “国公夫人客气了，这原本也只是小事一桩，小女子当不起夫人这样重的赔礼。” 此时，楚寒幽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似谦逊的话语，却暗藏着机锋，“只是小女子实在不知，‘楹’这个字，可谓普普通通，到底犯了夫人哪里的忌讳？ “夫人不如说出来，倘若这当中的缘由，能够打动小女子，或许，小女子可以考虑改名字。” 她话音一落。 楚柳神情闪烁，一脸的难言之隐。 虞啾啾看着她一脸心虚，又装模作样的架势，猜测着她肯定要胡编乱造一通。 不过这时候，又看到温白衣忽然朝身后一人点了点头。 那人当即大声喊道：“老板有所不知啊！这位夫人，可不是雍国公的原配！她只是续弦！雍国公的原配夫人，叫楚楹！恰好就是‘忆楹酒楼’的这个‘楹’字！ “她之所以厌恶这个字啊，是因为她是楚楹的堂妹，可她却在楚楹过世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爬上了雍国公的床，怀上了雍国公的孩子！ “那雍国公也是个不念旧情的负心汉，自己的原配夫人尸骨未寒，他就跟夫人的堂妹勾搭上，甚至等不及一年的时间过去，就把这个堂妹给接进了府里！ “这么看的话啊，只怕是这对狗男女，是在原配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就悄悄勾搭上了！而且那一年，原配夫人好端端的出城看个烟花就忽然死了，谁知道她到底怎么给人害死的？ “大家说说，她这夫人的位子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得来，她能不心虚，能不讨厌原配夫人吗？” 这人像是知道所有的内幕。 嘴皮子又极为的顺溜，嗓门也是极为的洪亮有力。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把楚柳的这档子破事，给抖落得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 “谁！是谁在这里胡言乱语，敢恶语中伤本夫人的！？” 楚柳气得跳脚，人群中四下望去，要把这人给揪出来。 然而，她看来看去，也找不出这个人是谁。 虞啾啾之前还不知道，原来雍国公续弦是这么一回事，此时不禁小脸有些匪夷所思地问道：“国公夫人，刚刚那人说的，该不会都是真的？” “小公主可不要听一个贼子在这里胡乱编排臣妇，这都是没有的事！”楚柳一听，赶紧按捺下怒气，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哦，那这么说的话，你不是雍国公的续弦了？”虞啾啾点点小脑袋，却又是好奇问道。 “这……臣妇是。”这一点，楚柳是无法否认的。 这是满京城的人，只要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的。 她不敢欺瞒公主。 “那你真的是在原配夫人去世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怀孕，而后嫁到国公府的？”虞啾啾又跟着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楚柳是真的不想回答。 抑或是，她想要否认！ 可这件事，也是事实！ “是……”楚柳只有咬着牙，沉住气，狠狠地回答道。 “原来真是这样。” 虞啾啾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在楚柳张口想要辩驳的时候，忽地软软一笑，“国公夫人，啾啾年纪虽小，却懂得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相信你当初和雍国公在一起，一定是两情相悦，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何必管旁人怎么议论呢？ “你说，对？” 楚柳一听这话，以为小公主这是在宽慰她，不禁心里一松。 “臣妇多谢公主，公主说得对。”楚柳感激地道。 “嗯，要是没事的话，国公夫人还是回去，不过以后若是再遇到‘楹’这个字，国公夫人还是按捺住得好，免得又被人挖出这回事，虽然说不必在意，可碰上了，闹腾一通，还是给自己白白添堵，于自己的名声也无益不是？” 虞啾啾又接着说道。 她这番话，看似还是在安慰楚柳，可实际上，却是在给她挖坑。 楚柳却并没有察觉到。 当即又感激地点点头，恭恭敬敬地向虞啾啾行了个礼：“多谢公主，臣妇就不打扰公主游玩的雅兴了，臣妇告退。” “去去。”虞啾啾可爱地朝她摆摆小手。 楚柳于是坐上马车，回国公府去了。 一直到家门口，她由婆子搀扶着下了马车，才忽然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刚刚，她怎么就晕了头真的这么乖乖回来了？ 应该派人把那说闲话的给揪出来才是啊！ 可如今再想去找人，也已经晚了。 她只得咬牙切齿地回府。 而这时候，虞啾啾和裴书砚、江饮风三个，已经坐到了酒楼的雅间里面。 “真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里遇到小公主。” 楚柳拿了温好的酒出来，给众人倒上，却给虞啾啾端了碗热甜汤。 虞啾啾闻着那酒香，小馋猫似的唧唧小嘴。 只恨自己如今年纪太小，喝不了酒。 “是饮风哥哥说，这里新开了家酒楼，酒好，菜也好，我们就过来了，没想到酒楼的老板竟然是寒幽姐姐。”虞啾啾喝一口甜汤，顿时露出了满足的小神情。 “我也不知道这酒楼的老板，恰好就跟九妹妹认识啊。” 江饮风喝了口酒，顿时被美到了，他享受地眯着眼，目光飘到温白衣身上，“倒是这位大哥，原先在云梦学宫的时候，曾见过一面。 “还有楚神医，也算是认识了的。” 说着，他抬手在楚寒幽、楚寒尘以及温白衣三人之间点了点，“就是不知道，三位的关系是？” 这时候，温白衣和楚寒尘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了有些心虚尴尬的神情。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虞啾啾。 虞啾啾小口小口地喝着甜汤，只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沉默地看着他们。 这两人，之前在云梦学宫的时候，在她面前，可是装作不认识的。 “他是我大哥。” 这时候，楚寒幽扭头看向楚寒尘，大大方方地介绍道。 而后，又扭头看向温白衣，“他是我表哥。” 言简意赅。 虞啾啾还是不说话，小猫咪一样喝着甜汤，圆润清透的眸子，透着纯净的光，只这么直勾勾看着他们。 楚寒尘和温白衣，则还是有些尴尬心虚地看着她。 见此，虞啾啾干脆小手放下勺子，奶声奶气地道：“说，上一次，为什么骗我。” 第137章 隔三岔五地派人来找茬 “我也不知道，这都是表哥的主意。”楚寒尘立即老老实实交代，主要是甩锅。 温白衣不禁看他一眼。 “公主这么聪明，若知道我和他认识，一定会好奇心之下，追根究底，而后为我们的事情操心。”温白衣无奈答道。 “可现在，我还是知道了呀。” 虞啾啾小奶音软乎乎的，“我都想不到，竟然会撞上今日这回事，那个楚柳，如此的盛气凌人，连一个‘楹’字都容不得。” 她这么一说，几个人都是沉默。 “所以，刚刚大街上有个人喊的，都是真的了？”江饮风还有些不明白情形，有些吃瓜人心态地问了一句。 “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这酒楼有表演剑舞的，你陪我出去看看。”裴书砚忽然拉住江饮风的手，说道。 “我不去，我没兴趣。”江饮风一脸的我要留在这里吃瓜。 “走。”然而，裴书砚强行拉着他，把他给拉了出去。 虞啾啾眸中含着笑意，看着两人出去。 心中感叹。 小国师可真是太有眼色了！ “现在，可以说了？”小奶团看着兄妹三个，问道。 兄妹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虽然没有说话，可却都是一致的眼神。 对于虞啾啾，他们信得过，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我本名温澜，雍国公是我的父亲，楚楹是我的母亲，我本应该是雍国公世子。”温白衣先是语气沉沉地说道。 “我其实叫楚尘。”楚寒尘跟着道。 “我叫楚幽。”楚寒幽也接着说道。 “我们的父亲乃是永安侯府曾经的世子，楚泉，生母是妾室云挽，出自云州城制香世家云家，我们的大哥叫楚寒，二十四年前元宵节，我们和温澜表哥、姑姑楚楹，父亲楚泉还有姨娘云挽、大哥楚寒一同出城游玩，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京城暴乱。” 接下来，便是楚寒尘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向虞啾啾道出，“那场暴乱，死的只有我的姑姑、父亲、姨娘，还有大哥。” 这个故事，虞啾啾早先在冰燕嬷嬷那里，已经知道了。 但今日再听到其中藏着的那些阴谋，仍是不免觉得触目惊心！ 此时，只听楚寒尘继续说道：“当时，姑姑和父亲、姨娘，以及家中随行的护卫，拼死护着我和表哥、哥哥、小幽一起逃离。 “但当时有名匪徒追上来。 “哥哥为了保护我们，死死抱住那名匪徒不放手，被匪徒连砍了十几刀，可即便如此，他哪怕已经死了，尸体也还是紧紧抱着匪徒。 “我和表哥、小幽一同从山上跌下来，遇到了药王谷的花月婆婆，她好心收养我们入药王谷。 “我们三人能活下来，便觉得，这是老天爷要留我们的命，日后回来报仇。 “之后，我因为有医术天赋，被药王谷的谷主鬼医，收作关门弟子。 “表哥则因为骨骼清奇，适合练武，就被当时在药王谷养伤、杀榜第一的顶级杀手血玲珑收为唯一的弟子。 “妹妹小幽，则跟着花月婆婆，自小在婆婆身边长大。 “婆婆知道我们三人的故事，便派人暗中来京城探查，发现父亲他们的死，那一场京城的暴乱，根本就是楚家二房三姐妹的一场算计。” 说到这里，楚寒尘有些难受更咽，微微停顿下来。 温白衣望他一眼，目光沉静地接着说道：“这楚家二房的三姐妹，便是如今的楚太妃楚棉、雍国公府的夫人楚柳，以及中山王世子夫人楚槿。 “小公主如今都依旧见过她们了。” 虞啾啾点了点头。 “嗯，都见过了，我对楚槿只有一面之缘，但楚太妃的为人，已经摸得差不多了，那是个心机深沉的，楚柳今晚是第二次见到，总归，至少这两姐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很是不客气地评价道。 “小公主说得极是。” 楚寒幽此时冷笑一声，“别看这楚柳今晚打的只是不喜欢‘楹’这个字的招牌，好像只是要我们改名字，可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一个她来找茬的幌子。 “她是看上了我们酒楼的生意好，前几日，就派人过来，只拿了一百两银子，就想入股我们酒楼，拿红利吃。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给她？ “酒楼开业之前，她一分力都没出，开业之后，眼馋生意好了，就想仗着自己国公夫人的身份，只凭那么点钱，就入股吃红利？ “我们没答应，所以，她就隔三岔五地派人来找茬，今晚，更是亲自出马了。 “小公主可见到她带的那些家丁了？ “一个个身强力壮，这是准备我若不从，若是也不能把我送到牢里，就干脆派人来砸了！” 虞啾啾原本没太在意楚柳带来的那些人。 只以为她是喜欢讲排场。 此时仔细一想，的确如楚寒幽所说的那样。 “所以，今晚我的出现，就是一个意外。”她摇了摇头，“看来这楚柳的本质，就是为了一个‘利’字，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的确如此。” 楚寒幽有些气愤地道，“我姑姑和雍国公当年之所以在一起，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姑姑是救过雍国公一命的！但不知道为何，楚柳知道了这回事，顶替了姑姑救命恩人的身份，就此和雍国公勾搭上了！ “雍国公因此对楚柳处处高看，处处维护。 “姑姑心高气傲，不肯解释此事，两人误会日益加深……” 虞啾啾闻言，再次对楚柳为人的手段和下限，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如今楚柳所得到的一切，都是用欺骗和抢夺的方式，从楚楹那里得来的。 她如今国公夫人的风光，她儿子世子的前途，原本都应该是属于楚楹和温白衣的。 此时，虞啾啾看着温白衣，眸子里不禁有些心疼。 “所以，你们等了二十四年，终于决定今年回来报仇了？”她问道。 “是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这仇，等了二十四年，原本并没有打算今年就回来，可之前在清水镇时，小公主提议我们把天圣教挪到京城来，我们三个一商量，便干脆决定，今年，就回来复仇！”温白衣说道。 “我和哥哥之所以改名，一个叫楚寒尘，一个叫楚寒幽，就是为了替楚寒大哥哥活下去的！”楚寒幽也是说道。 “没错，这份仇，我们要以他的名字，就像大哥哥还活着，还陪着我们，我们一起回报给这些人！” 楚寒尘的话语坚决，亦是掷地有声。 第138章 她的秘密，只有他知道 裴书砚掐着时间。 再进来时，虞啾啾和楚寒尘三个已经说完了话。 “咦，饮风哥哥呢？”见只有他一人进来，虞啾啾不禁奇怪地问道。 “他刚刚在下面喝多了酒，有些醉了，我便让人先送他回去了。”裴书砚走到虞啾啾身旁，温和说道。 他袖口上用金线绣了波浪的纹样，行走之间，那波浪层层叠叠地徐徐浮动着，烛光下闪着淡淡的金光，柔和得让人觉得舒心。 “时候不早了，小公主也该回去了。”裴书砚抬手按在小奶团的肩头。 “知道了。”虞啾啾小脑袋扬起，朝他甜甜一笑。 而后，便与楚寒尘他们告别。 回去的路上，大街上便没有来时那般热闹了。 两个人依旧没有乘坐马车，而是不紧不慢地散步往回走。 虞啾啾忍不住把楚家三兄妹的事情，说给裴书砚听： “……楚神医和他的妹妹虽然是庶出，可他们大哥哥楚寒从未低看过他们，把他们兄妹两个当成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亲妹妹一般宠着，他们的父亲的正妻早逝，云姨娘在家中掌管着中馈，父亲和姨娘感情极好，一家子可谓和和美美，原本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可都是因为楚家二房三姐妹的贪心，楚家大房闹得家破人亡，白衣叔叔失去了母亲。 “楚家二房只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楚太妃心知以后若是先帝驾崩，她在皇祖母手里讨不了好，于是便开始筹谋着，要把楚家当做自己的一个退路，要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设计害死楚家大房的世子楚泉一家。 “至于楚柳和楚槿，也都是野心勃勃。 “楚柳想做雍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楚槿则顺当地嫁给了中山王世子，这两家，都是世代功勋传承的钟鸣鼎食之家，中山王之所以能异性封王，更是因他年轻时战功赫赫，至今，虽然老了，糊涂了，可在军中，依然有战功赫赫。” 虞啾啾一个四岁的小团子，本不应该知道这么多，也不该把话说得这样清楚。 可她此时是在裴书砚面前。 裴书砚是所有人当中，唯一知道她真正底细的——尽管，他不知道她前世乃是魔尊这样的身份，但他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虞啾啾，而是一个转世而来的灵魂。 所以，虞啾啾在裴书砚面前，无需伪装。 她可以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流利。 “楚太妃如今把持着楚家，她的两个妹妹，也嫁给了家世显赫之人，三个姐妹往后余生，都是锦衣玉食，荣宠不断。 “可她们如今得到的一切，却是建立在鲜血之上。 “她们是趴在楚神医他们的身上吸血……” 说到这里，虞啾啾话语中，带着一股浓浓的不平。 她小脸表情也是一片严肃认真，原本可爱的一对杏仁眸子，此刻却迸射出冰锋一般锐利的光芒。 虞啾啾往前迈着的小步子，忽然顿了下来。 裴书砚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见此，也跟着停了下来。 二人目光对视。 虞啾啾圆润的眸子望着他，不等说些什么，裴书砚却已经懂了。 “小公主想要帮他们？”他轻轻问道，声音如同山泉流淌而过一般动听。 “是，想要帮。”虞啾啾小脑袋轻轻一点，眸子里，是无比认真，一本正经的神情。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小公主时的情形，那时候，以为小公主心中只有杀戮，野性难驯，可是没有想到，小公主很快就融入了这里，一点也不招惹是非，反而乖乖巧巧，赢得了皇上、太后他们的喜爱。” 裴书砚望着她，眸子里溢出温柔的光亮，“我对小公主的从前，忽然生出了好奇之心，如今想想，小公主前世，不管外表如何，但骨子里，一定是温柔善良的人。” 虞啾啾听着，神情中露出一丝惊讶来。 “小公主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我说的不对吗？”裴书砚见此，不禁问道。 “只是想起来，曾经有一个人，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虞啾啾摇了摇头。 今夜，好像是他们两个从第一次见面以来，头一次这么开诚布公地聊天。 之前，谁也不去碰触那个虞啾啾是冒牌货的真相。 裴书砚把虞啾啾当成真正的小公主那样，恭敬对待。 而虞啾啾，也在他面前刻意扮演一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天真无邪，偶尔才有真实的她展露。 可就是这样，他们之间的气氛，又是如此的坦然融洽，没有一丝的尴尬。 “是吗？”此时，裴书砚有些敏锐地抬了抬眉毛。 “嗯，那个人，其实和小国师你很像，都是心怀天下，都曾对我说过，要我不许再滥杀无辜，可也都说过我其实内心良善。”虞啾啾微微垂下头去，长长如羽翼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一丝怀念情绪。 面对她这番话，裴书砚却一时沉默地紧抿了唇。 他的眉头，有些深深地飞快皱了一下。 “那个人，和小公主的关系，一定很亲近？”他忍不住问道。 “我和他？是死对头。” 虞啾啾轻轻笑了一下，可笑容却一点也不显得轻松，反而带着某种厚重难过的情绪，“倘若说他代表着白，那我便是这世间的黑，是无法交融、只能对立的两个极端。” 可就是这样的他和她，最后却能相拥而死。 虞啾啾忽然抬头望向空中的明月，目光紧凝着那一片倾泻千里的明亮清辉，无声地询问着，听明仙君，你可还活着？ 或许，你也像我一样，换了一个身份，重新开始，继续活着。 裴书砚见她这样，胸腔中忽然凝聚去许多陌生的情绪。 “小公主若想帮助楚神医他们，有需要我帮忙的的确，尽管开口。”良久，他收拾好情绪，轻轻说道。 “好呀。” 虞啾啾弯起眼眸，朝他浅浅的笑着，又恢复了一丝之前的顽皮，“或许有些地方，还真的要国师哥哥帮忙呢！” 裴书砚听着，也跟在淡淡勾起唇角，如同誓言一般道：“那我必定，倾尽所能。” 第139章 瞒着也没什么意思 虞啾啾说要帮楚寒尘他们，自然不只是开口说说。 她决定这么做，也不完全是一时意气。 楚太妃的行事，她已经见识过了。 那手段，算是把皇帝渣爹给拿捏得彻底。 这种心术不正的人，留着她继续拿捏渣爹，没什么好处，尤其她跟殷太后之间，还有着似乎很是浓郁的，化不开的仇怨。 尽管虞啾啾现在还不知道，那仇怨究竟是什么。 不过她没有立即轻举妄动。 昨夜，她和楚寒尘说了长公主的驸马生病的事，楚寒尘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一口应下。 今日他们便约定好了，一同前往公主府，给驸马诊治。 事先虞啾啾派人给长公主捎了信，免得他们突然登门，让长公主措手不及。 于是，两个人到的时候，长公主早已经在门口迎着了。 “大姑姑。” 虞啾啾从马车里一撩开车帘，见到门口的长公主，立即甜甜叫着。 她被人绿萝抱着下了马车。 而后，便被长公主牵住了小手。 “天气这么冷，大姑姑怎么不在府里等着，站在这里被冷风吹着，万一受了风寒可怎么是好？”虞啾啾小手被她冰冷的手掌握着，不禁担忧地说道。 长公主这才想起自己手冷。 忙松开了小奶团软乎乎的下手，吩咐仆妇把早就准备好的汤婆子和兔毛手套拿过来。 “小九儿拿着这个，再把小手放手套里，这样暖和。”长公主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大姑姑，我不冷，手套给我，你快抱着汤婆子暖暖手。”虞啾啾说什么也不肯接汤婆子。 长公主见此，只得欣慰又无奈地笑着，手里抱着了汤婆子。 “这就是九公主妹妹了？”这时候，一旁一个少年音突然钻进过来。 虞啾啾循着声音扭头一看，见到一个唇红齿白、身姿挺拔的俊俏少年，年纪在十七八岁的样子，正唇角含着一丝活泼的笑，看着她。 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穿着翠绿小袄、样貌娇艳的年轻女子，静静立着，眼眸中含着温婉的笑。 小奶团不禁小脸有些茫然，看向长公主。 “小九儿，我差点忘了给你介绍，这臭小子，是你表哥蓝星洛。” 长公主忙是说着，又指向那绿衣女子，“这是你表姐，蓝翡。 说完，有些嗔怪地警告了两人一句，要他们以后要好好照顾妹妹。 “表哥，表姐。”虞啾啾则乖巧地向二人打招呼行礼。 姐弟两个见到这么软糯可爱的奶白团子，也都很喜欢，忙正式地打招呼行礼。 待一番寒暄之后，虞啾啾想起了正事。 “大姑姑，这位就是楚神医。”她忙把后头被晾了一会儿的人，给介绍过来。 这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终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院子。 长公主还想着先招待楚寒尘喝个热茶。 “不用这般多礼了，还是先去看看驸马爷。”然而，楚寒尘却很干脆利落，直奔主题。 别看长公主一路上礼貌有加，不慌不忙很是大气的样子。 可实际上，她早就心急火燎，希望着能早点给驸马医治。 闻言，自是忙不迭地点头，领着他们去了驸马蓝云锋休息的房间。 蓝云锋今年四十二岁，正值壮年。 只看着蓝星洛那副俊俏的模样，就知道是随了他的父亲，可以见到蓝云锋的样貌也是出众不凡的。 可等虞啾啾见到了本人，却是暗暗心惊。 只因为他已经被病痛折磨得几乎瘦脱了形，脸上颧骨突出，不见一点的肉，好似除了骨头就只剩下一张皮了。 长公主一见到他这副病弱得仿佛快要死掉的样子，就忍不住抹眼泪。 但顾忌着有外人在，还是强撑着，平复好情绪说道：“楚神医，劳烦你了，夫君的病，之前在徐州时，不知请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 “长公主不要伤心。” 楚寒尘先是有些笨拙地安慰了一句，这全都是看虞啾啾的面子。 以前他给人治病，是从来不会说这种废话的。 “敢问驸马也是何事开始生病的？症状如何？其他大夫怎么说？”楚寒尘转而问道。 “夫君生病，大概是在半年前，也没有任何征兆，最初只是吃不下饭，吃什么吐什么，以为是肠胃不适，当时的大夫也开了很多这方面的药方，却始终不见起效……” 长公主断断续续的，把蓝云锋这半年来从生病，到几次病重，死里逃生，事无巨细，都一一说给楚寒尘听。 楚寒尘也听得认真，不时点头。 待长公主说完，他才开始给蓝云锋诊脉，望闻问切的一应步骤。 虞啾啾则认真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从一开始的轻松，再到后来的凝重，小脸也不禁跟着，变得凝重担忧起来。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屋子里便也一片沉静，谁也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打扰到他了。 许久之后，楚寒尘看一眼屋子里跟随着过来的蓝翡和蓝星洛姐弟二人，而后询问长公主道：“要不要先让他们出去？” 这是免得两个小的，听到蓝云锋病状的严重之处，而害怕担忧。 “无碍。” 然而，长公主却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们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为家中分担，该知道的，就让他们知道好了，瞒着也没什么意思。” 虞啾啾听着，微微抿了下唇。 长公主这样教育孩子，她还是很认可的。 “不是病，而是毒。”楚寒尘闻言，自是也很认同地点了点头，而后便是直接说道。 “毒？可是之前母亲请人看过了，都说父亲没有中毒啊？”后头，蓝翡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 “因为令尊中的不是一般的毒，而是一种很是邪门的，蛊毒。”楚寒尘的语气中，却带着十足的肯定。 虞啾啾一听，清亮的眸子，立即就沉了下去。 蛊毒。 屋子里长公主母子三个或许不知道，可她前世身为魔尊，却最是知道这种东西的厉害之处。 她凝眉想了想，道：“徐州临近苗疆，苗疆之人善蛊，莫非，大姑父是得罪了苗疆的什么人？这才被人下了蛊毒？” 第140章 直接把棺材盖掀开 “这，可就说不准了。”长公主年纪大一些，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苗疆蛊术的事情，但也知道得不多，只心中隐隐觉得可怕，“夫君任徐州知州，他为官清正，刚直不阿，是得罪过不少人的，尤其他负责监管郡、县官吏，若因此，某些官吏买通了苗疆人，给夫君下蛊，这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现在哪还管得了这些？楚神医，我父亲的蛊毒，可有办法解掉？”蓝星洛是个性子急的，忍不住问道。 “难。” 楚寒尘一张脸上神情严峻，“这蛊毒之术最是阴损，是将用毒液养成的毒蛊引入人身体之中，寄生其中，吸取人体的养分，且将蛊虫自身的毒素，排遍全身。 “要破劫蛊毒之术，有两点。 “一是要知道，这蛊虫自身的毒素是什么。 “二则是要想办法将蛊虫引出宿主的体内，但这两点，任何一点，都极为的困难。” 虞啾啾听着。 这个世界的蛊毒之术，和前世修真界的蛊毒之术，略有些出入。 以前她所熟知的蛊毒之术，是毒蛊将人体内的养分都吸收完毕以后，留下一具半死不活的半尸，成为蛊师手中的傀儡，这种半尸没有痛觉，不需要吃饭，只需用人的鲜血豢养，所以会不断地杀戮。 这是邪修的门路。 他们魔修都嫌阴损恶毒，无人愿意修习。 但不管是前世的还是这一世的，蛊毒之术都尤为的可怕。 “不管再是困难，只要能救大姑父，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要试一试。” 此时，虞啾啾小奶音透着一种决心，“楚神医，你快说说法子，不管多难，我一定帮大姑姑和大姑姑实现。” 楚寒尘见她都这么说了，自然不忍拒绝。 “我刚刚说的两点，最关键的，都是要找出下蛊之人是谁，只要找到了她，一切都迎刃而解，可驸马爷所剩的时间不多，这个时间再回徐州找人，基本上不可能，而如果找不到，我们就只能静静地等待，等着驸马爷被毒蛊彻底吸干死去，毒蛊会自行离开他的身体，回到下蛊之人的身边。” 他话还没说完。 眼见着长公主和蓝星洛、蓝翡三人都一下子一脸着急起来，忙抬手示意，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道，“长公主不必担心，我可是有‘活人不医’的名号。 “只要是刚死的人，尚有一口气在，我都能把他救回来。 “但必须要在驸马爷死后，立即抓到下蛊之人，这样，我才能知道蛊毒的毒素是什么，进而解除驸马爷体内残留的毒素，真正救下他的性命，这个时间十分的紧迫，从驸马爷死，到抓到下蛊之人，这其中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若是这一炷香的时间，抓不到下蛊之人，那驸马爷……我才算真正束手无策了。” 听了这话，长公主母子三个，几乎都是有些绝望。 “才一炷香的时间，怎么可能抓得到那个下蛊之人……”蓝翡望着自己父亲那干瘦可怜的模样，难过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能的。” 然而这时候，虞啾啾却忽然开口，小奶音里透着一股十足的肯定。 众人不禁都齐看着她。 “小九儿，你不用安慰大姑姑，楚神医都这么说了，大姑姑知道，你大姑父凶多吉少，怕是、怕是真的活不成了。”长公主摸摸虞啾啾的小脸，眸中也是含着泪水。 “真的能的。” 可虞啾啾却很是坚决，她眸子里透着一股光亮，“今晚就能。” 长公主母子三个眼泪模糊之余，面面相觑。 楚寒尘看着她，略微一想，顿时笑了。 傍晚时候，公主府突然传出了阵阵哭声，接着，府中下人披麻戴孝地出来，向过路人哭诉道：“我们驸马爷去世了！我得进宫，给皇上捎信去！”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说罢，便一路抹着眼泪哭着，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天色很快暗沉下去。 公主府附近住的，都是簪缨世家，从前就有往来，加上长公主的身份，一听说驸马爷死了，这样大的事情，家中的男女老少都一股脑地涌入公主府帮忙。 长公主一味地哭。 蓝翡和蓝星洛也是哭。 来的老人们、妇人们陪着一起哭，男子则帮着指点家中的丧事该怎么办，很快帮忙送来了城外最大棺材铺的棺材过来，又帮着一起把驸马爷已经凉掉的尸体搬进棺材里，安置在了快速布置好的灵堂中。 宫里收到公主府送的信，也立马派了人过来帮忙。 一时之间，公主府哭声不断，喧嚣声不断，大门敞开着，来来往往的人也是不断。 就这么一直忙活着，直到夜里亥时，这种喧闹才终于停了下来。 各家的人都回去了。 公主府一片安静中，夹杂着些许破碎的哭声。 灵堂上，长公主和蓝翡、蓝星洛母子三个跪在那里，一身雪白的孝服，一边抹泪，一边为驸马烧着纸钱。 虞啾啾也跟着在一旁乖乖跪着，一脸的难过。 忽然，长公主眼前一黑，哭得昏了过去。 蓝翡和蓝星洛赶紧扶着她。 “表哥你快把大姑姑背到屋子里去歇息，表姐你和表哥去好好陪着大姑姑，这里有我在，有这么多丫鬟婆子在。”这时候，虞啾啾懂事地道。 “那就有劳你了九妹妹。”蓝翡说着，吩咐丫鬟等再过一会儿，就把虞啾啾送回房里歇息。 接着，蓝星洛背着长公主，母子三个一道去了屋里。 于是便只剩下虞啾啾和几个丫鬟、婆子。 他们都是公主府的人。 至于公主府都有哪些下人，虞啾啾自然是不清楚的。 这时候，一个紫衣丫鬟，忽然走到虞啾啾身旁。 “小公主，奴婢想给驸马爷上一炷香。”她声音柔媚，酥软入骨，很是好听。 “好。”虞啾啾对此自是不会有异议，小脑袋一点，让开了一些。 紫衣丫鬟跪在棺材前，拿出一根香点燃，插在前面的香炉里。 很快，一阵烟雾缭绕而出。 虞啾啾和其他的丫鬟、婆子被烟雾熏到，不由就是觉得头昏昏的，接着，一个个倒下去。 那上香的紫衣丫鬟见此，立马站起身来，走到棺材旁，抬起手掌，一道凛然的掌气击出，竟是直接把棺材盖给掀开了！ 第141章 这狗官必死无疑 棺材盖一开，便可看到驸马蓝云锋的尸体静静躺在那里。 他穿着寿衣，形容干枯，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没有了半点气息，只浑身弥漫着一股死气，周身却堆满了陪葬用的金石玉器。 “狗官，敢杀我爹爹，如今，你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紫衣丫鬟冷笑一声，而后拿出一只短笛，“你死了，我的宝宝可不能一辈子跟着你。” 她说完，便开始轻轻吹奏短笛。 很快，一只浑身紫黑的蛊虫，被笛声牵引着，从蓝云锋的口中钻了出来。 紫衣丫鬟将蛊虫小心翼翼地收入一只拳头大小的小巧竹篓里。 做完这些，她便准备离开。 然而一转身。 却见虞啾啾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小身子坐在地上，正歪着小脑袋，神情有些懵懂地望着她。 “大姐姐，你刚刚是在变戏法吗？莫非是把大姑父变成了一只虫子，要把他带走吗？” 虞啾啾小奶音听起来天真无邪，却又一脸的单纯，显然根本不知道，这个紫衣丫鬟到底在做什么。 紫衣丫鬟却知道，这个小奶团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 她看着奶白小团子可可爱爱的样子，忽然动了要把人拐跑的心思。 “对呀小公主，奴婢会变戏法的，奴婢家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小公主，要不要跟奴婢回家呀？”她说着，抬手轻轻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 那软滑细腻的触感，就跟刚剥了皮的鸡蛋似的。 紫衣丫鬟有些爱不释手。 “好呀。” 虞啾啾一听，眼眸弯弯地眯起来，樱唇的唇角浮现出两颗甜软的小梨涡，把人一下子萌坏。 只听她奶声奶气地继续说道，“那姐姐，你可不可以让我再看看大姑姑呀？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说着，她小手指着紫衣丫鬟腰间悬挂着的那只小竹篓。 “好呀，给你，小心点，千万不要打开哦。”紫衣丫鬟想也没想，把小竹篓拿给了她。 毕竟只是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团子。 紫衣丫鬟完全没把虞啾啾看做是一种威胁。 果然，虞啾啾白嫩嫩两只小手捧着小竹篓，煞有介事地说道：“大姑父，今天在棺材里躺了一天，里面又黑又闷的，一定很难受？不过没有关系，现在可以出来了。” 紫衣丫鬟听着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忽然，身后棺材里一阵动静。 她一回头，便见到原本应该已经死透了的驸马蓝云锋，竟然又活了过来，虽然还是一脸的虚弱，此刻正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搀扶着，从棺材里起身。 这男子好像也不陌生。 她整日守在这公主府，今日一早便见到就是这男子，陪着凌芙公主一道来的公主府。 此刻，紫衣丫鬟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蛊虫，一扭头，正看见那只小奶团子把小竹篓打开，手腕上缠着的一条紫色小蛇，一口把她辛苦培育了十几年的蛊虫给吃了！ “这蛊虫是有毒的！” 紫衣丫鬟登时瞪大了眼睛。 虞啾啾清楚地看到了她眸中的瞳孔地震。 “没事，小阿渊不怕，我有解毒丹。”说着，虞啾啾又取出一颗白玉似的丹药，丢进小紫蛟的口中。 小紫蛟一口嚼掉，半点事也没有。 “怎么可能！这七杀毒根本没有解药！”紫衣丫鬟一脸的不敢置信。 “哦，所以说，大姑父体内残留的毒素，就是七杀毒咯？” 虞啾啾闻言，小脸了然，看向楚寒尘，“怎么样？楚神医，这七杀毒真的没有解药吗？” “你居然诈我？”紫衣丫鬟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旁人来说，自然是无药可解，但对我而言，并不难。”楚寒尘说着，搀扶蓝云锋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紫衣丫鬟一见此，立即就要出手抓住蓝云锋。 她五指成爪，锐利如风。 然而，还未待碰到蓝云锋，就被两个突然从暗处出现的男子拦下。 “流光、流风，抓住她！”虞啾啾下令道。 流光、流风一听，立即跟紫衣丫鬟缠斗起来。 虞啾啾则抓住小紫蛟使劲儿摇晃：“还不赶紧把虫子吐出来？真准备咽下去啊？ “主公、咳咳！别晃！”小紫蛟赶紧把卡在牙缝里的蛊虫吐出来。 蛊虫又回到了小竹篓里。 只不过此刻的它，沾了一身的黏腻口水，看着着实有些恶心。 这时候，流风一掌打在紫衣丫鬟肩头。 流光见此，持剑刺过去，剑身顿时紧贴着她的脖子。 紫衣丫鬟性命在别人手中，当即停下反抗的手，老实起来。 可她人老实了，嘴却还在愤愤不平：“你们以多欺少，不公平！” “你还不是倚强凌弱，身怀蛊毒之术，却用它来害并不懂此道的驸马。”虞啾啾闻言，立即反驳道。 “那是他活该！”紫衣丫鬟当即反驳道，很是理直气壮的语气。 “这么说，大姑父真的是得罪了人，你方才说的，你爹爹？这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跟我说说，倘若真的是我大姑父的不是，那我可以放你走。”虞啾啾一听，立即问道。 “他杀了我爹！难道我不该替我爹报仇？”紫衣丫鬟一脸的气愤，看起来憋屈极了。 虞啾啾刚要说话。 长公主带着蓝翡、蓝星洛过来。 “那是因为，你爹罪有应得！” 长公主看那种紫衣丫鬟，绕着她转了两圈，终于认出她是谁来：“原来是你，紫婴。” “是我，怎么了？你男人杀了我爹，我杀他，天经地义！只是我技不如人，竟然被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孩子给算计了！否则，蓝云锋这狗官必死无疑！” 紫衣丫鬟瞥了一眼虞啾啾，仍是十分嘴硬，理直气壮。 “大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虞啾啾不禁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这女子，明叫紫婴，是徐州一个县里苗寨寨主的女儿，只是那寨主是个地头蛇，整日带着手下作恶，寨子附近的百姓们苦不堪言。” 长公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这寨主手上有好几条人命，可他手下的寨民彪悍，都持有武器，县令拿他也没办法，是你大姑父带兵围了寨子，才把他擒获，而后直接处死了。” 第142章 你真的舍得把啾啾千刀万剐了吗 “这么说的话，紫婴姐姐，你爹爹的确罪有应得，死有余辜。”虞啾啾闻言，圆润眸子看着紫衣丫鬟，奶声奶气地说道。 “哼，那他还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呢！”紫婴很是不服地反驳。 “那你看，要不是我找来了楚神医，我大姑父已经是死定了，但其实，你已经是把他折磨得一条命都没了，也算是为你爹爹报了仇了，是不是可以放过我大姑父了？”虞啾啾好言劝说着。 “你忽悠谁他？他哪里死了？刚才不还从棺材里爬出来了！你都是你们故意设计骗我，让我以为他死了，所以才来引我的宝宝出来！” 紫婴磨着牙，愤愤不平。 被一个小奶团子给骗了，这简直是她人生中的一大耻辱！ “我可没有忽悠你哦，楚寒尘楚神医的名号，你肯定听过的？‘活人不医’，所以，他是真的等大姑父死了以后，才把他救活的，你已经为你爹爹报仇了，只是，大姑父又被神仙救活了，这说明了什么？大姑父命不该绝，老天爷觉得他是个为百姓做实事、不畏强权敢担当也不怕报复的好官，紫婴姐姐你自己说说，你是喜欢好官啊，还是喜欢草菅人命的坏官？” 小奶团子小嘴一张，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那小奶音却十分动听。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打动了紫婴的心。 就是平心而论，没有哪一个老百姓，会不喜欢好官的。 紫婴被说得有些心虚了。 可她还是嘴硬：“那又怎么样？反正我现在已经被你们抓住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虞啾啾闻言，就是甜甜地一笑。 “正如大姑父遇到了楚神医，命不该绝，紫婴姐姐你遇到了我，也命不该绝。” 说着，她摇了摇手里的小竹篓。 紫婴顿时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宝贝蛊虫。 虞啾啾见她这样，小脸上笑意更浓。 “大姑姑，啾啾想求您，把紫婴姐姐交给我来处置，我不想杀她，想把她带在身边，当一个仆从。”虞啾啾看向长公主，说道。 “既然是小九儿说的，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只是，此女乃是苗女，擅长蛊毒之术，心肠歹毒，你把她带在身边，我不放心，你皇祖母和父皇知道了，也不会放心的。”长公主有些不赞同地道。 “放心大姑姑，紫婴姐姐这么喜欢我，才不会舍得杀我呢，她刚刚还想拐我跟她回家呢！” 虞啾啾很是自信。 紫婴一出，顿时脸一红，张口反驳道：“你小小年纪这么自恋了？谁喜欢你了？我现在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以报你戏弄我之仇！” 她言语听着恶毒，可也只是听着。 这种人，虞啾啾最熟悉了。 要说起前世的她，不也是这样吗？ 满口都是狠话，可却不至于真的杀人不眨眼。 “紫婴姐姐说谎。” 于是，小奶团很是自信地往前一迈，白生生的小圆脸凑到紫婴面前，“姐姐，你真的舍得把啾啾千刀万剐了吗？” 紫婴看着她水葡萄似的大眼睛，黑如鸦羽的长睫毛忽闪着。 樱粉小嘴，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关键是，唇角还有两颗可爱得不行的小梨涡。 尤其此刻她那种无辜无邪的眼神，像一把用面团儿做的软刀子，把人心也是戳的软乎乎的，根本冷硬不起来。 紫婴忍不住磨牙。 明明就是一只白切黑的小恶魔！ “哼！” 她把柔媚的脸往旁边一瞥，做出一脸冷酷无情，“你这么小，我杀你，那就是以强凌弱！这种事我可不干！要杀，也等你长到和我这么大了，再动手！” “那就说定了哦，以后，紫婴姐姐就是我身边的人了！啾啾不松口，紫婴姐姐就不能离开啾啾！” 虞啾啾闻言，眼眸弯起，甜甜地笑着，还伸出小手，很是强人所难地跟紫婴拉了个勾，“我们拉勾勾了哦！紫婴姐姐不许反悔！” 紫婴见状，顿时瞪圆了眼珠子。 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仿佛在说，谁答应你了？ 可到底，拒绝的话没有再说出口。 这时候，虞啾啾又踮起小脚，把一颗药丸子，喂到了紫婴的嘴里，强迫她咽下去。 “好了，流风、流光，可以放开她了，以后紫婴姐姐都不会离开我了。”虞啾啾说道。 流风、流光闻言，自是立即听从地放开紫婴。 紫婴一得了自由，伸展了一下手臂，瞪了一眼两人。 而后，眼珠子一转，撒腿就要施展轻功逃跑！ 然而，她这才刚迈出的一大步，只迈了一半，就“嗷”的一声，整个人从半空中狠狠摔到了地上！ 这一下，惊得众人脸上目瞪口呆。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毒药？” 紫婴还瘫在地上，一手探入小腹那里，神情痛苦地揉了揉肚子，一手艰难地抬起，食指无力地略弯着，指向了虞啾啾，气息微弱地质问道。 虞啾啾小身子在她身旁蹲下。 而后，小手握住她伸出来的那只手的手腕，给她把脉。 “嗯……”小奶团的小脑袋瓜子，煞有介事地那么点了点，像个老学究似的，一本正经说道，“毒已经侵入你的五脏六腑了，须得每个月从我这里讨得一颗解药。 “否则，每个月毒发一次，就像现在这样，浑身脱力，腹痛难忍。” 虞啾啾说着，轻轻按着紫婴那只倔强不肯认输的手，给她按了回去。 紫婴捏起一个五根手指头都握不拢、松松垮垮的拳头。 “那你，现在还不赶紧给我解药？我保证、不跑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可不行。” 小奶团却很是冷酷无情，“犯了错，就得罚，这是待在我身边的规矩，紫婴姐姐才刚来就这么不听话，这一次，就先忍忍，反正明日一早，这种疼痛就会消失的。” 她软糯可爱的小奶音，说出令人绝望的话。 紫婴腹中如同有一万只蚂蚁在撕咬，疼痛难忍。 她此刻抬起汗水淋漓的头，望着面前这个才三四岁的小公主，头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皇家公主，以及为什么她会被封为凌芙公主。 真是貌若清水芙蓉，看似柔弱易折，心却凌厉如刀。 她真是小瞧这小团子了！ 虞啾啾才不管她如何看自己。 紫婴野性难驯，要驯服她，首先要做的，也就是要让紫婴知道怕她！ 第143章 不是中邪，是中毒了! 蓝云锋就此得救。 次日一早，附近住着的那些人家再要过来帮忙，便见到公主府昨天挂上的白绫都已经撤了，府里的管家正命人带了两箩筐的铜钱，一脸喜气洋洋地在门口撒铜钱庆贺。 “我们驸马爷又活过来了！多亏凌芙公主昨夜请了楚神医来！就是那个‘活人不医’的楚神医！他啊，果真是妙手回春，生死人肉白骨！硬是又把我们驸马爷给救活过来了！” 大家听着，自然都是连连道喜，并感叹楚寒尘的医术之神奇。 还有的，则向管家打听起楚寒尘如今是否还在公主府，想要他来家中给长辈看诊云云。 这些，自然都被管家熟练地打官腔，给打发走了。 紫婴一到了早上，天亮以后，果然不再腹痛，身上也有力气了。 可她也再不能动心思跑了。 一来，她没有解药，一个月一发作，那种痛苦难以忍受不说，虞啾啾还跟她说，这种毒，叫七夜七痛花毒，即便能挨过那种痛苦，可如果有七个月没有服用解药，那么毒素就会最终爆发，令她丧命。 二来则是，她的宝贝蛊虫还在虞啾啾手里…… 这团子说，什么时候紫婴真正学会了对她的忠诚，什么时候才会把这蛊虫还给她。 面对眼前的这些困境，紫婴唯有——咬紧牙关！忍！ 反正她爹爹没了，回去苗疆也没有了亲人，只有一群想要趁机欺负她的混蛋。 那还不如跟在小公主身边，吃香的喝辣的。 一连几日，她老老实实待在虞啾啾身边，还算听话。 这会儿，虞啾啾在幼儿园上课，她便跟着绿萝，很是无聊在学宫里瞎转悠着。 绿萝正滔滔不绝地和她说着自家小公主有多么的可爱，多么的受宠，多么的招人喜欢。 如果是前几日在公主府第一次见到虞啾啾，紫婴一定会相信她的这番鬼话。 但现在，哼。 那就是一个白切黑的小魔女！ 此时，课堂上，小魔女虞啾啾专心致志地听夫子讲课。 她后头难得的安静。 虞啾啾听了会儿课，回过神来，就忽然发现宁圆儿今日居然没闹腾。 宁圆儿，就是她老老实实坐着，一句话也不说话，但光是那些习惯性地小动作，也能搞出来很多动静的。 可现在，难不成，真是在宁皇后身边待得久了，规矩学好了，要变成一个安安静静的美宝宝了？ 虞啾啾着实有些意外。 于是，忍不住趁夫子不注意，回头悄悄看一眼宁圆儿。 果真见她老老实实坐着。 只是，两眼神情却有些呆滞，看着像是没睡好觉，在犯困一样。 见此，虞啾啾也没太放在心上，想着也许是她昨晚调皮，睡得晚，于是只看了两眼，便又扭回头去，专心致志地听课了。 终于到了下课时间。 虞啾啾肚子饿的咕咕叫。 “圆儿快，别睡觉了，我们去吃饭饭！”她头也没回，就这么喊了一句。 要是往常，宁圆儿肯定一听这话，就咋咋呼呼地溜到虞啾啾跟前，也大喊着饿死了，拉住她往厢房那边跑。 可此时，等虞啾啾把桌上东西收拾好，后头都还是没什么动静。 “圆儿？” 虞啾啾终于察觉出不对了，回过身，便见宁圆儿还是和之前一样，眼神呆滞地坐在那里，甚至，小嘴里开始流着一溜哈喇子，她都无知无觉似的。 “圆儿你怎么了？” 虞啾啾顿时有些心急担忧，拿起帕子，给宁圆儿把口水擦掉，拉住她的小手，“圆儿，醒醒，该吃饭了！你不饿吗？” “我……” 宁圆儿像是这才终于有些精神，掀起眼皮看着她，“你，你是谁呀？” 虞啾啾听着，心里咯噔一下！ 她连忙起身，往外走去。 这时候，绿萝和一脸不情愿的紫婴，以及宁圆儿的贴身丫鬟沉翠正各自提着食盒，在外头翘首以盼。 她们都已经在幼儿园的厨房里，盛好了自家主子喜欢吃的饭菜。 “公主，怎么了？”此时，一见到虞啾啾慌慌张张地出来，绿萝不禁也是心里一跳，担忧地问道。 “圆儿出事了，沉翠，你快背着你家小姐，跟我走！”虞啾啾吩咐道。 沉翠一听，脸都吓白了。 她忙把食盒往紫婴手里一塞，也顾不上紫婴愿不愿意帮她拿，一溜烟冲进屋里。 虞啾啾跟着过去。 “这，怎么会这样？小姐今日一早起来就这副样子，奴婢还以为她是没睡醒！”沉翠眼泪都吓得流了出来。 “好了，别废话，先背着她走，我们去找大夫。”虞啾啾说道。 “是，小公主。” 沉翠擦擦眼泪，背着宁圆儿就往外走。 几个人一路跟着虞啾啾，去到楚寒尘那里。 这时候，楚寒尘院子里的小厮，也送了饭菜过来，正准备吃，便见虞啾啾一脸着急地过来。 “小公主，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他立即放下筷子，关切地问道。 “楚神医，你快给圆儿看看，她今日精神不对，甚至不认得我是谁了！”虞啾啾急切地说道。 “快，把她带到屋里去。”楚寒尘见此，饭也不吃了，忙说道。 沉翠于是又背着宁圆儿，到屋子里去，按照楚寒尘的要求，把她放在了一张软塌上。 楚寒尘先是看了宁圆儿的眼睛，而后给她把脉。 一旁，紫婴便道：“我看这小团子，就是中邪了，你看她神色涣散的样子，指不定是被鬼上身了！” “啊？这可怎么办啊！那奴婢是不是得赶紧回家，禀告夫人太太他们，给小姐找个法术高明的道士，或是得道的高僧，做场法事啊？” 沉翠一听鬼上身，立即脸色一白，有些害怕地说道。 然而，虞啾啾深知，这个世界哪里会有鬼？ “别听她瞎说，等楚神医诊治之后再说！”她沉声说道。 紫婴见她不信，翻了个白眼。 沉翠则赶紧点点头，不敢再开口。 良久，楚寒尘脸色有些不好看地道：“她这是中毒了，一种慢性的，须得长期服用、慢慢积累毒性的毒药。” 第144章 樱桃酒酿 “什么？”虞啾啾一脸的匪夷所思，她看向沉翠。 沉翠则脸都白了。 她吓得浑身发抖，这样的事情，她身为宁圆儿的贴身丫鬟，如今宁圆儿中毒，怎么都是她的责任！ 只怕回去以后，她就要被夫人和太太给打死！ “你别怕。” 见她这样，虞啾啾沉着小脸，但还是尽量说着安抚的话，“我相信你，没有害你家小姐。” 总归话得这么说，她也的确看不出来沉翠有那种胆量，做出这种事。 “如今还是在楚神医这里，不是在你们王府，现在你就仔细想想，这些日子在宫里，你家小姐一日三餐都吃了些什么。” 虞啾啾这么说着，沉翠的脸色微微恢复了一些血色。 她仔细回想着。 “在宫里，小姐都是和皇后娘娘一起用饭的，那饭菜都由南絮姐姐用银针试过，且亲自品尝之后，才吃的，应当没有问题。 “这两日在王府，吃的也都是以前在王府时吃的那些，大多都是小姐和夫人、太太一起用的，奴婢，奴婢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沉翠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夫人和太太把小姐如珠似玉地宠着，如今小姐中毒，她这个当丫鬟的，怕是真的要活不成了。 “王府？” 然而，虞啾啾听着，却微拧起眉头，“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圆儿不能回王府的吗？怎么她突然回去了？” 她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几日不在宫里，就出了这样的纰漏。 “是、是老王爷要过寿，六十六岁的寿辰，夫人就向皇后娘娘请旨，要小姐回去陪老王爷过完寿再回宫去，皇后娘娘便答应了。” 沉翠哭着说道。 虞啾啾一听，顿时沉默了。 这种事情，别说是宁皇后了，就是问她，她也不能不通情达理，不让宁圆儿回去给自己的曾祖父过寿。 “应该不是宫里。” 这时候，楚寒尘突然说道，“小公主仔细想想，这是慢性毒，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而且，宁圆儿心智低下，应当是从小就服用了的。 “原本在宫里住的那些日子还好好的，一回到王府就突然发作了，一定是在王府有人给她下毒。”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点了点。 “你说得对。” 她又看向沉翠，“你仔细想想，你家小姐回王府的这两日，她有没有吃过什么，别人没吃过的东西？认真想想，哪怕只是一碗水、一颗糖，一口糕点这样的，都不要错漏了，这可是干系到你的性命的。” 沉翠一听干系到她的性命，立即卯足了劲儿地开始想。 虞啾啾和楚寒尘则耐心地等着。 终于，沉翠眼睛一抬，想到了什么。 “奴婢想起来了！是老王爷喝的樱桃酒酿！”她激动说道。 “樱桃酒酿？这不是春夏之际的时令菜吗？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虞啾啾不禁问道。 “小公主有所不知，我们家老王爷，最喜欢吃樱桃了，可他上了年纪以后，大夫说，要忌吃太多甜食，似乎是老王爷以前因为吃了太多樱桃，还曾经给吃得病倒了，自那以后，世子就不许他再吃樱桃。” 只听沉翠徐徐说道，“可大夫不让吃，老王爷又喜欢吃，因为这个，没少在王府里冲下人发脾气。 “后来，是我们夫人见下人们无辜受骂可怜，于是就想出来了做这道樱桃酒酿，每个月，只给老王爷吃一次，为了保证老王爷除了春夏也能吃上，夫人特意提前做了好些樱桃酒储存着，能存放八九个月呢！ “每年春夏时候做好，到了冬日也有樱桃酒酿可以吃。 “我们家小姐也正是嘴馋的时候，每回都逮着老王爷吃酒酿的日子，溜到老王爷房里偷吃。 “不过老王爷虽然老糊涂了，可还记得护食，不让小姐吃太多。 “这一回也是，因为老王爷过寿，所以，虽然还没到每个月吃酒酿的日子，可夫人也还是破例给老王爷拿出来了一些，让他品尝。 “我们小姐就又嘴馋偷吃了一些，可是真的只有很少很少。” 虞啾啾听她说完，就又是和楚寒尘对视一眼。 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很显然都很默契地意识到，问题就出在这樱桃酒酿身上。 而沉翠口中的夫人，指的是中山王府的世子夫人楚槿。 楚家三姐妹之一。 “沉翠，这酒酿怎么也是酒，吃了身上便会沾染一些酒味，难道你们家夫人和太太，就一次都没有发现过？”虞啾啾问道。 “太太发现过一次，不过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夫人是不知道的，小姐每次都吃得很少，也没有沾染上什么酒味。”沉翠老老实实答道。 “好，我知道了，今日我问你的这些，还有你说的这些，回去以后，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知道吗？否则的话，你小命不保。”虞啾啾告诫道。 “是，小公主放心，奴婢记住了，多谢小公主，只是我们家小姐她……”沉翠感激之余，但是很担心自家小姐。 “有楚神医在呢，你家小姐一定能好起来的。” 虞啾啾小小的一个奶团子，说出来的话，却叫人觉得可靠信服。 紫婴全程揣着手站在一旁看着。 这会儿忽然就觉得，自己被她算计，属实是不亏。 接下来，虞啾啾吩咐绿萝带着沉翠出去。 紫婴留了下来。 “楚神医，圆儿还有救吗？”这时候，虞啾啾小脸担忧地问道。 “有救，只是，她服用这种毒药良久，毒素已经损坏了她的脑子，要想恢复得正常人一样，是不可能了。”楚寒尘语气沉沉地说道。 “只要能恢复得像之前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哪怕圆儿笨一点，但只要她认得我，肯听我话，我可以继续慢慢教她。”虞啾啾一听，赶紧说道。 “那是没问题的，不过，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楚寒尘又道。 虞啾啾闻言，自是点头称谢。 “就这样啊？小公主，你的好朋友是因为误食了有毒的东西，才会这样的诶，那东西肯定就是那个老王爷每一个月喝一次的樱桃酒酿！就算这位神医大人，这次把你的好朋友给治好了，可若你不把下毒之人揪出来，难保她以后不会再去偷喝！” 这时候，紫婴见他们二人一字不提下毒的事，不禁有些义愤填膺地着急说道。 她这么一说，虞啾啾立即小脸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她。 第145章 这算不算是报应? “做什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对？”紫婴一脸的纳闷。 “不，我是想不到，原来紫婴姐姐竟然是这样一个嫉恶如仇、热心肠的人。”虞啾啾小奶音软软说道。 “我、我、什么嫉恶如仇热心肠啊？我只是觉得，觉得你们太笨了！给你们提个醒而已！”紫婴立即毒舌地道。 “是呀，幸好紫婴姐姐提醒，不然我真的都没有想起来这回事呢！多谢紫婴姐姐了！”虞啾啾顺势夸奖着，朝她甜甜一笑。 紫婴鲜少有被人这般认真语气道谢的时候。 闻言，不禁一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涨红，而后闭上嘴巴，轻易不肯说话了。 虞啾啾则被她这副傲娇的样子逗笑。 “紫婴姑娘的确说的很对，小公主，你觉得，会是谁给中山王下毒呢？是他的儿子中山王世子，还是那位世子夫人？” 楚寒尘这时候忽然说道，“中山王已经六十六岁了，他的儿子宁风然今年都四十六岁了，却还是在世子之位上待着，也许，他等不及了要承袭爵位，所以暗中指使自己的夫人，给自己的亲生父亲中山王下毒。” 虞啾啾听着，眨了眨眼睛。 “楚神医，不管是不是受人指使，总归你已经认定了，是楚槿给老王爷下毒这件事。”她软糯糯地说道。 “哼，楚家这三个姐妹，外表都和菩萨一样，内心里，却都像毒蛇一般。”楚寒尘当即不客气地评价道。 “说的有道理，我相信，中山王世子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他的为人，我听皇后娘亲说过，是绝对做不出来给自己生父下毒这种事的，所以最有可能的，还是楚槿。” 虞啾啾也接着说道，“这楚家三姐妹，大姐楚太妃楚棉入宫，成为先皇的宠妃。 “二姐楚柳害死白衣叔叔的母亲，当上了雍国公夫人。 “这老三楚槿吗，就当了中山王世子夫人。 “她们三个都有着很强烈的权利欲望，譬如从前先皇对楚太妃言听计从，如今雍国公对楚柳言听计从，这中山王府，怕也是一样，只有老王爷管不了事，楚槿才能真正成为王府的女主人，掌管王府的一切。” 楚寒尘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对她们三个，倒是已经了解得颇为透彻。” “对敌人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才能知道如何打败他们嘛。”虞啾啾下巴一抬，有些骄傲地道。 “敌人？”楚寒尘对她这一说法，感到有些疑惑。 “这楚家三姐妹，老大蛊惑我爹爹，和我皇祖母作对，老二害死白衣叔叔的母亲，还有楚神医、寒幽姐姐的父母兄长，老三下毒害我皇后娘亲的祖父，还害了我最好的朋友，这可不就是我的敌人吗！”虞啾啾理直气壮地道。 然而，楚寒尘却听出来她这话里的意思。 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不敢相信。 “小公主，你这么说，你是要……”他有些不敢说出口。 难道，小公主是想要帮着他们兄妹三人复仇？ “对，我就是要把这三姐妹的真面目，公之于众，我要她们恶有恶报，受到应有的惩罚！”虞啾啾小奶音软萌，话却说得斩钉截铁。 “小公主……”楚寒尘顿时有些感动。 他知道，她之所以不说是为他们报仇，只是不想让他们三个有愧疚，或是不想连累她。 他们三个人的仇，积压了二十四年。 可说实在的，即便他们韬光养晦二十四年，面对楚家三姐妹背后的权势之家，他们也没有多少胜算。 但虞啾啾不一样。 她身为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是最有资本，和这三姐妹抗衡的。 有她在，如今楚寒尘一点也不担心，会报不了了。 “我说，你真的只有四岁吗？”一旁，紫婴忽然盯着虞啾啾问道。 “真的呀。”虞啾啾扭头看她，话说得一点不心虚。 她前世的确活了上千岁。 可这一世，目前为止，就是四岁，说的没错。 “难道你就是别人说的那种，智多近妖？小小年纪，脑袋瓜子却比很多大人都要聪明的多！我要是有你这脑子，也就不会被你抓住了……不过，你倒是给了我启发，我要给我爹报仇，应该搜集蓝云锋的罪证，然后光明正大地把他给打垮！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爹不该死！” 紫婴一番激情发言。 虞啾啾听她这么说，不禁蹙眉问道：“那你爹爹真的是个好人，是被大姑父给误杀的吗？” “……” 空气中，沉默了那么片刻。 紫婴在一片难言之中，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实话实说道：“不是，我爹的确是个手上沾了好几条人命的地痞坏蛋，至于你大姑父，哼，他也的确是大家心目中的好官！哼！” 尽管这样说，她却还是很不服气。 虞啾啾则顿时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自己信错了人，也抓错了人。 幸好，紫婴爹爹真的是个死有余辜的大坏蛋……不然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小公主，我先给宁圆儿医治，以后每天都带她来我这里，在她治好之前，就不要让她回宁家了，还有，这件事情你要想想，要不要跟皇后说。”楚寒尘这时候说道。 “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虞啾啾点了点头。 接下来，楚寒尘便开始给宁圆儿医治。 宁圆儿呆呆的，不像之前那样咋咋呼呼的爆炸脾气，反而乖乖的任人摆弄的样子。 这反而看得虞啾啾心里难受不已。 以前的宁圆儿，虽然有些地方迟钝，有些像是不通人性似的，可是却也鲜活，有自己的性格脾气。 可如今的她，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似的，成了个听话的木偶。 虞啾啾知道楚槿有多宠爱这个唯一的孙女，也知道楚槿绝对不会做出毒害宁圆儿的事情，可宁圆儿到底还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受到了伤害。 这算不算是报应？ 如果以后，宁圆儿也变得像老王爷那样，痴傻糊涂了，也不知道，楚槿会不会后悔自己昔日的所作所为…… 第146章 第一次发脾气 原本虞啾啾想在江家多住几日，可因着宁圆儿的事情，她只能提前回宫。 江饮风骑着马，把她送到皇宫才离开。 一路上，虞啾啾坐在马车里，看着神情还是很呆滞的宁圆儿，一直在思索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宁皇后。 不说的话，这件事她早晚会知道。 说了，又怕她担心。 虞啾啾看着宁圆儿如今这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就算不说，今日让皇后见了宁圆儿，也必会追着她刨根究底。 于是，她纠结再三，待把宁圆儿送到皇后宫里之后，还是选择主动把事情的经过，以及她的猜测，都和宁皇后一一道出。 宁皇后听完，脸上阴晴不定，神情从不肯相信，到怀疑，再到不得不信，不断地变幻着。 “楚槿，她竟然敢这么对本宫的父亲！还害得兄长唯一的孙女，变成这副样子！本宫恨不能现在就回去，把楚槿给绑了杀了！”宁皇后猛地一抬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几乎是第一次，这么在虞啾啾面前发脾气了。 “皇后娘亲莫要气坏了身子。” 虞啾啾见此，自是赶紧劝说。 然而，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怎么可能不气呢？ 如果是她的皇帝老爹，被自己的儿媳妇给下毒还得痴傻，那她肯定也要被狠狠气到。 “皇后娘亲生气也是应该的，楚槿干出来这种事，应该被千刀万剐。” 于是，她改了口，“但眼下，一是幸好有楚神医在，他已经立下保证，一个月之内，必定能将圆儿医治到之前那样的程度，这已经是极致了，圆儿中毒伤了脑子，不可能完全恢复。 “二则是，就算要治楚槿的罪，也得抓她一个证据确凿，还有楚槿是皇后娘亲的大嫂，是皇后娘亲兄长的结发妻子，即便搜集到了证据，也要知道中山王世子是什么态度，不能伤了你们兄妹之间的和气。” 虞啾啾甜甜的小奶音，带着一丝一本正经的冷静。 宁皇后听着，情绪一点一点地平复下来。 “小九儿说的对，我气糊涂了，兄长他，和楚槿很是恩爱，我即便要为父亲报仇，也得顾忌着兄长，毕竟我自小也受兄长的诸多疼宠保护。” 宁皇后说着，却一时陷入了一种左右为难。 如果兄长舍不得楚槿，难道，她就不处罚楚槿了吗？ “但即便如此，也只是要知会世子，楚槿是必须要受罚的，皇后娘亲，啾啾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道，皇后娘亲能不能下得了决心。” 这时候，虞啾啾说道。 宁皇后立即作洗耳恭听状。 待虞啾啾说完，她思索了良久。 而后拍板：“就按小九儿说的去做！这中山王府的不正之风，虚伪之气，也的确该好好肃清一下了！” 中山王府的老王爷宁甫，寿诞是在十一月初五。 他每个月喝樱桃酒酿的日子，则是在十一月初十，中间只隔了五天。 这三天中，先后有五个朝臣上疏，提到老王爷宁甫年事已高，并且早就已经病糊涂，谁都不认得了，应当提拔世子宁风然继承中山王的爵位，世子夫人楚槿则为王妃。 楚槿是楚太妃的妹妹。 宣平帝立即想到，如果批了这几道奏疏，楚太妃一定会为妹妹高兴。 只是，这样做有违祖制。 世袭罔替的爵位，都要等父亲老死后，才能顺利地传承给下一代。 宁甫即便已经老糊涂了，可只要他活着，那他就是中山王，宁风然就只能继续当这个大龄世子。 于是，礼部的人强烈反对。 宣平帝既想让楚太妃高兴，又不想过于违背祖制，于是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再有两个月，就是过年，到那时候，如果老中山王的病情没有好转，就让宁风然暂时接替他的爵位，如今边境异族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入侵，中山王爵位是靠他们世代骁勇善战、战功赫赫得来的，而且向来也只有中山王才有资格领兵，到时候，就让宁风然带兵去边境守着，只要他能将异族牢牢挡在边境之外，就正式让他继承爵位。” 他这话一出，反对的声音，立即少了大半。 事情于是就这么定下。 这一消息一传到中山王府，楚槿顿时高兴坏了。 她暗暗想到，等到过年的时候，还不让老王爷病情好转，这可是太容易了，只要让老王爷多喝一些樱桃酒酿便是！ 至于说什么病情好转，大概是要让老王爷继续接受医治。 这也不是什么问题。 那个常来王府的大夫，早就被她给买通了，即便诊断出来老王爷的身体不对劲，也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于是楚槿当即决定，从今日起到初十的这三天，每天都给老王爷吃樱桃酒酿。 宁皇后便是在初九这日，突然轻车简行、毫不招摇地回了娘家。 自从她进宫当了皇后，除开刚刚大婚按照礼制的三天回门回过娘家，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头一次，她再回到娘家，这个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宁风然见到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那脸上都是笑开了花的。 楚槿虽则感到有些意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皇后娘娘要回来，怎么也不派人提前说一下，这家里全无准备，真怕怠慢了娘娘！”她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嫂嫂这是不欢迎本宫回来吗？”宁皇后温温柔柔地问了句，和几年前在家里时一样的好脾气。 “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妇只是怕怠慢了。”楚槿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有些直白地问道，“只是不知，为何娘娘选在今日，突然回来？” 宁皇后听着她这近乎于质问的话语，心中闪过一丝冷意。 以前自己还在娘家时，这位大嫂就进了门。 楚槿为人八面玲珑，见谁都是笑口常开，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 是以，宁皇后也一直都很喜欢这位大嫂。 可直至今日，她看清了楚槿的真面目，才发觉这人虚伪至极，笑容底下全藏着刀子！ “大嫂如此质问本宫，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中山王府本宫是来不得了吗？”宁皇后一想起楚槿残忍地给自己的父亲下毒，心中就怒意止不住，沉声说道。 第147章 炸开了花 “娘娘息怒，臣妇不是这个意思。”一听宁皇后发怒了，楚槿赶紧说道，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担心莫不是自己下毒的事情，已经被她给察觉了，所以今日回来兴师问罪？ 但是不应该啊，这件事她做得天衣无缝，就连宁风然都丝毫不知。 宁皇后神情不悦。 “皇后娘娘息怒，你大嫂她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娘娘许久没有回来过，她也是担心是不是娘娘突然回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时候，宁风然头一次见到妹妹发脾气，感到愕然之余，便是忙为自己的妻子说起了好话。 宁皇后以前对自己的大哥，真的是十分敬畏。 她曾经觉得他是全天下除了爹爹以外，最厉害的男人。 但如今，却觉得他就是个傻子！ 竟然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连自己的父亲被这个女人下了毒都不知道！ “那么兄长是也觉得，本宫回一趟娘家，就得向你们交代一下，才能进门了吗？”宁皇后素来温和的眸子，带着冷漠的怒意，看着宁风然。 这一下，令宁风然感受到了什么是伴君如伴虎。 虽然这的确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更是大夏国的皇后。 “微臣知错，请皇后娘娘赎罪！微臣恭请皇后娘娘归家！”宁风然率先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 “臣、臣妇恭请皇后娘娘归家！皇后娘娘赎罪！”楚槿见此，也赶紧跪下。 接着，整个中山王府前来迎接的人，全都齐刷刷跪下。 宁皇后看着这跪在自己面前，乌压压的一群人，内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悲凉。 这些人，全都靠着他父亲战马上拿命拼来的功勋荣耀，享受如今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他们，却没一个真正关心父亲的！ “小九儿，下来。”宁皇后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要暂且忍耐，而后便是转身看向身后的马车。 众人闻声，不由得齐刷刷抬头看过去。 只见马车车帘被人撩开，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冒出小脑袋，而后被人抱了下来。 听着皇后叫她“小九儿”…… 众人于是立即想到，这难道就是宫中备受宠爱的小福星，凌芙公主？ 此时，楚槿则已经是一眼认出虞啾啾了！ 下意识地，就想要询问，怎么凌芙公主也来了。 然而又怕受到宁皇后的斥责，又怕得罪凌芙公主，当即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虞啾啾下了马车。 而在后面的一辆马车里，绿萝撩开车帘，沉翠抱着还没睡醒的宁圆儿下来。 一见到宁圆儿，楚槿和宁风然，以及宁圆儿的爹爹宁纪、娘亲万氏都是一下子赶紧想要上前。 “圆儿睡着了，还是不要打扰她。”然而，虞啾啾却忽然说道。 “是，是。”宁风然说着，一群人给虞啾啾行礼。 “都起来。” 虞啾啾淡淡道了句，而后就朝着宁皇后奔过去。 “皇后娘亲。”她亲昵地唤道。 宁皇后脸上寒霜一样的冷漠表情，这才一下子融化，朝小奶团露出一道温柔的笑容来。 她牵住虞啾啾的小手。 沉翠抱着宁圆儿恭恭敬敬跟着。 “小九儿，咱们进去。” 宁皇后并不理会任何人，这么说着，便牵着虞啾啾的小手，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一同进了中山王府。 她虽然几年未曾回来过，但对家中的一草一木，却还是感到很是熟悉。 宁皇后带着虞啾啾，径直就要往老王爷住的院子里去。 楚槿见此，眼皮子就开始狂跳。 冒着再次被斥责的危险，她当即往前几步拦住了宁皇后：“娘娘许久未回来过，想必是不记得家里的路了，娘娘，王府的前厅在另一边。” 前厅，那是专门用来待客的地方。 楚槿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宁皇后，如今你嫁出去了，再回来便只是王府的客人，而不是主人。 “本宫对老王爷住在哪里，记得很清楚！”宁皇后目光透着威严，也是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她是来看老王爷的！ “皇后娘娘，不如先去前厅等候，让臣妇去为老王爷收拾一番，然后再送他去前厅与娘娘见面。”楚槿心中紧张，面上仍然镇定自若的样子。 她这么说，仍是要百般阻挠。 宁皇后见此，正要再斥责她。 “皇后娘亲，不如我们就去前厅等着叭。”虞啾啾小脑袋扬起，朝她眨眨眼睛。 “那好，既然小九儿说了，兄长，还请带路。”宁皇后立即改变了主意。 “皇后娘娘请。”宁风然闻言，便立即在前头带路。 宁皇后看着他完全无知无觉的身影，有些无奈又气愤地摇了摇头。 兄长可真是糊涂！ 她继续牵着虞啾啾的小手，往王府的前厅去。 楚槿见此，赶紧带着两个婆子，一路小跑着往老王爷住的地方去了。 虞啾啾则悄悄使了个手势。 见此，紫婴和流风流光立即悄悄落在人群后头，无声无息地销声匿迹，实则是跟着楚槿去了。 等到了前厅坐着，宁皇后仍是冷着一张脸。 虞啾啾则好奇地来回张望。 宁风然看着宁皇后，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关切地询问道：“娘娘在宫里，可一切安好？” “嗯。” 宁皇后淡淡瞥他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宁风然不禁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候，宁圆儿忽然醒了。 她揉揉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四周张望了下，目光从宁风然和宁纪、万氏这些熟悉的人身上，像是不认识一般地飞快略过去。 这样反常的情况，看得几个人都是一愣。 但想到宁圆儿一向起床气大，这刚睡醒，兴许是还有些迷糊着，于是都忍着没有做声。 好一会儿之后，楚槿终于过来了。 “来了来了，父亲来了。”她一脸高高兴兴地说道。 后头，一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背着老王爷宁甫来到前厅。 皇后赶紧起身迎接。 小厮背着老王爷在正座坐下。 宁皇后看着他苍老的样子，曾经英明睿智的父亲，如今只是一个得了病、认不得人的老糊涂了…… “父亲……”宁皇后拉住老王爷瘦骨嶙峋的双手，眼泪落了下来。 “皇后娘亲，既然已经见到老王爷了，就赶紧往神医叔叔为他医治！” 这时候，虞啾啾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宛如一道平地惊雷，把楚槿整个人胜券在握的那种自信，一下子给炸开了花！ 第148章 直接一脚踹出 “什、什么医治？”楚槿猛然间找回自己被吓得半边离了体的魂魄，慌张问道。 “给老王爷医治啊。”虞啾啾小脸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爹爹不是下了圣旨了吗？要给老王爷医治，他特地对我说的，如果神医叔叔还在京城，就把他请到王府来，给老王爷医治一下。” 说着，她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穿着一袭石青色长袍的俊秀男子。 楚槿也白着脸看向他。 “在下楚寒尘，见过夫人。”楚寒尘提着一只药箱，上前一步，朝楚槿略微拱手行礼。 “呵呵……神医好……”楚槿极为不易地挤出两声干笑，眼神有些躲闪。 她心里这会儿完全是七上八下地想着，要是万一真的给这神医诊出老王爷体内有毒，那她、她不就完了？ 此时，楚槿按捺住心里的种种惊惧、心虚，朝着楚寒尘认真看过去。 只见他眸如墨画眉如刀裁，鼻梁高挺微薄的唇，那整张脸轮廓分明，身材颀长，此时朝她笑着的样子，竟是，竟是十分眼熟！ 楚槿原本只是想看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想想有没有应对之法。 可这会儿却分明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越是看，便越是心惊肉跳！ “恕我冒昧，刚刚神医说，姓楚？楚寒尘？”楚槿盯着他问道。 “正是。”楚寒尘坦坦荡荡地望着她，眸中如点星明亮。 “楚神医莫不是京城人士？”楚槿仔细品着这名字，脸又白了一些。 “并非，在下出身药王谷，家父乃药王谷谷主。”楚寒尘清亮嗓音说道。 “原来如此啊。”楚槿一听这话，顿时一颗心猛然回落。 原来是药王谷谷主的儿子！ 那就好！ 看来，只是巧合。 楚槿安了安心，再看楚寒尘，便没那么怕了。 “既是闻名天下的神医，怎能就这么站着？楚神医快请坐，小雀，奉茶。”她忙请楚寒尘坐下，又命身边一个模样清丽脱俗的婢女给他端了杯茶。 转身的时候，却是给这婢女使了个眼色。 婢女心领神会。 端着青花瓷的茶杯到他跟前时，忽地腿一软，身子一个不稳，手里的茶顿时洒了！ 热烫的茶水倾倒而出。 连带着茶叶，一股脑地朝着楚寒尘泼了过来！ 楚寒尘眸中寒芒一闪，正要躲闪。 “对不起楚神医，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叫小雀的婢女赶紧伸出白嫩如玉的手，紧紧抓住楚寒尘的衣服，想要叫他无法躲避，顿时被茶水茶叶泼了个满身。 见此，楚寒尘毫不客气，冷笑一声，直接一脚踹出！ “啊！” 只听小雀一声痛叫，被踹得整个人如同破败的风筝，飞也似的摔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楚神医，你这是什么意思？小雀她只是不小心把茶洒在了你的身上，你就这样对她？” 楚槿原本想利用小雀的姿色勾搭上楚寒尘，好叫他为自己行便利不要那么认真地给老王爷诊断，却没想到楚寒尘直接拿脚踹人，一点情面都不留，顿时恼羞成怒地道。 “夫人怎么生气了呀？” 这时候，虞啾啾笑笑地开口，唇角的小梨涡甜软可爱，“神医叔叔他出身江湖，虽然不是像夫人这样的勋贵人家，可他自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身边仆从丫鬟一大堆，头一次遇到像小雀这样不懂规矩的丫鬟，一时心情不快，一脚踹过去，也是他们江湖人士的直爽作风。 “他没有一刀把她给杀了，血溅三尺，已经是给夫人留面子了呢。 “再说了，他可是神医啊，就是爹爹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夫人怎能出口斥责于他？” 闻言，楚槿脸上神情再三变幻着。 她原本想借这个契机，把楚寒尘给强行赶出去。 就打着维护身边婢女的招牌。 这样别人不但不会说她什么，还会赞美她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哪怕微贱如婢女，也敢为此而得罪堂堂神医。 可虞啾啾这么一说，算是把她这如意算盘给打碎了。 虞啾啾直接就是定性了——是小雀不懂规矩，并非楚寒尘有错。 “呵呵，小公主说的有理，是臣妇太过于没见过世面了，不过楚神医衣服都弄脏了，不如跟臣妇先去找个地方，换一身干净衣服？” 但楚槿并不因此就放弃，而是想要另辟蹊径。 比如，先把楚寒尘跟骗走，然后污蔑他非礼自己，如此一来，不用她开口，宁风然就一定会第一个把楚寒尘给叉出去。 然而她如意算盘打得响，虞啾啾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意？ “不必了，神医叔叔身上只是沾了几片茶叶而已，不要紧的，还是给老王爷医治要紧。”虞啾啾当即说道。 “那怎么能行呢？毕竟是我们王府的下人冲撞了楚神医，还是臣妇带他去换身干净的衣服……”楚槿说着，就要伸手去拉楚寒尘。 “夫人请自重！”楚寒尘当即皱着眉退开，远远地躲开了楚槿伸过来的手。 他这句话，自是让楚槿尴尬非常。 楚槿涨红了脸，倒打一耙地道：“楚神医，你这话岂不是故意羞辱我？我只是好心想带你去换衣服……” “夫人，你大庭广众之下，对神医叔叔拉拉扯扯的，的确有些吓人啊，神医叔叔还不到三十岁，可夫人你，都快五十岁了？”虞啾啾故意这么说道。 “小、公、主！” 没有哪一个女人会喜欢听别人说自己老，更何况，楚槿今年四十三岁，被虞啾啾硬生生说老了七岁！ 她当即有些羞恼地咬牙叫着虞啾啾。 “皇后娘亲，你这个大嫂怎么奇奇怪怪的，她好像一直在阻挠神医叔叔给老王爷医治诶！难道，老王爷的病，其实是有些蹊跷？”虞啾啾赶紧躲进宁皇后怀里，娇声娇气地说道。 “兄长，父亲身体不好，你如今身为一家之主，就任由楚氏在这里兴风作浪吗？”宁皇后当即沉着一张脸，看向宁风然质问道。 宁风然紧抿着唇，一时没有说话。 他虽然是个武夫，但却并不是看不出今日夫人的反常。 以及，到了现在他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皇后和凌芙公主，对夫人的针对。 第149章 像是突然苍老了好几岁 宁风然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但他却还是不愿意相信。 “皇后娘娘息怒，你大嫂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言行确实有些不妥，还望娘娘看在臣的面子上，不要与她计较。”他此时说道。 到底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宁风然并不想因为猜疑，而和妻子之间有了罅隙。 “本宫可以不与她计较，那就麻烦兄长管束她，让她不要再阻挠楚神医给父亲医治了！”宁皇后见他到了这时候还有维护之意，不禁语气更加冷沉。 “原来，皇后娘娘这么讨厌我……”闻言，楚槿立即就要抹眼泪，打算装可怜，博同情。 然而，话没说完。 楚寒尘一根银针飞过去，刺入楚槿的某个穴道。 顿时，她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了。 “终于清净了。”虞啾啾不由感叹道。 “小公主？您对拙荆做了什么？”宁风然见此，不禁不满地道。 “宁世子，你既然都称呼她为拙荆了，那就应该知道，她那张嘴很烦人，本公主让她安静一会儿，怎么了？”虞啾啾小奶音透着些不耐烦。 宁风然正要再争辩几句。 这时候，紫婴和流风、流光几个人过来。 紫婴手中抱着一个酒坛子。 流风、流光则一人手里拎着两个人的脖子。 这两人的衣着打扮，很显然，是王府的下人。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宁风然见此，不禁问道。 “宁世子，不要心急，还是先等神医叔叔给老王爷医治一下。”到了这时候，虞啾啾对宁皇后的这个兄长，以前的那些好感也都没有了。 她说着，示意楚寒尘开始为老王爷诊治。 老王爷已经完全糊涂，认不得人了。 但他很乖巧，就像宁圆儿那样乖巧，神情呆滞，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具早已被抽离了灵魂的尸体似的。 楚寒尘为老王爷把脉，而后针刺试毒。 没多久，他神情凝重地开口说道：“老王爷的确是中毒，一种慢性毒，从蛇毒中提炼，长期服用，会使人痴呆遗忘、口不能言。” “什、什么？！”宁风然一听，不禁难以置信地高声说道，“父亲不是中风吗？” “中风？莫非是他说的？”虞啾啾冷笑一声，朝着大厅外头示意了一下。 立即的。 月隐、月清二人从墙外翻飞过来，二人则手中一起提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衣领。 “周大夫？”宁风然看着这中年男子，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已是愈来愈浓烈，以至于他想要可以忽略，也无法做到。 “老实交代！”月隐把周大夫丢在地上，冷声说道。 周大夫哎唷痛呼一声。 抬头看看四周，忽地抬手指着楚槿便道：“是、是楚夫人要在下、要在下跟世子说，老王爷是中风……但实际上，老王爷他、他是中毒啊！ “大人们饶命，这都是楚夫人威胁在下！她说若是在下不从，就杀光在下的家人们！ “在下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刚满月的孩子，实在是不敢不听楚夫人的话啊！” 周大夫痛哭流涕着为自己辩白。 楚槿脸都白了。 她“唔唔唔唔”地想要说话，奈何被点了穴道，根本说不了话。 “皇后娘娘今日特意回来，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吗？”这时候，宁风然一脸的大受打击，问道。 “父亲，母亲不可能害祖父！孩儿不信！”一旁，宁风然和楚槿的嫡子宁纪跪下来说道，他看向宁皇后，一脸的哀求，“皇后姑母，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误会！母亲不是这种人！” “纪儿，你可知道，本宫是如何发现，你母亲给你祖父下毒的？”然而，宁皇后无比冷静地看着他。 “皇后姑母……”宁纪自然不知道，他只是一味地难以相信，难以接受自己一向慈爱的母亲，居然会给自己的祖父下毒！ “纪儿，万氏，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圆儿她今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宁皇后望着他，有些失望地凝眉问道。 “圆儿？圆儿她，她不是刚睡醒，还泛着困吗？”宁纪一脸的茫然。 倒是万氏毕竟是宁圆儿的生母。 宁皇后这么一说，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忙就把宁圆儿抱在怀里，不住地叫着她：“圆儿？圆儿，快叫娘亲！叫娘亲啊！” 然而，宁圆儿只是神情呆滞地望着她。 好一会儿，才眼神冷漠地道了一句：“你是……谁……” 万氏一听，神情一滞，继而抱着宁圆儿就开始大哭：“圆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记得娘亲了？你是最活泼可爱的孩子啊！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宁纪也一脸惨白。 宁圆儿是他和万氏的第一个孩子，他如珠似玉地宠爱着。 然而此时看宁圆儿这副样子，这分明是，和祖父一样的症状…… “老王爷喜欢喝酒，喜欢吃樱桃，但因为年纪大了，既不能吃太多甜的，也不能喝酒，于是楚夫人就想出了这道樱桃酒酿，甜甜的果酒的味道，不仅老王爷喜欢，圆儿也贪吃了不少。” 这时候，虞啾啾声音清亮地说道，“久而久之，她变得心智低下，到了这一次老王爷过寿，王府把她从宫里接回来，她又跑去偷吃樱桃酒酿，毒素积累到了临界点，继而爆发，变得和老王爷一样，成了个认不得人的痴傻儿了。” 她这么说完，宁风然整个人都站不住地，一下子跌坐在后头的椅子上，就这一瞬间，他像是突然苍老了好几岁。 楚槿脸色完全白了。 她眸中蓄满了眼泪，满脸的不敢置信。 宁纪则神情呆滞住。 万氏抱着宁圆儿，忍不住冲着楚槿破口大骂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的孩子！我跟你无冤无仇！我嫁过来以后！一向都尽心尽力地侍奉你！ “到底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你要这么害我的孩子！” 楚槿有口难辩。 她怎么可能会害圆儿呢？她宠爱圆儿、喜欢圆儿还来不及啊！ “我想，楚夫人在毒害老王爷的时候，怕是也没有想到，这老天爷本来该对她降下的报应，却降到了圆儿身上？”一旁，虞啾啾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道。 老天爷报应到宁圆儿身上，对楚槿而言，自然也算是一种报应，一种折磨。 可虞啾啾却很不喜欢这种报应的方式。 毕竟宁圆儿她，是无辜的啊。 第150章 我先去阴曹地府等着你们 “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祖父他待你一直都如亲生女儿那般啊！”宁纪难以接受地冲着楚槿大声质问道。 楚槿泪流满面，却难以自辩。 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紫婴带过来的那坛子酒，流风流光带过来的那些下人，无不是证据。 她就算再巧言善辩，也无法为自己洗白了。 但叫楚槿最痛苦的是，圆儿，她可怜的圆儿…… 这时候，楚寒尘一抬手，收回了自己刺在楚槿身上的银针。 楚槿只觉身体一晃，能动了，也能说话了。 她立即哭喊哀求道：“楚神医，我求求你救救圆儿！方才是我不好，是我开罪了你，但请你看在圆儿还年幼无辜的份上，救救她！” 楚寒尘很想问问她，当初可有想过，他和兄长、妹妹，他们也都还是年幼无辜？ 此时，楚寒尘极力克制着，并没有理会楚槿。 楚槿见此，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爬到宁皇后跟前，哀求道：“皇后娘娘，求你救救圆儿！她怎么也是你大哥嫡亲的孙女！唯一一个孙女啊！” 见宁皇后无动于衷的样子，又跪到虞啾啾面前：“小公主，你是小福星啊！你救救圆儿！圆儿她最喜欢小公主了！她以前回到家里，总会跟臣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她有多喜欢你！公主，臣妇求你救救她！臣妇给你磕头了！” 说着，楚槿就重重地磕头。 很快，额头上见了血。 “够了！” 虞啾啾小奶音含着一丝沉怒，阻止了她，“楚夫人，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你给老王爷下毒的时候，难道就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东窗事发吗？ “还是说，你跟你的两个姐姐害人害多了，至今还没遭到过报应，所以就以为老天爷特别宠爱你们，袒护你们，觉得无论你怎样作恶，都不会有遭报应的那一天啊？” 这一番话，无疑是把楚槿心中那些卑劣的侥幸，全部道出。 此刻，楚槿悔恨不已地抬起头痛哭道：“公主，臣妇真的知道错了！臣妇恨不得这报应全都来到臣妇一个人的身上！臣妇也舍不得让圆儿遭罪啊！” 她额头上血水流下来，混合着泪水，头发蓬乱，妆容凌乱，看起来狼狈不已。 见她这副样子，着实是让人难以再出声苛责，心生恻隐。 虞啾啾冷冷瞥她一眼，而后就看向了宁皇后。 宁皇后也感到十分厌恶，心中生不出半点同情。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是被这个女人给害了，她就恨不得提刀在楚槿身上狠狠地砍上一通。 宁皇后按捺着自己的怒气，转眸看向那里一脸遭受了巨大打击的兄长，语气沉沉地道：“兄长，如今人证物证确凿，你打算如何发落楚槿？ “本宫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倘若兄长处事不公，那我会将此事禀告给皇上，要求他褫夺王府的爵位，兄长以及宁纪，都不再享有爵位继承权，并且，本宫要与你断绝关系！” 她一席话，宁风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楚槿却只觉头顶宛若一道道惊雷，直朝着自己劈了过来！ 一旦皇后这么做，那自己的儿子以后就会无法承袭爵位，甚至有可能皇上一怒之下，连同儿子的官职也一并给免了。 倘若皇后和宁风然断绝关系，那儿子以后可就不再是皇亲国戚，就只是平民了。 这是楚槿无法接受的。 此时，楚槿看着宁皇后，心中飞快地想着，宁皇后所说的处事不公，那到底什么样的结果，对于皇后来说，才算是一个满意的结果呢？ 宁风然则也是渐渐回过神来。 他看一眼发妻，神情透出一丝犹豫。 按照礼制，楚槿干出来这种毒害公公的事情，理应被休掉，一辈子待在尼姑庵里了此残生。 可他与楚槿之间几十年的结发之情，也不是说断就能立即了断的。 “兄长始终一言不发，是哑巴了呢，还是不愿意处置她呢？”此时，宁皇后看着宁风然一脸的犹豫难以决断的样子，心中的失望更是一重重地袭来。 “皇后娘娘，我……”宁风然万分纠结，却始终说不出狠话来。 楚槿见他竟然不开口处置自己，不禁就是一愣。 她对他，几十年间，并未有过什么真心，而只是利用。 可他却不舍得处置自己？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宁皇后见此，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兄长，父亲真是白将你养大成人了。”她这么讥讽着说了一句，便又是冷漠地道，“既然如此，那本宫……” 然而，不等她说完。 只听“砰”的一声！ 却是楚槿忽然一头撞到了前厅的石柱子上！ 顿时，血溅三尺！ 众人皆是一愣。 “母亲！母亲！”宁纪头一个反应过来，当即大喊着飞奔过去，将楚槿抱在怀里，一脸痛苦地哭着道，“母亲！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我，我死了，皇后娘娘就、就不会再禀告给皇上，也不会，不会要与你的父亲断绝关系了。”楚槿一张脸完全被顺着额头流下来的鲜血所笼罩，此时气若游丝地说道。 “母亲！”宁纪立即懂了。 母亲寻死，全都是为了他！ “神医叔叔，快给她医治，不能就让她这么死了！”这时候，虞啾啾忽然皱眉说道。 “嗯！” 楚寒尘明白她的意思，忙过去给楚槿医治。 只是这时候，楚槿却忽然十分清醒地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你是、你是楚泉的儿子、你是楚寒、对不对……” 她的话有些含糊不清。 宁纪都并未听得十分真切。 然而，楚寒尘却听得清楚，她这是把自己误认成了大哥哥。 想来，在她心里，自己这么一个庶子，根本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存在，她姐妹三人当初的目的，也正是为了除掉父亲以及大哥哥这个嫡子。 但是被错认了也好。 反正他要报仇，也就是为了给大哥哥报仇。 “没错，是我。”楚寒尘并没有否认，“二十四年前，你和你的两个姐姐做下的恶事，你以为只要你一死，就能了断了吗？”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为楚槿止血治伤。 “我、我知道。” 楚槿嘴角忽地露出一丝笑意，目光则忽地透过他，看向了虚空之处似的，眼神空洞地道，“大姐，二姐，报、报应，来了……小妹我，先去阴曹地府，等着你们！” 说完，她便紧闭着口，一个用力，嘴角流出了鲜血。 虞啾啾听到十分清楚的一声。 半晌，楚寒尘说道：“她咬舌自尽了。” 第151章 气得跳脚 谁也没有想到，楚槿竟然会咬舌自尽。 这真的是神仙难救了。 宁纪抱着楚槿大哭。 宁风然呆了似的立在那里，他眸中似是含着一丝泪光，看向宁皇后：“皇后娘娘，这可满意了？” 一句话，把宁皇后说得又是有些生气，又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虽然痛恨楚槿，却也没有想到就要这么要了她的命！ 而虞啾啾一听到宁风然居然这么说宁皇后，顿时就有些生气地道：“宁世子这话是在怪皇后娘亲，觉得是她逼死了楚槿吗？要我说，就凭她毒害公公和孙女，根本就死不足惜！” 这还不说，楚槿手上沾着的那些楚家人的人命。 “你身为中山王世子，做事却犹犹豫豫，明明你一句话就能处置了楚槿，不管是把她休了关到庙里，还是赶出王府，哪一样不行？可你偏偏难以决断，做不了决定，楚槿不是被皇后娘亲逼死的，是被你逼死的！” 虞啾啾小奶音却透着一股严肃，“你不会不知道，楚槿这个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她在意自己，在意自己的儿子，在意孙女，却从来唯独不在意你。 “她之所以嫁给你，为的是能成为中山王妃，可老王爷始终健在，你接任不了爵位，她就成不了这座王府的女主人，所以她才给老王爷下毒。 “就算你和楚槿几十年夫妻是真情，难道老王爷将你养大成人，就不是亲情了？老王爷的死活你不管，居然还敢在这里责问皇后娘亲？” 她一番斥责的话，如同刀枪棍棒齐下，把宁风然给一通痛打，打了个清醒。 他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愧色。 但也还是没说什么。 虞啾啾对宁风然是彻底看不上了。 这种男人，置自己父亲的死活于不顾，满脑子的儿女情长。 如他这般，怎堪大任？ 一想到宁风然的诸般犹豫，虞啾啾就不禁摇了摇头。 宁皇后见她这样，就知道，中山王府的荣耀是延续不下去了，要到头了。 不过也好。 宣平帝原本还打算对宁风然委以重任，派他到边境带兵，像他这样没有主见的人，去了只怕也是延误军机，铸下大错。 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家就这么平淡下去。 也好过因犯错而连累全家人。 “小九儿，咱们回去。”这时候，宁皇后忽然起身说道。 “嗯。” 虞啾啾也跟着起身，见到万氏还抱着呆呆傻傻的宁圆儿，哭得像是个泪人儿似的失了魂儿的样子，便走过去说道，“你放心，圆儿还有救，神医叔叔了，只需要一个月，就能让她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但是，彻底医治如同正常人那样，是不可能的了。” 万氏一听这话，顿时眼眸一亮：“小公主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圆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真的不管她。”虞啾啾说道。 “多谢小公主，多谢楚神医！民妇只求她能像以前那样，健健康康，活泼可爱，哪怕傻一点，笨一点，民妇也不在意的！”万氏连忙说道。 在万氏心里，最重要的自然是夫君，女儿。 楚槿害她女儿，她从前的诸多孝心全都不见，此刻自然也不会觉得伤心，反而觉得是活该。 之后，虞啾啾又带着宁圆儿，和宁皇后一道回了宫里。 离开之前，宁皇后丢下了一句话，楚槿不配入宁家陵墓，更不配继续待在宁家的族谱上！ “微臣，谨记。”宁风然这般应道。 楚寒尘留下来，为老王爷医治。 “我母亲临死之前，和你说了什么？二十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宁纪在一旁看着，见四下无人，忽然问道。 “与你无关的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再问。”楚寒尘说着，将银针从老王爷头顶拔出来，而后开了药方递过去，“按着这个方子抓药，早晚服用，明日我会继续为老王爷针灸。” 见宁纪还要再问。 楚寒尘不禁轻皱了眉头，道：“如果你还希望你祖父体内的残毒能够解除，你的女儿能够恢复的话，最好就不要多话。” 宁纪闻言，只得老实闭了嘴。 尽管宁风然让全府上下都闭紧嘴巴，不许把这一日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一个字，然而，楚槿毒害中山王的事，还是飞快地传遍了京中的各家。 至于楚槿的死，更是让人议论纷纷。 中山王府低调地处理楚槿的后事。 宁风然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中除掉，尸体葬在了别处。 葬礼这一日，也只有零星几个亲朋好友到场，为楚槿烧了一些纸钱。 其中包括楚太妃和楚柳。 楚柳则是由雍国公温肃亲自陪同着过来。 在坟头烧了纸钱之后，楚太妃一脸悲伤沉痛，看着宁风然质问道：“当初我把妹妹嫁给你，你说会保护她，这就是你说的要保护她？” “当初你把她嫁给我，也没有告诉她，原来她会给我父亲下毒啊。”宁风然一句话堵了回去。 楚太妃登时噎住。 楚柳则眼珠一转，忽地抬手就撕扯着宁风然，拳头往他身上招呼着道：“你这个负心汉！你胡说！我妹妹那么善良，她怎么可能下毒！ “一定是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故意诬陷我妹妹！我妹妹已经死了，你还在这里败坏她的名声！你真是该死！该死！” 楚柳这里一通撒泼，看着伤心欲绝，好似只是为自己的亲妹妹抱不平。 可实际上，是为了要颠倒黑白，把脏水泼到宁风然身上。 不然她和楚太妃的名声，都要被楚槿给连累了。 温肃在一旁纵容地看着，觉得差不多了，才制止住她，一脸严肃地看着宁风然道：“妹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即便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以楚槿的温顺性情，你跟她好好说说，她不是个不容人的！ “你怎么能为了外头的女人，这么陷害她，把她给逼死了呢？” 宁风然始终任由楚柳撕打。 此时听到温肃这么不分是非黑白，就只听楚柳颠倒是非，不禁觉得，他如今的愚蠢，与曾经的自己，是何其相似。 当即冷笑一声，讥讽说道：“这么说的话，京中从前传闻说雍国公为了娶已有身孕的楚柳进门，而故意雇人害死结发妻子和嫡子的事，一定也是真的了？ “毕竟听起来，雍国公如此认定我会这般行事，想来也是自己就曾这么干过。” 几句话，说得温肃不禁气得跳脚。 第152章 你可真能说出口啊 “宁风然，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楚楹和澜儿当时他们是遇到了在京郊闹事的暴徒！我那个时候，跟柳儿也是清清白白！柳儿的孩子也是后来才有的，温扬还是早产生出来的，我跟她，柳儿出水芙蓉一样清清白白的人，由不得你在这里污蔑！” 温肃当即咬着牙，气愤地反驳道。 宁风然冷眼看着他，听着他在这里自辩。 待他说完，才是淡淡说道：“我对楚槿，从来都没有二心，是楚槿心里根本没有我！ “楚槿给我父亲下毒，这是凌芙公主发现的，人证物证俱全，你们若是怀疑，尽可以进宫去找凌芙公主理论，去找她说，说她污蔑了楚槿！” 一听是凌芙公主，楚柳和楚太妃不禁对视一眼。 “又是她。” 楚太妃当即哭诉道，“我就知道，她讨厌我，所以连带着讨厌瑾儿，什么人证，什么物证？还不是只要她一张口，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 “当日我过寿，她都能忽悠着皇上，从宫里给我挪到宫外，好好的寿宴非要弄成什么慈善宴会，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我吵架，办我难看。 “后来我进宫，她也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各种撒泼闹腾，皇上都架不住她那么能闹。 “也就是我不忍心看皇上为难，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可没想到，一再退让，她却还是不肯放过我的家人，我的三妹，她明明是最善良心软的一个人，我不相信她会干出来这种事！” 楚太妃一张嘴，是非黑白才是全被她给颠倒了。 宁风然光是听她说楚槿的事，就知道她有多会胡说八道。 再听她说上次过寿的事，便一个字也不会信了。 以前拿她当姐姐看待，也都是看在楚槿的面子上，如今他和楚槿算是恩断义绝，那楚太妃和楚柳于他而言，便也毫无关系了。 此时，温肃却是听得义愤填膺：“皇上也真是太糊涂了！一定都是那个姝妃！妖言惑众，迷惑皇上！想当初她害死容妃的小皇子，理应杀人偿命，可皇上竟然只是将她在冷宫里关了四年，就把她给放出来了！ “太妃也真是受委屈了。” 楚太妃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楚楚可怜地道：“那凌芙公主再是嚣张跋扈，也不过只是一个四岁的奶娃娃，我都五十了，也没办法跟她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啊？也就只能忍着了。” 楚柳也是在虞啾啾手上吃过亏的，闻言，当即走到楚太妃跟前，拉住她的手，一脸心疼地道：“大姐，也就只有你才有这样宽广的心胸了。” 楚太妃搂着楚柳，呜咽地道：“可惜，我的一次次退让，还是没能让凌芙公主放过我，她对付三妹，一定都是因为恨我！是我连累了三妹啊！我真怕，真怕她下一个，就是要对付你！” 楚柳闻言，便忍不住叹气：“实际上她已经开始针对我了，之前我只不过想去酒楼吃顿饭，路上遇到她，就被她狠狠羞辱了我一顿，这事我因为不想肃哥哥生气，所以就一直没有告诉他。” 说着，她看向温肃，眉眼之间，当真都是委曲求全的温婉。 温肃听着，就心疼不已。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知道，我最是看不得你受委屈的。”他当即说道。 “我就是怕肃哥哥为了我，而和凌芙公主起了冲突，惹得皇上不高兴啊。”楚柳一脸的懂事。 然而她越是这样，温肃就越是想要为她抱不平。 此时，他就是气愤地说道：“她不过一个四岁的小公主，如何就能左右皇上了？柳儿你别怕！我定会叫她知道，什么叫做尊敬长辈！” 楚柳闻言，当即和楚太妃对视一眼，目露喜色。 但她还是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劝说温肃不要和小公主起冲突云云。 温肃越听越脑。 当即就带着楚柳回家，而后便收拾一通，写了封奏疏，亲自送到了宫里，要求面见皇上。 雍国公府也是祖上靠着军功，而得来的如今的爵位。 只不过雍国公府不像太后的娘家薛家那样，世代都靠显赫的军功延续辉煌。 在温肃的祖父那一辈，就弃武从文了。 温肃也是年轻时候，便参加科考，中了进士的大才子。 加之他的祖母还是当时的大长公主，先皇的姑姑，也就是宣平帝的姑奶奶，所以和皇室也算是沾亲带故，论辈分，宣平帝都得叫他一声表叔。 是以，宣平帝看在那位姑奶奶的面子上，一向也对温肃很是看重。 因此，一听说温肃有事求见，宣平帝立即停下手中正在忙碌的事情，赶紧宣他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肃进来之后，就规规矩矩地行礼。 “爱卿快请起。”君臣之间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宣平帝便是问道，“不知道爱卿今日来到，是有什么事情？” “微臣有本参奏，微臣要参凌芙公主，小小年纪，不敬长辈，颠倒是非，草菅人命，以及其母姝妃妖言惑众，祸乱朝纲！”温肃双手将折子高举过头顶，言之凿凿地道。 而随着他这一番话，一个字接一个字地吐露出来。 宣平帝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也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雍国公是不是弄错了啊。” 他话语也完全没了之前的热络，变得有点冷漠，“小九儿一向尊敬长辈，她年纪小，却心地善良，至于姝妃，更是从不干涉朝政，谈何祸乱朝纲？” “皇上，微臣所奏，都在这奏折里，只要您看了，想必就一定会心中有数了。”温肃却很坚持地高举起奏折。 宣平帝根本就不想看。 但想想雍国公和皇室的关系，犹豫再三，还是给周大富使了个眼色。 周大富立即上前，将折子接了过来，呈给宣平帝。 而待宣平帝仔细一看。 顿时气得把折子狠狠丢在了桌案上。 “一派胡言！” 他瞪着温肃，气恼地道，“你奏折中所写，小九儿为了报复楚太妃，故意陷害中山王世子夫人，致起自杀身亡，还有当街羞辱你的夫人楚柳，这些无稽之谈，你可真能说出口啊！” 第153章 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微臣所写，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此前楚太妃过寿，凌芙公主却故意捣乱，害得太妃一个好好的寿诞，硬是没过成！” 温肃此时据理力争道，“微臣所说，凌芙公主是为了报复楚太妃，也并未没有根据，众所周知，楚太妃从前在宫里时，一向和太后娘娘不和。 “凌芙公主为了给太后娘娘出气，而故意折辱楚太妃，毁了她的寿诞，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至于楚槿毒害中山王，这更是不可能！ “微臣对楚槿的人品很是了解，她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分明就是为了报复楚太妃，而故意为难楚槿，楚槿无法承受给公公下毒的这种诬陷，为了保住家人，这才惨烈地选择一头撞死了！ “至于她当街羞辱贱内，这是贱内亲口所说，更不可能有假！ “皇上若是不信，只需要派人去查问一下，便知道了。” 温肃所说的这些，就如同一根刺，不间断地刺入宣平帝的心里。 宣平帝实难容忍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小九儿。 但除了楚太妃过寿一事，他可以解释，后面的两件事，他的确不知。 宣平帝深知，要维护小九儿的声誉，他现在应该做的不是用皇权强行把这件事给压下去，而是派人去调查，还小九儿一个清白。 “温肃。” 此时，宣平帝的语气更冷了，“你奏折中所写，还有你方才所说，只是你一面之词，并无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小九儿诬陷谋害楚槿，以及羞辱你的夫人。 “这两件事，朕，会派人去查。 “但你要向朕保证，在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之前，你不得向外透露一个字！ “倘若京城有人非议小九儿，朕拿你是问！” 他话语之中的袒护之意，是如此的明显。 温肃当即皱紧了眉头。 他觉得宣平帝真是被姝妃和凌芙公主这对母女两个，给迷惑住了。 凌芙公主的所作所为，不正应该受万民唾骂吗？ 可宣平帝却还只想捂着。 温肃当即不屑一顾地想道，他的祖母乃是昔日的大长公主，他身为宣平帝的表叔，便更是凌芙公主的正经长辈，那他帮着宣平帝教育一下不听话的女儿，又有何不可？ 宣平帝总不能因为这个，就真的剥夺了他的爵位？ 如果宣平帝真的意图捂嘴，隐瞒凌芙公主的罪证，那他必将受天下人的唾骂！ 于是，温肃表面上应承下来。 一回去，便立即写了一篇千字檄文。 万一以后宣平帝查清楚了凌芙公主的种种恶行，却还是要包庇，那到时候，他就要将这篇檄文公之于众，将凌芙公主的种种恶行昭告天下！ 温肃写完这篇檄文，就将它随手压在了书房的桌上。 之后，便背着手出了书房，去花园散步。 楚柳随后便进了他的书房，见到这篇檄文，直接拿走，不久后又拿着檄文回来给他压好。 她直接找人照着抄了一份，没有千字那么多，去掉温肃那些行文流畅的痛斥，只保留了虞啾啾的罪名，而后又印刷了无数份，到大街上分发。 不过短短半日功夫，虞啾啾的恶名，便在京城传扬开来。 等到次日，更是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京城中不少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人，明里暗里地开始谩骂虞啾啾和姝妃。 姝妃老老实实在宫里抠脚，懒洋洋争宠，就成了祸国妖妃。 虞啾啾好端端读着书，就成了祸国妖妃的狠毒女儿，草菅人命的小公主。 而等她看到这份简易版檄文时，小脸都有一些凝固了。 “我不在乎他怎么骂我，可是我娘亲，什么都没有做，平白无故被人骂，凭什么？”虞啾啾有些生气了。 “九妹妹，你放心，父亲已经吩咐下去，京中大小的书社，都不再印刷这个东西出来了，以后时间久了，慢慢的这些议论就会销声匿迹了。”江饮风安慰她道。 这檄文就是他拿过来给虞啾啾看的。 “是谁写的这东西，知道吗？”虞啾啾问道。 “暂时不清楚，不过父亲查到，这东西是从雍国公府流出来的，祖父之前看了说，这行文言辞，有些像是雍国公温肃的风格，他说温肃当年是新科进士，文辞斐然犀利。”江饮风道。 “雍国公……温肃……” 虞啾啾这么念叨着，嘴角忽地噙起一抹冷笑，“怪不得之前周大富提醒我说，温肃去找爹爹告我的状，但爹爹很维护我，我听了还没有太放在心上。 “当日，爹爹要求他，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不可向外走漏风声。 “这温肃表面答应得好好的，可背地里却捅刀子，真是可恶！” 她眸中迸发出一道厉光。 有什么事情，冲着她来就是了，做什么要冲着她无辜的美人娘亲来？ 她真的难以容忍。 “我要去见温肃一面！”虞啾啾拿着那份檄文，刷地一下站起身来，说道。 “现在？”江饮风跟着起身。 “嗯。”虞啾啾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藏着一丝怒火，看着他道，“饮风哥哥，你可以帮忙把他约出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九妹妹，你可要克制，不能乱来，温肃算是你父皇的表叔叔呢，他祖母乃是先皇的姑姑，大长公主。”江饮风生怕虞啾啾一个不高兴，一刀把温肃给捅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虞啾啾小嘴紧抿着。 江饮风闻言，也只是略微放心。 他一回家，就把这是禀告给了老爹和江相。 “温肃，就由我出面，帮小九儿约出来！”江相如此说道。 “祖父要亲自出手？”江饮风有些意外。 “事关小九儿的清誉，若有我出面，温肃相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更何况，你姝妃姑姑也被牵连其中，这与我们江家可就脱不了干系了。”江相神情中也带着一丝严肃。 于是当日。 江相的请帖就送到了温肃的手中。 温肃看着请帖，则是不禁皱眉。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皇上把他告状的事情，告诉了江相，事情关系到江相的女儿和外孙女，所以他才会想要与自己见面。 那么他去见了也好。 正好告诉这老头子，让他看看，自己养出来一个什么样可恶的女儿和外孙女！ 第154章 在下楚寒尘 温肃一脸正气凛然地外出赴会。 江相的人引着他的马车，一路到了相会的地点，待下了马车，抬头一看。 “忆楹酒楼……忆楹……” 温肃站在那里，微皱着眉头，有些出神地看着那个“楹”字。 “国公爷，请入内。”一旁的小厮恭敬地说道。 “嗯。”温肃应了一声，提步进了酒楼，一路又跟着小厮，上了楼上的雅间里。 一进去，便见江相已经到了，正坐在那里泡茶。 “相爷来得好早。”温肃语气有些冷硬，在江相对面坐下，也不多寒暄，开门见山地道，“相爷要我来这里，莫非是听皇上说了我找他告状的事？既然如此，那我也正好跟相爷好好说一说，你的那个女儿姝妃，还有外孙女凌芙公主干的好事……” “诶。” 江相见他一张嘴就气势汹汹的，不禁抬手打断他，笑呵呵地道，“今日，老夫之所以约雍国公来这里，并非要质问国公什么，而是帮凌芙公主约见国公。” “凌芙公主？” 温肃眉毛一抬，神情有些傲然地想当然道，“如果她是想要说服我，让我不要再追究她干下的那些恶事，那我劝江相，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温某一介书生，自幼读圣贤书，最是看不惯像她这样，仗着皇上和太后的宠爱，就行事恶毒的人！” “雍国公错了。”江相摇了摇头，“凌芙公主只是想要让国公知道，何为真，何为假。” 他话音一落。 温肃当即开口又要再反驳，房门被人推开了。 虞啾啾出现在门口。 她身后跟着楚寒尘，以及几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还有丫鬟沉翠抱着宁圆儿。 “圆儿？”温肃对宁圆儿自然是十分熟悉的，他当即神情温和地上前，想要牵住宁圆儿的手，“来，让爷爷抱抱……” 然而，宁圆儿却只是神情呆滞地望着他，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般。 “圆儿这是怎么了？”温肃见此，不禁语气有些严肃地对着沉翠问道。 “回国公爷的话，小姐这是误食了老王爷的樱桃酒酿，积年累月，毒性发作，变得和老王爷一样，不记得人了。”沉翠恭恭敬敬地答道。 “一派胡言！老王爷怎么可能会中毒！圆儿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是不是被凌芙公主给收买了，故意要害你家小姐？”温肃沉声质问道。 “堂堂雍国公，据闻当年也是参加科考的进士，怎么原来是这么一个是非不分、不看事实真相，只活在自己臆想中的书呆子吗？像你这种读书读傻了的糊涂蛋，真不知道对大夏国的朝廷，能有什么有用的建树。” 一旁，虞啾啾在主位上坐下，见此，便很是不客气地点评道。 她一番话，引得温肃回头瞪视。 温肃也不是头一回见到虞啾啾了。 以前还觉得她天真纯善，活泼可爱，可如今再看，只觉得小小年纪却蛇蝎心肠。 “我是先皇点中的进士，那个时候，凌芙公主还没出生呢！”温肃也很不客气地答道。 “可惜先皇已经不在，如今是我爹爹做皇帝。” 虞啾啾小下巴抬起，“温肃，我问你，你就认定了是我害圆儿，是我污蔑又逼死了楚槿是吗？” 温肃冷哼一声：“难道不是吗？” “好。” 虞啾啾小奶音应了一声，而后道，“那倘若我能够证明，圆儿真的是中毒呢？而且，是一种慢性的毒，没有个两年以上服用，毒素都爆发不了的慢性毒。 “要知道，我和圆儿今年才相识，也就几个月时间，不可能在几年前就给她下毒。” 温肃听得一脸不屑：“你如何能够证明？” “在下来证明。”这时候，楚寒尘上前一步。 此时已到了傍晚，日光西下，房间里点了明亮的烛灯。 楚寒尘从暗处，走到明处，一张剑眉星目的脸，当即在温肃面前清晰地展露出来。 温肃看着他这张年轻的脸，便是神情不由一愣。 “你是……泉弟？不对，你是何人？”他问道。 “在下楚寒尘，‘活人不医’的神医楚寒尘。”楚寒尘一字一句说道。 “楚寒？臣？”温肃对着这张脸，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眉头深深皱起。 半晌，他冷笑一声，“真不知道凌芙公主从哪里找来的江湖骗子，冒充神医，想要欺骗老夫？” “雍国公或许知道，皇祖母患有极为严重的体寒之症，一到冬日，浑身受寒症折磨，痛苦不堪，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整日都要守在皇祖母的门口，随时进去为她扎针医治，缓解痛苦，可到了今年冬天，你可还有听说，皇祖母还在受着寒症折磨？” 这时候，虞啾啾忽然说道。 温肃闻言，仔细一想。 似乎今年的确没有听说过，太后的体寒之症又犯了…… “那都是因为楚神医用药出神入化，治好了连太医院的那些医术高明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的体寒之症。”虞啾啾神情严肃地看着温肃，“除非你以为，连皇祖母也会说谎，那我真的只能说你无药可救，对你无话可说了。” “其实不需要太后娘娘作证，门外，是京城七十二家药铺的掌柜和坐诊大夫，他们都可以作证，宁圆儿是中了慢性毒，除非雍国公以为，这京城中所有的大夫，都是趋炎附势之辈，那在下也只能说，雍国公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只配一辈子做个糊涂人，永远被人蒙骗。” 楚寒尘跟着说道。 温肃一听，当即开门走出去。 果然见到整个二楼，都是房门打开，站满了人。 其中就有他熟悉的几家药铺，以及大夫，更有雍国公府常用的两个大夫。 他当即朝那两人招手。 这是自家用熟悉的大夫，温肃对他们很是信任：“麻烦二位，给她诊治一下。” 他指着宁圆儿。 二人闻言，纷纷一拱手，便上前依次为宁圆儿诊治。 片刻之后，二人先后说道：“这位小姐是中毒，体内毒素已经积累了至少两年。” “没错，这是一种慢性毒，不过似乎近日以来，毒素正在被人肃清，小姐的症状，有好转的趋势。” 能让他们二人来自己府上作为经常请来的大夫，温肃无论对他们的人品还是医术，都是十分信任。 可此刻听着，却还是有些怀疑。 第155章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不可能，谁会给圆儿下毒？楚槿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她一向疼爱圆儿，比自己的命都还重要。”温肃站在这里，一脸的不解。 “楚槿当然疼爱圆儿，她当然不会给圆儿下毒，所以毒，是她给老王爷下的，只是她没有想到，樱桃酒酿是甜品，也是小孩子喜欢吃的，老王爷还清醒时疼爱圆儿，圆儿去寻他，闻到酒酿的甜香味道，便会索要，老王爷也会喂她吃一些，这日积月累之下，毒素深藏体内，所以圆儿一向都有些心智低下，有些异于常人之处，这一点，雍国公应当是知道的？” 虞啾啾此时说道。 温肃听着，不禁沉默。 宁圆儿今年已经四岁了，她天生神力这一点不说，在心智上，的确和其他的四岁小孩不同。 她对于一些人事物的认知，是很迟钝的。 以前，温肃只以为是楚槿把她宠溺得太过，导致她不能分辨。 可如今…… 温肃真的不想承认，虞啾啾这些话，是有道理的。 正如他所说，他自幼读圣贤书，深知“君为舟，民为水”的道理，凌芙公主再是能够一手遮天，也不可能把全天下的大夫，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敢找来全京城的大夫跟自己对峙，便不怕他再去别处找外面的大夫回来对峙。 这是她的底气，也只能说明，关于宁圆儿中毒一事，她的确没有欺骗自己。 难道，真是楚槿下毒害老王爷？ 可温肃一直以来所认识的楚槿，是和妻子楚柳一样温柔善良的人，他实在是无法相信，她会做出毒害公公这样残忍恶毒的事情。 而且，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相信到了此时，至少雍国公已经肯相信，我没有毒害圆儿这件事了？那至少，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雍国公写檄文痛斥我的那些其他事情，也有可能只是捕风捉影，并非事实？”虞啾啾忽然说道。 “檄文？”温肃眼皮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写了痛斥你的檄文？” “现在满大街都是，你不但写了，还专门印刷了不知道多少份，到处分发，败坏我和我娘亲的名声，雍国公，你明明答应了爹爹，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会透露出去一个字，可一回头就毁诺，你自幼读圣贤书，莫非学的都是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本事？” 再提起檄文的事，虞啾啾是真的有些生气，“你骂我，大可以到我面前痛骂我一顿，可我娘亲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做，你却连她一起骂，说她是祸国妖妃。 “请问我娘亲是让爹爹每天都不上早朝了，还是迷惑我爹爹不勤政爱民了？ “且你这样做，不但是骂我和娘亲，还等于是骂爹爹是个不管朝政的昏君！可自从摄政王退位，我爹爹有多勤快，雍国公不会看不到？” 虞啾啾一番话，把温肃说了个哑口无言。 他难得地因为羞愧而脸色涨红着。 摄政王退位之后，宣平帝的勤政，是看在朝中所有大臣眼中的，他纵然仍有不足之处，却也决不能说是昏君。 温肃张了张口，想说那檄文的事不是他干的。 可他又的确写好了檄文。 而且，檄文的事不是他干的，那会是谁干的？ 国公府谁敢那么大的胆子，跑到他书房去，偷偷拿他的檄文出来印刷？ 不是楚柳，那就是儿子温扬。 他只要否认，就会把妻子和儿子推到人前。 这一刻，温肃是真的有点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也有一些体会到被人误会的苦了。 他更是难以理解，楚柳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怎么能这么做？ 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向凌芙公主道歉。”好一会儿，温肃艰难地开口说道。 “道歉？现在满京城的百姓都在骂我草菅人命，行事恶毒，骂我娘亲是祸国妖妃，这是你一句道歉，就能弥补得了的吗？”虞啾啾闻言，便小奶音重重质问着，带着身为皇家公主应有的威严。 “微臣、微臣立即派人去将外面流传的檄文，全部收回、烧毁……”温肃喉咙干涩地道，此时态度已经比之最初的傲慢，恭敬了不少。 “雍国公不会不懂得，流言蜚语，是靠嘴巴传，一旦有人传播出去了，倘若不澄清的话，就会一直靠嘴巴继续传下去？更何况，即便我澄清了，也仍会有人会觉得，是我用公主的权势，买通了官员包庇，依然会骂我。” 虞啾啾神情严肃地望着他。 这些，温肃自然都知道。 “到底还是本公主太过于心慈手软了，顾念着圆儿，不想等她被治好了以后，知道自己的祖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私下处理了这件事情，没想到，我不将楚槿毒害老王爷的事公之于众，却有人利用这一点，想要反过来往我身上泼脏水？真是欺人太甚！” 虞啾啾小奶音带着几分震怒。 温肃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更觉得理亏了。 “那，公主想要如何做？”他忍不住问道。 “既然事关皇亲国戚，那自是要将此案，移交大理寺严查！” 虞啾啾圆润眼眸，笑的时候可爱不已，此刻微微沉着，便只有威严严肃，“楚槿虽然已经畏罪自杀，可这天底下，事情的真相，只要有人做过，若想查，也必能查个水落石出！ “而且，你可知道，她为何执意要自杀？ “她最初头撞到柱子上，其实已经被楚神医给救下，是死不了的，可她又非要咬舌自尽，这下，楚神医才束手无策了。” 温肃闻言，自是立即问道：“为何？” “因为，楚槿看到了楚神医，想起了二十四年前的一桩血案，她临死前说，‘大姐，二姐，报应来了，她先去阴曹地府等着她们’。” 虞啾啾睨着温肃，冷声说道。 温肃听完，登时一下愣住。 接着，他下意识地看向楚寒尘。 楚寒尘坦坦荡荡，由着他打量自己。 “你和永安侯府的长房嫡子，昔日的永安侯世子楚泉，是什么关系？”温肃直愣愣地忽然问道。 “我和他，都姓楚。”楚寒尘望着他，好一会儿之后，语气沉沉地答道。 第156章 一箩筐，又一箩筐 夜色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温肃没有如来时那样乘坐马车，而是沿着清寂下来的悠长街道，一路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 这时候，楚柳已经在家中有些焦急地等候他多时了。 一见他回来，原本有些冷肃担忧的神情立即消失不见，转而挤出一丝笑意，配合着眼角唇角因年纪大而遮挡不住的皱纹，整张脸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肃哥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听管家说，是江相约你出去见面？是因为什么事情？怎么说了这么久的话？”楚柳一边说着话，一边为他换下衣服，一边又奉上热茶。 “是因为……”温肃习惯性地便要把事情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 可话一出口，却像是被人施了什么术法一样，突然哑巴了。 他喉咙里的那些话，溢到嘴边，打了几个转，最终还是猛地咽了回去。 掩饰性地喝了口茶，才有几分干涩地笑着说道：“是我忘了派人回来跟你说，叫你别等我了，也没什么事情，江相是有事问我，说他的孙儿江饮风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问我可否知道，京中有哪些人家，最好是读过书的大家闺秀，也不要门第有多高，家世有多显赫，要紧的是为人性情要温婉大气，要能管得住一大家子事的。” 或许是因为他从未对楚柳说过谎，所以这会儿头一回这么干，心虚而又有些不熟练，便一股脑地说了很多，“你也知道，江家一大家子，江相几个儿子，长子江延继任家主，关着家里的所有产业，也因此绝了仕途，他的儿子江饮风已经定好了，就是下一任的家主。 “所以江饮风的婚事，非同小可，以后的妻子，便是江家的当家主母。 “因为事情重要，我又得一个人家一个人家的去想，所以很是琐碎，就一直说到了这个时候才回来。” 他说完这些，就又一股脑地喝了一大杯的茶。 这么看，倒真像是说多了话，因而口渴。 可实际上温肃口渴是真的口渴，却不是因为说多了话，而是因此从进了忆楹酒楼再到出来，他几乎没喝一口茶水。 这么多年来，楚柳对温肃的脾性最是了解。 她深知温肃从来不会骗他，所以此时倒也一点都不怀疑。 原本担心江相是为了外头流传的檄文一事而找温肃，如今看来，江相可能在操心孙子的婚事，一时还不曾注意到这些。 她有些放下心来。 随即，便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是否自家有年纪合适的少女，能够符合要求，说给江饮风当日后的江家主母的。 然而想了好几个，却都发现没有。 要不是已经出嫁的，要么是年纪太小根本轮不到的。 楚柳不禁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而后道：“原来是这样，那肃哥哥可为江相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没有。”温肃见她信了，不禁也松了口气，而后有些敷衍地道，“我说了几个，他都不满意，我看啊，这做媒的事情最难，和他说到刚刚，都有些不欢而散，以后我是不管这事了。” “江饮风可是江相的嫡长孙，又是以后的家主，江相可不得好好操心，寻常家的女子，岂能入他的眼？肃哥哥不管这事是对的。”楚柳忙安慰自家夫君。 温肃颇感欣慰地朝她笑了笑。 这头温肃头一回对楚柳撒谎，就轻轻松松地蒙混过关。 另一头。 虞啾啾回到宫里，拖着疲累的身子洗漱完毕准备睡觉，这时候，宣平帝却在处理完一天的政事之后，忙里抽闲地来看自己的小奶团子了。 他一来到，便见到洗得香喷喷，小脸透着粉嫩的奶团子，一双乌黑杏眸却困得像是睁不开，一对长睫上上下下地忽闪着，整个人一边走着路，都像是能一边立即睡过去。 “朕的小九儿，快过来让爹爹抱抱。”宣平帝见她这样，又怜又爱，话这么说着，人却已经主动走上前去，把奶团子给抱进了怀里。 “爹爹……”虞啾啾软乎乎地叫了一声，而后便抑制不住地连打哈欠。 “你今日这是干什么了？往常爹爹这个时候来看你，你还精神奕奕地不肯睡觉，怎么今日竟如此困倦了？”宣平帝不禁纳罕地问道。 他这么一问，不等虞啾啾回答。 一旁绿萝便忍不住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启禀皇上，小公主这全都是被那个雍国公给闹的！他竟然写了一篇檄文，痛骂小公主是个草菅人命的恶毒之人，还说姝妃娘娘是妖言惑众迷惑皇上的祸国妖妃，甚至还把那老王爷中毒，中山王世子夫人的死，全都推给了小公主，说这些事都是小公主干的！ “现在外头满大街的人，不明白事情的真相，都在骂小公主呢！ “小公主因为这事，着急上火，昨天夜里就气得睡不着觉，小公主说，她不在乎自己怎么被误解，怎么被骂，她就是为姝妃娘娘不平，说姝妃娘娘明明什么事情没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却被人给骂成了这样！” 绿萝刚这么一说完。 虞啾啾就又是一个哈欠，而后困得要死地说了她一句：“干嘛多嘴，爹爹每天忙着朝中大事都忙得休息不好，你还拿这种小事来烦他。” “公主，奴婢也是心疼公主，看不得您这么受人欺负！” 绿萝说着，抹了把眼泪，义愤填膺地接着说道，“那个雍国公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这样说公主！ “皇上，奴婢当日亲眼所见，那个中山王世子夫人之所以会自杀，是因为她说什么二十四年前害死了雍国公夫人的事，要遭报应了，说她要下地府等着她的两个姐姐，当时楚神医为她医治，奴婢离得近，听到了这些话。 “可是雍国公夫人不是世子夫人的姐姐吗？不是还好端端地活着吗？她怎么说雍国公夫人被人给害死了呢？明明就在前几日，那雍国公夫人还想把最近生意很火的忆楹酒楼给强行夺走，恰好被公主和小国师撞见了呢！” 宣平帝听着绿萝一箩筐，又一箩筐的话，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 真是，这些事，他竟然一件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57章 要不要爹爹帮你? 不过听绿萝说了，他也算了解得差不多了。 当即就一副沉思的样子，说道：“不，她说的不是如今的国公夫人，而是温肃的原配夫人，楚楹。” 事关楚太妃的亲人，宣平帝不得不多了几分上心。 但最让他上心的，还是温肃竟然背着他写檄文，还流传到民间，惹得大家骂自己的小九儿，和爱妃。 此时，眼看着虞啾啾好像困得要睡过去了，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小九儿，醒醒，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爹爹帮你？” “不用了。” 虞啾啾又打了个哈欠，而后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宣平帝的怀里躺好，闭着眼睛嘟囔道，“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办了，明日，呈报给大理寺，让他们查清楚楚槿给中山王下毒，以及她畏罪自杀的事情。 “还有，查一查二十四年前，楚楹母子以及永安侯府长房楚泉一家被杀死的事情。” 她这么说完，不等宣平帝再问，就沉沉睡去。 宣平帝看着她睡着时候，都紧闭着眉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也不舍得再把她叫醒，也不舍得把她这么放在床上，而是就这么抱着她做了大半夜。 一直到生着气不想见他的姝妃，忍不住还是过来劝他回去休息，他才依依不舍地把虞啾啾放回到床上，而后顶着湿冷的寒霜，一路回了养心殿。 回去之后，他自然也是睡不着，又在那里做了良久。 直到天都快凉了，周大富提醒他早些休息，还要上早朝，他才抹了一把脸，连夜下了道圣旨，送到时任大理寺少卿的殷郁手上。 殷郁是殷老将军的嫡子，殷太后的亲侄子。 事关虞啾啾的声誉，交给谁来查，宣平帝都不放心。 楚家三姐妹，宣平帝只在乎楚太妃，至于她那两个姐妹，若没犯错，那自己身为皇帝，关照一下无可厚非。 可若是她的两个妹妹犯了错，那自己也可宽恕一二。 可若是真的蓄意害小九儿，他决不能容忍。 殷郁一向仗着殷老将军和殷太后，什么皇亲国戚、朝中重臣、京中权贵都敢得罪，哪怕是自家人犯错，也绝不容情，所以也显得公正，很得民心，受到百姓信任。 由他负责查办此案，还小九儿一个清白，这样是最好的。 绿萝敢对着宣平帝说那么多话，自然是虞啾啾授意的。 一来，她是真的太累了，不想对着宣平帝撒娇装可怜。 二来，就算她攒着股劲儿，撒娇装可怜地主动找宣平帝告状，也不一定就真的显得可怜。 反而借助绿萝打抱不平的一张嘴，更能让宣平帝心疼她。 而且，她还省力气，何乐而不为呢？ 次日一早，她就听流风回禀了昨天半夜，宣平帝就派人出宫，敲开了殷家的大门，把正在熟睡的殷郁给捞起来，让他接旨查案的事。 “公主真是料事如神，皇上昨晚肯定没睡好觉，光顾着心疼公主呢！而且，他派大理寺的殷少卿查办此案，一定是因为殷少卿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子，自家人，他肯定会向着公主的！” 绿萝为此显得很是高兴。 她在虞啾啾身边待了这么久，早已不是一开始那个胆小的小宫女，反而见识潜移默化地与日俱增着。 不过仍有不足的地方。 此时，虞啾啾就摇了摇头。 她看着铜镜里，绿萝给自己绑好的两只小揪揪，有些臭美地晃了晃那些漂亮的流苏，而后才是徐徐说道：“爹爹找她，不是因为他是自家人，而是因为他连自家人犯错，都不留情面。” “啊？” 绿萝一听，立即苦着个脸，“那公主，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你家公主我，行得端做得正，难不成还怕他查？”虞啾啾瞥了绿萝一眼，“爹爹就是要他这样的公正，不留情面，这样查出来事情的真相，才能让民众信服，如此，才能为我和娘亲洗清冤屈，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也是哦。”绿萝仔细一想，点了点头。 “那公主，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呀？”她才这么一问出口。 外头，流光就进来禀告道：“公主，大理寺殷少卿求见。” “这么早？”虞啾啾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头，认识到了这位殷少卿的勤快，而后便起身道，“快宣。” “是，公主。” 没多久，殷郁坐在虞啾啾面前。 或许是因为常年断案，却手段雷霆的缘故，他面部线条虽然很是柔和，可眉眼却透着一股锋锐。 三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挺拔如松。 这会儿坐在虞啾啾面前，不卑不亢的姿态，像是一柄锋利的剑。 “殷少卿好。”虞啾啾笑吟吟朝他打了声招呼，而后，半决废话不多说，直接道，“殷少卿定是来查案的？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询问啾啾便是。” 殷郁多年查案，查问的人当中，也不乏有虞啾啾这么小的小孩子。 可却没有一个，能像她这般镇定自若的。 不过想想也是，皇家公主的气度，岂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不说小孩子怕他这个殷少卿，就连那些活了好几十岁的人和他说话，也会害怕得两股战战。 此时，殷郁从虞啾啾一点好奇也没有，只透着洞若观火明亮神采的杏眸上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站着的绿萝，道：“微臣恳请公主，可否让微臣先问这位女官，能否将当日中山王府先世子夫人自杀时前后的情形，仔细地说一遍？ “因为皇上告诉微臣，公主的遭遇，都是这位年轻女官说的。” 他行事风格手段，也是出人意料的。 不过虞啾啾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闻言，便点了点头：“可以，绿萝，你看到什么便说什么就是。” “是，公主。” 绿萝见自家小公主一点也不慌，于是便也跟在沉住气，“殷少卿，当日的情形，是这样的。” 绿萝知无不言。 那天在中山王府的事情，都被她一字不落地描述下来。 待殷郁听完，略点了点头，而后才是看向虞啾啾，道：“微臣现在想请公主告诉微臣，是如何发现老王爷被下毒的，以及能否将当日中山王府发生的事情，再与微臣说一遍？” 虞啾啾一听他这么问，便不由抿紧了唇。 第158章 都是你们太废物 她算是知道这个殷郁的头有多铁了。 明明问了绿萝一遍的问题，还要再让她复述一遍，无非就是想要看看，她说的话里会不会有疏漏，毕竟绿萝已经算是大人了，而她还是一个小孩子。 如果她和绿萝说的不一样，那便是事实的真相根本并非如此。 虞啾啾知道，殷郁是为了查案，可不得不说，他这种做法，实在是太惹人讨厌了。 她又不是犯人，却被他拿犯人一样审问？ “我和王府世子的嫡孙女宁圆儿，是幼儿园里的好朋友，那一日休沐结束她回幼儿园，我发现她不对劲，找神医楚寒尘查看之后，说是中毒。” 此时，虞啾啾按捺着脾气，把事情前因后果的经过，又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 殷郁听着，一对浓墨般的剑眉，不时讶异地抬起。 他很意外。 眼前这个只有四岁的小公主，头脑清晰，口齿流利，把事情交代得很是清楚，且关于楚槿自杀一事，说的和绿萝并无不同之处。 之前他就听说了，这位凌芙公主虽年纪尚幼，却聪慧过人。 那位楚太妃，先皇在的时候，就被不少大臣明里暗里骂作是祸国妖妃，喜欢惹是生非，偏偏先皇袒护，谁也不能把她给怎么样了。 哪怕是当今的太后，当年也没能制得住她。 可就在不久前，楚太妃过五十大寿，却被凌芙公主给肆意戏弄了一番，气得仪表形象都不顾，在江家对她破口大骂。 天底下真的存在这么小小年纪，却聪明惊人的人？ 以前殷郁以为只是传说，对凌芙公主刻意过誉赞美了。 可今日却忽然觉得，或许这都是真的。 此时，虞啾啾不慌不忙地说完，白嫩小脸朝殷郁挤出一个一看就好像不怎么高兴的笑容，道：“殷少卿可还有别的要问的？” “关于二十四年前的那场京郊暴徒伤人一事，小公主是从何人处得知的？”殷少卿再开口，有些跳跃性地询问起另外一个案子。 然而这一次，虞啾啾没有老实回答。 “看来殷少卿已经知道了二十四年前的那场旧案，那就应该知道，这桩案子，幕后主使至今仍在逍遥法外，是你们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的无能所致，理应自行查清，你是怎么好意思再来询问我呢？” 小奶团摆出了公主的架势，好一番嘲讽。 殷郁办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把“无能”两个字，安在他的头上。 说无能，还只是好听。 她这意思明晃晃地是说，都是你们太废物。 然而，他却不能反驳。 看着他此时这副有些憋屈的样子，虞啾啾小脸不禁有几分得意，仿佛是为方才他对自己的那种不恭不敬，把她当犯人一样审问的态度，出了口气似的。 “公主教训得是。”殷郁深吸了口气，起身告辞，“微臣没什么要问的了，一定早日侦破这两桩案子，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不止是要真相大白于天下。” 虞啾啾纠正他，稚嫩的小脸，却满是沉重的正色，“而是要告慰因人作恶而死去之人的在天之灵，还他们，以及仍旧活着的受害者，一个公道，这个公道，必须得是恶有恶报，哪怕是帝王想要宽恕，都绝不可能。” 殷郁闻言便是一怔。 从她这番话里，他听出来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一是二十四年前的旧案，暴徒手段残忍，但仍有温、楚两家的幸存者。 二是罪魁祸首可能和皇上关系匪浅，即便她这个凌芙公主心知肚明对方是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皇上那里，将罪魁祸首绳之於法。 “多谢公主，微臣明白了，公主请放心，微臣一定让受害者得到公道，让作恶之人罪有应得。”殷郁这才是恭恭敬敬地向虞啾啾行了个礼，而后告退了。 待他一走。 绿萝便有些担忧地道：“公主，您刚刚为什么不把事情直接告诉他，反而要他自己去查啊？他怎么说也是太后娘娘的侄儿，这样会不会太不给他面子了？” “我还是皇祖母的嫡亲孙女呢，你看他给我面子了吗？跟审犯人似的审问我，哼。”虞啾啾傲娇地说了一句。 绿萝听着，顿时赞同地点点头。 反正公主说什么，她就是什么。 不过，过了会儿，虞啾啾忽然说道：“绿萝，你现在快点追上去，就说，本公主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了他。” “是，公主。” 绿萝一路狂奔着，终于在殷郁出宫之下，拦下了他。 “殷少卿，我们，我们小公主有事让奴婢告知。”绿萝喘匀了气，才是说道，“小公主说，京城的那家忆楹酒楼，雍国公夫人楚槿多次去找麻烦。” “多谢公主告知，我知道了。”殷郁听完之后，便出了宫。 虞啾啾派了月隐一路悄然跟着。 晚上回来就禀告说，殷郁白天一出了宫，便径直奔向了忆楹酒楼，一直到刚刚才离开。 “如果只是查案，怎么会在酒楼待上几乎一整天？”绿萝感到很是纳闷。 “指不定，这个殷少卿和白衣叔叔、楚神医他们，还是认识的。” 虞啾啾算着殷郁的年龄，“他应当只年长白衣叔叔五六岁，家世又差不多，而且，殷家乃是将门世家，雍国公历代也是靠着军功立足，彼此之间应当都很熟悉。” 她也是没有猜错。 殷郁从宫里出来，就直奔忆楹酒楼，迎头就碰上了温白衣。 今日的温白衣，和平素以面具示人的他，大有不同。 他摘掉了面具，脸上原本的那一块烧伤的疤痕消失不见，一张脸如玉一般光滑干净。 尽管二十四年没有见，大家早已不是小时候的模样，可两人一碰面，还是凭借着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一下子认出了彼此。 “阿澜。”殷郁叫出温白衣的本名。 温澜。 殷郁从小就叫他阿澜。 “郁哥哥。”温白衣也跟着称呼道。 而且，比起殷郁的意外，温白衣见到他，显得镇定得多。 殷郁立即意识到，温白衣应当早就回到了京城，而且，也知道了他如今的身份。 “你和凌芙公主认识？”出于职业的敏感，殷郁当即想到了这一处。 “是小公主让你来的？”然而，温白衣却也跟着反问他。 第159章 三年苦等负心人 “她派身边的婢女告诉我忆楹酒楼的事，我便想着过来看看。”殷郁如实说道。 “既然如此，那郁哥哥，请上楼，小幽和小尘也都在。”温白衣说着，引他上楼。 殷郁跟着他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这时候，楚寒幽正在拨着算盘，对着账册算账。 楚寒尘则拿着本医术在看。 房门一开，二人齐齐抬头看过去，见到殷郁，都是有些陌生的眼神，询问道：“这位是？” “是殷郁郁哥哥，你们还记得吗？”温白衣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殷老将军的嫡孙，年长我们几岁，小尘应当还有印象，小幽肯定不记得了，那时候你才只有两岁。” “是不记得了，不过我知道郁哥哥。”楚寒幽笑着说道。 “我略微还有些印象，我那时也只有四岁。”楚寒尘跟着道。 “所以，二十四年前，就只有你们三个还活着？小寒呢？”殷郁忍不住问道。 他比温白衣和楚寒年长五岁。 他们三个，从小在军营中相识，那时候，年纪大，见识也多一些，所以温白衣和楚寒很喜欢跟着他来回地跑。 就这么的，他们成了幼时的好友。 此时，殷郁这个问题一问出口，房间中便一片沉默。 “大哥哥死了。”好一会儿之后，楚寒幽才是有些更咽地道，“他为了救我和哥哥，被那些暴徒给活活砍死了。” 殷郁闻言凝着眉，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一时有些难言。 他平复了下情绪，声音艰涩地问道：“二十四年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要害你们？ “那时候，我只以为真的是京郊出了乱子，一群暴徒袭击，你们才会出了事。 “可知道长大以后，有时想起，便不免觉得怀疑。 “如果真的只是暴徒袭击，那为什么死的只有你们？ “再后来，我入了大理寺，跟着办理案子，越是经历的多，越是觉得，二十四年前的事情，不对劲。 “可我想要去查卷宗，却发现当年关于这桩案子的卷宗，全都被人给毁了，无从可查。 “直到这一次，中山王世子夫人自杀，她临死前，提起了二十四年前的事。 “是小公主提醒我，要我来这里，果然，就见到了你们。” 殷郁的情绪其实是有些激动的。 当年，他身为将门之后，原本自小就跟着父亲和祖父，在军营里长大。 后来之所以弃武从文，入了大理寺，便是心中总是对于楚寒和温白衣两家二十四年前的遭遇，感到怀疑。 原以为，这只是他的一种臆想。 可直到今日，似乎一切谜底，已经到了眼前了。 “小公主可有将二十四年前的事，告知于你？”这时候，温白衣忽然问道。 “她不曾提起。” 殷郁摇了摇头，“她说，二十四年前的事，至今不曾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让凶手仍旧逍遥法外，这是我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的无能。” 温白衣三人一听虞啾啾这话，不禁对视一眼，而后笑了起来。 这么毒舌的话，也就是她说起来，只会叫人觉得可爱。 “小公主既然不说，想必只是不想要误导郁哥哥查案。” 温白衣想了想，解释道，“我们虽然二十四年未见，可却知道，郁哥哥为官清正，只要是接到手上的案子，必会认真查清。 “如果直接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反而有很多细节，那幕后黑手留下的罪证，或许会因为已经以为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真相，而被掩盖住，不易察觉。 “所以她才不想说。” 殷郁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 “任何人，不管再是如何抹杀罪证，都不可能彻底消除，既然凌芙公主不想说，那我便也不问了，其实从知道事情跟楚家楚槿那三个姐妹有关，我就已经想到了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如今我所要做的，便只是揪住他们的罪证。” 殷郁思索着说道。 “有一件事，或许可以提供给你，作为线索。”温白衣说道。 “何事？”殷郁立即问道。 “三十二年前，我母亲嫁给温肃为妻，但在此之前，她曾经在温肃经历的一场追杀中，救下温肃。” 温白衣回忆地说起这桩久远以前的旧事，“当时情势紧急，母亲为救温肃，牺牲很大，温肃则受重伤，眼睛看不清楚，只在迷离之中，抓住我母亲的手，说非她不娶，并取下身上的一块玉佩交给母亲。 “事后，温肃脱险，母亲则回到家中。 “当时温肃之所以受围困，是因为边境正在打仗，外敌派人侵入京城，想要从内部下手，杀死温肃，令当时正在带兵顽强抵御外敌入侵的祖父因温肃之死，而失了方寸，乱了计划。 “温肃得救之后，回去以后养伤，而后便也去了边境。 “母亲为了等待温肃兑现诺言，她从十八岁，一直等到二十一岁，三年的青春年华，就凭着一块玉佩这么苦等。 “三年之后，温肃回来了，他立下大功。 “外祖父知道母亲的心思，便求先皇指婚，先皇直接下旨定下温肃和母亲的婚事。 “母亲满心以为能和温肃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料大婚前夜，那块温肃交给她的玉佩丢失，再然后，便是在大婚那天晚上，温肃在楚柳的身上，见到了那块玉佩。 “温肃以为，当年是楚柳救他，觉得自己负了楚柳，自此，冷落母亲。” 殷郁听着这番话，顿时体会到了温白衣心中的那种苦涩。 温肃，是温白衣的生身父亲。 可他在回忆这桩往事时，却只称呼温肃的名字，不曾称呼他为“父亲”。 由此可见，温白衣已经不把温肃当做是自己的父亲了。 “凌芙公主说，要我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此时，殷郁一阵沉思之后，说道，“阿澜，小尘，小幽，你们放心，我一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一定让你母亲遭遇的不公，楚柳的狠毒，温肃的负心错认，一并公之于众。” 殷郁从来没有这样办过案子。 不是直接上门询问，而是连夜提笔，写了一个篇幅并不长的话本子。 第160章 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孤魂野鬼 冬天的风越来越寒冽，这天夜里，甚至下起了雪。 离过年的日子，转眼间就只剩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云梦学宫宣布放假。 虞啾啾回到宫里，老实待着。 然而，殷太后和宣平帝还没高兴两天，她就嚷嚷着要出宫去玩了。 并且这一回，她不但要自己出去，还软磨硬泡地要殷太后也一起跟着她出去玩。 “皇祖母，您每天待在宫里，不觉得闷吗？陪啾啾出去玩嘛！” 虞啾啾磨人的功力若自认第二，那绝对无人能当得了第一。 她红红的小嘴嘟着，“最近梨香班排了一出新戏，花了大价钱，请了京中所有名角，就在江家，要演第一场戏呢！ “皇祖母，陪啾啾出去看看嘛！ “求求你了皇祖母，皇祖母对啾啾最好了！一定会答应啾啾的叭！” 多少年了。 殷太后除了礼佛和祭天，以及每年夏天出去避暑，或是南下南巡，平时从未出过皇宫。 像是这样，出宫去看戏，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小九儿想听戏，那哀家命他们梨香班的第一场戏，就来宫里演，这不就行了吗？”殷太后说道。 “不要嘛皇祖母，就去江家听戏嘛！宫里的戏台子啾啾都去过好多次了，不新鲜了！”然而，虞啾啾软乎乎的小奶音，大声抗拒，“皇祖母，啾啾求求了，我们出宫去看戏嘛！皇祖母不肯答应啾啾，是不喜欢啾啾了吗？ “皇祖母该不会是喜欢上别的小皇子小公主了叭？ “好叭，啾啾知道了，啾啾不缠着皇祖母了呜呜……” 小奶团子为了说服殷太后，连茶言茶语都说出来了。 这可是把殷太后好一顿冤枉。 看着小团子那双水葡萄似的灵动大眼睛里，好像真的要掉金豆子了。 殷太后实在是遭不住，只得头痛无奈地答应：“好好好，哀家答应你！你个小磨人精！不过你也得答应哀家，这次出宫以后，过年之前，不许你再出宫去了！” 过年之前不许再出宫？ 那怎能能行呢！ 年前京城还有很好看的花灯呢，她怎么能不去看？ 虞啾啾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反正，先嘴上答应了，以后再偷偷溜出去就是！ “啾啾知道了！皇祖母真好！啾啾最喜欢皇祖母了！”虞啾啾一脑袋钻进殷太后怀里，两只小手紧紧搂着殷太后，得逞地卖乖。 殷太后是既满足，又无奈。 但她要出宫，不是一件小事。 好在这梨香班在江家的第一场演出，是五日后，所以她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终于到了这一日。 殷太后带着虞啾啾出宫。 她没有像往日出宫那样大的排场，而是换了身宫外女子穿的衣服，梳了个像她这样年纪的寻常妇人会梳的发髻，带了一套不那么贵重的头面，就这样出了宫。 可即便这已经是她最朴素的一身，走在人群中，却还是难掩奢华贵气。 更不用说，殷太后在宫中多年，身居高位自然而然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虞啾啾则和平时去学宫一样的打扮。 穿着一条漂亮的小裙子，头上梳着可爱的小揪揪，今日没有绑流苏，而是用了一串蓝色的宝石珠花，和衣服的颜色相称。 祖孙两个就像寻常人家出来游玩的，一路在马车上，不时下来买点好吃的东西。 就这么的，到了江相府。 相府的下人对虞啾啾早已熟悉，但还是头一次见到殷太后，自然不认得，但光看她一身气度，就知道必定不凡，丝毫不敢怠慢。 而等殷太后出现在江相和江延等人面前，众人都是一脸意外，诚惶诚恐地跪下行礼：“臣\草民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殷太后淡淡地一抬手，“今日都是为了小九儿，哀家才出宫来这一趟，不想出来，就是不想看走一路就有人跪一路，就把哀家当做是寻常妇道人家对待便是。” “臣明白，臣这就吩咐下去。”江相说着，便对江延低声交代了几句。 于是很快。 那些受邀前来江家看戏的勋贵人家，都知道了今日殷太后前来，但她要求低调，不许任何人大片大片地去她面前叨扰。 而稍后他们见到太后，也都只是纷纷低调地行礼，算是没有搞出太大的排场来。 天气很冷。 不过江家在戏台子那里，特意搭出来一个宽敞的暖阁。 虞啾啾刚到了暖阁，便见到大长公主一家已经到了。 蓝云锋自从解了毒，从前差点被抽干的身体，如今也在慢慢地养着，渐渐恢复，今日一见，便觉得他精神头又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 “母后，小九儿。”长公主一见到两人过来，便是很开心，拉着她们在正座坐下，大长公主则陪着坐在太后的另一边。 “今日来的人可真不少。”殷太后感叹道。 或许是年纪大了，如今的她见着这样热闹的场面，心里也觉得高兴。 “是啊，江家把京城几乎所有数得上来的勋贵世家都请来了，看看，殷家，沈家，齐家，雍国公府，楚家……不过，楚太妃没来，只有永安侯楚胜带着他那个义子来了，宁家也没人来。”长公主说道。 “嗯。”太后点了点头，目光在四下一扫。 正巧撞到和温肃坐在一起的楚柳，偷偷摸摸地望她这边看。 二人眼神一对上。 楚柳立即跟做贼似的，赶紧眼神躲闪开了。 “今日这出戏唱的是什么，你可知道？”殷太后问道。 “这倒是还不知道，只知道，梨香班这次是把京中所有名角都请到了一起，就为了唱这一出戏，想必这出戏一定极为精彩。”长公主说道。 一旁，虞啾啾听着，则暗暗地想着，这出戏当然精彩了。 这可是殷郁亲自写的，写好后拿给她看，被她改了几笔，之后，殷郁拿着这出戏，找了梨香班的班主排演。 今日这出戏一演完，某些人脸上的表情，想必会更精彩。 待太后和虞啾啾落座之后没多久，梨香班的戏便正式开场了。 只见暗红色的帷幕一掀开，一片云山雾罩似的场景中，一个女子倏然出现。 女子披散着头发，脸色有些惨白，仔细一听她的独白便知，原来，这是一个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孤魂野鬼。 第161章 戏梦 女鬼在世间游荡，临近过年，她想回到家中，看看昔日的丈夫和儿子是否安好，可她如今是鬼，家门口贴着门神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女鬼苦苦在家门口徘徊，好几次被门神伤到，浑身伤痕累累。 这一天，她遇到一个玉雪可爱的四岁小姑娘，小姑娘心底纯善澄澈，拥有一颗无暇之心，据说，这样的人往往能看到鬼。 她路过女鬼的家，见到了女鬼，询问她为什么一身的伤。 女鬼便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小姑娘听。 “原来你是想要回家？那我带你回去啊，我是公主，身上有父皇的龙气护体，这些门神也不敢拦我，你就拉着我的手，随我一起进去。” 小姑娘，也就是小公主，就这么拉着女鬼的手，进了这家的大门。 果然，那些门神见到女鬼，都不敢再拦下她。 于是，女鬼终于回到了家里。 她跟着小公主，心急地在厅中等待着丈夫和儿子的出现。 然而，等他们都出现，女鬼却发现，丈夫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做妻子，他带过来的儿子，也根本就不是她和他的儿子，而是他和面前这个女人生下的儿子！ 更加让女鬼觉得难以接受的是，丈夫的这个妻子，居然是女鬼的堂妹！ “怎么会这样？”女鬼心中震惊。 “有什么不对吗？”小公主察觉到她的异常，询问道。 女鬼于是便把这些都告诉了小公主。 小公主闻言，略一作想，便看向女鬼的丈夫，问道：“我听父皇说，你原本还有一个儿子，那个儿子呢？” “回公主的话，臣的另一个儿子，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和他母亲一起死了！”女鬼丈夫立即答道。 “不可能！”女鬼一听，顿时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她的头忽然觉得很疼。 一阵剧烈的晕眩。 小公主见此，连忙拉住她的手，身上温和的龙气使她得到了镇定。 终于，女鬼平复下来。 她泪流满面地说：“我竟然不记得了……我的儿子已经死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想要知道吗？”小公主问她。 “想……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夫君会娶我的妹妹做妻子，为什么我和我的儿子，却一起死了？”女鬼痛苦地道。 “好，我这里有一件法宝，是一位叫做听明仙君的仙长送给我的，可以带我们回到过去，现在，我就陪你找回你失去的记忆！” 小公主这么说着，便拿出了法宝。 只见一阵金光闪闪，两人的身形被罩住…… 这时候，戏台子上的帷幕遮住众人的视线，就宛如两人的身影被金光完全笼罩似的。 戏曲暂时告一段落。 底下看戏的众人，一个个的，脸上的表情果然都有些精彩。 但他们议论纷纷着，却是不约而同的，齐齐地悄悄看着雍国公温肃和夫人楚柳。 楚柳的脸都白了。 她几乎从女鬼一开始念出那些台词，就觉得不对劲。 等再提及女鬼的儿子已经在二十多年前和女鬼一起死掉，而丈夫的新夫人竟然是女鬼的堂妹…… 这说的，不就是她吗！ 楚柳当即刷的一下站起来，看不下去了，就要走。 “夫人……”温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此时，他紧紧拉住楚柳的手，“不管这出戏怎么编造，我心中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 “肃哥哥，可是我不想你被他们议论。”楚柳楚楚可怜地这么说道。 “我不在乎，随他们说。”温肃宽慰她道。 “肃哥哥，我们不要看了好不好？”然而楚柳却并不想留下来。 这戏里面那个四岁的小公主，一听就知道，是凌芙公主虞啾啾。 虞啾啾几次三番和她们楚家三个姐妹作对。 她实在是不安心，总觉得继续待下去，会有大事发生。 “那好。”温肃对楚柳一向是有求必应，此时闻言，便答应着要带她走。 “国公爷，夫人，小公主有令，今日这出戏唱完之前，谁也不准提前离场。”然而，两名宫中的侍卫却出现，拦住了他们二人。 “她凭什么？她这是要软禁我们吗？”楚柳当即大怒。 “国公爷，小公主说了，您如果这辈子还想知道，温澜大公子到底身在何处，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把这出戏看完。”侍卫并不理会楚柳，而是对温肃说道。 “澜儿？他还活着？他在哪儿？！”温肃一听，脸色立即变了。 “国公爷若想知道，就请留下，看完这出戏。”侍卫只这么说道。 “老爷，别信他的话！二十四年前的事情你也知道，当时那凶案现场，可是发现了温澜的尸体的！”楚柳双手紧紧抓住温肃。 如果是从前，温肃听她这么说，立即就也信了。 可经历过檄文被印刷一大片，至今还在外头大街上流传一事之后，或许，温肃心里已经对楚柳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更何况，事关他的嫡长子…… 当年他虽然不喜欢楚楹，可他们的儿子温澜，却深得他的喜爱。 “坐下，继续看戏，看完了再走。”温肃当即坐下，沉声说道。 “肃哥哥！”楚柳却还是不愿意。 “怎么，你害怕吗？”然而，温肃却忽然抬起头，凝眉望着她，“若是你问心无愧，就把这出戏看完！若是你心中有鬼，不妨现在就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她在害怕什么？ 当然是害怕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情，被拆穿！ 楚柳看着温肃，这一刻，却忽然觉得温肃离她好遥远。 “楚夫人，请坐下，难道你要违抗公主的旨意吗？要知道，今日太后娘娘也在这里！”侍卫见她还站着，当即神情严肃地说道。 楚柳看一眼正和虞啾啾聊天的殷太后。 虞啾啾恰好眼神朝她瞟过来，那目光，似乎隐隐中带着点挑衅。 楚柳当即一屁股坐下。 她就不信了。 当年的事情做的那么完美，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楚柳脸上一片黑沉。 而这时候，戏台子上的帷幕也随之拉开。 之间之前还是女鬼的戏子，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弄好了头发，俨然青春靓丽只有十几岁的娇俏模样，正手里拿着团扇，在花园里扑蝴蝶。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道男子身影重重地从跌落下来，一下子砸碎了她的花，也吓跑了蝴蝶。 第162章 故事落幕 女鬼回到过去，找回了自己丢失的记忆。 原来，她曾经救了一个人，那个人把自己的传家玉佩交给她，作为定情的信物，之后，她在皇令之下，嫁给自己年轻时曾救下的男子，可却在新婚之夜，被堂妹盗走了玉佩，让丈夫误以为当年救下自己的，是女鬼的堂妹，自此冷落女鬼，反而把堂妹当做自己心中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女鬼对丈夫从满心喜爱，到渐渐失望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心冷了，便只想做一个称职的母亲，养育儿子长大成人。 直至最终，她和当时只有六岁的儿子，被堂妹害死。 堂妹在她死去一年之后，如愿以偿嫁给了女鬼的丈夫，取代了她的位置。 可以说，堂妹抢走了她的玉佩，也抢走了她一生的幸福。 但幸运的是，当年女鬼的儿子奄奄一息之际，被一位路过的女侠救下，跟着女侠学会了一身的好本领。 他学成后归来，为母报仇，利用计谋，揪出了女鬼堂妹当初派人杀害女鬼的罪证，令堂妹伏法受诛。 女鬼找回记忆之后，跟着小公主回到现实世界，与儿子相认，而后便放下所有的执念，转世投胎。 至于那个丈夫，终于知道自己认错了人，辜负了人，他的儿子不肯与他相认，他最终一生悔不当初，孤独终老。 …… 故事落幕。 戏园子里，一片安静。 虞啾啾今日等于是又听人说了一遍楚楹的故事，心中觉得有些憋闷。 这会儿，她便凝着眉，看向身后坐着的温肃和楚柳。 只见楚柳正脸色惨白地看着戏台子上渐渐合上的帷幕，那神情，就跟她真的见了鬼一样。 而此时，楚柳眼前挥之不去的，是女鬼的丈夫悔恨一生的画面。 而温肃则脸上一片沉郁。 “肃哥哥……”好一会儿之后，楚柳回过神来，慌忙看向温肃，双手迟疑地紧紧交缠在一起，却不敢像平常那样，亲昵地拉住温肃的手臂。 “我，忽然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温肃喉咙干涩，有些艰难地开口，却并不肯看她，只是问道，“当年，你救下我时，我受伤的左臂，你用手帕给我包扎，那条手帕上绣了一对蓝色的蝴蝶，还有一首诗，这些都是你自己绣的吗？” 楚柳闻言，心里不由一惊。 帕子？ 什么帕子？ 她竟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以前，温肃也从来不曾提起过。 但楚柳转念一想，那帕子是楚楹的，楚楹擅长刺绣。 “是我自己绣的。”楚柳当即点头说道，虽然她的刺绣技艺不及楚楹，可这么多年来她下功夫苦练，如今也算不差了。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在她自以为圆谎的一句话之后，温肃脸上却顿时一片难掩的失望之色。 “肃哥哥……” 楚柳顿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 “我当年，左臂根本没有受伤。”温肃一脸难看地说道。 “那，那就是我记错了，毕竟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不是左臂，那就肯定是右臂，肃哥哥，这点小事，难道你也要跟我斤斤计较吗？”楚柳故作镇定，用寻常那样撒娇的语气说道。 以前，她只要这么说话，即便是她的错，温肃也会立马就不与她计较了。 可此时，温肃听了以后，却连连地摇头：“我怎么会那么愚蠢，仅凭一块玉佩，就认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怕我当时多问一句关于当年我受伤的情形，我也不会误以为，那个人会是你。” 他话语中那种失望的气息，顿时如同海浪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将人一下子窒息地席卷住。 “肃哥哥……你，你在说什么？那个人不是我，还能是谁？”楚柳这下更慌了，忍不住一把抓住温肃的手臂，想要以此来证明什么。 “我当年双臂都不曾受伤，我的伤口，在眼睛和腰部。”温肃神情悲怆地看着她。 这也是为什么，他至今一到阴雨天气，就会腰疼。 “肃哥哥……”楚柳脸色彻底白了。 紧接着，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温肃以前是最见不得她流眼泪的，可此刻看着，想到楚楹和温澜的死，他才头一次觉得，原来楚柳的眼泪，根本就是鳄鱼的眼泪，如此的可恶，可恨！ 此时，他是连看也不想多看楚柳一眼，径直起身离开。 这一次，没有人再拦着他。 “肃哥哥，肃哥哥！你等等我！”楚柳见此，忙就是追上去。 然而，等她追到府门口，温肃已经独自乘坐马车走了。 楚柳立即就要拔腿追着马车。 可这时候，她却忽然被一双斜地里伸出来的手，给一下拉住。 “什么人！”楚柳心里一惊，忙大叫道。 “是我！”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抬头看向她，露出自己的面容。 “大姐？”楚柳仔细一看，发现是楚太妃，原本慌张不已，却突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也紧紧抓住楚太妃的手，哭着说道，“大姐，肃哥哥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你哭什么？”楚太妃不禁皱眉问道。 “他知道那块玉佩是我偷来的，知道我根本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知道楚楹才是他心里的那个女子，知道楚楹的死和我有关……” 楚柳一股脑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楚太妃一听那出戏里，还有虞啾啾的手笔，当即就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凌芙公主，真是处处与我们作对！我问你，今日是不是殷素心那个臭婆娘也来了？” 殷素心是殷太后的闺名。 “是来了。”楚柳擦擦眼泪，说道。 “太好了！我之前听人议论，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就这么出宫了！”楚太妃当即一拊掌，一脸的高兴。 “大姐，你想要做什么？”楚柳看着她眸子里闪过的一丝寒芒，不禁心里有些害怕。 上一次见到楚太妃露出这种神情，还是她得知楚楹带着儿子，要和大堂兄楚泉一家外出到京郊游玩。 之后，楚楹和楚泉他们，就都死了。 “大姐，难道你是想？”楚柳想到往事，连忙就是问道。 第163章 瞌睡全都吓跑了 “你怕什么？我问你，殷素心今日带了多少人跟着？”楚太妃又是说道。 “似乎不多，可她毕竟是太后，明里暗里保护的人，又怎么会少呢？大姐，还是说说，现在我该怎么办！要是万一肃哥哥要休了我，那可怎么办？”楚柳想要劝住楚太妃不要做这种事，就想要转移开话题。 “他怎么敢休你？” 然而楚太妃是铁了心，这么敷衍地答了一句之后，便信誓旦旦地道，“她就算带了人暗中保护，又怎么比得了先帝交给我的那支龙武卫？ “你不用害怕，龙武卫做事可是很干净的，否则，二十四年前的那件事，又怎么能够做得那样天衣无缝呢？ “再说了，今日殷素心可是跟虞啾啾在一起，若是把他们都杀了，以后我不论让皇帝为我做什么事情，都会很容易，到时候有我在，温肃怎么敢休你呢？ “好了，你若是害怕可以今日不用跟着，回去跟温肃说几句软话，他最多生你的气，跟你毕竟几十年的夫妻了，没多大的事。” 楚太妃说完，便又戴好斗篷，转身走了。 楚柳见此，自知阻止不了她，但想到她说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便看一眼江府的大门，而后往国公府走回去了。 此时，江家戏园子里，众人都是议论纷纷地说着这一出戏。 今日这一出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戏台子上演出。 但明日，必定就会在整个京城都流传开来。 这会儿，殷太后看完戏，便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些男人，看着好像一个比一个聪明的，可有的时候，又很愚蠢，被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实在是可怜，可悲，可恨！” 虞啾啾听她这样讥讽地说话，便暗暗想到，是不是以前，先皇也曾经这样辜负过她呢？ 不过这种话，虞啾啾自然不会问出口来。 “皇祖母，啾啾不懂。”她忽然道。 “哦？小九儿哪里不懂？”殷太后闻言，赶紧捏捏小奶团的小包子脸，等着给她解答。 “这个堂妹，为什么不早点偷走玉佩，破坏女鬼的婚事嫁给这个人当原配夫人，而非要等到新婚之夜，才这样做呢？”这也是虞啾啾从知道楚楹的故事之后，心里一直以来的一个谜团。 明明能够早就将玉佩拿到手里，那楚柳为什么不早点下手，干脆截胡这桩婚事呢？ “因为啊，早一点的话，她不敢！”殷太后当即答道。 她今日看了这出戏，也看出来了，这是针对雍国公府的。 雍国公本来就是太后年轻时候就认识的。 楚楹如果还活着，今年也只比太后小上七岁而已。 “为什么不敢？”虞啾啾连忙又问。 “因为楚楹当时是永安侯府的嫡长女。” 殷太后一字一句，已经不提这出戏了，而是直接提起这出戏里主角真正的原型，“那时候，老侯爷和侯夫人都还在世，二人都为人精明，又十分宠爱楚楹，而楚柳只是二房的女儿，二房都要仰仗老侯爷和侯夫人过活呢，怎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抢亲？ “即便楚柳心里再怎么想这么做，却也只敢偷偷行事，一直熬到老侯爷和侯夫人年纪大了，不管事了——最重要的是，等到楚棉在宫里站稳了脚跟，已经获得先皇的深爱，才敢出面杀了楚楹和楚泉，夺走原本属于大房的一切。 “更何况，如果在楚楹嫁给温肃之前，就抢走她的婚事，楚楹大可以嫁给别人，照样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又怎么会像如今这样的结局？ “楚楹死了，楚柳成了雍国公夫人。 “楚泉死了，楚家大房只剩下一个懦弱无能的楚胜接任世子之位，如今又是永安侯，楚棉在皇宫站稳脚跟成了宠妃，楚家便成了她的囊中之物，这些，都是一步一步，精心算计好的，所以就是，为了楚棉的野心，必须得是如今这样的结局。” 殷太后每句话，都可谓一针见血。 虞啾啾听着，便是不住地点头。 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如今有了清晰的答案。 她想了想，道：“那个楚胜，真的如此懦弱无能吗？怎么说他都是永安侯了，还用得着害怕二房的人？” “他为人懦弱，这是其次的，最重要的，还是无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这永安侯的位子，若没有楚棉，他根本就不能坐安稳，楚家二房没有儿子，只有楚棉这三个姐妹，都是女儿身，那么掌控楚家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有能力的楚泉，把无能的楚胜捏在手里。” 殷太后解释道。 “皇祖母，啾啾明白了，啾啾都听懂了。”此时，虞啾啾乖巧地道。 “小九儿真是聪明，一点就透！”殷太后笑着，欣慰地捏捏她的小脸。 “楚棉如此野心勃勃，啾啾担心，她如今掌控了楚家，却还想要更多。”虞啾啾略一作想，不禁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愁云，“要按照她如今的做法，啾啾觉得，只怕她下一个目标，就是掌控爹爹。” “若她真的这么想，那么，她下一步的计划，一定就是除掉哀家。”殷太后闻言，凝眉一想，眸中不禁闪过一丝锋芒。 “还有啾啾，她肯定也看啾啾不顺眼，因为啾啾上一次就坏了她的好事！”虞啾啾嘟嘟小嘴。 这么说着，却有些并不把楚太妃放在心上。 “小九儿放心，只要有哀家在，比不会让小九儿出事的！”对此，殷太后则也是信誓旦旦。 祖孙两个说着话。 这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 各家在江家一直留到吃了晚饭，才纷纷离去。 虞啾啾兴致勃勃，拉着殷太后看江幼悠以前住的院子，一直到天色黑沉了，才终于意犹未尽地出了江府，准备回宫。 祖孙两个上了马车，一路沿着街道，穿过热闹的人群，渐渐地，到了一条僻静的巷子里。 虞啾啾都有些累了，趴在殷太后的怀里打瞌睡。 然而忽然，小紫蛟却一下子从她的袖笼里钻出来，神情戒备地道：“主人，有危险！” 一句话，顿时把虞啾啾的瞌睡，给全都吓跑了！ 第164章 抓瞎他们的眼睛 夜色浓稠。 原本不急不缓的马车倏然车身一震，陡然停了下来，马儿发出急促的嘶鸣声。 却是马车行至此，倏然踩到了洒落在地上的钉子，顿时痛叫不已！ “不好！中埋伏了！” 外面顿时乱作一团，随行的宫女尖叫出声，侍卫们则严阵以待，驾车的侍卫惊呼一声，死死拉住手中的缰绳稳住马儿，而后震声喊道，“保护太后和公主！” 虞啾啾掀开车帘一看，原本有灯火点缀的街道，一路的街灯都被熄灭，此刻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头顶月光的清辉洒落，照起些许光亮。 周围倏然静得有些诡异。 她凝神一听，忽地听到几道破空冷箭朝着马车“嗖嗖”飞来！ “皇祖母，快趴下！” 虞啾啾赶紧拉住殷太后一起趴下。 瞬间，几道箭矢从她们头顶直穿过去！ 紧接着，几乎毫无停息的，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朝着马车飞射过来，随行的侍卫们挥刀将雨幕似的箭矢硬生生地破开，保护着马车里的殷太后和虞啾啾。 很快，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这是侍卫和宫女们被箭矢刺中受伤，然而他们无人痛呼，紧咬着牙，目光紧凝，盯紧了四周，不错过哪怕一抔尘土飞扬的动静。 小紫蛟见此，闪身从马车里飞蹿出去，循着一处箭矢飞来拉弓的声响，四下游走着爬上一处房檐，寻找暗中放冷箭的弓箭手。 很快，它找到第一个弓箭手，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游动过去，一个弓身飞起，尖利的龙爪扬起，直接将弓箭手的双目抓瞎！ “啊！” 这名弓箭手当即丢掉手中的长弓，痛苦地惨叫着捂住了流血的双眼。 小紫蛟如法炮制，将其余三名暗中埋伏的弓箭手一一揪出来，抓瞎他们的眼睛。 弓箭手们一被逐一击破。 然而还来不及让人喘息，四面八方的屋顶房檐上，当即十几道身影飞蹿出来，手中锋利的长刀在月光的映照下闪过雪亮的光芒。 一群黑衣蒙面人纷纷扬扬如雪一样落下，在马车的四周，与随行的侍卫们拼杀起来！ 这些侍卫有不少都在方才受了箭伤，此刻再与这帮黑衣蒙面人正面拼杀，几乎是很快就落于了下风。 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厚重。 马车里，殷太后紧紧抱着虞啾啾，神情凝重却丝毫不见慌乱，虞啾啾则从袖子里悄悄握着一把金色的匕首，准备谁敢第一个进来，就给他一个透心凉！ 骤然间，只听“哐”的一声！ 却是有人提着刀一下跳到了马车车顶上，手里举着把刀，一刀朝着马车正中间狠狠劈刺下去！ “皇祖母小心！”虞啾啾见此，赶紧推着殷太后，缩到马车角落离去！ 马车车顶被劈开，蒙面刺客能够看到里面的两个人，当即拔出刀来，又朝着两人躲避的角落里砍了过去！ “皇祖母，这边！”虞啾啾看着这刺客的刀势转向，又是拉着殷太后灵敏地避开。 殷太后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小奶团怎么好像对刀法很是了解？ 就这么的，她拉着殷太后东躲西藏，很快，宽敞豪华的马车，就被走势凛冽的狂刀，给劈得四分五裂的！ 刺客顿时笑了。 之前有马车车顶视野的阻挡，他伤不到这一老一小。 此刻车顶都被废了，看她们两个还怎么躲！ “看招！” 刺客高喊一声，扬刀便是刀锋一闪速度极快地朝着二人横劈过去！ 虞啾啾见此，眉眼一凛，小手握紧了袖子里藏着的匕首，小小的身子毫不犹豫地挡在殷太后跟前，准备拿匕首、拿自己的身体去阻挡这霸刀的一刀！ 殷太后心里一惊，忙就要把小奶团护在身后……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忽地，漆黑的夜色里，一道蓝色剑光一闪而过！ 下一刻，小奶团面前的眼看着就要落下来的狂刀，却是骤然犹如被冰冻了一般停了下来，再也难进半分。 紧接着，只听“撕拉”一声。 却是刺客脸上蒙着黑布，像是被人徒手撕裂一般裂开。 刺客的面容，如此近的距离，清晰地在殷太后和虞啾啾面前展露。 待看清楚此人容貌，殷太后当即眉头一紧。 这是，龙武卫！ 而后，便见到他这张脸上，从眉心到下巴，正中一条血色的红线，喷溅出嗖嗖的鲜血…… 却是他被人一剑给劈杀了！ 虞啾啾小脸讶然之际，便见到一道宝蓝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手持长剑的少年犹如年轻的剑仙一般，脚踩清风，飒沓而来！ “国师哥哥！” 她顿时惊喜地叫出声来！ “太后娘娘，公主，我来晚了，让你们受惊了。”裴书砚翩然稳稳落在马车上，看着小奶团白净小脸上被溅到的污血，不禁愧疚地抬手，为她擦拭干净。 “不晚不晚！来的刚刚好！不过国师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遇到危险了？”虞啾啾甜甜笑着，问道。 仿佛她不是置身危险之中。 又或者本能的，只要一看到裴书砚的身影，就莫名地觉得安心。 “因为……”裴书砚正欲回答。 “国师哥哥小心！”虞啾啾忙叫了一声。 裴书砚温声，头也没回，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往后一刺！ 只听“噗呲”一声！ 一个黑衣刺客被他刺中胸膛，来了个透心凉！ “我于闲坐中夜观天象，算出了公主和太后娘娘有危险，便立即赶来了，只是还是来得晚了一些。” 裴书砚说话间，又飞出一剑，刺中左侧一个持刀砍来的刺客，几乎同时飞身而起，抬脚踹飞右侧的刺客，落地的瞬间，长剑飞旋回来，剑柄稳稳地落在他的掌中。 “国师哥哥好厉害的剑法！”虞啾啾看得眼眸明亮，拍手称赞。 恰在这时候，小紫蛟飞回来。 它小小的龙爪血淋淋的，还随手扔掉一颗眼珠子，一看就是战果丰硕。 因为裴书砚的加入，局势很快就被扭转了。 这帮刺客很快就落得只有四个人，眼看着情势不对，带头的忙吹起口哨，转身就施展轻功想要逃走！ 见此，虞啾啾随手抛出手中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一人的脚踝！ 这人一个吃痛，腿上卸了力气，顿时从半空中狠狠跌落在地上！ 第165章 见面即是相杀 他的同伴见此，恨恨地瞪一眼虞啾啾，而后就头也不回地继续逃走了。 “不用追了。”见侍卫们还想去追，虞啾啾忙是喊道。 “是，公主。”侍卫们忙恭敬地说道。 虞啾啾搀扶着殷太后，看着一地的尸体，侍卫们也死伤不少。 “皇祖母方才是否认出来了刺客是什么人？”这时候，小奶团忽然问道。 “是认出来了。”殷太后神色凝重，“龙武卫。” “龙武卫？我听爹爹说过，可龙武卫不是在皇祖母的手中吗？”虞啾啾有些疑惑地问道。 “龙武卫当初被先帝分为两支，哀家手中仅有一支，另一支人数很少，约莫有二十多个人，被先帝交给了楚棉，方才那个人，我认出来，他正是楚棉手里的那支龙武卫。”殷太后语气沉沉地道。 “楚太妃？太可恨了！一定是她听说了今日皇祖母来江家，所以胆大包天地安排了这一场刺杀，皇祖母，我们这就回宫告诉爹爹！让他马上把楚太妃给抓了问斩！”虞啾啾立即气愤地道。 她不在乎自己怎么样。 她是真怕殷太后今日会受伤，是她竭力恳求，殷太后才会答应来江家这一趟的！ 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她真是千古罪人！ “没用的。”然而，殷太后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呀？”虞啾啾小脸不解地看着她。 “当初，那支龙武卫明面上，是被先帝全部都交给了哀家，无人知道其实先帝又从中挑选出了二十多人，组建了另一支，专门用来保护楚棉，这件事情，哀家之所以知道，还是暗中调查得来的结果，你父皇根本不知道，楚棉也大可以来一个死无对证。” 殷太后解释道。 “死无对证？”虞啾啾闻言，想起什么。 她当即迈开步子，走到前方。 那个被她用匕首刺中了脚踝的刺客还活着，匕首刺入的角度刁钻，此时竟是狠狠将他一只脚钉在了地上，令他想逃也逃不掉。 “只要你告诉我，你的主子是不是楚太妃，我就可以留你一条活命，否则，有无数的折磨等着你！”虞啾啾半蹲下身子，抚摸着小紫蛟的脑袋，威胁地看着刺客。 刺客忍着脚踝钻心的痛，闻言，狠狠瞪她一眼，便颇有骨气地别过头去，紧咬着牙一副不肯说话的样子。 “真以为我翘不开你的嘴？小阿渊，你就从他这只眼睛里钻进去，好好让他尝尝，什么叫做这世间最难捱的痛苦！” 虞啾啾冷笑一声。 小紫蛟细细小小的身躯，当即就朝着刺客游移过去，爬到他的脸上，对着它的眼睛，露出了口中尖利的獠牙。 一想到这东西会从他眼睛里钻进去，啃咬他的内脏，刺客就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看看小紫蛟，再看看虞啾啾冰冷如霜的小脸，终于，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挣扎良久以后说道：“好，我说，我说，你，你能不能先把这条蛇拿走？” 那哀求的语气，贪生怕死的模样。 虞啾啾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小紫蛟伸出了小手：“小阿渊，回来。” 小紫蛟闻言，立即调转回头，准备爬回去，缠绕到虞啾啾的手腕上。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 这刺客就在小紫蛟调头之际，忽地抬手一把抓住了它，将它狠狠甩出去，砸到一旁屋檐下的墙壁上，天旋地转地砸了个晕晕乎乎！ 而几乎就在小紫蛟飞出去的同一时间，刺客拔剑刺向虞啾啾！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得让人无法用冷静的头脑，做出最理智的反应。 只能凭本能的，裴书砚想也没想，飞身过去，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在虞啾啾面前。 顿时，“噗呲”一声！ 那把剑穿透他的胸膛，锋利带血的剑尖，出现在虞啾啾的面前。 虞啾啾小脸一下怔住。 恍然间，似乎周遭天地变幻。 她看着裴书砚，恍惚中回到了从前。 她一剑刺穿书中女主的胸膛，想要改写她和听明仙君被书中女主给逐一杀死的命运，却受到天道惩罚，听明仙君抱着她，替她阻挡雷劫…… 难道，这样的结局，还要再来一次？ “不——” 虞啾啾仰头尖叫一声，小小的身子陡然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那刺客一下斩杀，身体分解成一片碎屑。 而后，她抱住倒下的裴书砚，二人一同跌坐在冰冷刺骨的石板路上。 “国师哥哥，不要，我不要你出事……”虞啾啾伤心欲绝地望着裴书砚，眼角晶莹温热的泪水，倏然滴落。 裴书砚痛得甚至难以说出话来。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滴落在自己身上的眼泪。 眼泪滑落在他腰间悬挂着的锦囊上，浸入其中。 锦囊骤然迸发出一股明亮的光辉。 那颗他想尽了办法，都不能使其发芽的黑色莲花种子，瞬息间破开，发芽，而后绽放…… 这竟是一朵黑莲！ 刹那间，黑莲吞天噬月，周围笼罩在一片浓稠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无边黑暗之中。 虞啾啾和裴书砚、殷太后等人渐渐地闭上眼睛，陷入昏睡。 裴书砚却身体陡然浮空。 黑莲花无穷无尽的黑暗力量，涌入到他的身躯之中。 随着他这不停止地吸收，周遭的漆黑渐渐退却，展露出原有的面貌，月亮的光辉也渐渐地重现。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而在这过程中，裴书砚却经历了一段长久而又陌生，陌生中却又似乎带着一些熟悉感觉的迷梦。 不知多久以后，黑莲花的力量被他全部吸收。 又或者说，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只是一段遥远的，有关于他前世的记忆。 裴书砚倏然睁开眼睛。 他正对着仍在昏睡之中的虞啾啾，想到前世的他和她之间的那些纠缠，错过，遗憾，神情间闪现过种种复杂。 前世，他是仙君，剑法超绝的听明仙君。 而她是魔尊，杀人不眨眼，睚眦必报的魔尊凌芙。 他们本应势如水火，见面即是相杀。 可难以控制的是，他却在二人一次又一次的交锋当中，无法自抑地爱上了她。 只是，面对着从来恣意随行的凌芙，他始终无法向她表露出自己内心中那些山呼海啸般的感情，最终的结局，便是错过。 第166章 藏着一颗腹黑的心 “这一世，我一定不再与你错过，我会耐心地等待着你长大的那一天。” 风，忽然来了。 乌云遮蔽了明月，细雨从漆黑天幕厚重的云层下垂落大地，伴着风，将空气中的血腥气冲刷得干净。 冰凉的雨丝落在脸颊上，静止的时间重新开始流淌，众人纷纷苏醒。 虞啾啾闭着只眼，有些可爱地揉了揉发懵的脑袋。 那种感觉，就像是记忆被人强行抽空了一段。 “太后娘娘，公主，这些人已经扫清了，让我护送你们回宫。”此时，裴书砚清冷如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真是可惜，刚刚那个人居然不肯招认。”虞啾啾自然而然地这么说出口。 在她的记忆中。 那个被她用匕首刺中，钉在地上的人，居然突然对她出剑！ 那么紧急的时刻，谁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连她，都躲避不及。 可小国师却冷静理智地出剑，将刺客的手斩断，而后一剑了结了他的性命。 被救下之后，就突然刮起了风，下起了雨。 只是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事情并不只是如此，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却脑袋空空丝毫想不起来。 “有劳小国师了。”殷太后牵住虞啾啾的小手，上下左右地仔细查看，见她没受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小九儿，咱们回宫。” “好。” 虞啾啾把心中的疑惑感觉甩走，乖巧听话地应着。 马车已经彻底被毁了。 那匹马儿也在方才的厮杀中被砍死。 裴书砚派人去江家借了辆马车，没说今夜遇刺的事。 虞啾啾回到宫里，就让人去钟粹宫跟江幼悠说了一声，说她今晚住在太后这里，不回去了，免得江幼悠看她一身狼狈，知道她遇刺的事担心后怕。 带殷太后和虞啾啾都洗漱干净。 裴书砚仍在外头等候着。 “今日的事，哀家和小九儿不打算跟皇帝说了，小国师以为如何？”殷太后抱着虞啾啾，说道。 “太后娘娘这样做，自然有您的道理。”裴书砚态度恭敬，温煦的目光，从小奶团白净小脸上微微一落，而后轻轻挪开。 “没有证据的事，贸然告诉了皇帝，若他再把楚棉叫到宫里一问，只会被楚棉倒打一耙，反咬一口，哀家不想再跟皇帝之间有任何的冲突，但哀家也必须要解决掉楚棉，今日的事情，不能再有第二次。” 一想到因为楚棉，将小奶团置于危险之中，殷太后凝重严肃的神情中便难掩愠怒，“小国师，你可有什么主意？” 而虞啾啾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楚棉手中，居然有一支龙武卫！ 今日她派出来的龙武卫，大约十人左右，最后还跑了两个。 那也就是说，还剩下十多个人。 一想到这些人，还有可能会威胁到殷太后的性命，以后难保不会对那个憨憨的皇帝渣爹动手，她就也觉得，这个楚太妃绝对留不得了！ 那么此刻，对于裴书砚而言，胆敢威胁到虞啾啾性命的人，结局只有一个。 死。 少年年纪不大，却已有了静水沉流的气质，此时，紧抿着唇，眉头紧拧地思索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裴书砚沉眸看着殷太后，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太后娘娘想必一定知道。” 殷太后一听，立即心领神会地抬了抬眉：“说说你的计划。” 裴书砚当即恭敬地道：“是。” 这个计划十分的大胆。 待裴书砚说完，虞啾啾小脸上便是露出一抹意外的神色来。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小国师是一个正人君子，行事作风都一板一眼的很是正派，又或者说，有些古板。 可在听他说完整个计划，她才发现，原来这小国师光风霁月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腹黑的心啊！ 这计划，简直是阴险，狡诈。 但用来对付楚太妃，不能再合适。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 殷太后的脸上已经显露了几分疲惫。 裴书砚见此，想到小奶团也一晚上担惊受怕的，于是便告辞道：“具体的计划，我明天会再来与太后娘娘详谈，今日便先告退了。” “嗯，小国师今日辛苦了，哀家知道，寻常的赏赐你看不上眼，哀家可以送给你一个承诺，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你开口，但凡哀家能办到的，不是危害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的，哀家一定答应你。”殷太后说道。 这是她对于今日小国师救了虞啾啾一命的谢礼。 “多谢太后。”裴书砚也是郑重道谢，默默地将这个承诺藏在心里，而后，看着默默朝他挥手的虞啾啾一眼，略一抿唇，便快步离去了。 待他一走。 殷太后抱着虞啾啾，忽然问道：“小九儿觉得，小国师可值得信任？” 虞啾啾闻言，想也不想地点点头：“值得呀！啾啾觉得，国师哥哥不但值得信任，关键还很靠谱，比爹爹靠谱多了！” 殷太后顿时被她这话给逗笑。 “小九儿为何如此信任小国师？”殷太后又是问道。 “嗯……或许是因为，啾啾以前在冷宫长大，微不足道，国师哥哥身负重任，要找到小福星，其实小福星是谁，完全由他说了算，可他还是尽职尽责地找到了啾啾，单凭这一点，啾啾觉得，国师哥哥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虞啾啾略一想，话说得很是有理有据。 “嗯，小九儿说得不错。” 殷太后赞同地点着头，而后又想到今日被刺杀时的种种情形，不禁又是问道，“小九儿为何会随身携带匕首？是不是私底下偷偷学过功夫？” 虞啾啾一听殷太后问得这样直白，小脸不禁一愣。 今日情势紧急，为了报名，她才是不得不展露了一点点的功夫。 毕竟是在殷太后眼皮子底下，她不敢表现得太过。 可没想到，即便如此，却还是被殷太后察觉到了异常。 好在虞啾啾早就想好了说辞，当即便道：“没有练过呀，不过，啾啾见过流风和流光他们平日里练武对战，通常只看了一遍，便能记住他们的招式了，不过也只是看看，从来没有练习过。 “至于那把匕首，是流风送给啾啾的，他说要是万一有个什么时候，他们一时疏忽，拿把匕首至少可以防身。” 殷太后听着又是不住地点头。 她神情中倏然流露出一丝傲然。 小九儿果然天资卓绝，不但读书读的快，学过的字一遍就会，就连练武，似乎也颇有天分。 “那小九儿，想不想学武？”接着，殷太后便又是说道。 第167章 一针见血地戳穿他 “皇祖母，真的吗？啾啾可以学吗？”虞啾啾闻言，顿时眼眸一亮，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她之前求过宣平帝好多次。 可都被这渣爹以她年纪太小，不适合练武为由给拒绝了。 殊不知，要练武，尤其是内家功夫，她这个年纪开始练是最好的了！ 其实虞啾啾自己也知道，渣爹是怕她吃苦受累。 但经历过这一次，她就觉得，如果她早就不听渣爹的直接学了，那一身的本事也就不用藏着掖着，直接就能把那帮刺客给解决了。 “当然可以，只是，哀家担心小九儿吃苦。”殷太后摸摸虞啾啾的小脑袋。 “啾啾不怕吃苦！”虞啾啾小脑袋瓜赶紧连连摇了摇，“啾啾要学功夫，成为像国师哥哥那样厉害的人！这样，以后不管谁想要伤害皇祖母，啾啾都可以保护皇祖母了！” “傻孩子，皇祖母只希望你能有一技傍身，保护好自己。”殷太后听她这么说，心里甜似蜜，温柔摸了摸虞啾啾的小脑袋，又问道，“小九儿现在还困吗？” “原本是有些困的，但是突然又不困了！”虞啾啾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劲头十足。 “好，那皇祖母现在带你去见一个人，以后，他就是你的师父，不管你想学刀法，还是剑法，拳法，掌法，甚至长鞭、长弓，他都可以教你。” 殷太后说着，便在虞啾啾的欢呼雀跃之下，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寝殿之中。 这里虞啾啾并不陌生。 她每回住在慈宁宫，都是和殷太后一起睡在寝殿里的。 可这一回，殷太后走到梳妆台旁的一盏宫灯旁，转动墙壁上的一处机关，一扇门倏然在眼前打开。 “小九儿，来。”殷太后拉住她的小手。 冰燕嬷嬷和芸香姑姑陪同着，各拿了盏灯，一前一后地护卫着，走过漆黑的长廊。 片刻之后，狭窄的长廊到了头，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这竟然是另外一处院子！ 院子里的人一听到动静，早已经等候在此。 “属下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凌芙公主！”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劲装的中年男子，抱拳而立，态度恭敬。 待他一抬头，露出一张刀锋般锐利的陌生脸庞。 虞啾啾忍不住惊讶道：“皇祖母，他竟然认识啾啾诶！” “那是自然。” 殷太后被她这天真可爱的语气逗笑，“你知道的，哀家手里有一支龙武卫，龙武卫是有人统领的，此人名叫陈恨，便是龙武卫的大统领。 “他的责任重大，需要了解所有该了解的事情。 “小九儿你是哀家的心头肉，陈恨怎能不知呢？”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了然地点了点，小奶音煞有介事地道：“原来如此。” 此时，陈恨恭敬问道：“不知太后娘娘深夜带着小公主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 以为是要询问关于今夜刺杀一事，他又立即补充道，“楚太妃手中剩下的一共十三个龙武卫，其中两人受伤正在医治，其他的则没有动静……” “嗯，哀家知道了。”殷太后一抬手，打断陈恨的话，“不过今日不谈此事，哀家特意过来，是要把小九儿交给你，哀家要你做她的师父，教她习武。” “小公主要习武？”陈恨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虞啾啾似乎从他神情中，看出了一丝嫌弃。 也是，毕竟她才四岁嘛，又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 像她这样的身份，做她的师父，可是很难的。 不过没关系，虞啾啾相信，只要给她时间，她会证明给陈恨看，她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心血来潮闹着玩的。 “小九儿颇有天资，她说，只要是她看过的招式，只看一遍，便能记住，但最重要的是，哀家希望万一哪天有什么意外，只有她一个人，遇到危险时，她也有能力可以自保。”殷太后赞许的目光看着自家小奶团，慈爱地说道。 陈恨一听便明白了。 殷太后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今夜的刺杀，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 可她还是怕了。 她不是怕自己出什么意外，而是怕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着的这位凌芙公主出意外。 陈恨看着虞啾啾。 小胳膊小腿，细细软软的样子，这怎么能练武呢？ 但殷太后开口了，他也不能拒绝。 此时只得应道：“属下知道了，属下一定尽心竭力，教公主武功。” “嗯。”殷太后满意地一点头。 虞啾啾则看着陈恨。 陈恨也看着她。 两人略微有点干瞪眼的意思。 “今日没有茶水，等明日，啾啾亲自奉上拜师茶。”虞啾啾主动说道。 “属下不敢当公主的师父，日后，公主若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属下便是。”陈恨当即道。 虞啾啾听着这话，便是眉毛一挑。 当着殷太后的面，她也没有太给陈恨面子，直接说道：“陈大统领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好好教我？” “属下不敢。”陈恨眼皮一跳，面上丝毫不显露，可心里已经认定，这果然是个受尽了宠爱，有些刁蛮任性的小公主。 一句话不合她心意，她就要挑刺。 “我看你挺敢的啊，皇祖母要你收我做徒弟，我相信皇祖母的眼光，所以都没检查一下你是不是配做我师父，你倒好，先嫌弃我来了？” 虞啾啾一针见血地戳穿陈恨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不敢当我的师父，让我有什么疑问问你？ “你若不敢当我的师父，又如何能倾尽所有地教我？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糊弄我？ “随便教个一招半式的，以后问起来，反正你也不是我师父，我就算在人前丢脸，那也丢的不是你陈恨的脸，是这个意思？” 陈恨当即一脸窘迫。 他是没想到，这凌芙公主年纪小小，心眼却伶俐通透，一下子就把他的打算给看穿了。 “属下，不敢，既然公主不嫌弃属下能力微浅，那属下愿为公主的师父，往后必定倾囊相授。”陈恨收敛了自己的不情愿，强迫自己态度认真起来。 然而谁知，虞啾啾还不满意。 当即有些嫌弃地对殷太后当面告起了状，说道：“皇祖母，我觉得这个人根本不适合当龙武卫的大统领，一点都沉不住气！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这么摆在脸上，让我一眼看穿啊！” 殷太后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 “小九儿，不是陈恨沉不住气，而是他即便藏得再深，也被你一眼看穿，是哀家的小九儿太聪明！” 第168章 下毒的人，是皇上 陈恨当真是有些无地自容了。 他年纪也算一大把，却在一个四岁奶妈面前，被如此轻而易举地看穿。 但也因此，让得陈恨对虞啾啾打从心底，生出了两分敬畏。 看来，能让殷太后如此宠爱的凌芙公主，至少，是个小小年纪，却已经心思玲珑剔透，极为聪明的存在。 “属下给太后娘娘丢脸了。” 此时陈恨摆正了心态，一板一眼地道，“太后娘娘请放心，属下一定尽心竭力，教导小公主。” 随后又恭恭敬敬地朝虞啾啾一拱手，态度诚恳地道，“公主，方才属下放肆，还望公主恕罪。” “罢了，这都是小事，本公主要看的是你以后究竟如何做。”虞啾啾小手一抬，话还是说得不甚客气。 “属下谨记。”陈恨端正说道。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小九儿，该睡觉了，学功夫的事，等过两天再正式开始，让陈恨先准备准备。”这时候，殷太后适时地说道。 “好。”虞啾啾乖巧应声，小脸扬起，朝殷太后甜甜一笑。 殷太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更浓了。 这一晚上，可是把人累惨了。 虞啾啾一觉睡醒，再醒来，竟然已经到了次日下午。 她这边一有动静，外头，冰燕嬷嬷进来一看，见她醒了，就立即叫了宫女进来给她洗脸漱口梳妆打扮。 等虞啾啾被伺候着穿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整理好了一切，可口的饭菜已经在外面摆好。 “皇祖母呢？”虞啾啾喝了两口粥，四下望望，没有见到殷太后的身影，不禁问道。 “长公主的婆母林老夫人来了，正在跟太后说话，这是个说话说不到头的，太后怕是今日晚饭前都没时间了，太后早就交代了，小公主睡醒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再去找她问安了。”冰燕嬷嬷一脸和蔼的笑，看着小奶团吃饭吃得香香的，温温和和地说道。 虞啾啾一听这话，有些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 看来，这位林老夫人，是个难缠又惹人讨厌的角色。 “好。”她点了点头。 待吃完饭，坐着消食的时候，看着冰燕嬷嬷指挥着几个宫女收拾碗筷，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道：“嬷嬷今日可有事情要忙？” “公主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冰燕嬷嬷一听，立即问道。 “昨夜绿萝受了惊吓，还受了伤，她本就胆子极小，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回不过神来，但我有事想要去古华轩找国师哥哥，所以，想让嬷嬷陪着我过去。”虞啾啾口齿清晰，那小奶音说话时甜得像蜜糖似的。 冰燕嬷嬷几乎是立时就弯起了眼眸。 她目光慈爱地笑着点头：“好，老奴陪着公主过去。” 这个时间，裴书砚哪也没去，闭着眼睛在内室打坐，几乎从昨夜回来到现在，都在沉着性子整理昨晚黑莲开花，脑海中忆起的关于他前世那些大段大段的回忆。 此时一听小厮禀告说凌芙公主来了，便立即张开眼睛，走了出去。 外头，虞啾啾正好奇地东张西望，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她来古华轩的次数不多，可每一次，都好像对这里充满了未知的好奇，明明这里的摆设，从未有过改动。 “公主今日怎么过来了？”裴书砚出声打破屋子里的安静，声线犹如山泉凛冽自山涧流淌而过，煞是动人心弦的那种好听。 “国师哥哥。” 虞啾啾先甜甜地叫了一声，而后才是不紧不慢地道，“皇祖母今日有事要忙，没空陪我说话，我想到昨晚国师哥哥说的那个计划得完善一下，所以就让冰燕嬷嬷陪着我过来了。” 她这么解释了两句以后，又看向冰燕嬷嬷，“嬷嬷，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和国师哥哥？” “公主请说，太后娘娘早就交代过老奴，无论公主要问什么，都要老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冰燕嬷嬷立即恭恭敬敬地道。 虞啾啾听着这话，圆润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 原来皇祖母早就有了准备吗？ 她知道自己肯定会问？ 小奶团沉默了一瞬。 “那嬷嬷肯定也知道，啾啾是想要问些什么？”她接着又道。 “公主是想知道，先皇后宫佳丽三千，可为什么，太后独独和楚太妃仇深似海，先皇为楚太妃早就安排好了出路，送她出宫回楚家安度晚年，可楚太妃却一心还想回皇宫，还想要太后娘娘的命。”冰燕嬷嬷虽然是这么问着，可却是笃定的语气。 “是，嬷嬷，还请告诉啾啾。”虞啾啾诚恳地道。 “想必公主也曾听说过，太后娘娘除了皇上，还有一位皇长子？”冰燕嬷嬷问。 “知道的，听说他很出色，当时就已经被作为储君培养，可惜后来生病早逝。”虞啾啾小奶音里带着一丝可惜。 能被殷太后都亲自盖章是出色，那就一定真的是一个天资出众的人。 “没错，皇长子很出色，就连先帝那样偏心楚太妃的人，都很喜欢他，认定了他是未来的储君，是自己皇位的继承人，可是，皇长子其实并不是生病而死，他是中毒而死。”冰燕嬷嬷提及这段往事，话语里，还带着难以忘怀的沉痛。 “什么？中毒？” 虞啾啾小脸有些震惊，“那为什么却对外宣城是生病？是中毒的话，又是谁下的毒？楚太妃？” 她几乎是立即想到，一定是因为楚太妃下毒害死了皇长子，所以殷太后才和楚太妃之间血海深仇似的。 又所以，皇帝渣爹将楚太妃奉为半个母亲那样对待，才会犹如一根针似的，始终刺在殷太后的心里面。 然而，冰燕嬷嬷却摇了摇头。 “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下毒的人是楚太妃。” 只听她语气沉痛地说道，“但，却有十足的证据表面，那毒药，是当时只有六岁的八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亲自端给皇长子，又喂到皇长子的嘴里的！” “什么？！” 这一下，虞啾啾更加的是震惊到了极致，她小脸都一下子白了，双眸瞪大，不敢置信地又问道，“是爹爹？” 第169章 喂到嘴里的是裹了蜜的砒霜 “没错。”冰燕嬷嬷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虞啾啾无法相信。 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裴书砚，裴书砚眸光沉静，莫名地让她也跟着静下心来，仔细思索着道：“我知道爹爹不是一个十足聪明的人，可我也了解他，他绝对不是一个手段残忍，为了争夺皇位，能够下毒残害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的人！” 她的语气如此的笃定，“而且，而且那个时候，爹爹才六岁，他还那么小，根本不可能会想到这种毒辣的手段，一定是有人利用他！” 冰燕嬷嬷听了，心中顿时重重复杂的情绪打转。 小公主如此聪慧，简直如同遗传自皇长子那般。 “当时，皇长子也是这么说的，他在弥留之际恳求太后娘娘，一定查清楚真相，不要冤枉了皇上。” 冰燕嬷嬷忍着心中的悲痛，继续说道，“但种种证据，全都指向了皇上。” 虞啾啾听得一颗心都揪起来。 那位皇长子，也就是她的大伯，都已经被爹爹亲自端过去的毒药给毒害，都要死了，可却还保存有超乎寻常的理智，相信爹爹不会害他的性命，恳求殷太后查明真相…… 大伯如果没有死，真的会成为一位比爹爹优秀十倍、百倍的君王。 真的，好可惜！ “嬷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虞啾啾只觉得眼前疑团重重，“六岁，也是能记事的年纪了，怎么好像爹爹对此事一点也不知道，连他也以为大伯是生病去世的呢？” “唉，这件事，真的是说来话长。” 冰燕嬷嬷沉沉地叹了口气，“皇长子年长皇上足足十二岁，皇上出生时，他已经长大，且懂得何为担当，又聪明和善，很是宠爱皇上这个幼弟，正所谓兄弟连心，皇上那时候，也很粘着皇长子，兄弟间感情是皇家极少见的好。 “那一年，皇长子年满十八，深得先帝喜爱，先帝已经着手准备让皇长子辅政，亲自教导他做一个优秀的储君，先帝别的不说，对皇长子，真的是倾尽了所有地悉心教导。 “先帝的爱重，或许也成了皇长子的一张催命符…… “就在中秋之际，皇长子突染风寒，那几日都是头脑昏沉，不过因为吃了药，病情已经在渐渐好转了。 “当时还是八皇子的皇上年纪小，见兄长病了，心中也很是担忧。 “那时候，楚太妃夜晚忽然提了食盒送给皇上，说她亲自熬了滋补的药膳，能让皇长子快些好起来，楚太妃管会做表面功夫，不了解她的人，都以为她有一颗菩萨心肠，皇上当时年幼，也一直把楚太妃当成可信任之人。 “皇上那时就念叨着哥哥病了，不能陪他玩，要快些好起来。 “于是，便亲自端着那碗药膳，喂给皇长子。 “皇长子询问他，这药膳哪里来的？ “皇上便按照楚太妃教的话，说是自己身边的宫女知道他担心哥哥，所以求了太医院的太医要了房子，而后去御膳房做的，这话听起来天衣无缝，一点也不让人起疑心。 “皇上年幼又性情天真，即便担心哥哥，但一向受宠的他，也根本不懂得如何照顾人，根本想不到主动做什么药膳给皇长子。 “所以这一番话说的，是皇上身边的宫女心思玲珑，煮了药膳，这就十分说得过去了。 “皇长子对皇上没有任何的防备心，又是年幼的弟弟，亲自端过来，喂到嘴边的，当即就吃了好几口，可谁知道，那药膳里，是被人下了砒霜的！” 虞啾啾始终认真地听着。 几乎在冰燕嬷嬷说到楚太妃夜晚造访，送了药膳，就已经猜到了后面离谱的结局，皇帝渣爹犯下的那愚蠢的错误…… 但在听冰燕嬷嬷亲口说到，年幼的弟弟亲自端着碗，将药膳喂到嘴边…… 虞啾啾几乎能够想象得到。 那个时候，皇长子看着自己一向宠爱的亲弟弟，一定是眉眼里还含着欣慰又温柔的笑。 心里还心疼弟弟，怕弟弟端着碗时间太久了手被烫到，所以连吃了好几口，就是为了让弟弟放心，让弟弟相信，其实病情已经好转了的自己，是因为吃了他端过来的药膳，而很快就病愈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弟弟端过来的，亲自喂到嘴里的，竟然是天下剧毒的砒霜！ 这简直是裹了蜜的砒霜！ 虞啾啾狠狠地抽了口冷气。 这一刻，她为自己爹爹的愚蠢，而感到有一些愤怒！ 可接着，她又为此感到十分的无力。 那毕竟是只有六岁的爹爹，爹爹不是大伯，也不是她这样的，爹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智力也很普通的，真正的六岁小孩子。 他当时也是怀着美好的憧憬的，期盼着自己端过来，喂到哥哥嘴里的药膳，是真的能让哥哥快些好起来的…… “是楚太妃！” 虞啾啾真是越想越恼，越想越恨！ 她立即的就想到了，那碗药膳真正的幕后黑手，以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道出楚太妃的名字，而后便又是深深的不解，“可是，她怎么敢如此猖狂大胆，竟然就利用这样的法子，就敢谋害大伯的性命？她是疯了，还是自信一定不会被皇祖母查出来是她？ “我不理解，嬷嬷，既然爹爹没事，那就说明皇祖母是查出了事情的真相了啊，可为什么楚太妃还能堂而皇之的活到现在，还敢派龙武卫刺杀皇祖母？ “为什么？” 虞啾啾是真的十分的想不通这些。 冰燕嬷嬷听着，就又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后面的故事，她似乎更为难言，也更为的愤怒。 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裴书砚，忽然有几分猜测地说道：“莫非是因为，先帝明知道是楚太妃下毒毒害了自己最出色优秀的长子，但是，他还是选择保下楚太妃？”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冰燕嬷嬷就又是一声悲痛的叹息。 在虞啾啾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眸子里隐隐含有几分悲切泪光，那是为皇长子死得委屈，为太后娘娘这些年过得委屈。 “楚太妃那时是受先帝独宠、风头最盛的宠妃，即便她再是手眼通天，计划得再是周密，打扫得再是干净，可还是被太后娘娘发现了蛛丝马迹，那就是，被楚太妃不慎遗落在食盒里的，楚太妃衣服上镶嵌的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红玉宝石。” 第170章 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当工具 “那件衣服，是先帝亲自选中的布料，选中的式样，就连缝制用的丝线，都是先帝亲自定下的，那衣服上镶嵌了一百零一颗颗指甲盖大小的红玉宝石，华贵非凡，全天下也只此一件。”冰燕嬷嬷说道。 “可是，即便如此，楚太妃也完全可以说，这宝石是她丢的，反过来污蔑皇祖母派人偷了她的宝石，诬陷她。”虞啾啾不禁说道。 “的确如此，但若是旁的东西，楚太妃是完全可以抵赖，可只有这红玉宝石，她根本就不能抵赖。” 冰燕嬷嬷话语里，带上丝丝缕缕的讥讽，“楚太妃事事都喜欢做到天衣无缝，力求没有任何把柄可以落下，但恰恰是她这样力求完美的行事作风，给她扣上了无法抵赖的罪证。” 虞啾啾和裴书砚都安静着，听她继续往下说道， “那件衣服上的红玉宝石，原本是一大块，乃是来自西域的贡品，先帝命匠人切割成小块的，一共切出来一百零二颗小玉石，但那件衣服，只需要一百零一颗，多余的那一块，被先帝留了下来，打算悬挂在玉佩上随身携带，只是还未找到合适的搭配红玉的玉佩，所以便一直在那里放着。 “楚太妃发现自己衣服上的红玉宝石少了一颗，想到自己可能是在皇上那里遗失了，担心万一太后娘娘检查她衣服上的红玉会发现端倪，所以去先帝那里，把余下的最后一颗红玉宝石给悄悄拿走，镶嵌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但太后娘娘英明，并不搜查她衣服上是不是少了宝石，而只是拿着那颗在食盒里发现的宝石，问她是不是衣服上掉下来一颗。 “当时，楚太妃得手害死了大皇子，还将年幼的皇上也拖累进来，搞不好也得论罪处置，一辈子就这么完了，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看到太后娘娘一下子仿佛老了许多的憔悴样子，心中的骄狂简直难以抑制，当即就想也不想地就说，她最近压根就没穿过这件衣服！还特意命人将那件衣服取出来，让太后娘娘一颗一颗地数，看是不是一百零一颗，一颗也不少！” 虞啾啾眉毛不禁蹙起来：“她若还是抵赖，怕皇祖母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了。” 冰燕嬷嬷点了点头：“她惯会做了事情不认，只可惜这一次，终究还是暴露了，因为她给皇上送药膳的那一日，白天就穿着那件衣服，并且还被先帝给看见了。 “先帝当时正由大臣陪着去养心殿，准备商议朝政之事，看到了穿着这件衣服的楚太妃，那时候在场的，恰好还有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见先帝一看见楚太妃就走不动路的样子，还故意拿话讥讽先帝，说要不然朝政改日再谈，让先帝先去陪楚太妃。 “先帝倒也还分得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便笑了一下，就去养心殿了。” 虞啾啾懂事地给冰燕嬷嬷倒了杯水。 冰燕嬷嬷诚惶诚恐地接过来，忙喝了一口，就又继续往下说了。 “事发之后，太后娘娘拿着那颗红宝石质问楚太妃之前，就把先帝请过去了，所以，楚太妃否认自己穿过那件衣服的话，也被先帝给听到。 “先帝立即命人回去养心殿，查看余下的那颗红宝石，果然已经不见了，养心殿的宫人说，早先楚太妃曾去过一趟。 “那养心殿有什么东西，宫人是要每日都仔细查看一遍，避免被人偷拿走，拿出宫卖掉的。 “明明前日还有的东西，楚太妃去了一趟之后就不见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先帝原本不信，可他亲眼所见，又亲耳听到楚太妃说谎，已经是不得不信了。” 虞啾啾听到这里，想到小国师之前的猜测，不禁皱紧了眉头，仍是有几分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可即便他知道是楚太妃毒死了自己最喜欢的儿子，还是不舍得惩治楚太妃？ “这，应当是死罪？ “先帝真能为了一个女人，置国法家规于不顾？连自己最喜欢的儿子的仇，都可以不报？ “而且，楚太妃的用心如此之狠毒，她让当时只有六岁的爹爹送加了砒霜的药膳给大伯，要是万一爹爹贪吃，也吃上一口呢？那大伯和爹爹就一起死，她真的好狠毒，爹爹没有吃，可也要背上毒死自己亲哥哥的罪名，毁了一辈子！ “就这样的女人，先帝都不舍得？他这么糊涂的吗？” 虞啾啾实在是难以理解。 冰燕嬷嬷则沉沉叹气，痛恨又无奈的语气说道：“或许，这都是命数，先帝也算得上是一位明君了，偏偏在楚太妃这个女人身上，毁掉了自己的一世英明。 “他对她就是百依百顺，极尽包容，哪怕知道她蛇蝎心肠，也依然不舍得要她的命。 “楚太妃的事，他难以接受，却也不得不接受，就像接受他最喜欢的儿子已经被自己最喜欢的女人毒死了一样。 “那时候先帝对太后说，他已经失去了儿子，不能再失去楚太妃。” 虞啾啾听到这里，就是抑制不住的生气。 所以，先帝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皇祖母？ 在他心目中，除了大伯，就是楚太妃最重要，他根本不管皇祖母的痛苦！ “那这件事最后到底是怎么处理的？”虞啾啾追问道。 “先帝用皇上，威胁了太后，先帝说，这件事并无确凿的证据，能够定楚太妃的罪，但皇上亲自喂药膳，毒死大皇子，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说到这里，冰燕嬷嬷情绪都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了，那种愤怒，恼恨，溢于言表。 但她极力克制着，“先帝说，这件事情，对外就说是大皇子生病未愈，这样，皇上不是毒死哥哥的罪魁祸首，楚太妃也不是幕后黑手。 “他说，若是太后娘娘执意要定楚太妃的罪，要让楚太妃偿命，那他只好让皇上拿自己的命赎罪，皇上害死了他最出色、最喜欢的儿子，那就必须一命偿一命！” 虞啾啾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大声道：“先帝太过分了！难道爹爹就不是他的儿子？居然为了保下楚太妃，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当做工具！” 第171章 给她灌了一肚子红花 “这就是先帝帝王之术的博弈，他其实也在赌，在赌太后娘娘的心，到底是大儿子重要，还是小儿子重要，赌太后娘娘会不会为了保住小儿子，而把大儿子的死，把这仇，往自己肚子里咽……不得不说，先帝不愧是先帝，他赌对了。” 冰燕嬷嬷忍不住擦了擦眼泪，“太后娘娘固然欣慰于大皇子的聪明，机敏，优秀，可她也喜欢皇上自小的天真纯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先帝，实在是太狠心了，他对太后娘娘，太无情了！” 何止是无情？ 这简直是绝情！ “所以，皇祖母妥协了，她和先帝达成了默契，为了保护爹爹，放弃给大伯报仇，继续容忍楚太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继续做她受尽宠爱的宠妃！” 虞啾啾艰难地说出这个令人恼火的结局，“而爹爹，至今不知道他幼时究竟做过了什么，不知道皇祖母为了保护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如今还把仇人楚太妃当做自己半个母亲来看待！ “皇祖母是为了保护爹爹，所以不肯说出这个真相的，对不对？” 冰燕嬷嬷点了点头。 她说道：“太后娘娘说，皇上当年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让他一直不知道下去好了。” 虞啾啾圆润眸子里闪动着泪花：“可是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对皇祖母不公平，对大伯也不公平。”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 殷太后和楚太妃之间，血海深仇。 先帝知道，他死后殷太后一定会找楚太妃的麻烦，所以违背祖制，将龙武卫中的精英抽出来二十多人，来保护楚太妃，并且提前将她送出宫去。 “难道皇祖母就这么吃了这个哑巴亏？”虞啾啾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不觉得殷太后是这种，这么容易会妥协的人。 “当然不是。”冰燕嬷嬷说起这个，神情间溢出几分骄傲来，“太后娘娘英明果决，那楚太妃之所以想要害大皇子和皇上，无非是想以后自己生出儿子，来做皇帝。 “大皇子头七之日，太后娘娘带了殷老将军一同去往楚太妃的宫里，给她灌了一肚子的红花，让她这一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 这话，听得虞啾啾觉得无比解气！ “只是这样，也还是便宜她了！”她小奶音义愤填膺，想到什么，又连忙说道，“那先帝呢？他知道此事以后，怎么说？” “先帝这回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对太后娘娘说一句重话，只对楚太妃说，这是她作孽应得的报应。”冰燕嬷嬷但凡提及先帝，话都说得这样不客气，可见她心中有多痛恨先帝对太后的所作所为。 虞啾啾又想到，冰燕嬷嬷提起长公主时，都是那样喜欢的语气。 那她对大伯，也一定是很是喜爱的。 所以她恨先帝，也不仅仅是因为殷太后，而是心疼大伯。 “当然，先帝这话，也不见得就是真心话，要说，还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厉害，腰板硬得起来！殷老将军手握朝廷重兵，他亲自进宫，以兄长的身份，给太后娘娘撑腰，先帝便是顾忌殷老将军手里的兵权，也不敢为了楚太妃，跟太后娘娘翻脸，更何况，本就是先帝理亏，先帝不义在前！” 冰燕嬷嬷或许是平日里找不到机会痛骂先帝，今日把这些憋了几十年的话都说出来，不知道心里头有多畅快，这会儿就连声音都高了不少。 提及楚太妃，则嘴角往下压了压，满是鄙夷地道，“光是娘家这一点，楚太妃拿什么跟太后娘娘比呢？ “她的娘家永安侯府，她只是二房的嫡女，可谁不知道，她那个父亲，是个上不得台面，整日只知道吃喝的酒囊饭袋？ “可就是这么个东西，也敢肖想太后娘娘的位置，敢肖想自己的儿子能当上太子，日后能当上皇上！ “呸！” 虞啾啾光是听着这一声，就知道冰燕嬷嬷这几十年，因为这个楚太妃，心里积攒了多少的憋屈。 她也无法想象，身为当事人，直接受害者的殷太后，心中又有多苦。 楚太妃实在是可恨，实在是该死！ 虞啾啾前世虽然身为魔尊，也一样有自己的嫉恶如仇。 这楚太妃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就是她最痛恨的那种人！ 冰燕嬷嬷说了半天的话，这会儿心里的那些憋屈散出来不少，便捧着杯子，不住地喝水了。 裴书砚沉默着，温煦的目光悄然随着虞啾啾的一举一动而游移。 他看着小奶团子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就知道，她一定会做一些什么，来为太后娘娘报仇。 “不能就这么放过楚棉！” 果然，片刻之后，虞啾啾忽然奶声奶气地说道，“还有爹爹，他已经这么大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该他知道的事情，应该知道了！该他承担的，也必须承担！该看清的人，更是应该看个一清二楚！” 她这么说着，那张软白小脸凝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忽地，她眸光一转，看向裴书砚：“国师哥哥，你一定会帮我的？” “当然。” 裴书砚还从未一种出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却已经开口答应下来。 待话音一落，他双眸定了定神，而后问道，“公主想要怎么做？” “就用国师哥哥昨晚说的那个计划，不过，要增添一点点变化。”虞啾啾圆润眸子里溢出一丝黑暗的光亮，气定神闲得像一只正满肚子坏水准备着算计人的小狐狸。 …… …… 殷太后花费了极大的功夫，才把长公主那个多事的婆母林老夫人给送走了。 这时候，冰燕嬷嬷已经从古华轩回来了。 见殷太后一脸疲惫的模样，便忙上前去，抬手轻轻地给殷太后按了按头上的穴位。 待按了一会儿，殷太后觉得舒服多了。 “小九儿走了？”她问道。 “回太后的话，小公主起床以后，用了饭，就叫老奴陪她去了古华轩找小国师商议事情，之后，老奴就把她送回了钟粹宫。”冰燕嬷嬷语气轻快，一听就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这惹得殷太后不禁回头看她。 “怎么了这事？看你好像捡了十万两黄金似的。”殷太后忍不住揶揄她。 “这可比捡到十万两黄金，还要让人高兴。”冰燕嬷嬷脸上止不住的笑，轻声说道，“太后，今日小公主问了我大皇子的事，我都与她说了。 “小公主说，她不会让太后白白地受这几十年的委屈，不管是楚太妃欠您的，还是皇上欠您的，都得还回来！” 第172章 她这脑子里装的都是狗屎吗? 虞啾啾想着殷太后和楚太妃之间的恩怨，想了整整两日。 她和裴书砚之间的计划已经定好了，只是，如今还差一个合适的人，作为一个引子，能把这出复仇的戏给引出来。 这个人要说，谁都行。 可虞啾啾始终记得，冰燕嬷嬷曾说过，楚棉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力求完美的人。 特别是她已经吃过一次亏，往后必定行事小心翼翼，不会轻易上当。 那这个人选就一定马虎不得。 为此，虞啾啾特意回了一趟江家，让江饮风跟她讲讲朝中都有哪些有身份、最好是有着在先帝时候很能说得上一两句话的世家背景，但本人却是个糊涂虫的。 “九妹妹，你这问的，怎么我觉得，好像一旦找到这个人，他就要倒大霉了呢？”江饮风一听这种要求，就不禁怀疑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奶团。 “饮风哥哥，你怎么能这么看人家呢？” 虽然事实的确是如江饮风猜测的那样，可虞啾啾不能够承认啊，当即委委屈屈的语气，转头看向裴书砚，“国师哥哥，不然还是你来问，饮风哥哥觉得我是个害人精呢！” “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没这么说！”江饮风被她这说辞，给吓得眼皮一跳，当即否认。 “哼，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呜呜。”虞啾啾小脸委屈的，樱粉小嘴扁起来。 见此。 尽管明知道他们就是要坑人，但裴书砚还是凭着一张浩然正气的脸，睁眼说瞎话地道：“是正事，若是你知道有这样的人，务必告诉我们。” 他一向一本正经，又身为国师。 江饮风心中的疑虑立即被打消，开始凝眉思索，一个一个地筛选着。 好一会儿之后，他手掌在桌上轻轻一拍，道：“还真的给我想到了一个人！” “是谁呀？”虞啾啾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仿佛已经等不及知道这个倒霉蛋是哪位了。 “这位啊，可是在先帝时候，家里很能说的话的，不过到了他这一辈，因为他本人资质实在是平庸，又与兄弟不睦，虽然继承了家里的爵位，却家道日渐中落，全靠家中长辈强撑着。”江饮风却不立即说是谁，只又卖了个关子。 “到底是谁呀？饮风哥哥，你快说呀！”虞啾啾着急地催促，小手使劲儿地晃着他。 “好好好，我说我说！”江饮风被晃得头晕，连忙举手投降，道，“忠勤伯蓝云松。” “忠勤伯蓝云松？” 虞啾啾闻言，仔细一想，忽然惊道，“这不是大姑姑的大伯哥吗？驸马蓝云锋的亲哥哥！他们的母亲林老夫人，前两天还进宫找皇祖母说话了呢！听冰燕嬷嬷话里的意思，这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老太婆！” “没错。” 江饮风提起这位林老夫人，也觉得牙酸，“这林老夫人，要我说，忠勤伯府会落得今日境地，全都是因为她！” “哦？这怎么说？”虞啾啾大大的眼睛明亮，黑长的睫毛像是蝶翼一般忽闪着，好奇得不得了。 “她呢，有三个儿子，老大就是如今的忠勤伯蓝云松，老二是长公主的驸马蓝云锋，还有一个老三，叫蓝云杨。” 江饮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这一段被京城各名门世家，时不时拿出来当茶余饭后的闲话笑话的一家子的往事，“但是，林老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她的二儿子和三儿子，都不是亲生的一般，只一味地偏心大儿子！ “她的偏心是到了何种程度呢？ “据说，当初她见二儿子和三儿子都聪明伶俐，书读得比大儿子好，担心他们两个长大以后超过大儿子，所以偷偷瞒着老忠勤伯，把二儿子和三儿子都送去学木匠，而且担心他们还有余力在学木匠之余读书，每日只给他们吃早饭和晚饭，不给吃午饭。 “这件事情她瞒得可好，直到她的三儿子蓝云杨在学木匠的时候，不慎从高处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 虞啾啾听到这里，小脸都震惊到了极致。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太离谱了！伯府的嫡子，居然送去学木匠？她，她这脑子里装的都是狗屎吗？” “咳咳。” 江饮风被她这有些粗俗而仿佛带有气味的用语，给更了一下。 他扭过头去，喝了口水，才接着道，“是挺离谱的，但更离谱的是，她的三儿子摔断了腿，她不但不找大夫给他医治，反而还把这件事情就这么捂着，一直到蓝云杨因为腿伤而发烧，险些死掉，惊动了老忠勤伯，这才东窗事发了。 “林老夫人因此得了老忠勤伯的一顿训斥，并且夺了她的管家权，蓝云锋和蓝云杨不必再去学木匠了，可是蓝云杨的腿因为耽误了治疗，也废了，自此算是彻底断了仕途，那时候，他才十岁。” 虞啾啾听得小脸都皱了。 “太惨了，太可怜了。”她忍不住说道，并向裴书砚投去一道渴望认同的目光。 “的确很可怜。”裴书砚立即面目表情地配合着说了一句。 “那后来呢？”虞啾啾赶紧又问。 “后来，蓝云锋和蓝云杨通过这事，彻底认清了林老夫人的偏心到了不可挽回的程度，兄弟两个不再对她抱有任何的有关于母亲这个身份的期许，一个刻苦读书，一个则继续学习木匠。” 江饮风接着说道，“林老夫人一直很怕蓝云锋太出众，往后大儿子蓝云松无法继承老伯爷的爵位，期间没少给蓝云锋使绊子，甚至在蓝云锋参加科考时，往他吃的饭里加巴豆。 “但幸好蓝云锋对她早有防备，没吃那顿饭，就饿着肚子进了考场，也是幸不辱命，那一年科考进了殿试，被先帝钦点为状元，又被大长公主榜下捉婿，自此成了一段佳话，尚了公主。” 虞啾啾一听，立即说道：“那林老夫人岂不是高兴坏了？一旦尚了公主，我记得就不能继承家里的爵位了，蓝云锋成了驸马爷，蓝云杨伤了腿，这爵位就只能是蓝云松的了。” 江饮风点了点头：“没错，的确是这样，林老夫人一辈子到这里，总算是觉得可以扬眉吐气了，可没想到，蓝云松是个扶不上墙的。” 第173章 都被骗了五回了!五回! “老伯爷在世时，最喜欢收集字画，有许多的名家作品，蓝云松不学无术，却喜欢附庸风雅，强行装作很懂得这些，一些人了解他是个狗屁不通的草包，渐渐地把老伯爷的收藏都给骗走完了。” 江饮风说到这里，语气里就更有些显而易见的鄙夷了，“忠勤伯府偌大的家业，就是这么被他给败了一多半，如今只是外表看着似乎还有些光鲜，可内里已经是一滩烂泥了。 “林老夫人为此，没少去二儿子和三儿子那里打秋风。 “不过这些年，大长公主一家都不在京城，离得太远，她手也不能伸得太长，于是便逢年过节的，都会提前写信要银子、要东西，蓝云杨就惨了一些。 “他当初因为恼怨林老夫人的偏心，早早地离了伯府，自立门户了，如今是京城有名的工匠，深得大户人家的青睐，就连那家流传了百来年的星宇轩，都重金聘请他，他得到的林老夫人的伤害最多，关爱最少，可这些年，却也因为背负着一个孝道，被林老夫人盘剥得最厉害。 “刚刚你说林老夫人进宫找太后娘娘，多半不是哭诉蓝云杨不肯给她银子，就是哭诉大长公主不懂事，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但说到底，都是变着法地想要银子呢。” 江饮风说完，就禁不住摇了摇头。 这种老太婆，谁家摊上一个，要没人能镇得住她，那谁家都吃不消。 老忠勤伯也就是死得太早了，不然，兴许还能管一管。 “她这样，忠勤伯府能撑到现在，真是全靠蓝云锋和蓝云杨了。”虞啾啾也是大感无语，她接着又问道，“那蓝云松，真的是个糊涂蛋？”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他要但凡有点脑子，都不至于把老伯爷的珍贵藏品，全都被人给骗走咯！”江饮风一副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打听的架势。 “那，这当中骗他的，有没有谁，是骗了他好多次，但是每回都还能又得手的？”虞啾啾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问道。 “有。”江饮风痛快地说道。 “谁？”虞啾啾立即大感兴趣地问道。 “我二叔。”江饮风颇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语气答道。 虞啾啾登时一噎。 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蓝云松太蠢了，还是江家人太聪明了。 “那带我见见你二叔呗？我有事想要求他帮忙，你跟你二叔说，就说我一定重谢！若他有什么要求，也尽可以提！” 虞啾啾想到江家人的精明，又忙补充了一句，“但是你也得告诉他，提的要求不能太过分了！” “好说，你很着急吗？我这个二叔不喜欢待在家里，就喜欢这里来那里去的游山玩水，不过根据他的习惯，他这次出去，再有两三天，就该回来了。”江饮风说道。 “也不算痕迹，两三天的话，我可以等他回来。”虞啾啾道。 “那好，等他回来了我就跟他说说这事。”江饮风痛快地答应下来。 尽管虞啾啾再三保证，一定不是坑人的事情。 但江饮风总归还是有些不放心。 事后，私底下又询问了裴书砚：“你可别帮着九妹妹骗我，到底是什么事？真的不会坑了我们家？” 裴书砚神情淡然地看他，话说得是真的很真：“若是事情办好了，太后娘娘一定会很感激江家。” 江饮风闻言就是眼睛一亮。 “所以，是为太后娘娘办事？”他追问道。 “嗯，算是，不过，是小公主为太后娘娘办事。”裴书砚这么补了一句，也算是告诉了江饮风一些信息。 但江饮风已经想不了这话背后的意思了。 他只满心想到，太后娘娘和江家的关系，一直不大好，若是这事能帮着太后娘娘办好了，那指不定关系能缓和一些。 “好！既然是为了太后娘娘，那我这就给二叔写信，催他回来，免得他临回家的时候，又有什么事情去别的地方了！”江饮风摩拳擦掌。 他这次也真的是尽心竭力了。 三日之后，二叔江璟拖着一身长途跋涉的疲惫，回到了江家。 他眉眼和江饮风的父亲江延有几分相似，是江家人一脉相承的稠丽好看的容颜，只不过因为常年在外面行走，面容里带着几分肆意，眼底藏着圆滑事故，和江延身为家主时时刻刻摆在脸上的威严不同，江璟看着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至少，看着是这样。 江饮风都不等他喝口水的，就把虞啾啾要找她帮忙的事，给说了一遍。 江璟一边休息，一边听他说。 待听到江饮风说，虞啾啾是知道了他是坑蓝云松次数最多的人之后，就立马说要找他帮忙的，便是眼皮猛地一跳。 “你这臭小子，写信说是为太后娘娘办事，可到我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才告诉我，这是要我去帮凌芙公主再去坑蓝云松一次？” 江璟气得茶也不喝了，劈头盖脸地就把江饮风给骂了一通。 “二叔，你，我，九妹妹没说让你去坑蓝云松啊？她都还没说到底是请你帮什么忙呢！”江饮风简直都是被骂晕了，赶紧为自己和虞啾啾辩解道。 “你傻啊？” 然而，江璟骂得更凶了，“你自己品品，凌芙公主是得知就我坑骗蓝云松次数最多，而且是次次都能得手的！那她找我还能是什么事？肯定是让我再坑蓝云松一次啊！ “这蓝云松都我被骗了五回了！五回！” 江璟气得拿自己的巴掌，在江饮风面前来回转着，好让他看清楚这个“五”字，而后又气道，“这蓝云松就算是个猪脑子的，也该知道我出现，肯定是又要骗他？ “还是你觉得，你二叔是个专业的江湖骗子，能再把他给骗得手一次？” “啊，这。”江饮风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虞啾啾给又坑了一次，但为太后娘娘办事的信念支撑着他，让他大着胆子嗫喏地说了句，“那二叔你的骗术，不就是比那些专业的江湖骗子更厉害？” “臭小子！还敢揶揄我是？找打！”江璟一听，原本有些疲累的身躯，立即重新有了力气。 当即撵着江饮风，把人揍得上蹿下跳地逃命。 等江璟撒完气，也知道，虞啾啾话都说出来了，又事关太后，还得靠骗人的手段，那这件事想必是非同小可，不帮也得帮。 “行了，你过来，我不揍你了。”江璟坐下，喘匀了气，细长如玉的手指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口茶，腻了一眼没出息地躲在门后的江饮风，没好气地道，“赶紧滚过来，定个时间，我和这位凌芙公主见上一面！” 第174章 把这个东西夹到画里 见面的地点最终还是约在了江家，就在江璟的书房。 这是虞啾啾特意选的。 江璟早早地就做足了准备，觉得就算凌芙公主是他的亲外甥女，也不代表她就可以这么坑他。 于是，他冷着一张脸，等待着虞啾啾的到来。 等她来了，绝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而等虞啾啾到了江家，江饮风路上就悄悄告诉她：“二叔生气了，说我坑他！不对，九妹妹，我又被你坑了一次！” “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坑你呢！”对此，虞啾啾拒不承认。 不过江璟生气了，这句话她还是放在了心上。 等江饮风引着她，一路到了江璟的院子，又到了书房。 江璟听到动静，就冷酷的表情，在书桌前坐好，门一开，他冷然的目光看过去，正准备说句冷冰冰的话好震慑住那个凌芙公主，就见一只粉雕玉琢的可爱奶团子，“咻”地一下，蹦跳着出现在他的眼前，把他给一下子震住了！ “二舅舅！” 紧接着，这只奶团子开口说起了人话，甜软的小奶音，直接把江璟给萌得愣住。 “二叔，九妹妹来了。”一旁，江饮风适时地开口提醒道。 “哦。”江璟回过神来。 他目光盯着面前的奶团子，见她一对圆溜溜的杏眸瞪得大大的，一对鸦羽似的黑色睫毛忽闪着，白软小脸满是好奇地打量着他。 “二舅舅等了很久了？” 这时候，奶团子忽然又开口说话了。 她甜糯糯地笑着，唇角浮现两颗萌化人心的小梨涡，“原本该早就到的，只是出宫之前，皇祖母忽然让芸香姑姑又送了些好吃的糕点过来，我一时贪嘴，吃了两个才出宫了。” 虞啾啾这很像是没话找话。 主要是看江璟一直一脸高深莫测的不说话，想到之前江饮风说他生气了，不免也有些心虚理亏，于是便一句接一句地，又说道：“听饮风哥哥说，二舅舅常年游历在外，不知道这一回是去了哪里游玩？” 然而话说了出口，江璟却还是沉默不语。 她有些纳闷，小脸看向江饮风。 江饮风也一脸不解。 这会儿多少有些尴尬。 他就顶着这种尴尬，凑到江璟面前，开口问道：“二叔，九妹妹在跟你说话呢！” 江璟闻言，徐徐回过神来。 “第一次见到小公主，未曾准备见面礼，还望小公主见谅。”他终于开口了，然而却说了句和前面那些都没有关系的话，说着，直接从面前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沓银票来，递了过去，“这些，就当是见面礼。” 虞啾啾有些茫然地接过去。 拿在手里，厚厚的一沓。 仔细一数，震住了。 好家伙！ 每张都是一百两的银票，一共二十张！ 一出手就是两万两银子啊！ 这就是有钱的江家人吗？ 一旁的江饮风看得眼睛发酸，幽怨说道：“二叔，你出去这么久，也没给我带礼物，不然也给我点银子？” 江璟极为不客气地把他的脑袋推走：“你一边儿去！” 臭小子，竟然一点也没有告诉他，他的这个外甥女，竟然这么可爱！ 江饮风完全不知道，自家二叔已经沦陷了。 他只知道自己遭到了嫌弃。 “二舅舅，这么多银子，啾啾拿着也花不完的。”虞啾啾小手拿着厚厚的银票，想了想，从中抽出一张，其余的放回到江璟面前的桌子上，小脑袋瓜一歪，甜甜地笑着说道，“这个，啾啾待会儿出去买糖吃，就算二舅舅给啾啾的见面礼了！其余的二舅舅还是快收好。 “二舅舅常年在外奔波劳累，赚来的银子都是辛苦的血汗钱，啾啾可不舍得乱花！” 她一番话，说得如此懂事体贴。 江璟顿时转过头去，一手扶住额头，控制住那种被小奶团感动得想哭的情绪。 呜呜。 他那个笨蛋妹妹江幼悠，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小可爱来？ 真是个贴心小棉袄！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知道心疼他赚来的钱不容易。 呜呜，这真的不是一个阴谋吗？ 真的不是那个奸诈的丞相老爹和大哥，故意想骗他成亲生女儿吗？ “二舅舅怎么了？不舒服吗？”见江璟异常的举动，虞啾啾不禁关切地问道。 “没事。”江璟深呼了一口气。 再回过头时，脸上之前刻意摆出来的那种高深莫测的冷淡神情，已经不见。 转而是一种温煦如同三月春风一样的神色。 “听吟风说，小公主找我，是想让我帮忙，不知是不是可以具体说说？”此刻，江璟是满腔的热血，有种不论虞啾啾是让他上刀山还是下油锅，他都义不容辞的冲动。 “嗯！是这样的。” 虞啾啾小脑袋可爱地点了点，目光在房间内摆设的画作一一扫过，而后便软糯糯地问道，“啾啾是先问问二舅舅，当初从忠勤伯手里得来的名家藏画，都有哪些？这当中可有先帝的赏赐？” 见小奶团果然说起了正事，江璟也一脸正色，认真回忆思索起来。 他今日早有准备，将这几幅画都取了出来。 很快就挑选中了这一幅画：“这是先帝次给老忠勤伯的，前朝名画师的作品，月光睡莲图。” 说着，他将这幅画作展开，好让虞啾啾能够仔细欣赏。 虞啾啾看了眼。 “二舅舅，可否能将这个东西，夹到这画里。”她小手一抬，一张字条卷曲着，递了过去。 江璟把画收起来，拿起那字条一看，不由神情严峻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纸张，而是皇宫里，皇帝历来用写圣旨专用的纸张。 而且，这上面的内容…… “敢问小公主，这东西，果真是先帝留下来的吗？还是找人故意做旧？”江璟神色正经起来。 “以二舅舅的眼光，可否能看得出来，这是找人特意做旧的？”虞啾啾不答反问地道。 江璟闻言，便又仔细地观察着。 很快，他就是说道：“纵使我历来对这些东西颇有研究，但也看不出来这是特意做旧的，这像是先帝真迹。” 第175章 跟楚太妃是表亲关系 “那就好。” 虞啾啾小脸自信，随后便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二舅舅，我想要你把这字条夹进这幅画里，然后让忠勤伯蓝云松发现这字条，不是要二舅舅觉得像先帝真迹，而是要蓝云松认定了，这一定是先帝真迹，并且，如果按照先帝的要求去办，一定能够让伯府改变如今破败的景象，让他在两个弟弟面前扬眉吐气。” 江璟拿着字条，看看虞啾啾，又看看桌上那幅画。 昨日，他还气恼于自己被坑了，觉得再去骗蓝云松一次，实在是太难。 可这会儿，他看着虞啾啾期待而又信任的目光，便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不知要把这件事办成的期限是多少日？” 虞啾啾闻言仔细一想，道：“最好是五天以内，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一定要在过年之前，就把后面的事情也都处理好。” 江璟一听，就是想也不想地立下了保证：“小公主放心，只需要三天，我就能办好。” 虞啾啾一走，江璟就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三天，他可真是敢说！ “二叔，真是没想到啊，你昨日那么说，我还以为你要凶九妹妹一顿呢，没想到结果，不但给人家银子，还人家说什么，你就应什么，九妹妹都说了五天，你非要三天，三天真的能办成吗？” 江饮风忍不住说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任何人到了虞啾啾面前，之前便是再狂傲，也能立马被她驯服成一只听话的猫。 “三天。” 江璟靠在椅子上，一手按着额头，绞尽脑汁地想着计策，“我说三天，那边一定可以三天就办成。” 说着，睁开一只眼睛，瞪了江饮风一道，“你要是没事的话，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耽误我想办法。” “成成成，我走！” 江饮风嘻嘻一笑，忽然凑到桌前，拿起之前虞啾啾放在那里的一沓银票，“二叔，这银票既然九妹妹不要，那就给我了，恰好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谢谢二叔了啊！” 说完，不等江璟动手，他已经人影带着银票一溜烟消失了。 江璟无奈地摇头，望着空荡荡的桌案，忽地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傍晚时候，天忽然又下起了雪。 蓝云松应友人之约，前往溪明茶楼喝茶听曲。 到了以后，刚喝了两杯茶，忽然房间里的帘子一下撩动，便见到一道衣着华贵的身影出现。 这身影看着有些眼熟。 蓝云松不禁多看了两眼，而后就猛地站起来，抬手指着来人的鼻子便是破口大骂：“江璟！怎么是你！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画呢！我的那些画呢！你还给我！” 他才刚骂了两句，就被左右两边的友人连忙劝住：“云松兄别动气，今日这局，还是江璟亲自组的呢，是他要我们请你过来的。” “是啊是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江璟说了，今日请云松兄过来一来是赔礼道歉，二来则是有件大事想要请教云松兄。” “那既然江璟已经到了，咱们几个就去隔壁的雅间里坐着，这里让给他们二位谈正事。” 友人们几句话间，人便都退了出去。 于是偌大的雅间，只剩下蓝云松和江璟二人。 蓝云松一想起自己那几幅价值连城的话，就被江璟推杯换盏间，几句话给骗走，心里头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当即提步就要走。 然而，江璟却是手臂一抬，手里一幅画，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正是那副月光睡莲图。 “你什么意思？故意拿着我父亲的藏品，来我面前炫耀？羞辱我？”蓝云松微胖的身子，这会儿一张脸因为动怒，而显得一片涨红。 “云松兄言重了，我今日是真的有件大事，想要请教云松兄，事关先帝和皇上，我不得不请云松兄到此啊！”江璟一脸的我是好人。 说着，在蓝云松又想要开口骂他的时候，直接就是问道，“敢问云松兄，这幅画，可是先帝的御赐之物？” “是又如何，不是有如何？”蓝云松心中有气，话是不肯好好说的。 “倘若是的话，那云松兄应该也知道，那藏在画里的东西了？”江璟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道。 蓝云松闻言一怔。 什么藏在画里的东西？ 那幅画里面还藏了东西？ 什么东西？ “你什么意思？”蓝云松谨慎地问道。 “你真不知道？”江璟见他这副表情，不禁有些失望。 “知道什么？”蓝云松眉头皱起，“你若不肯有话直说，那还是别问我了！” 说着，就起身作势要走。 “就是，这个东西啊，云松兄你看看。”江璟赶忙又拉着他坐下，而后，当着他的面，在这幅画的夹层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片，“云松兄请看。” 蓝云松接过这张纸片。 原本是不甚在意的目光，可待看清楚这是帝王写圣旨专用的纸，以及上面的内容时，他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震惊的神色来。 “这，这真是先帝写的？”他对此感到怀疑。 毕竟江璟是一个骗了他五次的人。 但凡他还有点脑子，都不能再信江璟一个字的鬼话。 “是真的，我找我父亲看过了，他十分肯定，这是真迹。”为了给虞啾啾办成事，江璟是毫不犹豫地把自家老爹给拖下了水，话说得万分笃定。 “那要是真的，你直接拿给皇上去看啊，给我看什么！”蓝云松心里一动，将纸片往桌上一放，有些试探地问道。 “唉，云松兄，你知道的，这，事关楚太妃，可是楚太妃跟太后娘娘不对付，太后娘娘又因为我们江家跟楚太妃的关系，一直都对江家心怀芥蒂，我们便是得了这张字条，也不敢交给皇上啊，万一太后因此而怪罪我们江家，那我们家可是翻不了身了，指不定，还会牵连到家父的相位。” 江璟一脸的苦大仇深。 蓝云松刚想问，楚太妃这和他们江家有什么要紧的关系。 话才到嘴边，就忽然想起来，楚太妃的母亲，是江璟的亲姑奶奶，所以说起来，他跟楚太妃还是表姐弟的关系呢…… 第176章 得逞的笑 楚太妃的母亲江雪，也就是永安侯府楚家的二房太夫人，至今还健在。 据说她年轻时候极为的聪明美貌，原本要嫁的是楚家大房的嫡子，也就是那位早已经去世的老侯爷，后来不知为何，阴错阳差的嫁给了二房嫡子。 虽说都是楚家的嫡子，但二房跟大房比起来，那可是错天错地了。 林老夫人就没少在蓝云松跟前念叨，说不知道江雪当时是脑子里哪根筋坏了，身为江家嫡女，以她的才貌，哪怕入宫为妃都轻轻松松，可她却非要嫁给楚家二房那个不成器的嫡子，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不过不管想不想得通，事情都已经至此。 如今这位江太夫人早就不管事，搬离了京城，在南方一座山上的尼姑庵里清修，多少年都不曾回来过了。 但也的确因为这一层关系，楚太妃是江雪之女，殷太后跟楚太妃在先帝时候斗了半辈子，是以殷太后是真的不太待见江家的。 “可是我记得，这楚太妃的母亲，那就是那位江太夫人当初嫁到永安侯府的时候，是跟你们江家断绝了来往的啊。”蓝云松又想起这回事，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江璟问道，“听说是跟你曾曾祖父是断绝了父女关系的，那这么说的话，其实楚太妃跟你们家也没什么关系的。” “话是这么说，但血缘的关系，到底还是切不断，不然缘何太后娘娘这么多年来，就是不待见江家呢？若不是家父能力出众，先帝时候就当上了相爷，这之后，怕是也坐不了这个位子。”江璟赶紧说道。 他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一下。 但凡蓝云松开始这么认真地跟他讨论起这件事，就说明十分，也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他抓住机会，一脸十分愁苦的表情：“我今日来找云松兄，其实也就是想要确认一下，看看这幅画是不是当年先帝御赐之物。 “若不是，那便说明这字条分明是假的，我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可偏偏云松兄十分肯定，这字画就是先帝御赐之物，再想想老伯爷在世的时候，是何等地受先帝器重，就又觉得，万一这是先帝当时就安排好的呢？ “唉，云松兄你也知道，先帝对楚太妃，那当年是维护到骨子里的，他怕自己百年之后楚太妃会受太后欺负，所以早早就将楚太妃送回了楚家。 “不瞒你说云松兄……” 说到这里，江璟忽然话语一顿，目光四下认真打量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了，才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接着说道，“我听父亲说，先帝还在世时，当时都已经重病了，却还是强撑着，违背祖制，从龙武卫里抽出来一支三十人组成的精英，赐给了楚太妃，用以保护她的安危！” 蓝云松一听，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龙武卫的存在，普通老百姓们不知道，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龙武卫是很早以前就传下来的一支神秘精英护卫队。 只有历代的掌权者才拥有。 如今这一支，是掌握在殷太后手里，皇上手里的都只是次了一等的羽林卫。 据说龙武卫的人，每一个，都实力超群，能抵上一支百人的皇宫侍卫。 看来，先帝是真的很爱楚太妃。 那么说的话，这幅画里藏着的字条，极有可能真的是先帝为了保护楚太妃，事先安排好的。 “所以啊，我就觉得，先帝信任老伯爷，就将这件事，按照托付给老伯爷，只可惜老伯爷突然重病去世，以至于这件事，就这么耽搁下来，直到被我发现画里藏着的东西，我就是，唉，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我知道，皇上一向把楚太妃当做半个母亲的，若是把这字条呈给他，一定能得皇上的感激看重，可是，我们家跟太后娘娘的关系，我又怕太后娘娘恼我们家……” 江璟果真是一脸的为难，愁得一杯给自己接一杯地倒酒，没多久就喝得醉醺醺的了。 他说了这么一通，蓝云松盯着那幅画，不禁有些眼热起来。 若是由自己将这字条呈给皇上，那必得皇上看重啊！ 到时候，谁还敢说他蓝云松没用？ 就是那个尚了公主的弟弟，也得对他毕恭毕敬的！ “那，璟兄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事你和相爷商量过了吗？还有你大哥，都说过了吗？”蓝云松的脑子以一种超越他平时思考的速度高速旋转着，试探地问道。 “没，没有。”江璟已经醉得话都有些说不囫囵了，“我还没确认的事情，不好跟父亲和大哥说，今，今晚回去就问问他们。” 蓝云松一听这话，顿时暗暗放心。 他忙又倒了杯酒，开始灌江璟：“那这可得回去好好商量一下的，不过今日既然已经来了这里，怎么说也得先喝高兴了才是。” “云松兄说的是，我也，我也是真没想到，云松兄如此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还愿意与我这般掏心掏肺的说话的，云松兄呜呜，从前是我对不住你，若这一次，我能靠着这一幅画得皇上青眼有加，日后必定不忘云松兄的恩德！” 江璟一杯接一杯的喝。 他醉眼迷离的，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蓝云松一个劲儿地给他灌酒，可自己却一直在喝茶。 终于，江璟又一杯酒灌进肚子里，眼神呆滞了那么一瞬，而后就“扑通”一下，脑袋埋在了桌上，醉得人事不省了。 蓝云松这才松了口气。 他擦擦额头上因即将做坏事，而渗出来的细密冷汗，犹是不放心地叫了两句：“璟兄？璟兄？” 见江璟果真醉得跟一滩烂泥似的没有任何反应，便赶紧起身，收起那幅画和字条一并放好，而后急匆匆地就出了茶楼，一路往家里狂奔而去。 几乎就在他前脚刚走。 后面，江璟有些艰难地抬起了头，摇了摇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而有些发懵的脑袋，而后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蓝云松狂奔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第177章 事实就在眼前 蓝云松一路赶回家里，一刻不停，直奔林老夫人的院子。 这时候，林老夫人已经准备歇下了。 但因为他来得急，神情也很急切，林老夫人按捺着困倦，让他进了房间，劈头盖脸地就是问道：“你这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觉，是要翻天吗？” 蓝云松早就习惯了林老夫人这说话总是带着怨气。 等他终于喘匀了气，便拿着手里的画，将夹层里的字条拿出来，给林老夫人过目：“母亲，咱们伯府能否再度飞黄腾达，一飞冲天，重现昔日的荣耀，全都在这一张字条里了！” 林老夫人以为他喝酒了说醉话。 可看着他一脸清醒的样子，又不像是喝醉了。 一脸狐疑地接过那张字条一看，顿时脸色微微一变。 她虽然不认识先帝的字迹，可这字条的纸张，却是一下子认出来了，再看这字条年代久远，不禁就是猜测道：“这，是先帝之物？” “没错，母亲英明！”蓝云松笑了。 接着，他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林老夫人说了一遍。 末了，又有些担忧地道：“可是这幅画毕竟是我偷拿回来的，若是明日江璟酒醒，发现画不见了，一定会来找我要画的……” “怕什么？这幅画本来就是咱们伯府的东西，那是当初江璟当初从你手里骗走的！你拿回来，那也是把自家东西拿回来，他若敢来找你要，我就骂他！”林老夫人一听，立即不客气地说道。 蓝云松听着多少有些心虚。 这话之所以能被江璟以极低的价格骗走，也还是因为自己蠢。 这笔交易，真要较真拿到官府去，那自己也讨不了好。 “那母亲说，这幅画咱们怎么处置？一旦要把这东西交给皇上，那太后娘娘那边，恐怕就势必要得罪了。”蓝云松微胖的身躯往林老夫人身边凑了凑，低声询问道。 “得罪就得罪了，反正这么多年讨好那老太婆，她也从没给过咱们家什么好东西，每次仨核桃俩枣的打发，根本没把咱们娘儿俩放在眼里，都一心只想着她那个长公主女儿呢！” 林老夫人提起殷太后，也是没一句好话，“再说了，摄政王都让权了，太后也早晚让权，以后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太后还能活多少年？ “这事啊，就该把这幅画和画里的先帝留下来东西，一并交给皇上，那可是先帝的遗旨，就算是太后，也得遵从！ “但最重要的，还是皇上对你，对伯府的看重，你也不想一辈子，都被你那两个弟弟欺压瞧不起？” 一说起两个弟弟，蓝云松顿时一脸委屈地咬着唇，点了点头。 他最憋屈的，当然就是他继承了爵位，可如今竟然混得还不如两个弟弟。 “那依母亲的意思是？”蓝云松赶紧又问道。 “不睡了！”林老夫人一掀被子，就要从床上起来，“走，未免夜长梦多，咱们现在就进宫，把画献给皇上！” “是，母亲。”蓝云松赶紧搀扶着林老夫人起身。 于是，这天夜里。 当宣平帝终于拖着沉重的眼皮，处理完繁重的政务，准备去休息的时候，外头却突然传来了太监小心翼翼的声音：“皇上，忠勤伯府的林老夫人，和忠勤伯蓝云松，说有要紧的急事求见皇上。” 宣平帝一听，眉头紧皱了起来。 “这么晚了？要紧的急事？” 他对这位林老夫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各种数落两个儿子的不孝，以及长公主有多么的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下意识的就想要回绝。 但又想到，按理说，这么晚了，等闲之人是进不了宫的。 他们既然能来，想必是手上有先帝当年御赐的令牌。 “算了，让他们进来。”宣平帝说着，又喝了口茶，强打起精神。 很快，林老夫人和蓝云松进来。 二人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林老夫人这么晚进宫，要求见朕，可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宣平帝态度平平淡淡，问道。 林老夫人一听，连忙碰了碰蓝云松，示意让他来说。 “回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当年先帝御赐了一幅画给家父，今夜，微臣观赏这幅画作时，在灯光之下，忽然发现似乎有一夹层，好奇心之下打开，发现里面留有一道先帝的遗旨，所以特意进宫，呈给皇上。” 蓝云松把路上不知演练了多少遍的话说出口。 话毕，就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了那幅画。 一旁，周大富接过来，拿给宣平帝。 宣平帝皱眉看了眼那幅画，的确是先帝御赐之物。 而后又打开那张字条，仔细一看，登时脸色一变。 他再三翻看，还让周大富也跟着查看确认。 “皇上，的确是先帝的笔迹。”周大富再三辨认之后，肯定地说道。 “这……”宣平帝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里面的内容，你们都看过了？”他睨着底下的两人，问道。 “微臣也是不小心看到的，知道事关楚太妃，所以不敢怠慢，连夜赶进宫里来了。”蓝云松连忙说道。 “嗯，朕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宣平帝神色莫测，长指敲了敲桌案，便命他们离开。 蓝云松和林老夫人一时猜不出宣平帝是个什么意思，但观察着他的神色，也不敢多话，连忙就要告退。 “慢着。” 然而，宣平帝在看着他们二人走到门口时，却又忽然叫住了他们，目光锐利地望着蓝云松，道，“蓝爱卿，你可知道，先帝为什么要留这一样东西给你父亲吗？” “回皇上的话，微臣猜测，兴许，是先帝信任家父，所以才将这样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家父，只是谁也没想到，家父身体不好，突然去世……”蓝云松忙就是说道。 这说法，的确很说得过去。 宣平帝也知道，以前的那位老忠勤伯，是先帝最信任的肱股之臣。 但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先帝真的会下这么一道密旨，把自己的私事，托付给一个大臣去办？ 可似乎事实就在眼前。 第178章 公主不闹才怪呢! 宣平帝几乎一夜未睡。 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上了早朝，在朝臣们关切的目光中下了早朝，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的不在状态。 一连三天，他都是这样。 甚至没有心思去看自己心爱的小奶团虞啾啾。 就这么持续到了第五天，宣平帝对着奏折又发了半天的呆，一回过头来，发现堆积如山的奏折，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周大富，你说，朕该不该直接颁布这道先帝的圣旨？还是说，跟太后商议之后，再决定要不要颁布？”宣平帝忍不住问道。 “这……” 周大富能在宣平帝身旁这么多年，是最了解宣平帝，也是最能摸清楚他的想法的。 要搁别的情况，他会劝宣平帝多考虑一下太后。 但这件事，他脑海中隐隐想起，凌芙公主似乎不经意间曾对他说过，不论皇上要做什么，他都只需要支持便是。 可支持，到底是支持宣平帝怎么做呢？ 是跟太后商议，还是不商议？ 这个东西，想要拿捏得准，那真的不容易。 思来想去的，周大富决定还是凭着自己对宣平帝的了解，尝试着投其所好地劝说道：“皇上，不管是直接颁布，还是找太后娘娘商议，都不能再拖了。 “奴才看着皇上这几日，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每天都在想着这个，休息不好也吃不好，奴才真的是看得心疼啊！” 周大富这么说着，便适时地擦了擦眼角，做出伤心难过的样子。 他这些话，宣平帝自然听得心里舒服，受用。 周大富看他脸上神情，连忙又接着说道：“要奴才来说，先帝既然留下了这道圣旨，那就是盼着有朝一日，皇上能为他实现心愿，颁布这条圣旨。 “还有则是，奴才觉得，这最重要的是皇上您自己的心意，若是您想做的事情，强压下去，岂不是要跟这些日子一样寝食不安的？那还不如干脆豁出去，就由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一回！ “兴许只要这么做了，那就不会再记挂着这事，以后也没有遗憾了。” 不得不说，周大富这番话，果真是说到了宣平帝的心坎里去了。 他这些日子，为什么辗转反侧地犹豫不决？ 还不是因为他极想颁布这条先帝遗留下来的圣旨，却又顾忌着殷太后吗！ “你说得对。” 宣平帝赞许的目光，看着周大富，连说了三次“你说得对”。 接着，他就毫不犹豫地开始拟定一条新的圣旨。 只不过刚一写好，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又颇为头疼地犹豫了起来：“太后那里其实还好说，她最多对我说几句难听的话，可是小九儿那里可怎么办才好？ “前些日子因为楚太妃过寿的事，她才跟楚太妃闹了那么大的矛盾……如今，她要听了圣旨，还不得闹起来？” 周大富听了这话，便忍不住暗道，您这终于想起来凌芙公主了？ 凌芙公主不闹才怪呢！ 不过他还是立即说道：“应当，不会，小公主那么懂事，善解人意，只要皇上说清楚，这是先帝留下来的圣旨，皇上身为先帝的儿子，也不过是想对先帝尽一点孝心，小公主听了，一定会理解皇上的！” 宣平帝一听，顿时觉得，的确如此！ “你说得对，小九儿最是懂事了。” 于是，带着这种虞啾啾一定会理解他的自信，宣平帝当即命周大富带着圣旨，亲自前往永安侯府楚家，向楚太妃宣读圣旨。 等楚太妃听完了圣旨的内容，还一脸不敢置信地跪在那里，询问道：“周总管，你真的没有没有弄错？不是，皇上真的没有弄错，这真的是先帝留下来的圣旨？” “自然是真的！” 周大富以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答道，“皇太妃娘娘，不瞒您说，奴才亲眼看到了，那圣旨，就是先帝爷亲自写的！ “皇上也的确派奴才来宣旨，皇上遵从先帝爷的遗旨，封您为康安皇太妃，赐住寿安宫，享受一宫太后的待遇，请您即刻起跟随奴才进宫，从今往后，就在宫里养老了！” 周大富一席话，说得楚太妃终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就知道！ 先帝那么爱她，一定不会狠心把她扔到宫外的！ 还有皇上！ “周总管，这道圣旨可是经过太后娘娘允许的？”楚太妃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没有，瞒着呢！皇上他先斩后奏，打算等把您接到宫里安顿好了，再去跟太后娘娘好好说说这事！”周大富也连忙说道。 “皇上竟然敢不经过太后允许，就下了这样一道圣旨？他难道不怕太后怪罪吗？”楚太妃仍是有些疑惑。 “怕啊，若是不怕，怎么会连着犹豫五六日都不敢下旨呢？皇上心里顾忌着太后，所以拖了这么多天，可皇上说了，与其这么拖着，心里记挂着，不如还是直接将皇太妃娘娘接进宫里，至于之后太后是打他还是骂他，都随太后的意，反正总不至于，太后要把他这个皇上给废了！” 周大富一席话，又是说得楚太妃脸上笑了起来。 “皇上真是有心了。” 楚太妃喜气洋洋，一边吩咐身边的人赶紧去收拾东西，一边继续向周大富套着话，“难为皇上了，始终记挂着本宫，本宫也不过是在皇上幼时照顾过他一些时日，又怎么比得上太后娘娘是他的亲生母亲呢？” “哎唷皇太妃可千万别这么说，皇上常常在奴才耳边念叨，说太妃娘娘对他而言，那就像是半个母亲一样的存在！重要着呢！要不然，皇上能为了接皇太妃进宫，而顶着日后跟太后娘娘吵架生气的压力？”周大富奉承的话说得人心里很是舒坦。 “那，凌芙公主呢？她要是知道了本宫要进宫，怕也是要跟皇上闹的，这万一再闹一个离宫出走，那可如何是好？”楚太妃又是问道。 “那也比不上皇太妃进宫过年重要啊！皇上说了，小公主年纪小，不懂事，闹也就闹了，总不可能天天闹，等她闹过劲儿了，也就只能接受了。” 第179章 刚回宫就准备作妖 楚太妃还未进宫，但这消息已经走遍了整座皇宫。 殷太后听闻，自然是意外不已，也生气不已。 “皇上自从手里有了摄政王交出来的权柄，真是越来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他这是笃定，他把楚棉接到宫里来，哀家就会容忍下去吗？” 殷太后为此感到十分的震怒。 “太后娘娘息怒。” 冰燕嬷嬷连忙劝说道，心里也是感到疑惑，“老奴倒是觉得有些蹊跷，当初，先帝担心太后会对楚太妃出手，重病之中还把她送回了楚家安顿好，怎么可能又藏了一道圣旨，让皇上把她接回宫里来呢？” “哼，兴许，他是算到到了这个时候，皇帝也该自己掌权了，能与我这个太后抗衡了！”殷太后除了恼怒，心里更多的，还是数不清的失望。 皇帝是她的儿子，亲生儿子！ 可他却总是这样，做出一些叫她伤心的事情！ 这时候，芸香姑姑忽然进来，笑着说道：“太后娘娘，小公主命人带句话给您。” “小九儿？什么话？你快说。”殷太后一听，心情立即好了许多。 “小公主说，这一回，叫关起门打狗！她嘱咐说，要太后娘娘一定不要为此而真的生气，伤了自己的身体，至于皇上那边，太后娘娘只要不见他，不理会他，摆出该有的态度就行了！”芸香姑姑笑着说道。 殷太后一听，立即福至心灵，明白了什么。 看来，小九儿之前说的要为她，为大皇子报仇的话，都是真的。 并且她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 “哀家明白了。” 殷太后顿时就一点也不生气了，也不失望了，或许因为对宣平帝的失望，已经到了头，只要一想开，便是无所谓的态度了。 最重要的是，她有小九儿！ “小九儿，真是上天赐给哀家，用来弥补哀家所失去的……” 殷太后忍不住说道，“哀家早晚有一天，会下去找先帝算账，但在哀家离开之前，一定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小九儿！哀家必须现在就为小九儿做好打算！” 顿时的，殷太后像是找到了自己往后的人生目标。 不再是抱着痛苦的过往舔舐伤口，而是为了心中最疼爱的小孙女的未来，继续努力奋斗。 楚太妃很快就一脸得意洋洋地以皇太妃的身份，搬进了宫里。 “皇太妃娘娘，这寿安宫，是之前皇后娘娘养病时候住的地方，虽然偏远了一些，但胜在僻静，皇上也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怕让皇太妃娘娘住在前头，有人吵着您了。” 周大富说道。 楚太妃看着寿安宫的一切，见这里打点得还算干净，布置得也很雅致，向周大富道了声：“皇上真的是有心了，本宫很喜欢这里。” 但实际上，她是有些失望的。 她喜欢热闹，喜欢花团锦簇，被人众星捧月。 但很快，她就又将这种失望，化为了一种动力。 因为她多少次想要进宫，不是因为怀念先帝，而是为了找机会报仇！ 殷素心那个老太婆，当年灌了她一肚子的红花，害得她自此以后不能生育，以至于年过半百至今没有儿子可以膝下承欢……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今日真是有劳周总管了，还请周总管捎句话皇上，就说，近日天寒地冻，本宫年纪大了，有些受不住冷，等过几日养好一些了，就去养心殿亲自感谢他。” 楚太妃说道。 “皇太妃娘娘病了？那奴才立即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周大富一听，连忙说道。 “不必了，本宫自己带了药方，也早就抓了药还没吃完，若是等这些药吃完了还不见好，到时候再麻烦周总管去请太医不迟，不过，本宫这次入宫，也没带什么下人过来，宫里又经过多次修缮，许多地方本宫都不认识、不熟悉了，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 楚太妃接着说道，“就是刚刚忽然想起来，以前本宫还在宫里的时候，住在长春宫，长春宫当时有个宫女很是忠心耿耿，我记得她应该还在宫里，如今被称为芳华姑姑的，能否请周总管想想办法，把她调配到本宫这里来啊？” 周大富今天的任务，就是伺候好楚太妃。 听了这个要求，自然是立即就应下。 “皇太妃娘娘放心，奴才这就去寻人，马上把芳华姑姑调配到这里，伺候娘娘衣食起居。” 周大富说完这些，又四下看看有没有缺什么东西，最后确保万事无误了，才放心地离开了。 很快，他就从浣衣局找到了正用冷水洗衣服的芳华姑姑。 她因为之前冲撞德妃，被德妃一怒之下给贬到了这里做苦力。 而等芳华姑姑回到寿安宫，见到自己昔日的主子楚太妃，如今成了皇太妃被接到宫里来长住养老，而且还头一个点名要她过来伺候，算是把她从浣衣局那苦差事的地方给解救出来，当即就感动得大哭了一场。 “好了好了，苦日子都过去了，本宫既然进宫，那就势必要夺回原本属于本宫的一切！” 楚太妃斗志昂扬。 一回到这里，坐在这华丽的宫殿里，她就仿佛又找回了曾经的那个自己，不禁信心十足地说道，“别以为殷太后如今手握权柄，我就斗不倒她！ “看，这座皇城的帝王，可是将我视作半个亲生母亲的！ “只要皇上在我手里牢牢地攥着，我便早晚能将殷太后拖到泥潭里去！ “还有后宫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妃嫔们，以后，我要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 她这里说着，芳华姑姑也是跟着被激起了斗志。 “没错，若说斗，娘娘怕过谁了？当年太后就不能把您怎么样了，更何况是现在？娘娘，奴婢很是知道，这宫里头，不服气太后、不服气姝妃还有凌芙公主的，可是大有人在！” 芳华姑姑说道。 “哦？比如说呢？”楚太妃一听，立即问道。 她特意第一时间把芳华调过来，也就是为了从她口中得知有用的信息。 “娘娘，当初魏贵妃风光无两，如今只成了魏嫔，她可从来都没有死心，一心盼着能复宠呢！”芳华姑姑说着，一条妙计立即奉上。 楚太妃一听，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好，就按你说的这个去办！” 第180章 一脸挑衅地出现 楚太妃一进宫，殷太后就病倒了。 宣平帝吓得赶紧亲自带着太医前去探望，却被拒之门外。 冰燕嬷嬷是殷太后身边服侍了几十年的老人了，即便对着宣平帝，也敢冷着脸对待：“小公主已经请了楚神医来宫里探望过太后娘娘了，楚神医说，太后的病需要静养，轻易不能见人，尤其是那些惹得太后怒急攻心医治病倒的人，譬如皇上。” 一番极为不客气的话，说得宣平帝脸上十分不好看，但却因为心虚而不敢训斥什么。 最后只能又领着人走了。 并且直到回到养心殿之后，他才品出了一些不对劲来。 “楚太妃已经进宫有个两三天了，小九儿到现在都没找朕来闹，算上之前，朕竟然已经有快十天没见到她了。” 之前为了楚太妃的事，宣平帝一直有意逃避，不去见虞啾啾。 到现在这么一算，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来，小九儿并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而是知道了，生气了，不肯见朕，否则的话，依照以前，朕太忙了好几天没去看她，她早就自己跑过来见朕了。” 毕竟是自己放在手心疼爱的女儿，宣平帝对虞啾啾的习惯，还是很了解了。 此时意识到这一点，他就有些慌了。 他决定接楚太妃进宫时，只做足了准备，打算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来应付虞啾啾可能会有的闹腾。 可结果，她根本不闹。 她就是直接不肯见他了。 这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局面，着实打了宣平帝一个措手不及。 他忍不住把气撒到周大富身上：“不是你说的，小九儿要是闹的话，只要忍忍也就过去了，现在好了，她根本就来找朕闹！朕想跟她解释，讲讲道理，都无从讲起！” 周大富听了这话，真是有些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他身为奴才，也只不过是揣摩着皇上的心意办事啊。 更何况，那还是小公主自己早先对他提点过的话。 现在皇上反过来骂他…… 周大富一阵腹诽，面上只得恭敬地认错道：“都是奴才的错，那不然奴才陪着皇上去钟粹宫，找小公主好好解释清楚？” 宣平帝一听，立即没好气地道：“去什么？你以为去了小九儿就会见朕？她肯定是跟太后商量好了，一起不肯见朕。” 周大富闻言，干脆就恭敬站着，不接话了。 宣平帝见他半天不吱声出主意，忍不住也生起了气。 干脆拿起一本奏折，开始批阅起来，打算用勤劳忘我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不去想这件事。 事实证明，这法子也的确很有效果。 堆积如山的公务，很快就让宣平帝把楚太妃进宫，以及太后和女儿生他气不肯见他这些事情，全都给忘了。 就这么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小年夜。 按照宫里的规矩，这一天是要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个饭的。 经过周大富的提醒，宣平帝终于从批改奏折的公务中抽出了时间，打算举办一个宫宴，算是自家人一起吃个晚饭。 “那皇上，这宫宴都要宴请何人呢？”周大富问道。 “这事不都一直皇后负责的吗？由她决定就好了。”宣平帝没听出周大富话里的提醒之意，不由奇怪地看他一眼，说道。 “可是皇上，往年这宫里，没多出一个楚太妃，今年这，要是邀请了楚太妃，怕是太后娘娘就不会来了，奴才听说，她这两日身子已经有些好转了，能下床走动了，想来参加小年夜的宫宴，应该也是能来的。” 周大富只得把话说明白了，“但若是太后去，不请楚太妃，似乎有些不太对。 “这种事情，皇上若是不发话，怕是皇后娘娘也难做啊。” 宣平帝一听这话，才算是回过神来。 他停下批改周折的手，想了又想，说道：“那既然这样，干脆，就别请楚太妃了，反正她也喜欢清净，也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到时候就吩咐御膳房，宫宴上的席面，也给楚太妃多准备一份送过去就是。” 周大富一听，立即把这话告诉了宁皇后。 宁皇后则表示一定会遵照宣平帝的意思去办。 于是，等到了宫宴这日，太后娘娘果然病好得差不多了，答应去参加宫宴。 宣平帝才算是松了口气。 像是这种宫宴，一早太监就会到各宫里传旨，若有资格前去参加的，太监必会通知到位。 楚太妃是一早就等着了。 可等到傍晚时候，也没接到宣平帝邀请她参加宫宴的旨意，反而天都黑下来以后，才有小太监跑过来说道：“皇太妃娘娘，皇上有旨，今晚就请皇太妃娘娘在寿安宫欢度小年夜，御膳房会送上今晚宫宴的席面给皇太妃娘娘品尝。” 楚太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说什么？皇上让本宫在寿安宫过小年夜？没有邀请本宫去参加今晚的宫宴？”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回皇太妃娘娘的话，皇上的确是这个意思，最近太后娘娘病了，好不容易好转，答应去参加宫宴。”小太监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随后便告辞离开了。 楚太妃脸色难看地坐在那里。 一旁，芳华姑姑见此，便是忍不住气愤地说道：“皇上这样做也太过分了！他这不就是为了哄太后开心，就把皇太妃您给抛到一边去了吗？” “可不是吗。”楚太妃神情幽冷地说道。 随后，她眼眸一凛，眸底闪过一抹狠意，“可是，他想把我一个人丢到这里，不打扰他那个太后母亲，我就偏要往他们面前凑。 “我既然过不好这个小年夜了，那殷素心也别想好过！” 说完，她便又是吩咐道，“芳华，给我梳妆打扮，我不但要去，还要把那个病秧子殷素心给艳压下去！” 楚棉一向对自己的的容貌极为的有信心。 如今她虽然已经五十岁了，可因为一直注重保养，所以一打扮起来，看起来就跟只有三十多岁似的。 她特意选了一条正红色的宫装，当年先帝送给她的那条缀满了红宝石的裙子。 而后，就这么一脸挑衅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第181章 被她给吊打了 对于楚太妃的突然出现，宣平帝十分的意外：“太妃怎么来了？朕不是吩咐了，让太妃今晚在……” 楚太妃闻言，装作一脸懵然不知，神情天真单纯如少女一般，打断宣平帝的话，问道：“皇上吩咐了什么？我接到的旨意，就是通知我来这里参加小年夜的宫宴啊。 “难道，是我弄错了吗？这不然我走……” 她语气无辜又自责慌张害怕，看得人于心不忍。 于是，宣平帝也不追究她这一番话的真假，立即心软地道：“太妃既然来了，那就同大家一起，赐座。” 赐座？ 可是赐座哪里呢？ 周大富头疼地看着今日的座位排布。 坐在主位上的，自然是宣平帝，而后便是殷太后和宁皇后，接着是德妃和四皇子，姝妃和三皇子、六公主以及虞啾啾。 要是旁的人，随便塞个位置就行了。 偏偏这是楚太妃。 “若是凌芙公主不介意的话，那就让本宫挨着她坐下。”这时候，楚太妃忽然开口说道。 她这一说，大殿里都不由安静了一瞬。 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虞啾啾。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虞啾啾见此，嘴角翘了翘。 就在宣平帝紧张地望着她，以为她会直接拒绝的时候，却听她出人意料地道：“既然如此，就请楚太妃在这里坐下。” 说着，小手指了指她身旁。 周大富如蒙大赦，赶紧派人在这里加塞了一张桌子，椅子，以及送上碗筷杯盏这些东西。 随后，宫宴继续，歌舞升平继续。 “本宫还以为，小公主会拒绝让我坐在这里呢。”楚太妃一坐下，就开始悄声地与虞啾啾说话。 “太妃今日这条裙子，真是漂亮。”然而，虞啾啾却盯着她的这条红裙子看。 楚太妃见此，便是不由得一脸傲然。 她只当虞啾啾是小女孩儿爱美的心态，于是，便抬高了下巴，有些骄傲地说道：“那是自然，这条裙子，是你的皇祖父当年还在的时候，亲自为我量身定制的，这上面缀了一百零一颗宝石，是一大块的红宝石贡品，切割而成的。” “哦？是吗？那得多大的红宝石啊？”虞啾啾想到这条裙子的事情，压着心里的恼怒，小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一脸单纯好奇地问道。 “就，这么大。”楚太妃随手比划道。 “挖，真的很大呢，那那些匠人也很厉害了，竟然刚好能切割出来一百零一块宝石。”虞啾啾赞叹地道。 “倒也不是，那匠人切出来一百零二块小宝石。”楚太妃下意识地解释道。 “是吗？那为什么不都镶嵌到这条裙子上呢？”虞啾啾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 “那不行啊。”楚太妃摇了摇头，“那裙子要由多少块宝石，都是定好了的，多一个都算是多余。” “是吗？那岂不是就跟太妃今晚来到宫宴的举动一样，都很多余？”虞啾啾立即跟着甜甜说道。 楚太妃闻言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当即恼羞成怒地瞪大了眼睛：“你说本宫来这里是多余？” “倒也不完全是，更多的是，不自量力。”虞啾啾十分不客气地点评道。 她一双乌黑明亮的杏眸，斜睨着楚太妃，充满了不屑的神色，“今日来这里参加宫宴的人数，都是定好的，御膳房准备的席面，也都是有定数的，太妃非要来当这个多余的，是太过于自信，觉得这种举动很招人喜欢吗？” “你！” 楚太妃被她伶牙俐齿的一顿讥讽，给噎得有点接不上话。 不过她很快就眼眸一转，突然一脸受欺负的柔弱表情，猛地站起身来，委委屈屈地指着虞啾啾说道：“凌芙公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也不高兴你父皇把我接进宫养老，可是，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父皇的坏话呢？ “你竟然说他猪头猪脑？ “凌芙公主，若我记得不错的话，你父皇一向很是宠爱你，你即便因为我的事对他不满，也不用这么说他？ “怎么说，他也是皇上，是九五之尊，更是你的父皇，你这么说他，也太不把他当一回事了！” 楚太妃说到最后，俨然已经是一种为宣平帝的打抱不平，义愤填膺。 她这一番话，说得宣平帝都愣住了。 什么？ 小九儿说他猪头猪脑？ 而虞啾啾也是小脸有些诧异地看着楚太妃这一出恶人先告状，无中生有的精彩表演。 恨不能立即为她鼓掌叫好。 不得不说，楚太妃这一招实在是够狠，而且十分有效。 宣平帝身为帝王，却被说成是猪头猪脑这种话……传出去了实在是丢人。 光是现在就已经很丢人了！ 宣平帝已经有些生气了，觉得虞啾啾真是原来越不懂事，无法无天，都是被他给宠坏了，竟然这么说他！ 他这么想着，当即就忍不住想要出言教训。 然而，虞啾啾哪能只让楚太妃一人表演？ 她当即也刷的一下站起来，直接把宣平帝要出口的训斥的话，给一下子堵了回去。 只见她小脸泫然若泣…… 不对，是分分钟已经哭泣了！ 两串泪珠子从她雾蒙蒙的杏眸里流出来，虞啾啾小奶音更咽着，委屈得跟什么似的，奶白小脸无辜极了的控诉说道：“皇太妃娘娘，你怎么能这样呢？ “明明是你自己说我爹爹是个猪耳朵，你说什么他都信，你就算说我骂他了，他也立即会相信。 “我不相信你这种大话，你就说要证明给我看。 “果然立即站起来就骂我爹爹猪头猪脑，还恶人先告状，无中生有地借着我的名义，说是我骂爹爹！ “你真是个，呜呜，真是太欺负人了！ “爹爹，啾啾不曾骂过爹爹，啾啾最喜欢爹爹了，当初就算爹爹惹啾啾生气，要啾啾滚，啾啾也听话的乖乖滚出宫了呀，何曾骂过爹爹呢？ “爹爹，你该不会真的像皇太妃娘娘说的那样，是个猪耳朵，是个她说什么你都信的？ “呜呜，爹爹，啾啾好难过，皇太妃娘娘仗着自己年纪比啾啾大了四十六岁，就可这劲儿的欺负啾啾！” 这一番哭唧唧的反恶人先告状的操作下来。 不得不说，楚太妃那点本事，立马被她给吊打了。 第182章 一辈子都走不到先帝的心里 宣平帝是感到有一点内伤的。 怎么好像明明吵架的是别人，疯狂挨骂的却只有他呢？ 不过虞啾啾这么一哭，他哪里还舍得责怪她？ 心里有点不满，至少小奶团有一点说得没错，楚太妃都五十了，还跟一个四岁的小奶娃斤斤计较，实在是与她以前温柔大方的性格不符。 于是，宣平帝忍不住说道：“太妃，小九儿年纪小，不懂事，又一向被朕娇惯，若有什么说得不对做得不对的，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而且，像是什么猪头猪脑的这种话，她怎么可能会说呢？ “一定是太妃听错了。” 他仍是一如既往的和稀泥能手。 楚太妃一听这话，也是不乐意了。 原本虞啾啾那一番哭诉出来，她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再听宣平帝这么说话，便不由了冷笑一声，说道：“那皇上的意思是说，这话不是凌芙公主能说的，就是我说的了？ “原来我在皇上心里，竟然就是这么一个人？” 宣平帝一听她生气了，顿时有些头疼。 他都说了可能是太妃听错了，她还一个劲儿地抓住不放，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依太妃之见呢？”宣平帝不由问道，难不成，这楚太妃非要看他罚小九儿才高兴？ “凌芙公主再是娇宠，她胆敢辱骂皇上，这也是重罪！按照宫规，应当重罚！”果然，楚太妃冷着脸说道。 “太妃这话就不对了。”宣平帝也不高兴了，“太妃说小九儿骂朕，这只是太妃的一面之词，如果朕只听凭这种一面之词就给人定罪，那小九儿方才说的，太妃似乎也辱骂朕了，朕是不是也应该直接听小九儿的，也给太妃定罪呢？” 他这话一出口，楚太妃登时一噎，瞬间理亏了。 “爹爹，其实刚刚，楚太妃只是不高兴啾啾说的那些话。”这时候，虞啾啾适时地开口，她小奶音还是带着委屈，听起来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哦？你方才说什么了？”宣平帝立即问道。 楚太妃一听，就又是冷笑着，瞪着虞啾啾。 她倒要听听，这虞啾啾到底会不会实话实说！ “啾啾见太妃娘娘这条红裙子漂亮，就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关于这条裙子的事，太妃娘娘便很是炫耀地说，这裙子上的红宝石，是由一大块红宝石贡品切割而成，一共切成了一百零二块小的宝石，可这裙子上只需要一百零一块。” 虞啾啾有些抽嗒嗒地道，“那啾啾就又问，那这多出来的一块，干嘛不都镶嵌到裙子上呢？ “太妃娘娘说，这裙子上定好了就只能是一百零一块，多一个就算是多余的。 “啾啾随口就说了句，那岂不是就跟楚太妃今晚的到场一样，显得多余了？啾啾想的是，今晚的座位，来多少人都是定好的，楚太妃明明没有被通知到，却自己过来的，这不也算是多余的行为吗？ “谁知，她就突然变了脸色，站起来就胡编乱造，说啾啾骂了爹爹。 “可是爹爹知道的，啾啾年纪这么小，哪里学会这种骂人的话呢？” 她这话，真算是一个字都不假。 楚太妃脸色微微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虞啾啾对着她说这话时，就是讥讽的意思。 可到她一字不落地宣平帝重述的时候，却好像真的只是无心之举，并没有冒犯她的意思。 而宣平帝听了以后，也总算明白过来楚太妃到底在为什么而闹腾。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请她过来一起参加小年夜的宫宴罢了！ “今夜不让太妃过来，是朕的意思，太妃若是不高兴，只怪朕就是了，或者早点派人跟朕说一声想参加宫宴，也就罢了，做什么还要那么编排小九儿一顿呢？” 宣平帝没有跟楚太妃计较她故意骂自己猪头猪脑的事，只就事论事地说着。 心里，还真的无法理解。 原以为楚太妃是最大方，不计较这些小事情的，没想到，根本并非如此。 此时，楚太妃一时显得理亏，又有些愠怒。 “说来说去，倒好像真的是我的不对了？可我刚刚说了，并没有人通知我今晚宫宴让我不必参加，留在寿安宫。”楚太妃不肯承认她是因此而不高兴了。 “那想必也没有人通知太妃，要太妃来参加宫宴？”虞啾啾一听，立即反将一军。 “你！”楚太妃被说中，当即恼羞成怒。 可顾忌着自己在宣平帝心里人淡如菊的形象，压制住了脾气。 只忽然一笑，说道：“既然这里不欢迎我，那我走便是。” “太妃娘娘不要走呀。” 然而，虞啾啾却忽然叫住她，“太妃娘娘何必生气？爹爹不想让你来，只是不想惹皇祖母高兴，可你看看，从你来了以后，皇祖母也没说什么，可见皇祖母心中是有容人之量的。 “听说太妃娘娘以前在宫中的时候，很有雅量，不会如今年纪大了，就变小气了，因为旁人几句话，就要闹脾气甩脸子的要走？” 楚太妃被她这话一时又有些激怒了。 雅量？ 她以前被先帝宠着，脾气那是六宫出了名的差，也只有在先帝面前时候，才会做出温柔小意的样子。 倒是这虞啾啾先前一副不欢迎她的样子，这会儿突然又要挽留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别的不说，凌芙公主这变脸的本事，前后不一的态度，真是叫人觉着摸不透。”楚太妃今日故意穿了这条裙子过来，本来也就是要气殷太后的，刚才那么说，也只不过是要以退为进，并不是真的想走。 这会儿这么说了一句，便施施然地又坐下了，“不过既然凌芙公主邀请我留下，若是执意再走，多少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楚太妃说着，看向对面坐着的殷太后，故意冲她笑了笑，道，“刚刚凌芙公主提到太后，我这就忽然想问问太后，可还记得先帝送给我的这条裙子？ “正红色，这可是只有正宫娘娘才有资格穿的颜色，可见在先帝看来，我就是他心目中的正宫娘娘，而不像有的人，坐着正宫娘娘的位子，却一辈子都走不到先帝的心里！” 第183章 反咬一口 楚太妃如此明显挑衅的话，谁会听不出来呢？ 宣平帝再迟钝，也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觉得她这话有些刻薄过分了。 德妃已经一脸愤愤不平。 虞啾啾也是小脸一沉。 不过殷太后对此，却是淡淡一笑，道：“是吗？在先帝的心里？真是可惜，别说先帝已经驾崩了，即便他活着的时候，他心里再觉得你是正宫娘娘，也只能送你一条正红色的裙子，而不能给你正宫娘娘的位置。 “哀家即便一辈子都走不动先帝的心里，可哀家从前是皇后，如今是太后，哀家倒是觉得，这先帝的心里人，不当也罢。” 殷太后四两拨千斤，一番话，反倒把意图挑衅的楚太妃给一下子气了个半死。 这后宫的女人，争来争去，要么争宠，要么争位。 殷太后即便和先帝从来没有相爱过，可她手里的实权，太后的位置，那都是实打实的让所有女人都羡慕的。 楚太妃如今值得炫耀的，也不过是这一条正红色的裙子了。 她想利用这一条裙子，讽刺殷太后得不到先帝的喜欢，可问题是，殷太后在乎吗？ 至少从她这番话可以听得出来，殷太后所求，从来都不是先帝的爱。 那么也就无所谓有没有得到过，楚太妃也就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炫耀罢了。 此时，楚太妃是真的心里一下子恨极了。 要不是当年殷太后给她灌了红花，害得她一辈子不能生育，没有儿子，那如今高高在上坐在太后这个位子上的人，一定是她！ 不得不说，楚太妃也是自信，而且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且不说她当年之所以会被殷太后灌红花，是因为她害死了殷太后最出色的大皇子，就说她即便有儿子，就一定能坐上后位吗？ 先帝若敢不顾朝纲，废后改立楚太妃，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殷家几十万大军的压迫。 只能说，她真的是一个异想天开，完全被先帝给宠坏了的人。 “太后，这么多年没见，这口才，还是一点都没有退步。”好一会儿，楚太妃按捺着心里的怒意，这么说了一句。 “你也没变。”殷太后淡淡地点评了一句。 这一句话，更见嘲讽。 楚太妃的虚伪做作，两面三刀，自私狂妄，也都和以前一样。 这会儿的气氛，着实是有些与小年夜本应有的喜庆不符。 “好了，今晚是小年夜，都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太后大病初愈，身体还未好彻底，今日难得出来，就多用些饭。”宣平帝又开始和稀泥，妄图一碗水端平，“楚太妃刚回宫里，有许多地方想必还不熟悉，也多吃些。” 他意思就是，多吃饭，少说话。 “爹爹也多吃饭，啊，多吃鱼！吃鱼会变聪明！这样就不担心变成猪头猪脑的笨蛋了！”这时候，虞啾啾忽然跟着说了一句。 要不是她笑得像个小甜瓜，一脸的天真无邪，看起来像是真心实意的，宣平帝真怀疑，她这是在故意变着法儿地骂他！ 虽然，事实可能就是如此。 “小九儿也多吃鱼。”宣平帝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于是，气氛似乎又变得平和。 众人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地品尝美味，观赏宫中舞姬绝美的舞姿。 虞啾啾吃了会儿，才想起来小紫蛟还饿着肚子。 于是干脆把它叫了出来，让它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亲自喂它吃肉肉。 楚太妃看了会儿歌舞，正无聊的时候，一扭头，看到一条紫蛇正对着自己露出一对獠牙，当即吓得尖叫出声！ “又怎么了？”宣平帝一听到这刺耳的一声，觉得仿佛头都要炸了，不禁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皇、皇上！凌芙公主故意拿一条蛇吓唬我！”楚太妃最是害怕蛇这种东西，此时一张脸都是惨白的。 “太妃，这不是蛇，这是紫蛟，是小九儿的伴生灵宠。”宣平帝想起这条蛇乃是真龙所化，尊贵得很，不由皱着眉头解释道。 “皇上！这是宫宴！我怕蛇！”然而，楚太妃却强调道，“皇上应当立即让凌芙公主把这条蛇给收起来！” “太妃，这真的不是蛇！”宣平帝忍不住又说道。 “皇上，你这意思是不想我继续在这里待着了是吗？”楚太妃根本听不进他的话，见他始终不肯答应，便故意这么说道。 “这……”宣平帝意识到根本和她说不通，又想到可能的确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小紫蛟，于是只得软着声音，商量的语气跟虞啾啾说道，“小九儿，你先把你的小紫蛟收起来，别吓着楚太妃好吗？” “不要。” 然而，虞啾啾却拒绝得很是干脆利落。 她又喂了小紫蛟一块肉肉之后，忽然想到什么，眼眸一动，抬头朝楚太妃盈盈一笑，道，“太妃娘娘，这真的是蛟龙哦！不是蛇！不信我让它给你表演一个！” 说着，她不顾楚太妃依旧惨白的脸色，对小紫蛟命令道，“快给楚太妃表演一个喷火！注意控制你的火候，别怕这宫殿都给烧了！” 小紫蛟以前控制不了火候，曾经干出来过把上书房烧了的事。 不过如今它的能力在变强的同时，控制能力的本事也在变强。 于是此时，待它把肉肉给咽了，便控制着喷出一小簇极细极小的火苗。 这看得宫妃们和一众奴婢们稀奇不已，纷纷鼓掌叫好。 小紫蛟得意不宜，一簇火苗之后，又变幻成一簇水注，把先前的火苗给熄灭，这又迎来了一阵掌声。 楚太妃也算大长见识，第一次见到会喷火又会喷水的蛇。 难不成，这真是什么蛟龙？ 见到这蛟龙如此厉害，她心里一动。 若能收服这条小蛇，那虞啾啾岂不是要被气死？ 一想到这一点，楚太妃趁虞啾啾侧着脑袋在和六公主说话，一时没注意到这边，便压抑着那种害怕，试着朝小紫蛟伸出了手，悄声说道：“你，你过来，来我这里，我也喂你吃肉，你跟着我走好不好？” 然而，小紫蛟一听到这话，根本懒得理她，埋头吃肉。 楚太妃见此，又看了一眼虞啾啾，见她丝毫没发现自己这边的动静，便一抬手，朝着小紫蛟抓了过去！ 小紫蛟猝不及防，被她手上长长的指甲一下子抓疼，当即在她手背上反咬一口，而后生气地冲她喷出一道一丈高的火焰！ 那火苗乱窜着，火舌一下子燎到楚太妃身上的那条红宝石裙子，顿时着起了火！ 第184章 哪怕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着火了！快扑火！扑火！”宫殿里顿时惊呼声四起。 宫人们动作极快地搬来了水桶，直接往楚太妃身上浇。 接二连三地这么水泼上去不见熄灭，宣平帝这才忽然想起来说：“这小紫蛟的火只能它自己扑灭，寻常的水扑不灭的！不对，小国师呢？小国师今日可来了？” 他慌忙问着。 只可惜裴书砚今日根本没来。 “小九儿！快让它把火扑灭！”宣平帝朝着虞啾啾大声地喊。 虞啾啾也眼看着楚太妃这条正红色的裙子，裙摆都被烧毁，整个人像是要被火焰吞没了一般，这才冷笑了一声，让小紫蛟去喷了甘霖给把龙焰给灭了。 这么大的功夫，楚太妃早就已经吓得三魂离了七魄，整个人不住地抖着。 “太医！快宣太医！”宣平帝已经起身到楚太妃身旁，不禁惊心地说道。 只见楚太妃身上那条一直引以为傲的正红色宝石裙子，那宝石竟然都被龙焰给融化成了水，只余下零星几颗，缀在被烧得破破烂烂的裙边上。 楚太妃的腿上，都是烧伤后的疤痕与血水。 要不是裙子上那一百多颗宝石，拖延了火势，只怕她这一双腿已经废了。 “小九儿，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让小紫蛟放火烧楚太妃呢？”此时，宣平帝看得心里难受不已，望着虞啾啾，语气有些严厉地训斥道。 “爹爹，不是我让小阿渊放火烧她，而是她突然要抓小阿渊，那指甲直接嵌到了小阿渊的身体里，把它给吓到了，它为了自保，这才朝着楚太妃吐了口龙焰，爹爹若是不信的话，可以看看！” 虞啾啾气呼呼说着，小手举着小紫蛟到宣平帝跟前，让他仔细看着。 宣平帝凑过去一看，顿时理亏了。 只见到小紫蛟的身上，的确有一圈很明显的指甲印，那也很显然不是小奶团的指甲，而是成年人的指甲大小。 “小九儿别生气，爹爹也是一时心急弄错了，没有真的要怪你的意思。”不过宣平帝已经能够熟练的及时认错了。 “哼，爹爹担心楚太妃，啾啾可以理解。”虞啾啾小脸还是气鼓鼓的，但至少话语上还是颇为大度。 这让宣平帝顿时松了口气。 太医很快就来到了。 在为楚太妃一番诊治之后，便回禀说道：“皇上，皇太妃这双腿无碍，以后也不会影响正常行走，只是这疤痕是无法祛除掉了，至少，微臣的医术还不足以能够祛除小龙王爷的龙焰灼烧留下来的疤痕，不过，若是能寻到楚神医的话，也许他能够将这些疤痕彻底根除。” 虞啾啾听到这话，便是眼眸一抬。 这时候，楚太妃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看着自己曾经一双让先帝着迷不已的美腿，如今变成这副鬼样子…… 她自己哪怕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程度。 心里虞啾啾的恨意滔天。 一条会喷火的小蛇而已，一定是虞啾啾指使它干的！ 虞啾啾知道她的皇祖母殷素心嫉妒自己的美貌，所以想法设法，想要害她毁容！ 此时，认定了这一点的楚太妃当即怨毒地瞪了虞啾啾一眼，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虞啾啾付出代价！ “皇上……”楚太妃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立即换了另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孔，哭着说道，“求皇上一定为我寻到楚神医，我不想，不想腿上留疤！若是先帝泉下有知，见到我这样狼狈的样子，他也一定会痛心的！” “太妃放心，朕一定会将楚神医请到宫里来为太妃医治好双腿。”宣平帝立即保证道。 “皇上，这条小蛇如此狠毒，我不过想摸摸它，它就要咬我，我一时受到惊吓，才不慎用指甲划到了它，没想到它竟然就用火喷我……皇上，不能因为它是凌芙公主的宠物，就这么放过它，一定要惩治它！”接着，楚太妃又是哭诉地要求道。 这条蛇敢先是咬她，接着又拿火喷她，她要把它做成蛇羹，然后喂狗！ 一听楚太妃这么说。 不等宣平帝开口，虞啾啾就冷笑一声，率先说道：“哦，那楚太妃打算如何惩治小阿渊呢？” “我贵为皇太妃，你的宠物再是金贵，也不过是一只畜生，它敢这么伤我，自然是得死！”楚太妃一开口，就是狠话。 “你想要小阿渊的命？”虞啾啾不禁抬了抬眉毛。 “怎么，难道我要不得吗？”楚太妃根本没把一条蛇放在眼里。 “要不得。”虞啾啾十分肯定地冷声说道，“我爹爹都跟你强调了好几遍了，这不是寻常的蛇，这是蛟，它头顶生有两角，身下生有四足，乃是蛟龙。 “当初，大夏国连续三年大旱，正是因为小阿渊降世，它乃真龙转世成为蛟，为大夏国带来了大雨，此后至今，大夏国一直都风调雨顺，爹爹曾经封它为护国神龙。” 虞啾啾小小的一个人，身体却挺得笔直，抬高了下巴，看着楚太妃的目光，便显得有些睥睨。 只听她继续说道，“今日，要说有错，也是你无故挑衅小阿渊在先！护国神龙是为了守护大夏国的百姓而存在，你胆敢挑衅它，也就是今日受伤的是你，要是你弄伤了小阿渊，便是要伤害大夏国的百姓，论罪，倒是你的罪更重一些！” 楚太妃一听她说什么护国神龙，说什么当初三年大旱的事，就是愣住了。 三年大旱她知道。 可她照样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这三年对她影响并不大，无非也就是见不到花开，做不了香囊而已。 至于这护国神龙，她则闻所未闻。 “你少在这里骗我！还护国神龙？不过区区一条蛇……”楚太妃觉得虞啾啾一定是在故意拿话吓唬她。 “咳，太妃，小九儿说的没错，这不是蛇，而是真龙降世转化为蛟龙，这是小国师亲口说过的，确定无误，而且，朕也真的曾封小紫蛟为护国神龙，这都是没错的。”这时候，宣平帝适时地出声。 他也是不想让楚太妃再多说多错。 第185章 心疼他 “皇上，难道你也认为，是我有罪？”楚太妃一听宣平帝为虞啾啾说话，立即就又泫然若泣楚楚可怜脸。 宣平帝很想说，是的，没错，就是这样。 但从情面上来说，他不想对楚太妃这么严苛，尽管今日楚太妃的种种表现，实在是有些让他觉得难以接受，仿佛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温柔善良宽容大度的楚太妃了。 “太妃，无论如何，小九儿没做错什么，小紫蛟更没错。”宣平帝只得这么说道，“今日是小年夜，太妃受了伤也是意外，小九儿不是故意的，小紫蛟更不是要故意伤人，不如朕还是派人送太妃回去休息，等明日，朕就请楚神医进宫为太妃医治伤势，如何？” 此时，宣平帝只想赶紧息事宁人。 好好的小年夜，都闹成什么样了。 要不是楚太妃今晚非要过来，哪里会有这么多事呢？ “皇上！难道我就白白受这个罪？”楚太妃仍是不服，仍是难以接受这种只有她受伤，其他人却完好无损的局面，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以前先帝在的时候，只要她受伤，那就一定会有人付出代价！ “爹爹，我看这楚太妃是不看到啾啾受罚，不会善罢甘休了，那不如爹爹还是惩罚啾啾，禁足，扣月钱，打手板，随便什么，啾啾都毫无怨言！只是今晚小年夜，原本是开心快乐的日子，再这么闹下去，今年还能过个好年吗？”这时候，虞啾啾颇为懂事地道。 可以听得出来，她也很不服。 但为了大局，她愿意让自己受委屈，息事宁人。 然而宣平帝却觉得，凭什么为了让楚太妃不再生事，他平日里纵着宠着的小女儿，就得受这个委屈？ “胡闹，你又没做错事，何至于要受罚？” 宣平帝一句表面上听起来像是训斥，实则是维护的话出口，接着，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看向楚太妃，“太妃今晚想必也来了，周大富，你多挑几个妥善的宫人，去送太妃回寿安宫好生歇息。” 一句话，就让周大富带着人，强行把楚太妃给送走了。 终于楚太妃一路上如何咒骂，回去以后又如何咒骂，这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楚太妃一走，之前还闹腾得人心烦的宫宴，一下子清净起来。 “真是，好好的一个小年夜宫宴，就被一个老太婆给这么搅合了！”德妃重重丢下手里的帕子到桌上，一脸不高兴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明明皇上下了旨意要她别来，还非要来，来了还要装纯说自己不知道，当咱们都跟皇上一样是傻子呢？”江幼悠也忍不住低声吐槽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于是说起了楚太妃和宣平帝的坏话。 总归是一个喜欢装，一个有点傻。 “皇祖母，您累了吗？”这时候，虞啾啾走到殷太后身旁，小脑袋扬起，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今晚，楚太妃那么嚣张地挑衅。 故意穿着那条红宝石裙子，就是为了让殷太后想起她的皇长子是怎么死的。 如此险恶的居心。 当时虞啾啾就恨不得把她裙子给撕了。 只不过是出于理智按捺着，没想到楚太妃自己搞事情，惹恼了小紫蛟，一条裙子被烧毁了不说，腿上还留了那样难看的火疤…… 然而虞啾啾又是想到，楚太妃不过是烧伤了腿。 当初，她派了龙武卫去杀害温白衣他们，温白衣的母亲楚楹被活活烧死，温白衣自己也是被烧毁了半张脸啊。 更不用说死去的楚泉一家三口。 现在，楚棉只不过自己伤了腿，就想要小紫蛟的命，着实是可恶透顶了。 “哀家没事。”此时殷太后摸摸怀里小奶团的小脸，朝她慈爱地笑着，“她那些话，哀家以前不知道听了多少，早就无法影响到哀家了。” “皇祖母……”虞啾啾想到皇长子的死，想到殷太后为了保护宣平帝，而硬生生吞下去的那些委屈和真相，不由得心疼地钻到殷太后的怀里，小手紧紧搂着她，小奶音低低地说道，“皇祖母放心，要不了多久了。 “楚棉今日受了这样的刺激，肯定会想办法报复我的，只要她出手，我就能揪住她的把柄，只要让爹爹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以后定然就可以为大伯报仇，让她偿命的！” 殷太后听着这话，心中当真欣慰又复杂。 欣慰的是小奶团时时刻刻把她放在心上，抚慰了她心里几十年的创伤。 复杂之处则在于，她有些自责。 因为和宣平帝的关系，对付楚棉，她不能亲自出手，以免母子之间的误会更大，必须借助他人之手，才能让宣平帝看清楚楚棉的真面目。 她以前一直在想，会有这个人出现吗。 没想到，这个人真的出现了，只是，是她的小奶团。 她是真的不想让虞啾啾这么小的年纪，就为了她的仇恨，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但她也了解虞啾啾，知道这只小团子为了她，一定会这么做。 此时，殷太后就是看向宣平帝。 她只祈祷，希望这个儿子，至少不能让她一直失望下去…… 小年夜算是就在楚太妃被烧伤的风波中，这么令人不愉快地过去了。 次日一早，宣平帝就又找到了虞啾啾。 他是为了给楚太妃治伤一事而来。 “小九儿啊，朕知道，你和楚神医相熟，从前就请了楚神医为你的皇祖母制药，医治好了你皇祖母的寒症，如今可否再请楚神医出面，为楚太妃医治一下她的烧伤？小九儿，朕知道，你不喜欢楚太妃，可她对朕有恩，你就当为朕报恩了，好不好？” 宣平帝的姿态放得很低。 他这话，听得虞啾啾都有些心疼他了。 身为帝王，却这么低声下去的，就是为了救楚棉。 可楚棉这个他以为的救命恩人，却是他的仇人。 “好。”然而，虞啾啾还是痛快地答应了，小奶团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那我今日就出宫一趟，去找楚神医进宫，他这个人脾气比较古怪，不喜欢结交权贵，若是知道是进宫医治，怕是会不太情愿，我得好好准备一份礼物，务必请他答应进宫。” 至于说楚寒尘进了宫，见到杀父仇人，具体要怎么给楚太妃医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186章 女儿说啥他就是啥 虞啾啾连夜出了宫，去往忆楹酒楼。 她早就派了人快马加鞭地过来通知温白衣他们，于是，待她到的时候，三个人已经齐了。 “出什么事了？这么晚出宫，把我们都叫到一起。”温白衣见虞啾啾一进了房间，便脱掉厚厚的小白狐裘披风，忙倒了杯热茶给她暖手。 “大事。”虞啾啾一路赶来，倒不觉得有多冷，不过还是冲着温白衣感激地甜甜一笑，而后先极为简练地总结了一下今晚宫宴的高潮，“今日小阿渊放了把火，把楚棉那条引以为傲的红宝石裙子给烧毁了，腿也烧伤了。” 她这话一出口，房间里三个人都神色一变。 这无疑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了。 “但比起当年，她这真不算什么。”虞啾啾抿了一小口茶，说道，“如今她腿受伤，主要是留疤，爹爹说要我请楚神医进宫为她治伤，所以主要是这件事，白衣叔叔，你们觉得，这伤要怎么给她治？” “不可能真的给她治好。”楚寒幽先是说道，她柳眉微皱着，眸子里沉着一抹恨意，“干脆给她下毒，就像楚槿给老中山王下毒那样，慢性的毒，让她慢慢的死。” “可你要知道，若只是让楚棉死，那对咱们是轻而易举的事，咱们要做的，是让楚棉和楚柳、楚槿姐妹三人的恶行，昭告天下，让她们遗臭万年。”温白衣看着楚寒幽，一字一句地提醒她说道。 楚寒幽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可有时候，仇恨会让她更想看一个人快点死掉。 只要一想到这个人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就让她难受不已。 “白衣叔叔说的对，寒幽姐姐，你不要心急，楚棉既然已经被我引进了宫中，就断没有让她活着离开的道理，不过我是在想，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再对楚棉下个套，只要她跟上钩，让爹爹看清楚她的真面目，接下来的一切，才都会顺理成章。” 虞啾啾也跟着说道。 认识了这么久，如今楚寒幽对虞啾啾不是一般的信任。 她立即询问道：“那小公主可有什么计划？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虞啾啾摇了摇头，道：“宫里有楚神医跟着我去就好了，宫外的话，寒幽姐姐就还是多盯着点宫外楚柳的动向，还有白衣叔叔，你想做什么，现在都可以开始着手布置了。” 温白衣看着她，略一作想，而后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等虞啾啾从酒楼里出来，已经到了后半夜。 她于是干脆没有回宫，去了江家，次日一早就带着楚寒尘回了宫里，先就去见了宣平帝。 宣平帝虽然此前多次听说他，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神医。 见他脸上戴着面具，不由奇怪地问道：“楚神医为何要将自己的脸遮住？” “爹爹，楚神医总归是江湖人士，这一次来到京城，也只是为了探望在京中做生意的妹妹，并不想结交太多人，尤其是那些权贵们，宫里人多嘴杂，要是万一有人把楚神医的画像流传出去，那以后岂不是麻烦？”虞啾啾立即替他解释道。 “说的也是。”宣平帝听了，立即一脸信服地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那楚神医以后是要每日进宫，还是干脆住在宫里？” “我想着，干脆就让楚神医住在宫里，就去古华轩和国师哥哥暂时住在一起就好了，这样，既和后宫隔开，要是万一楚太妃的伤势有个什么紧急的情况，还能立即赶到，为楚太妃医治。”虞啾啾又是说道。 “嗯，还是小九儿心细，那就这么定了。” 宣平帝完全就是女儿说啥他就是啥，当即想也不想地应下。 又补充道，“若是古华轩那里缺什么东西，小九儿你直接派人去内务府领就是，朕会让周大富跟内务府的人交代一声。” “好，那就谢谢爹爹了。”虞啾啾十分嘴甜。 “傻丫头，跟朕还说什么谢谢？倒是朕要谢谢小九儿，昨晚那么晚了，为了楚太妃的伤势，还是立即出宫去将楚神医请进了宫里，诶？这说起来，楚太妃跟楚神医都姓楚，该不会刚好有什么亲戚？”宣平帝不由猜测地看着楚寒尘。 楚寒尘立即看了虞啾啾一眼，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爹爹真是乱说，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亲戚？”虞啾啾立即否认了！ “说的也是。”宣平帝并没有把这件事太过于放在心上。 虞啾啾又跟宣平帝闲扯了几句。 见他面前依旧是堆积如山的奏折，便识趣了拉着楚寒尘告辞了。 “皇上对你可真是言听计从。”路上，楚寒尘笑着说道。 “爹爹是很好说话的。”虞啾啾点了点小脑袋，表示赞同，“但爹爹也是一个很认死理的事，否则，楚棉的事，我三言两语爹爹就会听我的，可他心里就是认定了楚棉是个好人，我再怎么说都没用。 “只有让他看清楚楚棉的真面目，他才会相信。” 两个人说着话，没多久，就到了古华轩。 古华轩的侍从见了虞啾啾，忙恭敬地行礼。 “起来，国师哥哥呢？他在忙？”虞啾啾问道。 “回小公主的话，国师大人刚起床，这会儿正准备用饭呢。”侍从连忙答道。 “这个时间才起床用饭？他昨晚睡得很晚吗？还是根本没在宫里？”虞啾啾一脸奇怪，又是问道。 “国师大人昨晚的确不在宫中，他是夜里很晚才回来的。”侍从恭敬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带人收拾出一间屋子来，楚神医要在古华轩住上几日，缺什么东西就直接去内务府要，内务府那边爹爹已经派人去交代过了。” 虞啾啾这么交代了几句，而后侍从恭敬退下，她则带着楚寒尘进了院子，又进了小国师住的正房。 这时候，裴书砚果然正拿了筷子，准备吃饭。 一见到来人，脸上有些讶异：“小公主，还有这位是？” “是我。”楚寒尘这才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楚神医怎么进宫了？还戴着个面具？”裴书砚不禁问道。 这一听，就知道他昨晚是真的很忙，居然连宫里发生的事情，都还丝毫不知。 第187章 等着她出手 “这个说来话长。”虞啾啾长话短说，把昨晚宫宴的情形介绍了一下。 裴书砚听得眉头紧拧。 这个楚太妃，还真是不消停。 “对了国师哥哥，你昨夜干嘛去了？侍从说你回来都好晚了，刚刚才起床，是有什么事情吗？”虞啾啾又是问道。 “是有点事情出宫处理。” 裴书砚一边慢慢吞吞地吃饭，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话，“天衍宗那边传了信过来，说发现当年一个叛出宗门的弟子，最近发现出现在京城。 “我们天衍宗是做什么的，二人想必也知道。 “这叛徒弟子仗着自己精通此道，就在京中散布谣言，说紫气即将腾云而去，未来三年将会再有大旱，唯有未雨绸缪，将紫气斩下囚禁，才能趋利避害，让未来的三年继续风调雨顺下去。” 虞啾啾一听，小脸立时微微一变。 这话什么意思，简直一听就知道。 紫气，腾云，三年大旱。 简直不要太过明显。 “这分明是说，小紫蛟有朝一日终会离去，只有斩杀小紫蛟，将它的神龙之躯强行囚禁，才能保住这紫色福运，保佑大夏国会继续风调雨顺下去。” 虞啾啾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昨夜楚棉忽然对小阿渊出手，我还以为她是失心疯了。 “今日结合这谣言，倒让我不得不做出一些恶意的揣测，这谣言，该不会刚好出自楚棉之手？” 裴书砚慢吞吞咽下最后一口粥。 而后，才是拿起帕子一边擦拭着嘴唇，一边肯定地说道：“正是如此，小公主的揣测很合理。” 他放下帕子，又漱了下口，接着道，“我收到宗门送来的密信之后，这几日都在暗中调查，终于发现了这名叛徒弟子的踪迹，昨晚设了个陷阱，将他擒住了。 “然后，我从他身上搜到了龙武卫的腰牌。” 说到这里，裴书砚清秀好看的眉眼，视线都又挪到了虞啾啾的身上。 上一回，冰燕嬷嬷在这里，把什么都跟虞啾啾说了，她没有避着裴书砚，所以裴书砚也什么都知道了。 若是以前，发现这是龙武卫的腰牌，他还要怀疑是不是殷太后暗中派人，想要害虞啾啾。 可如今，他几乎没有任何怀疑的就已经认定了，这绝对是楚棉的手笔。 此时，唯有楚寒尘还有些茫然地发问道：“可是，龙武卫不是在殷太后手里吗？不是说她很疼爱小公主吗？怎么会派人散布这样的谣言？” “楚神医，你还不知道，之前皇祖母陪我去江家听戏那次，回宫的路上，有一队龙武卫截杀我和皇祖母呢。”虞啾啾看着楚寒尘说道。 “这，难道龙武卫并不是只有一支？还有另外一支，与太后为敌？”楚寒尘不禁问道。 “的确如此，而这另外一支龙武卫，就在楚棉手里。”虞啾啾语气肯定地道。 她很想好好地给楚寒尘解释一下。 但事关皇室机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 于是虞啾啾就那么含糊地提了一句这是先帝的手笔，楚寒尘就立即懂了。 先帝当年有多宠爱楚棉，这是不用多说的。 “该不会当年在京郊截杀我们的那些黑衣暴徒，根本也是楚棉手里的这支龙武卫？”这时候，楚寒尘忽然想到什么，立即猜测地问道。 “极有可能。”虞啾啾点了点头，“龙武卫训练有素，他们也有能力，能把一场有针对性的截杀，在事后伪装成暴徒袭击，而且使这场袭击，变成一桩至今无法破解的悬案。 “若不是龙武卫，而只是一场请来的打手、暴徒，如何能在官府的追踪中，这么多年都始终隐身似的，一点踪迹都查不到呢？ “也只有专业的龙武卫，才能做到了。” 虞啾啾这么一说，楚寒尘更是确定。 “如此说来，这个在京中散布谣言的龙武卫，就是楚棉的人，她想利用谣言来对付你，如今虽然风调雨顺，可百姓们心中对过去三年的干旱，还是心中有着很深的畏惧，一旦这些谣言成形，必定就会有人被唆使者，要求皇上杀了小紫蛟，而且这样的人还会越来越多。” 楚寒尘不禁分析道，“届时，小公主为了保护小紫蛟，必定会和这些人冲突，甚至和皇上之间产生罅隙。” 说着，他眸中不禁流露出一抹讥讽的神情，“不愧是楚棉，她的计谋，总是如此的狠毒，如此的会算计人心。” “的确如此。” 裴书砚听着，点了点头，“不过幸好发现的早，如今这些谣言还只是在造势，我已经命人时刻关注，一发现有人散布谣言，立即关押进京兆府，加上这个叛逃弟子已经被抓了，谣言很难再扩散开。 “楚棉虽然好计策，但我们也都并非一无是处的废物。 “更何况，她之前想要利用小紫蛟来应和这些谣言，也已经失败。” 裴书砚这番话，更加证实了，昨晚楚棉想要抓走小紫蛟，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就有所谋划。 只是楚棉还是过于自大了。 她但凡了解一些当初裴书砚说的，小紫蛟只亲近自己的主人，对于陌生人的接触又为容易暴躁，也就不至于被小紫蛟的龙焰给烧伤了。 “当初小阿渊可是连摄政王的胡子都敢烧了的！这楚棉，不过仗着爹爹对她的感激，手中并无摄政王那样的权柄，都敢招惹小紫蛟，真是活该！” 一想到楚棉竟然想对小紫蛟下手，虞啾啾不禁有些生气地说道。 “好在如今她的这些用心，咱们都依旧理清了，小公主，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还要容忍她下去？”楚寒尘不禁问道。 “楚神医莫非也着急了？”虞啾啾不禁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她昨晚敢对小紫蛟出手，也许明天，就敢对你出手，楚棉心思缜密狠毒，又极为的记仇，她昨晚在你这里吃了那么大的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楚寒尘话语里含着一丝担忧。 “没事，我就等着她对我不善罢甘休，等着她对我出手呢，她要是不伸手，我怎么把她的真面目给揪出来？”虞啾啾奶白的小脸，一脸的胸有成竹。 第188章 忽然发起了高烧 楚寒尘很快就在虞啾啾的安排之下，去往寿安宫为楚棉医治。 虞啾啾并没有一同前往，而是派了绿萝和紫婴陪同着楚寒尘前往。 到了以后，楚棉听紫婴说她们是虞啾啾身边的宫女，立即就想要找个借口处置了她们二人。 绿萝看出来她的意图，见寿安宫的宫人将她们二人围起来，当即便讥讽地说道：“楚太妃，别怪奴婢没有提醒过您，紫婴她可不是像我这样在宫里受过训才去小公主身边当差的宫女。 “她是小公主从宫外带回来的，性情桀骜不驯，最重要的是会一些蛊毒之术，你们谁若是敢碰她一根头发丝，她要是给你们谁下了蛊毒，到时候，可别到皇上跟前去告状，说是我们小公主要害你们谁。” 紫婴闻言，便故意装作不满的语气，道：“什么叫做会一些？我明明是精通，既然这几个人都不想活了，你何必拦着他们？让他们死在我手里难道不是很好吗？ “顺便，我也帮公主除掉这个老妖婆，看她还怎么对咱们两个使绊子！” 说着，她眸中闪过寒芒，死死瞪住楚棉，那神情间威胁肃杀的气息，当即就把楚棉给吓得缩了缩脖子。 但很快，楚棉想到自己有龙武卫的护卫，没什么可怕的，跟着就又挺直了腰板，冷笑了一声说道：“不愧是凌芙公主身边的宫女，就是不一样，本宫怎么也是皇上亲封的皇太妃，你若敢毒害我，以为自己逃得掉？” 紫婴毫不犹豫地讥讽道：“是啊，你怎么也是皇太妃，我临死前拉你当个垫背的，一点也不亏。” 几句话，把楚棉给堵得哑口无言。 她只得看向楚寒尘，道：“你既然是凌芙公主请来的神医，若她真的给我下蛊毒，你有办法救我的？” 楚寒尘戴着面具，目光看向她，冷淡地说道：“我这次进宫来，只是答应了凌芙公主治好你腿上的烧伤，至于其他的，我没有答应，一概无视。” “你！你这样是见死不救！”楚棉没想到这个楚神医这么没有医德。 “或许楚太妃听说过在下的名号——活人不医！”楚寒尘毫不客气地回怼。 这下，楚棉是彻底没话说了。 她总算有些意识到，虞啾啾身边的，哪怕是个小小的宫女，都是不能轻易招惹的。 楚棉一招手，那些宫人们都赶紧退下了。 “楚神医，你既然答应了要治好我腿上的烧伤，就应该知道，是皇上命凌芙公主找到你的，你若是治不好，那就是违抗皇命，是欺君之罪，就算你是江湖中人，也逃不掉皇上对你的制裁！”楚棉生动演绎什么叫狐假虎威。 “太妃放心，在下答应的事情，必定做到。”楚寒尘始终不冷不热。 之后，楚寒尘开始为楚棉医治。 绿萝回去向虞啾啾复命。 紫婴则留下来陪着楚寒尘，看他为楚棉医治。 医治的方式也很简单，涂药膏。 楚棉是烧伤，太医院的太医昨晚就已经给她看过了，还开了药方，也涂过一些医治烧伤的药膏。 楚寒尘看了那药方，说没问题，继续照着吃就是了。 但药膏却换了他带过来的。 楚棉虽然因为虞啾啾的缘故，并不喜欢楚寒尘，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这药膏可比太医院那帮草包带过来的好用的多，一涂上去就清清凉凉的感觉，不过两天的功夫，腿上那些烧伤的伤疤，果然肉眼可见地淡化了一些。 这令楚棉感到很是高兴。 虽然她已经年过半百，但仍是一直都十分注意保养，最是接受不了留疤这种事情。 就这么又过了两日，眼看着她腿上的疤又淡了一些，楚棉对楚寒尘不免增添了几分信任。 这个楚寒尘虽然整天戴着面具，还脾气古怪，但不得不说，医术很是了得，而且答应了的事情便做的极为认真，每天准时到达寿安宫，做完该做的事，就立即离开，毫不拖泥带水，也完全不曾对她有过什么不利的举动。 几天相处下来，楚棉对楚寒尘一开始的那些成见，基本上没有了。 不过这一日，她一直在寿安宫等到快晌午了，楚寒尘才终于赶来。 “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本宫等你等得着急！你若是有事，大可以派个人来跟本宫说一声，也好过让本宫干坐着在这里一直等你！” 楚棉一见到他，便立即不满地控诉。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确做得有些不妥，楚寒尘难得地说了句软话：“抱歉，只是今早凌芙公主忽然发起了高烧，急召我过去，一直到方才才退了烧，皇上才准许我离开，所以来晚了一些。” “凌芙公主病了？”然而，楚棉却抓住了重点，心情不由雀跃起来，“她怎么病了？风寒？严重吗？” “是风寒，她身边的宫女说，应该是昨夜在外面贪玩，一时不慎受了凉，本来是有些严重的，不过因为有我在，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楚寒尘的话语里，透着一丝身为医者的骄傲。 楚棉笑了一下。 真是太好了，虞啾啾这病的时机真的是太好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催促着楚寒尘快些给她医治，说自己今日还有事要忙。 楚寒尘看着她一脸高兴的样子，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阴毒的计划，微低了低头，有些讥诮地勾了勾唇，而后就开始给楚太妃医治了。 待楚寒尘一走，楚棉就立即起身，从梳妆台那里拿出一只小匣子。 匣子打开，便见到里面放在了个帕子，帕子里包着一块药。 “我的腿如今已经能正常走动了，忽然想做个药膳吃，去小厨房为我准备些食材，我要亲自下厨。”楚太妃拿了那帕子，寿安宫的宫人吩咐道。 “是，皇太妃娘娘。”宫女连忙应下。 随后，楚棉在小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 这药膳的做法，她虽然已经很久没有碰过，但却依旧牢牢地刻在心里，记得十分清楚。 就是这道药膳，当初帮她完成了一个心愿。 今日，她就要再用这道药膳，帮自己完成另一桩心愿！ 第189章 威逼利诱 傍晚时候，楚棉将做好的药膳放到食盒里，提着食盒前往翊坤宫。 如今的翊坤宫，形同冷宫。 楚棉看着这里凋敝荒凉的样子，嘴角勾了勾，随后叩响了翊坤宫的大门。 大门很快从里面打开，翊坤宫的管事姑姑临芳一见到她，就立即热情地招呼道：“原来是皇太妃，快请进来。” “我就不来了，这道药膳，是你们娘娘要的，我已经做好，想必钟粹宫那个小贱人病了的消息，你们也听说了，到底要不要做，全看你们娘娘的了。” 楚棉穿得十分厚实，头上戴着兜帽，说完，就将食盒放到了门口，转身走了。 她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若不贴近了去看，绝对不会认出是她。 临芳姑姑见她丢下这几句话就离开，微愣了一下，而后赶紧探出身子左右看看，确定无人看见，这才赶紧提着食盒进去了。 翊坤宫里，曾经的魏贵妃，如今的魏嫔脸色蜡黄，形销骨立。 她被贬，被打入冷宫，似乎也并没有过去很久，可她整个人，却像是老了二十岁一样。 “娘娘，方才楚太妃来过了。”临芳姑姑提着食盒进了房间，把楚太妃的话说了一遍，她一打开食盒，药膳的香味立即飘散在屋子里。 这时候，恰好五公主走过来。 她一闻到这香味，立即眼睛都直了，扑过去就要吃食盒里的药膳。 临芳姑姑吓得赶紧拦住：“五公主！这您不能吃！” “我为什么不能吃？我好饿！我快饿死了！御膳房那帮见风使舵的狗奴才，每天都不让咱们吃饱饭！魏家也是一群白眼狼，明知道咱们在宫里日子难过，也不知道送钱进来！这里明明有一道粥饭，你们也不让我吃，是想活活饿死我吗！” 才不过一年过去，如今已经六岁的五公主长高了不少，可也瘦了不少。 此时，她就跟饿狼扑食一样，死死抓住桌子边儿，被临芳姑姑紧抱着腰。 一旁，魏嫔见此，有些死板的眼珠子动了动，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猛地起身过去，连着两巴掌狠狠打在五公主的脸上！ 只听“啪啪”两声脆响！ 鲜血从五公主的唇边流出来。 五公主恨恨瞪着魏嫔，却是不敢再嚷嚷着要吃了。 “这东西，不是给你吃的！是给虞啾啾吃的！”魏嫔冷淡地只这么说着，就冷着眉，对临芳姑姑说道，“把这食盒拿给宁嫔！让她带着八皇子，把东西给虞啾啾送过去！最好让皇上亲自喂虞啾啾吃了！” “是，娘娘。”临芳姑姑连忙应下，将食盒盖好，而后提着出去了。 五公主擦擦嘴角的血水，也跟着跑出去。 魏嫔见此，也未放在心上。 她如今跟五公主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懒得跟五公主多说什么，总之不听话了就打，打一顿，五公主生气跑出去，没多久就又自己回去了。 临芳姑姑提着食盒，一路小心翼翼地出了翊坤宫，往西边走去。 冬日天冷，她戴了兜帽，一路躲着人走，倒也没被人发现。 没多久，她进了一座院子。 宁嫔一见到是她，吓了一跳，但也赶紧将她迎进了门去。 “这食盒里的，是娘娘上一次跟你说的，宁嫔，你当初是受了娘娘的恩惠才有今日，虽然如今不像德妃、姝妃那样受宠，但至少有个八皇子在身边，皇上仍是很看重你的，如今，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你若是不想报恩也没有关系，只要跟娘娘说一声，娘娘手里头的那些关于你爹当初贪赃枉法的罪证，便会立即被送到皇上养心殿批改奏折的桌案上。” 临芳姑姑废话不多说，放下食盒，一番威逼利诱的话，说得宁嫔脸都白了。 知道宁嫔放不下什么，临芳姑姑于是又安抚地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顶多你自己受牵连，八皇子还小，皇上是不会怪罪到他头上的，以后会给他找一个受宠的妃子做母妃，娘娘说了，她会想办法，让宁皇后抚养八皇子。 “宁皇后至今无子，她也肯定会愿意的。 “如此一来，八皇子跟着宁皇后，未来就是嫡子，怎么都比跟着你要强得多，指不定以后，还能当上皇储，你说是？” 临芳姑姑这一顿话下来，宁嫔还有什么可说的？ 且不说魏贵妃当年的确对她有恩，救过她的命，还让她受皇恩有了个儿子，就说魏贵妃手里握着的她父亲的那些把柄，就让她根本无力与魏贵妃抗争。 “姑姑放心，还请转告娘娘，我一定为娘娘办成此事。”宁嫔当即态度恭敬地说道。 “嗯。” 临芳姑姑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又交代了几句细节，而后便离开了。 宁嫔脸色发白地盯着那食盒，但很快，还是沉沉地叹了口气，拎着食盒带着八皇子，一路往钟粹宫走去了。 钟粹宫这会儿没什么人。 早上虞啾啾一病倒，消息传出去，太后、宁皇后、德妃她们都是一股脑地跑过来探望。 一直到楚寒尘说她退烧了，但是需要静养，最好明日之前这里都不要有太多人，她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都是很想过来看看，但又怕打扰到虞啾啾休息，让她病情加重。 于是，到了傍晚这时候，也只有宣平帝还是放心不下，一下午都在这里守着。 此时，他一边批改奏折，一边时不时地望一眼床上睡得香甜的虞啾啾。 “爹爹……”忽然，虞啾啾睁开眼睛，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小九儿！”宣平帝赶紧放下手里的奏折，走到床边，见到小奶团脸色发红，还有点咳嗽的样子，就赶紧吩咐宫人给她端了药过来，“小九儿乖，来，喝点药。” “不要，好苦！”虞啾啾当即小手一推，说什么都不肯喝药。 正当宣平帝为难的时候，外头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却是宁嫔提着食盒，牵着八皇子的小手来到了：“皇上，小公主既然不愿意喝药，那不如试试这道药膳，是臣妾今日专门去太医院求来的方子，听说对医治风寒很有效果。” 第190章 七窍流血 “药膳？你有心了。”宣平帝正是着急虞啾啾不肯乖乖喝药，一见到宁嫔贴心地带了药膳过来，就连忙招手让她过来。 “宣儿，来，把这碗药膳端给你九妹妹。”宁嫔打开食盒，将药膳端过来拿给八皇子，温声说道。 八皇子早就得了宁嫔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十分清楚这件事他必须要为母妃做好。 于是，尽管心里面并不喜欢虞啾啾，但还是乖乖地把药膳端到虞啾啾面前，说道：“九妹妹，快些吃了这碗药膳，病早日好起来。” 虞啾啾看着他，还没说什么。 宣平帝已经笑呵呵地把药膳接了过来，目光温和欣慰地看着自己这个小皇子，夸奖他道：“宣儿越来越懂事了，知道关心妹妹了。” 说着，他就要把药膳喂给虞啾啾：“小九儿，快来，尝尝这个，这药膳是一点也不苦的。” “慢着。”一旁，江幼悠看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说道，“皇上，这药膳热不热？万一烫着小九儿怎么办？” 她走过来，就要把药膳接过去。 江幼悠这是根本不放心。 宁嫔这个女人，一向是魏贵妃那一阵营的，平日里没少跟自己作对，这会突然好心过来送什么药膳？ 这也不是说江幼悠突然变聪明了，知道警惕别人，而是当年她在容妃那里吃过亏。 要万一这药膳里有什么致命的东西，那怎么办？ 江幼悠决不能让这碗药膳，连查都不查看一下，就这么送到虞啾啾的嘴里。 “不热的。”然而，宁嫔却忽然上前一步，故作亲昵地拉住江幼悠的手，“这药膳我来之前试过了，正是可口的时候，反倒是若再耽误一些时候，就要凉掉了。 “小公主本就是受了风寒，再吃凉的可就不好了。” 她这忙笑吟吟地说着，便又是对宣平帝催促道，“皇上，还是快喂小公主吃下。” 宣平帝却是没想那么多。 一方面是他根本没想到宁嫔会下毒害小九儿。 另一方面，即便他的脑子能想到这上面了，也不会相信会有人敢这么大的胆子，当着他的面毒害虞啾啾，甚至是让他亲手喂毒药给虞啾啾。 这会儿，他听了宁嫔这话也只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于是，他手里调羹舀了一勺药膳，就要喂到虞啾啾嘴边去：“小九儿，听话，快吃一口，只要你乖乖听话，等你病好以后，你不管提什么要求，爹爹都答应你！” 虞啾啾原本还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一听这话，顿时眼眸一亮：“真的？” “自然！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宣平帝立即说道。 虞啾啾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当即甜甜地一笑，小脑袋凑过去，就张开了小嘴：“啊——” 江幼悠甚至来不及阻止，就眼看着这药膳被喂到了虞啾啾的嘴里。 然而，还不等虞啾啾咽下去，外头一道身影忽然蹿了进来！ 五公主一路跟着宁嫔过来，躲在门外看着虞啾啾被众人簇拥着的样子，心里就犹如扎了根刺一样。 她想喝的粥，魏嫔不让她喝，却偏要送到这里巴结虞啾啾！ 五公主一冲进来，就先是狠狠推了虞啾啾一把！ 虞啾啾一个不慎，刚含到嘴里的药膳，就被这一下推得给喷了出来。 “虞啾啾！你凭什么抢我的东西！我饿着肚子吃没的，你却还在这里挑三拣四的！药膳是？我让你一口也没得吃！”五公主这么说着，就在同样震惊得没有反应过来的宣平帝手里，将那碗药膳抢了过来，甚至连嚼都没嚼，直接一股脑地咽进了肚子里！ “五公主！不可！”一旁，宁嫔第一个回过神来，然而也已经晚了。 “啪”的一声！ 五公主将手里的小碗重重砸在地上。 那小碗掉落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也只是打了个滚，并未碎裂。 她一脸解气地恨恨瞪着虞啾啾，在虞啾啾过于震惊的目光中，正要再说几句话气人的话，却忽然觉得腹中一阵剧痛难忍！ 紧接着，她的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嘴巴里，纷纷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这、这……舒儿！”这时候，宣平帝终于反应过来了，“这药膳有毒？！”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宁嫔，“宁嫔！你下毒害小九儿？” 宁嫔见事情败露，而且是以一种她根本想象不到的轨迹败露，不禁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但她一听到宣平帝的质问声，就从袖子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用来自戕的匕首，猛地狠狠向床上的虞啾啾刺去：“我杀了你！” 此时的她很害怕。 这一碗药膳没毒到虞啾啾也就罢了。 关键是，竟然被突然跑出来的五公主给吃了！ 五公主七窍流血！ 若是她再杀不死虞啾啾，魏贵妃一定会要了她全家的命！ 宁嫔想也不想地朝着床上看起来一脸虚弱的虞啾啾刺过去，然而，斜地里一只茶杯却突然飞掷过来，一击砸中她拿着匕首的手。 宁嫔手腕一下吃痛，随后一麻，匕首当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却是紫婴忽然出手。 流风流光一下将宁嫔按住。 “点住她的穴道，免得她咬舌自尽！”紫婴立即提醒道。 流风闻言，忙抬手一点。 宁嫔的确想要咬舌自尽，然而却突然失去了力气。 这一系列的发生，都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宣平帝抱着一脸血、气息微弱的五公主，正痛心间。 江幼悠忽然惊魂未定地想起什么：“小九儿！小九儿刚刚吃了一口药膳！” 她慌忙跑到床边。 宣平帝一听，也是吓得一松手，起身到虞啾啾身前。 两人都是要掰着虞啾啾的小嘴，让她把刚刚吃进去的药膳给吐出来。 “我、我没咽下去……”虞啾啾心情复杂地看一眼地上的五公主，“刚刚五姐姐推了我一下，我把药膳都吐出来了。” 众人一听，立即松了口气。 宁嫔则满是绝望。 “楚神医到了！”门口宫女忽然通报一声。 “楚神医！你快看看小九儿！”宣平帝立即说道。 “爹爹，我没事，还是让楚神医先看看五姐姐。”虞啾啾懂事地说道。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便是都看向了那躺在地上，身上不断抽搐着，奄奄一息的虞舒舒。 第191章 一般的奴才哪里敢这样对她? “没救了。”楚寒尘看过之后，便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她吃了大量砒霜，药石难医，神仙难救。” “大量砒霜……”一句话，让宣平帝顿时心惊后怕不已。 还好小九儿方才吐出来了，这要是哪怕吃一口！ 宣平帝心中恼恨万分地瞪视着宁嫔。 “这是，是真的想要啾啾死？宁嫔娘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毒害我？”虞啾啾紧抿着唇，有些生气地问道。 “既然无冤无仇，那就一定是受人指使。”楚寒尘平静地说道。 “把宁嫔带下去，好好审问！”宣平帝当即沉着脸下令道。 见周大富上前，虞啾啾立即跟着说道：“让流风、流光跟着一起，有他们二人盯着，也免得宁嫔咬舌自尽。” “小九儿考虑得周到，周大富。”宣平帝给了周大富一个眼色。 “奴才明白。”周大富立即会意，带着流风、流光押着宁嫔下去了。 一旁，八皇子吓得脸色惨白，却因为畏惧不敢出声，只能哭着看着这一幕。 这时候，尽管楚寒尘喂了一些解毒的药，但五公主还是就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咽了气。 虞啾啾目光无悲无喜地看着被宣平帝一脸痛心地抱在怀里的五公主。 世间因果循环便是如此。 早先她一心想取五公主的性命，为受五公主折磨而死去的原身报仇，为此曾经还被小国师阻挠过两次，那时候，她还心中愤愤不平。 可如今，根本不需要她出手，五公主自寻死路。 五公主欠原身的那一条命，算是还上了。 “爹爹，看五姐姐这样子，似乎也是深受折磨，或许这样解脱对她而言，也是一桩好事，爹爹也不要太过伤心了。”虞啾啾这时候似是感慨，又像是不经意间的提醒。 宣平帝听着这话，想到什么，忍住心里的悲痛，仔细一看，便发现五公主的身上，似乎有许多的伤痕。 她脸上有着很明显的一道巴掌印，脖子上像是有被掐过的痕迹。 再卷起她单薄的衣袖一看，便见到上头有许多新新旧旧交缠在一起的鞭痕。 “这！大胆！谁敢这么伤舒儿？她即便犯了错，可也到底是朕的女儿！”宣平帝不禁心中震怒。 虞啾啾倒也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即便当初他因为对五公主失望，把她关进了冷宫里，但毕竟是自己曾经捧在手心疼爱过的女儿。 只是虞啾啾自己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原身以前在冷宫的时候，身上也时常带着伤，那时都是五公主带着人欺负原身。 不过此时，虞啾啾自然不会告状说这个。 “爹爹，五姐姐被关在冷宫，她怎么也是皇家公主，一般的奴才哪里敢这样对她？”她小奶音带着一丝叹息，说道。 宣平帝顺着她这话里的思路，几乎是立即就想到了。 “魏嫔！她好狠的心！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这么重的手！来人啊！即刻去往翊坤宫，去把魏嫔和她身边的人，全都押过来！”他立即下令道。 “是，皇上。” 侍卫们动作极快地把魏嫔和她宫里的临芳姑姑以及其他几个宫女太监都押了过来。 魏嫔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一见到被宣平帝抱在怀里，七窍流血失去了生机的五公主，顿时脸一白：“舒儿、舒儿这是怎么了？皇上？舒儿怎么了？” 宣平帝没有说话，只用一种厌增失望到极致的目光，那么冷冷地望着她。 魏嫔目光扫过那一只掉落在地上的碗，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药膳的味道，那股味道，之前她在翊坤宫也闻到过。 “不！” 魏嫔猜到了什么，顿时撕心裂肺地大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一定是姝妃害我的女儿！舒儿！我的舒儿！” 她痛哭不已。 一旁的临芳姑姑也猜到了是虞舒舒喝了那碗药膳，顿时心如刀绞，忽然就要挣扎着朝虞啾啾扑过去，破罐破摔般地大声喊道：“这药膳本来应该到你肚子里了！为什么却是我们五公主！” “她饿的跟什么似的，突然跑进来推了我一下，从爹爹手里抢走药膳的小碗，一股脑咽下去了，连咀嚼都没有。” 虞啾啾看着临芳姑姑很快又被制住动弹不得，有些苍白病态的小脸上一派冷静地说道，“我其实已经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幸亏五姐姐推我那一下，让我不小心把药膳给吐出来了。” 这完全就是一个意外，是一个连她自己都无法预料到的意外。 其实即便她把那口药膳给咽下去了，也不会有事。 因为她已经事先服用了自己提早炼制的解毒的丹药，只不过砒霜之毒，即便是提前服用了解毒的丹药，也仍是会让她狠狠地痛苦一场。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意外发生了。 有些人，害人终害己。 此时，魏嫔跟临芳姑姑听到她这么说，几乎都已经崩溃了。 “皇上，审出来了。”这时候，周大富忽然进来了，他身后跟着流风、流光二人，身上都有一股很明显的血腥气。 “说！”宣平帝眉头一凛，道。 “宁嫔招认，是临芳姑姑送去了药膳。”他把宁嫔招认的那些，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所以，是魏嫔要害朕的小九儿？”宣平帝有些难受地闭了闭眼睛，随即目光如刀子一般，狠狠看着魏嫔，“你如今还记恨小九儿？你所做的那些，明明都是咎由自取！” 魏嫔闻言，神情间是浓郁得化不开的痛苦，唇角却忽然有些嘲弄地勾起。 她仇恨地看一眼虞啾啾，忽地一咬舌尖！ 竟是猝不及防地咬舌自尽了！ 虞啾啾见此猛地一直起身子想要让人阻拦，然而，却已经晚了。 她望着魏嫔眸间最后明灭着的那一丝嘲弄，忽然地明白了魏嫔的意思。 她就是要什么都不说。 不会告诉宣平帝是谁要害虞啾啾，让那个人继续活着，她既然有心害虞啾啾第一次，那就会来第二次，她要看着虞啾啾被人这样暗中阴毒地盯着，没准哪一日，就被成功地害死了呢？ “娘娘！娘娘！”临芳姑姑没料到魏嫔会直接自杀，有些崩溃地哭着朝她倒下的身体大喊道。 她想要学着一起咬舌自尽。 然而流风、流光二人早防着她也来这一手，直接点住了她的穴道。 第192章 不受控制地倒下 “临芳姑姑，只有你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才能为五姐姐报仇。” 虞啾啾紧抿着唇，神色有些沉郁，有些违心地说了一句，“五姐姐怎么说都救了我一命，只要你肯说出是谁幕后指使，我一定求爹爹为五姐姐和魏嫔好好安葬，这样，揪出幕后黑手，也是为五姐姐报仇。” 临芳姑姑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 她和魏嫔、五公主一样，痛恨虞啾啾。 此时看着虞啾啾的眼神，都是凶狠中又浸染着深沉的仇恨的。 临芳姑姑犹豫了再犹豫，但看着宣平帝怀中抱着的五公主毫无生气的身体，最终还是更偏向于吃尽了苦头的五公主。 只见她深深吸了口气，而后便是下定决心地道：“好，我说，那个人，是楚……唔！” 临芳姑姑忽地闷哼一声！ 却见她脸色铁青着垂下了头，眼睛大瞪着就这么死不瞑目了。 “是毒，一种能够在一定时效内发作的毒，她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被人下了这种毒。”楚寒尘一番检查之后，说道。 虞啾啾小手忍不住揪紧了身下的羊毛绒毯。 她苦心策划一番，就是为了引出幕后的黑手楚太妃…… 可没想到，功亏一篑！ 虞啾啾这是头一次意识到了楚太妃的厉害与狠辣之处。 从小，真是小瞧她了。 虞啾啾意识到自己之前轻敌了。 她设下陷阱，和从前皇伯父一样的遭遇，偶感风寒，这么好的下毒的机会，楚太妃果然不放过这个机会，可她又谋划得这样圆满，这样狠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从头到尾一点都没有牵连进来。 果然，流风把剩下的宫人仔细审问一遍，无人知道是谁送来的药膳。 今日发生的意外，显然对宣平帝是打击最大的。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狠绝之人。 即便是因为犯了错被打入了冷宫的罪妃和五公主，他也没有完全就说断绝一切关系，尤其血缘这东西，怎么断呢？ “爹爹快回去休息，五姐姐和魏嫔……为他们好好安葬。” 虞啾啾看着宣平帝宛如被抽走了一半生机一般疲惫沉痛的儒雅面庞，体贴地这么说了一句之后，还是微微垂下眼眸，自责地道，“都怪啾啾。 “若不是啾啾忽然生病，给了歹人可乘之机，也不会发生今日这样的悲剧，害死五姐姐。” 她这句话，成功地把宣平帝的注意力，从死去的妃嫔和女儿身上，又拉回到自己身上。 宣平帝听着这话，终于回过神来，想起今日这一切原本都是冲着自己最小的这个奶团子来的。 他看着虞啾啾因为生病和受惊而苍白的小脸，只觉得仿佛这短短半日，都给小奶团折腾瘦了。 “小九儿，这怎么能怪你？今日吓着了？”宣平帝又坐到虞啾啾身旁，拉住她的小手，关切地问道。 “嗯……有一点。”虞啾啾该示弱的时候就示弱，小脑袋这么点了点，小脸上的表情，可怜得让人心疼，“啾啾担心的是，那幕后黑手没有被揪出来，日后不知道会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爹爹，啾啾有些害怕。 “要是万一哪一天，啾啾也吃错了东西，那怎么办？” 虞啾啾经过被楚太妃躲过一次陷阱的失败打击之后，又很快振作起来。 她说着这些示弱的话，小脑袋瓜则飞快运转着，思索着。 “不会的，朕以后一定会加派人手护卫在钟粹宫，还有以后你的吃东西，喝的东西，凡是要入口的，必须得先验毒，验完毒还得让人先替你试吃，这样才安全。”宣平帝凝着眉，思索着日后该如何保护女儿的周全。 “可是，今日那毒，好害怕，临芳姑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了毒，而且不是立即发作，也不是缓慢发作的慢性毒，就那么忽然发作，要了她的命……”虞啾啾小脸流露出害怕的神情来。 她这么一说，立即又叫宣平帝蹙起眉头，意识到即便让宫人先试吃，若是这样的毒，也根本不管用的。 “爹爹你说，要是今日，没有五姐姐突然冲出来抢走了药膳，而是爹爹一口一口，喂给啾啾吃下那一整碗的药膳，不、哪怕只有半碗，那药膳还是八皇子哥哥端给爹爹的……” 虞啾啾小脸上似乎越想越怕，“爹爹，这个人的心肠好很辣！若是这样，那岂不是就算是爹爹亲自毒死了啾啾！送上这毒药的，还是爹爹的儿子！” 宣平帝听着她这样说，想起这些，哪怕他身为帝王，也顿时感到一阵的头皮发麻的可怖。 “的确可怕……” 他神情有些恍惚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记忆中，似乎一点模模糊糊的影子曾发生在他幼年时候，似乎有过类似的事情…… 但时间太过于久远，令他根本无从回忆起。 此时，虞啾啾仔细观察着宣平帝的神色，见他一脸茫然，又努力回响着的样子，心里就几乎已经确定了。 渣爹对于自己端了楚太妃送给他的药膳，亲手毒死自己的亲哥哥这件事，记忆是很模糊的。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不是毫无记忆，就总能想起来。 “爹爹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陪着啾啾？啾啾不敢一个人睡。”这时候，虞啾啾抱着被子，一脸怯怯地忽然说道。 “好，爹爹今晚不离开，就在这里陪着小九儿。”宣平帝抱着小奶团，安抚地说道。 “爹爹，可不可以点那个熏香，味道很好闻，楚太妃给的，说是可以帮助安神的。”虞啾啾又是软乎乎地要求道。 “当然可以。” 宣平帝不疑有他，唤来宫人，点燃这个熏香。 随后，他便哄着小奶团赶紧躺进被窝里，陪她说着话，给她讲故事听。 没多久，小奶团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小脸那样恬静的睡颜，看着却是让人莫名心疼。 今日发生那样可怖的事情，那些鲜血，还有倒下的尸体……小奶团怕是吓坏了？ 一想到差一点，中毒吐血死掉的就是自己面前的小奶团，宣平帝就更加舍不得离开一步了。 房间里，点燃的香炉散发出好闻的香味。 渐渐的，宣平帝的视线变得模糊，意识变得昏沉。 终于，不受控制地埋头倒在了虞啾啾的床边。 第193章 惊心动魄的梦 宣平帝做了个梦。 梦境有些模糊，像是隔着一层纱，但屋中的摆设却令他感到有些熟悉。 这是坤宁宫……皇后住的地方。 所以，他这是在皇后宫里？ 正犹豫疑惑着，他忽然看到面前一个年纪大约五六岁的小孩子坐在那里，双眸中含着泪水，随着一声尖细的轻唤，宣平帝意识到，这个面前的小皇子可能是年幼时的他自己。 因为那忽然出现的太监唤他“八皇子”，他在登上帝位之前，便是宫里的八皇子。 但能使他这么肯定的，还是这小皇子穿的一身衣服，是他幼时穿过的，这他绝不会看错。 “八皇子殿下，楚贵妃来看您了。”那太监轻轻说道，像是害怕惊扰什么。 宣平帝于是看到年幼时的自己慌忙擦了眼泪，让太监把楚贵妃请进来。 楚贵妃，便是如今的楚太妃了。 只见到楚太妃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只食盒，对年幼时的自己说了什么。 听着二人的对话，宣平帝终于有些想起来，那一年大皇兄突然感染风寒生病，一度卧床不起，他觉得很害怕，害怕大皇兄好不了，以后不能陪他玩耍，心里觉得很难过。 楚太妃进来以后，见他哭了，便说了一些温柔体贴的话。 这些话虽然宣平帝如今已经忘了，可再听到，倒是也一一想起来，的确是这么说的。 楚太妃安慰了他片刻之后，就忽然拿出一只食盒，跟他说食盒里是为大皇兄准备的药膳，是她专门去太医院找太医要的方子…… 宣平帝听到这里，就骤然皱起了眉头。 只因这段话，他似乎近日才从宁嫔嘴里说出来过。 而宁嫔带来的药膳有毒，有着大量的砒霜，险些害死小九儿。 不知为何，宣平帝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窒息难受，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楚太妃那么好，怎么可能拿有毒的药膳给他呢？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像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脸。 他听从楚太妃的话，把药膳喂给了大皇兄。 大皇兄那样信任他，根本不曾怀疑，然而吃下药膳，就开始吐血，眼睛嘴巴鼻子都在流血…… 宣平帝看到年幼茫然的自己只知道大哭，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大皇兄病情加重了。 这样担忧地又过了几日，母后再见到他，便神情冰冷地告诉他，大皇兄死了，死于风寒。 母后因伤心过度，说不想看到他。 宣平帝只以为母后从来都喜欢大皇兄，就这么被父皇带走，将他交给了楚太妃。 这样一幕幕的梦境在眼前发生。 六岁时的宣平帝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如今的他，却是懂了。 宣平帝有些痛苦地捂住胸口，难以接受。 他想，这都不是真的，绝不是，这只是梦…… 而这个绵长的梦，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他又看到了母后和父皇争吵，父皇用他来要挟母后，要母后放过楚太妃，不为大皇兄报仇，否则，就定他一个毒害兄长的死罪。 这令宣平帝更是不敢置信。 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英明神武的慈爱父皇吗？ 这简直就是一个没有心的恶魔！ 他的两个儿子，难道还没有一个毒害亲子的毒妇重要吗？ 宣平帝下意识地就想要让母后不要答应父皇，然而，母后却为了他，忍下了这口气。 宣平帝的眼泪流出来。 一夜冗长繁复又令人心神俱裂的噩梦过后，宣平帝虞啾啾的床边，眼中流着泪水的醒过来。 这时候，天光已经亮了。 宣平帝看着小奶团恬静的睡颜，想到昨晚的那个梦，心中那种遭受至亲背叛、但更多的，是他伤害至亲的种种无知愚蠢的行径，令他仍是痛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皇上，您醒了，时候不早了，该上早朝了。”这时候，外头守着的周大富听到动静，忙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细语地说着，生怕打扰到还在睡梦中的虞啾啾。 “你在这里，守了一夜？”宣平帝看着他，神情中仍裹着一丝侥幸的期望地问道。 他希望昨晚的梦是假的。 他希望梦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回皇上的话，是。”周大富恭敬答道。 “今日，朕，有些不舒服，不上早朝了。”宣平帝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没休息好的眼睛，一身的疲惫，但许久之后又忽然说道，“召长公主进宫，朕有事要问她。” 宣平帝一身疲倦，心中伤痛万分地从钟粹宫一离开，虞啾啾就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皇帝老爹离去的背影，有些愧疚地垂下了眼眸，喃喃说道：“爹爹，原谅啾啾，啾啾并不是有意想要伤害爹爹，只是爹爹，总要真正地成长起来，以及，皇祖母的心里，真的是太苦了，啾啾实在容忍不下楚太妃这个人继续在皇祖母面前晃悠了！” 昨日的计划一失败，她就立即启动了这个第二套方案。 是的，楚太妃入了她的圈套，还留有后手，溜了个干净，她又岂能没有后手？ 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倘若是第一个计划成功那样抓住楚太妃，只要揪出楚太妃意图毒害虞啾啾，这就足以让她去掉半条命了。 只要让宣平帝对楚太妃失望透顶，那再用楚太妃杀害温白衣母亲和楚寒尘父母兄长一事，就足以让楚太妃剩下的那半条命，也彻底失去。 但虞啾啾并不想用这第二个方案，麻烦且不说，让皇帝老爹在梦中亲临其境地再经历一遍他幼时的事情，有些过于残忍了。 可第一个计划失败了。 所以，第二个计划启用。 至于昨夜，也并不是皇帝老爹真的做梦，而是香炉中的熏香是迷药，让皇帝老爹在半醒半睡的状态，至于他以为是梦中所见，则是虞啾啾辛苦了许久，找人排演好的。 另一边。 宣平帝推了今日的早朝离开之后，回了养心殿，一边闭目养神休息着等待长公主的到来，一边仍是有些痛苦地回想着昨晚的那个梦。 那个梦，那样的真实，和他记忆中因为年幼不懂事而随着时间渐渐模糊甚至完全忘记的那些，又完全地重叠。 真的，有可能这样完整地做这样一个梦吗？ 第194章 朕想要报仇 但到了这时候，梦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那个若是真的，宣平帝也实在无法原谅自己，不但亲手毒死了自己最敬爱、也对他最宠爱的大皇兄，还连累太后不能为大皇兄报仇……那样的可恶！ 长公主在宣平帝渐渐生出自厌情绪，心中都暴躁起来的时候，终于进了宫，来到了养心殿。 “皇上这么早忽然召我进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长公主行了礼之后，便是有些担忧地问道，“皇上眼睛这么红，可是昨晚没休息好？出什么事了？” “阿姐，朕没事，朕只是有事想要问你，还请阿姐一定要如实告知朕……”宣平帝勉强提起精神，抬手示意赐座。 “何事？皇上尽管问。”长公主在一旁坐下，一脸的疑惑。 “阿姐，可还记得大皇兄？” “当然记得，皇兄比我年长两岁，若他还活着，等过完年，便要四十五岁了。”长公主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仔细观察着宣平帝那满身的疲惫，问道，“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若是大皇兄还活着，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一定是他，他也一定会是一位比朕出色的好皇帝。”宣平帝似有所感地道。 “皇上怎么这么说？到底出什么事了？”长公主不禁凝眉再问。 宣平帝摇了摇头。 他心中犹豫着，但很快就还是问道：“阿姐，大皇兄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长公主闻言，顿时脸色猛地一变。 “皇上不是知道吗？”她并不肯直接回答，只是这么说道。 “朕知道的，都是当年父皇和太后，告诉朕的，但这却未必是事情的真相。”宣平帝光是看着她的脸色，就知道大皇兄绝不是死于风寒，“阿姐，我那时太小了，只有六岁，又自小就被宠坏了，什么都不知道，但阿姐年长我十岁，那时候已经及笄，又还未出宫，必然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阿姐，朕只想知道，当年大皇兄，是不是喝了我喂给他的药膳，被毒死的？” 他这么问着，当真是叫长公主感到胆战心惊。 当年的事情，先帝和太后最终达成和解，为了保住宣平帝，只对外说是大皇子死于风寒，但实际上…… “皇上，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什么了？为什么你会突然这么问？”长公主并不肯回答宣平帝的这个问题。 然而，宣平帝只看她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回避这个问题，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当即苦笑着，一手撑着额头，眼角渗出泪水，话语苦涩至极地道：“果然，果然是朕愚蠢，害死了最宠爱朕的大皇兄……” “皇上……”长公主想要否认。 可想到苦苦守着这个秘密二十多年的太后，她却又说不出否认的话。 宣平帝会知道这件事，绝不会是偶然。 她又想到如今楚太妃就在宫里，楚太妃肯定不会主动将这件事告诉宣平帝，那很有可能就是太后，她不想再继续独自守着这个秘密，让宣平帝像个白眼狼一样，把害死自己儿子的楚太妃，当成半个娘亲。 太后，一定是已经无法忍受了。 “是她，她利用你毒害大皇兄，是想把你也一起废了。” 长公主终究是没有否认，“当时，你才六岁，若不是大皇兄想着那是药膳，是药三分毒给你吃了不好，以他疼爱你的性子，吃什么好东西都定要让你先尝尝的…… “若是皇上那时候吃了一口，便会像大皇兄那样中毒身亡。 “如此一来，母后就同时失去你和大皇兄两个儿子，楚太妃若以后生了儿子，便会扶持自己的儿子当储君。 “即便你没有吃药膳，但也会背负着毒害自己兄长的罪名，这辈子都不能触碰到储君之位。 “皇上，我知道你心中一向敬重楚太妃，甚至于因为母后当年一时无法接受你，那段时间都没有把你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你跟着楚太妃，所以把她当做半个母亲看待，可是如今你看，她配吗？” 说到这里，长公主就冷嗤一声，“至于父皇，他更是冷血无情，竟然拿你的命要挟母后！ “他对母后，实在是太无情了！” 时至今日，长公主一提起自己的那个父皇，就还是一肚子的怨气。 而此时，宣平帝只是一手撑着额头，捂着眼睛，低垂着头，无声地恸哭着。 即便是他害死了亲哥哥，可太后却还是选择保下他，甚至苦心教养二十多年，将他推上皇位。 而他呢？ 竟然在这二十多年中，完全不理解太后的苦心，甚至埋怨她待自己不亲！ 她待自己不亲…… 他的所作所为，要她怎么对自己的亲近得起来？！ “阿姐，我心里好痛苦，好难受。”宣平帝此时真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弟弟那样，在长公主面前不顾形象地大哭着。 “皇上，事情都过去了，母后她也从未想过怪你，你那时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你若是长大一些，自会想到楚太妃的险恶用心，又怎么会着了她的道呢？”长公主起身走过去，抬手揽着他的肩，像寻常人家的姐姐对犯了错的弟弟那样，安慰他道。 “不，阿姐。” 然而，宣平帝却满脸泪水地抬手，“昨日，朕，朕险些害死了小九儿！朕端了一碗满是砒霜的药膳，喂给了小九儿！” “什么？！” 长公主惊得大叫出声，“怎么回事？皇上你、你！” “是朕的错。”宣平帝擦了擦眼泪，把昨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朕是真的没有想到，宁嫔敢当着朕的面害小九儿，她还带着八皇子呢……她……” 宣平帝忽然再难以为自己说出任何开脱的话。 当年的八皇子害死大皇子。 如今又是八皇子，端了有毒的药膳，要害死小九儿。 “一定是她！一定是楚太妃！”长公主几乎是立即就断定了这一点，当即就咬牙切齿地道，“如今只有她才会这么恨小九儿！” 宣平帝垂下头去，一脸的默然，然而心中却也是已经极为的肯定。 楚太妃，这要不是楚太妃做的，还能是谁！ “阿姐，朕想报仇，朕想要，为大皇兄，为母后，还有为小九儿，为死去的舒儿，为朕自己，报仇……！” 第195章 难道还要留着过年? 等长公主终于从养心殿出来，竟然已经临近晌午。 宣平帝在与她说了半天的话之后，终于疲累不堪地睡着了，这会儿她出来，站在养心殿门口，一时不知道该去何处。 是找太后，还是找小九儿？ 不过没等她想好，眼前就见到虞啾啾出现，似乎是早已等候在此了。 长公主回头望了一眼养心殿关上的殿门，走到虞啾啾的跟前之后，才是轻声笑着问道：“小九儿怎么来了？” “大姑姑，爹爹他，还好吗？”虞啾啾忽闪着鸦羽似的黑长睫毛，白软的小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神色。 “他刚刚睡着了，跟我说了半天的话，已经没事了。”长公主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话语很是温柔。 “爹爹他，不怪啾啾吗？”虞啾啾长睫动了动，透着些不安。 即便昨夜像是在梦中，但等今日清醒过来，也一定能想明白，单凭做梦，不可能梦中每一个细节都那样详尽，不可能如真实发生过一般。 “小九儿，你知道你爹爹的，他决不会怪你，而且，他也说知道自己错了，如今只想报仇。” 长公主拉着小奶团冻得冷冰冰的小手，给揣到宽大暖和的袖子里，而后便把今日宣平帝说的那些话，捡了主要的跟虞啾啾说了一遍。 “他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太后，说要等报仇以后，再去找太后。 “而且他虽然身为帝王，但想要报仇，却也并不是那么的随心所欲，不想暗中处决了楚棉，觉得那样太便宜她了，让她死得太痛快，根本抵不过这些年你皇祖母所承受的煎熬和苦。” 虞啾啾听着这些话，稍稍地松了口气。 她是真觉得自己这一回，干了坏事，伤害爹爹的坏事。 无论宣平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他对自己是一向好的没话说，她真不想伤害他。 可她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难道还要留着楚太妃过年，让她明年接着恶心太后？ 虞啾啾自问实在难以容忍了。 “那就好。”此时，她轻轻应了一声，略想了想，便道，“她毒害大皇子，又受先帝庇护的事，如今爹爹已经当了皇帝，不能再拿到明面上说了，但另有一桩事，只要拿到确凿的证据，却是一定可以治她死罪的。” “哦？何事？你爹爹如今就正这个犯愁呢，楚棉当年毒害大皇兄，到底因为先帝的关系，这件事若在百官面前说出来，付出的代价太大。”长公主说道。 “嗯，牵扯到先帝，还有爹爹两任帝王，这要是说出来，整个大夏国皇室都会沦为笑柄，楚棉她还不配咱们为了治她的罪，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虞啾啾小奶音先是轻声嗯了一下，随后便又是看着长公主，徐徐说道，“至于她犯的另一桩死罪，大姑姑，啾啾觉得，兴许就在这两日，便有眉目了。” 长公主见她没有把话说全，原本想问，但想到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便没有多问。 她今日出来的仓促，到这时候还没回去，担心家里人担忧，于是也没有再去太后那里，而是径直回家了。 走之前还跟虞啾啾说，要等她的好消息。 而虞啾啾也是在等着宫外什么时候能传来好消息。 终于不负众望的是，殷郁那边先有了喜讯。 之前虞啾啾要他务必查出二十四年前的真相，还天下一个大白，以及抓到那场京郊暴乱的罪魁祸首。 他日夜辛苦地查案，不放过当年任何一个细节，终于有了眉目。 “这说起来，要多亏小国师，他之前抓到一个天衍宗的叛徒，那叛徒是后来加入了龙武卫，又被先帝挑选，赐给了楚太妃的，小国师把这叛徒交给了我，在我手里待了这么几日，终于翘出来了点有用的信息。” 殷郁手里的案子一有了进展，就立即进宫向虞啾啾禀报，“当年楚太妃姐妹三人策划这一出京郊暴乱，首先是要确保雍国公的先夫人楚楹一定会带着儿子，和楚楹的兄长楚泉一家一道出京游玩。 “要刚好把他们几个聚集到一切，这并不容易。 “而微臣终于查到，当年提议说要一起趁元宵节去京郊游玩的人，是楚泉嫡亲的弟弟，如今的永安侯楚胜。 “楚胜当时主动提议，要和哥哥姐姐带着家人一同出去游玩，可到临行时，他却忽然借口吃坏了肚子，没有去成。” 虞啾啾听得小脸不禁有几分震惊。 如今她对楚家人都已经调查了解的十分透彻了。 虽然还没见过这楚胜几次，一句话也没说过，可她对楚胜的为人，却已经十分清楚。 “这个楚胜，为人懦弱无能，永安侯府传到他手里，便一直走下坡路了，而且他明年就要五十岁了，却至今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倒是之前听说他认了一个干儿子，叫蓝萧的，今年六岁和我姐姐同在幼儿园大班，但也是楚太妃从外面带回来，要求楚胜认下，说是以后就由他继承爵位了。” 虞啾啾对楚胜的生平，可谓如数家珍，“而且，楚胜的女儿叫楚玥的，是嫁给了蓝家那多事的大房，是忠勤伯蓝云松的儿媳妇。 “从楚胜的性格来说，他应当没胆量干出这种害死亲姐姐和亲哥哥的事情，但从结果来说，楚胜是获利者，他得到了永安侯的爵位，但从实际上来说，永安侯府这些年，其实是在楚棉的把控之下的。” 所以说来说去，这件事，还是和楚棉脱不了干系。 “没错。” 此时，殷郁很是赞同甚至带着点欣赏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小年纪，却拥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智慧的奶团子。 他点了点头，补充道，“于是，微臣就认真查了查这个楚胜，终于查到了一桩二十四年前的凶杀旧案，这旧案至今没有结案，一看就是要么至今没查出来谁是凶手，要么就是被人刻意给压了下来，不让查下去了。 “微臣沿着线索，抽丝剥茧，虽然如今时间久远已经不大可能拿得到证据了，但可以推测得出来，这桩凶杀旧案的凶手，就是楚胜！” 第196章 一尸两命 “这桩凶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楚胜杀了谁？”虞啾啾两撇细细的小眉毛轻轻皱着，问道。 殷郁说道：“是楚槿房里的一个丫鬟，跟楚胜暗中勾搭在一起大半年，突然说自己怀孕了，要楚胜娶她做正妻，楚家大房家教严格，楚胜虽然不及大哥楚泉，但怎么也是嫡次子，一个丫鬟，别说正妻，就是做妾都不可能，更何况是还未成婚就有子这种事情，更不允许。 “楚胜害怕受到责罚，就与这丫鬟起了争执，没想到一失手把这丫鬟给打死了，一尸两命，这件事，恰好被楚槿和楚柳姐妹二人给撞见了。” 闻言，虞啾啾葱白的小手轻轻点着面前的桌案，袖子上的花枝随着她的动作像是被风拂动一般。 她意识到了不对：“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还是说，根本就是楚家二房故意设计？花费半年多时间，让楚胜有了把柄落在她们手里，才好对楚胜各种拿捏，才有了后面楚胜主动邀请他的兄长和姐姐一同去京郊游玩的一系列事情……” “正是如此。” 殷郁暗暗惊讶着虞啾啾如此能跟得上他的思维，但想到她就是如此的冰雪聪明，这种惊讶也就慢慢地转化为一种习以为常了。 只听他接着说道，“微臣查到，后来，是楚太妃那时候利用自己的地位，买通了刑部的官员，把这桩案子给压了下去。那个死去的丫鬟给楚家二房签的是死契，没有家人，她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没人刨根问底的追究，这事就这么顺顺当当地压了下来。” “那可有查到这官员是谁？如今可还在朝中为官？”虞啾啾又接着问道。 “早已经告老还乡了，微臣查了一下，十年前这个官员病死了，不过微臣找到了当时经办此案的官员的一个下属，已经录了口供画了押，他承认当年帮这官员把这桩案子压下去，而且也作证，官员就是收了楚太妃的好处，并且这下属还私底下做了个账册，把官员历年来收受贿赂的人员来往，全都给记录下来。 “微臣查到，当年楚太妃送给这官员的，除了真金白银之外，还有一只古董花瓶，而这花瓶恰好是先帝送给楚太妃的礼物，是内务府有登记在册的。” 殷郁答得详细，说着，就奉上了那份口供，以及账册、还有内务府登记的册子。 虞啾啾一一详细看了一遍。 她樱粉的小嘴一抿，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有了这些东西，已经足够定楚太妃和楚柳姐妹两个的罪了，但若想要能够杀了楚太妃，还得把她身后那些爪牙给揪出来！” 殷郁又陪着她，分析了好一会儿。 随后，虞啾啾就让他回去了。 就在当日夜晚，殷郁就又进了宫，递了一份奏折，状告皇太妃楚棉以及她的妹妹雍国公妇人数条罪状。 宣平帝本就在苦思冥想要如何复仇，没想到这刚一瞌睡就又人递来了枕头，当即精神百倍。 待他把殷郁送过来的那些东西一一看过，该问的话也一一问过，而后就立即对周大富吩咐道：“去，把楚太妃请过来！就说朕有要紧的事要见她！” “是，皇上。”周大富也很是高兴地应下。 他知道，这个惹小公主和太后不高兴的妖妇，终于要活到头了！ 宣平帝这是摆足了架势要夜审。 虞啾啾得知之后，也是精神大振。 她早就在太后的宫里等着了，此时闻言，就对殷太后说道：“皇祖母，不如咱们也去看看热闹？顺便，帮爹爹把那些宫外该带到场的人，也一起送过来。” 殷太后闻言，就直接站了起来。 她今日广袖华服，打扮得尤为高贵美丽，为的就是要看楚棉狼狈的模样。 “好，走，小九儿。”此时，殷太后这么说着，便拉住虞啾啾的小手。 在祖孙二人来到养心殿时，外头，龙武卫已经在四周悄悄地埋伏着。 这时候，楚棉居然还没有到。 “母后……”宣平帝乍一见到殷太后，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忙起身迎接，却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殷太后，下意识地就这么叫了一句。 殷太后听他叫自己母后，而不是如同平常那样生疏地称呼为太后，不禁看了他一眼。 “我听说这里今日皇上要审案子，便带着小九儿过来凑热闹，皇帝应该不会介意的？”她态度不冷不热的，让人看不出她对宣平帝如今是什么心情。 “当然，不会介意的，母后请坐。”宣平帝心里七上八下，想到自己为了楚太妃而忤逆殷太后的种种行径，有些无地自容地微垂着头，身为帝王这会儿却连身子都站不直。 “爹爹也坐呀。”倒是一旁，虞啾啾跟着殷太后坐下以后，甜甜地说道。 小奶团软糯糯的嗓音，透着一股甜丝丝的贴心劲儿。 不得不说，这极大地缓解了宣平帝紧张的情绪。 “好，爹爹也坐。”于是，宣平帝回到他的龙椅上坐好。 就在这时候，外头，楚棉的声音传来。 “你们慢点行不行？怎么做事的啊？本宫还没站稳呢，你们就要把轿子抬走，是想要摔死本宫吗？” 伴随着她这一声叱骂，没多久，她终于磨磨蹭蹭的，由芳华姑姑陪着，跨进了养心殿的大门。 “皇上，你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什……” 不同于方才在外头的唾骂，楚棉一进了门，声音就立即捏得软了下来。 然而她这般矫揉造作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陡然一顿，转而声音扬高了几分，透着一些克制不住的尖厉，“太后？凌芙公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楚太妃这话说得好生奇怪，皇祖母是这皇宫的太后，本公主是这座皇宫的公主，养心殿是皇宫的一处宫殿，我们难道来不得吗？”虞啾啾当即不客气地呛了她一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棉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她这么回了一句，就求助似的看向宣平帝，那眼泪又是说来就来，“皇上你看，我不过好奇问了一句，这凌芙公主说的话，就要把给噎死似的……” 第197章 死无对证 “太妃真是，已经五十岁的人了，还娇弱得跟花似的。” 要是以前，宣平帝一看她要掉眼泪了，立即就慌得不行，可到了今日终于看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再看到她这样掉泪，只觉得那根本就是鳄鱼的眼泪。 然而楚棉哪里知道，她的丑恶面目，已经在宣平帝这里暴露了。 于是，在他这么说了前半句话的时候，楚棉还习惯性地觉得宣平帝是在夸她，当即想也不想做出娇羞的模样，擦擦眼泪说道：“皇上说笑了，到底还是年纪大了，比不上当初年轻的时候了……” 宣平帝听她这么说，便当即不客气地又接了一句：“既然太妃知道年纪大了，那就不要再学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动不动就掉眼泪了，看着着实不合时宜。” 一句话，把楚棉说的柔弱擦眼泪的动作都立即僵住了。 下一刻，她在虞啾啾忍不住的笑声中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宣平帝问道：“皇、皇上，你这是在说什么啊？” 虞啾啾立即不客气地道：“我爹爹是皇上，说什么需要向你交代吗？你以为你是谁？” 楚棉的脸顿时黑了：“凌芙公主，你也知道你爹爹是皇上，那我跟皇上说话，轮得到你替皇上回答吗？” 宣平帝听着这话，当即冷笑一声，有些讥讽的语气说道：“太妃这话说的，倒是给了朕一些灵感。” 楚棉立即问道：“什么灵感？皇上，今晚你叫我过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莫非是我在宫里做了什么，惹了皇上不高兴，让皇上对我不满，后悔把我接到宫里来了？想要撵我走？” 这要是以前，她这么佯装生气的样子，说出这种话，宣平帝一定会立即服软，跟她道歉。 然而今日，宣平帝却像是一滩烂泥突然长出了主心骨似的，整个就是支棱起来了。 “太妃今晚便是想走，怕是也没那么容易了。”他说道。 “皇上此话何意？”楚棉心中疑惑不解，那种不安的感觉，则是越来越浓烈。 “今夜，大理寺少卿殷郁来找朕告御状，他状告皇太妃楚棉买凶杀人，草菅人命，买通朝廷官员等等数条罪状。”宣平帝坐在那里，看着楚棉不可思议瞪大的眼睛，很是云淡风轻地说道，“方才，楚太妃说朕皇上，轮不到小九儿替朕回答问题，那朕就决定，今晚审案，朕不会干涉，全权交给小九儿来审问！” 说着，他对周大富吩咐道，“你去把小九儿坐的椅子挪过来，就挪到朕的面前！朕就是要小九儿替朕说话，替朕问问题，替朕回答问题，替朕审案、定罪！” 他这一句句话，无疑是一个个巴掌，毫不留情地一下接一下地扇打在楚棉的脸上。 楚棉听着宣平帝这就是要抬举虞啾啾的意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皇上，我没有罪！什么买凶杀人草菅人命……这根本就是污蔑！”她此时回过神来，便是立即要为自己辩白。 然而，宣平帝却是不再理会她了。 虞啾啾在重新摆放好的桌椅处坐下，看了楚棉一眼，扫了扫桌上的奏折和卷宗等等，而后便小脸表情一片凝重严肃地道：“宣大理寺少卿殷郁！” 她话音一落。 周大富立即又重复了一遍她的旨意，外头跟着响起传旨太监的声音。 “皇上！凌芙公主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又是女子，她这样做，是干涉朝政！这不合规矩！”楚棉有些慌了，立即换了个角度，想要把虞啾啾给赶下去。 “太妃莫不是忘了，太后曾垂帘听政？至今朝中大事，都有一半的决断权在太后手里，太后这些年来英明睿智，不曾做出过任何一个不利于江山社稷的决定，可见女子是可以参政的。” 宣平帝立即掷地有声地反驳她，“更何况，朕说了，朕就是要让小九儿替朕审案！太妃若再有异议，便是忤逆皇命，当重罚！” 一个“罚”字一落地，楚棉那张脸就顿时更加白了三分。 她有心想要再反驳，然而却也不敢再轻易说什么了。 这时候，殷郁进来了。 他刚刚在殿外，也听到了里面的争执和宣平帝的决断。 对此，他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而且说句实在的，比起宣平帝，虞啾啾更了解整个事情的真相，由她审问起来，自己也不必做过多的解释，要更轻松一些。 宣平帝自然不知道殷郁的这一波腹诽。 他就在虞啾啾身后坐着，表情严肃郑重。 “楚太妃之前脚受了伤，在定罪之前，毕竟还不算是罪犯，周总管，先给楚太妃看座。”这时候，虞啾啾看一眼楚棉，颇为“体贴”地说道。 “是，公主。”周大富恭敬应下。 楚棉这才得以坐下。 她的腿也确实站久了有些受不了。 但她对虞啾啾却没有任何一丝感激，只用一种仇视又警惕的目光，看着虞啾啾。 “殷少卿，关于你所状告的楚太妃的那些罪状，就从，罪状最轻的一条开始说起。”虞啾啾看她一眼，而后就是对着殷郁说道。 “是，公主。”殷郁恭敬地略一拱手，随后抿了抿唇，说道，“二十四年前，京城发生了一桩命案，便是如今的永安侯楚胜，误杀了侯府二房楚槿房中的一个丫鬟，那丫鬟还怀有身孕，但这桩案子，被当时负责掌管刑部的官员给压了下去，而微臣查到，当时贿赂刑部官员，让他把案子压下去的人，不是被人，正是我们面前的这位皇太妃楚棉。” 从殷郁口中说出“二十四年前”开始，楚棉就有些心神不宁地立即也想到二十四年前的事。 接着又听他说的那些，便是心下一松。 果然。 但她很是淡定地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二十四年前？那个时候，本宫已经进宫，已经当上了贵妃，侯府虽然是本宫的娘家，可本宫从进宫以后，就很少回去，侯府发生什么事情，谁的屋子里有哪个丫鬟，或者哪个丫鬟死了这种事情，本宫根本毫不知情！” 楚棉心里很有底气。 这件案子，当时是为了要挟楚胜，才让楚槿去报了官。 果然楚胜一见此，立即就乖乖听话了。 但后面的事情，她也处理得滴水不漏，当年负责此案的刑部官员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死无对证，这个什么大理寺少卿姓殷的，是殷太后的娘家侄子。 殷太后想抓她的把柄治她的罪？做梦！ 第198章 吓得什么都招了 “楚太妃进了宫，可是手眼通天啊，当年送给当时掌管刑部的那名官员的好处，都忘了吗？”虞啾啾樱粉的小嘴微翘了翘，小手拿起一本账册，“我知道，楚太妃肯定要说，这种事情口说无凭，不是我一张嘴就能说成是真的了，可幸好，这官员当年收受贿赂的账册，被保留了下来。” 说着，她又拿起另一样东西，是内务府登记在案的册子，“这个上头，清楚地记录了有一只古董花瓶，是先帝送给楚太妃的礼物，但这本该在楚太妃宫里的礼物，却出现在了这本账册上，特别要说的是，这花瓶是单只的，世间仅有一只。 “楚太妃还想怎么抵赖？ “啊，我知道了，楚太妃还可以说，这花瓶一定是假造的，是为了你污蔑你，对吗？” 不得不说，虞啾啾都把楚太妃的话给说完了。 楚太妃僵着一张冷脸，只能梗着脖子另想借口地说道：“这的确是对我的污蔑！先帝的确送过我这只花瓶，可花瓶早就在我出宫之前，就意外丢失了，它往后即便到了某个官员的手里，那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先帝知道我，我一向不理会那些官员们，连六部的主管官员是谁都不清楚，怎么可能去贿赂刑部的官员？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话说的，虞啾啾都要赞她一句，好一朵清纯无辜的老白莲。 “嗯，真不错，不愧是楚太妃，这番话说得，真是跟我预想的一点也不错。”虞啾啾果真小脸甜笑着赞许地说了一句。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太妃被她这副语气，搞得莫名有些心虚。 “字面意思啊，夸你呢。” 虞啾啾很是直白地说着，一只小手懒洋洋撑着下巴，看着她说道，“楚太妃一向聪明，并且办事追求完美，讲究细节，可惜二十四年前的除夕夜，楚太妃被封为贵妃，到手了的滚烫的贵妃金印，迫不及待地就想在各处都盖上你的印章。 “这只古董花瓶，价值不菲，并且有它自己的故事，内务府送过来的时候，那装花瓶的锦盒里，还放了本小册子，写了这花瓶为何只有一只，而不是成双成对。 “太妃要拿这价值不菲的花瓶贿赂官员，自然是要彰显它的价值，所以就在花瓶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上，盖上了自己刚到手还热乎的贵妃金印！真是不巧，这贵妃金印和花瓶，一并在这官员的家中找到了。” 虞啾啾说着，给殷郁递了个眼色。 殷郁立即命人将一只半臂长的锦盒送进来，打开一看，赫然是一只漂亮的掐丝珐琅的花瓶。 虞啾啾拿起那册子，打开给楚太妃过目：“看看，这是不是太妃你当年的贵妃宝印？” 贵妃宝印，都是雕刻了贵妃自己的封号，做不得假的。 这印戳只要拿过去一查，就能查出来真伪，楚太妃即便想赖这个是假的，也根本白费力气。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先帝赏赐了她那么多好东西，她也只是随手挑了个价值足够收买那官员的送了出去，哪里还记得是那花瓶到底长什么样？ 此时，楚太妃看一眼那花瓶，便立即心虚地转过视线。 因为这花瓶她的确有些眼熟，可以确定的确是她曾经拥有之物，想来的确就是她送给那官员的了。 但要只是这样，就想让她承认？ 那虞啾啾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想不到凌芙公主为了污蔑我，如此的不遗余力，那贵妃宝印早就已经在我出宫之前，被收回了，兴许是被盗出来盖在了这随手编造的册子上，作不了假，可也不代表这只花瓶就是我的，这账册，内务府的登记册子，可都是能做假的。” 楚太妃就是一个打死不承认，说着这些，就看向虞啾啾身后的宣平帝，说道：“皇上不会真的以为，凌芙公主说的都是真的？我却觉得都虚假得可笑！就因为讨厌我，所以不惜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来构陷我，还买通了朝廷官员配合她一起作假，皇上，请你一定为我主持公道，还我一个清白！” 她的这一番话，听起来是如此的义正言辞。 以至于险些让宣平帝以为，她的确是无辜的。 “太妃，今日的案子，朕说了要交给小九儿审问，那就是要小九儿负责，你若想要讨要清白，也只能找小九儿要！跟朕说，没用！”然而，如今的宣平帝，很不给面子。 楚太妃顿时脸色尴尬不已。 她想要再装模作样地掉几滴眼泪，可还没开始发功，就忽然想起来之前宣平帝是如何讥讽她的，当即收了功。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那还请凌芙公主拿出真正的，可以证明我贿赂刑部侍郎的证据来！不要用这些似是而非，根本不能作为确凿证据的东西，来继续构陷于我！”她依然是义正言辞的语气。 然而，虞啾啾却骤然抬了抬眉。 跟她扯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楚太妃犯错啊！ 此时，虞啾啾听着楚太妃这席话中的漏洞，没有提醒她，而是继续给她挖坑：“是吗，可这花瓶的确是从那官员家中找到，而且是这官员亲手交给殷少卿的，他一听是爹爹下令查问，吓得是什么都招了。” 说着，她小手又拿出一只信封，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闪过一抹灵动狡黠的光芒，继续说道，“太妃可知，这里面是这官员亲笔写下的认罪书？如今，他已经随着殷少卿到了京城，等待着指认太妃，将功赎罪呢！” 虞啾啾说得十分斩钉截铁。 楚太妃一听说那官员不但写了认罪书，还来了京城要亲自指认她，顿时觉得虞啾啾真是为了逼她认罪，连这种谎话都开始说了？ 她当即就气呼呼地下意识地反驳道：“你胡说！那个刘川，他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亲自写什么认罪书，还跑到京城来？要来也只能是她的牌位来！” “太妃！”一旁，芳华姑姑终于听出了不对之处，连忙叫了她一声想要提醒。 然而也已经晚了。 第199章 姐妹情深，感人啊! 楚太妃还没反应过来。 虞啾啾却已经翘着嘴角，笑着说道：“我可从来没说过，被楚太妃拿花瓶贿赂之人，是刑部侍郎刘川，怎么楚太妃前头口口声声说自己连六部的主管官员是谁都不知道，也从不和他们打交道，后头就知道这刘川已经在十年前死了呢？” 她一席话，戳穿楚太妃的谎言。 楚太妃顿时脸都白了，但又很快恼羞成怒地一片涨红。 “你故意套我的话？”她这才意识到，虞啾啾刚刚跟她扯这么多，根本就是在一步一步引她中计！ “谁让你不老老实实承认？也只能用这种办法，来抓你的错处了。”虞啾啾眨眨眼睛，小手把那只信封拍在桌上。 “那这封信？”楚太妃不禁问道。 “空的，里面只有一张白纸。”虞啾啾无情地揭露真相，“事到如今，不知楚太妃还想要作何狡辩呢？该不会是想说，楚太妃就刚好知道这刘川是刑部侍郎，所以猜测是他？” “对、你说的没错！”楚太妃一听这个理由，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说道。 她这厚脸皮的程度，让虞啾啾也是叹为观止。 虞啾啾摇了摇头，说道：“可惜了，这个理由完全站不住脚！” 至此，她才是有些戏谑地看着楚太妃，说道，“这些罪证，这本账册，还有这个内务府的登记册子，这花瓶上的贵妃宝印，都足以证明楚太妃向二十四年前，时任刑部侍郎的刘川行贿！ “你想要否认？也没门！ “除此之外，殷少卿还在刘川的家中，搜到了他与你之间的书信往来，那信上清楚地交代了他是如何操控刑部，让刑部把楚胜杀死楚槿身边婢女的事，给压了下来！” 虞啾啾一番话掷地有声。 楚太妃紧抿着唇，恨恨地咬牙等着她。 不得不说，这一轮对峙，是自己输了！ 但她很快便冷笑了一声，继而很是硬气地说道：“那又如何？什么贿赂不贿赂的？我只是爱护自己的堂弟，不想他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就被判死罪，那死的只是丫鬟而已，我这样做，是于王法有不对的地方，可从情分上来说，却是我该做的。 “再说了，我的确送了刘川一只瓶子，那又怎么样呢？这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虞啾啾听她这般自信的话语，小手一抬，在她面前摇了摇竖起的食指。 “楚太妃是不是忘了，刚刚我就说过了，这是殷少卿状告太妃的几条罪状中，最轻的一条，接下来，我就说这比较重的一条，那就是，你为什么要为楚胜遮掩他杀人的过失呢？是因为你真的人美心善，爱护堂弟，还是说，根本就是另有阴谋？” 不得不说，虞啾啾的这番话，再次戳破了楚太妃当年的心机。 但楚太妃就还是一个不承认：“我不懂凌芙公主在说什么！我自然是爱护弟弟，什么另有阴谋，这都是你的揣测！” 甚至楚太妃这时候还想，贿赂官员的事，她的确留有把柄。 可帮楚胜遮掩他杀人的事，这一回那丫鬟是真的已经死透了，是万万没有把柄留下的！ 除非那丫鬟从阴藏地府里钻出来，当面指认她，否则，呵，虞啾啾想凭这个定她的罪？做梦！ 就不得不说，楚太妃仍然很自信。 可惜，虞啾啾今日特意过来，就是来打她的脸的！ “殷少卿。”这时候，她目光转向殷郁。 “是，小公主。”殷郁立即会意，转身出了养心殿。 待他再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身穿官服的一男一女进来，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有几个太监，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过来。 楚太妃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 她目光落在那担架上，看到一只森白的白骨手掌露出来，让她猛地有些惊骇。 难不成，虞啾啾这是把当年那丫鬟的尸体给弄过来了？ 事实证明，她猜得不错。 “说起来，也亏得当年太妃贿赂了刘川，让他把这案子给积压下来，按照刑部办案流程，但凡凶杀案，若积压没有结案，那尸体要一直保留在刑部的尸房里。” 虞啾啾小脸上甜甜的笑容，告诉楚太妃，是的没错，这尸体就是当年那个死去的丫鬟的！ 只听虞啾啾软糯可爱的声音，此时犹如恶魔一般说道，“以及，当初楚太妃命楚槿报案，刑部的两名仵作，立即就对这具尸体验尸，发现她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这，也是记录在案的。” 殷郁立即拿起一本册子，翻到其中一页给宣平帝看。 宣平帝于是清楚地看到，这册子上记录了女尸的姓氏，身份，以及死因，还有就是她怀有身孕。 “楚胜胆子小，当时就已经招认了，说这丫鬟是被他失手推倒而死，然而，仵作却在这丫鬟腹中验出了少量的砒霜，这丫鬟真正的死因，是中毒。”殷郁补充说道。 “啊，中毒啊，她为什么会中毒呢？一个怀了楚胜的子嗣，正打算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小丫鬟，最重要的是，她肚子里怀了宝宝，她要做娘亲了，她怎么会中毒呢？总之，不可能是自己服毒，这天底下但凡有良心的母亲，都不会想要杀死自己的孩子，除非，那个人根本不是孩子的母亲。”虞啾啾像是十分困惑地发问。 楚太妃紧咬着牙，那种心虚的感觉，头一次紧紧抓住了自己，让她根本不敢去看虞啾啾的眼睛。 毕竟，她曾用砒霜，害死过不只一个别人的孩子…… “楚太妃，你觉得呢？你说，你妹妹房里的丫鬟，为什么会中毒呢？该不会，是你妹妹楚槿给她下的毒？”虞啾啾见楚太妃不说话，于是便故意揪住她，非要她说。 “这，也，也许，楚槿房里的丫鬟，做出这种事来，兴许，她是嫌丢人现眼……”楚太妃用一种猜测而非绝对，像是与自己毫无关系她毫不知情的语气说道。 “啧。”虞啾啾闻言，便是不由讥讽地感叹道，“听说之前楚槿自杀，楚太妃在墓地大闹，说宁世子败坏楚槿名声，但如今楚太妃为了自保，倒是不遗余力地败坏自己亡妹的名声啊！楚太妃，姐妹情深，感人啊！” 第200章 被休了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是我下的毒？我那时候整天待在这深宫里，几乎没有出去过，甚至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妹妹身边有这么个小丫鬟，而且我跟她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给她下毒？”楚棉当即反驳道。 “我可没说毒是你下的。”虞啾啾撇了撇小嘴，活像是她被冤枉了一样，小奶音一字一句地接着说道，“不过，你说你不知道这丫鬟，这确实绝对不可能的，刚刚你已经承认了曾为了楚胜杀人一案，贿赂时任刑部侍郎的刘川，怎么可能对此事一无所知？” “这是因为，是因为我三妹求我，我才帮她的。”楚棉立即又是辩解道。 “是吗？那既然是楚槿求你，理应由楚槿出钱啊，怎么结果却是楚太妃拿自己的私房钱去贿赂刘川？”虞啾啾继续追问。 “楚槿当时还待字闺阁，没有出嫁，她哪来的钱？”楚棉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道。 “楚槿是没有出嫁，可她背后又不是没人，她可是永安侯府的二房嫡小姐，背后是永安侯，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告诉永安侯，让他为自己的儿子收拾烂摊子？怎么反而是你们二房在帮着大房的楚胜贿赂官员？”虞啾啾立即顺着楚棉的话往下质问。 楚棉额头一层细密的汗渗出来。 她不懂。 虞啾啾小小年纪，怎么好像长了十颗心似的，跟单纯好骗的宣平帝，简直不像是父女。 倒是更像殷太后那个女人，心眼多得吓人。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她就被虞啾啾见缝插针的做法，给搞得有些不敢说话了，就怕像刚刚那样，被虞啾啾故意挖坑，跳进她的陷阱，不打自招了。 于是此时，楚棉咬了咬牙，有几分恼怒地说道：“是，我是帮着三妹，贿赂刘川，把楚胜杀人的案子给压了下来，这一点我承认，皇上要治我的罪，我无话可说！ “可三妹身边有没有什么丫鬟，楚胜又是杀的什么人，我丝毫不知！我之所帮三妹，那只是因为三妹开了口，这事若换做是二妹向我开口，我也一样会答应！ “至于她们为什么不找大伯求助，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我只知道，我当时身为贵妃，有这个能力为家人做这么一点小事，所以我就做了！你要非得就凭这一点，就要治我的死罪，那也随便你！” 虞啾啾一听她这一番牢骚，瓷白小脸上就顿时浮现出一抹冷笑。 想靠这一招以退为进，就摆脱这场审问？ 做梦！ “楚太妃说的极有道理，啾啾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咄咄逼人，毕竟，当初给楚槿身边的丫鬟下毒的人，根本不是楚槿，而是楚柳，当初求太妃帮忙压下楚胜杀人这桩案子的人，也不是太妃，而是楚柳！” 虞啾啾这话一出口，就立即见到，楚棉顿时又变了脸色。 她陡然意识到，虞啾啾刚从，根本就是在故意引导她去说当初是楚槿下毒，又是楚槿求她帮忙…… 但如果事实被证明，这些事情都是楚槿做的，那她自己岂不是又自打嘴巴，在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她刚刚说谎了吗？ 楚棉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你说的这些，我一概不知！而且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我也根本记不清当时到底是三妹求我，还是二妹求我了！”她很狡猾地又变了说辞。 “是吗？楚太妃真的记不清了？”虞啾啾软萌的小奶音，顿时带着可惜地问道。 “真的！”楚棉咬紧了牙，十分肯定地说道。 “没关系。”然而，虞啾啾朝她甜甜一笑，“幸好，这花瓶里藏的那些金银珠宝里，有一样东西，是楚槿的。” 说着，她把周大富招呼过来。 周大富抱着花瓶。 虞啾啾则小手伸进去，摸了摸，很快拿出一只翡翠镯子，“这只镯子，楚太妃一定记得？是当年楚太妃进宫以后，有次楚槿进宫看你，你送给她的礼物，后来楚槿求你帮忙，就把自己的一些首饰包了给你送过去，被你藏在这只花瓶里。” 此时，楚棉盯着那只镯子，脸上真的黑了。 她觉得虞啾啾根本就是在故意耍她！ 一开始故意引导是楚槿下毒又求她帮忙，刚刚就改口十分斩钉截铁地说，下毒和求她帮忙的人，都是楚柳，这突然就用一只镯子，说其实那个人是楚槿了！ 但楚棉盯着那只镯子，又忍不住沉默着。 只因这只镯子的确是当年她送给楚槿的礼物，而且，当时贿赂刘川，那些金银珠宝，也的确是被填塞在花瓶里的，但至于里面有没有这只镯子，她是真的不知道！ 正如她所说的，她又不能出宫，怎么会知道花瓶里到底有什么？ 那贿赂刘川的事，也是她派了别人去做的。 对了，别人…… 当年她是派谁去的？ 这隔了二十四年的事，她哪里还记得清楚？ 楚棉简直要被虞啾啾给逼疯！ “凌芙公主既然这么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何必总是问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楚棉咬牙切齿地讽刺道。 “唉，真是糟糕，不肯轻易上当了，算了，不逗你了，没劲。”虞啾啾一听这话，这么有些意兴阑珊地说了几句之后，就又板起小脸，对殷郁说道，“殷少卿，是不是可以让楚柳和雍国公进来了？” “是，小公主。”殷郁立即出去，把人带进来。 当楚棉看到竟然真的是楚柳和温肃二人时，眼皮就猛地连着跳了好几下。 她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民妇拜见皇上，皇上万岁，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拜见凌芙公主，公主千岁。”楚柳一进来，就是各种行礼。 温肃与她一同行礼。 楚棉一听楚柳自称“民妇”，便眼皮一跳，觉得不对。 楚柳是雍国公夫人，应当自称“臣妇”才对，可现在……她看着皇上免礼起身之后，貌若陌生人一般远远站着的夫妻二人，忽然心里一紧，意识到什么。 楚柳这是，被温肃给休了不成？！ 第201章 那个人，是宁风然 “楚柳，说说二十四年前楚胜误杀楚槿身边丫鬟的事。”虞啾啾看了楚棉一眼，直接问道。 “民妇遵旨。”在楚棉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楚柳竟是一副老实模样，当即毫不犹豫地回答说道，“楚胜并没有杀害三妹身边的丫鬟，那丫鬟，是被我下毒毒死的，而毒药，是大姐给的。” “楚槿！”楚棉一听这话，当即惊叫出声。 她大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到了极致。 然而，楚柳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楚棉的额头立即肉眼可见地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瞳孔布满了暗红色的血丝，整个人都看起来疲惫不堪，看着像是饱受了折磨似的。 这很显然是虞啾啾给她施加的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而虞啾啾也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慢慢地折磨她。 “你所说的大姐，指的可是皇太妃楚棉？”虞啾啾又故意问道。 “没错，是她。”楚柳目不斜视，有些苍白虚弱的脸上不带一丝感情地说着仿佛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楚棉实在是难以接受。 “二妹，你为什么要这么、这么害我！”她咬牙反问道。 她意识到楚柳一定是跟温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迫使楚柳突然这副态度。 楚棉不甘心地问道，“二妹，是不是有什么人威胁你？你说出来！你说出来，皇上、太后，都会为你做主的！” 她故意提到殷太后。 殷太后坐在那里，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只当没听到。 宣平帝原本想说点什么，但看着殷太后八方不动的样子，便也跟着不作声了。 “没有人威胁我。”然而，楚柳却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知道错了，大姐，三妹知道错了，所以咬舌自尽了，你不记得了吗？她说先去阴曹地府等着咱们了！” 她这话，惹得楚棉心中一骇。 一种难言的恐惧感觉，蔓延上她的整颗心脏。 阴曹地府？ 她才不要去！ 楚槿竟然愚蠢到咬舌自尽，如今楚柳也开始脑子不清醒，可她却不是这样的傻子！ “二妹，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什么错了？你做错什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了？我们不过就是想过得好一点而已。”楚棉这么说着，慢慢走到楚柳的身旁，拉住她冰冷的手，妄图说服她，“还有那什么阴曹地府，像你我这样的好人，我们就算是死后，也是进天界，被封为菩萨才好的，我们……啊！” 然而，她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柳狠狠推开，险些摔倒。 “二妹！你就这么恨我？”楚棉无法理解，明明这个妹妹以前很好摆弄，很听她的话！ “大姐，你还要把我当成傻子，骗我到何时？”楚柳这才是终于看向了楚棉，以一种极为痛苦又痛恨的眼神，看着楚棉，“我十二岁那年随母亲去庙里祈福，路遇山贼，当时有一位少年将军恰好路过，救下我和母亲，自那时起，我就对他芳心暗许，祈祷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他！” 楚棉一听她说起这件事，神情有些恍惚茫然，似乎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使得她有些想不起来了。 然而，随着楚柳质问痛斥一般的诉说，她的脸色一点点苍白起来。 因为她渐渐想起了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此时，只听楚柳继续说道：“当时，因为惊魂未定，我忘记询问那少年将军的名讳，只恍惚间听到母亲说要重谢他，他说自己出身将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的，拒绝了母亲，然后就离去了，但他遗留下一块玉佩，回家以后我神思不属，把这事告诉了你，你答应我，说一定为我寻得这块玉佩的主人，没想到这一找，就是六年。 “从十二岁，到十八岁，这六年间，我没日没夜最思念的人，便是他，他是我年少时的梦想，是我每天晚上望向漆黑清冷的夜幕时，头顶那道明亮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逐的白月光，是我心头那抹最难以忘怀的执念……每当午夜梦回，我最大的渴望便是能够找到他，告诉我有多么想要见他，多么深地恋慕着他…… “六年之后，你忽然告诉我说，那玉佩的主人找到了，就是温肃！ “温肃也出身将门世家，也自幼在军营长大，也是少年将军，我便不疑有他，满心欢喜，以为终于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然而你却又告诉我说，温肃要成亲了！而他要娶的人，就是我们的堂姐楚楹！那时，我听闻这个消息，只觉得是晴天霹雳！” 说到这里，楚柳便是有些哽咽着停顿了一下，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楚棉则因为彻底想起这整件事情，此时两眼心虚地左右躲闪着，不敢去看楚柳的眼睛。 楚柳平复了一下情绪，便接着说道：“你是我的大姐，我敬你，爱你，更信你，所以对你的话，我从未怀疑过，你说要我争取自己的幸福，我便按照你说的，偷走楚楹身上的温肃送她的定情玉佩，欺骗温肃……最后，又听你的话，设计楚胜，让他一步一步走到我们的圈套之中，而后不得不听我们的话，害死了楚楹母子，和楚泉一家五口！” 楚棉听着她把这些话全都说出来，整个人简直都要疯了！ “你住口！”楚棉疯狂地大叫着，忽然从头上拔掉一根簪子，想要刺死楚柳。 “抓住她！”然而，虞啾啾小奶音冷酷地一声。 流风立即一把按住她，直接将她的两只手给卸掉了。 随着簪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宣告着楚棉完了，彻底完了。 楚柳目光中含着冰冷彻骨的恨意，详细地说出二十四年前，楚棉是如何利用手中的龙武卫，利用楚胜，将楚楹母子和楚泉一家五口拦在京郊残忍地截杀！ “这些事情，只要公主把她手里剩下的龙武卫都给抓来，逐一严刑拷打地询问，自然会知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楚柳说着，便是又毫不犹豫地把楚棉那些龙武卫如今的藏身之处，给说了出来。 虞啾啾闻言，立即看向殷太后。 殷太后当即朝着身旁的冰燕嬷嬷吩咐了两句。 冰燕嬷嬷则立即离开，准备带着龙武卫去把这些人抓了。 “所以，当年救过你一命的少年将军，到底是谁？”听楚柳说到现在，虞啾啾也感到有些好奇了。 “是，宁风然。”楚柳几乎是带着一丝哭腔，在一种难以抑制地窒息感觉侵袭之下，道出这个顿时使得满座哗然的名字。 第202章 头顶绿云笼罩但是活该 虞啾啾一时感到无言。 她回想起刚刚楚柳说，宁风然就是她的白月光，是她心目中最深、最久的执念，然而，楚棉却如此残忍，故意从中作梗，让楚柳错把温肃当做那个人，转头让楚槿嫁给了宁风然。 而温肃呢？他原本和楚楹两情相悦，却被楚棉作弄，错爱一生，如今更是阴阳两隔…… 虞啾啾实在是无法理解楚棉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害别人也就算了，明明楚槿和楚柳是她的亲妹妹啊。 但她显然是想象不到楚棉真正的下限在哪里。 只听楚柳有些泣不成声地捂着脸，痛苦不已地说道：“但这些也就算了，也就算了，至少温肃这些年一直待我很好很好，可你竟然，竟然给我和宁风然下药，让我怀了他的孩子！” 天，呐…… 虞啾啾一听到这话，顿时小脸上震惊到了极致。 宣平帝和殷太后等人也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温肃在一旁听着，则跟着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若不是，若不是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儿子温澜找到他，告诉他一切……而后他和楚柳对峙之下说出了许多彼此弄错的事情，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自己竟都如同傻子一般，被楚棉耍得团团转！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不但自己宠爱了几十年的女人，根本不是他曾经日思夜想的白月光，甚至这个女人真正爱的人也不是他，并且他养了几十年的儿子……也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此时，虞啾啾看向温肃。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他头顶的一片浓郁的绿云笼罩。 太惨了。 可一想到白衣叔叔自幼丧母，又经历了二十多年的艰难不幸，便又觉得温肃真是，活该！ 但她更无法理解的，还是楚棉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她真的是想不通。 就在她疑惑之时，楚棉忽然爆发出了一阵疯癫的笑声。 “二妹，你怎么能恨我呢？虽然你是没嫁给宁风然，可你怀了他的孩子啊！这不是你从小到大的梦想吗？成为他的人，为他生儿育女……我答应过为你完成心愿，这不是说到做到了吗？你应该谢我才对啊！” 楚棉疯疯癫癫地大笑着说道。 “谢你？谢你？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此时，楚棉这一番话，使得楚柳也一下子崩溃了！ 当年和宁风然的那一夜过后，她怀孕生子，这是她心里一直埋着的秘密，她因此一直觉得对温肃愧疚。 却不想，在得知宁风然才是她当年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人，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亲姐姐楚棉故意为之的骗局，她才开始感觉到这是一件怎样残忍的事！ 真正深爱之人，不能相爱。 在这样肮脏的手段之下，怀下心爱之人的儿子，一点也不能让她觉得开心，反而无比的痛苦，因为她亵渎了自己心目中的白月光……这是一种无比罪恶的感觉！ 第一次，楚柳知道什么叫做羞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虞啾啾看着楚柳崩溃得恨不能死去的模样，皱眉睨着楚棉，白软小脸上一派严肃地问道。 便是前世她所知道的手段最残忍的邪修，怕是也不及楚棉这样对自己的至亲这么狠毒的。 “为什么？是啊，我为什么呢？我要是不这么做，她们全都嫁给了自己中意的如意郎君，岂不是都比我过得好了？我可是会嫉妒的！”楚棉两只手臂都被卸掉，无力地自肩头垂下，然而，她却仿佛已经感知不到疼痛似的，表情扭曲地大声地笑着。 “你连你的亲妹妹都嫉妒？”虞啾啾显然难以理解。 前世她不懂，但这一世，被哥哥姐姐们宠爱着的她，却懂得了什么叫做亲情。 她前世是魔，如今都学会了去爱别人，关心别人。 楚棉生而为人，居然连她这个魔还不如？ 可见说有些人是畜生，说这些人猪狗不如的这种说法，从来都是有根据的。 楚棉真是猪狗不如，甚至这么说，都有些辱猪狗了。 “嫉妒？不，好像也不是。”楚棉眼神涣散，像是突然陷入了久远以前的回忆，痴痴说道，“难道他们以为，只有他们心目中，才有珍视如同白月光的人？不，不是我的，我的心目中也有的，我也有从小爱慕，渴望着同他一起长大，永远被他那样温柔和煦的目光注视着的白月光，可偏偏，我无法和他在一起！” 死去的回忆突然复活，就像一把刀，让她品尝到一种尖锐的疼痛。 “凭什么我喜欢的人，就注定无法与他结为夫妻？凭什么别人就可以想喜欢什么人，就喜欢什么人？老天爷为什么如此的不公？所以，我下定了决心，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我既然得不到他的爱，那我就要得到这世间最有权势的男子的宠爱，利用他的权势，毁掉所有人心里的白月光！” 楚棉神情疯癫决绝，笑中带泪，让人觉得尤为可恨。 “那你自己的呢？”虞啾啾问道。 “我自己的？我自己的……那当然是，死了啊。” 楚棉笑容顿住，眼泪挂在脸颊上闪烁过晶莹的亮光，然而神情间却是一片丧失了人性的冰冷无情，“我得不到的人，却要看着他娶妻纳妾儿女双全，活得幸福，他幸福了，我便觉得刺眼，那我便毁掉他的幸福！” 一旁，殷太后听到她这么说，忽然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冷笑。 不得不说，这一刻，她心中是极为的畅快的。 当年大皇子被毒害的事，若说时至今日她最恨的人，其实并不是楚棉，而是先帝。 先帝为了护着楚棉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而不管儿子的死活。 如今得知先帝一心一意爱着楚棉，楚棉心中所爱却另有他人，对他只是想要利用他手中的权势……殷太后只觉得快乐，只可惜先帝死得太早了，令她无法看到他痛苦的表情。 “你笑了？殷若竹，你笑什么？你最出众优秀的儿子被我害死，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这时候，楚棉看到殷太后脸上挂着的一抹讽笑，不禁尖声质问道。 第203章 凌迟之刑 “我当然是笑你可笑。”殷太后一身威严地坐在那里，此刻看着楚棉的眼神，是那样的轻视，比看着一片云，一片纸，一粒尘埃，还要轻视的眼神。 楚棉最受不了殷太后这么看她。 她是先帝最珍爱的女人，可在殷太后眼里，却总是这么上不得台面似的。 “我有什么可笑的？可笑的是你！你再怎么看不上我，儿子被我害死，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只能继续看着我在宫里受尽宠爱，享尽荣华富贵！你的儿子还把我当成半个母亲那样孝顺！” 于是，楚棉立即就崩溃地又开始发疯了，她疯笑着几乎是有些得意地忽然看向了宣平帝，“皇上刚刚很惊讶？我说了，你母后最出众优秀的儿子是被我害死的，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的大皇兄啊！还是你，你亲自把加了砒霜的药膳喂给他喝，你亲自把他给毒死了，还记得吗？” 伴随着她猖狂疯癫的大笑声的，是宣平帝过于平静的脸。 宣平帝并未立即给她回应，而是以这样一种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她发疯。 而楚棉没有看到预想中宣平帝乍然得知这一残忍真相时，崩溃的表情，渐渐的，就笑不出来了。 她的脸上一片冰冷，想到什么，声音有些抑制不住地尖刻地问道：“皇上莫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是，朕已经知道了。” 这时候，宣平帝才是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朕犯下的罪，朕日后自会写下罪己诏，昭告天下，但你犯下的这些罪恶，一桩桩一件件，有多少朕就会给你清算多少！朕要你被天底下所有的老百姓唾骂，要你遗臭万年！” 直到现在，宣平帝的这番话里，才终于宣泄出他始终带着克制的仇恨。 殷太后听到他这么说，神情间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的，便是头一次，她对自己的这个往日总是恨铁不成钢的儿子，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神色来。 “不！我没罪！我只是杀了一些碍眼的人，我有什么罪？我是先帝最宠爱的女人，你们谁敢定我的罪！殷若竹，你凭什么这么看着我！你明明也失去了最爱的人，你最喜欢的儿子死了，你的丈夫从来不爱你，你凭什么还能心中一点仇恨都没有的这么活着！”楚棉疯了似的大叫着，质问着。 “谁说哀家心中不恨？直到今日此时此刻，哀家心中也始终带着恨，恨你，恨先帝！但比起恨你，哀家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哀家的心，永远不会被这些许仇恨蒙蔽住！”回答她的是，殷太后自信傲然的话语。 而她这么说完，便目光温和带着宠爱地看向虞啾啾。 很显然，在她的心目中，虞啾啾就是比这些恨，更为重要的存在。 “不！我不信！凭什么你能这样？凭什么！”楚棉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但这一次没人再回答她。 事已至此，楚棉的罪行，算是已经定下了。 “爹爹，楚棉要是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了。”此时，虞啾啾忽然说道。 “那依照小九儿的意思，难道不杀她吗？”宣平帝皱起了眉头，如果楚棉不死，那自己死去的兄长，还有其他的被她害死的那些无辜的人，他们怎能瞑目？ “不杀她，但要让她比死还要痛苦。”虞啾啾说到这里，顿了顿。 考虑到自己毕竟是一个四岁小孩，有些话说出来不合适，她于是就立即朝殷郁递了个眼神。 这是她和殷郁早就达成的默契。 于是，殷郁立即说道：“皇上，小公主说得有道理，臣也以为，不能就让楚棉就这么痛快的死了！” “那依你之见呢？”宣平帝想想觉得也是，于是便问道。 “回禀皇上，臣以为，应当对楚棉处以凌迟之刑。”殷郁答道。 “凌迟？这是要让她慢慢死？”宣平帝觉得这样一刀一刀地把楚棉身上的肉削下来的手段，似乎也不错。 “处以凌迟之刑，却不让她死掉，而是将她的四肢束缚着，每次割掉一定量的肉，再给她用药，让她的肉重新长好，再继续以凌迟之刑对待，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殷郁十分平静地说着对于楚棉而言，无比残忍的话，“在她长肉的时候，则对她身上未施行凌迟之刑的地方，用烧红的烙铁烙上去……总之，让她活着，这天底下有什么酷刑，都让她重复地品尝无数遍，却绝不让她死掉，让她想要求死，而不能。” 虞啾啾听着这些话，小手不禁摸了摸手臂。 太狠了。 简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是不得不说，好爽！ “爹爹，就照殷少卿说的做！”她小奶音立即说道。 “小九儿也同意这样？你可知道何为凌迟之刑？”宣平帝不禁问道。 “不太知道呀，殷少卿不是说要从她身上割肉？那也不算什么，楚棉做了那么多坏事，受什么样的酷刑都是活该！毕竟她只是受了点罪，可大伯和楚家死去的人，失去的却是生命啊！”虞啾啾软糯的话语，听起来充满了天真无邪。 楚棉听着这些话，浑身止不住地打颤。 她当即就嘴上一用力，想要学楚槿咬舌自尽。 然而流风早得了虞啾啾吩咐，一直就防着她来这一手呢，当即抬手在她身上一点，随即就毫不留情地把楚棉的下巴给卸掉了！ 楚棉顿时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口水从嘴角流出来，看起来邋遢不已。 “殷少卿，把她带下去！可算是把她给折磨够了，真是再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虞啾啾别过脸去，奶声奶气地指挥道。 “是，小公主。”殷郁看一眼宣平帝，见宣平帝也赞同地一脸厌恶地冲他摆了摆手，便听从地命人将她给拖下去了。 楚棉被殷郁押到了刑场，在冬日末尾的酷寒中，命刽子手一刀接一刀地从她身上割下来肉。 楚寒尘就在一旁，及时地为她止血医治，保住她的命，让她不至于死掉。 楚棉的余生，都要在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酷刑折磨中度过。 至于楚柳，她因为参与谋害楚楹和楚泉一家，以及毒害楚槿的丫鬟，被处以死刑，于次日问斩了。 楚柳人头落地的那一日，虞啾啾听着殷郁回禀说楚棉在牢里受刑的情形，说她哭着恳求刽子手把她给杀了…… 这时候，虞啾啾望着头顶的日光拨开乌云照射下来，不禁有些轻松地说道：“真好，要过年了。” 而就在这时候，流风忽然过来禀告说道：“公主，皇上写了罪己诏，此时脱了龙袍散着发，只着里衣跪在太后宫外，说要退位，求太后成全。” 第204章 你忍心这么对小九儿吗 虞啾啾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爹爹这次居然会这么的……懂事。 当初大伯被害，爹爹被楚棉利用，年纪太小，铸下大错。 皇祖母悲痛于已经失去了大儿子，不想再让小儿子也陷入这场悲痛之中，从小带着负罪感长大，一辈子都可能因为这种罪恶感而毁掉，所以便与先帝达成了协议，把大伯的死说成是因病去世。 这么多年来，皇祖母是独自一人，背负了所有的伤痛，爹爹则完全不知自己做过了什么，所以在对楚棉的态度上，又是一错再错，伤了皇祖母的心。 可即便这样，虞啾啾也知道，皇祖母定然从未怪过爹爹。 “公主不去看看吗？”流风见自家小公主小脸一副沉吟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去了。”虞啾啾摇了摇头，小手撑住下巴，望一眼外头突然从远处翻涌而来，一下子又遮蔽了日光的大片厚重乌云，那阴沉沉看起来像是要下雪的天空，说道，“不管皇祖母要怎么做，我都支持她的决定。” 果然，临近傍晚时，天空忽然开始下起了雪。 慈宁宫很快就一片素白。 宣平帝依旧在那里跪着，单薄的衣服，披散的头发，他不许周大富为他撑伞，就那么跪着，目不斜视地望着面前慈宁宫紧闭的大门，很快就浑身都被白雪覆盖。 就在宣平帝冻得浑身都失去知觉，就快要支撑不下去地晕过去时，面前的大门终于开了。 冰燕嬷嬷撑着伞走了出来，见宣平帝摇摇欲坠的样子，忙上前为他撑伞，搀扶着他起身：“皇上，快进去。” 周大富忙帮着忙搀扶着宣平帝进了慈宁宫。 一进入到温暖的屋子里，宣平帝僵硬冰冷的身体一点点回暖，整个人的精神也渐渐清醒过来。 他看向坐在面前的殷太后，忙就起身，还想要接着跪下去。 “皇帝可恨哀家吗？”这时候，殷太后忽然问道。 “儿臣，不恨，儿臣对母后，有愧。”宣平帝有些僵硬地说道，“儿臣，对不起母后。” “你啊。”殷太后见他这样，终究还是又心软了一些，亲自为他倒了杯热茶递到他的手里。 宣平帝抱着这杯热茶，低下头去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身体渐渐地恢复过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他落入杯子里的眼泪：“母后，是儿臣对不起母后，让母后这些年，一个人，过的太苦了……” 到如今，他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所以，你觉得自己不配当这个皇帝，说要退位？”殷太后看着他，问道。 “嗯……”宣平帝擦了下眼泪，跟着点了点头，“儿臣愚钝，被楚棉蒙蔽二十多年都没有识清她的真面目，若不是小九儿想方设法，只怕直到今日，儿臣还被她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 “是啊，多亏小九儿，你也知道幸好有小九儿？那你还要退位？”殷太后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 “儿臣愚昧，配不上这帝位……”宣平帝仍是说道。 “那你可有想过，一旦你退位，那小九儿就不再是如今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公主了，她甚至可能得搬出宫去，你要退位，或许能被新帝封为亲王，出宫建府，小九儿就只能跟着你一起过去，按照规矩，她可能就不能继续当公主，而只能当郡主了，你忍心这么对小九儿吗？”殷太后一席话，把宣平帝顿时给问了个哑口无言。 宣平帝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是没想到他若退位，小九儿的处境…… “还有你的这些妃嫔们，你退位了，她们又怎么办？比如宁皇后，要她以后不再做皇后了吗？这种地位的下降，以后被人议论着，你觉得让她们如何自处？”殷太后接着问道。 “儿臣、儿臣没想这么多，是儿臣考虑不周了，但儿臣只想要赎罪……”宣平帝有些羞愧地说道。 “这就是你不及你大皇兄的地方，做什么事情，都考虑不到后果，你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以后是这样，如今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也还是这样，便是如此，哀家才始终不放心将朝政大权完全交给你，直到小九儿出现，哀家发现，自从有了小九儿以后，你忽然像是开始长大了似的。”殷太后叹了口气，说道。 但她后面在提到虞啾啾时，那语气却又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 宣平帝听着她这些话，则是忽然想到了，当初摄政王的退位。 如今才是有些明白过来，摄政王之所以会退位退的那样突然，又痛快得没有任何一点后患，这或许也是太后的安排。 她是在看到自己因小九儿有所长进之后，才开始试着，要把摄政王手中的权柄，交给他了。 但她没有全部给自己，恐怕也是有所顾虑。 “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便是为了小九儿，也该努力做一位英明的帝王，让小九儿永远因为儿臣的存在，而享受到天下对她的厚待。”宣平帝福至心灵，忽然明悟了。 “你知道就好。”殷太后这才是感到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又说道，“等过完年以后，哀家便打算出宫，去金陵的栖霞寺清修，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以助你稳定朝局。” “母后？！”宣平帝一听，立即抬起头看着她，“母后您这是要？” “自先帝驾崩，哀家便一直把持着朝政，这么多年来，这些朝臣们，也大多习惯性地听哀家的话了，如今朝政要全都交托到你的手里，自然也该把朝廷全都让给你，这样，才能让这些朝臣们明白，日后他们真正该效忠的人是谁。”殷太后的语气十分的平淡。 然而就是这样，却让宣平帝落泪了。 “儿臣不孝，都是儿臣，不争气，才让母后一直为了儿臣受尽委屈。”他是真的觉得难过愧疚极了。 倘若他有大皇兄当年一般的聪明机敏，也不至于让殷太后为了他，如此的殚精竭虑。 从前要替他管理朝政，如今为了让他能彻底站稳脚跟，还要离开皇宫，去外面的寺庙清修受苦…… 第205章 偏心 “这只是我们身居高位，有时候需要付出的一些代价罢了。”殷太后叹息了一声，而后便安慰宣平帝道，“你也不必为此而难过，栖霞寺是远近闻名的古寺，我去了以后，会为你大皇兄和小九儿都供奉一盏长明灯。” 大夏国有习俗，为逝去的人供奉长明灯，能助他脱离苦境，早登乐土。 为活着的人供奉长明灯，则有着许多的不同，有的是为了求财运畅顺，有的为求姻缘，有的则是为了度过命中的劫难。 宣平帝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就不由慎重起来。 他是想起来之前小国师说过，会威胁到小九儿的祸星，正在一路从南边往京城而来。 但祸星到现在还没到，最近小国师又不见人影。 这着实让宣平帝有些担忧了。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殷太后时，却听殷太后主动说道：“皇帝，哀家知道，小国师和你提过祸星之说，对吗？” “母后，您，您知道了？”宣平帝感到有些意外。 “你应当知道，哀家手里有一支龙武卫，许多事情想不知道也难。”殷太后并不避讳地说明这是龙武卫暗中监视才发现的。 这种话要是放以前说出来，或许会令母子之间的隔阂更深。 但现在宣平帝满脑子都是“太后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是对他最好的人”这种感动思维，因此一点也没有因为太后这话，而起了一丝一毫不高兴的心态。 他老老实实点头，把事情跟殷太后详细地说了一遍，而后感叹道：“儿臣和小国师一直在等着这祸星来，准备了许多应对的法子，可不知为何，祸星到现在还没来。” “既来之，则安之，这件事你也不必太过忧虑，哀家相信，小九儿福泽深厚，一定不会有事的。”殷太后十分肯定地与他商议起了这件事情。 母子二人之间，几十年的隔阂，到如今算是彻底冰雪消融了。 冰燕嬷嬷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笑，笑中又带着泪。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心中则是想着，幸好，有小公主！小公主真是他们大夏国的小福星，也是太后娘娘的小福星，若不是有她，还不知道太后娘娘要独自背负着这些伤痛和误解，还要再背负多少年呢！ 在宫里从未有过的其乐融融的气氛中，新的一年到了。 虞啾啾头一天除夕夜还嚷嚷着要守岁，然而还没到一半呢，就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睡着了。 次日一早，因为记着大年初一的早上要去拜年讨红包，她早早就醒了。 绿萝伺候着给她穿上了漂亮的新衣裳，梳好小揪揪，盛装打扮的江幼悠就牵着虞苏苏来了。 “妹妹你好漂亮！”虞苏苏也穿了新做的衣服，看着还有点没睡醒的小迷糊，然而一看到面前一个粉嫩小袄的奶团子，顿时被萌得一下子醒了！ 她一脸喜欢地松开江幼悠的手，蹦跳着跑到小粉团子跟前，一把将妹妹紧紧地抱住！ “姐姐也好漂亮！姐姐是整座皇宫里，最漂亮最讨人喜欢的公主！啾啾最喜欢姐姐了！”虞啾啾感受着姐姐对自己的那种溢于言表的喜欢，心里也高兴不已，那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彩虹屁不要钱似的一句接一句。 “我也最喜欢妹妹了！我妹妹是整座皇宫最可爱！最让人想宠着疼着的小公主！还得排队抢的那种！”虞苏苏礼尚往来，但是发自肺腑地说道。 “嘻嘻！”虞啾啾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嘿嘿！”虞苏苏也跟着笑得小脸像花，还是向日葵花，妹妹在哪儿她的笑容就转向哪个方向的那种！ 姐妹两个亲亲热热的感情这样好，看得江幼悠捂嘴偷笑。 不过她很快就来“棒打鸳鸯”了。 江幼悠一手把姐妹两个给拉开，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得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拜年了，苏苏，娘教你说的那些话，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虞苏苏小脑袋连连点着。 “那小九儿你……”江幼悠又看向小奶团。 “娘亲放心，啾啾知道怎么说！”虞啾啾立即扬起小脸，朝美人娘亲露出一个甜丝丝的笑容。 江幼悠顿时放心地点了点头。 她担心虞苏苏嘴笨，但这四岁的小奶团子，那张小嘴可会说了，完全不用她操心。 漂漂亮亮的母女三人，都穿着崭新的衣服，手拉着手，一起去了慈宁宫。 这时候，宁皇后、德妃、容妃她们都已经到了。 太监才刚通报了一声“姝妃娘娘、六公主、凌芙公主”到，四皇子虞桐就刷地一下站起身来，风一样飞出去，嘴里还不住地叫着：“妹妹妹妹！” 后头，三皇子虞烨只慢了一拍，见此，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坐回去了。 虞桐一来到江幼悠面前，走过场似的飞快说了句：“给姝妃娘娘拜年！” 不等江幼悠拿出红包给他，他就是已经伸出双手，把粉粉嫩嫩的小团子给一下抱起来，转身就往大殿里去了！ “皇祖母！母后！母妃！我把啾啾抱过来了！”虞桐好大的嗓门，还吭哧吭哧地喘着气，把殷太后几人都给逗笑了。 虞啾啾努力地挣扎了一下，想要下来。 然而虞桐却紧紧抱着她，不肯放。 “四哥哥，你放我下来呀，我要给皇祖母拜年！”虞啾啾很着急。 她要是不下来磕头，那还怎么讨红包？ “那好叭。”虞桐不懂拒绝小奶团，闻言，只得依依不舍地把她给放下来了。 “呼。”虞啾啾算是松了口气。 她小脸上瞬间扬起甜甜的笑容，樱粉的小嘴，嘴边两颗小梨涡看起来软乎乎的让人想拿手戳一戳。 只见她认认真真地给殷太后跪下，磕了三个头，而后白软小脸上表情虔诚地说道：“啾啾给皇祖母拜年，祝愿皇祖母新的一年里，福寿安康，心想事成，愿皇祖母永葆青春，陪伴啾啾长大！” 殷太后听得脸上的笑容是止不住的。 虞啾啾所说的拜年的话，其实和三皇子、四皇子所说的，都差不多。 可她听着就是觉得，小奶团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带着满满的诚挚，都让她觉得尤为的开心。 这，或许就是偏心！ 第205章 偏心 “这只是我们身居高位，有时候需要付出的一些代价罢了。”殷太后叹息了一声，而后便安慰宣平帝道，“你也不必为此而难过，栖霞寺是远近闻名的古寺，我去了以后，会为你大皇兄和小九儿都供奉一盏长明灯。” 大夏国有习俗，为逝去的人供奉长明灯，能助他脱离苦境，早登乐土。 为活着的人供奉长明灯，则有着许多的不同，有的是为了求财运畅顺，有的为求姻缘，有的则是为了度过命中的劫难。 宣平帝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就不由慎重起来。 他是想起来之前小国师说过，会威胁到小九儿的祸星，正在一路从南边往京城而来。 但祸星到现在还没到，最近小国师又不见人影。 这着实让宣平帝有些担忧了。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殷太后时，却听殷太后主动说道：“皇帝，哀家知道，小国师和你提过祸星之说，对吗？” “母后，您，您知道了？”宣平帝感到有些意外。 “你应当知道，哀家手里有一支龙武卫，许多事情想不知道也难。”殷太后并不避讳地说明这是龙武卫暗中监视才发现的。 这种话要是放以前说出来，或许会令母子之间的隔阂更深。 但现在宣平帝满脑子都是“太后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是对他最好的人”这种感动思维，因此一点也没有因为太后这话，而起了一丝一毫不高兴的心态。 他老老实实点头，把事情跟殷太后详细地说了一遍，而后感叹道：“儿臣和小国师一直在等着这祸星来，准备了许多应对的法子，可不知为何，祸星到现在还没来。” “既来之，则安之，这件事你也不必太过忧虑，哀家相信，小九儿福泽深厚，一定不会有事的。”殷太后十分肯定地与他商议起了这件事情。 母子二人之间，几十年的隔阂，到如今算是彻底冰雪消融了。 冰燕嬷嬷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笑，笑中又带着泪。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心中则是想着，幸好，有小公主！小公主真是他们大夏国的小福星，也是太后娘娘的小福星，若不是有她，还不知道太后娘娘要独自背负着这些伤痛和误解，还要再背负多少年呢！ 在宫里从未有过的其乐融融的气氛中，新的一年到了。 虞啾啾头一天除夕夜还嚷嚷着要守岁，然而还没到一半呢，就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睡着了。 次日一早，因为记着大年初一的早上要去拜年讨红包，她早早就醒了。 绿萝伺候着给她穿上了漂亮的新衣裳，梳好小揪揪，盛装打扮的江幼悠就牵着虞苏苏来了。 “妹妹你好漂亮！”虞苏苏也穿了新做的衣服，看着还有点没睡醒的小迷糊，然而一看到面前一个粉嫩小袄的奶团子，顿时被萌得一下子醒了！ 她一脸喜欢地松开江幼悠的手，蹦跳着跑到小粉团子跟前，一把将妹妹紧紧地抱住！ “姐姐也好漂亮！姐姐是整座皇宫里，最漂亮最讨人喜欢的公主！啾啾最喜欢姐姐了！”虞啾啾感受着姐姐对自己的那种溢于言表的喜欢，心里也高兴不已，那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彩虹屁不要钱似的一句接一句。 “我也最喜欢妹妹了！我妹妹是整座皇宫最可爱！最让人想宠着疼着的小公主！还得排队抢的那种！”虞苏苏礼尚往来，但是发自肺腑地说道。 “嘻嘻！”虞啾啾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嘿嘿！”虞苏苏也跟着笑得小脸像花，还是向日葵花，妹妹在哪儿她的笑容就转向哪个方向的那种！ 姐妹两个亲亲热热的感情这样好，看得江幼悠捂嘴偷笑。 不过她很快就来“棒打鸳鸯”了。 江幼悠一手把姐妹两个给拉开，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得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拜年了，苏苏，娘教你说的那些话，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虞苏苏小脑袋连连点着。 “那小九儿你……”江幼悠又看向小奶团。 “娘亲放心，啾啾知道怎么说！”虞啾啾立即扬起小脸，朝美人娘亲露出一个甜丝丝的笑容。 江幼悠顿时放心地点了点头。 她担心虞苏苏嘴笨，但这四岁的小奶团子，那张小嘴可会说了，完全不用她操心。 漂漂亮亮的母女三人，都穿着崭新的衣服，手拉着手，一起去了慈宁宫。 这时候，宁皇后、德妃、容妃她们都已经到了。 太监才刚通报了一声“姝妃娘娘、六公主、凌芙公主”到，四皇子虞桐就刷地一下站起身来，风一样飞出去，嘴里还不住地叫着：“妹妹妹妹！” 后头，三皇子虞烨只慢了一拍，见此，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坐回去了。 虞桐一来到江幼悠面前，走过场似的飞快说了句：“给姝妃娘娘拜年！” 不等江幼悠拿出红包给他，他就是已经伸出双手，把粉粉嫩嫩的小团子给一下抱起来，转身就往大殿里去了！ “皇祖母！母后！母妃！我把啾啾抱过来了！”虞桐好大的嗓门，还吭哧吭哧地喘着气，把殷太后几人都给逗笑了。 虞啾啾努力地挣扎了一下，想要下来。 然而虞桐却紧紧抱着她，不肯放。 “四哥哥，你放我下来呀，我要给皇祖母拜年！”虞啾啾很着急。 她要是不下来磕头，那还怎么讨红包？ “那好叭。”虞桐不懂拒绝小奶团，闻言，只得依依不舍地把她给放下来了。 “呼。”虞啾啾算是松了口气。 她小脸上瞬间扬起甜甜的笑容，樱粉的小嘴，嘴边两颗小梨涡看起来软乎乎的让人想拿手戳一戳。 只见她认认真真地给殷太后跪下，磕了三个头，而后白软小脸上表情虔诚地说道：“啾啾给皇祖母拜年，祝愿皇祖母新的一年里，福寿安康，心想事成，愿皇祖母永葆青春，陪伴啾啾长大！” 殷太后听得脸上的笑容是止不住的。 虞啾啾所说的拜年的话，其实和三皇子、四皇子所说的，都差不多。 可她听着就是觉得，小奶团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带着满满的诚挚，都让她觉得尤为的开心。 这，或许就是偏心！ 第206章 原来还是个小财迷 “皇祖母也祝愿小九儿万事顺遂，康健喜乐，平安长大！”殷太后一脸慈爱的笑，温声说着，对虞啾啾招手让她起来。 虞啾啾赶紧起身，小身子钻到殷太后怀里。 殷太后从桌上拿起一只鼓囊囊的红包，塞到她的小手里：“这是给小九儿的红包，快收好。” 虞啾啾小手悄悄摸了摸。 好厚！ 好多！ 她笑得眼眸弯起来：“多谢皇祖母！” 说着，脚尖踮起来，在殷太后脸上香了一个！ 殷太后的笑容根本就收不住！ 随后，虞苏苏也跟着给太后行礼拜年，也得到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虞啾啾就和虞苏苏一起，给宁皇后、德妃她们拜年，自然的也都是很厚的红包。 很快到了容妃面前。 虞啾啾对着这位和自己一点也不亲厚的妃嫔，笑得依旧是一脸的甜：“啾啾给容妃娘娘拜年，祝容妃娘娘新年安康，万事顺遂。” “多谢，也祝凌芙公主平安喜乐，希望凌芙公主永远都是这座皇宫里，最受宠的小公主。”容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着，从一旁宫女手里拿过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了虞啾啾。 “多谢容妃娘娘！”虞啾啾笑得更甜了。 至于容妃话里有话，好像在故意讽刺一样的话，她才不去管呢！ 反正容妃也不能把她给怎么样了！ 一旁，虞苏苏则小脸有些凝重，微微低着头，给容妃行礼拜年。 容妃看她一眼，拿了只红包给她。 虞苏苏接过红包，小声道了谢，就赶紧拉着虞啾啾走了。 虞啾啾能很明显地听到她松了口气的声音。 难道这容妃就这么可怕？ 虞苏苏都离开容妃这么久了，似乎还很畏惧她。 虞啾啾看一眼容妃身边，老老实实坐着的八皇子，宁嫔死后，皇帝老爹原本想把八皇子给宁皇后养，可宁皇后却因为八皇子曾经端了有毒的药膳给虞啾啾，对他心中喜欢不起来，就拒绝了。 之后，皇帝老爹就找到了容妃，容妃可能对于帮别人养孩子这种事已经习惯了，便点头应下。 这时候，宣平帝姗姗来迟。 他上完了早朝又处理了一些朝政，这就赶紧过来了，然而也还是最晚一个来的。 “爹爹！”虞啾啾一见到他，小身子便赶紧扭着奔到他面前，一下子跳到他怀里去！ “小九儿！”宣平帝也是赶紧接住这只粉粉嫩嫩的小奶团子，抱着她好一阵闹。 “爹爹，啾啾给爹爹拜年，爹爹要给啾啾红包呢！”虞啾啾看着宣平帝两手空空，不禁有些担心地提醒道。 她担心拿不到红包！ 宣平帝闻言，看着小奶团那紧张兮兮的小脸，禁不住开怀大笑！ “哈哈哈！” 在他的笑声中，后头跟着的周大富也是笑着说道：“小公主放心，皇上准备的红包，都在奴才这里呢！” 只见周大富的身后，一个太监手里端着托盘，用红布盖着。 虞啾啾一看，立马甜滋滋地说道：“爹爹新年安康！啾啾给爹爹拜年！啾啾祝愿爹爹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越来越英明睿智，早日成为一代明君！” 她那亮晶晶地看着宣平帝的小眼神，却分明是每一个字都在说：“爹爹快给我红包！” 宣平帝顿时又被她逗笑。 “朕今日才发现，朕的小九儿原来还是个小财迷！”说着，他爱怜地刮了刮小奶团灵秀的小鼻子，而后对身后的太监抬起手。 周大富立即将太监手中托盘上的红布掀开。 一个个鼓囊囊的红包就在上头静静躺着。 宣平帝拿起最上面的那个，塞到虞啾啾的小手里：“朕的小九儿，朕只愿你平安长大，一辈子过的开心、顺遂！” 这恐怕是所有身为人父者，对自己的女儿最好、最诚挚的祝愿了！ 大年初一便是在这种快乐又融洽的氛围中度过。 待虞啾啾抱着吃的饱饱的小肚子，回到钟粹宫，就开始迫不及待地让绿萝把自己今日得到的红包都给摆出来。 她和虞苏苏凑在一起，两个人都开始拆红包。 虞啾啾先挑了最大最鼓的一只红包！ 这是殷太后给她的。 打开一看，便见到里头是厚厚的一千两一千两的银票，足足有一百张！ 虞啾啾仔细数了数，被殷太后的豪气给震住了！ “啾啾，这个是什么呀？不是银票诶！”虞苏苏也被殷太后的豪气给镇住了，此时拿起一张金色的布帛，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我看看。”虞啾啾打开一看，顿时又震住了！ “这是……洛城的……皇祖母把洛城送给了我？”她惊呼出声！ “什么？来，我看看。”江幼悠一听，抬手把那张金色的布帛给拿走了，很快就也被震住，好一会儿才看着虞啾啾出声说道，“小九儿，你可是你父皇所有的皇子公主里，唯一有一座城池当封地的了！这洛城，就挨着金陵城，依山傍水，不但环境很好，而且颇为富饶，以后你光是每年洛城的食邑所得，估计就有个十万两左右！” “这么多？！”虞啾啾顿时被吓到了。 她还这么小。 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多钱钱！ “你皇祖母对你啊，还真是偏心，舍得！这座城池，原本是她的封地呢，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直接送给你了！”江幼悠说着，就把那张金色的布帛给虞啾啾收好。 “皇祖母待我真的好好！”虞啾啾也跟着感叹道。 “皇祖母待妹妹真好！”虞苏苏跟着感叹道。 “苏苏，你不嫉妒妹妹吗？”这时候，江幼悠看一眼虞苏苏的红包，虽然也很鼓，但总比不上虞啾啾的。 “为什么要嫉妒妹妹啊？”然而，虞苏苏的脑回路，却好像根本想不到这上面去，她反而很是开心地抱着虞啾啾，说道，“皇祖母待妹妹好！太好了！” 至于哪里好，她虽然说不太上来，但就觉得心里面好高兴！ “姐姐最好！”虞啾啾也有些感动开心地抱住虞苏苏，说着，小手随便抓起一大把银票，就往虞苏苏怀里塞，“分享！给姐姐的！姐姐拿去随便花！花完了就找啾啾要！” “好耶！”虞苏苏开心地说着，小手也把自己红包得来的银票抓了一大把给妹妹，“我的也分享给妹妹！妹妹也随便花！花完了就找姐姐要！” 姐妹两个亲亲热热，感情好得不得了。 江幼悠在一旁看着，原本还担心小苏苏会看到妹妹得的赏赐多而心理不平衡，姐妹之间起了隔阂，现如今，完全放心了！ 第207章 小国师的礼物 一整天的时间里，姐妹两个都沉浸在清点自己财产的快乐之中。 殷太后送了虞啾啾一座城。 宣平帝送了虞啾啾一个郡。 宁皇后送了虞啾啾一座京城别院的地契。 德妃送了虞啾啾一张可以任意支取的钱庄票据，凭借这票据，她可以在京城各大酒楼商铺随意消费，德妃在钱庄存了多少银子，她就可以花多少。 美人娘亲出手也很大方，江家通过她，送了虞啾啾十个京城最赚钱地段的商铺…… 短短一天之间，虞啾啾成了个小富婆。 她小手托着下巴，开始发愁这么多钱钱，她该怎么花。 前世她也拥有很多灵石，修真界的灵石不但可以用来购买法宝武器这些东西，还可以汲取其中的灵气用来修炼。 可这个世界的银子，似乎就只有花掉，或者存着。 虞啾啾没有囤积癖，这么多银子如果只是囤着，她觉得没有意义。 可如果花掉，她好像也没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乱花钱又觉得浪费。 一时之间，这个问题还真的困扰到了她。 直到她抱着被子躺在床上，都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公主还未安睡吗？”这时候，一道清洌好听的少年嗓音，忽然传入耳中。 虞啾啾闻声一愣，接着就高兴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国师哥哥！” 随着她一声惊喜的呼唤，裴书砚的身影自窗外出现。 他披着一件衣摆绣了红顶蓝羽白鹤的雪白斗篷，颈肩一圈滚边的白狐狸毛，衬得他气质更加清冷如玉。 此时，裴书砚从外面掀开窗跳了进来。 “国师哥哥，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呀？你知不知道，宫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楚棉已经被行刑了！如今还关在大牢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楚柳已经被砍头了！” 虞啾啾迫不及待的，就想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告诉裴书砚。 裴书砚唇角微抿着，浑身带着微凉的冷气，眸中却藏着一抹看不见的温煦。 “嗯，我都已经知道了。”他在离虞啾啾稍微远一些的圆桌旁坐下，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解释道，“宗门有事，我便回去处理了一下，想到新年要到了，于是便连夜赶路回来，没想到，还是错过了除夕之夜。” 说着，他从宽大的袖袍里，取出一只锦盒。 “公主，这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愿你健康喜乐，平安长大。” 裴书砚温柔地说着贺词，将锦盒拿给虞啾啾。 虞啾啾打开一看，小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好大的夜明珠啊！” 裴书砚眉目舒展：“公主喜欢就好。” 虞啾啾抱着夜明珠，开心不已：“喜欢！” 虽然这夜明珠不及太后和宣平帝他们送她的那样昂贵，可虞啾啾却觉得，这是她今日收到的所有礼物当中，唯一一个能立即发挥作用的，让她觉得有用的礼物！ 她抱着夜明珠，爱不释手。 忽然想到什么，忙看向裴书砚问道：“国师哥哥宗门的事情可处理完了？棘手吗？还要再离开吗？” 她连连反问，瓷白小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紧张，看着很怕裴书砚再离开似的。 裴书砚闻言徐徐摇了摇头：“暂时不会离开了，宗门的事并不十分棘手，只是，有几个叛徒而已，已经处理完了。” 一想到那几个叛徒，他眸中就有一抹冷厉的幽光一闪而过。 竟然有人买通天衍宗的几个长老，要他们施法盗走小公主的福运，将霉运转换到小公主的身上…… 幸好父亲发现得及时，赶紧将他召回。 否则，还真的要让他们得手了！ 自从恢复记忆以来，裴书砚唯一所想的，就是保护好虞啾啾，耐心地等待着她长大。 而在这期间，任何人意图做出威胁到她的事情，都是令裴书砚无法容忍的。 想到那意图转换命运之人，裴书砚眸子里的冷光闪了闪，忽然说道：“公主，我还有事要找太后娘娘回禀，先告辞了。夜已经深了，公主好好休息。” “好。”虞啾啾闻言，乖巧地躺进被窝里，小手则还抱着那颗夜明珠。 裴书砚见她果真十分喜欢这颗夜明珠，唇角微抿，俯身为虞啾啾掖了掖被子，冲她微微笑了一下：“公主，做个好梦。” 说着，他抬手在虞啾啾眼前一挥。 虞啾啾顿时觉得有点困倦，打了个哈欠，竟是很快就沉沉睡去。 她这一夜睡得香甜，美梦连连。 而裴书砚昨晚其实并没有去太后宫里，反而是大年初二这一大早，就去了慈宁宫。 他把天衍宗发生的事情，跟殷太后回禀了。 “有人想要跟小九儿转换命运？”殷太后雍容华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凝重，“莫不是之前你跟皇上说的祸星？” “正是她。”裴书砚没有否认，“微臣听闻太后要去金陵城外的栖霞寺，可是如此？” “没错，这有何不妥吗？”殷太后问道，如果是会影响到小九儿福运的事，那她可以换别的寺庙去清修，或者干脆称病。 “微臣只是通过星象观测到，祸星原本要北上来京城，途径天衍宗之后，便突然蛰伏了，如今她却已经在金陵城出现，怕是就要等着太后娘娘过去。”说到这里，裴书砚便紧抿着唇，有一丝不快。 这祸星当初去天衍宗，恐怕就已经买通了那几位长老。 几个长老合力为她观星，推演出就在今年年后，太后会南下，故而她忽然改变了主意，不再继续北上。 甚至几个长老还帮助她故意隐藏自己的星象，导致裴书砚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推演到她的动向。 要不是裴书砚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观星的能力也增强，只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此时，殷太后听着裴书砚的一番解释，便是一阵沉默思忖。 “那依你之见，哀家还要去栖霞寺吗？”殷太后其实内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但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若是不去，祸星便会直接来到京城，危及凌芙公主，若是去了，便是太后小心应对之下，可以借助栖霞寺的佛气，挫一挫这祸星的锐气。”裴书砚的回答，与殷太后不谋而合。 第208章 都怪爹爹不争气! 殷太后原定大年初八，就起程离京，前往金陵。 可虞啾啾不舍得她，胡搅蛮缠着，说什么都要她过完了元宵节，等天气再暖和一些了再起程。 殷太后被这小奶团子磨得没办法，只能答应了。 而在这段日子里，宣平帝是完全没闲着。 之前因为楚棉而起的那一场风波，看似很简单地只经过一场审讯就结束了，但实际上，却遗留下来许多的问题。 譬如永安侯府楚家，如今的永安侯楚胜，已经承认他当年为了保住自己杀人的秘密，以及和楚槿房里的丫鬟私通的秘密，而害了自己的嫡兄楚泉。 尽管，他那时只以为把人引到京郊就没事了，并不知道会发生那样大的意外。 可毕竟意外已经发生了。 楚胜自请有罪，宣平帝褫夺了他的爵位，免除了他的官职，大理寺这边则给出了十年刑狱，这已经算轻的了。 从此楚家就不再是永安侯府，而只是一户平民人家。 虞啾啾得知之后感慨：“楚胜今年就已经50岁了，坐十年牢，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毕竟，这大夏国不必修真界，百姓的平均寿命都是很低的。 楚家曾经也算钟鸣鼎食之家，家族兴旺，人口众多，而当初这兴旺，就主要“旺”在这大房。 自大房楚泉这一脉被楚棉姐妹三人给害死了以后，楚家大房这团旺盛的火，算是一下子熄灭了。 后头虽然楚胜继承爵位，可从他唯一一个女儿出世之后，楚棉就十分霸道地不准楚胜再生，十分狠心地要彻底断绝了大房的香火。 但是好在，还有楚寒尘在。 宣平帝自从从虞啾啾那里，知道楚寒尘和楚寒幽是二十四年前那场暴乱中楚家幸存的两颗独苗之后，就特意把楚寒尘兄妹二人叫到了宫里，询问他们可有意回归楚家。 宣平帝还对楚寒尘承诺说，可以为了他保留楚家的爵位，意思就是让楚寒尘继承永安侯的爵位，延续永安侯府的血脉。 然而，楚寒尘却十分果断地拒绝了。 “我和妹妹只想报仇，如今大仇得报，看到楚棉三姐妹也都有了各自应有的报应，心中已经没有任何牵挂，我和妹妹身上虽然流着楚家的血，可从小被药王谷养育长大，我又被谷主认作是干儿子，日后要继承的，也是义父的药王谷，至于楚家……我和妹妹永远都不会忘记父亲和兄长、姨娘，但却是不会再回楚家了。” 他这就是决心要回去报答药王谷的养育之恩了。 对此，楚寒幽也是一样的想法。 “我和哥哥这么多年来行走江湖，自由惯了，也受不了如今勋贵之家的那些约束，而且，对于我们兄妹最重要的仇已经报了，至于延续楚家血脉，只要我们还姓楚，那这血脉自然是能继续延续下去的，只是，这不再是永安侯府的楚家罢了。” 宣平帝见他们态度坚决，自然也不好再强说什么。 而与他们不同的是，温白衣选择做回曾经的自己，也就是雍国公府的温澜。 “小尘被药王谷谷主认作义子，小幽从小在花月婆婆身边长大，我师父却是一个顶尖的杀手。” 温白衣对虞啾啾说道，“大仇得报以后，我便思索着以后该做什么，做杀手？还是像以前那样，继续守着白衣山庄，直到温肃前来寻我，我才发现，其实我的野心很大。 “温肃说，他已经奏请皇上，将爵位直接传给我。 “我觉得我可以成为一个顶尖的杀手，可以经营好白衣山庄，但也可以当这个雍国公，继续我年幼时的梦想，那就是入军营，若国家危难，便上战场，为国杀敌。” 这一刻，温白衣眸中熠熠生辉。 整个人都似乎散发着某种夺目的光彩。 虞啾啾不禁感叹，当一个曾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满心仇恨的人大仇得报之后，终于可以做他自己了以后，当找到了自己人生接下来的目标之后，便是如此夺目。 “白衣叔叔，不论你做什么，啾啾都支持你！”此时，小奶团由衷地说道。 “多谢小公主。”温白衣看着虞啾啾的眼神，充满了温情，他也不会忘记，自己和楚寒尘兄妹二人能够大仇得报，全都仰赖虞啾啾，反而他们只是配合着虞啾啾行事，并没有做那么许多。 “微臣守护大夏国的疆土，也守护公主。”他轻轻的，而又坚定地立下这个终身的誓言。 “白衣叔叔，啾啾只想你保护好自己！”虞啾啾的懂事，更是让人心里熨帖不已。 温白衣很快就得到宣平帝的诏书，继承了雍国公的爵位。 温肃则保留了自己在军中的职务，从此很少回家。 而他和楚柳的儿子温远，确切的说，是楚柳和宁风然的儿子温扬，到底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虽然楚柳十分不堪，但他却被楚柳很是用心地教养得很好。 得知温白衣的存在，以及父亲温肃决定把爵位让给温白衣，倒是不争不抢，十分体谅地接受了现实。 至于楚柳的死，温扬也十分温顺地接受了。 这让温白衣对这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觉得省心不少。 日子紧赶慢赶的，很快，元宵节一过，殷太后定下了起程的日期，便是在两日之后。 虞啾啾顿时跟个小忙人似的，来来回回地穿梭在钟粹宫和慈宁宫之间。 她这么忙来忙去的，自然是要操心殷太后离宫所携带的东西。 总是想到什么，就赶紧给殷太后送去。 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件必须之物。 “小九儿真是哀家的贴心小棉袄，要不是小九儿得上学堂，哀家真想带着小九儿一起去！”殷太后喜爱不已地把小奶团抱在怀里，依依不舍地说道。 “要不是皇祖母是去办正事，啾啾才不舍得皇祖母去那么远的地方呢！都、都怪爹爹不争气！”虞啾啾小脑袋窝在殷太后怀里，十分感伤地说着，不忘批判一下自家老爹。 “哈哈。”殷太后顿时被她这恨铁不成钢的奶萌语气，给逗笑。 然而看着怀里的奶团子，她却是笑着笑着，眼里竟然忍不住涌出了泪花。 这么可爱贴心的小奶团，往后至少半年，她都见不到了！ 真是，不舍极了！ 第209章 奶团版冲冠一怒为红颜 然而再是不舍，殷太后还是出宫，前往金陵去了。 临行之前她交代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龙武卫的大统领陈恨带一部分人留下来，一是保护虞啾啾，二则是陈恨如今是虞啾啾的师父，虞啾啾这阵子都每日早起跟着他学武，若是陈恨一走，便要中断很久。 但虞啾啾却不同意：“皇祖母要去那么久，若没有师父陪伴着，啾啾怎么能放心呢？” 她是说什么都不肯让陈恨留下，“至于练武的事，师父教了我好多招式，我会每天都练的！” 小奶团执意如此，也是孝心所在。 殷太后也不再坚持，答应带着陈恨一同前往金陵，不过又嘱咐陈恨，京城这里小奶团的情况，一定要让留在这里的人，每隔几日就向她汇报。 就这么的，殷太后乘坐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金陵。 如此的大张旗鼓，满京城的人都是很快就知道，殷太后已经放弃了手中所掌握的大权，尽数交还给宣平帝了！ 似乎真的是一过了年，就长大了一岁。 虞啾啾也长高了一点点。 如今春暖花开，云梦学宫也开学了，幼儿园是最晚开学的，一直到正月底才开始。 虞啾啾和虞苏苏手拉着手，回到学宫，又分开前往各自的学堂。 宁圆儿因为还在被楚寒尘医治，暂时请了假。 她过年之前，就被她的母亲万氏求情，把她给接回家了，这样每天楚寒尘前往中山王府为宁圆儿医治，也比进宫方便许多。 宁圆儿不在，虞啾啾就饿得有些孤单了，毕竟以前身后总有一个小奶团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还拉着虞啾啾各种玩闹。 “啾啾公主，你不开心吗？”这时候，小胖宝温莲生见宁圆儿不在，便大着胆子，凑到虞啾啾跟前，奶声奶气地说道。 “没有呀。”虞啾啾看着这小胖宝。 温肃的孙子…… 然而实际上是楚柳和宁风然的孙子，真是，如今温莲生的爹爹温扬，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那啾啾公主，你怎么不出去和大家一起玩呀？”温莲生见虞啾啾肯搭理他，忙又往跟前凑了凑，甚至还主动伸出了小手手，“啾啾公主，我带你去跟他们玩好不好？” 跟一群幼稚的小鬼玩？ 虞啾啾内心是拒绝的。 但看着温莲生布灵布灵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想到如今温莲生父子在雍国公府尴尬的地位，她不由心里一软，伸出了小手：“那好叭。” “啾啾公主牵我的手了！”温莲生一拉住虞啾啾的柔软小手，就高兴地蹦起来，拉着她就往外跑去。 虞啾啾顿时有些无语。 她可是记得十分清楚，刚入学的时候，就因为她捏了一下他的脸，他就哭得跟被她轻薄了一样！ 为此，她还跟当时那个周夫子大吵了一架呢！ 虞啾啾摇摇头，跟着温莲生跑到了院子里。 这时候，小班的一群小团子们，正在玩老鹰捉小鸡。 负责当护崽的母鸡的，是不知道哪家的一个小丫鬟。 负责当老鹰的，是他们小班的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男宝。 虞啾啾听温莲生叫他的名字，才想起来这小男宝是谁。 忠勤伯府蓝云松的嫡长孙蓝然，之前也喜欢跟在虞啾啾身后叫她“啾啾公主”。 虞啾啾看着这蓝然，就朝他友好地甜甜一笑。 然而，蓝然却小嘴紧抿着，像是没看到似的。 虞啾啾微挑了挑眉，敏锐地感受到了蓝然对她的那一丝似乎不欢迎的情绪。 “蓝然，带我和啾啾公主一起玩啊！”这时候，温莲生跑过来就拉住蓝然的小手说道。 “带你可以，带她不行。”然而，蓝然却一把甩开温莲生肉乎乎的小短手，语气十分冷硬地说道。 “啊？为什么呀？”温莲生一脸傻白甜地问道。 “我不喜欢她！”蓝然小手往怀里一揣，很是理直气壮。 “啊？骗人！”然而，温莲生却立马无情地拆穿他，“你明明就很喜欢啾啾公主！以前还跟我说，如果长大了以后，就要娶啾啾公主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当老婆呢！” 虞啾啾闻言，嘴角微微一抽。 现在的小孩子们，都这么早熟的吗？ 才屁大点儿，就开始想着长大以后娶老婆的事了？ 而蓝然闻言，顿时有些心虚地飞快瞟了虞啾啾一眼，接着就断然否定道：“你、你胡说！像她这种心肠歹毒的小公主，我才不喜欢呢！倒贴钱送给我我也不要！” “蓝、蓝然！你怎么能这么说啾啾公主？啾啾公主明明就是这世上最好、最可爱的女孩子！”温莲生一听蓝然居然骂他心目中的小女神，顿时也生气了。 “她就是心肠歹毒！要不是她，我外公怎么会坐大牢？我娘说，我外公年纪这么大了，怕是要死在牢里了！都怪她！”蓝然说到伤心处，气呼呼地瞪着虞啾啾。 在虞啾啾还在愣神努力回想他外公是谁的时候，就见蓝然忽然跟头小蛮牛一样冲过来，竟是一头把猝不及防的虞啾啾给撞倒在地上了！ “哎呀！”虞啾啾轻呼一声。 “啾啾公主！”温莲生见此，心疼坏了，赶紧过去扶着虞啾啾，而后小胖脸气呼呼地瞪着蓝然，冲他大声嚷嚷道，“你竟然敢这么对啾啾公主！蓝然！我以后要跟你绝交！你不再是我最好的好兄弟了！你是我的仇人！等我长大以后，我，我也要把你这么推倒，为啾啾公主报仇！” 他这一番冲冠一怒为红颜……虞啾啾又是听得嘴角一抽。 现在的小孩子，一定都，都没少跟着他们娘亲或者姐姐看那些奇奇怪怪的霸刀皇子爱上我的话本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没事。”虞啾啾整天练武，如今抗摔能力很强，就这么一下对她而言连挠痒痒的程度都不够。 此时，她起身拍拍小屁股，看着蓝然，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外公莫不是楚胜？” 蓝然原本正沉浸在他居然把啾啾公主给推倒的纠结自责当中，一听虞啾啾提到自己外公的名字，想到最近日夜伤心落泪的娘亲，顿时又气呼呼地瞪着虞啾啾说道：“是又怎么样！” 第210章 谁干的?告诉啾啾，啾啾帮你揍回去! “不怎么样，你为了你外公的事情而生我的气，说明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虞啾啾先这么夸了一句。 “要，要你管！”蓝然一听她不但不怪自己，反而还夸奖他，顿时一张清秀的小脸涨红，有些结结巴巴不好意思地傲娇说道。 “但是。”虞啾啾立马就又说道，“你外公做错了事，触犯了大夏国的律法，所以才会被抓去坐牢的，我可没有害他，是他害死了别人一家，你娘亲心疼你外公年纪大，也是一片孝心，可她不该把你外公坐牢的事，归结为别人的错误，你娘亲这么做，可是不对的。” 虞啾啾小脸一板一眼地说着这些大道理。 蓝然听得似懂非懂。 但他有一点确定了，虞啾啾说他外公坐牢是活该，说他娘亲不该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他顿时又生气地冲虞啾啾大声喊道：“我外公没错！他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外公！我娘亲也没错！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娘亲！你才是坏人！做错事的是你！” 小孩子的世界只接受得了十分直白的是非对错。 而且每一个小孩子心目中，娘亲和外公都是这世上最亲、最好的人，他们分辨不了其他的对错。 于是，此时听了虞啾啾这么说，似懂非懂的蓝然，就又气炸了！ 他这么大声嚷嚷着，就从地上随手抓起一把沙子，冲着虞啾啾砸了过去！ 虞啾啾人都一下还没动，流风斜地里飞出来，挡在她跟前，那些沙子顿时全都砸到了他身上。 “公主可有受伤？”流风不顾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反而立即关切又紧张地询问道。 “没有，这都是小孩子，你出来做什么？回去。”虞啾啾眉头一皱，她早就交代过流风，小孩子之间，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冲突，都不许他跟流光出来。 “是，属下知错。”流风得了一顿斥责，二话不说，就赶紧又飞身离开了。 蓝然呆呆看着这个飞出来又飞走的神秘人，顿时吓坏了。 很快，他不知道又触动哪一根敏感的神经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这么一哭，满院子的一群小团子们，从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流风身上回过神来，就跟被传染了一样，也都纷纷跟着“哇”的哭了出来！ 只有温莲生也很快跟着“哇”了一声，却是有些兴奋地扯了扯虞啾啾的衣袖，一脸天真地问道：“啾啾公主！刚刚那个人！他是飞人吗！好厉害！” 虞啾啾正有些手足无措外加无奈地看着面前一群张嘴大哭的小团子们。 一听温莲生这发问，顿时有些无语了。 “这叫轻功。”想了想，虞啾啾还是忍住了没有胡扯，而是颇为认真地答了一句，抬手往温莲生身上一戳，说道，“走，跟我去找廖夫子，让他来哄孩子……” 于是，当廖夫子赶到现场的时候，就是这么的，满耳朵都是小孩子的哭声。 “小公主，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廖夫子面对这样的场景，当然觉得头疼不已，但还是一脸儒雅地笑着抚了抚满下巴的胡子。 “他突然说我坏，然后打我，他们就都哭了，我也不知道呀。”虞啾啾剖去重点，简略地这么一说，就是小手一摊。 一脸的宝宝不知道，宝宝很无辜。 这原本也只是一个小插曲。 小孩子们之间闹点矛盾，打打闹闹的，但往常第二天就会忘记，又在一起勾肩搭背的哥俩好。 虞啾啾压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等回了宫，刚吃了晚饭，宣平帝就突然派人把她给叫到了养心殿。 路上，他派去的小太监就把这前因后果都给虞啾啾说了。 “是林老夫人突然找皇上告状，说小公主在学宫的时候欺负她唯一的孙子，哭着闹着要皇上处置小公主，给她一个公道。” 虞啾啾一听竟然是为了这个，又想到这位林老夫人的为人，顿时就笑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是不去了，让爹爹应付她！” 说着，小奶团就打算转身离开。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以前这林老夫人可会找事情了，隔三岔五地跑到殷太后跟前哭诉长公主这个儿媳不孝什么的，实际上就是来打秋风讨赏赐的。 这种人，她可不爱应付！ “诶，公主，小公主。”然而，那小太监却急了，忙就是又说道，“皇上说了，务必要把小公主带过去，主要是，长公主也被这林老夫人给硬拽着进了宫……还有那位受伤的蓝家的小少爷一起。” “受伤？”虞啾啾顿时一脸奇怪地看向小太监，“林老太婆的那个孙子，叫蓝然的，我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他怎么会受伤呢？” 反而是她自己，被蓝然给推倒，小手都有些磨破了皮呢！ 也就是她最近一直练武，小手上都长出茧子了，这才没事。 “怎么这个蓝然，看着眉清目秀的，是个乖孩子，居然还会恶人先告状呢？”虞啾啾立马改变了主意，“算了，既然如此，那本公主就去看看！” 等到了养心殿门口，虞啾啾就听到了林老夫人正在跟宣平帝哭诉着什么。 靠近悄悄站着一听，就不禁翻了个白眼。 还是那老一套。 这老太婆，最喜欢告长公主的状了！ 虞啾啾给那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立马冲着养心殿里高声喊了一句：“凌芙公主到！” 随着他这一声，林老夫人的哭诉声顿时戛然而止。 小奶团子也跟着踏进了大殿里，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宣平帝跟前，乖乖巧巧地给宣平帝行礼道：“啾啾拜见爹爹，爹爹万岁。” “小九儿，快平身，周大富，赐座。”宣平帝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小奶团，觉着她过完这个年，似乎又圆润了几分，看起来更加玉雪可爱了。 当然圆润这种话，他是不敢当着小奶团的面说的。 女孩子嘛，从小都很爱美的。 此时，虞啾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说道：“爹爹，今日叫啾啾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呀？” 说着，状似好奇地在大殿上一打量，目光落在蓝然一只明显被人打了一拳的熊猫眼上，故作惊奇意外地惊呼出声道：“哎呀！蓝然小哥哥，你怎么受伤了呀！谁干的？告诉啾啾，啾啾帮你揍回去！” 第211章 小人不计大人过 虞啾啾这样一喊，蓝然小脸顿时愣住了。 林老夫人也猝不及防地一下哽住。 长公主则险些笑出来。 本来林老夫人就是来告状，说小奶团打了她的好孙子，这下小奶团一进来，老太婆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奶团就先这么说了，还如此义愤填膺讲义气地说要帮蓝然把揍他的人给打回去…… “凌、凌芙公主年纪虽小，可心眼子是真多！你还在这里装不知道？然儿这只眼睛，不就是被你打的！”林老夫人有些被气到，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口指责道。 “是吗？”虞啾啾一对圆润眸子看着她，“那敢问，我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由于什么原因，蓝然如此重拳出击呢？我是用左手打的，还是右手打的？我是站在他左边打的，还是站在他右边打的？林老夫人，咱们大夏国是一个讲究律法的国家，凡事都要讲证据的，不能因为蓝然说是我打的，那就是我打的？那要是这样的话，谁可以找我碰瓷了。” 小奶团子小嘴一张，把林老夫人和蓝然说了个哑口无言。 祖孙二人对视一眼。 蓝然那只被打了一拳的熊猫眼里，显得尤为委屈。 “我们然儿年纪还小，他哪里记得清楚这么多？他只知道，就是凌芙公主把他给打了！”林老夫人为了孙儿，不顾老脸就是一口咬定打人的就是虞啾啾了。 “都四岁了，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也不小了？”虞啾啾看一眼林老夫人，然后干脆走到蓝然跟前，瓷白的小脸上写满了一本正经的严肃，问道，“既然你非要说是我打了你，那你不妨说说，你做了什么，才会让我动手打你？不可能我无缘无故的，就打你了？” 蓝然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为了什么动手打他？ 别说根本就不是虞啾啾打得他，就算真事，那他能说吗？ 蓝然的确年纪还小，但也不是心里面什么想法都没有。 现在，他就有点后悔，早知道不跟祖母说是被虞啾啾打的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难道哑巴了吗？今日在学宫里骂我心肠歹毒的时候，不是挺会说的吗？”虞啾啾奶声奶气地质问道。 她身后，坐在龙椅上的宣平帝一听这话，顿时脸就沉了下去。 “怎么回事？小九儿，他今日在学宫里骂你？”宣平帝问道。 “对呀爹爹，他今日不但骂了啾啾，还把啾啾给推倒了呢！啾啾都没哭，他自己欺负了啾啾却哭了！真是个没用的小哭包！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谁给打了，反过来污蔑我！我可没打他！”虞啾啾小脸冷着，小嘴巴拉巴拉，说得蓝然当即又委屈地扁着小嘴，一副你要继续说下去，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凌芙公主真是胡说！我们家然儿最是乖巧懂事了，他怎么可能会骂人还推人？怕是公主自己不愿意承认打了我们家然儿，故意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林老夫人一看自家孙子要哭了，慌忙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把蓝然抱进怀里，还很是不要脸地倒打一耙。 “林老夫人也知道我是公主啊。” 对着这样的老无赖，虞啾啾失去耐心了，白软的小脸上冷凝着一层寒意，“可你每句话，都是对本公主的藐视和不敬！本公主单是凭这一点，就可以制你一个大不敬的罪！” 她说到做到。 话音一落，也不管宣平帝怎么说，当即对身边的紫婴吩咐道：“紫婴，掌她的嘴！五次！” “我！我可是长公主的婆母！你敢打我！”林老夫人一听，险些跳起来，当即尖声叫道。 然而，紫婴却冷笑一声，走上前去，啪啪两个巴掌先甩到她脸上，直接把她给打得呆住了！ 接着，又听“啪啪啪”的三道巴掌响声。 紫婴痛快利落地结束，甩了甩手，对虞啾啾恭敬地说道：“公主，奴婢打完了。” 她不知道虞啾啾爽没爽，反正她是觉得爽了。 这老妖婆分明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老泼妇，她刚刚听着那些话，就想动手了。 此时，林老夫人已经整个被打懵了。 她抱着两边已经飞快肿胀起来的脸颊，看着虞啾啾，一时忘了再说话，又或者是不敢轻易说话了。 倒是蓝然见到林老夫人被打，顿时就吓哭了。 只听他哭唧唧地道：“你别、别打我祖母！我说实话，不、不是你打的我！不是啾啾公主打的！” 一旁，虞啾啾一听他说了实话，就心道，早知道这一招有用，那就早点用这一招了！ 倒是一旁的宣平帝骤然听到这臭小子称呼他的小奶团为“啾啾公主”，险些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 他连忙轻咳两声，掩饰住自己差点爆发出来的笑声，而后故意装作一本正经地对虞啾啾说道：“小九儿做的不错，林老夫人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大，又和太后有交情，就一点证据都没有的随意污蔑朕的小九儿，不过小九儿既然已经惩罚了林老夫人，那就‘小人不计大人过’，不必与她一般见识了！” “是，爹爹说的对，啾啾谨记爹爹的教诲，但若林老夫人下次再犯，不敬公主，那啾啾可是还会处置她的哦！”虞啾啾小奶音软萌，很是讲道理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宣平帝如今内心中最深刻的信念，便是小九儿说的，和小九儿做的，那都是对的！他无条件附议！ 而林老夫人一听这父女两个一唱一和地这么说，即便有心再说些什么，可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也叫她不得不把嘴巴闭紧，难得老实起来。 “不过小九儿，林老夫人怎么说，也是你大姑的婆母，她孙儿被打这事，既然她找到你了，不如就由你负责弄清楚，到底是谁打了她孙儿，又是什么动手打他。”宣平帝又接着说道。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不想再纵容林老夫人。 这蓝然出言不逊，连他的小九儿都敢动手，还敢骂她，宣平帝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蓝然被打，完全是活该，只是这臭小子不敢说出来真相，所以才一直不说话，就知道哭。 第212章 打算报复 所以，等把事情真相查出来，就有充足的理由堵住林老夫人的嘴，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小九儿借这个机会，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宣平帝这么一说，虞啾啾对他的用意，几乎是秒懂。 这令小奶团不禁心中感叹着，爹爹真是长进了！ “好呀，这件事就交给啾啾！”虞啾啾立即应下。 “皇、皇上，这样不妥……”林老夫人一听，尽管心中仍是有所畏惧，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老身才刚刚被凌芙公主给命人打了一顿，万一她处事不公，歪曲事实怎么办？” “那老夫人这么说，是对朕的旨意不满吗？老话说得好，下梁不正都是因为上梁外，老夫人说小九儿处事不公，那就是在说朕这个皇帝，也是一个处事不公的糊涂皇帝，既然如此，那老夫人以后不论有什么事，都不必再来找朕哭诉了！”宣平帝当即脸一沉，说道。 林老夫人闻言，顿时有被气到。 不准她再进宫哭诉？ 那怎么行！ 原本她进宫是只找殷太后的，可谁知道殷太后突然放弃了手中所有的朝政大权，一并交给了宣平帝，而后就离宫前往金陵的栖霞寺清修去了。 这导致林老夫人一时无人可以诉说，只得转而找到宣平帝这里。 若宣平帝再不肯见她，那她这一家子可怎么办？ “老身不敢，老身知错了，一切但凭皇上吩咐。”一番权衡利弊之后，林老夫人只得压着心里的火气，面上做出恭敬的样子来。 事情算是就这么解决。 几个人纷纷从养心殿告退。 长公主被宣平帝留下，说是有话要说。 于是，虞啾啾和林老夫人先后走出养心殿。 “凌芙公主这般对待老身，就不怕老身报复？”一到了外头，确定这个地方皇上不会听到，林老夫人就立即露出了另一副嘴脸。 “报复？”虞啾啾小脸上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老夫人打算如何报复本公主？” 她觉得这老太婆根本就是在说疯话。 连楚太妃当初那么受爹爹的信任，都不能把她给怎么样了，更何况是这个手中无权无势，不过是仗着已经过世的林老太爷当年立下的赫赫战功，而在这里耀武扬威罢了。 “呵呵，老身知道，凌芙公主与长公主姑侄之间感情一向很好，凌芙公主这么对老身，老身身为长公主的婆母，有的是法子折腾她！只要凌芙公主继续这样对待老身，那老身就可以一直折腾长公主！驸马再怎么说，也是老身的儿子，是老身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以后也是要给老身养老的！”林老夫人颇为不客气地说道。 一番话，又是把虞啾啾给说得火气上来了。 但她很快就把这种火气给压下来，朝着林老夫人跟前走近了一些，目光故意在蓝然身上瞥了一眼，而后，用同样的语气，奉还给林老夫人，只听她说道：“好啊，你若敢折腾我大姑姑，那我就在学宫里折腾你这个好孙子！ “你若敢借着孝道，让我大姑姑给你夹哪怕一根菜，我就让我四哥哥在学宫里，找人把你这个好孙子给揍一顿！ “若你敢辱骂我大姑姑一句，我就保证，你这个好孙子，长大以后，绝对别想入朝为官！” 她小奶音，明明听着是软萌不已。 可这番话一出口，却叫林老夫人顿时如堕冰窟，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得了。 虞啾啾圆润清亮的眸子，眸光犀利地在林老夫人那肿胀的两片脸颊上狠狠一刮，见她嘴唇颤抖着显然是气得不轻，却被她这番话给吓唬得一句话也不敢说的样子，顿时长长地吐了口气。 就是嘛，皇祖母真是为人太仁慈了。 对着林老太婆这种人，就该用这种手段，下一副狠药才行！ “对了，爹爹方才命我调查蓝然被打一事，林老夫人应该对这个安排，没意见了？”虞啾啾又是板着小脸，冷冷问道。 “老身、老身对皇上的安排，不敢有任何意见。”林老夫人即便都这样了，可也还是嘴上不肯轻易认输，阴阳怪气地答了一句。 这意思不就是说，她只是不敢，但心里意见还是大着呢！ “那就好。”然而，虞啾啾只当做听不懂，奶白的小脸上一本正经的神色，接着说道，“爹爹既然说了，那我也不得不接下这件事，紫婴，你就跟在蓝然身边一段时间，好好调查一下，他到底是被谁打了，又为什么挨打。” “是，小公主。”紫婴一听，顿时眼眸一亮。 这样她就可以在宫外了，不用整天被关在皇宫里。 而林老夫人一听，则立即就要表示反对…… “本公主得提前跟老夫人说好了，紫婴不是宫里教出来的宫女，而是本公主从宫外收的，她性子桀骜，除了本公主谁都不服，最重要的是，她擅长操弄蛊虫，你们忠勤伯府的人，最好谁都不要招惹她，对她客客气气的，否则，万一她一个不高兴，在你们某人的身上种下毒蛊，那可就只有死，这一个结局了！” 虞啾啾当即抢在前头，把林老夫人的话给堵得死死的。 她看着林老夫人脸上又惊又怒的表情，唇角忽然勾出一抹甜甜的笑：“可别怪本公主没提前跟你们说哦，日后若出了什么意外，那可不关本公主的事！” 说完，她冲正偷着乐的紫婴挑了挑眉，而后就走了。 留下憋了一肚子气的林老夫人，想对着紫婴发泄出来，然而一见她手背上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弄了一只小孩儿手掌那么大的蜘蛛在把玩着，顿时脸都气绿了的慌忙把那些难听的脏话，给使劲儿咽了回去。 林老夫人今日进宫，本来想借着蓝然被打的事，从宣平帝手里好好地捞一笔。 可结果，却目的落空，带着一肚子的气，还有一个一看就十分了不得的祖宗紫婴回去，真的是别提有多憋屈了！ 而虞啾啾则是一回去，就提起笔，给殷太后写信，把今日的这一桩趣事，说给殷太后听。 第213章 原来我就是这么成了背锅侠的 蓝然被打的事，其实很好调查。 然而紫婴却很明白虞啾啾的意思，所以就故意拖延着待在忠勤伯府，把林老夫人给折腾得够呛，偏偏紫婴动不动就手里拿个什么蜘蛛蝎子的，把人给吓得根本不敢对她说一句重话。 在这十几天的日子里，紫婴体会到了虞啾啾这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主，都没有体会过的待遇，那就是被林老夫人和颜悦色地对待。 不得不说，看着这老太婆明明气得要死，却偏偏不敢开口骂人的憋屈样子，紫婴身心愉悦，甚至都有些乐不思蜀，不想回宫了。 然而在某一天，虞啾啾在学宫里见到她时，递给她一个该吃了药的眼神之后，紫婴也知道，自己逍遥快乐的日子到头了。 毕竟她小命还在这小团子手里攥着呢！ 紫婴在忠勤伯府这么久，对这一家的情况，也早就摸透了。 接下来，她只花了一天时间，就知道了到底是谁打了蓝然，又为什么打。 次日一早到了学宫，她就把自己所掌握的所有情况，一一禀告给了虞啾啾。 而虞啾啾听了以后，则是大感意外：“你说打了蓝然的，是寄居在忠勤伯府的蓝萧？楚泉收养的义子？” 紫婴点点头：“没错，就是他，似乎是楚泉托付他的女儿楚玥把蓝萧接到了伯府，要楚玥代替自己好生照看这个义子，但楚玥很不喜欢蓝萧，总说他是扫把星，说都是因为蓝萧入了侯府，才害得楚泉出事坐牢的。 “楚玥因为楚泉，总是对蓝萧打骂，还不准蓝萧吃饱饭，连新衣服也不给穿，不过这蓝萧年纪虽小，却是个能忍的，再怎么受欺辱，也从来都一声不吭，直到蓝然听她的娘亲楚玥说了这蓝萧的来历，有次学着楚玥的话，说了蓝萧一句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蓝萧这才动手打了蓝然。” 虞啾啾听着，顿时觉得这蓝萧实在可怜。 什么扫把星这样的说法，她最是听不得了。 “那蓝萧这次打了蓝然，蓝然没去告状？”她跟着问道，如今对蓝萧这个嘴巴总是跟着他娘亲学一些难听话的小男宝，心里观感降到了最低。 实在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 说出这种话，被打了真是活该！ “没有。”此时，紫婴摇了摇头，“因为蓝萧威胁蓝然，若是他敢告状，就把蓝然在幼儿园尿裤子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让蓝然在整个京城都丢脸，这个蓝然，年纪虽然很小，但却是个死要面子的，就这，半句也不敢说，林老夫人逼问，他就说是小公主打的。” “搞了半天，原来我就是这么成了背锅侠的。”虞啾啾无奈地说道。 “公主打算如何处置此事？”紫婴清艳小脸上，忽然现出一抹难得的担忧，“公主，这蓝萧虽然打了人，可他也怪可怜的，若是就这么告诉伯府的人，是蓝萧打了蓝然，那只怕他在楚玥手里，更讨不得好了，搞不好以后还会被打死。” “看得出来，你挺喜欢这个蓝萧的。”虞啾啾似乎第一次见到紫婴这么主动关心别人的死活。 “唉，我和他一样，同病相怜罢了，我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啊。”紫婴摇了摇头。 虞啾啾则小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思索。 这个蓝萧，她是知道的，而且也见过几次。 蓝萧今年过完年，应该就七岁了，比姐姐虞苏苏小一岁，和虞苏苏一起在幼儿园的大班里读书。 虞啾啾记得听虞苏苏抱怨过好几次，说这个蓝萧很讨厌，总喜欢欺负她，总说她笨。 当时虞啾啾就说要替虞苏苏教训这个叫蓝萧的。 可虞苏苏一听，就又很害羞地拉住她说：“啾啾，你不了解他，他虽然老喜欢逗我，可我知道，他对我没有恶意的，而且，之前有人欺负我，是蓝萧保护了我！他说我是他罩着的人，除了他谁也不许欺负！” 当时虞啾啾就听得嘴角抽搐，暗叹现在的小孩子那是真的早熟！ 听听这种霸道公子爱上我的话！ 她前世就在类似的话本子里听到了好多了！ “我忽然想起来，前几日，姐姐有天忽然让秀儿给她做一些糕点带到学宫，说是给蓝萧带的，想来，从那时起，蓝萧约摸着就总是饿着肚子了？”虞啾啾回忆地说道。 “那公主，这件事？” 紫婴还是很关心蓝萧，说到这里，忽然又有些疑惑地说了句，“而且，这个蓝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长得跟蓝云锋那个狗官有点像！不对，应该说，长得更像蓝星洛一些！他那双眼睛，倒是有些像蓝翡……” 虞啾啾一听她这么点名道姓地把大姑父的名字说出来，就有些习以为常的无语。 “这蓝萧怎么可能是大姑父家的？他就算恰好姓蓝，又可能是蓝家人，那约摸着也是大房的人，毕竟是楚泉认下的义子嘛！”虞啾啾这么说着，就想着说，让紫婴再去查查，看看楚泉是怎么收养的蓝萧。 若蓝萧还有可靠的亲人在世，可以把他送回自己真正的亲人身边。 然而，紫婴却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啊”的一声！ 这把虞啾啾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虞啾啾不禁问道。 “没、没什么！”然而，紫婴却摇摇头，只想了一下，忽然又是说道，“小公主，能否再给奴婢几天时间？奴婢想要再查一件事！” “什么事？”虞啾啾有些狐疑地看向紫婴。 “保密！”紫婴断然拒绝道，又立马讨好地一笑，“奴婢主要是写给小公主一个惊喜！不用很久，就五……三天！三天就够了！” 紫婴说着，抬手比了个“三”的手势。 “可以啊，就冲着紫婴姐姐头一回这么积极的劲头上，我也得给紫婴姐姐这三天时间！”虞啾啾有些稀奇地笑笑，果断应下了。 紫婴笑嘻嘻地道了谢，而后就立马溜了。 但虞啾啾却是一个好奇的宝宝。 紫婴一走，她就把流风叫道跟前说道：“你去悄悄跟着紫婴姐姐，看看她到底要查什么事情，必要的时候，可以悄悄帮她一把，但是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被她发现你在跟踪她！” 第214章 也只剩一口气了 紫婴消失了三天，流风就跟虞啾啾汇报了三天她的情况，说她这三天只去了三个地方，长公主府，忠勤伯府还有去学宫悄悄和蓝萧说过两次话，但说的是什么流风不敢跟太近，所以并不清楚。 虞啾啾听着流风的汇报，心里狐疑的感觉越来越重。 难不成，这个蓝萧的身世，还真有点……玄虚？ 三天的时间一到，紫婴就一脸得意地出现了虞啾啾的面前。 这天恰好是休沐日。 虞啾啾一看她这副高昂着头，双手环着胸，满脸都写着快问我问我这几个字的那种表情，就觉得，呃，要是故意装作一点都不期待的样子，就是不问她，应该也不是很坏？ 这个念头一出来，虞啾啾心中的小恶魔就不受控制地扇动黑翅膀了。 “咦，紫婴姐姐回来了呀？吃过早饭了吗？口渴吗？”虞啾啾冲她露出一脸甜软的笑，说着，还朝紫婴招招手，“紫婴姐姐你快看我这几个字，是不是写得有进步了？” 紫婴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小公主还不问她这几天去调查的事？ 该不会是忘记了这回事？ 紫婴有些怀疑地走到虞啾啾身旁，看一眼她写的字，点评了句：“小公主进步很大。” “嘻嘻，我也觉得！”虞啾啾得了夸奖，很是开心，拿着毛笔蘸了墨，就又接着一口气写了五个大字。 写完之后，她就小手将写的字展开，一脸欣赏的表情。 然后，就不开口说话了。 “小公主，奴婢这三天……”紫婴于是就想提醒这健忘的奶团子一下。 可她才一开口，虞啾啾就忽然转过身去，把刚写好的字往桌上一放，起身走开，让绿萝给她把红豆糕拿过来，说早饭没吃饱，想再吃两个。 于是，紫婴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小团子，坐在高高的凳子上，一手拿一个红豆糕，两只小脚丫很是开心地晃来晃去地吃着甜糯软香的红豆糕。 紫婴脸上微微浮现出一抹炸毛的表情。 这奶团子什么时候这么健忘了！ 才三天过去！ 说起来也是主仆一场，三天没见面，都不问一下她这三天都去干嘛了吗？ “小公主，奴婢三天之前说要……”紫婴走到虞啾啾跟旁，不死心地又要提醒。 “绿萝姐姐，要喝茶！”然而，虞啾啾小脸一扭，看着一旁的绿萝，撒娇地说道。 绿萝一面赶紧把甜甜的果茶端给虞啾啾，一面忍着笑。 “小、公、主！”紫婴这回真的要炸了。 “啊？怎么了紫婴姐姐？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虞啾啾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果茶也不喝了，手里的红豆糕也不敢吃了，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紫婴，一脸茫然的小表情，那小嘴微微张着，嘴边还沾了点糕点碎屑的可爱模样，让人忍不住抬手想捏！ 紫婴顿时被她这副萌态百出的小模样，给萌得心里的什么气都散了。 她有些认命了，刚打算自己把调查的结果说出来，外头，流光忽然进来禀告说：“公主，长公主有急事找您。” “快请进来。”虞啾啾一听，赶紧把茶水、糕点全都放下，小身子从高高的凳子上滑下来，亲自到门口去迎接。 “小九儿！小九儿！”长公主着急慌忙的，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已经到了。 “大姑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虞啾啾一见她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眼睛还红红的样子，就不禁担心地问道。 “小九儿，你，楚神医还在京城吗？你能不能立即找到他？”长公主一看到虞啾啾，眼泪就忍不住掉出来。 “楚神医在京城的，我马上就派人去找他！大姑姑，到底怎么了？难道大姑父又病了吗？”虞啾啾一脸担忧着急地问道。 “不是你大姑父，是你表姐。”长公主摇了摇头，哭着说道，“都怪我不好，前几日皇上把我留下来，说要给你表姐介绍一门亲事，我就瞒着你表姐，安排她去跟皇上说的那个公子见面了，就是昨日见的面。你表姐当时没说什么，回来以后也没说什么，可今天一早，丫鬟见她迟迟没有起床，进去一看，发现她上吊自尽了！” 天呐！ 虞啾啾听得心里头一惊。 “那表姐她？她现在怎么样了？”她一面立即吩咐流光赶紧去把楚寒尘请到长公主府去，一面赶紧又问道。 “还好是发现的不算太晚，但也只剩一口气了，可大夫说她没救了！大夫说她一心想要求死，再这么下去，这一口气也很快就要没了！除非，除非是楚神医的针灸之术，能保住她这一口气！” “大姑姑，您别急，啾啾先陪你回去，很快楚神医就能过去了！”虞啾啾安慰着，让绿萝倒了杯茶给长公主喝下，喘喘气。 长公主喝了茶，擦擦眼泪，努力平复下心情。 随后，姑侄两个就赶紧去往长公主府到了。 流光脚程很快。 虞啾啾到的时候，楚寒尘也刚刚到，已经在给蓝翡施针了。 长公主见了，松了口气。 驸马蓝云锋和蓝星洛守在一旁，父子二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是凝重。 “母亲，您也真是的，阿姐不想嫁人就不嫁了，咱们家就算养她一辈子，又不是养不起！做什么总是要逼她嫁人呢！这下好了！”蓝星洛也是红着眼睛，他一脸的担忧，看着长姐蓝翡脸色惨白如纸地躺在床上，对长公主的语气，就不由得重了几分。 “我，我这还不是想要让她忘了大理国那个人！还有她那个儿子！你看看她整天郁郁寡欢的样子？我不过是想让她重新开始，能过一过正常人该有的幸福日子！” 长公主被儿子这么一说，又开始哭了起来，但随即又十分自责地道，“的确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做，害了翡儿……” 一旁，虞啾啾骤然听到长公主这么说，多少有些惊到了。 表姐蓝翡竟然有儿子了？ 难道她已经嫁过人了？ “真是让小公主见笑了……”这时候，蓝云锋看着虞啾啾明显一脸吃惊的表情，不禁十分尴尬地说道。 “没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表姐的儿子是怎么回事？”虞啾啾这么说着，想起什么，狐疑地看了紫婴一眼。 第215章 还没得及用这招就被处决了 紫婴见小奶团看自己，有些傲娇地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并不开口。 “这件事……说来话长。” 蓝云锋叹了口气，“自从我去担任徐州知州的官职，我们一家就一直住在徐州，徐州离大理国很近，大理国又和咱们大夏国一向交好，所以大理国的国主，就经常与我来往。 “这国主的事情，想必小公主也是知道的，但小公主不知道的，或许就是这大理国的国主，有一个私生子，大理国国主没有嫡子，原本打算让这个私生子继承国主之位，可在几年以前，他忽然中毒暴毙了。 “我和你大姑姑原本很是为这件事，替国主感到难过，只是没想到，这件事难过的不止是国主，还有我们。 “你表姐，在我们和国主来往的时候，和国主的私生子死定了终生，而且，她还怀了这个私生子的孩子……” 虞啾啾听着，内心自然是惊讶不已。 蓝翡未婚却怀上了孩子，这件事情对于长公主一家来说，实在是一桩丑事。 “之后，翡儿把孩子生下来，送给了大理国国主，作为日后的国主培养，原本我和你大姑姑都以为，她安下心来，再找一个可靠的人家好好过日子，可没想到，她说什么都不肯再嫁，所以，就有了今日的事情。” 蓝云锋接着说道。 然而虞啾啾听着听着，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当初她去大理国，离开之前，大理国国主也曾托付她一件事情，那就是帮他找到他的孙儿。 但大理国国主给的线索十分有限。 虞啾啾派人找了很久，也毫无进展，后来这件事就搁置了。 “那表姐的儿子，如今身在何处？还在大理国吗？”她忽然问道。 “不在了。”蓝云锋提起这件事，就又是连连叹气，“当初大理国国主昏庸，为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把凝香公主给气得离开大理国，来到咱们大夏国，她走之前，小皇子请求凝香公主带他一起，说他要来大夏国找他的生母……可大理国国主为了不让他找翡儿，一直都不肯告诉他翡儿的事。 “但后来的事情，小公主也知道，凝香公主被那个天圣教的圣女离珠给杀了，小皇子也自此失踪，怕是一并被离珠给杀害了……” 虞啾啾听着，也不禁一下沉默。 当时离珠在云州城屠了云家满门，在云家，她见到了凝香公主的尸体，但却没有听云从提起小皇子的事。 可见云从可能根本不知道小皇子的事。 要么是小皇子还活着，凝香公主遇害时他侥幸逃脱，要么是，他已经死了。 “这小皇子没死。”然而这时候，紫婴却在一旁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蓝云锋一听，立即看向紫婴。 紫婴却对着他冷哼一声，而后有些不高兴地看着虞啾啾说道：“我就知道你早上是在故意逗我！但你真应该当时就问问我的！不然的话，现在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紫婴姐姐，你现在说，也不迟啊？你怎么知道那小皇子没死？难道你之前说要调查的事情，就是指这个？该不会……”虞啾啾想到某种可能，不禁试探地问道，“难道……蓝萧？” “没错，就是他！我早说了他跟狗……他跟蓝大人长得挺像的，跟蓝星洛公子就更像了！眼睛却像云宁郡主。”紫婴说道。 云宁郡主，是蓝翡的封号。 “紫婴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说说！”虞啾啾一听，连忙问道。 “其实事情的真相，也很简单，我查了三天，最后从蓝萧的嘴里，串出来了整件事，就是蓝萧当年跟着凝香公主出来找娘亲，但他不知道娘亲到底是谁，只听大理国王宫的一名之前在他父亲身边服侍的人说，他的生母是大夏国皇室的人，身份很是尊贵，蓝萧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生母就在京城，所以跟着凝香公主一路往京城来。” 紫婴说道，“后来再到了云州城的时候，凝香公主在与离珠见了一次面之后，察觉到不对，提前把蓝萧给送到了云家，让云家人帮忙把他送到大夏国的京城来。 “而云家唯一跟京城有联络的，就是永安侯府，因为云家有个女儿，是已经死去的楚泉的妾室云姨娘云挽。 “所以云家就把蓝萧送到了楚家，本意想让楚家帮忙找到蓝萧的生母，结果被楚太妃发现，楚太妃就把蓝萧给扣留在身边，以楚胜义子的身份养着，目的，是为了日后好利用蓝萧，来报复长公主和太后，可谁知道……” 紫婴说到这里，就不由看向虞啾啾。 虞啾啾明白过来。 可谁知道，楚太妃还没得及用这招，就被她给麻利地处决了。 “楚太妃为人狠毒，她即便到现在，也不曾说出蓝萧的事情，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虞啾啾不禁好奇地看向紫婴。 “我，当然是抓了一个之前在楚太妃身边伺候的人问到的！这个人如今就在忠勤伯府大房长媳楚玥身边伺候着，另外，蓝萧虽然年纪小，但也保留了一部分的记忆，这么一串，这不就是事情的全貌了吗？”紫婴说完，又很是得意地抬高了下巴。 “原来是这样……” 虞啾啾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你说楚棉身边服侍的人，如今在楚玥身边？” 这不对啊，当初楚棉定罪以后，她就让人把永安侯府那些在楚棉身边伺候的人，也一并全都给抓了审了。 “显然是还有漏网之鱼，这个人，是楚太妃身边最心腹的大丫鬟，几乎知道楚太妃所有的秘密，她是提前察觉到不对，早早地就溜了，后来利用楚玥和楚胜之间的关系，留在了楚玥身边。” 紫婴说道，“就蓝然之前整日骂这个骂那个的，其实都是这大丫鬟挑拨离间，调嗦楚玥对小公主你心怀怨恨所致。” 虞啾啾听她这么一说，这下，才全弄明白了。 “不对！流风流光，你们现在就去忠勤伯府，把蓝萧带到这里来！”她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就是说道。 这个楚棉身边的大丫鬟，既然知道蓝萧的身份，又有意调嗦楚玥，谁知道她如今会不会干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威胁到蓝萧的性命啊？ 要是蓝萧再出什么事，怕是蓝翡这个表姐，就真的要活不成了！ 第216章 小公主救人靠心术 “这个大丫鬟呢？”虞啾啾这时候又看着紫婴问道，“你把她抓了，又给放了？” “放了啊。”紫婴很是理所当然的语气，“我跟她又无冤无仇的。” 虞啾啾眼角一抽。 这么个漏网之鱼！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紫婴把她给放了，没准她就能挑唆得楚玥扣住蓝萧不放，好学着楚太妃那样，那他来对付长公主，对付虞啾啾。 而事情也果然不出虞啾啾所料。 流风流光去了忠勤伯府，说奉凌芙公主之命，要把蓝萧带走，就被林老夫人给拒绝了。 “蓝萧是我们伯府的人，你们小公主说带走就要带走他？真是好不讲道理！谁知道你们小公主要把他带走，是要怎么对他？万一人被带走了，有个三长两短的，那老身如何对得起亲家公的托付？你们若非要把他带走，那就从老身的尸体上踏过去！” 林老夫人一脸悲壮的，明明就是故意耍无赖，却把话说得就跟被大奸大恶之人给欺负了似的。 流风流光拿不定主意，只能空着手回去了。 带他们将情况跟虞啾啾一说，小奶团子顿时就有被气到。 “公主，现下该如何办？倘若我们二人去伯府找的话，也必定能找到蓝萧小公子的。”流风说道。 “不行，不能这么做，如果我们把人偷回来，这林老婆子指不定会把蓝翡表姐未婚生子的事情，宣扬得满京城都知道，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 虞啾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必须得想个万全的法子，让这老太婆老老实实，乖乖的自己把蓝萧给送过来，并且答应以后绝对不能把这件事情给宣扬出去。 “你们两个，最近就守着伯府，一是要确保蓝萧的安全，二就是把紫婴说的那个楚棉身边服侍过的心腹大丫鬟给找出来，把她给抓了！带着紫婴一起过去！” 虞啾啾瓷白的小脸上一片冷然。 这个大丫鬟，主子都死了，还在这里搞事情，着实是可恶！ 如今还想躲在一个已经在衰败的忠勤伯府兴风作浪，真是痴心妄想！ 虞啾啾等着流风流光把人捉回来时，蓝翡终于醒了。 楚寒尘擦擦额头的汗，拔掉她身上扎的那些银针，狠狠地松了口气。 “幸好是有那口气吊着，长公主又放了老参的参片放在她嘴里含着，保住了这口气，不然啊。”楚寒尘摇摇头。 “不然你的招牌就砸了吗？”虞啾啾听闻消息，就赶紧过来了。 这时候，长公主和蓝云锋、蓝星洛已经在蓝翡的床边守着了。 蓝翡虽然苏醒，但身体还很虚弱，说不了话。 虞啾啾过去看了一眼，见她神情憔悴，便凑到她跟前，小手拉住她冰冷的手，凑到她耳边软糯糯地说道：“阿翡表姐，你不要难过了，以后大姑姑肯定不会再逼着你去相亲了，但最重要的是，你和大理国那位已经去世的王子的儿子，还活着，他叫蓝萧，而且啾啾已经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了。” 蓝翡一听这些，尚且有些迟钝的大脑，缓慢地分辨着她话里的意思。 很快，蓝翡神情波动起来。 “阿翡表姐别急，啾啾保证，一定把阿翡表姐的儿子带到表姐的身边，而且，当初他当是为了找阿翡表姐，来来到京城的，所以，阿翡表姐也一定要养好身体，早日好起来，这样他见到表姐的时候，才会开心。”虞啾啾又是说道。 蓝翡听着这些话，神情间之前的那种悲伤慢慢消散，双眸焕发出光彩。 整个人身上萦绕的那种死气，也渐渐散开，转而被一丝丝的生机所取代。 楚寒尘在一旁看着，不禁就是笑着说道：“我救人的命，靠的是一手医术，小公主救人，靠的是却是心术。” 虞啾啾闻言，冲他甜甜一笑：“那也得有神医叔叔的医术，我才能施展我这心术啊。” 蓝翡脱离危险，长公主一家自是很高兴。 再加上得知蓝萧还活着，长公主更是觉得心中的负罪感少了一些。 “当年，是我考虑到大理国国主年老无子，唯一的一个私生子还出了个意外去世，所以主张把萧儿送到老国主身边，没想到却出了那样的意外，如今萧儿没事，真的是太好了，翡儿若能与萧儿母子团圆，我，我这个做母亲的，一定不会再逼着她做任何事情，也不会再让她把萧儿送回到老国主身边了。” 长公主为自己当初的固执，感到很后悔。 蓝翡听着这些话，不禁默默流出了眼泪。 她并不怪自己的母亲，此时也想说一些宽慰母亲的话，只是还无法开口。 这些话当然可以以后再说。 “公主，流风和流光回来了，要让他们进来吗？”这时候，绿萝进来禀告道。 “不，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虞啾啾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她不想让蓝翡知道蓝萧现在还要不回来。 然而，她才刚一起身，蓝翡就很着急地想要拉住她，似乎是担心虞啾啾一走，她的儿子就回不来了。 “阿翡表姐别急，啾啾保证，一定要把蓝萧带回来的，只是他如今住在他人家里，总要跟那家人协商好才行的，我现在出去，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虞啾啾赶紧安抚地说道。 蓝翡闻言，因紧张而皱起的眉头，才是缓缓地舒展开来，而后冲虞啾啾点了点头。 虞啾啾朝她露出了一个甜软的笑，又贴心地给她掖了掖被子，这才离开了。 到了外头，便见到流风流光二人。 虞啾啾领着二人，一直到出了蓝翡的院子，才开口询问道：“人带回来了吗？” “回公主的话，已经带回来了，这丫鬟还想逃，幸亏紫婴机敏，把她给找到，抓了回来，如今正被紫婴扣在前厅。”流风赶紧恭敬地答道。 “嗯，去前厅。”虞啾啾小脸一片冷凝，跟着，就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去往长公主府的前厅。 刚到那里，就见到紫婴正一脚踹到那个丫鬟身上，冷声骂道：“还想跑？再不老实，本姑娘就把这只蝎子放到你的鼻子里！” 第217章 别怪她秋后算账 “公主，人我可是给你抓来了，你可不能再怪我把她给放走了。”此时，紫婴一见到虞啾啾过来，便赶紧说道。 她可记得很清楚。 之前她跟虞啾啾说问完话就把这丫鬟给放了的时候，虞啾啾看着她的那种表情，就跟看着一个二傻子一样。 “怎么会忍心怪你呢，紫婴姐姐这么可爱。”小奶团子甜糯糯地一笑，模样看起来天真可爱。 一旁，那丫鬟见了，眼珠子一转，立即就说道：“公主！小公主冤枉啊！奴婢不知道犯了什么罪，竟然要被这个满手毒虫的小妹妹抓到这里来！小公主心地善良，求求小公主放了奴婢！奴婢家中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和小公主年纪一般大的女儿啊！奴婢若回不去，她们只怕都得饿死呢！” “哇。” 虞啾啾一听她这凄凉的话语，那精湛的演技，看着似乎是泪珠子都要跟着掉出来似的，不禁小脸惊讶地感叹道，“不愧是以前在楚棉身边服侍的心腹啊，看看这装可怜的功力，跟楚棉比起来，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唉，真可怜，说的我都想立马把给你放了。” “小公主，求求你放了奴婢！奴婢说的都是真的！”那丫鬟被虞啾啾的话说的一脸尴尬，但见虞啾啾不过这样小一看就很好骗的年纪和天真无邪的样貌，就不免心中仍是存着几分侥幸。 “看看，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和本公主一样大的女儿，知道心疼她们若与你母女分离，就要饿死，那可曾想过，蓝萧与他的生母分离，他们母子又有多么的痛苦？”虞啾啾摇了摇头，问道。 “小公主，奴婢，奴婢不知道小公主在说些什么，不知道蓝萧是谁……”那丫鬟依旧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矢口否认。 “这么说，你是不肯说了吗？”虞啾啾近来觉得自己耐心很差，懒得陪这一个两个的在这儿演戏。 “小公主，奴婢真的不知道啊！”那丫鬟仍是喊冤。 “紫婴姐姐，那就把你手里的这只小蝎子，塞到她的鼻孔里去。”虞啾啾闻言，干脆冷下了脸庞，走到一旁往那里一坐。 接下来，就看紫婴的表演了。 紫婴正等着这样的机会呢。 自从跟在这小奶团身边，她已经很久没有往人的身体里种虫子了，还真的怕自己技艺生疏呢！ 此时，她在丫鬟不敢置信的惊恐目光中，一手按住这丫鬟的头，一手将小蝎子从这丫鬟的一只鼻孔里塞了进去。 很快，小蝎子不见了踪影。 紫婴明艳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快乐的笑，又等了片刻，就取出一只短笛，吹奏了起来。 笛声一响。 这丫鬟顿时觉得腹中一阵剧痛难忍，表情狰狞地惨叫出声。 她强行忍着。 但随着笛声的加剧，那种剧痛，很快就从腹部，挪到了其他部位，一会儿是头，一会儿是手，一会儿是心脏的部位……令她觉得自己好像随时就要心脏爆裂死去似的。 “公主！公主不要吹了！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没多久，这丫鬟难以忍受，惨叫着出声。 “你说什么呀？”虞啾啾软乎乎问道，却并没有让紫婴停下来，而是天真纯善的小脸，露出一丝无害的笑，樱粉的小嘴里，则说着残忍的话语，“本公主最讨厌你这种人了，不见棺材不掉泪，方才给了你机会让你说，你死活不肯说，但本公主忽然觉得，好像根本用不着你呢，你可以死掉了。” 那丫鬟一听这话，顿时满脸的意外。 这白白软软的小奶团子切开，完全是黑的啊！ 难怪楚太妃会栽在她的手里！ “公主！小公主！我知道、我知道蓝萧被林老夫人给藏在何处！公主若再不去救蓝萧，他，他怕是就要被折磨死了！”丫鬟也跟着认栽了，大声地喊道。 “你胡说，我今日已经派人去了，那林老夫人话说得好好的，她说，蓝萧是她的亲家公楚胜所托付给她的，她一定会好好照顾，怎么可能会折磨他呢？”虞啾啾心里一紧，然而面上却丝毫不显，仍是这么说道。 “公主！奴婢、奴婢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林老夫人她、她已经知道蓝萧是长公主的亲外孙，说要拿蓝萧，跟长公主好好提条件，若长公主不答应，就打算好好地折磨蓝萧一顿呢！” 丫鬟这么说着，身体里的虫子随着笛声的高低起伏，对她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折磨。 “紫婴姐姐，先停下来。”虞啾啾这才是说道。 她皱着眉深思，神情间闪过一丝担忧。 如果是林老夫人想利用蓝萧，跟大姑姑提条件的话，那倒还真的有几分可能。 林老夫人这个人最大的特点，便是贪心。 她这么多年来，各种在蓝家大房和三房那里作妖，所要的，也不过都是钱财。 “你听着。”这时候，虞啾啾略一思忖，便对这丫鬟说道，“你身体里种的虫子，是子虫，紫婴姐姐这里，还有一只母虫，只要你不听话，紫婴姐姐只要吹奏笛子，你就还会受此痛苦折磨，但若你听话，你以前跟着楚棉做过那么多恶，我可以看在你这一次立功的份儿上，免你一死，你若不听话，往后你所受的折磨，不会比楚棉少。” 那丫鬟一听，惨白的脸上现出惧意。 如今楚棉的下场，她早就听说过了，原本是气不过想要为楚棉报仇，至少也要给虞啾啾一个不痛快，可如今遇到了虞啾啾，才知道这就是一个披着小可爱外表的魔女，哪里还敢再想什么替主子报仇的事？ “奴婢一切都听小公主的吩咐。”她当即说道。 “很好。”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而后便对她说道，“你现在就回去，告诉林老夫人，只要她愿意好好地把蓝萧交出来，那她不论替什么要求，本公主都答应，可若本公主都给了她这个台阶了，她却还是不肯下来，那就别怪本公主不让他们忠勤伯府好过！” 她算得很清楚。 先把蓝萧接回来再说，至于林老夫人敢提什么过分的条件，就别怪她秋后算账！ 白切黑的小奶团子，这么得罪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218章 一窝子贪财的 这丫鬟身体被中了蛊虫，离开之后却并不老实，而是先去找了大夫，想要寻求除掉蛊虫的法子，然而大夫却根本看不出她的身体有任何的异常。 她甚至还想过用喝热水的方式，把蛊虫给烫死，然而险些把自己的舌头烫掉。 又不放心想要吃辣，把虫子给辣死，结果嗓子都直接哑掉了。 就这么的，她带着这么一副辣得冒火的沙哑嗓子，刚一回到忠勤伯府，满心以为那虫子一定活不了了，肚子顿时就又一阵剧痛，这种疼痛很快就又到她的头上，疼得她满地打滚，把伯府的人吓了个不轻。 丫鬟这才终于意识到，她是真的弄不死这虫子，只有老老实实听话，不然，要被活活疼死了。 “老夫人，凌芙公主，托奴婢带句话给老夫人……”丫鬟不敢再耍什么花样，当即把虞啾啾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她真是这么说的？”林老夫人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是真的老夫人。”丫鬟老实说道。 “这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林老夫人高兴坏了，“我一定得借着这个机会，让咱们伯府崛起才行！” “祖母打算怎么做？”楚玥闻言，不禁问道。 “那当然是狠狠地捞上一笔啊！”林老夫人想也不想地道。 “祖母，这银子，给再多，也有花完的时候，更何况，她一个小公主，手里能有多少银子？怕是也给不了多少，万一此事惊动了皇上，怕是会惹得皇上不高兴，要她不准给咱们啊。”楚玥劝说道。 “嗯，你说得对，银子总有花完的时候，那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咱们向凌芙公主开一次口，以后就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呢？”林老夫人凝眉思索起来。 “祖母，孙媳妇有一个法子。”楚玥立即说道。 “哦？什么法子？讲！”林老夫人当即看向自己这个一向孝顺懂事的孙媳妇。 楚玥则凑到林老夫人耳旁，一顿细说。 待她一说完，林老夫人脸上笑开了花。 “好！太好了！就这样办！”林老夫人一面笑着，一面把楚玥说的那些条件，一并讲给了这个丫鬟，丫鬟一听，顿时傻眼。 她心道，这林老夫人明显是还不了解虞啾啾的为人，所以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过这可不管她的事，她就是一个负责传话的丫鬟罢了。 至于虞啾啾要不要答应，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于是，丫鬟很快就又出了伯府，到了之前虞啾啾指定的地点等着。 没多久，紫婴就出现了。 她把丫鬟带回了长公主府。 丫鬟一路忐忑地跟着，终于到了虞啾啾的跟前，便扑通往地上一跪，很是义愤填膺地说道：“公主！林老夫人的要求，已经都告诉奴婢了！可是奴婢听着，实在是觉得，她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哦？什么要求，你说说看。”虞啾啾看着这丫鬟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挑下了眉，尽管心里有些厌烦，但也并没有拆穿这丫鬟的虚伪行径。 “是，公主，这林老夫人说，她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公主跟她的曾孙蓝然定下婚事，而且必须要双方交换婚书。”丫鬟斟酌了一下，还是说道。 待她这话一出口，整个前厅里的气氛，都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虞啾啾坐在那里，瓷白干净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然而两只小粉拳，却是一下子捏得死紧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一拳就把这林老太婆给送走！ 但此时，她还是极为克制地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接着问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林老夫人说，交换婚书时，还要小公主提前把假装送到伯府，说考虑到小公主年纪小，手里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可以分批给，每年给十万两银子，一直到小公主跟蓝然小公子成婚之后。”丫鬟暗暗佩服虞啾啾小小年纪，这份超脱常人的定力，接着说道。 “她疯了？”这一下，不等虞啾啾说什么，紫婴已经听不下去了，“这林老夫人，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不但想把她那个孙子塞给小公主，还肖想小公主的嫁妆？还每年给十万两银子？她当小公主是开国库的吗！” “可不是嘛！着实是听着叫人气愤！”丫鬟一听，赶紧附和地道。 “你闭嘴！还有呢？”然而，紫婴很是无情地瞪了她一眼。 “还有，还有要小公主跟皇上提议，要让小公主未来的老丈人，也就是蓝然的爹爹蓝清溪，以后能够在翰林院负责起草诏书的职务。”丫鬟赶紧说道。 虞啾啾闻言，两撇细细的小眉毛微微一蹙。 一旁，流风见她有些不解，立即说道：“公主，这蓝清溪今年二十四岁，是忠勤伯蓝云松的嫡长子，二十岁那年就中了榜眼，如今任翰林院编修，只不过他在翰林院一直默默无闻，如今只负责编撰史书，算是个没什么前途的闲职，像是给皇上起草诏书这样重要的职务，却并不是他。” 这下，虞啾啾了然地点了点头。 翰林院编修，负责编撰史书和负责为皇帝起草诏书，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前途。 前者正如流风所说，也许一辈子就这么待在翰林院默默无闻下去。 后者则是作为日后的丞相备选培养的朝廷顶尖人才。 “这蓝清溪为人怎么样，你可有所耳闻？”虞啾啾又是问道。 “回公主的话，蓝清溪的为人，只用一句话便可概括。”流风立即道。 “怎么说？”虞啾啾眉毛一抬。 “他完全和忠勤伯府大房的人，不像是一家人，反而更像是二房和三房的人。”流风道。 “你的意思是？”虞啾啾看着他。 “蓝清溪为人很有才气，而且颇为优秀，据属下所了解到，当年蓝清溪高中榜眼，皇上原本念在他可塑之才，又是伯府的公子，想要让他为自己起草诏书的，可是蓝清溪却说他喜欢编撰史书，恳请皇上把他调到了这处。”流风说起了这件事情。 虞啾啾一听，略有些明白了。 这伯府的大房竟是一窝子贪财的，唯有蓝清溪人如其名，算是大房的一股清流了。 虞啾啾立即想到该如何做。 “这林老太婆，还有别的条件吗？”她抬了抬下巴，看着那丫鬟，问道。 第219章 长大了以后，要嫁给臣的 “回公主的话，没有了，就是这三条，可是这些也太强人所难了？要是照奴婢的话说，这件事情还是告诉皇上，只要有皇上为公主出头，那一切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了。”丫鬟提议道。 “她这话我倒是觉得有理，你那个皇帝老爹那么宠你，你若说让他制裁这伯府，他肯定答应！”紫婴也跟着说道。 “不行。”然而，虞啾啾却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白软的小脸上，带着一本正经的凝重，“一来这件事，若是爹爹插手，那性质就完全变了，搞不好会宣扬得整个朝廷人尽皆知，阿翡表姐会弄得名声尽毁，她今年才二十四岁，还是大好的年华，难道她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嫁人了？” 这也是她最不愿意冒险的一点。 第二则是，这林老太几次三番地羞辱她，她若不借这个机会，下狠手折腾她一顿，她怕是到死都不能消停下来。 这一点，当着这丫鬟的面，虞啾啾没有说出来。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当即对这丫鬟说道：“你回去告诉林老夫人，这些要求，本公主全都会答应，只是要互换婚书，这件事要瞒着爹爹和娘亲去办，以及筹集十万两银子，都需要时间，你跟林老夫人说，让她把蓝萧的生辰八字送过来，五天之后，本公主就在这长公主府等着她亲自把蓝萧送过来。 “到时候，我会请楚神医过来让他为蓝萧检查身体，倘若蓝萧身上哪怕有一个绣花针那样细的伤口，本公主都认为是他们伯府刻意虐待蓝萧，那我所有的承诺不但不会兑现，还会让整个伯府付出代价！以鱼死网破的手段！” 这么说着，她就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了这个丫鬟，让她转告给林老夫人。 丫鬟听了，自然赶紧称是。 她被紫婴送回去，也很快就把这些话带到了林老夫人身边。 “这一回可真是赚大了！”林老夫人想象着以后每年十万两银子，而等虞啾啾长大以后嫁到伯府，又可以每天花虞啾啾的嫁妆，那伯府真是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楚玥在一旁听着，有些得意地喝了口茶。 如此一来，以后让这个凌芙公主给自己做儿媳妇，自己这个当婆婆的，一定要每天都让凌芙公主好好给自己做规矩！ 二人如意算盘都打得噼里啪啦地响。 虞啾啾则去见了蓝翡一面，向她保证五天之后，蓝萧就会回来。 蓝翡虽然还不能说话，但却无比地信任虞啾啾，下定了决心要努力在楚寒尘的照料之下，让身体快一些好转。 林老夫人的这三个条件，对于虞啾啾而言，都不算难。 她坐在马车里，想了一路接下来该怎么做。 待回到宫门口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虞啾啾回过神来，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 “公主，是小国师看见公主的马车，拦了下来。”外头，流风回禀说道。 “国师哥哥！”小奶团一听，立即掀开马车车帘，果真见到小国师正眼眸含笑地望着她，她立即朝他挥手，“国师哥哥，快上来呀！” 裴书砚很快就上了马车。 虞啾啾好奇地看着他：“国师哥哥，你是刚从宫外回来吗？这么巧能碰上！” 裴书砚刚坐下，正举止温文尔雅地整理着衣袍，闻言，微微抬眸看向她，而后眸中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的确有些巧，我刚办完事准备回宫，饮风把我送到了这里，没想到就碰巧能遇到小公主。” “这就是缘分呀！”虞啾啾闻言，偏着小脑袋，笑嘻嘻地说道，“国师哥哥这几日在忙什么？” “都是一些琐事罢了，倒是小公主，出宫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裴书砚目光温和地问道。 “的确是有一件挺要紧的事！”虞啾啾这么说着，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国师哥哥，你可不可以忙我两个小忙？” “公主遇到事情，知道找臣帮忙，臣很高兴。”裴书砚的声音温柔得就像是山涧徐徐流淌的溪流一般，“不知是什么忙？” “帮我准备一张婚书，是我要和忠勤伯府家的小公子蓝然的婚书。”虞啾啾立即说道。 “你说……什么？”裴书砚闻言，神情不由一滞，他搁在双膝上的手，也不禁轻捏了一下，按捺着有些发紧的喉头，努力令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公主想要嫁人了？” “什么嫁人呀，是为了整人罢了！”虞啾啾小脸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接着，就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并告诉了小国师。 裴书砚听她说完，眉目一下子舒展开来，几不可见地暗暗松了口气。 他搁在膝盖上捏紧了的拳头，也跟着一下松开。 “婚书我可以帮公主，只是不知道，公主具体想要如何做。”他问道。 “嗯……这个我想了一路呢！”虞啾啾说着，忽然嘿嘿坏笑两声，而后就凑到裴书砚跟前，贴着他的耳朵，将自己的恶魔计划和他分享了一遍。 待裴书砚听完，望着她一脸古灵精怪的得意笑颜，唇角已经抑制不住地勾起了一丝笑意。 “国师哥哥会觉得啾啾这样做，太坏了吗？”小奶团子似乎有些担忧，不禁问道。 “不会。”裴书砚摇了摇头，“似是林老夫人这样贪心不足的人，的确该用这样的手段，把她给好好整治一顿，正所谓打蛇打七寸，林老夫人想利用蓝萧和公主这样提条件，公主反制她，攻其必救，不得不说是一步好棋。” 他今日穿了一袭黑色的衣袍，金色的丝线在袍袖间如同穿云而过，修长挺拔的身姿，衬得他越发丰神如玉的面容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高贵。 “婚书的事情，就交由我来办。” 此时，他温润的嗓音自喉间溢出，让人听着都觉得舒适不已。 “国师哥哥真好看呀。”虞啾啾小手托腮，一脸幸福地盯着他看，“要是以后谁能嫁给国师哥哥，可真是一辈子的福气！” “哦？公主真的这样觉得？”裴书砚闻言，剑眉微微一抬，星眸中似有光亮一闪而过。 “对呀，真的！”虞啾啾小脑袋一点，十分笃定地说道。 裴书砚闻言，薄唇不禁弯起。 只听他清冷的嗓音中，透着一丝低沉撩人的蛊惑，说道：“可是我记得，似乎公主去岁曾与臣说过，长大了以后，要嫁给臣的。” 第220章 他不好看，啾啾要好看的! 一句话，惹得虞啾啾脸颊爆红！ 她小手禁不住捧住滚烫的脸蛋，隐隐约约间，想起来去年，她好像的确这么调戏过裴书砚！ 那时候还只是为了故意看他害羞不好意思的模样呢！ 没想到如今……他反过来看她笑话了！ “嘿嘿……嘿嘿……”虞啾啾干脆用傻笑掩饰过去，待马车一停下来，知道到了地方，她就立即逃一般地率先跳下去，“国师哥哥，我还有事要找爹爹，先走了！” 说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以前是什么都敢说，如今倒是知道害羞了。”留下裴书砚无奈地摇摇头，想到虞啾啾从开始到现在天差地别的转变，他心中浮现一抹欣慰。 但想到那林老夫人，居然敢打小奶团的主意，想把小奶团骗到伯府，一辈子吃喝她的嫁妆，附在小奶团身上吸血…… 裴书砚温润如玉的神情，陡然间如同冰山一般冷凝可怖。 他下了马车，一路回到古华轩。 待将过来给他泡茶的小厮打发出去，背对着窗子站在那里，望着面前书架上堆放得满满当当的书，忽然微微侧首，对着身后空无一人的窗子方向吩咐道：“去为我办一件事情。” 说着，他朝着身后的方向，递出一张纸条，“按照这上面所写的，去找，京城乃至京郊所有符合条件的，不论男女，不论年龄，全都要找到。” “是，门主。”一只带着厚厚茧子的手飞快地将纸条接过去，而后无声地踏着脚步离开。 虞啾啾回到钟粹宫，江幼悠就问她今日走的那么急，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奶团就只说了蓝翡病了，说有楚寒尘在，蓝翡已经无碍。 江幼悠闻言，也没有多怀疑什么。 忙了一天，虞啾啾吃过饭，就困得睡着。 等人再醒来，已经到了次日清晨。 她揉揉惺忪的眸子，问了绿萝时辰，随后就赶紧起床，去往养心殿了。 这时候，宣平帝刚下早朝，也刚吃了早饭，正拿着本书，在大殿里一边看书，一边散步消食。 正当他看得入迷的时候，一颗黑乎乎的小圆脑袋突然探头出来：“爹爹！” 这娇娇软软的一声，立马让宣平帝回过神来，扭头一看，儒雅的面庞上，立即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小九儿！” 他说着，把书递给一旁跟着的周大富，而后双臂一展。 虞啾啾立马开心地奔过来，跳到他的怀里！ “爹爹！啾啾好想你呀！”小奶团说着，就跟只小猫似的，小脑袋在宣平帝颈间亲热又撒娇地蹭了蹭。 “小九儿，爹爹也想你。”宣平帝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声音温柔得像水一样。 “嘿嘿，爹爹真好！最喜欢爹爹了！”虞啾啾两只小手臂紧紧搂着宣平帝的脖子，说出来的话，甜得让人觉得想把这世间的一切都送给她。 宣平帝就甜得仿佛心里抹了蜜一样。 “小九儿今日不去上课吗？”他语调温柔关切地问道。 “今天是休沐日呀！爹爹连这都不记得，是不是快要把啾啾也给忘记了呀？”虞啾啾小嘴一撅，立马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怎么会呢？是爹爹的错，居然把小九儿休沐的日子给忘了！”宣平帝立即认错。 “那爹爹要做点什么，弥补啾啾有些受伤的幼小心灵才可以！”虞啾啾顺杆子就往上爬，小嘴肉嘟嘟地说道。 “小九儿想要什么？”宣平帝被她这明摆着是来碰瓷想要讨要东西的做法，给逗得禁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什么都可以嘛？”虞啾啾闻言，小脑袋立马扬起，有些怀疑地看着宣平帝。 “朕一言九鼎！”宣平帝立即做保证。 “让我想想……” 虞啾啾小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下巴，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杏眸一亮，“爹爹！啾啾要爹爹抱着，去翰林院！” “翰林院？去那里做什么？那边都是一帮学究，没什么好玩的。”宣平帝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奶娃。 “不嘛！就要去那里！啾啾本来就很喜欢读书学习呀！最好能从他们当中，挑一位老师。”虞啾啾立即软着嗓子不住地撒娇，“爹爹爹爹，去嘛去嘛！” “好好好！” 宣平帝哪里架得住小奶团子撒娇的攻势？ 当即答应下来，就这么一路抱着小奶团，一下也没停地从养心殿，走到了翰林院。 一到翰林院的门口，虞啾啾就嚷嚷着要下来。 “不是说要爹爹一直抱着吗？”宣平帝尽管累得满头的汗，但也还是不舍得把女儿放下来。 “昂，不要了嘛，会被取笑的。”然而，虞啾啾这时候，却知道要面子了，一脸的不好意思。 宣平帝想了想，翰林院的确有一帮老学究。 万一看到自己抱着小奶团过来，又说些什么他一个皇帝居然抱着小奶团到翰林院这种地方，一路抱着不肯下来小奶团太过娇气又是女娃这种话宣扬出去，那可不好。 于是，他便赶紧把小团子给放下来了。 “参见皇上，参见凌芙公主。” 父女两个一进了翰林院的屋子，一群忙碌着的大小官员们，连忙都停下手里正忙着的事儿，赶紧跪迎他们的到来。 “诸位爱卿都平身。” 宣平帝牵着虞啾啾的小手，目光在众人身上威严地一扫，而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朕今日来，是想从你们当中，给朕的小九儿挑选一位老师，你们可有谁是愿意的？” 他这么一说，一帮大小官员们都议论纷纷起来。 若是能给凌芙公主当老师，那不等于就能当上皇上身边的红人？ 立即有一个大腹便便的臣子上前，毛遂自荐道：“启禀皇上，臣愿意！” “我不要。”然而，虞啾啾却很是嫌弃地瞥他一眼，小手扯了扯宣平帝，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他不好看，啾啾要好看的！” 这话一出，面前的臣子当即脸上一热，尴尬不已地赶紧退下了。 宣平帝则无奈地摇头笑着：“你这小丫头，怎么找老师不是看学识是否渊博，而是看脸啊？” 虞啾啾闻言，软白的小脸扬起，看着自家亲爹，很是理直气壮地辩解道：“那若是跟着一位长得好看的老师读书学习，肯定更能学得进去呀！” 第221章 又干了什么对不起二叔一家的事情了 小奶团这一番歪理邪说，听得宣平帝莫名觉得有些道理。 又看看面前这个大腹便便的……胖也就算了，关键还面丑，气质也是油乎乎的，的确看久了有些让人倒胃口，也难怪小奶团不肯选他。 “那小九儿想选谁？”宣平帝又是问道。 “嗯……啾啾听说，忠勤伯府家的公子，今年才二十四岁，但是个大才子，以前还是榜眼呢，我看他儿子蓝然长得唇红齿白的很是秀气，想必他也一定长得不差，先把他叫过来给啾啾看看。”虞啾啾直接点了名。 “忠勤伯家的公子……蓝然……小九儿，你真的要选他？上一回他儿子还欺负你，把你推倒，还骂了你呢！”宣平帝却有些不赞同。 而他这一番毫不避讳的话，直接给蓝清溪听到，顿时心情忐忑起来。 “那是他儿子干的，又不是他干的，这是两码事，爹爹，你就把他叫出来，让啾啾看看嘛！”虞啾啾立即发动撒娇攻势。 “好，你啊！”宣平帝立即妥协，视线在人群中一扫，一时没认出来哪个是蓝清溪。 周大富见此，忙高声喊了一句：“请伯府的蓝公子上前来！” 蓝清溪只得尴尬地上前。 到了宣平帝跟前，又跪下行礼道：“微臣蓝清溪，拜见皇上，凌芙公主。” “嗯。”宣平帝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让他平身，而是看向小奶团，“就是他，你确定要选他吗？” “抬起头让我看看呀。”虞啾啾奶声奶气地说道。 蓝清溪只得赶紧抬头，目光直视前方，并不敢去看皇上或是宣平帝。 虞啾啾见此，干脆自己走到蓝清溪正前方，目光和他对上。 这蓝清溪正如她所言，长得眉清目秀，很是好看，蓝然一看就是他的儿子。 虞啾啾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随后就说道：“爹爹，就是他了，我就要他。” 宣平帝再三询问：“真的要他？小九儿，你可想好了，他，他还可以，但他那个祖母林老夫人，那可是个麻烦精！” 虞啾啾小脸朝他一笑：“爹爹放心，啾啾知道，啾啾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下的决定，就是要他。” 宣平帝只得答应：“那好。” “蓝大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老师，不过不用每天都教我，只需要在幼儿园的休沐日进宫教我便是，至于说其他时间……”虞啾啾想了想，扯扯宣平帝的衣角，示意他低下头来。 宣平帝立即乖乖弯腰，把耳朵凑到一个刚好到小奶团嘴巴的位置，方便她跟自己说悄悄话。 于是，虞啾啾小手在嘴边一挡，悄声说道：“爹爹，你不是嫌之前那个给你起草文书和诏书的翰林院编修不够好吗？干脆把他换掉，换成啾啾的蓝师父！” “这……”宣平帝有些不解。 自家小奶团的脾气，他还是很了解的。 这小团子跟伯府那么大的矛盾，是不可能会主动提拔伯府的人的。 莫非是有什么事情？ 尽管宣平帝心中感到十分的疑惑，但对于虞啾啾的要求，他还是立即就满足，当即下令道：“蓝清溪，以后你就负责跟在朕的身边，负责为朕起草一应文。” “臣……”蓝清溪很不愿意，可对上虞啾啾看着她的眼神，却立即说道，“臣遵旨！” 总觉得有这小公主在，平日里很好说话的宣平帝，今日也会为了这件事，变得说一不二。 虞啾啾看着蓝清溪，小手背在身后，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 这下，林老太婆提的三个要求，自己已经完成了其中之一了。 婚书只用等着小国师做好。 还剩下十万两银子，对她而言，也是小事一桩。 小国师那边，婚书的制作也很顺利。 三天之后，他就把婚书交到了虞啾啾的手上。 虞啾啾自然很是满意，当天，就带着婚书和十万两银子，率先到了长公主府上。 她还命人把蓝清溪也叫了过来。 长公主是蓝清溪的二婶，蓝清溪也时常过来，陪着蓝云锋喝茶下棋，甚至有时候还会过来蹭饭。 今日一来，得知蓝翡病了，就想去看看她。 “阿翡表姐如今正在养病，她的病不好打搅，老师还是过些日子等她能下床了，再来看她。”然而，虞啾啾却阻止了他。 “是，公主。”蓝清溪闻言觉得也是，也没有多想，当即答应下来了。 但很快，他就感觉到有些奇怪。 因为虞啾啾来了长公主府以后，就直接去往前厅坐下，他看到虞啾啾似乎派人出去，像是要通知什么人过来。 蓝清溪下意识地就觉得，这应该是去让人通知二叔和二婶过来。 然而没多久，二叔二婶，还有堂弟蓝星洛过来以后，对他的态度完全不像平时那样热情，反而十分冷漠。 甚至他主动上前问好，二叔二婶倒还好，朝他笑了一下，虽然笑得很勉强，蓝星洛则直接是有些仇恨的目光，恨恨瞪了他一眼。 蓝清溪感到十分的莫名，但并未发问，只以为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特意把人都叫过来，是为了批判他…… 然而很快，蓝清溪就意识到，这完全是他多想了。 因为这一屋子的人，除了他，似乎也全都还是在等人！ “长公主，伯府的人来了。”终于，等了许久之后，有下人回禀道。 “请他们进来。”长公主神情威严地说了一句，而后整理一下衣裙，便正襟危坐着，等着人来了。 这下，蓝清溪算是有些明白过来了。 原来，他们这么多人，等的是伯府的人。 看来，是他们伯府又干了什么对不起二叔一家的事情了！ 蓝清溪顿时感到有些痛苦地扶住额头，心中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 没多久，忠勤伯府的一群人，到了前厅。 林老夫人为首，来的人还有蓝清溪的正妻楚玥，以及被老丈人楚胜托付过来的蓝萧。 “公主，婚书和十万两银子，可带着了？”林老夫人一来，便立即开门见山地说道。 “祖母，什么婚书？什么十万两银子？”蓝萧一听这话，顿时眼皮一跳，起身走到林老夫人跟前，一脸茫然担忧地问道。 第222章 交换婚书 “清溪啊，祖母可是为了你的儿子，干了件大事！”林老夫人高兴坏了，拉着蓝清溪到跟前，飞快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当蓝清溪听到说，林老夫人用蓝萧胁迫凌芙公主，给蓝然定下了和凌芙公主的婚事，以、以后他就是公主的岳父……蓝清溪这一刻的第一感受就是，完了，伯府要完了！ 倘若皇上知道这件事，倘若太后得知这件事…… “不行！”蓝清溪立即反对道，“祖母，既然蓝萧是公主要的人，你把蓝萧给公主就是了，做什么还要拿这么多过分的条件交换！这件事，父亲知道吗？” “知道，你爹当然知道啊，他已经同意了，而且，这么好的主意，还是你媳妇儿出的呢！”林老夫人完全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拉住楚玥的手，一脸骄傲地说道。 “什么？玥儿，你，你怎么会出这种主意？”蓝清溪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他一直以为楚玥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一向是秀外慧中，怎么都想不到，她居然能想出这种馊主意来！ “夫君，这主意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凌芙公主是皇上最受宠的女儿，咱们的然儿跟她定下婚约，以后一辈子都不用操心了。” 楚玥这么说着，甚至是毫不避讳地看了蓝云锋一眼，接着说道，“看看二叔，不就是靠着长公主，才有了今时今日的成就吗？” 她一句话，听得蓝清溪险些昏过去！ 他赶紧回头看一眼长公主和蓝云锋，二人脸上的神情都十分的冷淡，显然是听到了这话，但是根本懒得搭理。 “二叔的确是尚了公主，可二叔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也离不开他自身的才干！你这么说我二叔，是对我二叔的不敬！”蓝清溪连忙反驳道。 “所以夫君是在怪我？还是在讽刺自己的儿子不够有聪明才干啊？然儿今年才四岁，你就一点都不看好他？”楚玥见自己这位一向温文尔雅的夫君，竟然这般严厉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备自己，不禁也生气地扬高了声音。 “你、总之，这门婚事我绝不同意！”蓝清溪站直了身体，不去看楚玥，一脸冷凝地说道。 “哼，夫君，这件事可不是你说了算，你不同意也没用，我是为了咱们的儿子！祖母已经答应了！”然而，楚玥却是更加铁了心。 她不但要报复虞啾啾，也的确是为了自己儿子的未来着想。 但这也不得不说，楚玥真不愧是楚胜的女儿，随了楚胜那样的不聪明！ “你！”蓝清溪一听这话，立马就又想要劝说林老夫人。 然而，这位平素都很疼爱自己、很听得进去自己所说的话的祖母，此时却一把将他推开，一脸你什么都不懂你还是小孩子的那种神情，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这件事咱们全家都已经一致决定了，你就站一边儿看着！” “祖母！”蓝清溪还想再说些什么。 “蓝大人，这件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祖母说的对，还是站一边儿看着。”然而，虞啾啾也忽然开口说道。 她软糯的小奶音，小脸上带着一抹惯有的甜笑。 然而，蓝清溪却分明从她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宛如冰霜之气凝结而成的凌厉锐色。 蓝清溪不禁面色惨白，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林老夫人，婚书和十万两银子的银票，我都带来了。”虞啾啾说着，示意流风流光上前。 二人手里一个拿着婚书，一个则拿着一盒银票。 流风将婚书展开，给林老夫人和楚玥过目。 二人仔细一看，见上头仔细地写了虞啾啾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还有官府的印戳，这是做不得假的。 林老夫人赶紧也把蓝然的婚书拿出来。 虞啾啾早就命人准备了纸墨笔砚。 此时，她当着林老夫人的面，在蓝然的婚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林老夫人则让楚玥替蓝然，在虞啾啾的婚书上写下蓝然的名字。 随后，流风把装有银票的锦盒打开，立马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他当着林老夫人的面，仔细地数着。 “林老夫人，婚书和银票你都已经看过了，提拔蓝大人在爹爹身边负责撰写文书和诏书这件事情，我也已经做到了，现在，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物！”虞啾啾这时候又是说道。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林老夫人红光满面，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最有福气的日子，就是今天。 她立即将蓝然的婚书，和蓝萧一并交给流风。 流风和流光则把虞啾啾的婚书，还有那一盒银票，一并交给林老夫人。 “还有一个，蓝大人，麻烦你现在亲自写一份文书，说明蓝萧是林老夫人自愿交给本公主的，本公主或任何其他人，都不曾强迫于他。”虞啾啾忽然又道。 “……是，微臣遵旨。”蓝清溪虽然搞不懂虞啾啾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挣扎无用。 他当即一脸凝重地提起笔，写好了文书。 “林老夫人，在这文书上写下你的名字，你就可以走了，别多想，本公主也只是图一个放心罢了，毕竟本公主可是为了蓝萧，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上去了，不想事后再有人出尔反尔，想把蓝萧给要回去！”虞啾啾看一眼林老夫人，说道。 “那是当然，公主所言极是。”林老夫人人逢喜事，那头脑是比平时更昏了一些，当即想也不想地提笔在文书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还按了手印。 虞啾啾拿过文书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 她目光在伯府的几人身上一扫，眼眸一弯，甜甜一笑道：“既然事情已了，诸位可以回去了。” 不得不说，林老夫人真是喜气洋洋地拿着婚书，和十万两银票回去的。 蓝清溪最后一个走，走时欲言又止。 虞啾啾见他知道，也知道他无辜，便说道：“蓝大人可还记得，今日爹爹在翰林院提起过，你的儿子蓝然曾经将我推倒，还骂我一事？” 第223章 迎亲的来了! “微臣记得。”蓝清溪连忙说道。 “你儿子骂我心肠歹毒，说都是因为我，他的外公才会被抓入狱的，还说他的外公是好人，也因此才将我推倒。”虞啾啾看着他道。 蓝清溪闻言，顿时一脸的意外。 原本他以为蓝然推了公主，只是小孩子之间常有的矛盾，不会是什么大事。 但是很显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譬如蓝然的外公……也就是蓝清溪的老丈人，他入狱的罪名，是谋害他的兄长楚泉和长姐楚楹的性命。 这这么看，都不会是一个好人会干得出来的事。 “楚胜的罪行，对外公开，说的明明白白的，可是蓝然却坚持声称他的外公是无辜的好人，可见，蓝大人的结发妻子，是如何教育蓝然的，长期以往下去，蓝然怕是会被教得是非不分啊。” 虞啾啾抬了抬秀气的眉毛，话语里微微带着点劝导的意味，“更不用说，林老夫人贪心不足，居然敢拿蓝萧，跟本公主提出这些条件……蓝大人，这三个条件，除了提拔蓝大人这一件，是本公主觉得可行的，另外两样，都会让伯府付出不可预估的代价！ “蓝大人，若真的还想保住一丝蓝家人的风骨，本公主还是劝你，当断则断。” 她那“当断则断”四个字一出口，就是让蓝清溪的眉头狠狠一跳。 “公主的意思是，让微臣……”他不禁开口问道。 “本公主可什么都没有说，只不过看林老夫人自己都还过得一塌糊涂不明事理，却还把蓝大人当成小孩子一般看待，便觉得，蓝大人或许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这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虞啾啾的话，也就说到了这里。 蓝清溪听了，站在那里，凝神想了片刻，而后拱手说道：“多谢公主点拨，微臣，明白了。” 虞啾啾闻言，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蓝清溪略一行礼，才是离开。 待他一走，虞啾啾一转身，便正见到被长公主和蓝云锋、蓝星洛围着嘘寒问暖的蓝萧，正看着自己。 小奶团不由一愣。 她走上前去，看着蓝萧，正欲开口，却听蓝萧抢先一步问道：“我娘，真的是云宁郡主？” “嗯，真的。”虞啾啾点点小脑袋。 “原来，她真的在京城……那她为什么从来不来找我呢……”蓝萧生得唇红齿白，此时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漠然。 “那是因为，她以为你已经死了。”虞啾啾想了想，把这当中的误会，跟他解释了一下。 见蓝萧脸上神色有所缓和，她便又道，“也许你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找过你，一定不爱你，但是就在几日之前，她为了不嫁人，险些自杀死掉，因为她知道，一旦成亲，成为别人的妻子，生下别人的孩子，她可能就真的没有办法再去找你了，哪怕，她以为你已经死了，但她的内心深处，却始终当你是活着的。” 蓝萧听着虞啾啾的这一番话，眼眶很快就微微红了起来。 “那她，那我娘现在怎么样？她还活着吗？”蓝萧声音有些哽咽地问道。 “你放心，她虽然经历了一番危险，但幸好有楚神医相救，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还有些虚弱。”虞啾啾冲蓝萧一笑，又看向一旁，“大姑姑，大姑父，你们快些带他去见阿翡表姐，想必有他在身边，阿翡表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萧儿，随我们去见见你的母亲。”长公主擦擦眼泪，抬手揽住蓝萧的肩膀，带着他离开。 不过她又忽然转过身来，看向虞啾啾，有些担忧地问道，“小九儿，虽然你之前说了，那婚书不是真的，可是，真的没事吗？” “放心大姑姑，真的没事的，有事的，只会是伯府。”虞啾啾自信满满地道，不过想起蓝云锋怎么说都是伯府的人，她不禁看了过去。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对此，蓝云锋只有一声感叹。 显然，他对伯府也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而接下来的事情，也的确如虞啾啾和蓝云锋所说的那样。 林老夫人喜气洋洋地回到伯府，拿着婚书看了又看。 忠勤伯蓝云松回来以后，也是一脸高兴地拿着婚书看了又看，但他最爱的，还是那一盒银票，整整十万两，似乎他这辈子头一回，一次性就能见到这么多银子。 母子两个心情雀跃，不过一天的功夫，就把这事宣扬得左邻右舍都知道了。 蓝云松晚上出去喝酒，更是和一帮所谓的朋友，把这件事宣扬得满京城都知道。 一时之间，忠勤伯府像是成了京城新贵，不知道受到多少的关注和羡慕嫉妒恨。 而如此惊人的事情，给虞啾啾带来的唯一麻烦大概就是，江家舅舅听说以后，急忙让江饮风去找她询问，待得了答复之后，才算是放下心来。 如果说还有什么麻烦，那就是蓝然跑到幼儿园，当着整个学堂所有人的面，叉着腰站在虞啾啾跟前，说等她以后嫁到自家家门以后，就要天天行使夫君的权利。 “哦？什么权利？”虞啾啾挑眉，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楚玥又教他什么“好话”了。 “那当然是，打老婆！”蓝然嚣张得意的不行。 然后，他在温莲生崩溃的大哭声中，迎来了虞啾啾毫不含糊的拳头！ 顿时，蓝然刚刚好的熊猫眼，又回来了。 他哭着闹着，一回家就告状，气得林老夫人破口大骂说虞啾啾小小年纪就打自己的未婚夫，嚷嚷着明天就要进宫给虞啾啾好看！ 而到了次日，那可真的是一个好日子，在连下了两日的小雨之后，难得一大早就是一个晴天。 林老夫人还记着自己曾孙子在虞啾啾那里挨的打，受的气。 她吃完了早饭，就准备换衣服进宫找宣平帝告状。 她要好好跟宣平帝说说，虞啾啾，居然打自己的未婚夫，这完全是皇室教育的缺失，督促宣平帝加强对虞啾啾女德方面的教育。 然而还没坐下，外头忽然一阵极为热闹的敲锣打鼓的声音传进来。 接下来，管家忽然慌慌张张地进来说道：“夫人！老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有人来、来咱们伯府上门迎亲了！” 第224章 我呸!我呸!我呸! “迎亲？迎什么亲？伯府有谁要出嫁吗？没听说过啊……”林老夫人一脸茫然。 “老夫人……是，是外头突然来了个老头儿，说他妹妹，跟咱们、跟咱们小公子定下了婚约，今日，便是成婚的日子……”管家简直有些不太敢把这话说出口。 “小公子？你说哪个小公子？清溪？”林老夫人想到自己的孙儿蓝清溪身上。 “不，不是……老夫人，是，是蓝然小公子！”管家额头上都出了汗，抬起袖子不住地擦着。 “什么？你、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然儿还小呢！他才四岁！而且，他订了婚的对象是凌芙公主，哪来什么老头儿的妹妹！”林老夫人枯树皮一样的老脸上带着薄怒，只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老夫人！这是真的！老奴不敢说谎，您要是不信，您，您去看看就知道了……”管家说完，就垂着头，叹着气。 林老夫人仍是一脸不信，看一眼管家，就赶紧迈着小碎步，快速往门口去了。 越是往伯府的门口走，那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就越是喧嚣震耳。 等到了以后，她就听到了吵架的声音。 而后，她便见到一个苍老得似乎和她不相上下，穿着一身灰布衣裳，头发花白的糟老头子，正上蹿下跳地大声嚷嚷说道：“我妹子和你们伯府的蓝然小公子定了婚事，这婚书上写的明明白白的！而且，你们伯府都收了我们家十万两银子的嫁妆，真金白银，红纸黑字，都清清楚楚，怎么能还不认账呢？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派胡言！” 林老夫人一听这话，气得一个猛窜双脚离地跳得老高。 她气得嘴唇都颤抖着，走到这糟老头子跟前，一脸鄙夷地上上下下打量这老头子一眼，而后抬手点着他冷笑道：“就你？看看你这粗布衣裳，不知道值几个钱，一看就是手里连十两银子都没有的，还敢嚷嚷着给了我家十两银子的嫁妆？ “我呸！凭你也拿得起？我看你根本就是想讹人！ “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伯府！忠勤伯府！ “我们家小孙儿蓝然，那是跟皇上最宠爱的凌芙公主定下了婚事的，婚书都写好了都交换好了！你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死老头子，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呸！我呸！我呸！” 林老夫人一连好几口唾沫，直接喷到这老头子身上，有一口还吐到了他的脸上。 这老头子气得一抹脸，当即以牙还牙，也一口臭唾沫喷到林老夫人的脸上，直接把林老夫人给喷得愣住了。 她大瞪着眼睛，任由那口散发着浓郁臭气的唾沫，沿着自己的脸颊往下滑。 那种黏腻的感觉…… 下一刻，林老夫人就被恶心的直接干呕起来。 她身边跟着的婢女，则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掉脸上的唾沫，然而那股臭气，却好似始终残留着。 “你个死老太婆！敢骂我张三？说我张三没钱？看看这是什么！”这自称张三的灰布衣老头子一张干瘦的脸，一双干瘪的眼睛瞪得跟核桃似的，这么说着，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直接又砸到了林老夫人的脸上。 “看看！银票！老子有的是！说我张三拿不出十万两银子？看到没！这就是一万两！我家里多的是！” 张三极其嚣张地说道。 他这银票一扔，周围的人群立即更加热闹地议论起来。 有盯着那银票的，还想偷摸过来把散落在地上的银票给捡走。 然而，手还没摸到银票，就被人一拳打在了鼻梁上，直接见了血！ “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银子就敢伸手？你张三爷爷家的银子，是你能碰的吗！”几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壮汉一人手里拎着块斧头，为首的那个更是长得一脸凶神恶煞，这么说着，一斧头就差点砍在那想要偷摸捡走银票的人手上。 林老夫人一看见了血，见这个张三不但有钱，而且还有人，顿时有些被吓住了的，一时不敢再说什么。 她心里飞快地算计着。 不能跟这种莽夫来硬的，万一这个叫张三的从怀里也掏出一个这么大的斧头，把她的头直接给敲碎了，那可就不值当了！ “就算你有钱，可我家小孙儿也没跟你妹子订过婚！我家小孙儿才四岁！你这么大岁数了，你妹子都多大了？”林老夫人打算先试着说服这老头子。 然而，她才刚说了这么一句，这老头子就又不高兴地瞪她了：“听你这意思，是嫌我妹子老？你都没有见过我妹子，就这么瞧不起人的？ “我告诉你，我妹子是我们那村儿，长得最俊最好看的！一群光棍汉想要娶她，她都看不上！所以才拖到现在了！她后来跟你小孙子蓝然一见钟情，你小孙子主动要求娶她的，然后还写下婚书了！怎么，你还不认账？ “我告诉你！你要不认账，那我老三就带着妹子，带着我老张家的这帮兄弟们，就在你们伯府不走了！” 张三又这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顿。 这蛮横不讲理的态度，把林老夫人给气得捂住胸口。 “这，这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家小孙儿才四岁！他还什么都不懂呢！哪里知道什么一见钟情！哪里又会写什么婚书！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林老夫人咬着牙，恼怒地说道。 “你少来不认账的这一套！你刚刚还搁哪儿嚷嚷，说你家小孙儿跟什么凌，什么芙的公主定了婚事了，怎么，跟公主就能一见钟情了，就能写婚书了？跟我家妹子就不行了？你这死老太婆真是毫不讲理！就是看不起人是？” 张三冷笑一声，抓住林老夫人之前说过的话不放，随后，便又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妹子长什么样！我妹子这姿色，不是我说，是个男的都会喜欢，更何况你那四岁还没见过世面的小孙儿！他会一见钟情，那简直是太正常了！” 他这么说着，就招呼后头花轿旁的丫鬟，把轿子掀开，让他妹子出来。 而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此时也都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等着看轿子里将会出来一个怎样国色天香的大美女！ 第225章 有能长这么大片胡子的女子吗? 很快，丫鬟把轿子打开，众人只见一个穿着大红喜服，头上戴着凤冠，盖着红盖头的女子，一手扶着轿门，徐徐从里面钻出来。 那扶着轿门的手，就让人不禁瞪大了眼睛。 只因这只手十分的粗糙，手指很粗很黑，根本不像是女子的手。 而接着，这新娘子整个人从轿子里出来，站直了以后，那身材看着比张三这个当哥哥的，还要壮硕高大。 林老夫人一见此，都呆住了，不住地连连后退着。 “来，妹子，把你的红盖头掀开，让这死老太婆看看，你究竟长啥样！”张三一脸得意的笑。 “是，哥哥。”只听到红盖头下面，一道听起来有些扭捏沙哑，很是矫揉造作，还有些雌雄莫辩地声音传出来，而后，那双粗糙的手翘着兰花指，一点一点地将红盖头掀起来，对着林老夫人的方向，直接就是一个露齿一笑。 林老夫人看着这张粗大的国字脸，这红香肠似的嘴，这连成一条线的浓黑粗眉，最重要的是，那围绕在红香肠嘴周边的……大胡子…… 女子，有能长这么大片的胡子的吗？ 这分明是个、是个男人！ “啊——！” 只听林老夫人一声受不了刺激的惨叫，而后，整个人白眼一翻，直愣愣地往后倒下，竟是直接被气得昏死过去了！ 顿时，场面变得人仰马翻。 伯府的丫鬟婆子们手忙脚乱地把林老夫人给扶起来，掐人中，喂水。 这会儿，楚玥听到消息，终于赶来了。 她手里拿着婚书，一个劲儿地叫着林老夫人。 “玥、玥儿啊……那是个……那是个……”林老夫人终于被折腾得又醒了过来，抬手指着那个一身红的新娘子，话都说不囫囵了。 “祖母，我都知道了，我带了婚书来了！”楚玥把林老夫人搀扶着做起来，一面给她顺着气，一面把婚书递到林老夫人的手里。 “对，对……婚书，还有婚书……”林老夫人一听到婚书来了，那股气立马就顺了。 她又喘了一会儿，让楚玥搀扶着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 随后，看着张三，还有他那个所谓的，妹子！ “你说你家……妹子！和我小孙儿蓝然订了婚，有婚书，可我们这里也有婚书，是和凌芙公主的婚书！你想碰瓷赖上我们家，也得看我们家然儿未来的妻子是谁！今日，我就让你看看这张婚书，劝你若是不想满门抄斩的话，就留下刚刚你丢这里的一万两银票作为赔礼，然后从我们伯府的门口赶紧滚回去！” 一拿到婚书，林老夫人就顿时浑身都有了力气，气顺了，话也又能说得中气十足而嚣张十分了。 张三一听这死老太婆还想要那十万两银子，当即翻了个白眼，而后手一抬，也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婚书来：“你这死老太婆，想不认这门婚事是？婚书？行，你有婚书，我们也有！” 这么说着，张三直接把婚书展开，给四周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路人们一一过目。 众人一见这婚书上的内容，顿时更加热闹地议论开了。 “还真是啊，真是蓝然的名字，跟这个张三的妹子，叫张小八的新娘子的！” “这婚书是真的，做不了假！” “是真的！真是想不到，该不会，是伯府先跟这个张小八定下了婚事，后来又攀上了凌芙公主，所以故意想要悔婚？”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林老夫人有些怀疑地目光扫了一圈。 最后，张三手里的婚书，终于到了她和楚玥这里。 二人一看，顿时傻眼了。 这、这怎么，怎么跟她们交给虞啾啾的那张婚书，一模一样？ 不对，除了名字！ 那原本写有虞啾啾名字的地方，如今变成了张小八三个字！ 还有生辰八字，也变了！ 按照这个生辰八字来算，这个张小八，今年已经四十八了！ 这且不说他根本是个男的，就说即便他真的是个女的只是恰巧长了胡子……那他、他也已经四十八了啊！ 可他们家蓝然，今年才四岁！ 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娶个四十八岁年近半百的媳妇？ 这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你这婚书，假的！一定是假的！我们手里的婚书那才是真的！这是跟凌芙公主的婚书！”林老夫人说着，赶紧双手颤抖地打开这张婚书，直接贴到张三的脸上。 “哈哈！”然而，张三一看到婚书上的内容，却是直接笑开了花，“还不认账？你这婚书，分明就是跟我妹子的婚书嘛！是我老张家之前交给你们的！” “你胡说！”林老夫人一听这话，赶紧把婚书拿过来，仔细一看，顿时，傻眼了！ “这、怎么会这样！”楚玥在一旁看着，也是失声叫了出来。 这婚书竟然跟张三手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假的！一定是假的！一定是被掉包了！虞啾啾！凌芙公主！一定是她派人把咱们的婚书给掉包了！”林老夫人回过神来，立即的就要把手里的婚书给撕毁了！ “老夫人这是干啥？撕婚书，还真的想不认账啊！你做梦！”然而，张三却是眼疾手快，一把将林老夫人手里的那张婚书给直接抢了过来，而后后退两步。 他拿着手里的两张婚书，抬高了，看着林老夫人和楚玥说道：“你们忠勤伯府明明跟我家妹子定下婚事，约好了今日把我妹子嫁过来，可你们居然言而不信，一大早不去接亲，行，我们把新娘子送过来了！如今还想不认账？我呸！如此言而无信！我要去到京兆府告你们去！” “行啊！你们去告啊！告了官，我们还刚好状告你们假造婚书呢！”林老夫人一听，气得头晕之余，便也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张三破口大骂，“你们都完了我告诉你们！我也现在就去京兆府告你们假造婚书！让你们赔钱！对！赔钱！” “我呸！你还有有脸提钱？想赖账，想不认这门亲事，除非你们把拿我们张家的十万两彩礼退回来！否则，没门！”张三也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老头儿跟老太就这么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唾沫星子横飞地互骂着，而后你拉着我，我扯着你，一路往京兆府去告状了！ 后头，楚玥白着脸，一跺脚，吩咐管家一句赶紧去把伯爷和蓝清溪叫到京兆府衙门去，而后就也赶紧跟着过去了！ 第226章 隔夜饭都差点给直接吐出来 如今的京兆府府丞，是由去岁一个刚刚从外地任满回京述职的官员所升任，此人名唤张知，外任功绩极为亮眼，为人正直为官清正，但却并不是过刚易折遇事不知通融的那种，反而行事颇为圆滑。 也就是他，得知上一任府丞郑源的女儿无比嚣张，竟然能随意支使京兆府的官兵如同自家府兵一样，甚至还把皇上最宠爱的凌芙公主给关到了牢里…… 在上任以后，张知就颁布了一条新的律令，那便是京兆府的官兵，是为了京中百姓服务的，而不是为了达官贵人，任何人不得受达官贵人的驱使，随意扣押百姓。 之前，虞啾啾就遇到楚柳想要差遣这些官兵去抓楚寒幽，却被断然拒绝。 于是这一回，她想起这个张知，待仔细一打听，便一大早的就出了宫，来到了京兆府。 张知一听凌芙公主驾到，自是十分隆重地迎接。 另外则也少不了要询问她为何而来。 对此，虞啾啾打量着这个身量中等，看起来很是随和的中年官员，樱粉的小嘴动了动，说了三个字：“看热闹。” 这让张知听得一团雾水。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位小公主所说究竟是何意。 不久后，一个衙役就来禀告说：“大人，外头有两拨人，都嚷嚷着要状告对方。” “都要告对方？”张知多少有些意外，这种情况倒是也有，但还真的不多见，“可有状子？可有说明是所为何事？” “这，小人还来不及询问，待小人再去打听一下。”衙役说着，就要走。 “大人不亲自去看看吗？去看了，不就知道到底为什么而状告对方了吗？”然而这时候，虞啾啾坐在高高的太师椅上，两条小短腿有些悠闲地晃悠着，两片细嫩的柳叶眉微微挑着，神情间则有些笑意地看着他。 “公主所言极是，微臣这便过去询问，不知公主可有兴致，随微臣一同前往？”张知闻弦音而知雅意，立马明白虞啾啾的意思，恭敬地拱手一脸笑地询问道。 “可以啊，不过，本公主想先坐在屏风后头观看，可否？”虞啾啾小身子从椅子上滑下来，虽然还是问句，然而俨然已经是决定好了的。 张知心知这外头两拨人互告的案子，必然就是这位小公主所说的看热闹了。 而她要求先在屏风后头观看，也必然是因为一开始不方便出面，但后面一定会有需要她出面的地方。 “自是可以的，微臣这就为公主去准备。”张知心里有数，一句话也没有多问，而是立即吩咐人去准备屏风。 他早听说这位凌芙公主年纪虽小，可却聪慧非常，就连太后娘娘都对她喜爱非常，皇上更是把她捧在手心百依百顺地宠爱着。 此时，他很快就为虞啾啾安排好一切。 张知到了衙门大堂坐好。 虞啾啾则悄悄地坐在了他后面的屏风之后，无人察觉。 这时候，大堂上还吵吵嚷嚷着。 “肃静！”张知手里的惊堂木一拍，下面的吵闹声便立即停下了。 “堂下何人，所为何事？”他接着又问道。 “张大人，可认得我林老婆子？”张知的话一出口，林老夫人就仗着自己是忠勤伯府的老夫人，率先开口说道。 张知闻言，盯着林老夫人仔细地看着，似乎要辨认出她是谁。 然而实际上，却在认真听着屏风后头虞啾啾的动静。 待听到这位小公主口中传出一声微弱的不屑冷哼时，心里面立马就有数了，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本官需要认识你是谁吗？”张知的声音透着一丝威严，很是不留情面地看着林老夫人，手里的惊堂木又是一拍，“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他这么一说，林老夫人自然是脸上一阵尴尬不已，白一阵红一阵的。 一旁，张三当即大笑出声：“这死老太婆好不知道羞耻！还想来攀关系呢！可惜这位青天大老爷根本就不认得她是谁！” 他一说完，屏风后头，虞啾啾当即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张知一听，心里是更加有数了，于是对着张三的嘲笑，他故意地没有出声阻止。 这也让林老夫人更加尴尬，一时呆立着说不出话来。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见此，张知手里的惊堂木当即又是重重一拍。 “回大人的话，小人家住京郊，名叫张三，这是小人的妹子，名叫张小八。” 张三当即口齿流利地说道，“小人要状告这个死老太婆死不认账，明明她曾孙子和我家妹子定下了婚事，却不肯承认，不认这门婚事也就罢了，还不肯退还小人妹子给他家的十万两嫁妆！仗着自己家里有人当官，就欺压小人一家！大人，青天大老爷，您可以一定要为小人主持公道啊！” 他说着，还带上了一种故意装出来的哭腔。 说完，拉着他那个穿着红嫁衣的妹子往前一站，头上的红盖头直接给揭下来。 待张知看清楚这所谓的妹子长了一副怎样的尊容，他胃里的那些隔夜饭，都差点给直接吐出来！ 这、这分明是一个男子，假扮女子！ 可这假扮得也太不走心了？ 这么一个大胡子糙汉，连胡须都不剃，看着，倒有点像故意为之了…… 思及此，张知不禁微微侧了侧头，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身后的屏风。 “你胡说！”此时，一听张三又在这里胡说八道，林老夫人气得就是又要反驳。 然而她一开口，惊堂木就又重重拍响。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张知忍着胃里的不适，表情严肃地看着林老夫人。 “我、我……”林老夫人被激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还是头一次遇到敢对她这么厉害的官。 以往进宫见了太后跟皇上，哪一个不是对她和颜悦色的？ 林老夫人现在是既有点害怕，又有点后悔。 早知道这个当官的这么没眼色，她就干脆进宫找皇上告状算了！ 皇上肯定会还她一个公道的。 “大人，我家婆婆乃是忠勤伯的母亲林老夫人。”这时候，紧赶慢赶着追过来的楚玥见林老夫人一副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替林老夫人回答说道。 她说着，还走上前去，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折叠着的银票，放到张知面前的桌案上，朝着他盈盈一笑，“大人，这是民妇准备好的状子，还请大人过目。” 第227章 临阵倒戈 张知将银票展开一看，当即冷笑一声。 他抬手抖了抖银票，神情威严地道：“哪里来的刁妇，竟敢当众贿赂本官？来人啊！对她行刑！掌掴二十！” 楚玥闻言，顿时眼皮一跳，不敢置信地扬高了声音说道：“大胆！我看你们谁敢打我！我的夫君，可是翰林院编修，而我更是凌芙公主未来的婆母！” 她这么一喊，原本打算上前掌掴她的衙役当即脚步一顿，不敢再上前了。 张知也愣住了。 凌芙公主未来的婆母？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他丝毫未曾听闻，皇上已经把凌芙公主给许配人家了？ 正当他疑惑着，就又听屏风后头，虞啾啾又是一声冷笑。 张知心里又有底了，当即也跟着冷笑一声，说道：“翰林院编修？且不说区区翰林院编修，官职根本比不上本官，就说你自称是凌芙公主未来婆母这一点，就足以看出，你根本就是一个疯子！来人！这疯妇竟敢口出狂言，污蔑凌芙公主，掌嘴三十！” 这一回，随着他手里惊堂木重重一拍，那衙役直接上前，按住楚玥的肩头，就朝她脸上连甩了三十个巴掌！ 那噼里啪啦的巴掌声，顿时把林老夫人给吓傻了。 她立马就扭头想走。 她不告状了，这什么狗官，如此凶残。 她要进宫去找皇上告状！ “不准她走。”虞啾啾一见此，立即在后头悄声对张知说道。 “站住！来人，把她拦下！”张知闻言，立即命衙役把林老夫人给拦住。 “你、你干什么？我不告了！我要进宫找皇上告御状！”林老夫人看着那些衙役一个个人高马大，手里拿着粗实的棍棒，吓得连连后退，转头看着张知，一副色厉内荏地说道。 “你当这京兆府的衙门是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你不告了，可这张三刚刚可还要告你呢！”张知冷声说道。 “没错！大人，小人要告她！小人所要状告的内容，都在这张状子上写了，请大人过目。”张三立马接话。 说着，还真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状子，展开了，双手奉给张知。 张知接过来一看。 很快，他便是看着林老夫人说道：“这状子写的清清楚楚，你的曾孙子蓝然，与张三的妹子张小八定下婚事，原定今日成婚，可你们家却毁约不去迎亲，张三只得自己把妹子张小八送上门来，结果你们不但不让进门，还嚷嚷着不认这门婚事，且拒不承认你们曾收了张小八的十万两银票的嫁妆，林氏，你可承认此事啊？” “不承认！这都是没有的事！”林老夫人一听这话，也顾不得这个当官的，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地称呼她为林氏了，当即就是大声地反驳道，“我曾孙蓝然今年才四岁！可这张小八都依旧四十八岁了，且还是个……还是个……” 她嘴里动了又动，当着这么人的面，实在是没脸把其实是个男的这种话给说出来。 一说出来，满京城都知道有个四十八岁的男的，非要嫁给她曾孙蓝然当媳妇了！ 这种丑事，叫蓝然以后怎么抬起头做人？ “总之，断没有这回事，我老太婆也根本不认识这张三一家！大人，还请您明断啊！”林老夫人不住地叫屈。 “你既然说不认识他们一家，又怎么知道这张小八今年四十八岁了？”张知闻言，立即问道。 “这、这……”林老夫人立即又卡住了。 难道要她说，她看了那张婚书所写？ 可她不想承认婚书的存在，那是个更加说不清楚的东西！ 而且，这婚书如今也不在她手里了！ “大人，这老太婆当然知道我家妹子的年纪了，这门婚事，还是她一手促成呢！当初就是我家妹子拿给她银票，这林老太婆亲自把写好的她曾孙跟我妹子的婚书，交到了我妹子的手里，大人，小人这里有两张婚书为证。” 张三说着，又双手呈上那两张婚书。 张知拿过婚书一看，顿时感到啼笑皆非，竟然还是真的！ “大人！假的！那婚书是假的！大人，我曾孙的确跟人订了婚，那人是凌芙公主，请大人随我一同进宫，只要见到凌芙公主，一问便知！”林老夫人着急地说道。 “什么？你在胡说什么呀？谁跟你家孙子定亲了？”这时候，屏风后头，虞啾啾像是坐不住了，也像是就等着这句话呢，当即走出来，瓷白小脸一片冷然，乌黑圆润的眸子睨着林老夫人，仿佛看着什么神经病一样。 “凌芙公主？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林老夫人看见她，顿时有些傻眼了。 “本公主路过，过来坐坐，没想到就遇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连本公主的婚事也敢造谣，真是可恶！”虞啾啾小脸很是气愤地说道。 “你、你怎么能不认呢？当日在长公主府，你我一手交人，一手交婚书和银票……你居然不认了？”林老夫人难以置信地扬高了声音。 “什么交人？什么婚书银票？你在说什么？本公主真是一句也听不懂！”虞啾啾像是气坏了，小脸都有些潮红了。 虽然这是努力憋笑憋得了。 但小脸上的表情，还是一片愤慨，活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惹人怜爱。 “你怎么能不认呢？蓝萧！你是不是想反悔！那你别怪我把蓝萧的事情说出来！”林老夫人一听这话，真是气坏了，“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人证！” 她说着，在人群中一顿乱找。 很快找到了随她一同过来的那个丫鬟，楚棉身边伺候过的丫鬟，就是她告诉了自己蓝萧的事情，此时，林老夫人把人揪出来，推到前面，说道，“你快说！当时是不是凌芙公主当着你的面，咱们把蓝萧给她，她则答应和然儿定下婚书，还交换了婚书！” 林老夫人满心以为这丫鬟是可以信任的人，殊不知，她却早已经倒戈了。 “老夫人，您是老糊涂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奴婢真是全然不知，而且蓝萧公子，是您自己主动交给小公主的，何曾有过什么交换？什么婚书？”这丫鬟当即就是说道。 第228章 哪怕杀人放火，那也是最可爱的崽 “你！”林老夫人一听这丫鬟前后不一的说辞，当即心机都梗塞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有些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耍了，当即抬手就往丫鬟脸上招呼，“你敢跟别人合起伙来骗我！我撕烂你的嘴！抓花你的脸！” “救命啊！大人救命！”丫鬟当即吓得浑身颤抖，连番躲闪。 “来人啊，把这胆敢扰乱公堂秩序的林氏给拿下！”张知手里的惊堂木，今日都不记得对着林老夫人拍了几下了！ “是，大人！” 立即的，就有两名长得人高马大的衙役上前，十分有力地把林老夫人作乱的双手给按住了。 “大人！我是被害了！我被他们联手骗了！这婚书真的是假的！之前上面明明写的就是凌芙公主和我们家然儿的名字！大人，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干出来这种，给自己四岁的小孙子，定下一个四十八岁的男……的人当媳妇！大人明察啊大人！”这下，林老夫人终于慌了，终于知道恭敬地喊一声大人了。 “哦，照你这么说，人家四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你就看不上，本公主你就看得上了？” 虞啾啾一听这话，立马小脸一片冷凝地讥讽出声，“且不说本公主的年纪小，爹爹和皇祖母根本就不可能这么早就给我定下婚事，就算，他们打算给订婚了，也不会看上你家这个不但动手推倒本公主，还骂本公主心肠歹毒的小混蛋！” 她毫不客气地这么说蓝然，直接把林老夫人给说破防了。 谁家的小孙儿，不是自家最可爱的宝？ 更何况是林老夫人这种，在她心目中，蓝然哪怕杀人放火，那也是最可爱的崽，只有公主配不配得上他的份，没有公主看不看得上他的份！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这么说，若是你皇祖母知道了，也一定会骂你不知礼数！”林老夫人气得对着虞啾啾，眼睛恨恨地瞪着，口中口水喷溅着，表情严厉地指责她的不是。 “哼，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也敢说是本公主的长辈？你算哪门子的长辈？你的夫君过去是先皇手下的臣子，你的儿子如今是我爹爹手里的臣子，你仗着老伯爷昔日的功劳，就跟爬到本公主头上，自称长辈？你配吗？” 然而，论吵架这件事，只要虞啾啾肯开口，她就没有一个“输”字。 此时，她冷笑一声，在林老夫人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犹豫着该怎么回嘴的过程中，飞快地又接着说道，“还敢说跟本公主订婚？还交换婚书？哪个蠢人教你的？本公主正一品的皇室公主，婚事自己都做不了主，得我爹爹亲自敲定，再由礼部拟旨才算最终定下，你以为仅凭你一个无功无德的老太婆，在婚书上写上本公主的名字，就能算数了？ “你还敢嚷嚷着，进宫找我爹爹告状，要讨要一个公道？ “我敢说，你但凡敢说和我交换了婚书，说我已经是你家的媳妇了，我爹爹就敢立即派人砍了你的头！” 这一点，虞啾啾可没胡说。 她怎么都是宣平帝捧在手心里，最为爱重的小公主。 她的婚事，岂是儿戏？ 宣平帝日后若要为她挑选夫婿，那必定得整个大夏国所有最优秀的青年才俊中，精挑细选出一个最值得托付之人。 怎么可能就选他们日渐败落的忠勤伯府的一个小小年纪，就对女孩子动手，而且还出口不逊的小混蛋呢？ 林老夫人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是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也正因为虞啾啾了解她的愚蠢之处，所以才敢那么大胆的直接用婚书戏弄她，谁知道她竟然还真的上钩了。 此时，林老夫人已经被虞啾啾的这一番话，给气的，也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一旁，挨了三十个巴掌的楚玥，双颊肿胀，嘴角流着血，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你就算是公主，也不能这么欺骗我们！那婚书，就，就是你亲手交给我们的！还有那十万两银子，都是你自愿给的！这件事情，能查清！” “唉。” 虞啾啾一听她到这时候，还在这里嘴硬，就为她的智商默哀。 小奶团叹了口气以后，走到楚玥跟前，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徐徐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楚胜会被楚太妃利用，害死自己的亲哥哥和亲姐姐，从你这令人感动的愚蠢智商，就可以看出来，你一定是遗传自你父亲楚胜，而且还青出于蓝。 “楚太妃身边的丫鬟只告诉你，蓝萧是我阿翡表姐的私生子，对吗？ “可是她却不敢告诉你，蓝萧是我阿翡表姐，跟大理国国主的儿子所生！ “你说这件事能查，对，是的，能查，查出来蓝萧竟然是大理国国主的下一代继承人，而你，居然胆敢强行扣押蓝萧，且还拿蓝萧做交易，你觉得，如果大理国国主知道他找了许久的亲孙子，竟然被你这么对待，他会怎么做？ “他可以直接奏请我爹爹，要了你的命！” 虞啾啾简直是把这个道理，一点一点的掰碎了，说给楚玥听。 楚玥也一点一点地听明白了。 从知道蓝萧的真实身份居然那样尊贵开始，她就忍不住地浑身发抖。 可她犹是心中侥幸地嘴硬道：“你、你胡说！我，我好歹是翰林院编修的妻子，我是朝臣的官员，那大理国，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个蛮夷小国！他如何敢动我大夏国朝臣之妻的性命！” “无药可救了，真是无药可救了！” 虞啾啾有些无可奈何地拍了拍额头，看着她，就跟看一个病入膏肓，却还死活说自己没病且还不肯吃药的人，“你夫君怎么也是当年的榜眼，学识渊博，且知晓天下大事，难道他竟从来不曾跟你说过，大理国国主后继无人？ “蓝萧，是他唯一的希望，倘若蓝萧在你手里出哪怕一丁点的意外，他都会发疯，都会把这个罪名归结到大夏国，届时若举国攻打大夏国，死伤无数百姓，这个罪名，你担得起吗？！” 第229章 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虞啾啾在楚玥微微颤抖的身躯之旁，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如今蓝萧是活着，可你多次折辱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肯给他干净衣服穿，还不准他吃饱饭！光是我姐姐六公主，就给他带过许多次吃的！ “大理国国主去岁就曾托付我帮他找到他的这个继承人，若让他知道，他视若珍宝之人，却被你当做乞丐一般折辱，甚至还拿来当做交易的筹码，你觉得，你真的还能好好活着？” 待虞啾啾这一次说完，楚玥是真的不敢再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了。 她整个人都虚脱了似的，跌坐在地上。 “张大人，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这案子接下来该如何审，就全看你的了。”虞啾啾见此，走到一旁坐下，后头果真不再插手了。 “是，公主请放心，微臣一定会秉公处理。”张知朝她恭敬地一拱手。 这么说着，接下来便开始认真审案了。 这案子没了楚玥和林老夫人的胡搅蛮缠，便简单得多了。 有婚书为证，蓝然和张小八的婚事，板上钉钉，不可更改，伯府若想给蓝然退婚，除非私下得到张小八的谅解，与他友好地协商，达成双方同意的意向，才可退婚。 这也就意味着，张小八可以一直拖着蓝然，拖到蓝然长大，只要张小八能活到那个时候。 可即便张小八明年就死，蓝然有过一个四十八岁的大胡子女的未婚妻的事情，也已经传遍了京城，这个丢脸的事情，将伴随他一辈子。 另外就是张小八给伯府的十万两银子的嫁妆，由于张小八这边完全给出了那十万两银票的编号，张知即刻派人去伯府搜查，只要搜得到这些银票，就可以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 还有伯府在钱庄的账户，最近有没有收过这一批银票存入钱庄，也可以查到。 一旦查到，伯府就必须退还这十万两银子的嫁妆。 “我们凭啥退？除非他肯退婚！”林老夫人一听要她还钱，就立马肉疼不已地开始叫嚷着反驳了。 “婚书，表明你们两家有婚约，可嫁妆，是只有成婚的时候，才会送的，你若不愿退还嫁妆，也可以，除非蓝然立即跟张小八拜堂成亲！”张知立即说道。 一听要让蓝然跟张小八成亲，林老夫人立马就又哑火了。 她虽然贪财，可也是真心地疼爱蓝然，断然干不出这种事来。 但最重要的是，就算她想这么干，那她孙子蓝清溪还不得跟她断绝关系啊！ 于是，林老夫人只能一边肉疼，一边祈祷着，希望张知派过去的人都是瞎子，找不到她藏钱的地方！ 然而现实注定要让她的美梦落空。 没多久，张知派去的人回来，拿过了一个匣子，并禀告道：“大人，张小八的嫁妆银子找到了，都在这里面，且银票的编号也都对得上，只是，这里面的银子已经不足十万两，少了两万两。” “一下子就少了两万两？”张知闻言，眉头一皱，，看向林老夫人，“林氏，这缺少的两万两银子呢？你莫要抵赖，本官方才说了，只要在你们家找到这些银票，就证实你们的确收了张小八的嫁妆……” “这根本就不是张小八的嫁妆！” 林老夫人气恼地大声喊道，她看着这个匣子，哪里还有不知道的？“这是凌芙公主给我的银子！” “你可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本公主难不成是散财童子吗？无缘无故就要给你十万两银子？”虞啾啾立即否认。 “这明明就是你给的！这是用来买蓝……”林老夫人话还没说完。 一旁的楚玥制止住了她：“大人，我们家认了，这银子的确就是张小八给的嫁妆银子，至于说少的那两万两，很有可能是被家里人拿走了，待我们回去以后，想办法补齐，还给张小八。” 都到现在了，林老夫人还想垂死挣扎，可楚玥却已经躺平了。 她已经完全看明白，这一整个，就是一个局，是虞啾啾为了整治她和林老夫人，而专门设下的一个局！ 否则，堂堂公主，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容易就拿出来婚书？ 楚玥意识到，甚至直到现在，皇上怕是都不知道婚书的事情！ 他若是知道了，只怕她跟林老夫人，甚至伯府的一家人，就都要脑袋掉在地上了！ 然而楚玥明白，却不代表林老夫人明白。 她一听这个孙媳妇突然改口，向着虞啾啾说话，顿时气得一巴掌就呼到她脸上了，怒骂道：“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东西！你说的是什么混账糊涂话啊！” 林老夫人想的很简单，若是承认这十万两银子是嫁妆钱，那岂不是承认蓝然跟这张小八的婚约是真的！ 若张小八不肯退婚，难道真的要蓝然娶一个四十八岁的大胡子男人进门当妻子！ 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此时，楚玥被打了这一巴掌，却也只能默默受着。 要怪，只能怪她鬼迷心窍，听信楚太妃身边跑出来的丫鬟的蛊惑，竟痴心妄想要对付凌芙公主，来给自己坐牢的父亲报仇！ 愚蠢，果然是愚蠢！ 楚玥这个时候才想明白，却也已经晚了。 张知有了楚玥这一番话，算是一锤定音，判定伯府不但必须认下这门婚事，且还要求他们归还那十万两银子。 并且，他也是看出来这个林老太婆惯会耍赖的手段，案子断好了，但还不肯放人：“要么让忠勤伯过来签字画押，要么就让忠勤伯的儿子蓝清溪过来签字画押，否则的话，林氏跟楚氏就只能暂时住在我们衙门的牢房里了！” “大人，民妇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去通知公公和夫君赶快赶过来了，想必他们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楚玥闻言，赶在林老夫人又要破口大骂之前，赶紧恭敬地说道。 虞啾啾挑眉看她一眼。 这个楚玥，倒是现在知道事情是怎么办的了。 只可惜…… 正这么想着，外头一阵喧闹声，却是蓝清溪拉着忠勤伯蓝云松赶到了，二人从外头密密麻麻看热闹的人群中好不容易挤进来。 第230章 休妻 “清溪！云松！你们可算来了！你们是不知道，这个狗官！他有多欺负人！”林老夫人一见到父子二人赶到，一张嘴就是这么说道。 蓝云松一听她居然称呼正四品官职的京兆府府丞张知为狗官，顿时就吓坏了。 “母亲！不可乱说，张大人乃是为官清正的好官！母亲怎可随意出言侮辱！”蓝云松赶紧说道。 蓝云松虽然也不比林老夫人聪明多少，但毕竟整日在官场厮混，自然十分清楚得罪京城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 “我可没乱说！他不好好断案子，专门坑咱们家啊！儿啊！你可得去找他讨回公道，要不然，不然咱们然儿一辈子可就完了！”林老夫人几乎是哭诉着，把今日发生的事情，都跟蓝云松和蓝清溪说了一遍。 蓝清溪始终一言不发。 蓝云松却听得眼皮一跳，尤其是说到，那十万银两少了两万时，他眼睛更是心虚地来回闪躲着。 虞啾啾在一旁看着，见他这般，心中不免冷笑。 这两万两银子，必定是被蓝云松偷偷拿出去给挥霍掉了。 “儿啊，你倒是说句话啊！他是官，难道你就不是官了吗？你可是忠勤伯啊！”林老夫人见儿子跟孙子都不说话，不由着急地拉着蓝云松的衣袖说道。 “母亲，既然张大人都依旧断好了案了，况且，这不是有凌芙公主也在吗？那这件事咱们家就只能认了啊，还能说什么？那婚书是从你自己手里拿出来的，也是写了张小八的名字，指不定当初就是你老眼昏花，弄错了！”蓝云松可不敢跟张知对着干，当即埋怨起林老夫人做事不周密了。 他虽然是忠勤伯，可如今伯府是什么情形，外头的人看得一清二楚，谁会真的把他这个伯爷放在眼里呢？ 而林老夫人一听儿子居然怪罪起她的不是，顿时委屈又生气：“合着到头来是我的错了？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着谁啊？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二弟三弟可都是比你有本事有钱，就只有你一无是处，我要不是想着给你找一个公主孙媳妇，让你一辈子吃喝不愁，我会干这种事吗？” 林老夫人说着说着，顿时觉得伤心不已。 她一心为儿子，儿子却怪她。 她真是一颗当娘的心，却好似喂了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蓝云松一听她这么说，又心虚又不耐烦，眼睛不住地往四周瞟，见到围观人群都是戏谑看热闹的眼神地看着他们，还觉得很是丢脸。 “清溪、清溪！你看看你爹！你看看他！你可不能跟他一样怪我！”林老夫人生起儿子的气，拉住孙子的手抹眼泪。 “祖母……”蓝清溪一脸的为难。 但最终，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用力地将林老夫人拉着他的手给掰开。 “清溪……”林老夫人顿时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从他的眼神中，似乎读出了什么，不由得害怕地又想要拉住他，好证明什么。 然而，蓝清溪却一步后退。 “祖母，您可知道，您利用他人，哄骗凌芙公主与然儿定下婚约一事，若是被皇上和太后娘娘知道，咱们全家就都要完了吗？”蓝清溪一张薄唇紧抿着成了一条笔直的线，当他口中平静地陈述出这件事的时候，心中是更加坚定的意念。 “清溪！你这是什么话？你也怪祖母？”林老夫人有些难以接受，儿子说她也就罢了，孙子也这么说！ 且还是这样沉重严肃的口吻，好像她真的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 “清溪，就算祖母做错了，可祖母也是无心的啊，祖母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她像是害怕被抛弃似的，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 “不，祖母您知道！您什么都知道，您只是仗着别人以为您不知道，故意这么行事罢了！您仗着太后娘娘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回回进宫，都告长公主的状，全然不顾太后娘娘乃是长公主的生母！因为您知道，太后娘娘不会因此就跟你计较！” 蓝清溪又后退了一步，闭了闭眼睛，将这些从来不会有人跟林老夫人说的话，全都一股脑倒了出来，“您仗着皇上也不会跟你计较，所以敢进宫告凌芙公主的状，哪怕做错事的明明是然儿，也敢在皇上面前嚷嚷着，让公主给然儿道歉！ “是，您做的这两件事，太后、皇上，都可以容忍，但这不代表他们对你事事都会容忍，尤其是那种触及到他们底线的事情！ “凌芙公主的婚事，像是这种关系到公主一生幸福的事，绝对是他们的底线！ “祖母您竟然敢碰触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底线，您敢说您不知道吗？您只是想要故意装糊涂，装作不知道，好让他们继续不跟您计较罢了！ “可您真的错了，您错估了公主在太后娘娘和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您做了这件事，但凡他们二位知道，咱们整个伯府，都要完了！” 不得不说，蓝清溪说的这一番话，对于林老夫人来说，就像是毫不留情地挑开了她身上的一层遮羞布。 这层遮羞布，遮的就是林老夫人一直以来的道德下限。 正如蓝清溪所说，林老夫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不，她心里清楚，只不过故意装作不清楚，选择自私凉薄的行事，以随意伤害他人，而为自己争取利益。 然后，她只需要顶着一个愚蠢的头衔，肆意地仗蠢行事。 虽然，她的愚蠢也是真的。 她有点小聪明，但也仅此而已。 “清溪，你今天这么、这么说你的祖母，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林老夫人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禁有些难以接受地问道。 “祖母，我不想再做伯府的人了。”蓝清溪摇了摇头。 他这么说着，便直接拿出了两份文书，双手呈给张知，“张大人，下官有两件事要做，还请张大人成全。” 京兆府衙门，张知身为府丞，就相当于京城百姓的父母官。 所以，京城所有民间的纠纷，都要呈报给张知，由他最终断定。 此时，张知接过这两份文书仔细一看，不由得惊呼出声：“蓝大人，你这是要与忠勤伯府断绝一切关系，而且还要……休妻？” 第231章 强过出家做尼姑 “休妻”两个字从张知嘴里一说出来，楚玥的脸立即就白了。 她眼泪当即就流出来，走到蓝清溪跟前，满脸不敢置信地拉着他问道：“夫君！我犯了什么错你要休了我？就因为我得罪了凌芙公主吗！” 蓝清溪垂了垂眼，掩去眸中的痛色，而后神情有些淡漠地看着她说道：“倘若你只是得罪了公主，我可以跪下来求公主宽容饶恕你。 “可你做的事，真的仅仅只是得罪了公主吗？” 他这一发问，直接把楚玥给问住了。 楚玥眼神躲闪着低下头去，足以说明她的心虚。 她做的事，当然不是得罪公主那么简单…… 只听蓝清溪冷声说道：“你身为一个母亲，不好好教导然儿，反而整天对他说些颠倒黑白的话，楚太妃一案，她的罪行昭告了天下，几乎整个大夏国的人都知道她犯了何等的罪孽，而你的父亲，是她的帮凶，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和亲哥哥一家！他这样的人，罪有应得坐了牢，可你居然跟然儿说他没有罪？还把过错推到小公主身上？ “你就是这么做母亲的吗？教然儿做一个是非不分之人？教然儿小小年纪就心中仇视他人，甚至对他人辱骂、大打出手？”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说得楚玥抬不起头了。 她此刻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哭泣着，却不敢反驳哪怕一个字。 然而蓝清溪还并未说完呢。 “除此之外，你身为家中长媳，祖母年纪大故意装糊涂也干糊涂事，你规劝不了，这不怪你，可你不规劝也就罢了，竟然还怂恿祖母利用蓝萧的事，对小公主威逼利诱，签下婚书？你真的你这么做，很聪明吗？ “我知道，你就是想当小公主的婆母，好以后仗着身份是长辈，好好诘磨她，可你也不想想，小公主是能任由你搓扁揉圆的吗？ “你为了一己之私，自作聪明，现在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害了然儿的一辈子，你可满意了？” 几乎在蓝清溪话音刚落，楚玥就已经崩溃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摇着头，双手紧紧揪住蓝清溪的衣袖，恳求地说道：“别说了，夫君，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夫君，求求你，不要休了我！我已经失去了爹爹，若是再失去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想问，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你不过，非要这么自作聪明，害人害己呢？你根本不珍惜你我之间的这段夫妻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你这样做，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对于你，我没有任何一丁点的耐心再继续下去了。”蓝清溪的话语，说得格外无情。 他在楚玥崩溃哭泣的视线中，强硬地掰开楚玥的双手。 而后，便是对着张知一拱手，说道：“大人，从今往后，我蓝清溪便只是我蓝清溪，与忠勤伯府，与楚玥，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张知闻言，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冲他点了点头：“既然蓝大人已经决定，那本官自当按照大夏国的律令，同意蓝大人的决定。 “从今往后，蓝清溪与忠勤伯蓝云松断绝父子关系，与林氏断绝祖孙关系，楚氏不再是蓝清溪的妻子，日后可再各自婚嫁，不得阻挠。” 说完，张知一拍手中的惊堂木，算是彻底一锤定音。 今日所有的事情，便都算是有了了结。 虞啾啾看到这里，见到所有该受到惩罚的人，都已经受到了惩罚，便悄悄起身，在楚玥和林老夫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中，从京兆府府衙的后门离开了。 “这忠勤伯府的人，这会儿倒是哭得可怜，之前那股子嚣张劲儿呢？”紫婴说着，摇摇头，一脸的不屑。 “但凡作恶之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罢了。”虞啾啾坐上马车，淡淡地说了一句。 待马车转了几个弯，走到一个偏僻的胡同里，便见到几个人正等候在这里。 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张三和张小八几人。 而为首的，却是月隐和月清。 “公主。”此时，月隐月清恭敬地朝虞啾啾行了个礼，随后，月隐双手捧着一个锦盒呈过去。 虞啾啾打开锦盒一看，见到里头是一沓银票。 这是之前她交给林老夫人的，原本是十万两银票，如今还剩下八万。 虞啾啾数了几张银票出来，拿给月隐：“今日这一出戏很精彩，很好看，结果也很令人满意，这全都离不开诸位的辛苦付出，这些是我给的报酬，我知道，国师哥哥特意请他们来，也给了报酬，但这是我的，还请诸位收下。” 她这么一说，月隐立即拿着银票，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 众人拿了银票，自然都是一脸的喜意，忙跪谢道：“多谢公主赏赐！” “不必多礼，都起来。” 虞啾啾朝他们一抬手，瓷白的小脸上露出一道甜甜的笑容，“今日之事，不可对外言说，倘若你们当中真的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非要宣扬出去，那对本公主而言，其实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但是对你们自己，对你们的家人朋友来说，可就很不好了。” 她这一下恩威并施，惹得众人心中又怕又敬，一个个心中暗道，不愧是皇家公主，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如此心计。 这样的人，他们谁敢惹，谁又惹得起？ “公主请放心，我等绝不会对外说出一个字，如有违背此言，天打雷劈！” 他们连连起誓。 “很好，既如此，以后山高水长，后会无期了。”虞啾啾嘴角满意地一勾，随后便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马车调转了方向，便回往了宫里。 次日，虞啾啾回学宫，便听说蓝然退学了。 而蓝清溪直接从伯府搬出去，自己另租了一处小院，带着蓝然住在那里，每日亲自教导。 至于说楚玥，她和蓝清溪和离之后，算是无家可归。 她出身自永安侯府，原本是尊贵的侯府嫡女，可如今，因着楚胜的罪孽，永安侯府已经不复存在，她没了家，大抵只能是绞了头发当尼姑。 虞啾啾对此并没有太过在意，谁过得怎么样，那都是因果报应。 不过有次去长公主府探望蓝翡之时，听长公主说起，说楚玥原本想要上吊自尽，但被林老夫人及时发现救了下来，林老夫人也没赶她走，就让她在伯府继续住下了，只不过她毕竟不再是伯府的媳妇，又有林老夫人那个事儿多会折磨人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不过也强过出家做尼姑了。 第232章 整天妹妹长妹妹短的 自从蓝萧回到蓝翡身边，母子相认，蓝翡的身体也很快地好了起来。 虞啾啾又过了几日前去探望，便见到蓝翡已经能下床了，正由蓝萧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母子二人一起在院子里7散步，晒太阳。 “看到阿翡表姐这样好起来，真好。”虞啾啾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由衷地笑着说道。 蓝翡听到声音，一扭头，见到是她，顿时脸上也扬开了笑。 “九妹妹，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蓝翡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这会儿走了路，脸颊上倒是现出些血色来，她一面询问些，一面示意蓝萧搀扶着她走到院子里石桌前坐下，并招呼虞啾啾一起坐下，又忙着让蓝萧吩咐丫鬟奉茶拿点心地忙碌着。 “我想阿翡表姐了呀，所以来看看。”虞啾啾甜甜地说着，挨着蓝翡在一旁坐下。 蓝萧刚吩咐完丫鬟做事，就听到这话。 他也挨着蓝翡坐到了另一边，此时看母亲脸上带着高兴的笑，便也抿了抿唇说道:“九公主和六公主虽然是亲姐妹两个，可性情却完全不同。” “哦？哪里不同？”蓝翡还未曾见过六公主，但在与儿子相认以后的短短几日里，却是没少听他提起这位六公主，此时就不由有些好奇地问道。 “九公主嘴甜，会说话，六公主嘴笨，不像九公主这样聪明会哄人开心，也不如九公主懂得如何讨人喜欢，但她心地单纯又善良。”蓝翡立即说道。 他说完，就特意看了虞啾啾一眼，像是好奇她会不会因为他这番话而生气。 蓝翡已经立即听出了这番话里的不妥，就不由嗔怪地瞥了自己这个有些调皮的儿子一眼，并拉住虞啾啾的小手，说道：“九妹妹，你不要听他在这里胡说，九妹妹本就讨人喜欢。” “阿翡表姐是怕我生气嘛？”虞啾啾笑得眼眸弯弯，一眼看穿她的用意，“放心，但凡是夸我姐姐的话，我听着比谁都开心！我和姐姐感情好，即便她听到蓝萧拿她和我对比说她嘴笨不够聪明，她也是不会生气的，因为姐姐只会在意那些夸我的话，我们姐妹两个总是这样相处的，所以从来不会互相嫉妒。” 一听到她这样说，蓝萧顿时不知道该失望还是什么，多少有些失算无奈地承认道：“还真是让九公主说对了。” 而他会这么了解，自然也是没少故意这么说话，来逗弄虞苏苏的。 “说起来，我姐姐也没少在我面前提起过蓝萧呢。”这时候，虞啾啾忽然这么说道。 “哦？她都怎么说我的？有说过我的好话？还是经常说我的坏话？”蓝萧一听，立马好奇地问道。 “嗯……好的坏的都说过呀，蓝萧不也当着我的面说了我姐姐的坏话吗？怎么，你很好奇呀？那你自己去问我姐姐呀。”虞啾啾故意卖着关子。 以为她没有法子反制？ 而蓝萧听着这话，则立即意识到，虞啾啾这是故意整他呢，就算他再怎么求她，她也不会说的，只会让他抓耳挠腮地好奇。 这小奶团这么聪明，难怪虞苏苏那个小傻子整天妹妹长妹妹短的，一提起妹妹骄傲得就跟她自己就这么聪明似的。 这会儿，蓝萧就聪明地不说话了。 虞啾啾不禁暗暗想到，这个蓝萧可真聪明！长此以往下去，指不定哪一天，他就把姐姐给拐走了！ 看来，她得把自家那个傻白甜的姐姐看得紧一点才行。 “对了九妹妹，既然你今日过来了，有个事情，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这时候，蓝翡忽然开口说道。 “嗯，阿翡表姐，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虞啾啾赶紧点点小脑袋。 她防备的小眼神，却从蓝萧身上一扫而过。 蓝萧被她这小眼神给郁闷到了，怎么好像防贼一样看着他？ 他不就说了她们姐妹两个几句坏话吗？女孩子果然小气。 “是这样的，是萧儿，他从小在大理国皇室长大，自从凝香公主出事至今，失踪这么久，现在终于找到了，而我父亲如今身体已经好全，也打算回徐州了，我和母亲都要跟着一起回去，徐州就和大理国相邻，所以我在犹豫，要不要把萧儿送回去。”蓝翡说出令自己困扰的问题。 虞啾啾听着，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她当初和蓝萧生父在一起，毕竟是私下的，虽然大理国国主认下了蓝萧，但这不代表他会接受蓝翡这个儿媳妇。 如果蓝萧回去，那他们母子就很有可能会分离。 可蓝萧出生被送到大理国至今，是蓝翡第一次见到他，她是个为了儿子和死去的爱人，宁死都不肯再嫁的那种性格，又如何能够忍受再与蓝萧分开呢？ “那就要问问蓝萧，你还要和你母亲分开吗？”虞啾啾看着蓝萧，问道。 “我不要，母亲，我要一辈子和母亲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了。”蓝萧一听这话，立即钻到蓝翡的怀里，小小的身子抱紧了她。 “傻孩子，我也不舍得和你分开。”蓝翡见此，心都要碎了。 “那不就好了。”虞啾啾以一种这件事情十分简单的口吻，对他们说道，“和大理国国主谈条件啊，他若想要回蓝萧，就必须接受阿翡表姐是蓝萧母亲的这个身份，并且公开承认，还要把阿翡表姐一起接到皇宫里去，若是他不肯接受任何一条，那蓝萧就不要回去了，好好读书，日后参加科考，凭他的聪明，也一定可以在大夏国大展宏图的。” “母亲，我觉得九公主说的对！”蓝萧一听，觉得这主意简直正合他的心意，立马就是这么说道。 蓝翡则还在思索。 但是想到不愿意和儿子分开的心情，她很快就也坚定地说道：“嗯！就按照九妹妹的这个主意来做！” 虞啾啾以为蓝翡所说，他们一家要离开京城回到徐州，会再过一段时日，可没想到两日之后，就急匆匆地启程了。 只不过这一次，蓝星洛不会跟着回去，他选择留在京城读书，准备参加日后的科考，如今已经办好了云梦学宫的入学手续，打算去学宫读书。 第233章 再见酥油饼! 蓝家人离去之日，虞啾啾还特意去送了他们一程，在见到蓝云锋时，小奶团有些很不好意思。 毕竟她不久前，才刚刚把自己这个大姑父的亲娘和大哥一家给整治了一通。 然而蓝云锋显然十分豁达，看着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大夏国有小九儿这样的小公主，实在是我们所有人的福气。”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虞啾啾听得感动坏了。 大姑父不怪她诶！ “大夏国有大姑父这样的好官，才真正是我们所有人的福气。”她立即也跟着说道。 “小九儿就是嘴甜。”长公主一听，顿时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满脸的不舍，“这次分别，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小九儿，大姑姑真是舍不得你。” “啾啾也舍不得大姑姑！”虞啾啾软乎乎的小身子，钻进长公主怀里，“大姑姑在徐州，可要一切安好呀！要记得常常写信给啾啾！要照顾好自己，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一定不要逞强，也要告诉啾啾，啾啾会想办法让爹爹帮你们的！” 她事无巨细地嘱咐着，像个小大人似的。 长公主看不得她这样懂事乖巧得可人疼的样子，眼泪都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最后，姑侄两个又互相说了好些的嘱咐的话，长公主上了马车，一路挥着手，终于还是渐渐地走远了。 “我跟我爹娘还有阿姐分别，没想到我一滴眼泪也没掉，倒是九妹妹你这泪珠子，可真是掉的多！”这时候，一旁环胸而立的蓝星洛，忽然感叹地说道。 虞啾啾闻言，看他一眼。 这一眼，就把他给看穿了：“啾啾听闻大姑姑管教起星洛表哥的学业时，极为的严苛，如今大姑姑走了，大姑父也走了，阿翡表姐也走了，没人管得住星洛表哥了，星洛表哥还不得把天都给翻了？哼，星洛表哥开心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伤心？” 一下子被戳破心里所想，蓝星洛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着刮了刮虞啾啾的秀挺漂亮的小鼻梁，说道：“是呀，确实开心，尤其是想到以后就跟九妹妹在一个学宫里读书，可以每天见面了，就更开心了。” 虞啾啾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捂着嘴笑着说道：“星洛哥哥真是想多了！我们幼儿园虽然也在云梦学宫里，可却筑起了高墙，分隔开了，我平日里连哥哥和四哥哥都见不到呢！就更见不到星洛哥哥了呀！不过星洛哥哥放心，若是在学宫里受了欺负，找我四哥哥帮你出头，保准没错的！” 蓝星洛听得眉毛高高挑起。 听啾啾这口吻，怎么感觉好像四皇子还是学宫里的一霸呢？ 可问题是，他这么大的人了，哪有受欺负了去找一个几岁的小孩子给自己出头的道理？那必须得是，就算挨打了，也得自己单扛才行啊！ 跟蓝星洛说了会儿话，虞啾啾心里的那种分别的难过，也被冲淡了不少。 她坐在马车里，一进了城，就跟蓝星洛分开了。 “公主，现在要回宫里吗？”这时候，马车外头，负责驾车的流风询问道。 “先不回去，咱们先在城里溜达溜达，吃完饭再回去。”虞啾啾说道，难得出来一回，她想找个地方吃点好吃的。 于是，马车就在街上慢悠悠地来回转着。 不过也主要是集中在了小吃比较多的地方。 小紫蛟一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就忍不住探出了小脑袋：“主公，好香呀！好像是酥油饼的香味呢！” 虞啾啾闻言，撩开车窗一看，果然见到外头一间卖酥油饼的小铺。 不过，等她仔细看到这家铺子的招牌，见到上头化了一只细细的小蛟龙，还专门写了东西说明，他们这家酥油饼的铺子，是被小龙王爷光顾过偷油饼吃的那家，就顿时笑出了声。 “小阿渊你快看呀，这不是以前，你因为偷吃，被老板追了好几条街的那家酥油饼吗？现在他们靠着你的名气，都不摆摊了呢，直接开起了铺面！”虞啾啾调笑的语气说道。 小紫蛟一听，小脸不由得一红。 它悄悄探出小脑袋，往香味的来源一看，果然见到了一只和它长得很像的小紫蛟的画像就贴在门口最显眼的地方。 “哼！这画的一点也不像俺，没有俺十分之一的美貌！”小紫蛟想起当初的糗事，不禁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 “对对对，我们小紫蛟多漂亮呀，根本不是一幅画能够比较的！”虞啾啾捂着嘴又偷笑了两下，而后便问它，“那，你还要吃这家的酥油饼吗？” 小紫蛟很想很有骨气地说，不吃！ 可惜，在吃的面前，它的骨气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容易变为零。 于是，只听它冷哼了一声，而后就用细细的尾巴尖讨好地戳了戳虞啾啾的小手，有些扭扭捏捏地说道：“主公，俺不是想吃他的饼！俺只是怕他卖不掉，浪费粮食！” “好，知道了，我们家小紫蛟对知道节约粮食了。”虞啾啾感到有些好笑地抬手在小紫蛟光溜溜的脑门上抚摸了两下。 而后，她就吩咐外头跟着的流光去买了两个酥油饼过来。 酥油饼一到，全都给了小紫蛟。 它两只细细的龙爪子抱着酥酥脆脆的香饼，啃得开心不已。 马车继续启动，虞啾啾继续觅食。 这时候，她忽然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香味，那也是一种肉香，夹杂在这市井之中，却独一份的那种香味。 虞啾啾的小肚子立即被这股味道给勾的咕噜咕噜响。 她咽了咽口水，开始指挥着马车左拐右拐的，最后，拐到了一个箱子里，在一户三进宅院跟前停下来了。 虞啾啾小脑袋探出车窗一看，见到外头的门匾上写着这么几个字“临芳斋”。 她被绿萝从马车上抱下来，走到这宅院的大门前，抬手拍了拍：“有人吗？有没有人呀？” 没多久，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个胡子花白、身体微胖的老者过来开了门，他一见是这样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奶团，不禁有些意外地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小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 第234章 人家这明明是和国师哥哥有缘分 “老爷爷好，你们家在做什么好吃的吗？我刚刚在大街上，忽然闻到一股好香好好闻的味道！”虞啾啾舔了舔嘴唇，一脸小馋猫样地询问道。 可可爱爱的软白团子，笑起来嘴角有两颗甜甜的小梨涡，还这样的有礼貌。 老者当即被萌得不行，笑呵呵的说道：“我们这里叫临芳斋，是专门做私房菜的，也是吃饭的地方，小小姐可是饿了？要不要进来吃一些好吃的菜品？” 虞啾啾一听果然是吃饭的地方，立即开开心心地点了头：“嗯！” “小小姐请随我来。”接着，老者就引着虞啾啾进了院子。 流风、流光和绿萝、紫婴一起跟着进来。 “小小姐的鼻子可真尖，我们临芳斋开在这么深的巷子里，小小姐在大街上居然都能闻到香味！”路上，老者很是赞叹地说道。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饭香也是一样的道理呀！”虞啾啾甜甜说着，跟着老者穿过抄手游廊，走过前面的花园，又穿过一道垂花门，来到了另一个院子里。 这院子里中央挖了一个巨大的莲花池，四周几间临水的房间，窗子开着。 虞啾啾见到有两个房间的窗前，正有人在一边吃饭，一边赏景。 她跟着老者，正要往左边一个房间正门绕过去，忽然听到有人叫她：“九妹妹！九妹妹！这里！” “饮风哥哥……”虞啾啾循声望去，便见到院子最北边最大的一个房间里，窗口处，江饮风半边身子都探出来，正朝她一边大声地叫着，一边努力地招手。 而在江饮风身旁的桌子另一侧，裴书砚也站在那里，正面含微笑地看着她。 “还有国师哥哥！”虞啾啾立即开心地笑了起来，对老者说道，“老爷爷，我两个哥哥在那边，可以带我去找他们吗！” “当然可以，小小姐请随我来。”老者闻言，便赶紧又领着虞啾啾往另一边走去，路上，则暗暗心惊于虞啾啾究竟是何身份，毕竟方才那位江公子居然称呼她为“九妹妹”，而结合江家皇亲国戚的背景，似乎并不难猜到这位玉雪可爱的小奶团，很有可能就是那位深受皇上宠爱的凌芙公主！ 很快，虞啾啾到了裴书砚和江饮风所在的包间里。 “哼，你们两个来到这样的好地方吃好吃的，都不叫我！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了，哼！”虞啾啾到了以后，就自顾自地在桌前一坐，而后小奶音傲娇地说道。 她一张白生生的小圆脸，腮帮子鼓起来，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可爱得只想让人抬手戳她的小包子脸。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书砚也是头一回来到这里，是我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就临时起意带他过来的，不是故意不带九妹妹的。”江饮风赶紧赔礼道歉，对老者说道，“赵叔，就麻烦您把这里的招牌菜，都做一份送过来。” “是，江公子，还请稍待片刻。”老者一团和气又不卑不亢地说着，忙退下去后厨了。 “九妹妹，你是怎么发现这里了？这临芳斋可从不对外吆喝，若不是有人带着过来，想要发现这里，可是全靠缘分的。”江饮风一面看着裴书砚十分自然地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虞啾啾倒茶，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 裴书砚也有些好奇地看着小奶团。 虞啾啾下巴一扬，小脸很是傲然地说道：“我就是后者，靠的是缘分！” 绿萝最喜欢看自家小公主这样得意的小模样，又忍不住想要逗她，于是便笑着说道：“我们小公主呀，是正愁着去哪里吃饭，忽然闻到了临芳斋里传出来的香味，这才找到这里的。” 虞啾啾一听她这就把自己的悬念给弄没了，顿时有些娇憨地瞪她一眼：“绿萝姐姐！你嘴巴也太快了！” 绿萝赶紧装作是不小心说漏嘴，直接捂住嘴巴认错了。 虞啾啾拿她没办法。 江饮风却是了然地笑了出来：“这么说，原来是九妹妹肚子里的馋虫发作啊！也真是正好，这可不只是九妹妹跟临芳斋的缘分，还是跟我和书砚的缘分呢！我俩临时决定来这里，就碰上了！” “哼，谁跟你有缘分呀？人家这明明是和国师哥哥有缘分！”虞啾啾说着，特意往裴书砚那边挪了挪小屁股，而后一副哥俩好地抬手小手，碰了碰裴书砚搁在桌子上的手臂，一脸寻求认同感地说道，“对，国师哥哥！” “不对不对！我和书砚一起来的，要不是我带他来，这哪能碰上？”江饮风立即说道。 “嗯，对，小公主说的对。”然而，裴书砚却十分不配合地道。 “嗯嗯！国师哥哥说的对！”虞啾啾赶紧点着小脑袋附和着，“饮风哥哥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可是以前，啾啾一次也没闻到过这里传出去的香味，只有今日，国师哥哥来了，啾啾才闻到这里的香味了，所以，这缘分是啾啾和国师哥哥之间的，和饮风哥哥没有什么关系呢！” 她这一番强词夺理，不得不说，还真的挺有道理！ 江饮风都一下子成功被说服了。 裴书砚则轻笑了一声，清隽俊秀的脸庞，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国师哥哥，你今日怎么有空出宫和饮风哥哥一起玩呀？还是说今日出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办？”虞啾啾一对圆润润的杏眸盯着他，小手托着下巴，一脸认真地问道。 “今日是有些杂事出来处理，临近中午不想回宫，就去找了饮风一起出来吃饭，倒是不知道小公主也出宫了，不然的话，就一定叫上小公主一起。”裴书砚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嗯啊！我今日是出来送大姑姑一家出城，他们今日启程回徐州了！”虞啾啾一听他这么说，不等他问，就把自己的行程主动倒了出来，“然后我送完他们，回来在大街上随便转悠着，也是不想回宫，就想着去哪里吃点好吃的，然后就闻到了一股可香可香的味道！这股味道，还特别的独特，感觉和其他的香味都不一样！” 第235章 国师哥哥可真好，真温柔! “那就真的是我和小公主之间的缘分了。”裴书砚听完以后，十分肯定地给他们之间今日的相遇，下了结论。 “嗯嗯！就是这样！”虞啾啾十分肯定地又点了点小脑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就是你们俩之间的缘分，与我无关。”江饮风听着他们这么说，不禁无奈而又宠溺地说道。 “嘿嘿。”虞啾啾甜甜地一笑。 这时候，有小厮托着托盘过来，开始传菜了。 虞啾啾开心不已地看着摆上来的一道道卖相极好的菜，先闭上眼睛享受一般的用力闻了一下，然后，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先加了一块鱼肉仔细地品尝着。 “好鲜！”鱼肉一入口就化开，那股鲜美的味道，令虞啾啾忍不住赞道。 “喜欢就多吃点，九妹妹，蘸着这个更好吃。”江饮风拿公筷给她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特调的蘸料里蘸了蘸，而后放到虞啾啾小碗的勺子里。 虞啾啾拿起勺子一尝，顿时瞪大了眼睛：“挖！这个蘸料味道也好好吃，而且不会盖住鱼肉本身的鲜美！” “九妹妹再尝尝这个。”江饮风又夹了一块五花肉给她。 虞啾啾仔细一尝，顿时惊叹出声：“为什么这个肉，表皮吃起来居然是脆脆的呀！好好吃！” 于是桌上，江饮风不停地虞啾啾夹菜，并为她介绍各个菜的做法。 虞啾啾充分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虽然他根本不会做菜，但是靠着吃得多，居然也了解了一道菜的基本做法。 这会儿，裴书砚算是体会到了，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根本插不上话。 他只有默默地吃饭，听着江饮风嘴巴不停地和虞啾啾交流着每一道菜的好吃之处。 一顿饭很快就吃饭。 虞啾啾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她捧着小脸，十分可惜的语气说道：“为什么我不能有两个肚子呢？这样我就可以多吃一点了！” 她为自己不争气的小肚子，而感到无奈！ “你要敢长两个肚子，那还了得？怕是要被当成怪物抓起来！”江饮风不禁说道。 “哼。”虞啾啾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她前世所在的修真界，魔域有一种怪物就是长了两个肚子的，贼能吃！ 只可惜江饮风生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机会见识到！ “既然吃饱了，我们就在这院子里逛一逛，权当散步消食了。”这时候，江饮风又提议道。 “好呀。”虞啾啾想要从椅子上爬下去。 裴书砚见此，抬手将她抱了下来。 三个人走出包间，沿着路，漫无目的地四处先逛着。 才走了一会儿，虞啾啾就捧着小肚子，十分频繁地打哈欠。 “公主困了？”裴书砚问道。 “是啊，吃得太饱，就很容易犯困，想睡觉。”虞啾啾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那不如我陪公主回宫午睡，改日我们再出来，再来这里吃饭。”裴书砚提议道。 “嗯，好。”虞啾啾困得小脑袋都有些抬不起来了。 裴书砚见此，干脆蹲下身子，说要背她。 虞啾啾实在是太困了，闻言也没有推脱什么，小身子爬上他的背，两只细细软软的小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裴书砚十分轻松地背着虞啾啾站起来，对江饮风说道：“既然如此，我带小姑娘回宫了。” 江饮风没什么意见地点点头：“好，那我们改日再约。” 他其实也觉得有点困了。 三个人出了临芳斋，就各自分开了。 裴书砚背着虞啾啾上了马车，这辆马车是虞啾啾专用的，立马布置得很是舒适。 这时候，虞啾啾已经在他背上睡着了，小嘴微微张着，很是可爱地吹着泡泡。 裴书砚在绿萝和紫婴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马车的软垫上，而后，趁势坐下，让她的小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 绿萝和紫婴见自家小公主睡得香甜，怕打搅到她睡觉，于是便下了马车。 马车里便只剩下了裴书砚和已经睡着的小奶团。 他一手撑着下巴，就那么靠坐在车壁上，目光专注地看着小奶团。 马车缓缓地前行着，回往皇宫。 路上，若遇到有些颠簸的地段，裴书砚都会贴心地抬手护住虞啾啾的小脑袋，免得她被颠醒。 于是，在他的小心看护之下，虞啾啾睡得无比香甜，居然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等她再睁开眼睛，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有些暗下来了。 虞啾啾赶紧起身，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宫里，而且还睡在了钟粹宫自己的房间里。 她这里一有了动静，外头绿萝就赶紧进来。 “公主醒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绿萝端了杯茶水进来，笑着说道。 虞啾啾还有没完全醒过来。 闻言，倒是乖乖接过茶水喝了两口，而后才有些回过神来地想到，之前是在宫外吃饭，后来她觉得困，小国师说要背她，然后她就好像在小国师的背上睡着了。 “是国师哥哥送我回来的嘛？”小奶团问道。 “是呀，公主，小国师一直背着公主，后来到了马车上，就让公主枕着他的腿好睡得舒服一些，回了宫里他又一路背着公主，给公主送到了寝殿。”绿萝很是详细地说道。 “啊，国师哥哥可真好，真温柔！”虞啾啾听了以后，忍不住感叹道。 她把手里的杯子递给绿萝，而后从床上下来，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小公主想要找什么？”绿萝问道。 “嗯……我想送小国师一个礼物，当做是他送我回来的谢礼。”虞啾啾小手指点着下巴，“说起来，好像我生日的时候，国师哥哥送了我礼物，可是我却从未送过国师哥哥礼物，我连他的生辰是在哪一日都不知道呢！” “那小公主要不要去问问？”绿萝提议道，“可以先挑选一件谢礼送过去，顺便问问他生辰的事。” “好主意。”虞啾啾继续翻箱倒柜地找。 最终，她找到了一幅画。 这是宣平帝送给她的，说是什么珍藏，只可惜她对字画这些东西不敢兴趣。 想到小国师住的古华轩里，一进门就是好多好多的书，她立马高兴地抱着字画，就往古华轩去了！ 第236章 字字千金 虞啾啾抱着字画来到古华轩时，却发现自己的姐姐虞苏苏也在。 她正趴在桌前，与小国师说着话：“国师哥哥，你看这样可以吗？” 裴书砚态度端方温和，闻言看一眼她正在画的东西，点了点头：“可以。” “姐姐！国师哥哥！你们在干嘛呀！”虞啾啾突然出现这么叫了一声，吓得虞苏苏拿着毛笔的手都猛然抖了一下，差点画错。 “啾啾，你吓死我了！还好没画错！”虞苏苏嗔怪地看一眼自己可可爱爱的妹妹。 “咦？灯笼？姐姐你怎么在画灯笼啊？”虞啾啾不禁奇怪地问道。 “这是祈福灯。”虞苏苏说起这个面，脸颊上微微有一丝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徐徐说道，“蓝萧不是走了吗？这一路从京城到大理国的国都，那么远，我就想着找国师哥哥为他只做一盏祈福灯，祝愿他一路平安。” “哇，原来如此！”虞啾啾小脑袋可爱地点了一下，圆润的眸子里却发出贼精贼精的光芒，她凑近了自己的姐姐，问道，“那姐姐今日怎么不随我一同出城去送送他呀？姐姐闷在这里做灯，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岂不是很可惜？” “不会呀。”虞苏苏摇了摇头，道，“之前在幼儿园，我就和他正式道别过去了，我不想去送他，万一忍不住哭了，他肯定又要说我娇气，说以后离了他在幼儿园我肯定被人欺负，让他不放心，所以我就没去，我是觉得我肯定会哭的，那多丢脸啊？许多年后再见，怕是他都只记得一个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虞啾啾听着这话，第一次觉得，原来她的姐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也很有自己的小心思！ “姐姐说的是！不能让自己被他看扁了，那姐姐的灯笼做好了吗？要啾啾帮忙吗？”虞啾啾又是问道。 “不用了，都做好了，只剩下最后几个字了。”虞苏苏朝妹妹甜甜一笑，就继续在灯笼上题字。 虞苏苏会的字不多，这几个字，还是她专门找小国师问了以后，才学会的。 她一笔一划的写得很认真，虽然写得并没有那么好看。 但虞啾啾却觉得，这每一个字，都承载着一个小女孩对另外一个人全部的美好心意，字字千金。 她同时暗暗想到，姐姐自己在这里闷头做这样的事情，蓝萧怎么会知道？ 干脆等过几日，她就趁给大姑姑写信问好，也给蓝萧写一封，把姐姐为他做的事情告诉他！让他不要远在千里之外，就把她的傻姐姐给忘记了。 “写好了。”这时候，虞苏苏放下手里的笔，开开心心地抱着灯笼，朝虞啾啾笑得很甜，只见她小脑袋一歪，道，“今晚找个时间，就把这盏灯给放了。” “嗯嗯！姐姐真棒！”虞啾啾嘴甜地说道。 “对了妹妹，你也过来找小国师有什么事情吗？”虞苏苏问道。 “对啊，我……”虞啾啾正想说出口，便见到虞苏苏抱着灯笼的左手手腕，宽大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而现在这节手臂上，却可以见到一大片红红的擦伤。 “姐姐，你的手臂这是怎么了？”虞啾啾赶紧拉住她的手，小脸心疼地问道。 “不碍事的，只是摔到了而已！”虞苏苏摇了摇头，并不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到呢？”然而，虞啾啾这里看着，却觉得事情很严重，她皮肤那么娇嫩，这一大片擦伤，整个都掉了皮，立马的肉都露出来了，还带着血迹，虽然看起来似乎已经处理过上过药，可虞啾啾看着，心里却觉得难受极了。 她意识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以前虞苏苏可从来没有受伤过！ 而虞苏苏闻言，微微垂下眼眸，却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姐姐，你刚刚还给蓝萧做祈福灯，想要祈求他一路平安，可他前脚刚走，你后头就受了伤，你这样是不爱护自己，蓝萧若是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姐姐不好好照顾自己，会对姐姐失望和放不下心的！没准他就不做他的大理国储君了，又跑回来了呢？”虞啾啾的表情很严肃。 “唉，那好，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大班上兵部尚书的孙女，把我给推倒了而已！”虞苏苏闻言，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只得承认道。 “什么？为什么呀？”虞啾啾一听，顿时感到十分的恼火，居然有人敢推她的姐姐？ “因为她喜欢蓝萧，可是蓝萧走之前，唯独送了我礼物，却没有送她礼物，她不开心，就想抢我的礼物，把我给推倒了，本来她还想抢我的礼物，可是有人劝她说我妹妹是厉害的凌芙公主，怕我找你告状，所以才没敢抢。”虞苏苏有几分无奈地解释道，“但凡是个别人送的礼物，或许我就让给她了，可这是蓝萧送的，而且，他这一走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我心里实在是不想让……” “不想让是对的！” 虞啾啾一手叉着腰，一手捏着小粉拳，暗暗地把这个人给记住了，她藏着心里恼火的情绪，冲虞苏苏甜甜一笑，“姐姐不要怕，以后虽然蓝萧走了，可是还有我呢，若还有人敢欺负你，我定不会轻饶！” “好了知道了，那啾啾，我先回去了，不耽误你和小国师说事了。”虞苏苏说着，有些鬼精灵地冲虞啾啾眨了眨眼睛，而后就抱着灯笼走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裴书砚之前一直在一旁坐着，并未说出只言片语来打搅这姐妹两个，而此时，他抿了抿唇，道：“小公主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虞啾啾这才想起来手里的画，连忙凑过去，笑盈盈地道：“国师哥哥，打开看看，送给你的！” 裴书砚对于她这突然的送礼举动，感到有些诧异。 在心里仔细过了一遍，想着这精灵古怪的小奶团，搞不好是有什么事情要求他帮忙，于是便唇角含笑地接过这幅画，打开一看。 第237章 破皮了 前代山水画架的名座，一副线条舒畅自然的工笔画。 他注意到，这画上似乎还有宣平帝的私印，立即意识到，这幅画怕是宣平帝送她，小奶团又送过来的。 可见她是真的有事要求他。 “只是来送我画的吗？”裴书砚又问道。 “嗯……还有一件事！”虞啾啾终于想起今日过来的正事，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小国师，问道，“国师哥哥，你的生辰是哪一日呀？” “生辰？”裴书砚有些不解她为何问这个。 “对呀！你看，我去岁过生辰，都有人给我庆祝，送我礼物的，可是认识小国师这么久了，却好像丝毫不知道小国师的生辰是哪一日呢！”虞啾啾甜软的嗓音问道。 “我的生辰……从未过过，公主问这个，是想要？”裴书砚又问道。 “当然是给国师哥哥庆贺生辰呀！生辰是多么重要的日子呀！一年也就一次庆贺的机会！庆贺的时候还会有许多的礼物收，我都很不得每天都过生辰呢！”虞啾啾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 裴书砚顿时被她给逗笑了。 他看着面前这只小小的奶白团子，忍不住说道：“是吗？若小公主天天都过生辰，那怕是太后和皇上，都要发愁了。” “啊？为什么呀？”虞啾啾白软的小脸上顿时写满了不解。 “因为每天一过生辰，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岂不是每日都要苦思冥想，第二日该送小公主什么样的生辰礼物才算合适？譬如今日一座城池，明日一个郡县，后天再送什么宝物，长此以往下去，怕是整个大夏国都不够送的，再多的宝贝也有送完的时候。”裴书砚打趣地说道。 “嘿嘿，国师哥哥说得也对呢！嗯……为了皇祖母和爹爹好，那啾啾还是每年只过一次生辰就好啦！”虞啾啾很是善解人意地表示道。 不过她立即又是说道，“但是国师哥哥还是得过生辰呀！国师哥哥，你快告诉我好吗？” 像是怕裴书砚还不肯答应，她干脆蹦跳着到裴书砚的怀里，两只小手抓着他的衣襟，不依不饶地道：“好嘛好嘛！国师哥哥，求求你了！就告诉啾啾嘛！” 裴书砚早就领教过她的磨人功力，此时顿时感到十分的无奈。 他很清楚，要是不告诉这小奶团，她怕是能在自己这里磨到明日天亮也不肯放手。 于是，他立即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不喜欢热闹。” “我知道我知道！国师哥哥只要悄悄告诉啾啾！然后等到时候了，啾啾悄悄地给国师哥哥庆贺生辰！”小奶团对自己的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感到十分的满意！ “那好，我的生辰是在七月十一这一日，到时候，还望公主一定要记得，信守诺言。”裴书砚看着虞啾啾，说道。 “当然！我肯定记得住的！”虞啾啾小脑袋连点。 她又自顾自地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七月十一，那也快了！现在是四月了，也就是说还有三个月，就是国师哥哥的生辰了呢！ “哎呀！这要算起来，没准到时候皇祖母也已经回宫了呢！ “唉，但是七月天气正热的时候呢，也许山里更凉快一些？那皇祖母可以等不热了再回来！” 一只小小的奶团子，思维极为跳跃。 裴书砚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见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便道：“小公主，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钟粹宫。” “啊？天都黑了呀，是该走了，国师哥哥留步，啾啾自己回去就好了！”虞啾啾推着不让裴书砚送，而后蹦跳着转身走了。 待一回去，她想了好一会儿等小国师生辰之日该送什么样的礼物。 剩下的时间，就都在思考着兵部尚书的孙女，欺负她单纯可爱善良的傻白甜姐姐的事了！ 次日，一回到学宫，虞啾啾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着虞苏苏去了大班。 她一进了大班，就气势汹汹地问道：“姐姐，上次把你推倒害你摔伤破皮还抢你东西的那个小坏蛋，是哪个！” 虞苏苏正纠结着要不要说。 外头，两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有说有笑地回来，其中一个一见到虞苏苏，就立马没什么好脸色。 “是她吗？”虞啾啾一见此，立即指着这个小姑娘问道。 “嗯……是她，她叫林月月。”虞苏苏只得说道。 “很好。”虞啾啾二话不说，上前就到林月月跟前，把她给直接推倒了！ 很难以想象，她一个四岁的奶白团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林月月比她大了足足四岁，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就这么被她按在地上！ “你疯了！”林月月不明所以，同时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连我也敢推？你知不知道我祖父是谁？” “那你知不知道我爹爹是谁！”虞啾啾也瞪大了眼睛，奶声奶气地质问道。 “我管你爹爹是谁！你快点滚开我要起来！”林月月气得大叫。 “哼，你不想管，我现在也得让你知道！我爹爹，是当今皇上！我，虞啾啾，我爹爹亲封的凌芙公主！现在你总该知道，我为什么连你也敢推了！你欺负我姐姐，我姐姐人美心善不跟你计较！可我这个做妹妹的却看不下去！拿来！” 虞啾啾说着，小手朝着林月月张开。 林月月得知她就是皇上太后最宠爱的小公主，已经是吓坏了。 她们这些贵女们，可是没少被家里长辈们交代，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凌芙公主的。 此时，林月月之前那股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被压下去了。 她白着脸，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什么拿来？” “蓝萧送给我姐姐礼物！拿来！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凭什么还要抢走霸占！”虞啾啾气呼呼地说道。 “我……”林月月本来是想说她不愿意给的，可面对着虞啾啾，她却不敢说出一个“不”字，只得老老实实好声好气地道，“那你，那你总得让我起来，我才能拿给你。” “哼！” 虞啾啾听了这话，才算是从林月月的身上起来。 林月月撑着手臂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手臂上的疼痛，拉开袖子一看，破皮了。 第238章 你祖父是你仗势欺人的一块砖吗? 林月月感受到了一种屈辱，这个小公主可真是睚眦必报，她也是觉得奇怪了，都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这姐妹两个性格怎么会差距如此之大？ 姐姐胆小懦弱好欺负，妹妹就这样……敢把她撞倒了压在身上这么欺负！ 但林月月再怎么觉得屈辱，也不敢顶撞虞啾啾，她祖父是兵部侍郎，整日在朝堂上，最是知道皇上和太后对这位小公主是有多么百依百顺地宠爱着，早就与她嘱咐过不可以得罪小公主这种事。 林月月也是仗着自己祖父的身份在朝廷里吃得开，所以才敢这么跋扈，又见虞苏苏真的是个好欺负的，这才敢…… 她心里乱糟糟地去把当初从虞苏苏那里抢到的礼物，双手奉还给了虞苏苏。 如今最担心的就是虞啾啾会因为她，迁怒到自己的祖父。 于是，她忍着心里的屈辱说道：“是我错了，还望公主息怒……不要、不要因为我，而迁怒到我的父母和祖父身上。” 虞啾啾一听她这看似乖巧得不得了的话，就不由挑了挑眉。 “你这话说的，一开始对我大吼大叫的时候，不是还问我知不知道你祖父是谁吗？怎么现在知道落于下风了，就知道跟家里人撇清关系了？怎么，你祖父是你仗势欺人的一块砖吗？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虞啾啾明明一派小奶团子的软萌长相，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称得上是伶牙俐齿，“我本来是没想到你祖父如何的，不过你现在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 “你祖父身为兵部尚书，官拜二品，身居要职，他就是这么教育自己的孙女的？连我姐姐堂堂一个皇祖公主都敢如此欺压？这个问题，等今日回去以后，我就要好好问问爹爹。” “不要啊！”林月月一听这话，吓得直接给虞啾啾跪下了，“小公主，求求您，不要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祖父也从未教过我利用他的身份去欺压别人！” “哦，不是你祖父教的？那是谁？是你父母？还是你身边的仆人？”虞啾啾一副追根究底的架势。 “是……是……”林月月讷讷答不上来。 “怎么？说不出来，那就等我爹爹亲自问问你祖母，就能知道了。”虞啾啾说完这话，不再理会林月月，拉着虞苏苏就走了。 虞苏苏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开心之余，还感到有一丝的愧疚。 “啾啾，对不起。”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她忽然说道。 “啊？姐姐，为什么要跟啾啾道歉呀？”虞啾啾一脸的茫然。 “都怪我太软弱了，遇到这种事情，都不能为自己出头，任由他们欺负，不但丢了皇家公主的脸面，还惹得你亲自为我奔波操心。”虞苏苏很是努力地反省自我。 虞啾啾听着这话，她应该说一句，没关系的，妹妹保护姐姐是应该的。 但话到嘴边就给她咽下去了。 平心而论，虞苏苏的性格是太软绵绵了，明明是公主，却谁都敢欺负。 如今是虞啾啾就在旁边守着，今日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想必这帮人见识过她的厉害，以后也不敢再欺负虞苏苏了。 可若是有一日，她们姐妹两个分开了呢？ 那到时候没人给虞苏苏出头了，她岂不是还要被人给这么欺负？ 这么一想，虞啾啾心里就决定了，改造老姐，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 于是，虞啾啾拉住虞苏苏的小手，走到一旁的角落里坐下。 虞苏苏始终乖巧地跟随着。 “姐姐，我这次帮的了你，可我下次未必就能帮的了你了，所以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得自救。”虞啾啾奶声奶气地说道。 “怎么自救呀？要……打回去吗？”虞苏苏一脸勤奋好学的表情，问道。 “当然要打回去啊！”虞啾啾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 “可若是打不过呢？”虞苏苏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虞啾啾那么一身气壮山河的力气。 “打不过也没关系，但那也要打，你打不过她，难道还不时伸出手把她的头发给抓乱了？用水泼她的脸？用地上的沙子往她脸上洒？总之，你要留给对方一个深刻的印象！” “什么印象呀？” “让对方知道，欺负你，所要付出的代价！”虞啾啾一语中的。 “就是说，让她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就算我打不过她，但是她也会落得一个很狼狈的下场？”虞苏苏有所了然地说道。 “对！但这一点，还只是第一步！” “那第二步呢？”虞苏苏很是好学。 “第二步叫做，攻其必救！”虞啾啾说道。 “什么叫做，攻其必救呀？”虞苏苏挠挠头，她在读书这件事情上，可能真的天赋不行，极大可能是遗传了自家美人娘亲，就是学不会…… “姐姐你自己回想一下，我刚刚跟那个林月月，都说了哪些话，是把她一下子镇住，又让她一下子吓得跪地求饶的？”虞啾啾循循善诱道。 “这个，我想想，嗯好像是，第一次是你报出了自己的身份，林月月就不敢反抗了，然后，你说要让父皇找她祖父问问怎么教孙女的，然后她就害怕的赶紧下跪了……难道，林月月很怕父皇找她祖母的问话吗？”虞苏苏还是有些茫然。 不过话总算是说到了点上了。 “嗯嗯！爹爹是大夏国的皇帝，他对所有人，都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别听林月月吹牛她祖父是兵部尚书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可跟咱们的爹爹是皇上这一点，可是根本没法比！因为她祖父能不能接着做这个兵部尚书，完全是爹爹说了算！爹爹若知道，这个兵部尚书，吃着朝廷给的俸禄，私底下却纵容自己的孙女欺辱人，而且欺负的还是爹爹的女儿，爹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爹爹可以直接以这个理由，把林月月祖父的这个兵部尚书的职位，给罢免了的！” 虞啾啾把这些道理，说得很碎，也很清晰易懂，“所以姐姐，你根本没有什么必要去害怕，去避让，你就是大夏国最尊贵的六公主，你的母妃是姝妃，你的外祖是当今丞相，爹爹是皇帝，你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下次，谁敢再欺负你，你就直接按我说的，打回去！” 第239章 啾啾会多做善事，感谢你的 “啾啾，我知道了！你放心，下一次，谁要是敢欺负我，我一定会反抗哒！”虞苏苏心里被虞啾啾说得点燃了满腔的斗志。 虞啾啾顿时感到欣慰地点了点小脑袋瓜。 姐姐能有如此觉悟，她甚是满意！ 小奶团依旧拉着姐姐的小手，接着说道：“但是呢，我说的前两条，还有一个第三条，更是整个战局制胜的关键！尤为重要！” “是什么！！！”虞苏苏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就是，万一惹出了祸，大人们责问起来，不管自己占不占理，都要会卖惨！”虞啾啾一副此事我很有心得的自信表情。 “卖惨？”虞苏苏显然还一点没有接触过卖惨哲学。 “对！卖惨的意思呢，就是说，你要表现你才是这个事情最大的受害者，就算你把对方的门牙都给打掉了两颗，但是你自己却只不过掉了一根头发，你也要表现的，你比对方还要惨！”虞啾啾说得小胸脯都挺起来，胸腔中宛如燃烧着熊熊烈火一般。 “可是，那这样看的话，我是一点也不惨啊，没有惨可以卖。”虞苏苏仔细想了想，老实巴交地道。 “怎么会没有惨可以卖呢！”虞啾啾顿时发出了恨铁不成钢的着急声音，“姐姐你想想，你可是公主诶！公主的一根头发丝，也是值千金的！好，就算你在身体的伤痛上，的确没有惨可以卖，可是心灵上的伤呢！ “肉体上的伤痛可以用药物医治痊愈，那我们幼小的心灵上所遭受到的伤害呢？那可是无法疗愈的！ “这种伤害，才是最大的！” 说完，她看向虞苏苏，眼中含着期待，“姐姐，懂了吗？” 虞苏苏觉得她说的好多。 不愧是妹妹！ “懂了！”虞苏苏重重点头。 “姐姐真聪明！”虞啾啾与荣有焉。 “不过姐姐，这种事情，也不比操之过急，假如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不是一套按照我说的做下来才叫做成功，而是敢于迈出第一步，可能你敢于对欺负你的人说不了，但是在她欺负你的时候，你却还是没敢还手，没关系的，这不算失败，然后下一次的时候，你不但敢说不了，还敢还手，这就是又一进步，姐姐慢慢来就好！”虞啾啾又是说道。 “我知道了啾啾。”虞苏苏一把抱住小奶团子，小脸贴着她的小脸蹭了蹭，“啾啾，最好了！” “嘿嘿，姐姐也最好了！但只要有啾啾在的时候，姐姐都不必这样做，因为啾啾会保护姐姐！”虞啾啾小脸也贴着姐姐的脸蹭了蹭。 这姐妹情深的样子，看得一旁不知道偷看了有多久的楚寒尘终于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 他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虞啾啾听到声音，一见到是他，顿时小脸一红：“神医叔叔居然偷听我和姐姐说话！坏人！” “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找小公主有事，去小班那里没找到，就来到了这里，没想到恰好听到了公主教姐姐卖惨的这一段，实在是无心之举，还望公主见谅。”楚寒尘笑着朝虞啾啾拱了拱手，表达一丝不是很有诚意的歉意。 “哼！”虞啾啾小脑袋偏过去，一副宝宝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楚寒尘又被她这副娇憨的小模样给逗笑。 他抬手掩唇，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分了。 接着又一本正经地躬身又拱手行了个礼说道：“公主殿下，草民来寻公主，是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大事要说。” 虞啾啾圆润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瞥他一眼。 见他态度尚可，于是网开一面地扬起小脸傲娇地说道：“何事呀。” 楚寒尘忙道：“是公主殿下的好朋友宁圆儿，如今，已经彻底康复了，不日便可回学宫继续读书了。” “真的？！”虞啾啾一听，立即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叫声，瞬间就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楚寒尘的气而且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她蹦跳着起来走到楚寒尘的跟前，两只小手揪住他的衣袖，双眸亮晶晶地望着他：“圆儿真的好了？” “草民岂敢欺瞒公主？若不是为了这事特意来寻公主，又怎会不小心听到公主和六公主所说的那些话？”楚寒尘的话语里含着一丝委屈。 虞啾啾一听，朝他抿了抿唇，笑得贼甜。 “算了，你既然是无意的，那本公主自然是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小奶团表现得很是大方。 “多谢公主，公主真是宽宏大量！”楚寒尘自然也是适时地拍了个马屁。 他看着小奶团可爱甜萌的模样，心间生出一丝不舍。 楚寒尘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另外，还有一事，也要同公主说。” 虞啾啾眨了眨大眼睛：“啊？还有什么事情呀？” “公主，我打算离开京城了。”楚寒尘轻轻说道。 “啊？为什么呀！”虞啾啾一听，小脸立即垮下去，“京城不好吗？为什么要走呀？你走了的话，那你妹妹怎么办？她要跟你一起走吗？” “我们要一起走。” 楚寒尘抬手轻拍了拍虞啾啾的发顶，解释说道，“下个月是花月婆婆的忌日，她将我们兄妹三人从小抚养长大，我们必须得回去，只是澜哥如今是身为雍国公，公务缠身，离不了京城，所以我和妹妹也是代他回去看看婆婆。” 虞啾啾一听，顿时松了口气：“那这是应该的，等给那位好心的花月婆婆过完忌日，再回来便是。” 楚寒尘闻言，又是轻轻一笑，说道：“公主，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虞啾啾猛地又一抬头看他！ 楚寒尘也看着她，目光温柔：“公主是否还记得，我被药王谷谷主收为义子？老谷主一直在等着我回去，继承他的衣钵，继任药王谷谷主，打理药王谷的一切，药王谷将我们兄妹三人抚养成人，我们三个，总得有一个，是要留下报恩的？况且，我也不喜欢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京城虽然繁华，却不及云游四海的快乐。” 虞啾啾听着这话，小脑袋不由低下去。 她当然知道了。 一个习惯了自由自在的人，是不可能一辈子都停留在一个地方的。 就如同前世的她那样。 楚寒尘这次本来会回京城，也是为了复仇。 如今大仇得报，他自然没有继续停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而且，他其实早就可以离开了，只不过是因为答应她，帮忙医治宁圆儿，所以才会又拖了这么久。 虞啾啾懂得他身上肩负的责任的恩情，所以自然也懂得他是必须要离开的。 可是…… 好舍不得怎么办？ 她忍不住抬手抹了抹眼睛，无数的泪水奔涌出来，小奶团就这么突然无声地哭了起来。 楚寒尘看到她抬手抹泪的动作，顿时一颗心都揪痛了。 明明他至今没有娶妻生子，根本不曾体会过何为父女之情，可自从遇到了虞啾啾，却心中总忍不住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想要宠着疼着。 “不要难过小公主，这一生还很漫长，我们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楚寒尘压着心里的不舍，轻叹着说道。 “嗯，我知道。”虞啾啾小脑袋还是低着，就这么点了点头，“只是，这半年来，好像总是在有人不停地离开啾啾的身边，皇祖母去了灵隐寺，大姑姑一家也走了，如今，就连神医叔叔也要走，所以啾啾才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但啾啾知道，你们都是有正事要做的，而且有一天，也一定会回来的。” 她说的这些话，懂事得让人心疼。 一瞬间，楚寒尘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嗯，小公主说的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我以后待在药王谷，若没有重要的大事需要坐镇，其他时间都可以离开的，指不定哪一日我就到了京城，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来见公主。”楚寒尘摸了摸虞啾啾的小脸，指尖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虞啾啾这才抬起小脸，哭得小花猫一样的小脸，但眸子里却溢出一丝不舍的笑：“嗯！啾啾知道！神医叔叔若要走了，可要一路平安呀！” “会的。” 楚寒尘朝她温柔地一笑。 这一日，虞啾啾真是过的心里一半是开心，一半是不开心。 楚寒尘也是说走就走。 当日下午，就离开了。 不过这一回，虞啾啾没有去送别，她也是有些受不了这种分别的感伤气氛了，掰掰小手指算算，明明和楚寒尘他们认识的也不是很久，似乎才半年时间，可却像是已经是很久、很亲的亲人似的。 但她再掰着小手指又算了算，发现距离自己穿越至今，也就才刚好一年罢了。 那么对于楚寒尘他们三个这种，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仅有的一年当中，就占据了长达半年时光的人，可不就是已经很久了吗？ 但正如楚寒尘所说的，这一生还很漫长，往后还会认识更多的人，经历更多的事，走更多的路。 对此，虞啾啾只有小手合掌，默默地对着天空，为楚寒尘兄妹二人祈祷道：“老天爷，假如你听得到的话，就请保佑他们一生顺遂平安，啾啾会多做善事，感谢你的。” 第240章 国师哥哥可是她说过要嫁的人 时间转瞬而逝，转眼间，过了端午节，很快迎来了盛夏。 天气越来越热，今年似乎更胜于去年。 宣平帝看着小奶团热得小脸红彤彤的，满额头的汗，就动了念头，考虑到近来朝中也无大事，不如干脆带着小九儿去行宫避暑。 然而，就在他即将下令动身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一条密报。 广陵王轻车简行，私自进京了！ 这条密报，可是把宣平帝的手给烫到了。 按照朝廷律令，广陵王这种身份，给了一块封地当王爷的，无召是不能够私自进京的，一旦私自进京，视为重罪！ 可问题是，广陵王不是一般的封地的王爷，他是先帝的幼弟，和宣平帝年龄相差只有六岁，两个人并且是年轻时候臭味相投的好友，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也不为过。 这样关系的人，做了这样的事，宣平帝实在是为难不已。 一方面是国法律令，一方面则是私交。 而就在他为难的时候，广陵王递上了一道折子，折子说他突然急病，在封地久治无用，听闻神医楚寒尘就在京城，且与凌芙公主私交甚好，于是干脆就赶紧进京了，说因为病情急切，实在无法提前写奏折奏请宣平帝，就这么直接上路了。 一听是这个理由，宣平帝才算是松了口气。 若是无故，那怎么都得治个广陵王有罪，但是急病求医这种，自然就可以网开一面了。 于是，宣平帝次日一早就在早朝上声称，他多年不见广陵王，前些日子得知他得了急病，于是私下召他入京医治。 朝臣们一听，不禁都是面面相觑。 皇帝私自召封王进京这种事情……属实是没有过的。 皇帝若想见，可以光明正大地召请，何必私底下偷偷摸摸的？除非，另有隐情。 江相和帝师两个最老的老狐狸几乎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两个老头子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懒得戳破宣平帝这蹩脚的谎言，反正私底下他们悄悄送封信给太后娘娘就行了。 于是就这么的，广陵王的到来，就从不合理法，变成了一件合情合理的事。 又于是，虞啾啾从江家听两个舅舅私底下把这个做事不靠谱的爹爹好一阵吐槽之后，再回到宫里，就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广陵王。 老爹的皇叔。 按照辈分，她得叫一声“皇叔公”的。 “啾啾见过皇叔公。”虞啾啾按照宣平帝说的，乖巧行礼，而后抬起头来，澄澈无瑕的目光，不避不闪充满了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广陵王。 只见他还很年轻，不到四十岁的样子，面白如玉，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一看就是一个喜欢玩乐的。 难怪大舅舅会私底下吐槽他，说他当年最喜欢带着爹爹到处玩乐，不务正业，险些教坏爹爹。 也因此，皇祖母极为不喜欢这个广陵王。 虞啾啾三观跟着感情走，皇祖母不喜欢的人，她也决定先不喜欢了！ 至于说爹爹喜欢…… 哼，她对爹爹交友的眼光表示怀疑！ “原来这就是皇上最最宠爱的那位凌芙公主呀！真是长得冰雪聪明，让人一看就喜欢！”此时，广陵王看着面前这只小奶团，笑呵呵地说着，就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锦盒，“这是送给小公主的见面礼，还望小公主喜欢。” 宫人立即上前，将锦盒拿给虞啾啾。 虞啾啾打开一看，见里面是一只做工精巧，镶嵌了金色花枝的红玉镯子。 “多谢皇叔公。”虞啾啾扬起小脸，冲广陵王甜甜一笑。 就算心里决定不喜欢了，面子也还是要做足的。 “小公主千万不要客气，我那里还有很多漂亮的镯子，只是这一次进京仓促，等这次治好了病回去了，我一定亲自挑选一些，给小公主送过来。”广陵王一脸温和地说道。 “皇叔公才是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不必给啾啾送这么多礼物的。”虞啾啾立即懂事地道。 “哈哈！皇上，您可真是教出来了一个好女儿啊！唉，不像臣的清瑶，都快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还整日刁蛮任性的，让臣头疼得很！”广陵王极为感叹地说道。 没有当爹的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女儿。 宣平帝一个“那是当然”都差点脱口而出。 “说起来，清瑶没随着皇叔一起进宫吗？”他笑着问道。 “来了，不过这丫头，一进宫就嚷嚷着要找她的书砚哥哥！直接就跑得没影了！幸亏这不是她头一次进宫！”广陵王说起这个，就是极为的无奈。 倒是一旁小手拿着那只红玉镯子把玩着的虞啾啾，一听到这话，小脑袋不禁抬起来。 “国师哥哥？”她有些敏感地问道。 “是啊，小公主有所不知，小国师和臣的女儿清瑶，乃是从小一起长大，小国师的母亲，正是清瑶的姨母呢！”广陵王面带微笑地说道。 “原来如此。”虞啾啾这才是略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这个，她才忽然发现，她对小国师的了解，实在是太浅显了。 她只知道小国师是天衍宗的少阁主，只知道他小小年纪却精通观星占卜，最多再加一个两个月之前才知道的小国师的生辰是七月十一…… 但好像除此之外，她对小国师就一无所知了。 她不知道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长大。 莫名的，虞啾啾心里觉得有些堵。 然而，更堵的很快也来了。 “爹爹！”随着一道娇俏的叫声，接着进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一身漂亮红裙的少女，双手挽着身姿挺拔的少年，步入大殿之中。 来人便是广陵王的女儿，南楚郡主虞清瑶，而被她挽着手臂的，则是小国师裴书砚。 “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还不赶紧拜见皇上！”广陵王看见自己的女儿也很是高兴，但还是佯装斥责道。 “清瑶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虞清瑶吐吐舌头，接着便松开裴书砚，恭恭敬敬对跪下冲宣平帝行了个礼。 “平身。”宣平帝一脸和蔼，看着虞清瑶起身，便对广陵王说道，“说起来，朕也有好多年没见过清瑶了，这一转眼，她都这么大了。” “是啊，上一次臣回京的时候，清瑶也才只有六岁，那个时候，凌芙公主都还没出生呢！”广陵王说道。 “真是时光如梭啊，清瑶今年多大了？朕依稀记得，应该有十二三岁了？”宣平帝努力回忆着。 “她今年都十三了！再过两年就及笄，该嫁人了！可整日里还这么毛毛躁躁的，真担心她以后会嫁不出去！”广陵王对自己的女儿，语带嫌弃，可脸上的表情，却只有宠溺。 “怎么会呢？清瑶出落得亭亭玉立，不愁嫁！”宣平帝则立即夸奖道，可实际上心里面却是觉得，这个虞清瑶比起他的小奶团，那是差远了！ 而广陵王一听这话，就是连连的摆手。 “爹爹总是瞧不起我，要我说，我的婚事还用得着操心吗？”虞清瑶这时候就笑嘻嘻地说着，两只手又抱住了一旁裴书砚的手臂，脑袋一歪，靠了上去，一脸幸福地说道，“等我到了嫁人的年纪，书砚哥哥自是会娶我的！” 这话一出，宣平帝顿时哈哈大笑。 广陵王则一脸无奈。 而被宣平帝抱在怀里的虞啾啾，却小脸微微变了。 她看着裴书砚，见他任由虞清瑶抱着手臂，还靠着他依赖着他的样子，小脑袋也歪了歪，心想，原来小国师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吗？ 而她这副样子，看在裴书砚的眼里，就好像她这是不高兴了似的。 裴书砚抿了抿唇，忽然抬手，毫不留情地将虞清瑶推开，而后一张脸上神情冷淡地说道：“清瑶妹妹莫要玩笑，你我是兄妹，不可能成亲的。” 一句话，成功地把虞清瑶给说得愣住了。 但她可能是被拒绝得次数多了，很快就无所谓地又想靠过去：“书砚哥哥才是喜欢开玩笑呢，我们是表兄妹，又不是亲兄妹！我娘说了，若我们两个成亲，那就是亲上加亲！” 然而，裴书砚却很不给面子地又一步退开，躲开她的靠近：“那只是你母亲说的，不是我说的。” 他拒绝的如此明显，虞清瑶的脸色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就连广陵王，神色都有些微微变了。 倒是虞啾啾，之前心里堵着的那口气，莫名地通顺了。 她这时候舒心地窝在宣平帝地怀里，忽然笑着说道：“我觉得国师哥哥说得对，成亲是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要选择和最亲的人在一起！更何况，我从书里看到过，说如果是近亲的人结婚，生出来的小孩，很有可能是傻子呢！” 哼，国师哥哥可是她说过要嫁的人！ 小奶团人虽然小，也远远没有到要成亲的年纪，可是却很霸道呢！ 虞清瑶从小到大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种话。 此时，她看一眼窝在宣平帝怀里的小奶团，就不由露出轻蔑的那种大人看幼稚小孩子的眼光，淡淡说道：“看书？你才几岁啊，认识几个字啊？还看书？逗我玩呢？” 第241章 去行宫咯! 虞清瑶这话一出，别说虞啾啾了，宣平帝的脸色都是猛地一沉。 广陵王看在眼里，忙斥责道：“清瑶！不可对公主无礼！” 虞清瑶一脸不服：“她是公主就可以对我和书砚哥哥的婚事说三道四了吗？她是公主，那我好歹还是一个郡主呢！” 虞啾啾听着这话，顿时也来劲了。 她从宣平帝的怀里滑下去，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裴书砚跟前，小手拉住他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掌，小脸扬起，甜甜地一笑：“国师哥哥以后若是要娶妻，千万不要娶像是这个南楚郡主这样的，她居然瞧不起啾啾，啾啾不喜欢她！” 虞清瑶一听这话，顿时气炸了：“你说什么？！” 虞啾啾故意装作一派害怕的模样，躲在裴书砚身后：“国师哥哥你看，她凶巴巴的，看起来就像是个母夜叉！娶这种人做妻子，怕是晚上睡觉都要做噩梦的！” 虞清瑶气得就要上前拉住虞啾啾打。 然而，裴书砚却犹如一堵墙那样，稳稳地挡在虞啾啾跟前，对虞清瑶冷声说道：“郡主要做什么？” “我才是你妹妹，是你的亲人，还是你未来的妻子！她这么说我，你还护着她！”虞清瑶气愤地说道。 虞啾啾听着，小脑袋探出来，躲在裴书砚身后冲她吐舌头做鬼脸。 把虞清瑶气得整个人都要炸了。 偏偏裴书砚还跟不知道似的，只一味地袒护。 这一波交锋下来，虞啾啾在虞清瑶眼里的印象就是一朵妥妥的小绿茶！ “南楚郡主还望谨言慎行，你的确是我的妹妹，是我的亲人，但绝不是未来的妻子！还请以后不要这么说了。”裴书砚脸上的表情，冰冷至极。 他显然是已经对虞清瑶的这种行为，到了一种忍无可忍的地步。 尤其是在虞清瑶针对虞啾啾的情况下，更是不愿再忍。 “书砚哥哥，你对我就非得这么绝情吗？我明明这么喜欢你……”虞清瑶被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气息给打击到，眼泪都挂在眼眶边上了。 裴书砚薄唇紧抿着，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 这时候，广陵王忽然笑呵呵地开口说道：“皇上你看，这些小孩子们，像不像咱们年轻的时候？总是吵吵嚷嚷的，可实际上私底下关系还是很好的。” 宣平帝闻言，忆及从前，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带着回忆香味的微笑。 只不过这一抹微笑在接触到虞啾啾看过来的，似乎饱含着委屈的幽怨小眼神时，立马就冰冻住了。 “咳，人和人都是不同的，朕的小九儿是个表里如一的孩子，她喜欢谁就会对谁好，倒不至于说什么表面吵嚷私底下好的。”宣平帝说道。 “是吗？那看来凌芙公主的性情，还真是独一无二。”广陵王像是没听明白宣平帝话里对虞啾啾的维护之意，依旧是笑呵呵的。 虞啾啾则很不喜欢这个广陵王，以及他的女儿。 但她再是不喜欢，也无法改变接下来，她即将和这对父女一同前往行宫避暑的事实。 皆因广陵王来京求医，可楚寒尘根本不在京中。 虞啾啾上个月才接到他的来信，他说最近药王谷有很多大小事情要忙碌，这几个月都抽不开身回来了。 但为着广陵王的病情，她还是看在宣平帝的面子上，修书一封，请他帮忙派一个药王谷医术过得去的大夫，来京城一趟。 而之前宣平帝本来就打算启程前往行宫了，虽然因为广陵王的突然到来耽搁了一下，但又过了两日之后，他还是下旨了！ 去往行宫的名单，自然少不了虞啾啾和其他皇子、公主们。 至于后妃们，则只有皇后、德妃、姝妃、容妃四人。 随行的也有个别大臣，譬如雍国公温澜，也就是温白衣，他带领着禁军，负责保护所有人的安危。 裴书砚身为国师，也会同行。 这还是虞啾啾头一次离宫去往行宫，不免心中也充满着期待。 行宫是建在山里，从车队走了两日抵达以后，一进入山中，就感受到了那种清凉惬意。 而等到了行宫以后，就更凉快了。 到了以后，众人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在各个院子住下。 因着江幼悠一人带着虞烨、虞苏苏和虞啾啾三个孩子，所以分给他们的院子，是行宫里以前太后住的院子，也是除了皇上和皇后以外，最大的院子。 虞啾啾一进了院子，就直奔正厅，和虞苏苏一起嚷嚷着累坏了，渴坏了。 几个宫女们赶紧把路上携带的水囊打开，给她们两个喝水，而后就忙活着收拾东西，茶水煮茶等等。 “终于舒服了！”虞啾啾喝饱了水，伸了个懒腰，一下子扑到一张软榻上去，不肯起来。 马车这东西，平时出宫坐坐还好，可这一路上山路颠簸，差点没把她的屁股给颠成两半。 她在这里叫苦不迭的，江幼悠有些无语。 不过她也是累得不轻，虞烨很懂事地扶着她坐下，给她倒水。 “娘娘，皇上说今晚各宫先凑合着吃一点，明早他带人去打猎，明天中午就吃烤鹿腿。”这时候，一个太监进来禀告道。 “知道了，下去。”江幼悠懒洋洋地摆摆手。 他们出发的时间，到现在抵达行宫，刚好是快到傍晚。 这般仓促，便是随行的有御膳房的大厨，这也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什么好东西。 然而虞啾啾早饿了。 得了这话，就赶紧让绿萝把她的点心匣子取出来，和虞苏苏坐着，先垫垫肚子。 待两块糕点下肚，她才觉得自己终于有点活过来了。 “来行宫好玩是好玩，就是这一路上走着太痛苦了。”这时候，虞啾啾才是有力气说话了。 小奶团起先刚从宫里出发时候的那种兴奋劲儿，完全没有了。 这两天的赶路，都把她给折腾蔫了。 这会儿看起来别说多可怜。 “妹妹累的话就去睡会儿，待晚饭做好了我叫你。”虞烨心疼地看着她，体贴地说道。 “没事，现在睡，万一睡过去了，晚上要睡不着觉的。”虞啾啾摇了摇头，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会儿，见屋里没什么好玩的，就很快恢复了火力，拉着虞苏苏和虞烨说要去皇后和德妃她们那里去看看！ 第242章 为他的不开心而不开心 江幼悠无语，小孩子的精力真是无限多！ 她现在就想瘫着！ 最终，江幼悠还是选择瘫着，虞苏苏选择陪她。 于是，就只有虞烨牵着小奶团的小胖手，一起先去了皇后那里，然后去了德妃那里。 虞桐也垫了肚子，这会儿正无聊着。 一见他们两个过来，顿时喜笑颜开：“我正跟母妃说要去找你们呢！母妃说她累，还说你们也累，让我不要娶打搅你们休息！我就说嘛，哪里来的累！” 虞啾啾闻言就深深地看了虞桐一眼，内心中默默感叹男孩子无限的活力。 “那德妃娘亲在睡觉嘛？”她软糯地问道。 “对呀，母妃她累坏了，喊着年纪大了。”虞桐有什么说什么，大大咧咧的性子一点没变。 “那我们干脆出去玩，不要再这里朝着德妃娘亲了！”虞啾啾闻言，说话的声音，立即就变成了小气音。 “好！”虞桐也跟着开始用气音发声了。 虞烨则赞同地点点头。 于是，三个人蹑手蹑脚地出了院子。 到了外头，可以见到宫人来往行走地搬东西忙碌的身影。 “那，我们去哪里玩呢？”虞桐挠挠头，一时失去了方向。 “干脆去找国师哥哥玩好了！”虞啾啾立马提议道。 “好！”妹妹说的，两个哥哥自然没有意见，不过他们还不知道裴书砚住在哪里，找了侍卫询问了才知道是在南边的一个院子里。 兄妹三个刚一进了那个院子，就见到一个红衣少女正抱着裴书砚的手臂，而裴书砚则一脸冷淡地抽出手臂，和她保持距离。 不用说，这又是那个粘人精虞清瑶了！ “这个皇叔公的女儿，还真是喜欢缠着小国师啊。”虞桐忍不住说道。 “嗯，按照辈分，我们得叫她小姑姑呢。”虞烨很是少年老成。 “啾啾不喜欢她，才不要叫她姑姑！”虞啾啾则立马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小奶团一说不喜欢，两个哥哥又岂能喜欢？ 虞桐立马举起妹控大旗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也不喜欢她！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虞烨跟着点点头：“我也是。” 虞桐看着虞啾啾有些气鼓鼓的小脸，小心翼翼说道：“那啾啾，不然我们就走？眼不见心不烦！” 虞啾啾则看着面前这个把裴书砚给缠得眉头紧皱的样子，小嘴紧紧抿着。 接着，她二话不说，小旋风一样突然一头冲进院子里，直接蹦到了裴书砚的怀里！ 裴书砚整个都是懵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接住了冲过来的小团子，待看清楚是谁，顿时松了口气，清朗俊秀的面容上，也跟着立即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小公主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找啾啾最爱的国师哥哥呀！”虞啾啾两只小胖手圈着小国师的脖子，嘴里说出来的话，甜甜的。 她小脑袋就势靠在裴书砚肩头，一双圆溜溜的杏眸，则故意看向一旁的虞清瑶。 那眼里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虞清瑶这种一点就炸的炮仗性子，她能忍？ 她当即抬手猛地拽住虞啾啾的一条手臂，就要把她从裴书砚的身上给硬拽下来！ “哎呀！好疼！” 虞啾啾惨兮兮叫一声，眼眶里泪珠子立即就涌出来。 这一声可是把裴书砚和虞桐、虞烨给心疼坏了！ 裴书砚二话不说，一道巧妙的气劲飞出，不动声色地将虞清瑶的手从虞啾啾身上震开！ 虞清瑶衣衫犹如被风吹得鼓起，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这么用力拽我妹妹的手臂？我妹妹要是万一被你伤了个好歹，你赔得起吗！”虞桐脾气十分火爆地冲着虞清瑶就是怒骂道。 “南楚郡主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虞烨性情较为温和，可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锋芒。 虞清瑶顿时委屈憋屈到极致！ 她抬手指着虞啾啾：“你们有没有事啊！明明是她先挑衅我的！” 虞啾啾眼泪汪汪，小脸写满了纯然无辜和茫然：“啊？你在说什么呀？人家什么时候挑衅你了？难道人家让国师哥哥抱一下，就是挑衅你了吗？” 虞清瑶一听这话，当即想也不想地道：“没错！书砚哥哥是我的未婚夫！你一个女孩子不知廉耻，居然主动往他身上跳？你……” “够了！”裴书砚少有地动怒了！ 他平时不笑就看着有些冷。 只不过因为他身份和教养的缘故，眉目里总会染上几分温和，是以时常会给人一种他为人温柔的错觉。 可实际上，这不过都是他的一种伪装。 此时，一听到虞清瑶居然用“不知廉耻”四个字，来中伤虞啾啾，他对虞清瑶心底的那最后一点因为母亲之间的关系，而保留的容忍，就瞬间粉碎掉了。 “凌芙公主今年才四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无知年纪，倒是南楚郡主你，用你父王的话说，再过两年你就及笄了，居然还跟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斤斤计较？更别提，她的身份还是比你尊贵不知多少倍的正一品凌芙公主！若说不知廉耻，我私以为，还是南楚郡主更胜一筹！在我多次拒绝的前提下，还非要与我接触！” 这就是裴书砚真正动起怒时的样子，他说的话，完全了有了棱角有了刀锋，一字一句的，把人割得浑身都疼。 不留情面。 虞清瑶顿时被他这话，给伤得体无完肤，泪流满面。 很快，她恨恨看一眼虞啾啾，哭着跑出去了。 “呼……”虞啾啾松了口气，小脑袋抬起来，看着裴书砚，“国师哥哥，这样她不会再缠着你了？” “小公主这样，是为了我？”裴书砚闻言一愣，而后一想，忽然明白了小奶团这唯一一次的主动投怀送抱的行为。 “对呀，看着她缠着国师哥哥，国师哥哥眉头都皱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啾啾看着，就也觉得很不开心！” 缠人也得适度的？ 别人都明确说了不喜欢，还非要缠着，那是真的很烦人了！ 裴书砚听她这么说，见她是为自己的不开心而也不开心，心中顿时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心中的烦郁似乎都一扫而空。 第243章 我听小公主的 “不过刚刚都那样说这个南楚郡主了，想必她以后也应该不会再这样纠缠国师哥哥了？”虞啾啾可是看着她哭着跑开的。 还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大概以后仇恨的目光都会放在自己身上了。 不过虞啾啾才不怕。 她就是不想让这个虞清瑶一直纠缠小国师！ “难说。”然而此时，裴书砚却并不乐观地摇了摇头，“郡主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不论我说多难听的话，似乎都无法动摇她的决心。” 他说完，就紧抿着唇，轻皱着眉，显然很是为此苦恼和无奈。 虞啾啾一看他这样，就无比的心疼。 国师哥哥这么好，这么温柔，却要遭受这种骚扰，真是太可怜了呀！ 看着裴书砚安静斯文的脸庞，小奶团很快就在心里做下了决定：从今以后，国师哥哥的安宁，由她守护！ 此时，裴书砚自然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成了小奶团的近期重点保护对象，见她用那种担忧中似乎还带着点心疼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微微一愣。 他立即就知道，小奶团在因为什么，而这样看着他。 裴书砚微抿了抿唇，这种时候，他应该告诉小奶团，他的事情可以解决的，但话就在嘴边，他却不一样说出来。 于是，他干脆微微叹了口气，道：“小公主不必为我担心，我都已经习惯了，谁让我母亲和她的母亲，是亲姐妹呢？” 言语之间的那种无可奈何的委屈，尽显无疑。 虞啾啾更心疼了。 她小手紧圈着裴书砚的脖子，语气坚定地道：“国师哥哥放心，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她这是很自然地把裴书砚所受到的纠缠，给划分到了受欺负这一项里了。 裴书砚唇角几不可见地飞快勾了一下，而后忧心忡忡地道：“公主千万不可为了我，而再跟南楚郡主起什么冲突，她的父王广陵王，跟皇上虽然是叔侄，却感情亲厚如兄弟，若万一因为我，而闹得伤了感情，那可就不好了。” “那有什么！” 小奶团子一听小国师这种带着些许自责的话，顿时心中责任感疯狂飙升！ 她挺直了小身子，嫩生生的小脸上写满了正经，“皇祖母都不喜欢这个广陵王，啾啾也已经决定不喜欢他了！既然如此，那还怕伤什么感情？再说了，他女儿第一次见到我就没好话，他们都不怕伤感情，我就更不怕了！” 裴书砚还是有些担忧：“这样真的好吗？” 奶团子两只小手抱住他清隽漂亮的脸庞，用写满了认真的一双圆润眼眸看着他，十分肯定地告诉他：“国师哥哥放心！天塌下来，也有我在！” 裴书砚闻言，似乎被她给打动，脸上的忧郁神情终于还是化开。 他温柔地一笑，轻点了点头：“好，那我听小公主的。” 玉树临风的漂亮小哥哥说出这样的话来，虞啾啾听得整个小人儿顿时晕乎乎的像是喝醉了一样，也跟着傻笑起来。 小奶团子说到做到。 她当即吩咐之前殷太后为她留下的龙武卫，从里面抽出两人，专门跟着裴书砚，唯一的职责就是阻止虞清瑶接近裴书砚。 二人之间的距离，只要低于一尺之远，虞清瑶就会立即被凭空出现的龙武卫给直接带离。 虞清瑶被这么折腾了两回以后，就在行宫里大喊大叫，吵得宣平帝和皇后等人心中非常不满。 “这广陵王的女儿，怎么就娇惯成这样？一点修养也没有，咱们宫里的小公主，哪一个照她这样？”德妃第一个忍不住在宣平帝跟前抱怨。 “皇叔是对这个女儿娇惯了一些，可咱们不也很娇惯小九儿吗？”宣平帝这时候尽管心里也很不喜欢，但还是顾念着他和广陵王之间的关系，替他说些好话。 “那小九儿何时像她这般过？”德妃立即反驳道。 宣平帝顿时没话说了。 只不过脸上很快浮现出一抹骄傲：“这是自然，咱们的小九儿，就是虽然受尽了万千宠爱，但从来都讲道理，不会这般无礼！” 于是接下来，这对帝妃，就开始了对虞啾啾的一长段花式夸奖。 而此时，他们口中讲道理的虞啾啾，正双手插腰，站在裴书砚跟前，满眼敌视地望着对面的虞清瑶。 虞清瑶身后带了几名护卫，是他们广陵王府，一路护送过来的。 两方人就这么对峙着。 “你想干嘛？强抢民男？”虞啾啾一脸敌意，问道。 “你说我干嘛？我想跟我的书砚哥哥说句话，你在这里百般阻挠，应当是我问你想干嘛？”虞清瑶双手抱胸，看起来根本没把这个小团子放在眼里，只当她是个什么碍事的东西一样。 “那你说话就说呀，我又没有不让你和国师哥哥说话。”虞啾啾小嘴一撇，说道。 “我和他之间我们要说些悄悄话！你一个小屁孩，在这里瞎凑什么热闹？就算你今日拦着我，明日拦着我，难道你能拦我一辈子？书砚哥哥早晚都要和我成亲的！”虞清瑶说起这个，就又气得额头上青筋浮动。 “你的脸皮可真是比皇宫的城墙都厚，你和国师哥哥成亲？国师哥哥可没同意！你总是这么不顾他的意愿再三骚扰他，我要是不在这里护着点，国师哥哥不知道得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了！”虞啾啾小包子脸鼓着，写满了冷然。 “好！你护着他！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到什么时候！今晚，姑奶奶我就守在这里了！”虞清瑶看着面前的小豆丁，冷笑一声。 “谁先睡着谁是狗！”虞啾啾也冷冷说道，满脸写着不服输。 “哼！”虞清瑶重重一哼。 于是，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三皇子和四皇子则充当她的左右护法。 等江幼悠派人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三皇子和四皇子站着打盹儿，虞啾啾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看向对面，而她面前不远处的虞清瑶，则明显已经有些困倦了，上下眼皮打架，只不过仍在强撑着。 第244章 生出保护欲 江幼悠派去的人，自然不可能把虞啾啾给成功带回去，不仅是她，三皇子、四皇子不放心虞啾啾独自在这里，也不肯走。 江幼悠无奈，只能去找了宣平帝。 宣平帝这会儿都要睡下了，一听这事，顿时乐了。 等亲自过去，看着虞啾啾还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而对面虞清瑶明显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他不由无奈又好笑地上前，把虞啾啾抱起来。 虞啾啾其实也困得要死了，全凭“国师哥哥的安宁我来守护”的那种坚强意志力，才撑到现在。 此时，她一被宣平帝抱起来，看一眼身后脸上也显露出些许疲色的裴书砚，便扭头小脑袋埋在宣平帝颈间，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爹爹！” “怎么了朕的小九儿？”宣平帝完全听不得奶团子这么说话，顿时声音柔得像是一滩水。 “她好坏，总是缠着国师哥哥欺负，我都不放心让国师哥哥一个人待着了！爹爹，你可不可以下令，不许她靠近国师哥哥三尺之内！否则就打板子！”虞啾啾奶声奶气地要求道。 这种要求，当然属于是不合理要求。 宣平帝立即的就想着，得说个什么不会让小奶团生气的理由，拒绝了。 然而，他还正想着，虞清瑶听到虞啾啾这话，就立马清醒了几分，气得上前几步说道：“皇上！我和书砚哥哥是两情相悦，我和他有婚约，长大以后是要成亲的！可是凌芙公主刁蛮任性横插一脚，对百般阻挠我和书砚哥哥！皇上就是这么纵容自己的女儿拆散我和书砚哥哥这对有情人的吗？” 她这里说的宣平帝都愣住了。 “你胡说！国师哥哥才不喜欢你！他和你之间也没有婚约！”虞啾啾立马气呼呼地反驳道。 “我和国师哥哥之间的事情，你懂什么！”虞清瑶十分硬气地道。 “小公主不懂，那我总能懂？”这时候，裴书砚从虞啾啾身后站出来了。 一见他出来，虞啾啾立马挣扎着从宣平帝怀里跳下来，赶紧跑到他跟前，拉住他微凉的手掌往里头走。 “国师哥哥，你就在里面待着！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做！有我在呢！” 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虞清瑶看得鼻子都气歪了。 宣平帝也是看懂了，自家小奶团在这里护着温和得没有一点脾气的小国师，不舍得让他吃亏呢。 他再看看虞清瑶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 再看看裴书砚一脸温润自责的神情。 顿时，宣平帝心里就生出了一种和自家小奶团一模一样的保护欲。 “小国师，此事，朕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他问道。 “皇上，微臣和南楚郡主之间除了母亲这边的亲戚关系，再无其他任何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微臣发誓，此生都绝不会和南楚郡主成亲，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婚约，更不存在什么两情相悦，一切都只是南楚郡主一厢情愿的逼迫，微臣为此也深受困扰。”裴书砚立即语气肯定地说道。 “书砚哥哥！”虞清瑶无法接受。 虞啾啾一听，朝她吐舌头。 “咳，既然小国师这么说了，那从即日起，南楚郡主须得和小国师保持距离，不得靠近小国师三尺之内，否则处以杖刑十次！”宣平帝立即说道。 他说我，看着虞清瑶一脸恼怒，心中暗暗摇头不喜的同时，顾及到他和广陵王之间的关系，还是安抚地说道，“清瑶也不必生气，朕这么做也不是为了针对你，只是世间好男儿多的是，小国师身为我们大夏国的国师，肩负重任，朕也不希望他过早成亲。” “皇上既然这么说了，那清瑶也只能从命了，时候不早了，清瑶有些累了，就先告退了！”虞清瑶忍气吞声地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她一走，虞啾啾就立马打了个哈欠。 “困了？你这小丫头啊。”宣平帝见此，就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日都是臣的错，若不是为了臣，也不会累得皇上和小公主到现在还不能休息。”一旁，裴书砚立即拱手歉意地说道。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是清瑶不懂事，总缠着你，不过朕今日已经下了令，想必往后会好一些了。”宣平帝笑呵呵地说道。 “多谢皇上恩典。”裴书砚一脸感激地道。 “好了平身，时候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宣平帝说着，抱起困得不行了的小奶团。 她心里的一件大事一了，就立马松了口气，不再继续强撑着，几乎是被抱进怀里，就立即睡着了。 那睡颜，惹得宣平帝怜惜不已，抱着小奶团赶紧回去，好让她舒舒服服地睡在床上了。 另一边。 虞清瑶回去却是大哭了一场。 广陵王从一旁护卫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冷笑一声。 他看着女儿，冷声说道：“我早就说过，你跟这个裴书砚不合适，他对你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你还非要缠着他，看看，都丢人到什么地步了？居然皇上都下旨，要你不准再接近裴书砚！” 虞清瑶本就为这个难受，闻言，气呼呼地道：“爹爹，你怎么回事啊？怎的一直涨他人威风？我就是喜欢裴书砚！我就是从小就想嫁给他！就是非他不嫁！ “爹爹，我就不明白了，你可是堂堂王爷，就不能去找皇上要个旨意，让皇上给我和书砚哥哥赐婚吗？这样，他就算是再不愿意娶我，那也不得不娶！” 广陵王闻言，有些嘲讽的目光，在她哭得满是泪水的脸上冷冷一扫。 “皇上有一点说的是没有错，这天底下好男儿多的是，不是只有他裴书砚，至于说你要嫁给谁，这不是你说了算，而是你爹爹我说了算！我平日里纵容你，你喜欢缠着他我不管，但如今既然皇上下了旨意，你就不要再去接近他了！更不要去招惹那个凌芙公主，给我惹事上身！我这次回来，可是有大事要办的！你若是敢坏了我的事，我定饶不了你！” 广陵王语气森然地说完这些，就起身回房睡觉去了。 留下虞清瑶独自在这里大哭不止。 一想起虞啾啾……她就恨得牙痒痒！ 她绝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第245章 为什么国师哥哥就是讨厌你呢 次日一早，虞啾啾一觉睡醒，绿萝和紫婴伺候着她洗漱吃饭。 待一顿饭饱，她才像是终于醒过来，有了精神，然后就穿花蝴蝶似的，一会儿去宁皇后那里，一会儿去德妃那里，一会儿又去了宣平帝那里，小身影忙碌不已。 宣平帝那里，容妃也在。 她带着八皇子，似乎是做了什么好吃的，特意给宣平帝送过来品尝，见虞啾啾来了，客气地打招呼。 不过也许是顾忌着以前八皇子曾被生母教着端毒药给虞啾啾，这会儿手里拿着好吃的，却也一点都不敢让她品尝。 虞啾啾自然也不会因此而没事找事。 这一年多以来，容妃一直和江幼悠相安无事，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忘记了昔年的仇怨似的。 片刻之后，宣平帝吃完了饭，看着一旁小手捧着下巴，目光专注盯着他一举一动的小奶团，顿时被萌到了。 他一把将小奶团抱起来，语气宠溺地道：“小九儿，朕带你去狩猎好不好？” 大夏国有夏天围猎的习俗。 这叫做“夏苗”，夏天是庄稼苗生长的季节，狩猎一些危害庄稼的野兽。 对此，虞啾啾自然拍手称是。 “爱妃啊，天气炎热，你就先带宣儿回去。”宣平帝说道。 “父皇，孩儿也想一起去狩猎。”八皇子看一眼容妃，走到宣平帝跟前，小手揪住他的衣服，一脸乖巧渴望。 “宣儿，你还小，不会骑马，等你会骑马了，朕就带你去参加狩猎。”宣平帝笑呵呵说着，抱着虞啾啾走了。 留下容妃和八皇子在原地。 八皇子有些受挫，看向容妃：“母妃，父皇为什么这样说？明明九妹妹比我还要小两岁。” 容妃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道：“时候未到，我们走。” 而后，牵住他的手走了。 虞啾啾被宣平帝抱着，一路却思索着刚刚八皇子的举动，她十分肯定，容妃一直以来岁月静好的表面，也只是表面。 她在有意识地教八皇子争宠。 皇帝老爹就这么几个儿子，反正以后不是哥哥当皇帝，就是四皇子当，还有就是八皇子。 虞啾啾心里自然倾向于让哥哥当，不是她不想让四皇子当皇帝，只是觉得以四皇子那种跳脱的性子，大抵不合适可能也不喜欢。 不过，不管是他们两个的谁，都行，但绝不能是八皇子。 于是，虞啾啾小脸埋在宣平帝颈间，忽然软乎乎地开口说道：“爹爹为什么不肯带八皇子哥哥呀？是因为啾啾吗？” 宣平帝自然也考虑到这一层关系，不过还是说道：“他年纪还小，又不会骑马，万一跟着伤到了怎么办？” “爹爹这话说的，一听就是偏心。”虞啾啾小手把玩着宣平帝衣服上的一枚扣子，“我可比他还小两岁呢，爹爹宁愿带着我，都不肯带他，刚刚爹爹那句话，他听了心里肯定很难受的。” “怎么会？他年纪还小，能懂什么？”宣平帝对此很是不以为意。 老八又不是像小九儿这么聪明的。 “他不懂，可是容妃娘娘懂呀，容妃娘娘多聪明呀，你看，爹爹，自从八皇子哥哥跟着容妃娘娘，明显长进许多，要是以前他还跟着他母妃宁嫔的时候，哪里知道主动要求跟着爹爹去参加狩猎呢？”虞啾啾像是无意间这么说道。 宣平帝却听出了容妃刻意的教八皇子争宠。 他眉头一皱，心间对容妃生出几分不喜来。 且不说他根本就看不上八皇子这个儿子，他如今才三十出头，尚且年轻，容妃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他的儿子为了争夺皇位而努力了？ 她是不是想太多了？ 还是他做了什么，给了她可以为之努力的错觉？ “不用管他，朕就喜欢带着小九儿！”宣平帝再开口，话语里明显地有了冷意。 虞啾啾听着，嘴角悄悄勾了勾。 她小手圈紧了宣平帝的脖子，撒娇地道：“那待会儿爹爹要骑马带着啾啾，啾啾害怕！” “放心，朕自然要亲自带着你！”宣平帝捏了捏她的小脸，满眼慈爱。 到了行宫外头，温澜等人已经在等候着了，虞烨和虞桐都各自骑了一匹小马，身边若干侍卫护卫着，一见到虞啾啾，都高兴地招手。 宣平帝的御马已经备好。 他把小奶团先放上去，而后也身姿敏捷地一跃而上。 “皇上的英姿真是不减当年啊。”这时候，广陵王骑着一匹马过来。 他身后，虞清瑶也骑着一匹马跟着，目光跟虞啾啾一对上，顿时眼冒火星。 “皇叔也来了。”宣平帝闻言一笑。 “爹爹，皇叔公不是身体不好生病了吗？他也要一起去狩猎吗？”虞啾啾不理会虞清瑶那看起来十分恼火的目光，只好奇问道。 “多谢公主关心，不过我的病，是奇病，平常倒没事，只是一发作起来有些厉害，近来吃了药好些了，就是除不了根。”广陵王语气温和地解释道。 “那便好。”虞啾啾点点头，不再问了。 她四周望着，发现小国师没有来。 “怎么？你连你的国师哥哥今日来不来参加围猎，都不知道吗？他难道没有告诉你今日不来吗？”虞清瑶在一旁讥讽地说道。 虞啾啾闻言，却是没有生气。 她一对清润眸子盯着虞清瑶，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从虞清瑶头上戴的珠花，到她穿的衣服。 在她把虞清瑶给盯得有些想要发飙的时候，忽然叹了口气，而后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虞清瑶半分也沉不住气，当即瞪着她问道。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虞啾啾的小奶音，果真带着十足的惋惜。 “可惜什么？”虞清瑶皱起眉头。 “南楚郡主样貌出众，又会打扮，又体贴懂得关心人，可为什么就……”虞啾啾说到这里，忽然欲言又止地停顿住。 虞清瑶骤然被自己讨厌的人一番夸奖，顿时脸上微微一红。 她心里既高兴又狐疑，忍不住顺着虞啾啾的话接着询问道：“就什么？” 虞啾啾这才是眼神中透出点轻蔑地答道：“可为什么国师哥哥就是讨厌你呢？你真的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性格是不是有什么缺陷吗？” “你！” 虞清瑶完全没想到这小团子居然给自己挖坑，顿时感受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不禁气恼地大声叫道。 “清瑶！不得对公主无礼！”一旁，广陵王及时地出声。 他暗含警告的目光，在虞清瑶脸上一扫。 虞清瑶当即不服地咬着牙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什么了。 虞啾啾怼完人则是神清气爽。 她小手抓了抓宣平帝的衣袖，催促道：“爹爹，什么时候出发呀？” “这就出发。”宣平帝听着她迫不及待的语气，轻笑了一下，而后看向温澜点了下头。 温澜立即会意地调转马头，向一众禁卫发号施令道：“出发！”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禁军立即将宣平帝等人牢牢地护卫在中心，而后向着山里进发。 这座避暑的行宫建在此处，只要一过来，一定会进行狩猎活动的。 是以，行宫之外划定了一片范围，是狩猎的园林所在。 超出范围之处，都有重兵把守着。 这样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虞啾啾坐在马上，身后宣平帝拉着缰绳，骑着马一路快速奔跑，风从她小脸上掠过，伴着晨起的太阳，点点细碎落下的清光。 虞啾啾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快乐！ 自由的味道！ 她不会骑马，但是前世骑着当时还是紫麟龙王的小紫蛟，腾云驾雾，瞬间奔腾万里之远。 到了这里，别说腾云驾雾了，日常也就坐坐马车，在学宫和皇宫之间这么一点距离了。 忽地，前方林间一抹灵动的身影窜动。 “爹爹，是鹿！是鹿！”虞啾啾仔细一看，兴奋地抓住宣平帝的衣袖，悄悄的用气音说道。 “嗯，朕看到了。”宣平帝笑呵呵地轻声应了一下，垂眸看着小奶团兴奋的模样，从马背上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而后拉满弓，对准了前方的那只鹿。 只见“嗖”的一下！ 箭矢精准无误地射中！ 立即有禁卫上前，将那只挣扎的鹿制服住，绑了四条腿拎过来：“恭喜皇上！皇上威武！” “哈哈哈！” 宣平帝大笑着，示意禁卫将这只鹿抬走。 他垂首看向怀里的小奶团，问道：“小九儿，朕的箭法如何？” 虞啾啾小脸扬起，眸子里闪烁着兴奋又崇敬的光芒，嘴里彩虹屁毫不犹豫地说出来：“爹爹最厉害了！爹爹是天下第一弓箭手！” “哈哈哈！” 一番话说得宣平帝高兴不已，笑声不断。 后头，广陵王见宣平帝这样一出手就射中了一头鹿，语气里满是羡慕地表示也要赶紧猎中什么猎物才好，夹着马肚子就冲到前面去抢猎物了。 虞烨和虞桐平时只见过宣平帝温雅的一面，头一次见到他这英武的另一面，不禁也都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三哥，咱们两个比一比怎么样？”虞桐的好胜心忽然被激起，他平日里也会学习骑射，这无疑是一个检验自身实力的好机会。 “好啊。”虞烨性情是和宣平帝一样的温雅，但身为男孩子，骨子里也还是有一股好胜心。 兄弟两个这么说着，都背着弓箭拍马往前奔去。 虞啾啾见他们都走了，着急地抓住宣平帝的衣袖催促道：“爹爹！快点，我们也去！啾啾还想要一只小兔子！” 第246章 谁要是敢对外透露半个字，杀无赦 小女儿想要小兔子，宣平帝自然是不遗余力，骑马带着她在林中奔来跑去地寻找。 终于，一只雪白的兔子出现在宣平帝的视野中，它正在专注地啃着草，宣平帝“嘘”的一声，身后跟着的人赶紧噤声，他则取出一支箭，拉满了弓，对准这只小白兔。 虞啾啾也兴奋地期待着。 虞啾啾袖子里的小紫蛟也跟着兴奋的期待着，兔子，小兔子，它可喜欢吃小兔子了！ 它一口能吃十个！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小白兔猛地一抬头，像是感知到了某种危险的来临，忽地撒腿就跑。 与此同时宣平帝手里的弓箭射出，也射了个空。 正当宣平帝打算拍马追兔子的时候，林中突然出现一阵狼吼声，众人不由一怔。 “大白天的，怎么会有狼？而且好像不止一只，听起来像是狼群……”温澜听着那此起彼伏的声音，微皱起了眉头。 “主公，坏了，我感受到前面有狼群在往这边靠近。”小紫蛟抓着虞啾啾的袖子，有些紧张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怕狼群了？”虞啾啾有些无语。 “咳，倒不是怕，只是，这些凡人对付狼群，还是有点难的……” 小紫蛟正说着，两名禁卫军慌里慌张地跑过来，一身是血地跪在宣平帝跟旁说道：“皇上，大事不好了！三皇子被狼咬伤了，四皇子也被狼群包围了！” “什么？哥哥！”虞啾啾一听，顿时急坏了，抬头看向宣平帝，“爹爹！” “小九儿不要急！你们两个，带路！”宣平帝听得心里一沉，顾不得询问为什么大白天的会有狼群，跟着他们身后就赶紧往狼群那边赶去了。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只见虞烨和虞桐以及几名禁军正被包围在狼群之中，虞烨神情痛苦，左手紧紧按在右臂上，虞桐则挡在他身前，脸上也染了血，明明一脸害怕，但半分不肯相让。 而周围的狼群则躁动着，一个个眼冒绿光，随时等待着扑上来撕咬，只不过忌惮这几个禁军手里的剑，才一时没有上前。 地上，还有几条狼的尸体。 “问渊！”虞啾啾一见哥哥受伤，顿时脸沉下去，一声令下。 “是，主公！”小紫蛟一得了令，就立即从她袖中飞身而出，细细的小身体浮在半空挡在虞烨和虞桐跟前，而后对着狼群，就是一口龙焰吐出！ “呼——” 顿时，最靠前的两头狼，被龙焰烧为灰烬。 其他野狼见此，身体伏地前倾着龇牙，似乎有些不甘地看了虞烨和虞桐一眼，但最终还是猛地转头跑了。 狼群一退，虞桐立即松了口气，浑身犹如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 但他不敢有太多地喘息，立马转过身去，看着虞烨脸色惨白的痛苦模样，难过又后悔地流下了眼泪：“三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得你受伤！” 虞烨虚弱地摇摇头，想要说什么，然而右臂上被咬伤的疼痛，令他却说不出话来。 “御医！随行的御医呢！”宣平帝怒叫着，抱着虞啾啾从马背上跳下来。 御医赶紧上前，为虞烨处理伤口。 虞啾啾走上前时，正见到御医拿了剪刀，小心翼翼地把虞烨右臂伤口附近的衣袖给剪了，露出立马狰狞外翻的血肉，那一口鲜明的牙印儿，似乎都能见到里头森然的白骨。 宣平帝一见此，赶紧捂住小奶团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到这番可怖的景象。 然而虞啾啾又哪里会怕这个？ 她小手强行将宣平帝的手掰开，待御医为虞烨清理完伤口，就一把抓住小紫蛟的尾巴，逼着它哭！ 小紫蛟被她粗鲁的动作给弄的，这一次真的是因为疼的，真心实意地疼哭了！ 虞啾啾一滴也不敢浪费它的眼泪，尽数滴落在虞烨的伤口上，也根本顾不上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顿时，真龙的眼泪一落在那血肉翻腾的伤口处，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伤口愈合了。 御医拿着金疮药的手顿在半空，一眼看呆。 温澜则陡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大喊一声：“都转过身去！方才所见，谁要是敢对外透露半个字，杀无赦！” 宣平帝也后知后觉。 他此前丝毫不知，小奶团这只伴生紫麟蛟龙的眼泪，居然还有这样的效用！ 这若是被人知道了，难保不会有人想要偷走小紫蛟，甚至会因此而对小奶团不利！ “你方才看见了什么？”宣平帝冷着脸，眸光危险地盯着御医。 “微臣、微臣什么也没看到。”御医立即低下头去，拿着金疮药，认认真真给虞烨涂了一层，又认认真真地厚厚地包扎了一层，做出伤得很重的样子。 宣平帝这才感到放心，但又有些担忧地看一眼小奶团。 小团子救兄心切，又怎么会知道人心的贪婪可怖？ “发生什么了？是谁受伤了吗？”这时候，广陵王骑着马来到，他在刚刚宣平帝带着虞啾啾漫山遍野地找小白兔的时候，因为跑得太慢，被甩在了后头，这时候才跟上来。 虞清瑶跟在后头。 此时凑上前一看，见受伤的不是虞啾啾，而是三皇子，顿时一脸的失望之色，恨恨瞪了虞啾啾一眼。 虞啾啾心思全都在哥哥身上，懒得理会她。 “山上有狼群，咬伤了烨儿，所幸没什么大碍，御医已经给他包扎好了。”儿子受伤，宣平帝心情不佳，语气淡淡地说道。 “狼群？大白天的怎么会有狼出没？这畜生不是一向昼伏夜出的吗？”广陵王震惊不已。 说着话的时候，他下马走上前来，见虞烨惨白着脸，浑身是血，虞桐吓傻了似的满脸的泪水，但二人都性命无虞。 他眸光不禁微微一闪。 而虞啾啾则在他靠近过来时，眉头轻轻一皱。 她闻到了一股怪味儿。 这股怪味儿，也在虞桐身上，起初她闻到这味道，没觉得有什么，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味道，可问题是，为什么广陵王身上也会有这股味道？ “四哥哥，好端端的，你们怎么会引到狼群？”虞啾啾忽然开口问道。 第247章 谁让爹爹是个傻爹爹呢! “我也不知道，我正和三哥一起追一只小野猪，那小野猪跑得很快，后来躲进了这里的一片灌木丛里，我和三哥见到灌木丛有异动，就偷偷上前来，拿出了弓……可谁知道，这里居然藏了一只野狼！这野狼抬头就叫，又引来了一群野狼！”虞桐说话还带着哭腔，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那只野狼呢？就是灌木丛里的那只。”虞啾啾又问。 “就在，就是这只，已经被禁卫杀死了！”虞桐指了指他身前左侧位置，一只野狼的尸体。 “白衣叔叔，麻烦你把这几只野狼的尸体全都带回去，尤其是这一只，要单独标记了。”虞啾啾小脸一片冷然地对温澜说道。 “是，小公主。”温澜自是从命，他也明白虞啾啾为何要这样做。 昼伏夜出的野狼，却在白天出没，这不合常理。 而它们的尸体里，则很有可能就藏着答案。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自然不可能再继续狩猎了。 宣平帝下旨回行宫。 宁皇后和德妃、江幼悠正一起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晒太阳，见他们这样早就回来，不禁感到意外。 而得知是三皇子受伤，几个人都慌了。 待问清楚事情的原委，原来三皇子是为了保护四皇子，才被野狼咬伤，德妃顿时心疼不已又愧疚不已，拉着江幼悠的手，连连说道：“这幸好没事！若是三皇子出了什么意外，可叫我如何是好！” “没事，不碍事的，别慌。”江幼悠尽管自己心里其实已经慌得不行，但却还是先安慰德妃。 广陵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两个从前见面就掐的妃子，如今却能有这样好的感情，也实属意外。 他眸光暗沉了一瞬，而后像是无意地说起：“真是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方才在山里时，听四皇子说，是他非要追那只小野猪，才惊动了藏在灌木丛中的野狼，引来了狼群，又致使三皇子为了救他而被野狼咬伤的。 “唉，这真是幸亏没出什么事，不然的话，三皇子岂不是已经命丧狼口了？” 他几句话间，就把事情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了虞桐身上。 虞啾啾听着，眉头就微微皱起。 这话怎么挑拨离间的味儿，那么大呢？ 果然，江幼悠一听，脸色就不由一变，她嘴上再怎么说没事，不碍事，可事关自己儿子的安危，怎么可能心里真的不在意呢？ 立即的，她被德妃拉着的手，就想要抽回来。 虞啾啾见此，两只小手包住她们二人的手，奶声奶气地说道：“是啊，当时真是情势紧张，可灌木丛中竟然藏着野狼，这谁又会知道呢？ “但通过这件事情，啾啾体会最深的，就是哥哥和三哥哥之间的兄弟情谊，有多么的身后。 “啾啾和爹爹赶到现场时，所见到的，便是哥哥受伤，周围狼群环伺，情况危急可怕，然而四哥哥半步不退，不顾一切地挡在哥哥身前。 “哥哥为救四哥哥受伤，四哥哥却也做足了要为保护哥哥而豁出性命的决心。” 她软糯糯的小奶音一出，立即就将江幼悠心中生出的芥蒂，全都化解掉了。 广陵王听着这话，眸中暗芒便是立即一闪而过。 宣平帝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不错，小九儿说的对，所谓患难见真情，今日烨儿和桐儿所经历的危险，他们兄弟二人，谁也没有背弃谁，朕心中感到十分的欣慰！” 德妃闻言，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算是狠狠地落地。 她是害怕江幼悠会因此而埋怨自己和四皇子，也害怕宣平帝会因此而生出不满的。 但幸好，还有小九儿！ 她立即向小九儿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 虞啾啾则冲她微微一笑。 而后，有些冷意的目光，在广陵王身上轻慢地扫过。 不愧是皇祖母不喜欢的人，果然，有点问题在身上！ 她顿时对广陵王这一次回京的真正目的，感到了怀疑，本来他就是无召私自回京，声称自己身患重病想要找楚寒尘医治，可又活蹦乱跳地在山里来回地跑。 大概，也就爹爹还觉得他一点问题也没有！ 虞啾啾抿紧了唇，感到自己这具弱小的身躯，肩上的担子却依然很重。 谁让爹爹是个傻爹爹呢！ 她必须得查出来，广陵王这次回京的真正目的！ “爹爹，今日的事情搞得人心惶惶的，哥哥的伤又重，四哥哥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不如就各自回去休息？”这时候，虞啾啾忽然提议道。 “好，就照小九儿说的做。”宣平帝也正有此意，闻言，立即就叫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休息了。 江幼悠带着儿子、女儿回去。 德妃却没有回自己那里，而是带着四皇子一同去了他们住的院子。 一进了屋子，她就向江幼悠和虞烨跪下了。 “德妃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江幼悠只听得扑通一声，再扭头一看，顿时吓坏了，赶紧就上去想要扶她起来。 然而，没等德妃起身，四皇子见此，也跟着扑通一声跪下了。 江幼悠顿时愣住。 “妹妹，即便你宽宏大量，又有小九儿说情，但今日的事情，这样危险，全都是桐儿惹来的祸事，差点害了三皇子……无论如何，都请受我和桐儿这一拜！” 德妃说着，便冲着江幼悠和虞烨磕了三个响头。 虞桐也跟着磕了三个响头。 “你们、我真的不怪你们，德妃姐姐何必如此生分呢？”江幼悠无奈，再次想要将德妃搀扶起来。 然而，德妃却倔强摇头。 “都说以己度人，我方才想了，这种事情若是放在我的身上……以我的性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可妹妹却能原谅我们，不怪罪我们，我实在是内心中自惭形秽，今日这份大恩，不仅是三皇子对桐儿的救命之恩，也是妹妹对我们母子的宽宏之恩，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妹妹一句话，姐姐我必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德妃动情说道。 “母妃要做的，便也是我要做的！”虞桐闻言，也跟着说道。 第248章 唯有这个容妃，令她看不透 德妃和虞桐母子二人，算是把这份恩情，狠狠地记在心里了，无论江幼悠和虞烨怎么说，他们都一直到磕完头，立完了誓才起来。 虞啾啾小手搂着虞烨，乖巧问他疼不疼了。 “已经没事了。”虞烨摇了摇头，说道。 这话不是他故作坚强，而是真的。 小紫蛟的眼泪一滴到伤口处，伤口就开始愈合，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他完全没有任何生理上的痛觉了，只还有一些心理上的后怕，还有当时被狼死死咬住的时候，那种尚未被遗忘掉的痛苦感觉。 “九妹妹，那小紫蛟的眼泪竟然有这样神奇的功效，能让人的伤口瞬间愈合！你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小紫蛟的眼泪给三哥医治，怕是以后传出去了，会引人觊觎。”虞桐想起这回事，不由紧张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江幼悠和德妃不明所以，自是少不得一番问询。 虞烨和虞桐，就把事情的经过又详细说了一遍。 虞啾啾则小手勾着，小脸为难：“当时看到哥哥伤得那样重，心里害怕死了，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虞烨闻言，眼神不禁又柔和了几分：“是哥哥不小心，没有保护好自己，让啾啾担心了。” 虞桐也抢着认错：“都怪我，要不是我贪心非要追，那就不会遇到那只狼，引来狼群……” 虞啾啾少年老成地吐了口气，道：“这事怪不得四哥哥，狼都是昼伏夜出的，青天白日里却有狼，还引来狼群，这件事一定没那么简单，怕是早有人设好了陷阱，等着哥哥和四哥哥往里跳。” 小奶团这么一说，德妃和江幼悠的神情中，都立即出现了一抹凝重。 二人对视一眼，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该不会是，容妃做的？”德妃率先低声说道，“如今皇上就只有三个儿子，八皇子跟了她，若是三皇子和桐儿出了意外，那最大得利的，就是她。” 这倒不是德妃小人之心，实在是她对于容妃，也没什么好印象。 她们都是入宫多年，德妃几乎跟宣平帝的每一个妃子都交过手，唯有这个容妃，令她看不透。 “也未必。”江幼悠抿了抿唇，“姐姐是不是忘了，皇上可并不是只有三个儿子，还有两个，在宫外呢。” 这倒是的确。 虞啾啾也想起了这回事，她这个皇帝渣爹，还有三个流落在外的儿女。 大皇子，二皇子，还有一个因为身份，而在皇室根本无法拥有姓名的公主。 这三人都是那位先沈皇后的孩子，而这个沈皇后，是容妃已经死去的亲姐姐，当年就因为生下二皇子和那位无法拥有姓名的公主两个龙凤胎，而被说成是生下一对天煞双星，郁郁而终。 她死了以后，沈家就把两个皇子一个公主从宫里接了出去，这么多年，都在沈家老家居住成长，一步也不曾来过京城。 虞啾啾还记得说，这是先沈皇后的遗愿。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再踏入这座皇城，也不希望他们参与争夺皇位，只想他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成人。 虞啾啾又想起八皇子今早说的，想要和皇帝渣爹一起去狩猎的那些话，可见容妃的心，并不是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一潭死水的。 “你的意思是？”此时，德妃显然也是想起这回事，看着江幼悠问道。 “容妃即便有心扶持，也应当是扶持她姐姐的儿子，譬如那位大皇子，就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而不是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八皇子，而且八皇子也还太小了，现在就动手为他清扫障碍，未免也太早了些，毕竟皇上还如此年轻，往后再生出十皇子、十一皇子来，都是有可能的。” 江幼悠的脑子这时候难得是好使了，可能因为对方是容妃，而她始终对容妃心有亏欠的原因。 只听她说道，“但最重要的是，容妃性格沉稳，若是事情没有十二成的把握，她是绝对不会冒险行事的，譬如这种利用狼群刺杀皇子的行为，风险太大了，我觉得她应该不会这么做。” 德妃听了，跟着点点头：“照你这么说，的确不会是她，可那会是谁想要害三皇子和桐儿呢？” 这个问题，似乎暂时得不到答案。 “娘亲，德妃娘亲，你们不用担心，从现在开始，我会派月隐、月清暗中保护哥哥和四哥哥，既然有人想要害他们，一次不得逞，一定还会有第二次，这就是我们抓住这个人的机会。”这时候，虞啾啾说道。 德妃和江幼悠一听这话，顿时感到安心了一些。 月影、月清她们二人都知道的，是皇上从羽林卫中挑选出来的精英，专门用来保护虞啾啾。 但虞啾啾平日里都让流风、流光跟着，月影、月清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江幼悠身边保护她的安危。 如今有他们两个分别保护虞烨和虞桐，至少不会出什么大事了。 德妃知道虞啾啾身边除了流风流光，还有殷太后留下的龙武卫护着，便不客气地接受了这一安排，她捏捏小奶团软白的小脸，喜欢不已地感慨道：“小九儿，你说说，德妃娘亲要是没了你，那可怎么活！” 言语间的那种不能缺失的珍重，惹得虞啾啾捂嘴笑。 她嘴甜地跟着说道：“嗯嗯！啾啾要是没了德妃娘亲的疼爱，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一句奶声奶气的话，顿时把众人都给逗笑！ 屋子里之前的那股难过担忧的氛围，也一下子被冲刷干净。 因着之前狩猎时的意外，宣平帝下令暂时取消了这项活动，不过到了晚上，虞啾啾还是很快乐地吃到了香喷喷的烤鹿腿。 一群人围在院子里，院子中央架了火堆，一整只鹿就那么悬挂在一根木棍上，旁边站着御膳房的厨子，不时地翻动着。 在肉快熟的时候，厨子拿刀切开试了一下，随后就刷了一层油，又涂抹了事先调好的酱料，待肉的表皮烤得一片金黄的时候，他率先撕下一块鹿腿，遵照宣平帝的吩咐，呈给了虞啾啾。 第249章 有人趁机给我的小碗里下了毒! 刚烤熟的鹿腿还有点烫，但虞啾啾迫不及待，小心翼翼地小手拿着，吹了吹气，小小的咬了一口。 “好香呀！好吃！” 待品尝之后，她小脸扬起甜笑，连忙让绿萝和紫婴帮忙，拿刀削掉一片烤得很好的肉，小手端着盘子，凑到宣平帝跟前，“爹爹，你也尝尝！” 小女儿这般有孝心，宣平帝乐呵呵的接过来，品尝了一口：“嗯，的确很香，小九儿要多吃点，这样，才长得高。” 虞啾啾闻言，朝着他憨憨一笑，而后就蹦跳着跑回去，继续吃着自己的那一只烤鹿腿了。 一只鹿很快被分了个干净，每人手里一碟子鹿肉。 御厨还在准备着其他菜式，还有一道甜汤。 以前在宫里时，虽然也时不时的会有热闹的宫宴，可现在这样，席地而坐，对着天吃饭，却是少有的洒脱不羁。 虞啾啾感到有些开心。 很快，鹿肉吃完，宫女们端上了一些冰镇的水果解腻。 御厨也准备好了剩下的菜，以及一道甜汤。 虞啾啾吃了两块瓜果，就吃不下别的了，让绿萝给她盛了碗甜汤小口小口地喝着，时不时地抬头望一眼天空中闪烁的星子。 这么好的夜晚，这么舒服的空气，只是可惜了，小国师不知道干嘛去了，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难道是他们天衍宗临时有什么事情，他下山去忙宗门里的事情了？ 一想到见不到小国师，虞啾啾就觉得手里的甜汤都不好喝了，端着碗坐在那里发呆。 忽地，一阵小孩子剧烈的咳嗽声传来，而后是一阵“唔唔唔”的沉闷声音。 周围太监尖叫起来：“不好了！八皇子吃花生卡在嗓子眼里了！” 他这一声，直接把众人吓了一跳，宣平帝赶紧叫御医。 虞啾啾见了，看着八皇子立时憋得一张小脸通红，放下手里的小碗，二话不说冲过去，抬手在他背上重重一击。 顿时，八皇子喉咙里的花生，被打了出来！ 他的呼吸立即又顺畅起来。 众人都松了口气。 “小九儿！你也胆子太大了！”江幼悠责备地道，这要是万一八皇子有个万一，容妃还不得借题发挥，赖上小九儿了？ “嘿嘿，啾啾也没想太多，就是想起来师父教过我这一个法子，随手就用了。”虞啾啾娇憨地一笑。 她拜师学武的事，江幼悠是知道的，闻言就放了心。 只要不是乱来的就行。 “多谢小公主相救……”一旁，容妃脸都白了，见八皇子脱离危险，不禁神情复杂地看着虞啾啾，慢慢道了一句。 虞啾啾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小九儿可真是咱们大夏国的小福星，只要有小九儿在，似乎总能逢凶化吉！”这时候，宣平帝见八皇子的确没事了，笑呵呵地说道，“宣儿，还不快跟你九妹妹道谢？她可是救了你一命的。” “……多谢九妹妹。”八皇子乖巧地说道。 对于救命之恩是什么，他还有些含糊不清，但是方才虞啾啾的确帮了他。 他只能理解到，那种难受的感觉，是因为虞啾啾才结束的。 心里不免对她带上了几分感激。 他今年也不过才六岁，从前跟在宁嫔跟前，受她教唆，也曾欺负过虞啾啾，但如今跟在容妃身边，加上宁嫔已经去世了半年多，小孩子的记忆很容易更改，所以现在，他也很容易就对虞啾啾有了好感。 “九妹妹，这是母妃送给我的平安符，今日多谢你，送给你了。”八皇子说着，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里的一枚平安符拿给虞啾啾。 虞啾啾多少有些意外。 她抿了抿唇，朝他弯眸一笑：“不用了八皇子哥哥，既然是容妃娘娘送给你的，便是她的一片心意，你还是留着，八皇子哥哥若真的感谢我，往后得了什么好吃的，记得分我一份就是！” 小孩子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东西，约莫就是吃的和玩了。 八皇子心想也对，要感激别人，就得拿吃的或者玩的谢。 于是，他也抿了抿唇，小脸上一片郑重地点了头：“好，我记得了。” 虞啾啾于是又是朝他甜甜一笑。 笑得八皇子小脸都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他好像今天第一天发现，这个九皇妹还是挺可爱的。 八皇子没事，众人就又都散开了。 虞啾啾重新回去，捧着小碗。 紫婴一眼瞅过去，像是无意间地说了句：“今日可真是邪门，连着三个皇子都差点出了意外！” 一句话，听得虞啾啾小脸一愣，继而想到了什么，神情不由跟着一凛。 所以，这些根本就不是巧合。 八皇子被花生粒卡在喉咙里，一定是有人暗中用了什么气劲，令他花生入了口，还来不及咀嚼，就直接到了嗓子眼里！ 小孩子喉咙细，一颗花生米卡在那里，也是会很容易就窒息身亡的！ 思及此，她小脸不禁有些凝重生气。 这个暗中使坏之人，可真是又坏又胆大包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这么行事！ 而且因为这是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进行的，就算八皇子真的出了意外，大家也只会以为是他自己不小心，万万不会想到是有人暗中使坏！ 不过这也证明了，容妃的确不是出手害虞烨和虞桐的人。 而这个幕后使坏之人的目标，如今在虞啾啾的眼里，也已经清晰明了了。 他要除掉爹爹的皇子们，若是成功，只怕下一部，就是除掉爹爹，争夺皇位！ 虞啾啾坐在那里捧着小碗细细地想了好一会儿，这会儿，甜汤都放凉了，正是可口的时候，她正准备低头抿上一口…… “公主且慢！”紫婴却忽然阻止道。 她四下看看，见无人关注这边，蹲在虞啾啾身边，低声说道，“公主，你这碗里被人下了毒，那甜汤的颜色，和之前的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且等奴婢拿银针试一试。” 紫婴说着，就飞快地取出一根银针，刺入小碗里。 很快取出来，银针果然黑了。 竟然真的有人下毒！ 但这甜汤之前虞啾啾就已经喝过了，她这会儿还没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虞啾啾忽然想到了什么：“是刚刚，我把甜汤放下，去八皇子那里时，有人趁机给我的小碗里下了毒！” 第250章 它是想要让你跟它走 “还真是无孔不入。”虞啾啾将小碗递给紫婴，“拿去处理掉。” “公主不查一下是谁干的吗？”紫婴接过小碗，说道。 “当然要查，不过不是现在。”虞啾啾圆润眼眸看一眼周围，因着八皇子的这场事故，人基本上都围到他那里去了。 她视线扫了一圈，“白衣叔叔今晚怎么不在？” “似乎从今日狩猎结束以后，雍国公就没出现过了。”紫婴说道。 “紫婴姐姐，你在这里盯着，等这里都结束了再回去，待会儿爹爹若是问起我来，你就说我吃坏了肚子，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让他不必担心，我也不想让人打扰。”虞啾啾交代了一句，便走了。 她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 刚一进了房间，一道黑影就从窗外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她的身后：“公主，下毒的人是南楚郡主身边的暗卫。” “暗卫？”虞啾啾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龙武卫，小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外，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看来，这广陵王府，颇为不甘不平啊，居然还养了一批暗卫。” 她不意外虞清瑶会想要杀她。 只不过虞清瑶下毒，暴露了自家有暗卫的存在，且跟着进了行宫，这也更加让虞啾啾确信，这个广陵王此番回京，并不是真的因为生病。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南楚郡主一次没有成功毒害郡主，一定还有下一次行动。”这名龙武卫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告诉虞啾啾。 “呵呵，就凭她？”虞啾啾眸子里弥漫出一股轻慢的神色来，而后说道，“我这里没有什么事了，有小紫蛟在，一般人也伤不了我，但是我有些担心爹爹，这几日就劳烦你在他那边多照看一些。” “是，公主。”龙武卫恭敬应下之后，就很快又隐匿了身影不见了。 几乎在他刚走，房门被人敲响，是绿萝。 “公主，雍国公派人请公主，说有要事要告知。” 虞啾啾闻言，打开房门出去，外头一名护卫见了她，便恭敬地行礼。 这护卫的确是温澜身边的近卫。 虞啾啾点了点头，随着他走了。 温澜住在行宫靠东南边的一个院子里。 她到了以后，便见到他正在等着她，一见她过来，立即上前悄声说道：“公主，那几只死去的野狼身体里，都发现了同一种草药，这种草药叫卢青，服用一定量，会使野狼发狂。” 虞啾啾不由看他：“这么说，这几只野狼根本不是什么真的野狼，而是被人豢养的？” 温澜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虞啾啾若有所思：“这几只野狼是被人豢养的，那狼群也是如此吗？” 温澜道：“狼群很有可能是真的野狼，甚至这几只野狼，也很有可能原本就是这个狼群里的成员，被人捉走，下了药养着，就为了等今日的狩猎，派上了用场。” 说到这里，他忽然微微一笑，看着虞啾啾，“公主，今晚我打算进山，去探探那狼群，公主要一起去吗？” 虞啾啾顿时眼眸一亮：“我可以去吗？” 温澜十分肯定地道：“当然可以，只是，需要瞒着皇上。” 虞啾啾立即就笑了，眼眸弯弯似月牙，看起来很是开心：“白衣叔叔，还是你了解我！知道我喜欢做什么事情！” 温澜不由会心一笑。 虞啾啾已经迫不及待：“白衣叔叔，那我们快出发！要带很多人吗？人太多了会不会惊扰到狼群？可如果人少了，万一被狼群发现，我们不就危险了？” 小奶团子在这里絮絮叨叨的，很是可爱。 温澜则早有准备：“公主放心，只需跟着在下。” 虞啾啾对他自然有一百万个放心！ 温澜说完，就忽然抱着她，飞身出了行宫，来到外面，已经有马匹等候着。 他就骑马一路带着她，往山上跑。 片刻之后，他忽然停下。 虞啾啾有些不明白，扭头看他。 “前面有火光，想来是有人在这里的。”温澜说着，抱着她动作轻巧地下马，后头立即有人将马拉走。 他则施展轻功，就这么抱着虞啾啾靠近前方的火光。 待近了以后，虞啾啾果然发现，一群黑衣人点了火堆在这里，而黑衣人身后不远处，则听到狼群的长啸声。 她大气不敢出一下，学着之前陈恨师父教的闭气功，屏息凝神，听着这群黑衣人说话。 “怎么样？抓到了吗？” “这群野狼自从上次被咱们抓了几只带走以后，如今都谨慎得很，没有落单的，根本没机会下手。” “要我说，干脆一把火把他们的洞穴给烧了！这样还愁抓不到吗？” “王爷说了，要悄悄行事，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休息着吃了肉喝了水，就又提着刀拿着网，往狼群的方向去了。 虞啾啾见他们走远了，才敢开口说话：“白衣叔叔，他们难道还想故技重施？” 温澜道：“有可能，皇上只是下令暂时不狩猎了，却没有说之后都不狩猎，毕竟还要在这里待上一个多月，等再过几日，风平浪静，很有可能恢复狩猎，届时，便又是他们下手的机会。” 虞啾啾想了想，道：“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瞧瞧？” 温澜二话不说，抱着她上前：“走！” 温澜功夫极好，一路悄然跟着，见这群黑衣人拿了网，想要抓狼，然而狼群对他们极为戒备，甚至发生了冲突。 狼群对这群黑衣人撕咬着，这群黑衣人则拿刀乱砍，并撒网。 虞啾啾看着，见有些野狼被一下网住，挣扎不得，顿时觉得于心不忍，然而这种时候却无法出手，一旦出手就暴露了，打草惊蛇。 这时候，身后草丛里突然出现异动。 虞啾啾和温澜几乎同时警觉地扭头回看，却见到一只身形瘦削、浑身掉毛严重的老狼到了他们跟前。 它无法言语，可是一双眼睛里却布满了悲伤和哀愁的情绪。 “主公，它是想要让你跟它走。”此时，小紫蛟探出脑袋来，看一眼老狼，而后说道。 第251章 幼崽养幼崽 “跟着它走。”虞啾啾于是对温澜说道。 温澜看她一眼，见她小脸神情凝重的样子，也不多问，径直抱着她，跟着老狼往山中走去。 老狼一路绕行，最后到了狼群后方的一处洞穴入口。 到了这里以后，老狼忽然停下，幽绿目光带着一丝戒备与敌意地看向温澜。 “主公，这老狼只想让你一个人进去。”小紫蛟说道。 “他是我信任的人，如果你不让他进去，那我也不去了。”虞啾啾说道。 不知道是小紫蛟的原因，还是什么，老狼居然听懂了，抬头又看一眼温澜，便扭头进了洞穴，并不时回头示意虞啾啾跟上。 洞穴里的味道，不是很好闻。 虞啾啾一路跟着老狼走到最里面，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一头身形庞大的雪白母狼正窝在最里面，它浑身流血，奄奄一息，此时见到虞啾啾过来，勉力探身过来嗅了嗅虞啾啾身上的气息，而后就支撑着站起来。 这时候，虞啾啾才看到，被雪白母狼护着的身后，居然有一黑一白两只小狼崽子！ 两只小狼崽子似乎才刚出生，此刻正睡得香甜。 “嗷——”雪白母狼温柔地叫了一声。 “主公，它希望你把它的孩子带走抚养……”小紫蛟有些奇怪地说道，“似乎是之前我用过龙焰的原因，它认可了主公，觉得主公有能力保护它的孩子……它说它的两个孩子未来有一个必定是森林的狼王，真是的，我用了龙焰，那不应该是让我帮它养孩子吗？” 怎么就找了主公？ 小紫蛟内心中十分纳闷。 虞啾啾则明白了，虽然用龙焰的是小紫蛟，可小紫蛟也是她的下属，这群狼精着呢，知道谁才是真正有能力帮它们养崽的人。 虽然她不懂这些野狼，可前世却接触过妖兽，妖兽便是有着十分强烈的慕强心理，谁强便追随谁，寻求庇护。 可是，她自己到现在都还是个崽呢，如今还要帮一群狼养崽？ 虞啾啾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的神色。 雪白母狼似乎是看出来了，有些着急地嗷嗷叫了两声。 “主公，它说只要主公愿意帮它养崽，它愿意献出自己的身体，皮毛内脏什么的，随便主公拿去，还有，这两只崽，到时候一只可做狼王，另一只可以永远留在主公身边，保护主公。” 小紫蛟说着，就有些不高兴地又碎碎念起来，“什么呀，保护主公，不是有我问渊就够了吗？” 虞啾啾却心想，这些狼都是有灵性的，它们能够感知到危机，所以才想着要保护自己的幼崽。 至少自己在行宫的时候，可以暂且先帮它们照顾两只小狼崽子，等离开时，若它们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就再把两只小狼崽子送回来便是。 “我答应你，可以帮你养崽，不过我也不要你的身体皮毛内脏，我要你养好伤。”虞啾啾说着，取出一瓶丹药。 她倒出一粒在小手上，喂给雪白母狼。 雪白母狼温顺地俯下头颅，吃掉那一颗丹药。 虞啾啾又拿出一瓶伤药，示意它躺下。 雪白母狼很听话地就躺下了，虞啾啾小心翼翼地给它检查伤口，发现它的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割伤，很像是被人用网捉住以后，强行破网造成的割伤。 还有它的头部、背部，腹部，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虞啾啾一一给它拿伤药涂抹了一遍，这瓶伤药还是楚寒尘离开之前，特意留给她的，既能止血，又能使伤口快速愈合。 之前虞烨受伤，她就应该拿这瓶药出来，可当时实在是情急，把这瓶药的存在给忘了，直接把小紫蛟给强行弄哭，用了它的眼泪给虞烨治愈伤口。 “明晚这个时候，我还会过来给你涂药，你好好养伤，养好了伤，脱离了危险，我就把你的两个小崽子还给你。”虞啾啾对雪白母狼说道。 雪白母狼看着她，神情中没有了野狼天生有的那种侵略野性，反而带着一种温顺。 随后，虞啾啾就在雪白母狼的注视下，和温澜一人抱了只狼崽子，而后离开了。 两只狼崽子半路就醒了。 可它们却异常乖巧。 虞啾啾抱着白狼崽子，温澜抱着的则是一只黑狼崽子。 两只狼崽子都各自用一种信任的目光，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抱着自己的人。 虞啾啾知道，它们两只会记住她和温澜身上的气味，此后对他们二人生出不同于其他人的信任。 很快回到了行宫。 紫婴和绿萝早发现她人不见了，这会儿一个悠闲一个则有些着急地等待着她的归来。 等见了虞啾啾和温澜怀里一人一只狼崽子，紫婴就不由一挑眉：“小公主，你这是去单挑了狼群，还抢了它们的崽吗？黑白狼崽，这是一窝的？这可真是少见！在我们苗疆有着一种说法，若是一个狼群里出了同一窝出了黑白狼崽，它们必是日后的狼王！你这可是抢了两只狼王！” 绿萝被这说法给勾的好奇不已，盯着两只狼崽子不住地看。 只见两只狼崽子都长了一对冰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就像小狗一样，很是乖巧可爱。 她一下子就有些喜欢。 “什么抢的啊，是它们的母亲强行送给我的。”虞啾啾把怎么遇到狼崽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省去了他们其实是去跟踪那些黑衣人。 “公主，这两只小狼崽要养在身边了吗？那奴婢这就去给它们准备睡觉的小窝！”绿萝立即兴冲冲说道。 虞啾啾就由着她去了。 等她和温澜又说了一会儿话，准备休息的时候，绿萝不但已经给两个小狼崽准备好了临时睡觉的小窝，还从御膳房那边弄来了羊奶喂给它们喝。 两只小狼崽子小爪子抱着绿萝的手，喝的嘴边一圈奶白色，哼哼唧唧地小声叫着，十分活泼可爱，还打了个奶嗝。 见此，虞啾啾顿时就放心了。 虽然她也还是个幼崽，但幸好有绿萝在，再养两只狼族幼崽，还是不成问题的。 第252章 太医!快宣太医! 接下来的几日，虞啾啾每天晚上都让温澜带着她去狼族洞穴那里给雪白母狼治伤，它的伤势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虞啾啾就跟它说一些两只狼崽子被养的很好，吃得很多，现在已经能站起来跑着打架了。 每当这种时候，母狼的眼神就格外温柔。 虞啾啾每次来到这里，就很好奇，难道小狼崽子的爹爹已经不在了吗？她每回来都只见到那只掉毛的老狼等着带路，洞穴里就只有这只母狼，连狼群都没遇到过。 兴许是害怕狼群会被她给吓跑。 这一日，在虞啾啾给母狼涂完伤药以后，母狼忽然在她跟前伏低身子。 小紫蛟立即说道：“主公，它是想要驮你。” 虞啾啾有些小小的惊讶。 她两辈子都没有被狼驮过呢！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爬到母狼背上。 母狼驮着她，一路朝外狂奔，直往山的最高处，虞啾啾小手抱紧了母狼的脖子，只觉得又颠又刺激，一路像是被风托着跑一样。 最后，到了山顶，头顶是一轮明亮的弯月。 虞啾啾坐在狼背上，明亮的月光之下，甚至隐约看到了行宫所在。 她就和母狼静静地待在山顶，俯瞰群山。 “我给它们取了名字，小名就是小白小黑，小白的大名叫松雪，小黑的大名叫冥夜，你觉得好听吗？” “嗷——”母狼用一声欢快的狼嚎作为回应。 虞啾啾小脑袋贴在它的头上，也有些开心地蹭了蹭。 许久之后，母狼驮着她下山，把她送到了温澜身边。 “公主，时候不早，该回去了。”温澜轻声说道。 “嗯，我知道，大白狼，我走了哦，明晚再来看你。”虞啾啾有些依依不舍地跟母狼挥挥小手，而后，就被温澜抱着离开。 次日一早，虞啾啾是被外面一阵争吵声吵醒的。 她挣扎着醒过来，却不见绿萝像往日那般赶紧进来，只得自己穿好了衣服。 待一出去，便见到居然是虞清瑶跑到了自己这里，在跟绿萝吵架。 绿萝身后，小黑小白两只小狼崽子躲在她脚后跟，冲着虞清瑶龇牙咧嘴，嗷呜嗷呜地叫得可凶了。 “公主，您醒了！”绿萝一见到她，立即就跟见到了救星似的，“南楚郡主要抢小白小黑！” 虞啾啾一听，看向虞清瑶。 她今日依旧是一身张扬夺目的红裙子，手里拿着一根鞭子，此时仰着下巴，一脸娇纵傲慢地睨着面前虞啾啾这个只有四岁半的小不点。 “哦。”虞啾啾像是还没太睡醒，磨磨蹭蹭地应了一句，而后扭头就走，并叫道，“小黑小白，回来吃饭饭。” 竟是直接把虞清瑶给无视了。 虞清瑶那嚣张的气焰顿时变成了恼火的怒焰。 她长腿一迈，走到虞啾啾跟前拦路：“你什么意思？故意装作看不见我？那好，本郡主现在告诉你，这两只小狗，本郡主要了，现在就要抓走它们！你不许拦着！” 小狗？ 想到雪白母狼浑身的伤，虞啾啾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厌烦。 “你要了？” 她猛地转过身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圆润眸子里，浮现一抹凶戾，“你以为你是谁啊？本公主的东西，你说要就要，谁跟你的胆子？以前本公主顾忌着你爹爹是广陵王，你几次三番挑衅，本公主都懒得跟你斤斤计较，难道这样就给了你一种错觉，让你觉得你可以随便抢本公主的东西，随便在本公主面前肆意妄为了吗？ “你要抢本公主的东西，要对本公主不敬？ “好，本公主今日就让你知道，这样做的下场是什么！” 虞啾啾说完，抬脚就在虞清瑶小腿上狠狠一踹！ 她用着一股巧劲儿，直接把虞清瑶给踹得在她面前跪下！ 虞清瑶当即痛呼一声，立即就要起身。 然而，虞啾啾小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按，居然按得虞清瑶无法起身！ 虞清瑶肩头不断挣扎着，可虞啾啾小小的一只奶团子，却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一身的力气，竟然把她按得动弹不得！ “你放开！” 虞清瑶大声喊着，却只得来虞啾啾一声冷笑。 她抬头见虞啾啾眼神轻慢地睨着自己，顿时恼恨不已地大叫道：“来人啊！你们愣着做什么？给本郡主把她给拿下！” 随着她一声令下，立即有两道人影从暗处飞了出来，他们皆是招式狠戾地朝着虞啾啾攻了过去！ 一旁，绿萝吓得尖叫出声，二话不说冲过来抱住虞啾啾，把她牢牢护住。 在她以为自己要承受重重一击之时，却听虞啾啾冷声一笑。 接着，仿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似的，暗处又有两道身影出现，却是流风流光，二人一出来，就毫不留情地将虞清瑶的那两名暗卫一脚踹飞！ 绿萝只听到“碰碰”两声，却是身体重重砸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大着胆子扭头一看，便见是那两个暗卫给流风流光给踹得倒在地上，竟是一时起不来了！ 虞清瑶没料到局势竟然这样发展，这时候，眼见着不远处宣平帝和父亲广陵王带着人匆匆赶来，立即眼珠子一动，大声叫道：“救命啊！凌芙公主要杀人啦！” “杀人？” 虞啾啾也看到了宣平帝一群人的身影靠近，此时闻言，轻轻一笑。 还没等虞清瑶听懂她这笑声的含义。 虞啾啾按在她肩头的小手，忽地一动。 “啊！！！” 虞清瑶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却是虞啾啾把她肩头的骨头竟然给直接按碎了！ 虞啾啾这才松开小手。 随后，在宣平帝急急靠近时，只见她眼睛一翻，竟是直接晕过去了！ 绿萝赶紧接住她的小身子，吓得脸都白了：“公主！公主！” 这时候，虞啾啾忽地冲她眨眨眼睛，又闭上眼睛。 绿萝一愣，随即迅速心领会神，大声叫道：“皇上！皇上不好了！公主被南楚郡主派来的暗卫给刺伤晕倒了！” 宣平帝听到这话，脚步一顿。 而后健步如飞过来！ “小九儿！小九儿！” 他连忙从绿萝怀里把虞啾啾抱起来，这时候，便见到虞啾啾的颈间，忽然一条血线，一溜血珠子从那细细的血线里钻出来，很快就把小奶团细软白皙的脖颈都给染红了！ 宣平帝吓得脸也跟着白了，脚下像生了风地抱着她狂奔着：“太医！快宣太医！” 他的叫声太慌张。 这一切的发生也太突然。 以至于肩头骨头被捏碎，痛得想要昏过去的虞清瑶在看到虞啾啾脖子那里滴出来的鲜血时，又震惊，又意外，又惊喜。 她眸子里迸发出亮光，高兴坏了。 该不会刚刚真的虞啾啾被暗卫给刺死了！ 第253章 冤枉啊! 虞啾啾当然没有被虞清瑶的暗卫伤到，她脖子里的血线，是自己划出来的，浅浅的一道，不碍什么事儿，不用上药都能很快就止住血。 但宣平帝被吓坏了。 于是太医在她脖子上涂了厚厚的金疮药，又被她严严实实地包扎了一遍。 宣平帝再三确认她已经无碍之后，便黑着一张脸，转头看着广陵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冷硬的语气质问道：“广陵王，你这个女儿，好啊，她此前对小九儿多次言语不敬，朕都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与她计较。 “可今日，她竟敢让暗卫伤了小九儿！” 宣平帝的声音带着沉沉的怒意，震天响。 广陵王立即就要解释。 然而他才一张口，宣平帝就直接抬手打断，接着怒气沉沉地说道：“暗卫，广陵王不但无召私自回京，竟然还带了暗卫在身边，好啊，真好啊。 “朕着实不知，广陵王居然还私养暗卫？广陵王带着这些暗卫，一路跟着朕来到了行宫，是想要让这些暗卫干什么呢？ “莫非是有些什么事情，不方便你出手，所以要让这些暗卫代劳？” 一番质问下来，广陵王暗暗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 他心中恼恨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 要不是她，暗卫的事情怎么会败露？ “爹爹，其实有件事情，啾啾一直没有说。”这时候，虞啾啾软乎乎的小手，忽地拉住浑身怒意高涨的宣平帝，轻轻晃了晃他的手。 “嗯？何事？”宣平帝扭头看向小女儿，语气是反差极大的温柔似水。 “就是前些日子，爹爹带着哥哥们狩猎那天夜里，不是在行宫烤肉了吗？然后八皇子哥哥突然被一粒花生米噎得差点断气，当时，啾啾过去八皇子哥哥那里帮他把花生米吐出来，再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啾啾喝的甜汤，被人下了毒。” 虞啾啾奶声奶气地说着，望一眼广陵王，还有些怯怯的，往宣平帝身边很明显地躲了一下，才接着说道，“爹爹也知道，皇祖母不放心啾啾，所以离宫之前，留了一批龙武卫在啾啾身边。 “当天晚上，龙武卫就告诉啾啾，给啾啾甜汤里下毒的，是广陵王身边的暗卫。” “什么？！”宣平帝大为震惊，猛地一扭头，死死瞪住广陵王！ 广陵王只觉无妄之灾。 “皇上，此事臣毫不知情啊！”他连忙喊冤。 “皇叔公，这件事情，你真的不知情吗？那一日，先是哥哥和四哥哥差点出事，接着是八皇子哥哥，可他们都因为我而获救平安，所以接着就轮到了我……那暗卫就是皇叔公身边的，龙武卫所言，绝不可能有错。” 虞啾啾像是大着胆子，鼓足了勇气说出这些话，“此前我不敢说，是因为怕爹爹不相信我，可到了今日，你的女儿都敢大庭广众之下，命令暗卫行刺杀我了，我若再不说出来，怕是早晚小命都要不保了。” 说着，她在广陵王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又扬起小脸看向宣平帝，道，“爹爹可知道，今日南楚郡主为何会突然命暗卫刺杀啾啾？” “为何？”宣平帝眉毛一拧，立即问道。 “那是因为，啾啾从上次袭击哥哥和四哥哥的狼群那里，收留了两只小狼崽子，她害怕她爹爹利用狼群意图谋害皇嗣的事情败露，所以想要杀了啾啾灭口！”虞啾啾小奶牙伶俐非常，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利用狼群谋害皇嗣！”宣平帝顿时周身一派冷意。 “皇上！凌芙公主这些指责的言论，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啊！臣实在是冤枉！”广陵王立马给宣平帝跪下了！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下来。 “爹爹，啾啾有没有说谎，听听雍国公怎么说的，就知道了。”虞啾啾小脸一撇，说道。 “雍国公呢？宣他过来！”宣平帝冷冷看一眼广陵王，当即下令道。 “是，皇上。”周大富赶紧去找温澜了。 没多久，温澜来到。 他带着太医，还有几具野狼的尸体。 “皇上，这几具尸体里，都发现了同一种草药，这种草药长期服用，可以令野狼发狂，另外，微臣前几日与小公主外出夜游，发现了一伙黑衣人在捕捉野狼，经过微臣这几日的暗中查探，发现这帮黑衣人每晚都会回到行宫，去的正是广陵王的住所。”温澜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皇上，微臣已经查验了这些野狼的尸体，它们体内的确长期服用草药，正如雍国公所说的那样，这些草药正是能够使野狼发狂的。”太医跟着说道。 “皇上，微臣实在是冤枉！就算这些野狼真如雍国公和太医所说的这些，也不能证明这就是微臣做的啊！微臣回京是为了求医，微臣的确养了暗卫，那可也只是因为微臣所得的病，都是因为被人下毒才会落下的，只是为了防人，并无害人之心，更不敢害皇上和皇子、公主们啊！”广陵王则在一旁喊冤。 宣平帝一阵的沉默。 广陵王所说的其实也是有道理的，如今种种，只能说他的确惹人怀疑，但也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些事情就是他做的。 而虞啾啾也没想真的就靠着这一次，就把广陵王给拉下来。 她只是想先在宣平帝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并且从今日闹过之后，那个虞清瑶再想在自己跟前碍眼，也基本没可能了，她也是为了自己能图个清净。 否则虞清瑶三天两头舞到脸上，也是真的很烦呐。 此时，众人都在等着宣平帝发话。 广陵王尽管心情紧张，可料定他没有证据，也不能就直接把自己给抓了。 “皇上，微臣回来了。”这时候，一道清越好听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到是数日不见人影的裴书砚，忽然出现了。 一看到他，虞啾啾就不由得眼眸一亮。 虽然不知道他这些日子到底是去干嘛了，可这会儿，心里却莫名觉得是跟广陵王有关！ 第254章 最大的破绽 宣平帝一见到裴书砚，眼眸里也立即有了笑，整个人都像是有了某种底气一样。 “皇上，您派微臣去查的事情，臣已经查明了，您吩咐臣办的事情，臣也已经办妥了。”裴书砚穿着一袭藏青色长衫，风尘仆仆，却神采奕奕。 “哦？”宣平帝抱着小奶团，在主位上坐下。 他冲温澜一抬手，眼神示意着什么。 温澜顿时会意，不动声色地也对着某处做了个手势。 广陵王则顿时生出不妙的感觉。 “说说看，都查出来什么了。”宣平帝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说道。 “微臣查出来，广陵王此次回京，表面上看是轻车简行，可实际上，却带了五万兵士，这些兵士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分批伪装成百姓，一路北上，此次更是暗中潜伏着，跟着来到了行宫，他的目的，便是颠覆皇权，而他的计划，则是先杀皇子，再杀皇上，并打算伪装成山匪和狼群袭击行宫，导致皇上意外丧命，他则救驾有功，顺理成章地登上帝位。” 裴书砚将广陵王的计划全盘托出。 广陵王被拆穿计划，气得指着裴书砚的鼻子大声骂道：“你胡说！裴书砚！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你却要编造这样一段谎言害本王，你简直欺人太甚！” “王爷，你带到这座山上，潜藏在暗处的数万精兵，如今都已经被制服，你自然可以嘴硬不承认，可这几万人都已经招认，他们就是奉了你的旨意乔庄进京，又潜伏到此地的。”裴书砚语气淡淡地说道。 广陵王一听这话，目眦欲裂。 事情已经败露到这种地步，那几万兵士已经是铁证，他再是不承认，也没用了。 他眼珠一动，立即就从袖子里抽出匕首，直直刺向宣平帝。 “护驾！”温澜当即一声。 无数禁卫涌进来。 按照保护宣平帝的羽林卫也从房顶降落，护卫在宣平帝跟前。 而此时有一道紫色的飞影，却比什么都快的直飞到广陵王的脸上，却是小紫蛟飞过来一口咬在广陵王的鼻子上，痛得他一声惨叫，这片刻的间隙，禁卫上前直接将他拿下！ 这一切的发生，都如此之快。 虞啾啾真的是被猝不及防了一脸。 她小脑袋看向老爹，圆润眸子里满是意外。 想不到这一次，老爹居然如此未雨绸缪，如此……机灵，居然早早地就察觉出广陵王的不对劲，并且派了小国师去处理此事。 就连温澜这个正儿八经掌管军务的人，都对此事一无所知。 不过也是，温澜一定被广陵王盯着，他若是做什么，动静稍微大点，都会很容易打草惊蛇。 反而小国师这样的身份，平时本就神出鬼没的，无论做什么，都不至于引人怀疑。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此时，广陵王被五花大绑着，外头他带来的所有人，包括他的那些暗卫，也一并被拿下了，他瞪着宣平帝，尚且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无召不得进京，你却私下进京，这是其一。” 宣平帝抱着小奶团，神情淡淡地望着他，说道，“狩猎那日，烨儿和桐儿出事时，唯独你不在场，这是其二。 “但你最大的破绽，是疏于对虞清瑶的教导。 “虞清瑶身为郡主，却对皇室，对朕，对小九儿毫无敬意，可见是耳濡目染之下，所养成的习惯，她不把朕和小九儿放在眼里，除了是因为你也不把朕放在眼里，毫无敬畏之心，还能是什么？你的狼子野心是隐藏得很好，可你却没有好好教育你的女儿！这只能说明，你早就存了不臣之心，想要颠覆朕的皇权，自己当这个皇帝了！” 宣平帝一番话言之凿凿。 虞啾啾听了以后，小嘴都惊讶不已地张开。 爹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了！ 竟然能从这些细枝末节中，就发现了广陵王的不臣之心！ 不过像是广陵王这样善于伪装之人，除了他意图谋反的确凿罪证，就是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最容易暴露本性了。 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皇帝是真龙天子，她这个受宠的小公主，则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按理说，像是虞清瑶这样身份的人，已经有一种本能的敬畏才对。 这种敬畏，是平日所受的教育所致，也是她父王对皇室的态度所致。 可虞清瑶看着她，却跟看着什么卑贱之人似的，的确就如爹爹所说，可以从她身上，看出广陵王的真正态度，那就是不臣之心！ 此时，虞啾啾对自家皇帝渣爹，是真的感到非常的意外。 似乎自从皇祖母离开之后，爹爹就也成长了许多。 如今，真的已经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可以让人托付信任的，靠谱的好皇帝了嗯！ 这会儿，广陵王也是听得一愣，随后便露出了一脸心悦诚服，刮目相看的表情：“想不到数年不见，皇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懦弱没有主见的昏君了，难怪摄政王肯退位，难怪太后要去金陵灵隐寺清修。 “是我错了，愿赌服输，皇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宣平帝闻言，便是摇了摇头。 “朕此时既不会杀你，也不会剐你，你虽然意图谋反，可还并未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所以罪不至死，但你意图谋反，私下招兵买马，你因此而犯下的罪，朕都还要派人一一去查证，倘若你有足以致命的死罪，那朕才会杀你！” 他的话，透着一种上位者应当有的清醒和理智。 广陵王听着，不由流露出一丝自愧不如的苦笑，低下头去，不再说什么了。 外头，这时候传来虞清瑶的大叫。 “你们放开我！你们敢绑我！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再不放了我，我父亲必会要了你们的命！” 广陵王顿时神情间流露出一丝尴尬。 他看看乖巧坐在宣平帝怀里，眉眼之间都透着一股聪慧的虞啾啾，再想到自己的女儿，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替自己的女儿求情，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女儿已经教坏了。 以后不管落得个什么下场……大抵，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255章 度过的第一个热闹的生辰 广陵王伏法认罪，后面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搞得温澜直接不见了人影，一方面要押送广陵王回京去大牢里关着，另一方面则是处理广陵王带来的那数万兵士。 这些兵士多是他这些年来招募的私兵。 温澜和宣平帝商量之后决定，将这些私兵全都放到边境去磨砺，保家卫国，算是戴罪立功，但其中知情并参与谋反的将领，则要依律处罚，以儆效尤。 虞清瑶被褫夺了郡主之位，贬为庶民，她之前被虞啾啾给按碎了肩头的骨头，如今暂时在行宫医治，待骨头长好了以后，就会被送走。 宣平帝念着她年纪小，也并未参与广陵王谋反，纯粹是被教坏了，于是决定将她送回到她母亲家中。 至于广陵王府，则被罚抄没，这件事情宣平帝写了圣旨，命江相着人去办。 于是，满朝文武都震惊了，怎么皇上去行宫避个暑，还顺手处理了一桩这么大的牵扯到这么多人的谋逆之案？ 顿时，满朝文武都对自家这位皇帝，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 他们家皇帝，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皇帝了！ 不过也有人说，为什么宣平帝这次能这么及时地发现广陵王的谋逆之心？ 一定是因为有小福星凌芙公主在啊！ 这个说法也被很多人所信服。 而小福星虞啾啾自然不知道，她也没干什么，就抢了老爹一半的功劳。 这会儿的她，正快快乐乐地和小黑小白在行宫里玩耍。 两只小狼崽子吃的多，长得快，还活泼可爱粘人，对于她有着一种如同亲人一般的喜爱信任，不论她做什么都一定要跟着，令虞啾啾真有一种自己养崽的快乐。 转眼间，到了七月初十这日。 虞啾啾一天快乐玩耍，可到了夜里，突然忙碌起来。 她拉着绿萝和紫婴神神秘秘的捣鼓了一晚上，到了睡觉的时间，就关了灯假装睡着。 然而，一到了亥时末，她就悄悄带着人，从房间里偷摸摸出来，而后翻过院墙，避开守卫，一路到了小国师住的院子。 这个时间，裴书砚已经在熟睡中。 可天生警觉的他，一听到动静，还是立即就醒过来了。 刚起身，窗子忽然被人用小石子砸了一下，接着，他就听到了一阵“喵喵”叫的声音，那声音很稚嫩，像是小奶喵，只可惜一听就知道，这是装出来的叫声。 裴书砚几乎没怎么费劲，就猜出来窗外的人是谁。 他唇角不自觉地溢出一抹轻笑，随后打开房门一看。 果然，院子里，月光之下，虞啾啾的小身影正俏生生立在那里，两只小狼崽子也精神抖擞地跟着她，一黑一白，分别立在她的左右两侧，像是左右护法似的。 此时，虞啾啾一见他出来，立即冲着他甜甜地一笑。 “小公主，这么晚了，为何不睡觉，跑来了这里？”裴书砚走过去，目光温柔似水，轻声询问道。 “嘘——”然而，虞啾啾却神神秘秘，一直到行宫里一阵更声响起，她才小手忽然指向了他身后的天幕，说道，“国师哥哥，快看！” 裴书砚闻言，扭头一看。 只见他的身后，一盏盏天灯飞起。 “国师哥哥，子时了，子时是一天的开始，啾啾在这里，祝国师哥哥生辰快乐！”虞啾啾甜甜说道。 “公主……”裴书砚望着那盏盏飞升的明亮天灯，一簇簇明亮的辉光，如此的美丽圣洁，胸腔中陡然生出无数奔涌似浪涛的汹涌情绪。 他忽地抬手抱住虞啾啾，飞身而上，轻轻落在屋顶。 虞啾啾很喜欢这样的刺激。 他在屋顶坐下，拉着小奶团，靠在他身边，两只小狼崽子在下头，突然发现主人飞到了房子上，顿时在下面急得嗷呜嗷呜打转。 虞啾啾看着它们，捂着嘴笑。 裴书砚则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灯，不舍得错开这样美丽的风景，直至那些辉光消散于天际。 “公主有心了，这个生辰，我很开心。”良久，裴书砚垂眸看向身旁可可爱爱的小奶团，唇畔挂着温柔的笑意，眼神明亮，无比真诚地说道。 “国师哥哥喜欢就好！”虞啾啾小脑袋一歪，心中无比满足。 二人坐在屋顶，又坐了好久。 “公主，山中夜晚凉气重，我送你回去歇息。”裴书砚忽然说道。 “好呀，国师哥哥把我放下去就行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虞啾啾软糯糯地说着，一脸乖巧的笑。 但裴书砚还是坚持把她送回了房间。 路人，二人带着两只小狼崽子躲避巡逻的护卫，等到了虞啾啾住的地方，完成放灯任务的紫婴和绿萝，正站在门口打哈欠。 一看到她们困顿的一张脸，虞啾啾也忍不住跟着打了个哈欠。 之前为裴书砚准备着庆祝生辰的兴奋头一过去，困倦便顿时席卷而来了。 “国师哥哥，明日再见。”虞啾啾朝他挥挥小手，就被绿萝牵着手，回了房中睡觉。 两只小狼崽子也赶紧跟上。 裴书砚看着她的小身影消失，清隽如玉的脸庞上，带着一抹难以收起的笑容，又在原地盯着窗子，站了片刻，听到房间里又安静下来，他才转身离去了。 次日竟是个雨天。 这使得虞啾啾为裴书砚准备好的庆贺生辰的玩耍项目，直接被砍掉。 她自是有些沮丧的。 裴书砚看她这副小模样，忍不住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小公主若不嫌无聊，便陪我坐在这里，听听这雨声。” 虞啾啾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呀。” 于是，一向坐不住的她，竟然真的坐了半天，陪着裴书砚听了半天的雨声。 山间下雨，与从前在皇宫中下雨，那雨声听起来极为的不同。 皇宫下雨，总觉得透着股孤寂。 可山间下雨，却仿佛有成千上万棵树，成千上万棵小草，成千上万株小花在一同渴饮似的，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寂寥中的矛盾热闹感觉。 最后，宣平帝亲自为裴书砚举办了生辰宴，众人吃吃喝喝，很是热闹地度过。 这也是裴书砚自从懂事离开天衍宗以来，所度过的第一个热闹的生辰。 第256章 太后娘娘要回宫啦! 日子就像是飞的一样，很快，夏天过完。 虞啾啾跟着宣平帝和宁皇后，一行人启程回到了皇宫。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长时间离宫，但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还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刚一回来，虞啾啾就收到消息。 太后娘娘要回宫啦！ 她整个人高兴得一身舟车劳顿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当即兴冲冲地到了慈宁宫，亲自盯着，指挥着宫人打扫收拾，甚至亲自动手。 宫人们止不住地笑：“小公主，太后娘娘虽然离宫半年多，但这慈宁宫里，可是每日都有人打扫的，确保太后娘娘随时回来，便能安心住下，小公主何必再多费心，在这里劳累呢？” 虞啾啾哼哧哼哧抱着一只圆滚滚的白胖花瓶，又在花瓶里插上了她从花房那里新鲜采摘的花，干完了活才擦擦额头的汗水，软糯糯地说道：“你们打扫是你们打扫，和我过来帮着皇祖母整理，又怎么能一样呢？这是我的心意呀！” 逗得宫人们又是笑。 太后宫里的都是伺候太后多年，对她忠心耿耿的老人了，见小公主这样孝顺，他们也都跟心里吃了蜜糖一样，觉得甜丝丝的。 虞啾啾则干完了活，趴在窗前盯着外头的花架出神。 可惜她如今没有了法术。 不然的话，一定把皇祖母这慈宁宫用法术装扮得仙气飘飘。 说起来，来到这里这么久，她似乎很早就适应了没有法术的生活，或许，是因为她本就是从凡人修炼成魔尊，凡人的那一段经历，虽然短暂，却也足够刻骨铭心。 还有就是小国师从第一次见到她，便知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多次耐心劝导她要遵循这个世界的规矩。 而她自己，为了当好这个小公主，也真的足够用心！ 如今，哪怕她曾经的下属出现，也绝对不会认出，她这个小奶团子，是昔日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魔尊凌芙了！ 虞啾啾在慈宁宫里转了四五六七圈，几乎快要把慈宁宫的地板都给磨出坑了，才终于觉得满意。 皇祖母回来，要有熟悉感，但也要有朝气蓬勃的新意才行呢！ 在她这样的期待中，终于又得到了消息，太后娘娘的车驾已经到宫门口了！ 虞啾啾赶紧噔噔噔噔奔回钟粹宫，换一身崭新的衣服，让绿萝给她重新扎好了小揪揪，身上弄得香喷喷的，而后就迫不及待地催促着江幼悠，赶紧去迎接殷太后了。 如今过了下，天气转为凉爽。 殷太后这半年多摆脱俗世，在灵隐寺清修，日子过得很是清静随心，如今再一回京，各种俗世就扑面而来，却也并不叫她觉得厌烦，反而是有些斗志昂扬的。 这种斗志，是她从十几岁开始，这几十年生活在皇宫里的一种生存本能。 然而，这种本能却在一想到这会儿有个可可爱爱的奶团子，或许正在踮着脚尖翘首以盼地等待着她的归来时，一下子溃散，转化为无尽的温柔亲情。 小九儿！ 真是想她！ 虽热这半年多来，龙武卫一直在中间传递消息，把小九儿每日的一言一行都悄悄给她送到灵隐寺去，但越是看着纸上写的那种小九儿活灵活现一举一动的文字，她反而越是想要赶紧看到她，赶紧抱抱她。 所以，原本打算在灵隐寺住够一年再回宫的她，还是在一过完盛夏，就提前回来了。 不过殷太后一想到这次随自己回来的几个人……脸上就忍不住一抹笑意。 这笑意里，似乎带着点期待，带着点腹黑，带着点暗暗的兴奋，很像是长辈打算故意整自家孩子的那种恶趣味的笑。 这次回来，她可是给小九儿带来了两个大惊喜！ 就是不知道她会如何应对了！ 殷太后虽然人还没见到虞啾啾，却已经在暗暗期待小九儿到时候会如何做了！ 看来，她骨子里的那种斗争的习惯，还是根深蒂固。 虽然她如今不需要斗了，可却还是喜欢看孩子们斗呢…… 此时，她这么想着，听到外头陈恨骑着马走到车窗外，向她禀告说道：“太后娘娘，前面就到宫门了。” 殷太后“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唇角也是一抹忍不住的有些愉悦的笑。 马车驶入宫门，一路到了乾清宫前面，才停了下来。 宣平帝携宁皇后、后宫众妃、皇子公主们在此等候已久，见殷太后从马车上下来，都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并齐齐行礼问好。 殷太后下了马车站定了，看到眼前熟悉的人，笑着抬手，让他们免礼平身。 她手刚一放下去，一团小旋风就猛地奔了过来，一下钻到她怀里。 殷太后立即感受到，有两只软软乎乎的小手手，紧紧揪住了她的衣服，小奶团软糯糯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思念和依恋，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皇祖母！您终于回来了！啾啾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的！” 她这一番饱含情意的话语，令殷太后也立即感受到了她满满当当的心意。 “小九儿，哀家也想你呀。”殷太后抬手，轻揉了揉小奶团的发顶，一双慈爱的目光中，盛着满满当当的暖意。 虞啾啾圆圆的小脸扬着，听到这话，顿时开心地笑起来。 “这位就是凌芙公主呀，民女七七，拜见公主。”这时候，殷太后身后静立着的一个十来岁的少女，突然出声说道。 虞啾啾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之前满心都在殷太后身上，听到这话，才发现太后身边的这张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 “皇祖母，这是？”虞啾啾小脑袋歪了歪，小脸有些好奇，望着这个自称是“七七”的少女，见她生了张小家碧玉的俏丽小脸，看着文文静静的，只是面色有些发白，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这会儿满是笑意地也望着她。 “她啊，是哀家的救命恩人呢。”殷太后这时候笑呵呵地说着，亲昵地拉过程七七的手，解释道，“有一日哀家在灵隐寺，傍晚时候出去散步消食，走到寺外的溪水边，走累了，便坐下歇息，没想到一条毒蛇爬过来，咬了哀家一口！ “这时候，幸好是七七在附近洗衣服，发现了以后，就为哀家吸出了毒血，救了哀家一命，可她却因为中了蛇毒而晕倒。” 第257章 这个世界也会继续崩塌 随着殷太后的讲述，虞啾啾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殷太后不慎被毒蛇咬到，附近洗衣服的程七七舍命相救，太后没事了，她却中了蛇毒，太后便将她带回寺里，请随行的太医医治。 之后，蛇毒虽然一时清理，但程七七却落下了病根，似乎因蛇毒侵入心肺，她时而会心疼发作，严重时还会昏厥。 太后得知程七七从小无父无母，跟着叔叔一家寄人篱下，日子也过得不好，经常遭到婶婶的打骂，还各种干重活，便将她带在了身边。 这一次回京，也特意把她给带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 虞啾啾听了，圆润清透的眸子里，满是感激的光芒，小手主动拉住程七七，很是友好地道，“七七姐姐，你既然救了皇祖母，便等同于是救了啾啾，以后，若在宫里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啾啾说，倘若有人欺负你，也和啾啾说。” “多谢公主。”程七七闻言，顿时一脸的受宠若惊，还带着些许惶恐，随后满眼孺慕地望了一眼殷太后，微微垂下头，轻声说道，“其实七七知道，以七七卑贱的身份，是不配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只是，太后娘娘是七七从小到大所遇到的，第一个待七七这样好的人…… “七七一出生就失去了父母，从来没有体会过何为疼爱，是太后娘娘让七七体会到了。 “七七贪心，想要永远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七七舍不得太后娘娘对七七的疼爱，所以，即便知道自己不配，却也还是厚着脸皮，跟随太后娘娘回来了。” 她一番话，说得颇为真挚动人。 虞啾啾听着，小脸始终保持着一种软糯的微笑，小手拉着程七七的双手，轻轻摇晃了下，很是可爱体贴地说道：“什么卑贱不卑贱的，这都是世俗的眼光，以后你跟在皇祖母身边，就没人再敢这么说你啦，要是宫里有什么人敢乱嚼舌根议论你，你只管告诉啾啾，啾啾一定会替你教训他们的！” 程七七闻言，又是一脸感激地道谢：“多谢公主厚爱，七七别的不敢说，以后一定陪在太后娘娘的身边，好好伺候太后娘娘。” 殷太后听着这话，欣慰地一笑。 先前虞啾啾注意力都在殷太后一人身上，这会儿被程七七打断，才发现后头还有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 此时，马儿嘶鸣。 “皇祖母，这后面一辆马车里，还有别的人吗？”虞啾啾松开程七七的手，往旁边走了两步，好奇问道。 程七七闻言，想到后面马车里坐着的人，顿时脸色微微一变。 而殷太后则笑吟吟道：“后面啊，是你的哥哥姐姐。”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话，那后头一辆马车的珠帘一动，一个小脑袋探出头来。 却是一个年纪约在七八岁的小少女。 小少女探究的目光，和虞啾啾一下对上。 这一瞬间，虞啾啾的脑海中顿时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世，她一场梦醒，得知自己只是话本子里的恶毒女配，最终会沦为女主一统修真界的踏脚石，被女主杀死。 梦醒之后，她当机立断，跑去捅了女主。 而后书中世界崩塌，她被天道送到了这个世界，成了如今这个凌芙公主。 虽然来了以后，小国师就声称她是小福星，可虞啾啾知道，她不可能是什么福星，倘若她真的是福星，小国师那时不会一直告诫她要戒杀孽。 是因为小国师，她才成了小福星。 但她之所以会成为这个小福星，究其根源，还在前世所在的书中世界的女主身上…… 而现在，虽然只一眼，虽然对方不是前世那个年轻女修，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少女，可虞啾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眼前马车上正用一种审视目光、似乎也认出了她的小少女，便是她前世所在书中世界的女主。 沈棂！ 几乎是瞬间，虞啾啾心中燃起一股杀意。 可下一刻，一道神魂烙印忽然打在她头顶，令虞啾啾“嘶”的一声，浑身为之一痛。 “小九儿，怎么了？”殷太后立即关切问道。 “我没事，是，是早上吃太多了，撑到了。”虞啾啾随口胡诌着，忍着那种神魂之痛，脑海中，却是另一道声音响起。 这声音，很陌生，可是也很熟悉。 因为前世她就听到过，这是天道当初在书中世界崩塌时，遗留并封印在她神识中的声音，却在今日一见到沈棂，便破除封印了。 此时，天道正沉声质问她：“你还要因尚未发生之事，而直接下定数，赶尽杀绝吗？倘若你做出与前世同样的选择，那么这个世界也会继续崩塌。” 继续崩塌？ 虞啾啾看一眼身后，她的爹爹，美人娘亲，皇后娘亲，德妃娘亲，还有哥哥姐姐们…… 如果这个世界崩塌，那他们都会死…… “那我要怎么做？我不想让这个世界崩塌！”虞啾啾神识询问道。 “逆天改命。”天道的声音，只留下这一句话，便消失了。 逆天改命…… 虞啾啾仔细地品味着四个字。 结合天道之前所说，它的意思是说，尚未发生之事，不能直接下定数？而若要逆天改命，便是应该将本应发生之事扭转？ 那么什么是本应发生之事呢？ 虞啾啾小脸扬起，目光再次与沈棂充满了恼火和仇视的目光对上。 这一刻，她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觉悟了。 如果本应发生之事，依旧是她与沈棂的对立厮杀，那么逆天改命，就是说，她要改变她和沈棂对立的结局？ 这听起来着实是有些荒唐。 即便她愿意，依照沈棂此刻分明已经认出她的那种仇恨的目光，沈棂怕也不愿意与她好好相处的！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这个世界崩塌，皇祖母和爹爹他们…… 虞啾啾一想到这些至亲至爱之人，便当即放下了自己心中的仇恨，做下了决定。 不管有多么的难，她都要努力尝试，逆天改命，保护皇祖母和爹爹他们！ 于是，虞啾啾此时按捺下心中惊涛骇浪一般的情绪，小脸忽然朝着沈棂软甜一笑，有些惊喜地糯糯叫道：“挖！好漂亮的姐姐！皇祖母，这也是啾啾的姐姐吗？” 她这装傻充愣的话一出口，沈棂顿时愣住了。 而一旁，原本等着虞啾啾和沈棂第一次见面就撕起来的程七七，也跟着愣住了。 这，怎么跟前世发生的，不太一样啊？ 第258章 重生女 不怪程七七会这样诧异，只因她是重生归来。 前世，她也是如此，是灵隐寺附近的山民，一出生便父母双亡，被村子里的人骂她说是克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 她也的确如方才所说，整日遭受叔嫂打骂，在家中干最苦最累的活。 她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直到有一日，她在溪水边洗衣服，见到一位一身华贵打扮的老妇人坐在溪水边休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贵气又好看的人，整个人就看呆了。 而后，她见到一条蛇朝着老妇人爬过去，下意识地就跑过去，拿石头把那条蛇给打跑了。 老妇人见此，与她聊了起来，得知了她的经历，感恩她对自己有相救之恩，就派人去教训了她的叔嫂，让他们保证再也不敢欺负程七七，并交代了里正要照顾程七七。 程七七这才知道，原来这位打扮得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竟然是当朝太后！ 虽然一直生活在山里，但这灵隐寺是人杰地灵之地，经常有金陵城中的富贵人家来到此地，灵隐寺风景秀丽，寺外一条溪流附近景色也是宜人。 于是，这些贵妇小姐们，时不时地到这边玩耍闲聊。 程七七又经常在这里洗衣服，也就总能听到她们说起的话题。 从前这些贵妇小姐们都会说些自家的事情，可某一天，她们突然聊起了皇宫里的事情，其中聊得最多的，自然就是太后放权，皇上手握大权，还有那位深得太后、皇上喜爱的小公主。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得天独厚。 她过着明日草芥的苦日子，那富贵皇城里，却有这样一位小公主，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程七七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这种情绪，像是一把火一样，没日没夜地灼烧着她的心，令她的心也犹如一片燎原的野火，越烧越旺，终有一天故意爆发了。 她故意趁着小叔醉酒的一日挑衅她，小叔果然把她打了个半死。 程七七顶着一身的伤、满头的血跑到灵隐寺，哭着请求太后娘娘收留她，她可以给太后娘娘做牛做马，但求太后娘娘不要再让她回到那个家里去了。 当然，她装作不知道太后的身份，只称呼太后为“奶奶”。 太后见她这样，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最终点了头，将她带在身边，之后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程七七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语无伦次地跪下来。 之后，她随着太后回了宫，成了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 不过太后对她的过问不多，将她交给了芸香姑姑。 芸香姑姑感念她曾救过太后，又见她乖巧可怜，对她很是照顾，程七七看着太后的态度，知道自己做不了太后的孙女，于是便央着芸香姑姑，成了芸香姑姑的义女。 如此，她才算是在皇宫站稳了脚跟。 程七七毕竟出身山村农户家中，没有什么见识，行事也粗鄙，时间久了，本性便暴露出来，没少仗着芸香姑姑的身份惹是生非，甚至惹到了虞啾啾身边的宫女绿萝头上。 想到自己对虞啾啾一直以来的羡慕和忌妒，程七七有次没忍住，趁着没人注意，将绿萝推到了宫中的湖水里淹死了。 没多久，虞啾啾就查到了她的头上。 结局是被处死…… 程七七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可没想到死后一片黑暗中，她居然又活过来了，而且是重生了！ 重生以后，她每日都在思考着如何为自己逆天改命。 前世，她只是偶然救下太后，之后跟着太后在宫里生活了两年，因为得罪虞啾啾，害死她身边的宫女绿萝而死。 这一世，她自然不能重蹈覆辙。 但这不意味着她要放弃进宫。 宫里的生活虽然短暂，但锦衣玉食，每日所见到的，都是她梦寐以求的富贵。 所以，程七七在重生之后，想清楚自己这一世要走的路，迅速地定好了新的计划，首先就是，她不能像前世那样任由叔叔婶婶欺负了。 好在她重生，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手握先机。 她冒着被打死的风险，算计了叔叔婶婶当命根子一样宠着的儿子，握了这一家三口的把柄在手上，让他们对自己的言听计从。 而后，又告诉他们一些赚钱的法子。 这一家三口贪婪，见听她的话能赚到钱，至少表面上对她服服帖帖。 之后，她算着日子，等待太后来灵隐寺，虽然比前世早了半年，但幸好她重生得也早，她让叔叔给自己找了一条毒蛇，利用这条毒蛇，赢得了太后的信任。 上一世，虽然也是太后遇到蛇，但那条蛇并不是毒蛇，所以她对太后的恩情，太单薄。 这一世，毒蛇咬了太后，而她救了太后的命，自己反而中毒，这份恩情，可就不一般了。 这是实实在在的救命之恩。 而这一世，她利用这笔救命之恩，和叔嫂演了一场上一世一模一样的戏，求太后相救，太后对她的态度，可比上一世亲厚的多。 她也谨小慎微至今，发誓绝不再像前世那样作死。 于是，一跟着来到皇宫，程七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凌芙公主虞啾啾打好关系，然后准备着坐山观虎斗。 这虎斗，指得自然就是虞啾啾和沈棂。 前世，她俩斗得可欢了。 程七七记得很清楚，虽然她前世只在宫里待了两年，但宣平帝却因为两个女儿争斗，甚至其中还牵扯到了儿子们之间的皇子之争，闹得很难看，宣平帝因此而心力交瘁，才三十五岁，就已然生出了华发，甚至曾经还吐血昏厥过。 太后也因此而大病了一场。 但那次究竟是因为什么，程七七对内幕不是很清楚，皇家的丑闻，捂得很严实。 最终两个皇子死了，沈棂重伤离宫，凌芙公主斗赢了，可皇上和太后却都因此，对虞啾啾疏远了许多，大抵是她小小年纪却手腕铁血地对待自己至亲的行为，最终还是寒了他们的心。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尽管皇上和太后都选择了对自己而言更重要的虞啾啾，可另一面沈棂的失去，却也让他们感到痛心。 前世，程七七对于虞啾啾和沈棂之间的争斗，印象深刻。 也正是因此，这一世的此时此刻，当她亲眼看着，虞啾啾见到沈棂的第一眼，居然不是像前世那样一见面就立即拔出袖子里藏着的匕首伤人，反而如此亲热地询问是不是姐姐…… 这，真的是有点让程七七猝不及防，傻了眼了。 第259章 无法对一个奶团子下手 虞啾啾当然不知道程七七居然是重生女。 她也不知道，程七七打的如玉算盘是坐山观虎斗，适时地抱她的大腿，最后坐享渔翁之利，当虞啾啾因为害死了两个皇子，并害得沈棂重伤被迫离京之时，虽然斗赢了，却失去了殷太后和宣平帝的心，到时候，她就是殷太后身边最贴心的小棉袄，治愈殷太后被伤到的心，取代虞啾啾在太后心目中原本牢不可破的地位。 到时候，程七七就会踩着虞啾啾上位，成为最大的赢家，享尽一世荣宠。 只可惜…… 虽然虞啾啾不知道程七七这如玉算盘打得这么响，但天道留下的神魂烙印，在她第一眼见到沈棂并且动了杀心时解除封印时说的那些话——杀死沈棂会付出的代价，是世界崩塌，她至亲至爱之人全都会死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了虞啾啾继续与沈棂为敌的想法。 前一世的魔尊凌芙无心无情，百无禁忌，自是说杀就杀。 但这一世的凌芙公主虞啾啾，却有了太多的软肋和爱的人。 守护至亲至爱，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和使命。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太后和宣平帝他们，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行。 尽管这条路会很难……因为沈棂必定是带着前世被她一剑捅死的仇恨而来复仇的。 但她不怕，她有信心。 看着如今七八岁模样的沈棂，虞啾啾樱粉的嘴唇抿了抿。 她反正也只有四岁半而已！ 一个四岁半的小团子，想要和七八岁的沈棂姐姐贴贴，又有什么错呢？ 沈棂前世可是出身名门正派，那还是听明仙君所在的门派，受的一直都是名门正派的教导，她就不信，沈棂能对她一个小团子，做出什么恶毒的事情来！ 这么一想，虞啾啾就又厚着脸皮，甜甜地对着沈棂叫了一声：“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沈棂听着这一句句软甜可爱的“姐姐”，无疑是灵魂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和震荡！ 尤其是，对方还是前世的魔尊。 想起自己前世被刺的那一剑，那时候一袭黑丝绒长袍的魔尊凌芙，又美又魅，美中还带着大乘境修士特有的那种凌厉霸气的威压，当她出现在身前时，沈棂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随之凝滞，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仿佛被凌芙杀死，也只是她既定的宿命。 可这一世，曾经霸气肃杀的魔尊凌芙，居然成了个……三四岁的小奶包。 沈棂有些难以接受地又闭了闭眼睛。 这一世她又活过来，来到这个世界，穿到这具小小的身体里，她才知道，前世被凌芙杀死，不是她应有的宿命，她才是那个书中世界的主角，应该被杀死的是凌芙，而不是她。 可以说，这几年间，沈棂都是带着这样的仇恨活下来的。 她要杀了凌芙，为前世的自己报仇！ 然而…… 真的见到了凌芙，见到她变成了这么一只脑袋圆圆、眼神纯洁无辜的奶团子…… 沈棂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却禁不住往里面藏了藏。 她真的，无法对一个奶团子下手！ 此时，沈棂木着脸，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和虞啾啾对视着。 她身后，两个少年见此，不禁探出了脑袋。 其中一个身材修长，十一二岁的样貌，五官生得颇有棱角，神情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的高贵与淡漠。 另一个看起来和沈棂同岁，二人眉眼间也有些相似，看着似乎好动一些，好奇地往外看着。 殷太后看看虞啾啾，再看看沈棂兄妹三人。 最后，带着笑意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虞啾啾的身上。 说真的，她对于小九儿今日一见到沈棂就喊姐姐的举动，既感到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但最终还是一片欣慰。 “棂儿，你们几个下来，快过来见见你们的妹妹，还有父皇。”殷太后牵着虞啾啾的小手，一面冲马车上似乎僵持住的兄妹三人笑着招了招手。 三人看得出来对殷太后很是敬畏。 闻言，立马乖乖下了马车，走到殷太后跟前，齐声道：“皇祖母。” 殷太后笑着应了声。 “小九儿，哀家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你的大皇子哥哥，虞瑾，这个呢，是你的五皇子哥哥，他叫虞越，这个你说是漂亮姐姐的，是你的姐姐，她叫沈棂，你可以叫她棂儿姐姐。” 殷太后语气温和耐心地一一向虞啾啾介绍着。 虞啾啾便也甜甜地叫道：“大皇子哥哥，五皇子哥哥，棂儿姐姐！” 然而，对面兄妹三人，却一个比一个神情冷淡。 尤其是虞越，他鼻孔对着虞啾啾，很明显充满了敌意，那种不屑，简直要变成火喷出来似的。 虞啾啾对上他，却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情绪。 毕竟以前四皇子虞桐对着她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啊！ “这是你们的九妹妹，虞啾啾，你们可以叫她啾啾，也可以和哀家一起叫她小九儿，或是叫她九妹妹，都行。”殷太后这话是对着兄妹三人说的。 兄妹三个都紧抿着唇，嘴巴像是被人缝起来一样，不愿意叫人。 然而，对上殷太后的目光，想到回宫之前答应她的话，三个人还是参差不齐，却又十分默契地生硬叫了一句：“……九妹妹。” 一个最生疏的称呼。 “哎！”虞啾啾却好像感受不到他们的不喜，当即小脑袋一歪，甜甜地应声。 气氛顿时陷入一种微妙的凝滞的尴尬中。 这时候，虞啾啾忽然动了。 她扭头奔向身后，拉住了宣平帝的手：“爹爹！原来这就是大皇子哥哥和五皇子哥哥还有棂儿姐姐呀！爹爹都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叭？快来和他们说说话呀！” 从发现三个儿女居然跟着殷太后回来，就一直僵立在原地的宣平帝，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虞啾啾拉着走到他们面前的。 而兄妹三人一见到宣平帝，都是很明显地呼吸紧张起来。 双方都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沈棂兄妹三人，都是宣平帝那位已经去世的先沈皇后的孩子，而先沈皇后……则是带着对宣平帝的怨恨，郁郁而终的。 第260章 居然都敢反驳太后了 宣平帝被虞啾啾拉着手，到了沈棂兄妹三人面前。 当初虞越和沈棂这对龙凤胎自小就离宫，宣平帝只能从兄妹二人的眉眼之间，辨别出一些和先沈皇后以及自己长相相似之处，实际上来说，对他们是很陌生的。 倒是对着皇长子虞瑾，还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当初虞瑾因为母后先沈皇后的去世，对宣平帝亦是心怀怨愤，声称要放弃自己的皇子身份，而后就带着弟弟妹妹离宫。 如今，他在见到宣平帝时，尽管眉眼之间仍是一片疏冷淡漠，但还是立即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孩儿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他跪下之后，沈棂和虞越也是跟着乖乖跪下行礼问好。 宣平帝深眸中不禁一阵波涛起。 “都起来。”他连忙亲自躬身将虞瑾搀扶起来，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曾经在虞瑾出生时，他身为父亲，对虞瑾倾注了全部的希望和喜爱。 直至今日，数年过去，这种昔日已经沉寂掉的希望与喜爱，在又见到虞瑾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容时，便又一下子活了过来。 虞啾啾能够跟敏锐地感受到宣平帝的情绪变化。 但她并不妒忌。 她很有自信，虞瑾三兄妹的出现，并不会影响宣平帝对她的那种宠爱。 至于说父爱或许会被分走…… 宣平帝身为帝王，他的爱本就不可能全都给予一人，他应有对天下百姓的大爱，其次才该是对儿女的爱。 这时候，在宣平帝喉头微微有些更咽，斟酌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容妃忽然上前，一脸激动地拉住虞瑾兄妹三人的手。 她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瑾儿，越儿，棂儿，可算把你们给等来了！” 虞啾啾闻言，不禁轻轻挑了挑眉毛。 这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她早就知道这兄妹三人会回宫？ 虞瑾立即道：“容妃姨母，许久不见，瑾儿甚是想念。” 他态度亲昵，很显然是幼时就与容妃关系十分亲近，毕竟容妃是他母后的亲妹妹。 沈棂和虞越则很小就离开，对容妃全然没有印象。 不过也都是一脸乖巧地道：“见过容妃姨母。” “好，姨母也想你们。”容妃一脸欣慰的笑，这会儿擦了擦眼泪，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对殷太后和宣平帝说道，“太后娘娘，皇上，时候也不早了，景仁宫早已收拾妥当，只等着瑾儿他们住过去，臣妾想着，就先带着他们回去安顿了……” 然而，她话没说完，一旁殷太后就笑着说道：“瑾儿他们三个不住景仁宫，哀家已经早跟他们说好了，让他们随哀家一起住在慈宁宫。” 容妃闻言，脸上表情不由一顿，像是没听清楚似的：“什、什么？” 殷太后目光温和，却又极有魄力地看着她：“你如今带着八皇子在身边，已经是力不从心，更何况，景仁宫那么小，他们三个住过去，如何能住得舒服？倒是哀家的慈宁宫，偏殿都是空着的，只有哀家和烨儿住在那里，也着实有些孤单。 “尤其再过几日，云梦学宫就要开学了，烨儿要回去读书，就只剩哀家一人了。 “所以哀家思来想去，还是让瑾儿他们三个住到慈宁宫去，多陪陪哀家，容妃若是想念他们，尽管来慈宁宫便是。” 尽管殷太后如今已经全部放权给宣平帝，可她的话，在这座皇宫里，还是无人敢忤逆的。 容妃听了这话，拉着虞瑾的手，都是不自觉地微微用力了。 虞瑾被捏得手骨一痛，目光看向容妃有些控制不住的表情，眉头不由轻皱了下。 “容妃姨母？”虞瑾不禁轻声提醒道。 容妃这才回过神来，忙松开了手，而后温婉地笑了笑：“太后说得极是，只是，太后在灵隐寺住了这么久，那边日子清净，臣妾担心这三个孩子吵闹，会搅扰到太后，不如还是让他们住到臣妾的景仁宫去，那边地方虽然不及慈宁宫大，但住下他们兄妹三个，挤一挤还是够的。” 虞啾啾听着她这话，就不禁挑了挑眉。 容妃平时看着性子柔顺，话也少，可没想到这话一旦多起来，居然都敢反驳太后了。 只可惜殷太后说一不二惯了。 此时闻言，也只淡淡笑了一笑，而后便十分果决地道：“你觉得景仁宫让他们三个挤一挤就够了，可哀家还担心委屈了哀家的三个孙儿呢，就住到慈宁宫去！此事就这么定了！” 她如此果断坚决，容妃纵使心中再也不愿意，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虞啾啾悄悄给殷太后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皇祖母！ 就该如此说一不二！ 这容妃早就知道虞瑾兄妹三人要回宫，却从来不曾向爹爹透露过哪怕一个字，心思藏得如此之深，若是这兄妹三个跟着她住，搞不好要被她当刀使。 恐怕殷太后也正是知道她真正的为人，这才说什么都要让虞瑾兄妹三个住到慈宁宫去的。 对于虞啾啾来说，住到慈宁宫，自然是更好的，方便她执行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爹爹，皇祖母，难道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干站着吗？不如去皇祖母的慈宁宫去！”这时候，虞啾啾小奶音在一旁甜甜说道。 “小九儿说的是，哀家也累了，先回慈宁宫去。”殷太后摸了摸虞啾啾的小脑袋，温声说道。 随后，一行人便跟着到了慈宁宫。 良久不曾回来，殷太后一到了自己最为熟悉的地方，浑身都不禁放松下来。 她也自然注意到了慈宁宫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太后娘娘，您回来之前，凌芙公主可是在咱们宫里转了一趟又一趟呢，瞧瞧这花瓶里新鲜的花枝，是公主亲自去花房采摘的，还有榻上这垫子，也是公主命人新做的，很是柔软舒适……”慈宁宫里宫人见太后注意到这些变化，连忙就是把虞啾啾最近为慈宁宫做的事情，一一细细道出。 殷太后听得眉目舒展，望着虞啾啾的神情，更见温柔。 “小九儿不愧是哀家的小棉袄，心里总是记挂着哀家！”她朗声笑道。 第261章 它不可能有这么可爱! “嘿嘿，啾啾只是想要让皇祖母回来以后，有一些新的体验嘛！其实倒也没做什么！每日恪尽职守地守护着慈宁宫的，还是这些宫人们！”虞啾啾嘴甜地说道。 她三两句话，不但把殷太后哄得开心，也让这里的宫人们心里一阵熨帖，觉得自己的努力付出，没有白费。 “赏，大家这些日子都辛苦了，芸香，稍后记得，慈宁宫里的宫人，全部都赏！还要让他们知道，这赏赐可是小九儿替他们讨来的！”殷太后当即说道。 她对虞啾啾的宠爱，溢于言表。 芸香姑姑赶紧笑着应下了。 一旁，跟着过来的程七七对此则有些诧异。 前世可没有虞啾啾为太后做这些，她更没有为这些宫人们说好话。 程七七记得很清楚，前世的虞啾啾虽然也很受宠，表现得很是可爱，但她却更为自私霸道，说一不二，是不会为这些身为低微的宫人们做这些事情收拢人心的。 程七七不禁猜测，难道是因为她这一世主动改变自己的命运，从而影响到了虞啾啾，令虞啾啾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程七七在这里猜测着的时候，沈棂兄妹三人也将这看入眼里。 兄妹三个对视一眼，也都是对于虞啾啾的受宠程度，有了一个更鲜明的认识。 而沈棂则盯着虞啾啾，目光里透着一些探视。 她在想，昔日的魔尊，如今这么会讨好人？难道魔尊并不像她那样保有前世的记忆？真的变成一个三岁小孩了？ 可看她行事如此有心机，哪里像是一个真正的四岁小孩？ 沈棂对此抱有很大的怀疑。 虞啾啾自然也能感受到沈棂的目光，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让沈棂相信，她不记得前世，以及真的只是一个四岁小孩。 “对了皇祖母，您刚刚提到云梦学宫开学的时，啾啾想，既然棂儿姐姐和两个哥哥都回来了，那他们是不是也该去学宫上学呀？”虞啾啾忽然又奶萌地问道。 “上学？”虞瑾不禁道。 “对呀，上学。”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澄澈纯净的眸子看向他，“我哥哥和四哥哥，还有我和姐姐，都在云梦学宫读书呢！只不过我和姐姐都还在幼儿园读书！我们年纪太小了！云梦学宫不收哒！” “云梦学宫不就是外公办的那个书院吗？什么时候有什么幼儿园的？”虞越在一旁小声地跟沈棂嘟囔道。 “是办了的，这件事，以后再跟你说。”沈棂也小声地说了句。 虞啾啾听力敏锐，耳朵动了动。 她没再说话，等着回应。 “父皇，我和弟弟妹妹从前在沈家时，没有去书院读过书，都是家里请的西席先生独自教的，儿臣记得宫里是有上书房的，为何要去外面的书院读书？”虞瑾没再理会虞啾啾，反而看着宣平帝询问道。 “这个事情是……”宣平帝刚想要解释。 谁知，一向人前少言的容妃却忽然抢先说道：“瑾儿，你多年不在宫中，自然不知道，去年的时候，上书房被凌芙公主给一把火烧了，当时凌芙公主提出要在云梦学宫办幼儿园去读书，所以虽然如今上书房已经修缮好了，但皇子公主们，也还是去学宫读书。” 虞啾啾听着她这话，似乎是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了，可火烧上书房的前因后果，还有办幼儿园的初衷，则一字不提。 这么听起来，就好像她在胡作非为似的。 果然，虞瑾兄妹三个一听这话，都是冲着虞啾啾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显然是觉得虞啾啾仗着宠爱，做了十分过分的事情。 “火烧上书房？这位九妹妹果真厉害。”虞瑾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 “厉害？这分明是刁蛮任性？”虞越傲慢地瞥了一眼虞啾啾，十分不客气地说道。 沈棂没有说话。 但却在此刻觉得，这简直可以做实虞啾啾就是魔尊凌芙，并且不改本性！因为这种事情，完全就是魔尊凌芙会干的！ 虞啾啾今日表现出来的种种乖巧软萌，也一定都是真的！ 而虞啾啾一看这兄妹三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被误会了。 若是往日，她根本懒得解释。 可如今，她是要刷这兄妹三人的好感度的，于是，便抿了抿小嘴，笑盈盈地说道：“容妃娘娘怕是忘记了，那上书房不是我烧的呀，是小阿渊干的！” 说着，她一抬手。 袖子里，小紫蛟钻了出来。 沈棂猛地一见到它，登时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这个缩小了不知道多少倍尺寸的、迷你版的紫麟龙王，给认出来了！ 昔日那个随着魔尊凌芙叱咤风云的紫麟龙王，如今居然变成了这么小小的一只！ 沈棂仔细看了两眼，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看着这只小紫蛟，细细的身体，小小的龙爪紧紧扒着虞啾啾白嫩的小手，一点点游移到她的手背上，而后有些心虚地脑袋趴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完全不似前世那般，看谁谁就得死的霸气眼神。 不得不说。 沈棂真的是有点被……可爱到了！ 一意识到这一点，她就顿时感到有些不争气地扭过头去！ 紫麟龙王跟着魔尊凌芙无恶不作的！ 它不可能有这么可爱！ “这是什么？”而一旁，她的双胞胎哥哥虞越，却没有她的这种隐忍，一见到小紫蛟，就顿时被它一身五彩斑斓的黑紫色给牢牢吸引住了目光，“这是蛇吗？可是为什么它会有龙的触角，还有龙爪？” “这是小紫蛟呀，蛟龙。”虞啾啾小奶音软糯糯地解释道，声音听起来极其的富有耐心，“它还会喷火呢！当初，就是它喷火，不小心把上书房给烧了！” 说着，圆润可爱的眸子眨巴眨巴，望向容妃，“容妃娘娘可还记得？说我放火烧上书房，我哪有那本事呀？爹爹都不允许啾啾玩火哒！喏，都是小紫蛟干的！但它是啾啾的伴生灵宠，所以它干的坏事，也只有啾啾替它背黑锅了！” 虞啾啾这么说着，小手拎住小紫蛟的尾巴，甩了甩。 小紫蛟可怜兮兮，把虞越给萌得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好可爱怎么办！ 第262章 勇敢啾啾，不怕困难 虞啾啾三两句话，就把火烧上书房的事情说清楚了，是小紫蛟干的，她只是背锅，不过也的确啊，当时她是让小紫蛟去烧当时还贱兮兮的四皇子，没让小紫蛟烧上书房。 是它的龙焰落到了书本上，导致上书房被烧。 这的确和她一丢丢关系都没有呀。 容妃听了，就想反驳，可事实如此，她可以捕风捉影，但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说就是虞啾啾放的火，而容妃之所以当着虞瑾三兄妹的脸，这么抹黑虞啾啾，自然也是不想让三兄妹以后住在太后这里，和虞啾啾走得太近了。 只可惜，容妃的这一波用心，除了虞瑾意识到什么，虞越跟沈棂，压根就没注意到。 虞越一心扑在小紫蛟身上。 沈棂则一心二用，一半关注着小紫蛟，一半关注着虞啾啾。 虞越这会儿就盯着小紫蛟，越看越喜欢，而且，他性格霸道惯了，见着喜欢的东西，习惯直接用手去抢。 更何况，身为男孩子，哪有不喜欢龙龙的呢？ 这只小紫蛟又长得这么神气可爱，美丽霸气！ 此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抬手朝着小紫蛟抓了过去！ 小紫蛟被他这一下猛抓，直接痛得眼泪都要出来，本能地朝着虞越就喷出一口小火苗！ 虽然它如今的龙焰已经很厉害，不过它倒是还记得虞啾啾的话，不敢吐出大口的龙焰，就是这种手指头那么大的小火苗。 这小火苗吓得虞越猛地一个后仰，松开了抓着小紫蛟的手。 小紫蛟尾巴一甩将落在半空的火苗迅速扑灭，而后就飞蹿到虞啾啾的肩头，脑袋躲在她颈后，只用那一节细细的尾巴对着虞越。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突然。 等众人回过神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虞越非但没有受到惊吓，反而眼珠子都瞪大了，新奇不已地盯着小紫蛟那尾巴尖，想到它刚刚扑灭了火…… 它不但会喷火！还水火不侵？ 这真的是龙！ 沈棂则有些见怪不怪，紫麟龙王可是一头魔龙，它的鳞片无比坚固，任何法器都无法伤到它分毫。 它当年能够吞云吐雾，蚕食月亮，一口龙焰火烧万里。 如今不仅身形变得如此娇小，没想到龙焰也变成了这样的小火苗，甚至昔日的真龙，蜕化成了蛟龙。 要知道，蛟龙还不能真正的称之为龙呢！ 看来，魔尊凌芙变成了三四岁的小奶团，的确也和她一样，没有了昔日的法术。 不过想想也是，倘若她还有昔日的法术，像是容妃那些一听就是在给她穿小鞋的话术，以她说杀就杀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忍到现在？ 怕是早就一挥袖就把容妃给杀了。 而容妃也本就为刚刚虞啾啾巧舌如簧地为自己辩解洗白当初火烧上书房的事，而感到暗暗恼火。 此时立即抓住这个机会，一把将虞越拉到身后护着，并对着虞啾啾言辞有些犀利地道：“小公主明知道这小紫蛟会喷火，还不好好看着它？这是还好没出事，要是万一它的火伤到了越儿可怎么办？还是说，小公主是故意指使它纵火伤人，然后再事后故作委屈无辜，说不是自己干的，只是替它背黑锅？” 虞啾啾听着容妃这针对性极强的话，不禁小脸微微委屈地鼓了鼓。 她看一眼容妃，小奶音忍不住嘟囔道：“容妃娘娘今日好生奇怪呀，过去总是一声不吭的，今日老是告啾啾的状！” 她这话说得像是碎碎念。 可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殷太后和宣平帝听到。 二人也注意到了容妃今日的异常之处。 正想要说些什么。 小奶团忽然上前两步，走到容妃跟前，小手却是揪住了被容妃拉着护在身后的虞越。 她小手揪住虞越的袖子，望着他说道：“这是我跟你，还有小阿渊之间的事情，你自己来说，刚刚是谁先动的手，惊吓到了小阿渊？” 虞越虽然性格霸道顽劣，但自小家教却甚好。 听虞啾啾这么问，他立即提步走到容妃身前，和虞啾啾正面对上。 不过却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反而点着头承认道：“方才是我先动的手，吓到了小、小阿渊，它是因为害怕，才朝我喷火的，这不关它的事，也不是九公主命令它朝我喷火的，而且小阿渊很懂事，因为太害怕了喷了火，却又赶紧用尾巴尖扑灭了，没有伤到我，可见小阿渊只是胆子小，心地却很善良。” 他对着躲在虞啾啾颈后的小阿渊，说了无数为它辩解的好话。 而小紫蛟听了这些话，脑袋从虞啾啾颈后的另一边探出来，有些防备地盯住他。 很奇怪。 按理说，虞越不应该看出小紫蛟有什么表情的，可他就是读懂了，这是防备，不信任。 虞越立即把接下来原本想要说出口的，怼虞啾啾的话，给咽了回去。 转而道：“这件事情上，容妃姨母或许的确是误会九妹妹了。” 简直瞬间没了立场。 他说完也有点后悔心虚地瞅了一眼妹妹。 好在沈棂这会儿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走神想些什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然而虞啾啾却从虞越的言行举止之间，领会到了什么。 他对自己的不喜，敌意，恐怕完全都因沈棂而起。 所以她真正要攻克的对象，还是沈棂。 虞啾啾默默叹了口气。 还真是高难度呢。 但是，勇敢啾啾，不怕困难！ “爹爹，是不是要安排棂儿姐姐他们和啾啾一起去上学呀？”虞啾啾又跑到宣平帝身边问了一遍。 她这么一问，虞瑾的目光便也又看向了宣平帝。 宣平帝想到他之前的发问，笑了一下，说道：“云梦学宫是你外公创办的书院，他请了许多当时大儒在那里教学，至于上书房，朕暂时不打算启用，日后再说，朕今日便会派人跟你外公说一下你们三个入学的事情。 “不过，棂儿今年已经八岁了？这就不能再去幼儿园，该去学宫读书了，还有苏苏也是八岁了，越儿也八岁，这么一来，以后就只有小九儿一个人去幼儿园读书了。” 宣平帝说着，轻轻揉了揉小奶团的包子髻。 这无疑打破了虞啾啾想要借上学，和沈棂搞好关系的幻想，不过反正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机会多的是。 第263章 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考虑到太后一路舟车劳顿地回来也累了，众人没有再多在此停留。 就连虞啾啾哪怕想好好陪着殷太后说说话，也很是体贴懂事地回钟粹宫去了。 殷太后将安顿虞瑾兄妹三人的事情，交给了芸香去办。 另外，她还安排了虞烨接下来的几日里，陪着兄妹三人在皇宫好好转转，熟悉一下宫里的环境。 对此，虞烨自是欣然应允。 虞啾啾跟着回了钟粹宫，宁皇后、德妃也一道过来了。 三个漂亮娘亲坐在一起聊天。 她吃着点心，听她们说起容妃。 “这容妃往日里连屁都不曾憋出来过一个，怎么这次大皇子他们兄妹三个一回来，她就突然这么活跃了？而且，还一个劲儿的抹黑小九儿，这是安得什么心？”德妃心直口快，最先提起这事。 “许是还记恨当初她的小皇子被我害死的事情。”江幼悠喝了口茶，语气有些淡然地说道。 很显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如今已经完全放下了。 “姝妃妹妹，你别怪本宫多嘴，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宁皇后忍不住问道，她又贴心地解释道，“这容妃一向不声不响的，如今突然开始抹黑小九儿，本宫担心她在后面有什么筹谋，你与她之间的恩怨，也就是那个死去的小皇子，你与我们好好说说，我们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以后万一她借着这件事发作，我和德妃妹妹也好帮你。” “皇后娘娘说得不多，姝妃妹妹，你若不把我们当做外人，就把事情原委好好告诉我们的。”德妃亦是跟着劝说道。 江幼悠闻言，捏着茶杯的手一顿。 虞啾啾也悄悄竖起耳朵，手里的糕点都不吃了，不敢发出一声响动，生怕被美人娘亲发现了她的存在，会避开她说这事。 不过，江幼悠似乎从下定决心了要说以后，便没打算避开她这个小鬼精灵。 这也是江幼悠的特意考量。 小奶团年幼却聪慧过人，这件事让她知道，往后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也好提早应对。 “这件事情，我对容妃是心中有愧的，可我也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江幼悠将手里的瓷杯放在桌上，却并没有松开手，仍是紧紧捏着。 可见她再提起这事，心里面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无波。 几个人都耐心听着。 “当年，容妃生下小皇子，但是那小皇子身体一直不大好，这想必皇后娘娘和德妃姐姐，都是还有些印象的。”江幼悠道。 “这事我记得，她那个小皇子是早产儿，才六大月大就生出来了，太医花了好一番功夫，才保住了她这个儿子，可也只是保住了命，出生之后，她这个小皇子身体就一直没有好过。”德妃立即说道。 “当初这小皇子死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喂他吃饭，却在饭里下了毒，知道内幕的，便知是我亲手端了奶糊糊喂他，不想，却害得他噎住，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夭折了，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就是被我一时不慎喂饭喂死的，可这一年以来，我却总是在想，倘若小皇子当时已经病入膏肓，很快就要死掉，却恰好被我给碰上了呢？”江幼悠徐徐说道。 她纤白的手指，几乎和白色瓷杯的底色融为一体。 此刻因着有些用力地捏着杯子的关系，指骨突出，可见她心里也是存了气的。 当年她因小皇子之死而被打入冷宫，在冷宫里待了这么几年，小九儿甚至都是在冷宫里出生，一直长到三岁半，才因小福星的身份，而出了冷宫。 虞啾啾从小就因为她这个做母亲的不争气，受尽欺凌。 江幼悠更是和虞桐、虞苏苏两个儿女分离数年，若不是有虞啾啾，她甚至可能认不回来这两个孩子了。 可如果，她所遭受的这一切，原本都是容妃设计好的呢？ 江幼悠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憋屈不已。 此时，宁皇后和德妃显然也想到了这里，二人几乎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倘若是容妃故意设计陷害，那她一定是想要害谁，莫非就是要害姝妃妹妹？”宁皇后皱着眉头说道。 “姝妃妹妹，你可还记得你那次去容妃宫里，她有没有说要邀请谁过去？”德妃跟着问道。 “我想想，我如今就记得，当时是秋天，已经到了深秋了……我想起来了，当时正值深秋，正是吃螃蟹的好时候，我那日过去，容妃宫里正在蒸螃蟹，不过她倒是没说要邀请谁，就说请我留下吃螃蟹，只是我素来在吃食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也不大爱吃螃蟹，便想着告辞，可她突然拉住我，说要去看看螃蟹好了没有，让我帮忙照看一下小皇子！”容妃立即说道。 “螃蟹……容妃也不喜欢吃螃蟹。” 德妃跟容妃都进宫得早，两个人其实算是老对手了，所以她对容妃还是很有几分了解的。 此时，她紧凝着眉头，仔细思索着，忽然眼眸一亮，道，“我想起来了！咱们那位先魏贵妃！她最是喜欢吃螃蟹！容妃这螃蟹，一定是给她准备的！”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断定就一定是魏氏啊。”宁皇后道。 “皇后娘娘这就不知道了？当初先沈皇后过世，沈家送了容妃进宫，容妃本以为自己能当皇后，可谁知道，太后却定了皇后娘娘你为后，容妃为妃，容妃初来乍到，为了站稳脚跟，便处处讨好魏氏，魏氏那个脾气，容妃却能在她手底下好好地待了数年，并且顺利诞下小皇子，一直到小皇子死了以后，容妃才作出一副心死了的样子不争了，渐渐地不跟魏氏来往了。” 德妃从进宫之后，就一心扑在宫斗上，对自己的每一个竞争对手，都研究得颇为透彻。 此时，她几乎是十分肯定地道，“所以，我怀疑，这螃蟹一定是容妃给魏氏准备的，她的那个小皇子怕是的确要死了，也是给魏氏准备，想要利用小皇子的死，将魏氏拉下台，可谁知道，姝妃妹妹你却误打误撞，那一日去寻了容妃说话！” “……我当时在她宫里待了许久，都没有见魏氏前去。”江幼悠后知后觉地道。 “那一定是容妃久等不到魏氏，她儿子又已要断气了，所以她才干脆拉了你给她儿子当陪葬的！姝妃妹妹，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你说说你这运气，实在是倒霉到家了！”德妃颇有些无奈地道。 江幼悠也不禁陷入沉默。 当年倘若不是她撞上这事，那指不定当时进冷宫的人，就是魏氏，而不是她了。 一想到这一点，江幼悠顿时感到有些内伤。 她可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虞啾啾在一旁听着，不禁目露同情地望着自家美人娘亲。 美人娘亲还真的是个倒霉蛋，撞上什么事不行，偏偏是这种事情…… 不过。 虞啾啾想到什么，两撇小妹妹可爱地一皱，突然奶声奶气地说道：“那这小皇子的死，可大有文章了，容妃这么做，就像是，就像是早知道她这小皇子活不成了，而且十分清楚他会在什么时刻活不成了，如此，才能这般精准无误地算计人呢！” 第264章 他永远都是她的白衣叔叔 “那咱们得赶紧查啊，查出来小皇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好给姝妃妹妹洗清冤屈！”德妃立即说道。 “恐怕不成。”江幼悠却有些犹豫，“当初我和小九儿出冷宫，皇上册封我们的时候，沈帝师就已经求过皇上了，我害死小皇子的事不能再调查，不然会搅扰小皇子的魂魄，令他无法安息，皇上也是答应了的。” “娘亲，这沈帝师当时会那么说，必然是因为他也知道小皇子根本活不久的，六个月早产生出来的小孩子，这孩子怎么生下来的都还不一定呢，他不愿意查，定然是害怕爹爹知道事情的真相，到时候容妃地位不保不说，很有可能还会牵连到沈家，什么搅扰小皇子的魂魄安息，这不过是借口罢了。”虞啾啾却觉得该查。 “小九儿说的对！容妃如今突然转了性子，明显是想要利用大皇子对付你和小九儿，你可不能坐以待毙。”德妃十分赞同。 “我也认为如此，姝妃妹妹，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宁皇后亦是跟着说道。 江幼悠一时拿不定主意。 不过没关系，虞啾啾替她拿：“娘亲，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交给我来办。” 江幼悠平日里就听女儿的话，闻言，想了想，最终点头应下了：“你可要小心一些，别被容妃发现了，借口打扰小皇子的魂魄安息，反咬我们一口。” 虞啾啾立马拍拍胸脯，一副自信的样子：“娘亲放心！我晓得的！” 事情就这样定下。 虞啾啾一向思虑得周全，她在开始调查之前，所考虑的最要紧的一件事，便是若是她真的查出来小皇子的死有异常，借此扳倒了容妃之后，沈棂会不会因此而记恨她。 最好是到时候带着这个真相，即使是扳倒了容妃，沈棂也不会恨她…… 小奶团脑袋瓜转啊转的，很快，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虞啾啾小手刷刷刷刷的写完一封信，将流风叫道面前：“这封信给白衣叔叔送过去，务必要他本人亲自拿到，绝对不可假他人之手。” 流风接过信来，恭敬说道：“是，小公主。” 而后，就出宫送信去了。 温澜收到信，一看到开头她仍是称呼自己为“白衣叔叔”，眉眼间就不由溢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虽然他改回本名了，但小奶团却始终记着他昔日的名字，这也代表着，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并没有因为他身份的变化，而有所改变，他永远都是她的白衣叔叔。 笑过之后，温澜便认真看着信中所写。 待他认真看完，站在窗前，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案的边缘，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他转身走到书房最里面的一堵墙前，墙壁上一幅画，将画挪开，便可以看到里面放了一盏莲花烛台，烛台向左边一动，一侧拜访的书架立即轻轻挪开，露出后头一个密道的入口。 温澜信步自入口进入密道，很快便到了一间密室。 他在密室里换了衣服，一路沿着长长的密道走了不知道多远，再出现，便是在城中一处偏僻的小院里。 温澜打扮成了一个白衣剑客，手中持剑，头上戴着白色的帷帽，帷帽下的白纱偶尔被风拂动，见到的也不是他的阵容，而是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他就这么一路骑马出城，来到城外山上一处建造得颇为豪华气派的山庄。 这里，便是他之前对虞啾啾说过的，由天圣教改造而成的白衣山庄。 山庄的人一见到他来到，都极为恭敬。 温澜则将如今负责山庄日常运转的手下传唤到跟前。 此人名叫庭照。 一见到温澜，便恭敬地跪下：“属下见过副庄主，不知副庄主今日来到山庄，可是有什么吩咐？” 虽然白衣山庄是温澜一手创建的，可他早就说过，虞啾啾才是庄主。 他为了行事方便，便挂了这么一个副职。 “我要你去查两件事，这两件事都要极为谨慎地去查，却都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一旦打草惊蛇，我们的庄主便会十分的危险。”温澜说道。 “属下明白，还请副庄主吩咐。”庭照当即表示道。 “这两件事，一桩大概在六年前，是容妃当年早产生下的那个小皇子，你要查清楚，这小皇子到底是怎么生下来的，他是不是本身就不健康，根本不该生下来，还有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温澜先是说道。 “属下记住了。” “另一桩时候要更早一些，大约在八年前，先沈皇后过世，我要你查一查，那位先沈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如外面传言那般，她是因心情积郁而死的吗？还是说，她的死其实另有乾坤。” “属下都记住了。”庭照一脸严肃。 这两桩事都涉及到朝堂后宫，查出来必定阻力重重，而且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 一旦惊扰了对方，调查一事，怕是会功亏一篑。 温澜交代完事情，便又询问了一些关于白衣山庄的近况。 原本白衣山庄是该由楚寒幽负责的，但她当初跟着楚寒尘回药王谷以后，至今都没有回来，他便挑选了庭照负责。 对于他自己挑选的人，他还是很信任的。 又交代了一些关于这桩案子的细节问题之后，温澜便离开了，他依然是回到京城那个小院里，进入密道，而后换回原来的衣服。 随后便写信给虞啾啾，告诉她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虞啾啾收到信以后，稍稍放下心来。 事情交给温澜来办，她可是很安心的。 就看之后查到的结果了。 虞啾啾就安心地等待开学，却不知道，她的哥哥正在水深火热之中。 从回宫之后，殷太后就没太管虞瑾兄妹三人，她也毕竟是年纪大了，赶了这么久的路，身体多少有些吃不消，连续几日都在休息。 不过休息之前，她把照顾这兄妹三人，陪他们的任务，交给了虞烨。 于是，虞烨趁着学宫开学之前，都在带着兄妹三人在宫中各处转悠。 第265章 活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虞烨性格沉稳，少年老成，且心地宽厚仁善，对于别人的作弄，常常都不在意的态度，这种宽厚，很容易就被人欺负。 他因着皇子的身份，寻常人是不敢把他给怎么样的。 但像是以前虞桐便喜欢欺负他，占他的便宜。 如今虞桐洗心革面了，却又来了一个自小在沈家被养得霸道的虞越。 虞越从发现虞烨这好欺负的性子，便喜欢作弄他。 譬如此时，他故意命人放了一个鸟窝在树上，谎称鸟窝里有一只可怜的幼崽，请求虞烨爬上去帮他救它。 这树颇高，光是看着就让人头晕，更何况虞烨本来就还有些恐高。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吩咐身边会爬树的小太监上去。 然而话还没出口，虞越看出他的意图，便立即委屈巴巴地说道：“三哥哥是不喜欢越儿吗？所以连越儿这点请求都不肯答应？也是，越儿本来就是没爹又没娘的野孩子，以前在沈家的时候，沈家人也对越儿说过，倘若越儿求了某个人帮忙，那个人却不肯亲力亲为，而是要借他人之手完成，便是说这个人对越儿根本就不是真心的，看来三哥便是如此，罢了，这可怜的幼崽，是我无能，救不了它了！” 他这么说着，唉声叹气，话一说完，眼泪都要掉出来似的。 虞瑾和沈棂在一旁看着，早已见怪不怪，也知道虞越根本就是故意戏弄虞烨，却懒得拆穿，只揣着手站在那里看虞越表演。 兄妹二人都冷着脸，不约而同地想到，这虞烨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不该爬树的？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虞烨听着虞越的这番话，心中立即泛滥起了许多的同情。 他却是想到了虞啾啾。 虞越说自己没爹没娘，无非是他一出生就失去母亲，随后离宫，父皇也不在身边照顾，这样的经历，和啾啾多像啊！ 啾啾虽然从小在母妃身旁长大，可却身处冷宫，三岁半之前，不曾享受到一丝父爱…… 一想到小啾啾从小缺失的父爱，虞烨就心里一软，疯狂共情虞越所说的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当即上前一步拉住虞越的小手，温声安抚道：“五弟，你别难过，是我不好，我这就爬上树给你把鸟窝里的小鸟救下来！” 说完，他便在虞越看傻子一般的目光中，开始往树上爬。 然而，虞烨本就不是那种淘气爱爬树的小孩子，平时喜欢的也是坐着读书，哪里又会爬树呢？ 他不停地从树上滑下来。 很快，一双手都被粗糙的树皮给磨掉了皮，甚至冒了血。 但他却不肯放弃，在小太监的帮助下，终于爬到了树上，距离树枝上的鸟窝却还有些距离。 虞烨不由得往下看了一眼。 一见到如此高的距离，顿时觉得头晕不已。 可他还是坚持着，努力抬手想要够到那只鸟窝。 树下，虞越见此，忍不住就嘟囔道：“大哥，你不是皇宫里的人，哪怕是三岁小孩，也人均八百个心眼吗？怎么这个三皇兄这般痴傻？我说什么他都信啊？” 虞瑾也是没想到虞烨能实诚到这种地步。 想到他母妃毕竟是姝妃，那个有名的只继承了江家人遗传的美貌，却一点脑子都没有的笨蛋美人姝妃，便道：“兴许，他是遗传了姝妃的蠢笨，小越，你快让他下来，我看他似乎恐高，万一摔下来，这么高的距离怕是要摔断腿，出了事，不好。” 虞越有些不服气：“是他自己要上去的，便是摔断了腿又如何？大哥，你可别忘了，咱们这次回宫，都是为了棂儿，这姝妃一家，就是咱们的敌人！” 虞瑾闻言，就冷飕飕地瞥他一眼：“你若真当姝妃一家是敌人，怎么上次虞啾啾拿出她那只伴生灵宠，你就喜欢成那样，还当着她的面说好听话？” 虞越一听，顿时更住了。 一旁，沈棂有些费劲地抬头看着树上的虞烨。 她听着虞瑾的话，却还是有些不忍。 虞烨是虞烨，虞啾啾是虞啾啾，他们是不一样的。 “二哥哥，你还是快点让他下来，他还这么小，又这么单纯，不会害咱们的。”她忍不住劝说道。 “好嘛好嘛，棂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虞越对于自己的双生妹妹，向来都是她说什么，自己便是什么。 这么应下之后，他便对着树上的虞烨大声喊道：“喂！你快下来！我骗你的！那鸟窝里根本就没有小鸟！是空的！我逗你玩的！” 然而，虞烨这会儿恐高恐得脑袋嗡嗡，根本没听清楚虞越在喊些什么。 他以为虞越在催促自己，便又努力着往前挪了挪，愣是大着胆子挪到了树枝上，一只手已经摸到了鸟窝的边缘。 虞烨顿时脸上一喜，又努力地往前挪了挪。 然而，这树枝太细了，根本承受不住他一个十岁男孩子的重量，在他又一下挪动着的时候，便“喀嚓”一声，出现了裂痕。 虞烨感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感受到身下树枝的断裂，却不是想着如何自救，而是拼命一把抓住鸟窝！ 这时候，他才终于看到，鸟窝是空的，立马根本没有什么幼崽…… 虞烨一愣。 下一刻。 树枝彻底断裂，虞烨顿时整个掉落下来！ “啊——” 他这才知道害怕，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下头，虞瑾兄妹三人看着这一幕，都是吓了一跳。 关键时刻，虞瑾一踩树身，飞身上去，一把将虞烨接到怀里，这么抱着他稳稳落地了…… 虞烨一脸惊讶，被虞瑾放下，待在地上站稳之后，整个人还有些懵。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大皇兄，你好生厉害！” 虞瑾则皱着眉头，有些不快地扫了他一眼，又瞪了虞越一眼。 他根本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的！ “五弟，对不住，不知道是不是我爬上去的太慢了……这鸟窝里的小鸟，不见了……”这时候，虞烨抱着鸟窝，一脸自责地站在虞越跟前，低着头这么说道，活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虞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开了眼了，这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傻的大傻子！ 第266章 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了? 虞烨如此赤诚真挚，虞越反倒有些说不出口是在戏弄他这种话了。 一旁，虞烨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小橘子忍不住气愤地说道：“殿下，五皇子他根本就是在戏弄殿下！这鸟窝里原本也根本就没有小鸟！他故意的！就想骗殿下上去，看殿下的笑话！” 虞烨脸上的表情登时一下凝滞住。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虞越：“竟然……是这样吗？” 虞越忍不住瞪一眼小橘子，想说反驳的话，然而，他本来就是打算这么戏弄虞烨的啊，否认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可是，承认的话，也怎么都说不出来。 但正所谓，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 再加上虞越明显一副心虚的样子，显然小橘子并未说谎。 “原来……是这样啊。”虞烨脸上浮现出一抹显而易见的受伤表情。 然而，即便如此，他却也一句质问的话都没有说。 他越是如此，虞越便越是难受。 哪怕虞烨此时狠狠骂他几句，他也会觉得心安理得一些。 然而，虞烨只是有些难受地抚了抚额头，道，“不好意思，我忽然觉得头晕难忍，浑身不适，恐怕不能再陪你们逛下去了，告辞，明日，明日我再陪你们到别处去逛逛。” 说完，他便将鸟窝塞到虞越怀里，而后提步走了。 “三、三哥……”虞越低低叫了一声，却也没有唤回虞烨，只能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鸟窝，干巴巴地站在那里。 待这里只剩下兄妹三人。 虞瑾看着虞越一副做了亏心事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怎么？现在后悔了？早就说过要你不要这么干！” 沈棂也忍不住道：“二哥哥，你今日是有些过分了。” 虞越一脸委屈：“我，我就是想逗逗他嘛！哪知道……哪知道……” 虞瑾冷冷替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哪知道他虽然贵为皇子，受皇祖母看重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却丝毫不像沈家那帮熊孩子们，对人居然没有丝毫的恶意，反而心思赤诚纯净？” 一听到沈家那帮人，虞越想起不开心的事情，紧抿着唇，也冷着一张脸，沉默着点了点头。 “或许，皇祖母喜欢的，便是他这样一颗赤子之心。”虞瑾若有所思地道。 “二哥哥，三皇子是三皇子，虞啾啾是虞啾啾，他们三人是不同的，以后不要再戏弄三皇子了，还有六公主也一样，我听说，六公主和三皇子一样，都是傻的，他们兄妹三个，大抵江家人的聪明，全都遗传到她一个人身上了，我们只对付她便是了。”沈棂这时候说道。 “棂儿，你之前说做梦梦到虞啾啾未来会抢走你的一切，这会不会只是一个梦，也并不能代表什么呀？”此时，虞越一听她这么说，想到虞啾啾那可可爱爱的模样，忍不住挠了挠头，说道，“我们之所以会从小住在沈家，不在宫中长大，这和虞啾啾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当时她都还没出生呢，这真要追究起来，都是父皇的错，是他保护不了母后……” “说什么呢你？你是怀疑棂儿故意撒谎骗你？”虞瑾一听他这么说，顿时一脸的不快。 “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虞越又挠挠头。 兄弟两个都看向沈棂。 沈棂一脸迟疑犹豫。 她这一世的遭遇，当然和虞啾啾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和虞啾啾之间的，都是前世的恩怨。 虞啾啾真的失去了前世的记忆吗？ 如果她根本不记得前世，那自己还要找她报仇吗？ “我的梦，当然是真的，但二哥哥说的也没错，也许那就只是一个梦，我需要确定一下，试探她几次。”好一会儿之后，沈棂小脸上神情坚定地这么说道。 “棂儿，你想如何试探？”虞瑾立即问道。 “再过几日不是云梦学宫就要开学了吗？到时候不在宫里，试探她的机会就会很多，就到时候再说。”沈棂这么说着，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虞烨被戏弄、险些从树上摔下来，却被虞瑾救下的事情，还是很快就传到了殷太后和虞啾啾的耳中。 对此，殷太后只是笑了笑，半句话都没有说。 程七七如今在她身边伺候着，见殷太后什么都不打算做，有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害怕惹得她不高兴，谨小慎微地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 而虞啾啾知道以后，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立即前来探望虞烨，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哥哥，你怎么这么傻呀？明明怕高还为他爬树！你管他怎么说呢？那般茶言茶语的，一听就是故意想要坑哥哥上当！” 小奶团气愤得很。 一想到虞烨从树上摔下来…… 她就恨不得立即把虞越拎到那棵树上，把他给丢下去！ 虞烨看着小奶团这副心疼他又生气的模样，却是忍不住笑了笑。 他捏捏虞啾啾肉乎乎手感极好的小脸，轻声说道：“真以为哥哥傻？小傻瓜，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哪敢真的爬树？” 咦？ 虞啾啾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家一向很圣父的哥哥。 她可是还记得，当初在上书房的时候，哥哥如何能忍耐虞桐的欺负，而生不出一丝责备。 怎么现在，哥哥这话的意思是？ 虞烨有些腼腆地一笑，而后一本正经地说道：“皇祖母也暗中安排了一名龙武卫，在保护着我的安危的，倘若我真的有事，那龙武卫自会出手相救，只不过，那龙武卫私下跟我说过，他觉得虞瑾年纪虽小，可身手却很不错，所以我便想着借此事试探他一下，你看，这不就给哥哥试探到了？” ！！！ 虞啾啾震惊住了！ 这真的是她的那个圣父哥哥嘛？ 真的不是被什么腹黑怪给附身了吗！ 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了？ 难道是跟她这个小坏蛋在一起待得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吗？ 虞啾啾啊虞啾啾，看看，你都把你纯洁的哥哥给带坏了！ 一时之间，虞啾啾一下是捶胸顿足，一下又觉得颇为欣慰。 哥哥有这样的心机，那皇位以后必定是他的呀！ 第267章 我是来给哥哥报仇的! 虞烨看着小奶团子神情间表情不断地变化着，又是觉得好笑。 他又捏捏妹妹的小脸，问道：“啾啾是觉得哥哥变坏了？不喜欢哥哥了？” 虞啾啾一听，赶紧抬头，又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的事！哥哥这样，这样很好……只是，啾啾心疼哥哥，原本哥哥不用操心这些事情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自私。 以前就说过让哥哥当皇帝的话，也许正是因为他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了，所以才努力改变。 可当皇上哪里是什么好差事啊？ 若想成为一个明君，就必然要付出许多的辛劳。 虽然享受世间最好的一切，可肩上担着的也是最重的责任。 哪有当个闲散王爷，一辈子吃喝玩乐的好？ 可皇家毕竟不比其他平常百姓家，就算是普通百姓家里，儿子多了，也会因为争夺遗产而打架，他们打架，最多打个头破血流，皇家打起来，那是要血流成河的。 如果哥哥不做皇帝，不登这九五至尊之位，谁又能保证，登上这个位子的人，不会忌惮哥哥，想要置哥哥于死地呢？ 所以，还不如自己当皇帝。 这一刻，虞啾啾才有些体会到了生在皇家的无奈。 她又希望哥哥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人，又难过哥哥不能做个轻松快乐的人。 但又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哥哥，真的很适合这个位子，未来，他必定比爹爹做的还要好。 “啾啾，不要想这么多，你不是说过吗？天生我材必有用，我也只是觉得，我该有这样的心机，去做这样的事，去争夺更大的位置。” 虞烨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瓜，“从前，我只是觉得无人能与我争，可这一次，虞瑾和虞越的出现，却让我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种危机感，我必须要知道他们二人的底细。” 这些话，是他从来都没有和虞啾啾说过的。 虞啾啾抬眸，望向哥哥。 虞烨的眼神始终带着无尽的包容，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而且，第一次见面，我就感受到了虞瑾他们三个，对你有很强的敌意，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按理说，你们也是第一次见面，此前也没有任何的恩怨，想来想去，或许都是因为容妃。 “也许，是容妃心中对你和母妃不喜，和虞瑾他们说了一些你的坏话，才让他们这样。” 这…… 虞啾啾忍不住小脑袋埋在他肩头。 她也不能告诉哥哥，是她和沈棂之间的前世恩怨呀。 “或许是这样。对了哥哥，有件事，我也该告诉你。”虞啾啾也是很快想通了，既然是哥哥自己想要去争那个位子，那她自然只有全力以赴的支持。 接着，她把容妃小皇子之死的种种疑点道出。 想了想，又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若是能查出来，日后真的跟他们起了冲突，这便是我们的保命符，反击符。” 虞啾啾小脑袋靠在虞烨的肩膀上，小脸扬起，下巴支撑着在那里，圆圆的杏眸望着他，道，“哥哥，不管容妃如何，我不想和沈棂兄妹三人闹翻，我想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就像，就像我们和四皇子哥哥那样。” 虞烨闻言，神情间浮现出一抹讶然。 他对自己的妹妹，自然也是很了解的。 小奶团软萌软萌的，可对于敌对的人，却像只小老虎，绝对不会放过对方。 但她却说，想与沈棂兄妹三个好好相处。 “我知道了，啾啾，你放心，我有分寸的。”虞烨很快便是保证道，不管妹妹有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全力以赴。 “哥哥最好啦。”虞啾啾小脑袋在他肩头撒娇地蹭了蹭。 兄妹两个又说了会儿话。 之后，虞啾啾也没有去太后那里，而是直接回去了。 路上，则想了许多。 哥哥若要争夺皇位，自然该得有自己的势力。 但哥哥年纪还小，就算培植自己的势力，也不能明目张胆，而要暗中进行，毕竟天底下没有皇帝会喜欢看到，自己还好好地活着，儿子就开始觊觎自己的天下了。 这件事，哥哥也不用去做，她可以帮哥哥去做。 虞啾啾回到钟粹宫以后，就立马又写了信给温澜，信中的内容也写得很直白，说她决心要开始帮哥哥了！ 温澜收到信，看了信中的内容，也很快回信。 他也写得很直白：“臣必定全力以赴，完成公主的所有心愿。” 这便是说，他会为了虞啾啾，而支持虞烨。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虞啾啾回去写了信，而后，就气势汹汹地带着小黑和小白两只小狼崽子，又去了慈宁宫。 这一次，她也是没有去拜见太后，而是就在慈宁宫外，命宫人进去禀报，说她要见虞越。 没多久，虞越出现了。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虞瑾和沈棂也陪着。 三人一看到虞啾啾这一副要给哥哥报仇的架势。 “你干嘛？想要放狗咬我？”虞越看着那一黑一白的两只，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什么狗？这是狼！嗷呜嗷呜很凶残的狼！懂嘛！”虞啾啾一听他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看起来极为可爱，也极为的嫌弃。 虞越则脸一红。 他哪里见过狼长什么样？ 看一眼那两小只奶凶的样子，都是小小的一只，当即嘴硬道：“你别不是牵了两只狗过来，故意说这是狼，想要吓唬我？” 虞啾啾一听，急了：“你以为我骗你？我虞啾啾这辈子从不说谎骗人！这就是狼！是之前我和爹爹去行宫避暑时，雍国公亲自带着我去抓来的两只小狼崽子！这只黑的叫夜落，白的叫松雪，我亲自取的名字！怎么样？很好听？” 她一个才四岁半的小团子，就搁这儿张口闭口地说什么这辈子这种话，实在是有种天然的萌感。 后头那些明显是急切炫耀的话，沾沾自喜洋洋自得的模样，也是奶萌的可爱。 沈棂却有些没眼看。 眼前这个小奶团子，她似乎是越来越没法将之与前世叱咤风云的魔尊，给联系到一块去了！ 此时，虞啾啾炫耀完了，再一看虞越，才好像忽然想起来自己来到底是干嘛的，于是当即又小脸凶巴巴地道：“就是你戏弄我哥哥，害得他从树上摔下来的对？哼！我今日过来，就是给我哥哥报仇的！” 第268章 爬树比赛，输的受罚! 虞越听着小奶团说起戏弄虞烨的事，不禁有些心虚。 可一听小奶团声称自己是来报仇的，就又起了一丝逗弄的心理。 他高扬着下巴，冷声笑道：“就你？小不点，你打算怎么给你哥哥报仇呢？” 虞啾啾闻言，也学着他的样子，下巴抬得高高的，道了一句“跟我过来”。 几个人走到慈宁宫外不远处，挨着御花园的一个小园子里。 进去以后，虞啾啾随手指了棵树：“我们比赛！爬树！看谁最先爬上去你若是输了，就要跪到我哥哥面前，向他痛哭流涕地忏悔，说你错了！” 虞越听着，一脸的不屑一顾：“你确定要跟我比这个？就你这小身板，细皮嫩肉的，怎么可能爬的上去？” 虞啾啾圆润的眸子顿时瞪得更圆了，有些气呼呼地掐着小腰，梗着脖子冲他奶声奶气地道：“你居然敢看不起本公主？” 虞越撇了撇嘴，不置可否：“我只是不想欺负人罢了。” 虞啾啾却一把上前拉住他：“不行！就要比这个！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根本就不会爬树，所以不敢跟我比？不会？” 她这明显是激将法。 然而，虞越却一激一个准：“谁说我不会的！” 他一把甩开小奶团的手，睨着她道：“如果我赢了呢？你怎么样？” 虞啾啾闻言，瞥他一眼，很是理直气壮地道：“你赢了就你赢了呀，还想怎么办？难道还想让本公主给你跪地求饶？那可不行，我是来给哥哥报仇的，不是来给自己找气受的。” 虞越顿时被她这话给气笑了：“有你这么比赛的吗？好处全让你占？吃亏全是我？” 虞啾啾立即跟看傻子似的看他：“那不然呢？戏弄我哥哥，害他从树上摔下来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本来就该你受到惩罚！若是我输了，你不用受惩罚，已经是便宜你了！” 不得不说，她这一番说辞，居然好像还有那么一点道理。 一旁虞瑾跟沈棂听了，都有些无可辩驳。 更不用说，虞越本来就心虚，还有点愧疚。 这下更是没话说了。 “行，你非要跟我比爬树的，一会儿输了可别哭！”虞越这么说着，走到树的一边站好，并冲虞啾啾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赶紧过来比。 “哼。”虞啾啾傲娇的一声。 随后，她将手里牵着小黑小白的绳子，交给一旁的绿萝，就走到树旁。 正准备爬，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小手抱着树，圆圆的脑袋转过来，看向身后的沈棂，冲着她甜甜地一笑：“棂儿姐姐，你来当这个裁判，你喊开始，我俩就开始！” 那眸子里亮晶晶的光芒，分明是信任。 沈棂犹如被这光芒刺到眼睛，有些不舒服地别过视线，但慢慢吞吞的，还是一脸紧绷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接着，她看一眼二人，喊了一声：“开始！” 话音一落。 两个身影立即快速地往上爬。 虞越本就整日上房揭瓦的，爬树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小儿科。 可他很快就发现，树的另一边，虞啾啾吭哧吭哧喘着气，居然一点也没有落后，反而还比他快一些。 下面，虞瑾和沈棂站在底下看着，都纷纷神情透出一丝严肃。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 “她有内家功夫的弟子，内力居然一点也不比阿越差。”虞瑾很快评价道。 沈棂依旧紧绷着小脸，没有做声。 但这一刻，心里却想到，她穿过来的时候，一点法术都没有了，身体也很虚弱，而虞啾啾才四岁半，内家功夫的底子就已经不弱，是不是意味着，虞啾啾很有可能至少保留了一部分魔功？ 既然魔功得以保留，那记忆呢？ 虞啾啾是不是一直在装傻？ 很快，虞越和虞啾啾就爬到了之前指定的第一节树枝那里。 并且，还是虞啾啾更快一步抵达。 她小小的身子跨坐在那树枝上，看着慢了一步的虞越，小脸洋洋得意：“敢看不起本公主？你输了！待会儿乖乖跟着我，去向我哥哥磕头认错！记得，要痛哭流涕的哦！” 虞越磨着牙，微喘着气，心里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服。 这小团子练过功夫？ 爬树居然比他还厉害！ 正想要说点什么话，挫挫这奶团子的锐气。 “虞啾啾！你在干什么！”不远处，宣平帝正由裴书砚陪同着一同散步，刚走到这园子里，就见到这一幕，顿时心惊肉跳又气得头昏地怒喝一声！ 而虞啾啾被他这一声猛地吓了一跳。 小身子一抖，一个不稳，就是朝下歪了下来！ “啊——” 她惨兮兮地叫了一声，跌落下去，小手害怕地捂住眼睛，像是不忍看到自己摔下去的惨状。 树下的虞瑾见此，立即就要奔过去接住她。 然而另一道比她还要快的身影，却如风一样飞快地掠过，几步踩在树干上稳稳腾空而去，精准无比地将跌落至半空中的小奶团，给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虞啾啾只觉得眼前景致一转，眼花缭乱之中，她就被抱着稳稳落了地。 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她小脸露出甜丝丝的笑容：“国师哥哥！” 裴书砚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放在树上：“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不待虞啾啾解释。 “虞啾啾！你怎么敢爬这么高！还有你！虞越！你怎么也爬这么高！”宣平帝又气又后怕，冲过来就是说道。 “爹爹，你好凶呀呜呜！”虞啾啾赶紧撒娇。 “你、你……”宣平帝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虞越飞快地从树上爬下来。 而后，随着虞瑾和沈棂向宣平帝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感受到宣平帝一身的怒气，兄妹三个都是有些紧张。 “都起来。”宣平帝一挥手，目光在这兄妹三人身上一扫，而后便又是冷着脸教训虞啾啾，“你爬树做什么？” “我在和五皇子哥哥比赛爬树呀！爹爹，我爬的比五皇子哥哥快呢！我赢了！爹爹给我什么奖励呀？”虞啾啾站在那里，圆鼓鼓的小脸，笑嘻嘻地望着宣平帝，竟是一点都不畏惧。 明明宣平帝都已经气得要眼睛冒火了…… 虞瑾兄妹三人看着这一幕，都是不自觉的，眼睛有些发涩。 第269章 不要让本公主瞧不起你! “你还敢问朕要奖励？你说说，你这么小，居然爬树？还爬得那么高？要是万一摔下来怎么办？嗯？要是万一小国师和朕没有过来，你摔下来了，谁救你？”宣平帝一连数问，每一问，都透着浓浓的怒气质问。 虞啾啾小嘴摇了摇手指，这才似乎意识到，宣平帝是真的生气了。 可她很快就又朝着宣平帝靠了靠，走到他的跟前，两只小手张开，小脸扬起，撒娇地要求道：“爹爹，抱抱~！” 宣平帝垂眸睨着她。 软白软白的小团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脸红扑扑的，这么软糯糯地撒着娇，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宣平帝心里顿时跟着软得一塌糊涂，再也说不出一句狠话，更摆不出冷脸了。 “你啊……”他有些无奈认命地叹了口气，而后，就将小团子给抱了起来，在怀里揉了揉。 虞瑾和沈棂见此，心里都是齐齐咯噔一下。 虞啾啾如此受宠。 待会儿她若是告状，把虞越干的好事给说出来，那可如何是好？ 虞越即便不受罚，怕是以后在宣平帝眼里，也会被划为不喜了。 然而，他们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虞啾啾主动开口告状。 反而宣平帝眸光洞若观火地扫了他们三人一眼，语气温柔地哄着虞啾啾：“小九儿，你怎么要跟你五哥哥爬树？” 虞啾啾眨眨眼睛：“不怎么呀，恰好遇到五哥哥，就比试一下，我赢了！” 她一副开心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要比赛爬树，却是一个字都没提。 “真的只是这样？”宣平帝抬了抬眉毛，又问道。 “真的呀！难道啾啾还会骗爹爹不成？哼，啾啾可是个诚实的好孩子！”虞啾啾依旧是理直气壮得很。 宣平帝顿时感到无奈。 虞越欺负戏弄虞烨，害他从树上掉下来的事，早就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 这奶团子过来，突然要找虞越比赛，肯定是想给自己亲哥报仇。 可这报仇最好的机会，不就是找他这个皇帝老爹告状吗？ 偏偏小团子还一个字都不说…… 宣平帝心里又觉得有些感慨，姝妃给他生得这三个孩子，实在是，都好！ 虞烨性情温顺，赤子之心。 虞苏苏单纯善良。 小九儿古灵精怪，却很懂得分寸，不伤害手足，亦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朕知道了，不过你小小年纪，以后可不许爬树了！”宣平帝不再追问，却还是这么故意绷着脸要求道。 “爹爹忘记了吗？啾啾都跟着师父学功夫学了好久呢！这爬树不过小菜一碟！啾啾以后还要学飞檐走壁呢！”然而，虞啾啾却软乎乎地说道，仿佛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以后不许学了！”宣平帝一听还要飞檐走壁，立马就是不赞同地说道。 这些听着就危险的事情，万一把他的小奶团给摔坏了那可怎么办？ 然而，虞啾啾小嘴一撅：“那可不行！我师父是皇祖母给我安排的呢！爹爹若是不想让我学，得皇祖母同意了才行！” 宣平帝一听这话，顿时一噎。 忍不住轻轻瞪了小奶团一眼。 这丫头，实在是脑袋瓜子太聪明了。 太后安排的，他哪里还能说一个“不”字。 可一想到刚刚虞啾啾从树上跌落下来，他当时那个揪心啊…… 宣平帝就想换一种策略，劝说虞啾啾放弃习武。 这时候，裴书砚忽然自一旁说道：“皇上，小公主习武是好事，日后万一碰到什么意外，也有自保的能力，臣说句斗胆的话，小公主方才之所以会从树上跌落下来，其实是被皇上吓到了，身体一时失去平衡所致，并不是技艺不精。” 而宣平帝一听，小奶团会掉下来，都是他那一嗓子喊的，顿时神情间有些不自在，看着像是心虚。 “罢了罢了，你想学就学，只是以后学会了，不可逞强，不可做危险的事情，知道吗？”宣平帝只得这么吓唬着交代道。 “知道了知道了，爹爹最好了！”虞啾啾笑嘻嘻的，小脑袋在他颈间蹭了蹭。 宣平帝这才把目光落在虞瑾三兄妹身上。 他其实对他们三个，有很多话说，可每次一对上，就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犹豫了半天，也只是说道：“天气日渐凉了，若是缺衣服，就跟你们皇祖母说，出来走动，都穿厚点。” 这话听着也是关心的话，可却透着一种客气。 而客气，便表示着关系的疏离。 于是，兄妹三个也客气地应道：“儿臣记住了，多谢父皇关系。” 彼此都很客套。 虞啾啾见此，小脑袋歪了歪。 她蹭了蹭，示意宣平帝把她给放下来。 小奶团子一落地，立马噔噔噔地跑到三兄妹那里，小手主动拉住虞越的手，笑笑地朝宣平帝道：“爹爹，我们还要一起玩呢！你和国师哥哥若是有事，快去忙！” 见小团子赶自己走，宣平帝一脸无奈。 摇了摇头，又嘱咐了几句，就带着小国师一道走了。 裴书砚从沈棂身边路过，目光自她身上扫过。 不知为何，沈棂从第一次见到他，就有一股本能的畏惧。 此时也是如此，她小身子忍不住往虞瑾身边靠了靠。 虞瑾只以为她是给宣平帝一行人让路，也并未太在意。 很快，宣平帝离开，园子里又安静下来。 这时候，虞啾啾立马有些嫌弃地松开虞越的手，睨着他：“现在，该跟我一起去见我哥哥了！” 虞越一想到真的要给虞烨下跪认错，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干嘛？你该不会是要食言？”虞啾啾瞪圆了眼睛看他，“你还是男人嘛！” “我当然是！”虞越立马说道。 一旁，紫婴听着这话，险些笑出声来。 两个几岁的小孩子，说这种男人不男人的话……偏偏一个敢说，另一个敢应，着实是有些好笑。 “你是男人，就要承担一个男人做错事，应该付出的代价，快点走，别磨蹭！不要让本公主瞧不起你！” 虞啾啾这么说着，提步先走了。 虞越被她这话激得，咬了咬牙，也只得跟上！ 第270章 我不生你的气了 虞啾啾一路背着小手，小大人一样，昂首阔步地走在最前头，她时不时监督的目光，看向后面。 小黑小白被绿萝牵着，欢快地跟在她身后。 最后面的，则是慢慢悠悠，恨不得一个步子磨蹭半天、一脸不情不愿的虞越，以及不得不放慢速度跟着磨磨蹭蹭的虞瑾和沈棂。 没多久，几个人到了慈宁宫，却恰好碰到周太医提着药箱，疾步过来。 “周太医，你怎么过来了？是皇祖母不舒服了吗？”虞啾啾一见到他，立即一脸担忧地问道，周太医是专门负责照看殷太后身体的。 “回公主的话，不是太后娘娘，是三皇子殿下，他似乎是感染了风寒，浑身发热，太后娘娘便传微臣过来瞧瞧。”周太医恭敬地道。 “哥哥？怎么会这样？快进去看看！”虞啾啾一听，急了，催促着周太医赶紧跟着进去。 后头，虞瑾兄妹三个面面相觑。 虞越脸上有些不自在：“早、早上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感染风寒了？” 他的话都显得发虚，没什么底气。 “进去看看再说。”虞瑾道。 沈棂点了点头。 兄妹三个于是便跟着过去。 虞啾啾早就飞奔到了虞烨住的地方，一进了屋子，便见虞烨果真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她抬手一摸，吓了一跳。 虞烨的体温烫的吓人。 “哥哥，怎么身体突然这么烫？”她急得小奶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没事，应该只是因为不小心吹了凉风，咳咳。”虞烨说着话，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哥哥你不要说话，快让周太医看看。”虞啾啾一听都这样严重了，赶紧从床边让开，让周太医上前。 周太医给虞烨行了个礼，便开始为他诊治。 这时候，虞瑾兄妹三个进来了。 虞啾啾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只目光专注地看着虞烨。 兄妹三个于是便在一旁安静站着。 没多久，周太医为虞烨诊完了脉，又问了一些问题，便起身为他开药方，同时对虞啾啾道：“公主放心，三皇子殿下只是受了凉风，感染了风寒，待微臣给殿下开几服药，很快便能好起来了。” 虞啾啾听着这话，稍稍放心。 她乖巧地跟在周太医的身边，看他写药方交给虞烨身边的小太监小橘子，而后又仔细听着周太医嘱咐的一些饮食上需要注意的地方。 而后，她将药方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见没问题，便交代紫婴和小橘子一道跟着周太医前往太医院拿药。 待这些都做完，房间里才算是又安静下来。 虞烨虚弱地躺在床上。 他早看到了虞瑾兄妹三个，此时，便笑着说道：“大皇兄怎么来了？我忽然病了，怕是接下来的两日，都不能陪着大皇兄你们一起在宫里转了。” 闻言，不等虞瑾开口，虞啾啾便抢先一步上前，一边小手为他掖紧了被子，一边奶声奶气地道：“哥哥都病了，就不要再去想这些了，等下啾啾就去跟皇祖母说，接下来我陪着大皇子哥哥他们熟悉皇宫便是！” 虞越一听，立即大声说道：“你？不行！” 虞啾啾用一种“有你说话的份吗”那种霸气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而后微抬高了下巴。 虞越瞬间想起来他是干嘛的，头都一下子低了下去。 见此，虞啾啾小奶音轻哼了一声，才是接着说道：“哥哥，虞越早上戏弄你，害你从树上摔下来，我看你就是因为这两日劳累，再加上受了这样大的惊吓，才会突然病倒的！五皇子哥哥说，他知道自己错了，所以特地来这里，向你磕头认错。” 说完，她目光落在虞越身上，用一种微妙的威胁的语气，说道：“五皇子哥哥，啾啾说的没错？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呀！还记得自己是男人吗？” 虞啾啾最后一句话，成功地刺激到了虞越。 他立即抬起头，看向床上一脸虚弱的虞烨，胸口很明显地起伏了两下，显然并不是很情愿。 但接着，他还是很吸了口气，大步走到床前，跟着右腿一屈，就要跪下。 “慢着！”然而，虞烨突然出声制止，甚至还有些着急地从床上起身，扶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下跪。 虞越有些不解地看向虞烨。 虞烨则略带着几分责备的目光，很是无奈地瞥了一眼小奶团，而后对虞越说道：“你我都是父皇的儿子，即便有些什么，也不至于要向我下跪，不论做什么事情，只要无愧于自己皇子的身份、无愧于自己的内心就好，你早上戏弄我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歉意，我刚刚也从啾啾口中听到了，我也已经原谅你了，想必你以后也不会再这样做，所以，不必下跪了。” 虞啾啾一听哥哥这话，顿时小嘴有些不高兴地撅起：“那是我说的，又不是他亲口说的！哥哥就是太善良宽容了，才总是被人欺负！” 她这小奶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听得人心里都是忍不住跟着一揪。 “傻丫头，我是皇子，谁敢欺负我呢？”虞烨听着她这话，温柔地一笑，松开扶着虞越的手，摸了摸小奶团毛茸茸的小脑袋。 虞啾啾还是有些不高兴，不过小手还是扶着虞烨，让他赶紧躺回去了，嘴里还碎碎念着：“哥哥也真是的，不想让他跪就不跪了嘛！刚刚周太医都说要让你好好在床上躺着，你还跑下来，万一又受凉了怎么办呢？” 那操心的语气，活像个小管家婆。 可听着，却是叫人感到无比的窝心的。 虞烨笑得一脸温柔宠溺：“嗯，啾啾说的对，我以后会注意的。” 一旁，虞越看着这一幕。 下一刻，他忽然猝不及防地单膝往地上一跪，对着虞烨极为认真地说道：“三皇兄，今日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对三皇兄了，我保证！”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虞烨根本来不及阻拦。 再听到这一番极为真诚的话，脸上的表情都是惊讶。 但很快，他便是一笑，眸中尽是温柔宽宏：“好，我知道了，我不生你的气了，快起来。” 第271章 我和我妹妹可是天煞双星! 不管虞越承不承认，他内心中都是已经被虞烨给征服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好脾气的人。 即便是他的大哥虞瑾，若他做了什么错事，也都是直接动手教训他，还从未有人如此耐心地告诉过他，身为皇子该如何行事。 不过，他的服气，仅限于对虞烨！ 目光转过一旁似是一脸惊讶的虞啾啾，忍不住扭过头去哼了一声，而后笔直地站起来。 “三皇弟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我们便不在此打扰你了。”这时候，虞瑾忽然出声说道。 “嗯，多谢大皇兄关心。”虞烨笑了一下，道。 “虞越，我们走。”虞瑾瞥了虞越一眼。 “三皇兄，那我们明日再来看你，你好好养病。”虞越对虞烨这么嘱咐了一句之后，又瞪了虞啾啾一眼，便跟着虞瑾走了。 虞啾啾在他身后“略略略”地做鬼脸。 兄妹三个一走，她就赶紧趴到床边，轻声询问道：“哥哥，你要喝水吗？” 说着，不等虞烨回答，就已经径自起身跑到桌边，小手碰了碰桌上的水壶，确定水是热的，便赶紧给他倒了一杯，小心翼翼地端到床边：“哥哥，多喝热水呀！刚刚周太医交代过的！” 虞烨很是听话地点了点头，接过杯子，一饮而下。 他浑身难受，又有些咳嗽，这会儿还犯困。 虞啾啾见他一脸的倦意，一边接过杯子，一边轻声说道：“哥哥，你若是困了就睡，我在一边守着，等紫婴和小橘子拿了要回来，我等煎完了药，再叫哥哥起来喝药。” “嗯。” 虞烨不舒服地点了点头，便闭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 接下来，虞啾啾派了个小太监去跟殷太后禀告情况，让殷太后不要急着过来，便安静地待在房中。 而另一边。 虞瑾兄妹三个一路无言。 等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关上了房门，虞瑾才开始说道：“阿越，这才几天啊，你就对虞烨这样了？” 虞越有些闷闷不乐地低着头，偷瞄一眼沈棂，才是开口道：“大哥，我觉得三哥人挺好的，一点心机都没有，往后我们就不要针对他了？” 虞瑾一听这话，立即就皱眉想要教训他两句。 然而，还没开口，就见一旁的小妹沈棂也跟着点点头：“大哥，我觉得二哥说的是，虞啾啾是虞啾啾，三皇子是三皇子，应当区别对待。” 虞瑾却很不赞同：“三皇子和虞啾啾之间感情这般好，若以后我们对付虞啾啾，你说他会帮谁呢？” 这个问题一出，屋子里立即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沈棂忽然又开口道：“大哥，如果我不想再对付虞啾啾了，那你还会争皇位吗？” 虞瑾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眉道：“你说什么？” 沈棂小手抠着袖子上的兰花：“大哥，你是为了我才决定回来争夺皇位，还是为了你自己呀？” 这一回，虞瑾总算确定了，他没有听错。 但这个问题，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似乎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屋子里顿时又陷入一片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虞越都有点害怕，思索着要不要换个话题时，虞瑾终于开口了。 “我也不知。” 他口齿十分清楚，望着沈棂，却又像是透过沈棂，再看向别处，“但我心里好像始终存着一口气，这口气，必须要通过争夺皇位，才能顺下来似的。” 沈棂听着，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她和虞瑾、虞越虽然是兄妹，但她这具身体里，却装着一个外来的灵魂。 所以她对虞瑾心中的那口气、他的气愤，其实并不十分能够感同身后。 说白了，她穿越到这具身体里，而原身和虞越都是一出生就离开了皇宫，两个人对皇宫本就没有记忆，对于父皇的概念也很模糊。 所以，她和虞越其实对这座皇城没有任何的情绪。 唯一有的，也都是虞瑾心里的那些情绪，感染到了他们。 虞瑾从小在皇宫出生、成长，他经历了先沈皇后的抑郁而终，心中因此而生出了恨意，所以想要回来宣泄这股恨意。 沈棂则只想找虞啾啾报前世之仇。 但现在，她却无法确定，虞啾啾是不是拥有前世的记忆。 如果虞啾啾根本没有前世的记忆，那她便算不得是魔尊凌芙，她就是一个真正的四岁小孩，沈棂真的没法对她下手。 “大哥，不管你做什么，我和二哥都会支持你的。”最终，沈棂这么对虞瑾说道。 “没错。”虞越赶紧跟着点了点头。 虞瑾暗暗松了口气，朝他们两个露出一道宠溺的笑容。 虞烨病倒的消息，很快在宫里传开。 不少人暗暗讨论，说这一定是因为虞烨跟沈棂和虞越走得太近了，因为沈棂和虞越是天煞双星，谁跟他们走得近，谁就会倒霉。 这传言一夜之间，满宫都在议论。 连沈棂和虞越都听到了。 沈棂还好。 虞越心情恼怒，将按照议论此事的太监跟宫女，都狠狠地揍了一顿。 这种恼怒，一直持续到第二日。 直到虞啾啾又带着两只小狼崽子来到这里。 “你来做什么？”虞越看到她，心情很不美丽，语气十分不善。 虞啾啾闻言，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无辜的样子。 “昨天不是说了嘛。” 她小奶音软糯糯的，“哥哥病了，带你们熟悉皇宫的任务，就落在我肩头上了！走，我带你们去转转！你们去过御花园没有？” 虞越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听着这话，嘴角却冷嗤一声：“你带我们转转？没听到宫里的人都怎么议论我们的吗？” “啊？怎么议论你们的呀？”虞啾啾小手挠了挠头，白软的小脸上满是茫然。 见此，虞越猛地凑近她，故意用一种吓唬小孩的语气，对她阴恻恻地说道：“我和我妹妹可是天煞双星！谁靠近我们，谁就得——死！” 说完，身体后倾，站得笔直，双手往怀里一揣，一脸睥睨：“三皇兄就是一个例子！劝你，离我们远一点！” 第272章 骗小孩是吧?我才不信呢! 虞越满心以为，能吓跑虞啾啾，最起码，也得把这个趾高气扬的小团子给吓哭了。 果真，这小团子听了他这话，愣住了。 她小包子脸这会儿眼神呆呆的，看着有些可爱，白软的脸颊肉鼓鼓的，让人想要动手使劲儿给她捏红。 怎么样？害怕了？不知所措了？该掉金豆子了？ 虞越十分恶劣地期待着，却又有些压在心底深处的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难过。 然而下一刻，换他呆住了。 只因虞啾啾小嘴里忽然爆发出一阵“哈哈哈哈”的大笑声！ 她这一笑，把屋子里坐着的虞瑾和沈棂都给弄得一头雾水起来。 虞越对她说的话，两个人也都是听到了，而且他们坐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虞啾啾小脸上的表情，但虞啾啾却看不到他们。 此时，只听虞啾啾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小手指着虞越，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你、你怎么这么傻啊哈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还说什么天煞双星……骗小孩是？我才不信呢！那我还是小福星呢！你跟我站在一起，天上怎么没给你掉金子让你沾沾福气呀？” 她笑得离谱。 虞越脸上的表情渐渐扭曲起来。 继而紧接着，心底的那股难过的感觉，却一扫而空，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虞越依旧双手环胸站在那里，脸上表情拽拽的。 直到虞啾啾笑够了，小手擦着眼角生理性的泪花，他才是说道：“你真的不害怕？我可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骗小孩，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和棂儿是双生，是不祥之兆！接近我们的人，也都会变得不幸！” 毕竟，他的母后，当初就是因为他和沈棂降生，才郁郁而终的。 虞啾啾听着这话，却十分坚定地摇摇头：“不，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虞越皱起眉头，看着表情有点凶，可眸子里却带着一种渴求的光亮。 “就是不对呀，我虽然书读得少，但是知道有一句话，叫做稚子无辜！”虞啾啾小脑袋歪了歪，奶呼呼的小脸上，带着稚气，却一本正经地道，“去岁我和爹爹置气，偷偷出了皇宫，一路南下一口气跑到了大理国，路上，我经历了很多，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南方民间喜欢溺死女童的恶旧民俗，其中就有许多因为是双胞胎，觉得不吉利所以将女童溺死，甚至有些地方，只要一个孩子，后面的再生出来不管男女，全都一律溺死。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什么双胞胎不吉利？这根本都是胡说八道，一个小孩子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他哪里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仅仅因为双生，就被定义为恶，实在是无稽之谈。 “所以那一次回宫之后，我就找小国师商量着，要改变这种恶旧民俗，当时想到的法子，其中之一，便是开办幼儿教学，让所有出生的小孩子都能平安长到三岁，然后入学。 “要这么做，首先的就是以我这个小福星公主的身份带头入学，于是就在云梦学宫开办了幼儿园，直至今日，加上朝廷相关律法的颁布，北方已经完全没有了溺死小孩的事情发生，南方也已经改善了许多。” 虞啾啾说了这么许多，虞越脸上已经完全是震惊的表情。 因为他发现，这小奶团说的，有许多，他根本就听不懂，不在他这个年纪理解的范围之内。 然而，屋子里虞瑾和沈棂却听懂了。 虞瑾本就少年老成，书读的很多道理也懂得了很多，沈棂则小身体里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几乎这一刻，沈棂就认定了，虞啾啾绝对不会保有魔尊凌芙的记忆，她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修真界的那个魔尊凌芙，杀人不眨眼，虞啾啾却是一个会为百姓着想的、心地善良的小公主！ 当然，虞啾啾的确小小年纪，却有着三四岁小孩不该有的聪慧。 但沈棂看一眼自家大哥。 虞瑾可是从小也有着不同寻常的聪慧啊！ 更何况，虞啾啾的身上，还流着一部分江家的血，江家人的聪明，在整个大夏国，那都是极为出名的。 而其中最让沈棂触动的，还是虞啾啾说稚子无辜，她说小孩子降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昔日的魔尊凌芙失去了前世的记忆转生，是成了一个真正的三岁小孩的，她没有保留一点前世的恶，反而无比纯善。 沈棂再次犹豫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向这样的小团子寻仇。 一旁，虞瑾听着这话，内心中也十分震撼。 之前容妃说虞啾啾火烧上书房，虞啾啾已经解释过了，那只是意外之举，容妃当时还说了因为此事，虞啾啾提议在云梦学宫开办幼儿园，说得就好像这只是因为虞啾啾无理取闹而已。 然而今日才知道，原来她做的是大有深意，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兄妹三人心中想法各有不同，但却有十分一致的一点，那便是虞啾啾根本不信什么“天煞双星”的说法，不信接近虞越和沈棂，会给自己带来不幸，反而虞越那么说的时候，她还笑虞越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虞瑾忍不住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虞啾啾，“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搞不好还会被人编排，说你仗着父皇的宠爱，无理取闹。” “可这是他们的问题，又不是我的问题。” 虞啾啾很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小嘴，“再说了，我就是要这样做，我就是要让那些最初编造出双生子是‘天煞双星’这种言论的人看到，他们说的不对，哪怕这些人已经死了，历史的长河也会留下我这一笔，我还要让他们知道，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那些入学的女童，识了字，懂了道理，也许她们大多仍是平庸，但至少因此保住了命，而其中必定会有未来不凡之人，她们本该是一出生就死掉的人，但往后，她们可以活得好好的。” 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眼眸明亮，稚气十足的小脸上，却满满地充斥着身为皇家公主的傲然，令她整个人都仿佛散发出一种逼人的夺目光芒，令人有些移不开眼来。 第273章 被虞啾啾给吃得死死的了 “九妹妹说的对！”第一个对虞啾啾一番话，产生激烈共鸣的，就是虞越！ 虽然，他根本听不懂虞啾啾说的那些道理。 但是没有关系。 关键是，他被虞啾啾给激励到了！ 尽管具体是被激励到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一旁，虞瑾见他这么激动，就不由斜着他问：“阿越，你觉得九妹妹哪里说的对？” “呃……” 虞越顿时卡壳，他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想起大哥总是笑自己笨，他不由一张脸涨红，半天说不出来，只有傲娇地哼了一声，道：“九妹妹当然是哪里都说的对！” 虞瑾扫一眼自己这个笨蛋弟弟，一脸的习以为常。 倒是虞啾啾忽然眼眸弯起，笑笑地说道：“原来大皇子哥哥是这样称呼五哥哥的呀！阿越……五哥哥，我可以叫你阿越哥哥嘛？” 阿越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虞越听着她这么叫自己，心里忽然有些开心，就想吃到了糖一样，很甜。 不过他时刻谨记着自己是个男孩子，男孩子就要冷酷一些。 于是抿了抿唇，就想说出拒绝的话。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忍不住咽回去，只故意摆出的一张臭脸道：“随便你，你喜欢怎么叫，这都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虞啾啾听着这话一愣。 这不是她刚刚对虞瑾说的吗？ 被虞越学会了？ 待反应过来，她便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虞越凶着一张脸，问道。 “我笑阿越哥哥可爱呀！”虞啾啾立即甜甜说道，眼眸弯弯像月牙，“刚刚我说的那些话，阿越哥哥真的都记住了呢！” 虞越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夸他可爱。 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又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了。 虞瑾见他这样，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这个弟弟，一向是个混不吝，从来都只听他和棂儿的话，现在倒好，眼看着就这么被虞啾啾给吃得死死的了。 虞瑾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他之前一直不喜欢虞啾啾，可今日听她一番言论，却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令他有些对她讨厌不起来了…… “大皇子哥哥，阿越哥哥，棂儿姐姐呢？我们出去转转？”这时候，虞啾啾忽然又是提议道，她时刻谨记着自己今日来此的任务。 这么说着，小脑袋就往屋子里头探了探，似乎是想要找寻沈棂的踪迹。 “棂儿她……”虞瑾想到沈棂不喜欢虞啾啾，立即就想要替她拒绝。 “我在呢。”然而意外的是，沈棂却主动出来了。 她快步走到虞啾啾面前，目光看起来很是平静地瞥了小奶团一眼，动了动嘴唇，很是言简意赅地道，“走。” 明明她就是冷着一张小脸，可虞啾啾却还是开心不已地跳起来：“好耶！” 然后就跟个撒欢的小狗狗一样，高高兴兴地跑在最前头，又不忘回头催促道：“快点呀！我带你们去御花园玩！” 一听这话，虞越第一个冲过去，跟着虞啾啾一起快速往外跑去。 虞瑾没动，看一眼自家妹妹。 沈棂小脸始终跟冰山一样，此刻被虞瑾这般审视目光注视着，心中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但她还是坚强地用这张冷冰冰的小脸，装作没事人一样，提步跟了上去。 如果不是她实在是因为心虚，没敢跟虞瑾对视，虞瑾都要以为她真的没事了。 不过自己妹妹想要做什么，虞瑾也只有跟着了。 叹了口气，他也跟了过去。 一行人跟着蹦蹦跳跳的虞啾啾，一路到了御花园。 沈棂一路上都是面无表情，而她这一路上的感想就是，虞啾啾真的只是一个脑子聪明的四岁半小孩罢辽。 她跑了一路，精力无限，拈花逗狗的，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虽然沈棂如今是小孩子的身体，按理说精力和虞啾啾是一样的，都很充沛才对。 可她因为心里装着很多事儿，每天都会有一种疲惫感。 这会儿，沈棂就看着虞啾啾牵着两只同样精力无限好的小狼崽子，和虞越一起一头扎进御花园，上蹿下跳就跟山里的野猴子一样。 御花园里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 沈棂对这些花花草草的不感兴趣，过了一会儿就有点无聊，只麻木地跟着两只猴子和两只小狼崽子跑着。 “九妹妹，你这两只真的是小狼吗？为什么它们跟着你，怎么不跟着它们的娘亲和爹爹？”虞越和两只小狼崽子玩耍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我遇到它们的时候，就只有娘亲，没有爹爹。”虞啾啾说道，“它们的娘亲受了很严重的伤，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就想把它们托付给我。” 接着，她就把遇到两只狼崽子的经过，简单地跟虞越说了一遍。 说完以后，虞越立即就沉默了。 虞瑾和沈棂也在一旁听着。 虞啾啾很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气压有点低。 她忽然就意识到，两只小狼崽子的故事，好像跟他们三个的有点像，都是母亲生病，爹爹好像什么也没有做。 “真不知道，这世上要爹爹，究竟有什么用。”虞越轻声说了一句。 他体会不到虞瑾心里的那种对宣平帝的愤恨。 但是，从小看着沈家别的小孩都有父亲陪伴，他有时候也会想很多。 “嗯，爹爹以前，真的很渣。”这时候，虞啾啾就很是赞同地说道。 “你，你怎么这么说他？你不是很受他宠爱吗？”虞越闻言，有些意外地扭头看她。 “那也只是现在呀，我三岁半之前，都跟着娘亲在冷宫长大的，爹爹从来没去冷宫看过我，如果不是一个意外，爹爹见到了我，我大概会永远被他遗忘，哪怕我死了，他也不会知道。”虞啾啾说起这段伤心的往事，语气也有点低落。 而虞越三个听着，则也是有些想起来，好像他们之前是听沈家的人说过，虞啾啾是在冷宫出生的。 而且，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因为虞啾啾的娘亲姝妃，害死了他们姑姑容妃的小皇子…… 第274章 可心疼我了 但是凭这一点，似乎他们应该跟虞啾啾保持距离。 毕竟容妃是他们的亲姨母。 可若是实际上说起来，他们从小到大，跟容妃其实接触得不多，也就虞瑾年幼时与容妃见过几面，像是虞越、沈棂一出生就被送出了宫，这次回来，其实是第一次见到容妃，与容妃的感情着实不深，只在于血缘关系，以及容妃是他们娘亲的亲妹妹。 不过虞瑾三人还是有些尴尬起来。 倒是虞啾啾，似乎根本就没往容妃身上想。 她目光落在前方，忽然很是感慨地叹了口气，指了指前方一处水池子，小奶音糯糯地说道：“你们知道吗，一年前，我差点死在这里。” “什么？”虞越一听，立即把什么容妃和姝妃之间的爱恨情仇抛之脑后，一脸震惊，“发生了什么？” “我的五姐姐，就是五公主，她把我的头按在水池里，差点害我溺死。”虞啾啾说着，想着五公主如今已经死了，虞越三人不在宫里，或许不太清楚，“就是先魏贵妃的女儿，原本她是在爹爹的几个孩子当中排名第五的，去年就已经死了。” 兄妹三个听着，点了点头。 这事他们略微知道一些，但五公主的死是皇宫的秘事，他们也了解得不多。 而且，虞越和沈棂因为天煞双星的身份，在宫里是直接被忽略掉的，皇子、公主的排名，他们也不在其中。 虞越好歹还跟了国姓，沈棂因为是女孩子的身份，随了母姓。 也就是因为五公主已经死了，他才顶替了第五的这个排名，否则，怕是所有公主的排名顺序，都得往后靠靠。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你得罪过她吗？”此时，虞越问道。 “没有。”虞啾啾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道，“或许，只是因为我是冷宫里出生的，她瞧不起我，她母妃当时是贵妃，权倾后宫，她看瞧不起我，便是我对她的一种得罪了，再加上我又整天想着去见爹爹，她便想找我的麻烦了。 “那次我差点被她溺死，就是她说想要看我在水里能闭气多久，然后指使着几个太监按着我，她亲自动的手，把我的头按在水里。 “那一次，若不是国师哥哥忽然出现救下我，我怕是早已经死了。” 虞啾啾简单地讲述了一遍这些过往的事情。 而后又奶声奶气地道，“你们不知道，当时爹爹肯认我，说我是小福星，要接我和我娘亲，我怕我我娘把鞋子脱下来砸他脸上，都不敢让爹爹直接去见娘亲，是我先和娘亲说悄悄话，劝了娘亲好久，她才同意出冷宫的！” “啊？为什么？按理说，你娘亲、呃，姝妃娘娘在冷宫待了那么久，知道父皇要去接你们出冷宫，不应该很高兴才对吗？”虞越十分不理解。 他说的，也是虞瑾和沈棂心中的疑问。 “唉，我美人娘亲，她的想法很是与众不同，她觉得自己太笨了，在后宫只有被人斗倒的份，在冷宫里无人问津，但至少吃好喝好，江家一直送银子过来，可若是出了冷宫，回到后宫，指不定哪天小命就没了……”虞啾啾叹了口气，说道。 她这么一说，虞瑾和沈棂都是立即有些赞同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没有想到这个姝妃虽然脑子不聪明，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不过她害怕回后宫，是不是意味着，容妃姨母小皇子之死，其实是冤枉她了？ “那姝妃娘娘最后又如何答应你了？”一直没怎么开口的虞瑾，忍不住问道。 “我把差点被五公主害死的事，告诉她了呀！她知道以后，可心疼我了！虽然她胆子很小，但为了我，还是决定跟爹爹回后宫了。”虞啾啾眨巴眨巴眼睛，道。 “那之后姝妃就开窍了？知道如何在后宫中生存下去了？还斗得过其他妃子了？”虞瑾似乎忽然对虞啾啾的事充满了好奇，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来。 “我娘亲那么笨，她哪能斗得过其他妃子？不过我娘亲还是有一点很聪明的，那就是，她知道自己长得很美，也知道爹爹喜欢她的美，所以就勾着爹爹和她做坏事，每天晚上都——唔！” 虞啾啾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捂住了嘴！ 虞瑾脸色微微有些羞红，抬着手，一手按在虞啾啾的后脑勺上，一手按在她嘴巴上，阻止她把接下来明显是少儿不宜的话给说出口。 一旁，沈棂也是面色有些羞红。 倒是虞越一头雾水，挠了挠头，十分费解地问道：“坏事？做什么坏事？” “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别问！”虞瑾红着脸，皱着眉，轻声训斥自家笨蛋弟弟。 “那你，你也是小孩子啊……”虞越突然挨训，有点委屈。 “所以我也不问。”虞瑾简简单单十分有魄力的一句话，把他的委屈给堵了回去。 虞越撇撇小嘴，不敢再多话了。 “九妹妹，你，有些话，小孩子不能乱说，知道吗？”虞瑾依旧微红着脸，对虞啾啾说道。 “唔唔！”虞啾啾说不了话，只能小脑袋艰难地点了点。 虞瑾这才放开了她。 虞啾啾憋气憋得小脸涨红，突然得了自由，立即大口喘气。 虞瑾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有些没把控好力度，让小奶团气都喘不好了，他有些愧疚，正想道歉。 “这是不能说的话吗？我娘亲有时候就会跟我说她要怎么对付爹爹，但爹爹来了又不让我听。”虞啾啾依旧是语出惊人。 不过好在，她似乎单纯只是疑惑，这一次也没再说什么语出惊人的话了。 虞瑾顿时就觉得，姝妃果然还是如传言中的那般，一听就是一个不靠谱的娘亲。 虞啾啾能在她身边长大，还这么聪明，又没有长歪，着实是不容易。 “我看着，似乎姝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关系甚好，她们莫不是进宫以前，就是好友？”虞瑾又是问道。 “不啊，她们以前关系可差了！两个人见面恨不得打架！后来关系变好，都是因为我太可爱了！德妃娘亲第一次见到我就可喜欢我了，为了能多见我抱我，就和娘亲握手言和了。” 虞啾啾说起这个，小脸扬起，一副骄傲的小模样，看起来可爱得让人想捏。 第275章 小九儿喜欢你们，我便也喜欢你们 “四皇子哥哥以前也喜欢欺负我哥哥呢！他可过分了！”虞啾啾小嘴叭叭叭叭，停不下来，把她当初去上书房找虞烨，结果看到虞桐欺负虞烨的事，也给倒豆子似的说出来。 这一下，虞瑾兄妹三个，总算是知道上书房到底是怎么被烧掉了。 和容妃所说的，根本就是两件事。 容妃显然是故意抹黑虞啾啾。 而虞啾啾护短这一点，也刻进了兄妹三个的心里。 经过今日这一番友好交流，他们都对虞啾啾改观很大。 “对了九妹妹，你、你的那只伴生灵宠，那只小龙龙，可以给我看看吗？”这时候，虞越忽然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害怕被拒绝地说道。 “啊？你说小阿渊啊。”虞啾啾倒是很大方，立马甩了甩袖子，把小紫蛟给倒了出来。 小紫蛟听自家主公一路装乖卖萌的，早就听得睡着了。 这会儿忽然被倒出来，立马就醒了。 它飞到虞啾啾的手腕上。 一双竖瞳懒洋洋地睁开，瞥了好奇凑过来的虞越一眼。 “好神奇，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龙！”看得出来，虞越很是喜欢小紫蛟，看得不舍得挪开眼，但想起上一回它喷火的事，以及它火烧上书房的英勇事迹，他又不敢抬手触碰它。 “对呀，国师哥哥说了，整个大夏国，就只有我才有这么一条呢！”虞啾啾小奶音里透着点骄傲。 看得出来，这是个很容易骄傲、但也的确有此资本的小团子。 “不是说这是你的伴生灵宠吗？你们一起出生的？”虞越问道。 “不啊，我三岁半的时候，国师哥哥找到了它，说它之前一直在沉睡，和我一起觉醒了，因为我是小国师嘛，之前都没有觉醒？大概这么个意思。”虞啾啾解释道。 “那它能听懂你的话吗？” “能呀。” “你能听懂它的话吗？” “可以的呀。” “那龙的语言是怎么说的？”虞越好奇宝宝式发问不断。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呀，反正我它说的我知道，我说的它也知道。”虞啾啾挠挠小脑袋，似乎也不太理解这个问题。 “那我现在说一句话，你可以告诉它吗？” “好呀。” “九妹妹，你问问它，这是几。”虞越说着，抬手竖起两根手指。 虞啾啾：…… 小紫蛟抬眼看他，而后对虞啾啾说道：“主公，他好像个二傻子。” 虞啾啾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九妹妹，你怎么突然笑？它怎么说的？”虞越很是好奇。 “那阿越哥哥，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虞啾啾道。 “我不生气！” “阿越哥哥，小阿渊说，你好像个二傻子。”虞啾啾很是诚实地道。 虞越闻言一愣。 “噗——”一旁，虞瑾和沈棂忍不住笑出声。 虞越顿时涨红了一张小脸：“它、它怎么还骂人啊！” “嘻嘻，我也不知道呀。”虞啾啾有点被虞越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给问怕了，抓起小紫蛟往袖子里一塞，而后就是一边快步倒退着，一边对虞越笑着道，“阿越哥哥，我们玩游戏！你来抓我呀！” 虞越一听，立即就跟着要追上去。 虞啾啾见此，赶紧扭头就跑。 然而才刚跑了两步，脚下一颗石子绊到她的小脚，顿时整个人“扑通”一下，趴倒在地上！ 虞越一愣。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旁一道小身影已经飞快奔过去！ 却是沈棂。 她第一次冲过去，跑到虞啾啾身边，有些紧张地问道：“九妹妹，你没事？” “嘿嘿，我，我没事。”虞啾啾一听到是她，连忙抬起小脸，朝她甜甜一笑，“棂儿姐姐别担心，我结实得很！” 然而话音刚落。 两行殷红的鼻血，从她的鼻孔中流了出来。 虞啾啾感受到什么，脏兮兮的小手抬手一抹，顿时，像个小花猫。 沈棂见此，实在是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于是，在一团和气的氛围中，虞瑾也轻轻一笑，而后走过来，和沈棂一起，把虞啾啾从地上给扶起来。 沈棂拿帕子给虞啾啾擦掉鼻血。 这时候一看，才发现虞啾啾不但摔得流了鼻血，两只小手也擦破了皮，看起来着实有些惨兮兮的。 御花园是逛不成了。 于是很快，后宫里不少宫女太监，见到这样一副画面。 虞瑾和沈棂各牵着虞啾啾一只小手，虞越则在后边殷勤地跟着，不住地出声嘱咐道：“九妹妹，九妹妹，你慢一点，别走太快了。” 兄妹三个，就这么把虞啾啾送回了钟粹宫。 江幼悠一见她摔成这样，明明一脸心疼得就要把她抱在怀里，可一张嘴巴却嗓门极大地嚷嚷道：“虞啾啾！你又皮了是不是？怎么就摔成这样！” “嘿嘿，娘亲，痛痛！要娘亲亲一下才能不痛呢！”虞啾啾就耍赖似的撒娇，直接把江幼悠的心给萌软了。 “臭丫头，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虽然她嘴上还是这么不饶人，可一双手却还是将她抱进怀里，开始给她抹药膏。 “大皇子哥哥，阿越哥哥，棂儿姐姐，你们等我一下，等我涂了药膏我再陪你们一起玩儿！”虞啾啾还不忘把自己送回来的三个人。 她如此贴心。 可沈棂却还记得，自己和虞越天煞双星的身份，在宫里传得正盛。 即便虞啾啾不在意，可她的母妃姝妃没准正心里嫌弃他们，毕竟从他们一进来，姝妃可是一眼没看他们。 于是，沈棂便打算开口告辞。 可话还没说出来，江幼悠听虞啾啾这么一说，给她涂完了一只手的药膏，才终于想起来招待可人。 她一脸温柔的笑意，和刚刚咆哮虞啾啾时完全不同，此时就这么温声说道：“是呀，你们稍等一下，我做了糕点，你们先坐着尝尝，一会儿再和小九儿一起玩。” 沈棂闻言，有些愣住了。 虞瑾则忍不住问道：“姝妃娘娘，不介意阿越和棂儿，和九妹妹一起玩？他们毕竟是天煞……” 然而，姝妃却笑着打断他的话：“介意什么啊，小九儿喜欢你们，我便也喜欢你们。” 第276章 身为哥哥的那种责任感瞬间爆棚 虞瑾以为姝妃是客气话，但她很快便用行动证明，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接下来，她就一边给小奶团涂药，一边招呼春芳给他们拿糕点，倒茶，还跟他们说话，询问在太后慈宁宫里日常生活起居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话语中都是透着亲切关心。 除开姝妃的热情，虞啾啾的姐姐虞苏苏也很大方地拿出自己的玩具，邀请他们一起玩。 便是那些宫女、太监们，也都态度亲和，看着他们都是一脸暖融融的笑，完全没有他们平时走在路上时，偶尔遇到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私底下对他们指指点点的议论和恐惧害怕。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待在钟粹宫，就是在自己的家里一样。 哪怕太后的慈宁宫，都没有这样祥和的氛围。 然而姝妃他们待自己越亲切，虞瑾兄妹三个，心中便越是愧疚。 虞烨还病着呢。 他之所以会病，都是因为他们三个。 尤其是虞越，心里难受得揪成一团，恨不得现在就当着姝妃的面，承认虞烨病倒都是他的过错。 可他顾忌着虞瑾可能会骂自己，又不敢说。 心里不由得就更难受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虞瑾忽然就开口了。 “姝妃娘娘，真是抱歉，都是因为我们三个，三皇弟才会病倒的。”虞瑾很是出其不意地说道。 姝妃和虞啾啾、虞苏苏母女三个都是一愣。 但很快，姝妃便笑着道：“烨儿病了，那是他身体底子不好，哪里是你们几个的过错？他如此弱不禁风，往后多多锻炼身体就是了，对不对呀小九儿？看看我们小九儿开始跟着她师父练武以后，身体结实的，从来无病无痛。” 说着，她还很是亲热喜欢地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肉脸。 这话语、神情都是如此真挚，不掺一丝的假。 “就是就是。”不等虞啾啾回答，虞苏苏倒抢着说道，“哥哥是病弱了一些，平时看着就很好欺负得样子！哪里像啾啾，看看谁敢欺负她！” 虞啾啾不由得笑了。 “对呀，等哥哥这次病好了，我就跟皇祖母提一提，让他跟着习武，不说什么能像我这么厉害会飞檐走壁，最起码能强身健体，别再风一吹就倒了！”她也软糯糯地跟着说道。 她们的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安慰，反而好像真的都发自内心地觉得是虞烨自己的错。 说得虞瑾兄妹三个心里的那种自责愧疚，都减少了许多。 原本想走的。 然而，却又不知不觉间，在钟粹宫吃了晚饭，又陪着虞啾啾和虞苏苏玩了好一会儿，最后还差点被留宿。 兄妹三个艰难地抵挡着姝妃母女三人的热情，以及钟粹宫对他们的那种致命的吸引力，十分坚决地选择回慈宁宫，并且答应了虞啾啾，次日一早就来找她和虞苏苏玩耍。 回去的路上，兄妹三个都是一脸回味。 “钟粹宫小厨房的点心和饭菜都好吃。”虞越说道。 “茶也好喝。”虞瑾跟着点评。 “姝妃人真的很不错，虽然没有江家人的聪明，却把啾啾和苏苏都养的很好，还有三皇子，也很好。”沈棂做最后补充。 最终，兄妹三个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虽然他们贵为皇子，可当初母后怀着愤恨去世，去世之前将他们全都送出了宫，送到了沈家老宅。 老宅里有她们的外祖，舅舅，姑姑，许多的亲戚。 可即便他们待自己再好、再恭敬，也始终是带着一种隔了一层的客气，谁也无法取代父母的地位和作用。 更不用说，沈家偌大一个家族，其中少不了私下的勾心斗角。 他们三兄妹即便贵为皇子公主，没有父亲的庇护，也不过是寄人篱下，也得小心翼翼地讨生活。 所以，他们三个其实一直都成长得很孤独。 似乎，只有今日在钟粹宫，才体会到了一种名为母亲亲情的东西。 很难想象，姝妃一个和他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人，却能待他们一点那种生疏见外的客气都没有。 真的便如她所说的那样——小九儿喜欢他们，她便也喜欢他们。 回到太后的慈宁宫，跟太后行了礼问了安之后，兄妹三个就又去探望了虞烨。 见他吃了药，已经退了烧，病情好转，便感到放心。 虞烨对三人的态度转变，还有些错愕。 而三人回到自己的住处，则想了很久很久。 最终，在快睡着的时候，三人躺在不同的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约而同地作出了一个十分相似的决定。 虞瑾决定往后就把钟粹宫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 虞越决心以后再也不欺负虞烨了，要把虞啾啾和虞苏苏都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沈棂则决定暂时放下仇恨，好好对待钟粹宫的人。 就这样，兄妹三个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他们也履行约定，次日一早，就去寻了虞啾啾和虞苏苏玩耍。 这么快乐地过了两天之后，虞啾啾忽然发现，开学的日子到了。 她不禁哀嚎：“再开学我们就不再一个院子里读书了！云梦学宫的幼儿园和学宫是隔开的呢！” 头一次，虞啾啾气恼自己年纪太小，长得太慢。 虞苏苏要去学宫读书了。 沈棂和虞越和虞苏苏同岁，不过比虞苏苏大了几个月，也要去学宫读书了。 唯有她…… 还得在幼儿园摸爬滚打。 大概开学对她唯一的安慰，就是可以见到宁圆儿？ “啾啾妹妹，别慌，你忘了，云梦学宫的院长可是我们外公？等下了课，我们就去幼儿园找你玩！”虞越一听，立即拍拍胸脯，说道。 “真的嘛阿越哥哥？”虞啾啾怕他说话不算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没有安全感地盯着他。 “当然！”虞越一被小奶团这么软乎乎的视线顶着，身为哥哥的那种责任感瞬间爆棚，“男子汉说话一向算话！” 虞啾啾顿时感到放心了。 等到开学那日，她很是喜新厌旧地不让虞苏苏拉自己的小手了，而是让沈棂和虞越拉着自己的小手，一左一右地把她一直送到幼儿园学堂门口，看着她到座位上坐下了，他们才去了学宫报道。 第277章 这可不是我的错 虞瑾兄妹三个，虞瑾已经十一岁了，他年纪最大，书读得也多，和虞烨一个学堂读书。 不过虞烨因为病还未好全，暂时请了假，并未来学宫报道。 倒是虞桐来了。 他一来，就脸色不善地盯着虞瑾，并拉着几个关系好的人，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或者说，是在计划着什么。 对此，虞瑾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凭他的本事，这些小屁孩们，根本伤不了他。 他就安心上他的课。 虞越则和沈棂、虞苏苏一同读书，三个人特意挑选了挨着的座位。 学堂里都是刚从幼儿园过来的同岁小团子们，都没多大，然而一见到虞越和沈棂，就都有些害怕地避开。 胆子大一些的，则拉着虞苏苏说悄悄话：“六公主，你没听说过吗？他们两个是天煞双星，俗称扫把星，谁和他们走得近，谁就会倒霉的！” 只可惜，这说悄悄话的水平，实在是不怎么样。 几句话，全都被虞越和沈棂听了个一清二楚。 兄妹两个都是不约而同有些紧张。 万一虞苏苏是因为不知道他们两个的这种天煞双星的传闻，所以才毫无芥蒂地和他们玩到一起呢？ 如今她知道了，会不会就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玩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像虞啾啾那样，小小年纪，就不信这个了。 此时，虞越和沈棂就有些忐忑地等着虞苏苏发话。 却没想到，看起来软趴趴的虞苏苏，听着话居然生气了，抬手就将拉着她的那只手，给“啪”的一下重重拍开！ 这一声响，把整个学堂的小团子们，都给惊到了。 刚刚还一团乱糟糟的学堂，瞬间安静下来。 只听虞苏苏振振有词地说道：“我妹妹说了，什么天煞双星，那都是有人想要害我们阿越哥哥和棂儿姐姐，想要害他们的母后，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我妹妹还说了，我命由我不由天，谁要是信命，谁就是傻子！” 说着，她小手指着跟她说悄悄话的那个小姑娘，十分不客气地道：“我原以为你挺聪明的，毕竟你书读得好，字也写得好，但没想到，原来你这么蠢！ “我妹妹说了，不能跟你这种听风就是雨、没有主见的蠢人交朋友，天煞双星会让人倒霉一定是假的，但和蠢蛋一起玩得久了也会跟着变蠢，这一定是真的！ “我本来就不聪明，要是再跟你继续玩下去，岂不是要变成蠢猪？我不要跟你玩了！你走开，离我远点！” 虞苏苏这一遭，可谓是从小到大，第一次火力全开，发这么大的火。 整个学堂的人，都听得懵住了。 有个贵女反应过来，就忍不住问道：“六公主，你没事？” 虞苏苏看她一眼，立即皱眉说道““怎么？难道你也要当她这种蠢人？那好，以后你也离我远点，以后宫宴我都会跟父皇说一下，不能让你们这些蠢人去参加，不然的话，会把我们皇子公主们，都给传染蠢的！” 她这么一说，成功地让这个贵女闭嘴了。 整个学堂想要对她一番话提出质疑的人，也都跟着闭嘴了。 这时候响起的，只有先前那个跟虞苏苏说悄悄话的小姑娘，后知后觉，嘹亮的哭声。 然而，虞苏苏很是心软，一点也没有多看她一眼，更没有要去哄的意思。 态度坚决到，让众人都偷偷怀疑，往日很好欺负的虞苏苏，今日莫不是被虞啾啾给夺舍了？ 与这些人想法不同的则是。 虞越和沈棂都微微哄着眼眶，感动于虞苏苏对他们毫无保留的维护之余，则默默地抽了下鼻子，心中感慨地道：“虞苏苏果然傻得遗传了姝妃，看看这被虞啾啾给成功洗脑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经过虞苏苏这么一闹，学堂里再也没人敢公然议论他们两个了。 即便有，那也是私底下，确定不会被虞苏苏听到，才敢偷摸进行的行为。 虞越和沈棂、虞苏苏三小只，就在一种假象的和谐氛围中，上完了第一堂课。 那上完课要做什么呢？ 当然是去幼儿园找小奶团啊！ 三小只手拉着手，一路狂奔向幼儿园。 因为虞瑾的事先交代，他们身边的人早就去跟学宫的人打过招呼了。 于是，三人很顺利通过一道小门，到了幼儿园，由虞苏苏熟门熟路地带着路，到了大班。 虞啾啾之前读小班，如今当然该上大班了！ 三人一到了大班在的院门口，就听到里面很热闹。 他们还以为这是在做游戏。 然而，等进了院子，三小只顿时傻眼了。 只见虞啾啾正和一个浑身圆滚滚、力气看起来很大的小姑娘，一起把一个身教体软、但明显比她俩年纪都大一些的小贵女给压在身下。 虞啾啾骑在小贵女的肚子上。 那个力气很大的小姑娘，则压在小贵女的双腿上，让她动弹不得。 “快点道歉！还有！要保证，以后再也不准说我阿越哥哥和棂儿姐姐的坏话了！”随着一院子的团子们咋咋呼呼看热闹还有哭喊的声音的，是虞啾啾一道霸气十足的小奶音，在院子里响起，穿透了一切噪杂的声音，传入虞越和沈棂的耳中。 几乎不用问。 兄妹二人，便知道虞啾啾这是和虞苏苏一样，为了维护他们两个，才跟人打架的。 两小只飞快地红了眼睛。 心中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呜呜！ 小九儿真的太好了！ 然而，正当他们想要上前去帮虞啾啾揍人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人疾步奔过来，兄妹两个的身子被一只大大的手掌拂开，同时，他们头顶伴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凌芙公主！虞啾啾！宁圆儿！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干什么！” 这道咆哮声，就犹如一道惊雷。 吓得兄妹两个都是猛地一哆嗦。 院子里的那些小团子们一见到这道身影，都是飞快地往学堂里钻。 而虞啾啾和那个叫宁圆儿的，骑在小贵女身上的小身子，则也很明显地哆嗦了一下。 等这人到了她们跟前。 虞啾啾却还是仰着小脸，十分坚定又无畏地冲这人嚷嚷着，居然分明是理直气壮地告状：“杨祭酒，这可不是我的错，是沈乔乔！她说脏话骂我哥哥姐姐！” 第278章 一拳打出个熊猫眼 杨霸天也就是杨祭酒，从来没有这么头疼过。 他是幼儿园的园长。 哪怕上一次，那个周夫子课堂上故意刁难羞辱虞啾啾，他都觉得没什么难处，很快开除了周夫子。 此后，虞啾啾一直都不表现得很乖，从来不惹是生非。 可今日，她干的事情…… 虞啾啾是凌芙公主，宁圆儿也不好惹，是中山王的小千金。可问题是，此刻被她们两个压在身下的，是帝师沈墨锋的嫡亲孙女啊！ 也就是杨霸天顶头上司的亲孙女…… 杨霸天实在是为难极了。 “小公主，你和圆儿先从她身上起来，好吗？”此时，杨霸天放柔了声音，劝说道。 “不行，除非她道歉！”虞啾啾却不肯答应。 “小公主，你这么压着她，尤其是圆儿……万一把她压吐血了，那可如何是好？”杨霸天试图讲道理。 “吐血就吐血啊，跟我有什么关系！”虞啾啾小奶音显得十分顽固。 杨霸天恨不得干脆装昏。 昏厥过去，这场京城贵人圈里的爱恨情仇，他真的很不想掺和。 杨霸天劝了没用。 大班和小班的高夫子、廖夫子劝了也都没用。 虞啾啾十分坚持。 除非沈乔乔肯道歉。 然而沈乔乔也是个“硬汉”，说什么都不肯道歉，说她没错：“我凭什么道歉？我哪个字说错了？要不是沈棂和虞越两个扫把星的出生，我大姑姑好好的当着皇后，怎么会生病死掉？不就是被他们两个给克死的！满京城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我爹娘也是这么说的，这就是事实！我说的没错——啊！” 她正嘴硬地说着。 虞啾啾捏起小拳头，就对着她的一只眼睛狠狠打了过去！ 顿时，沈乔乔一只眼睛成了熊猫眼。 她痛得哇哇大叫：“虞啾啾！你敢打我！我要让我祖父去告御状！把你关起来！我祖父可是你父皇的老师！尊师重道懂不懂！” “那你就去告啊！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无功无名的区区草民，是如何胆敢非议皇子公主的！你敢去告，我就敢把你关进大牢，让你一辈子被大牢里的老鼠咬！把你满脸都咬成坑！变成丑八怪！”虞啾啾小奶音，嘴巴却很毒。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的。 一听虞啾啾说自己的脸会被老鼠咬得满脸是坑，沈乔乔这才知道怕了，当即大哭道：“我不要被老鼠咬！你放开我！你才是丑八怪。” “呵，上一个敢这么骂我的，她坟头的草都已经长得比你还高了！”虞啾啾冷笑着。 “啾啾，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让她入土！”一旁，宁圆儿更是十分彪悍地说道。 虞啾啾正要回答。 杨霸天从假死装不存在的状态中猛然苏醒：“万万不可！” 他可是太信宁圆儿说的话，就她那天生神力的资质……那绝对不是在吹牛！ “杨祭酒，你偏心。”宁圆儿闻言，忽然看着他说道，“啾啾可是公主！你却偏心向着沈乔乔！不就是怕丢了自己的饭碗吗！我为你感到羞愧！” 杨霸天闻言，嘴角抽了抽。 “圆儿如今真是比从前聪明了许多！”虞啾啾则赞叹地道。 “小公主，有话好好说，沈乔乔虽然不肯认错，可你也已经打了她了，小公主这般心地善良善解人意，一定不会闹出人命的对不对？”这时候，廖夫子在一旁又是劝说道。 他毕竟跟虞啾啾相处的时间更长，也更了解她，十分清楚这位小公主的脾气，那得顺毛捋才行。 虞啾啾闻言，果然没再反驳，只是还有些犹豫。 这时候，在门口呆立了好一会儿沈棂擦擦眼角的泪花，走过来说道：“啾啾，放开她。” “棂儿姐姐？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虞啾啾一见到她，立马就从沈乔乔身上起来了。 小奶团这副紧张的表情，看在沈棂眼里。 她立即意识到，小奶团这是害怕她听到沈乔乔方才的那番话。 “原来你就是沈乔乔啊。”这时候，虞越也是跟着气势汹汹地过来，他一脸的顽劣表情，目光跟刀子一样，冷冷刮在沈乔乔身上。 沈乔乔被他这么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你、你又是谁呀！” “我，就是你嘴里的扫把星，虞越，这是我妹妹沈棂。”虞越蹲下身子，抬手就抓住沈乔乔的头发，语气里带着一丝阴森森的威胁，“方才你说，你爹爹娘亲，都是这么说我和我妹妹的，对吗？” 沈乔乔完全没想到，她背后说人坏话，居然被正主给听到了！ 但最要紧的，还是沈墨锋虽然是她的祖父，可也是沈棂和虞越的外祖啊！ 他若是知道她这么背后骂他们两个，一定会生气的！ “说话啊！”虞越对着沈乔乔，展现出了完全不一样的凶残，一手紧抓住沈乔乔的头发狠狠一揪。 沈乔乔顿时头皮一疼。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现在才知道怕了，可也依然没有道歉的意思。 “不是故意的？你不是说你说的都是实话吗？”虞越显然对她的这个回答，也很不满意，手里的力度又是一下收紧。 沈乔乔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被他给揭下来了。 她真怕自己这一头漂亮的长头发被他全都给揪掉，变成一个丑陋可笑的小光头。 当即哭唧唧道：“五皇子哥哥，对不起，都是我说错了话，我不该那么说你！” 虞越仍旧不肯撒手：“只有我吗？” 沈乔乔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掉出来：“还、还有沈棂姐姐！我错了，你们原谅我！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虞越当即一口唾沫吐在沈乔乔的脸上：“我呸！你也配当我和妹妹的一家人？晦气！” 沈棂皱了皱眉：“行了，放开她。” 虞越这才松开了手。 一转头，仍旧怒气冲冲的脸，正对上有些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虞啾啾。 他顿时整个凝滞住…… 糟了。 一时生气，忘记了这是在虞啾啾面前……刚刚他对沈乔乔那么凶残恶劣，虞啾啾该不会不喜欢他了？ 虞越脸上表情慌乱起来。 第279章 乖乖在宣平帝的养心殿前跪好 虞啾啾的确很是震惊。 她原以为，之前虞越那么戏弄虞烨，已经很过分了。 没有想到，还有这么过分的。 可她毕竟不是正常的小孩子，根本不会被虞越这般阵仗给吓唬住，反而是有些忧心忡忡地想到，虞越和沈棂以前住在沈家老宅，远离京城，又无父母庇护，这是从小长到现在，受了多少气，才把他一个今年才八岁的小孩子，逼得用这种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呢？ 但凡是一个有人疼，有人爱的小孩子，受了委屈，都根本不用自己亲自出手，就有人帮着出气了？ 先沈皇后以为把孩子送回沈家，就可以让他们一生平安快乐了？ 如今看来，真是大错特错。 光从两个孩子被送回到沈家老家，而不是留在京城的沈家，就可以看得出来，沈家对他们真正的态度了！ 他们两个，分明是从一出生就被抛弃的小可怜，先是自己的生母，而后是亲人…… 这么一想，虞啾啾杏眸里泪包，立即就绪了。 她忍不住小手拉住沈棂和虞越，心疼不已地哭唧唧道：“呜呜，阿越哥哥，棂儿姐姐，你们以前在沈家，一定受了好些好些的委屈？不要害怕，以后谁再欺负你们，我替你们出气！” 小奶团这突如其来的眼泪，这一番明显带着心疼意味的话语，惹得虞越一愣。 随即，他眼眶就受不了地湿润起来。 沈棂喉头也觉得有些更咽了。 这小团子，这么体贴可人疼，怎么可能是魔尊凌芙呢？ 绝对不是。 这就是一个可可爱爱、让人会忍不住喜欢上的妹妹！ 兄妹两个从小到大，除了虞瑾对他们说过这种话，这还是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来。 两个人都顾不上自己，几乎同时，有些笨拙地抬手，为虞啾啾擦掉一边的眼泪。 “谢谢你，啾啾。”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虞啾啾打人的事情，很快就闹得满京城都知道了。 一回到宫里，她就乖乖在宣平帝的养心殿前跪好了。 虞瑾没回来。 虞越和沈棂、虞苏苏，就陪着她一起跪。 于是，宣平帝处理完政事，就听周大富提醒道：“皇上，小公主和五皇子他们，在外面等您等了很久了。” 事情还没传到宣平帝耳中。 所以他暂且还不知道。 闻言，有些惊讶：“你怎么不叫他们进来？去叫他们进来啊。” 周大富立即一脸的为难：“皇上，还是您亲自出去看看，怕是奴才请他们进来，他们也不肯的。” “发生了什么事吗？”宣平帝闻言，一脸怀疑疑惑地起身。 待他走出养心殿的殿门一看。 几只小萝卜，排成一排很是整齐地跪了一地。 宣平帝一时沉默了。 根据他对虞啾啾的了解，以及过往的经验来说，能让这只鬼精灵的小团子主动下跪，那绝对是她干出来什么轰动的大事了。 所以下跪对他这个老爹示弱，求着他帮忙收拾烂摊子呢。 不过，会是什么轰动的大事？ 莫非，小九儿跟虞越和沈棂打架了？ 带着这样的猜测，宣平帝迈着步子，走到虞啾啾跟前，从上往下地看着她圆圆的小脑袋，道：“怎么了这事？你是把天给捅出了个大窟窿吗？居然跪得这么的……这么的……” 宣平帝一时找不到词，来形容虞啾啾此刻过于标准挺拔的跪姿。 虞啾啾立即扬起小脸，接话道：“爹爹，啾啾犯下大错，不配做这个凌芙公主，还请爹爹把啾啾打入冷宫！” 宣平帝被她这主动认错的话，给弄得有点害怕。 这到底是捅出了多大的篓子？ 居然认错到这种程度…… 他皱着眉，故意板着脸，实际上是克制着紧张，问道：“那你先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虞啾啾小脸一瞬间变得委屈啦。 她的小奶音，也跟着无比憋屈，只听她说道：“啾啾没用，保护不了阿越哥哥和棂儿姐姐，在幼儿园的时候，有人说难听的话骂他们，说他们是扫把星，说他们克死了先沈皇后，这些话，好多好多难听的话，啾啾都阻止不了坏人说出来，让阿越哥哥和棂儿姐姐受到羞辱。 “爹爹，啾啾好难过，啾啾好没用！呜呜！” 小奶团说着说着，就哭唧唧起来。 宣平帝顿时被搞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当然同时也松了口气。 他看一眼同样跪在那里的沈棂和虞越，跟着又叹了口气。 接着，他把小奶团一把抱起在怀里，抬起袖子给她擦干净眼泪，哪怕弄脏自己的龙袍，也毫不在意，一边哄着说：“乖啾啾，不哭不哭啊，那是说这些坏话的人的错，不是小九儿的错。” 一边又对跪着的三小只说道，“你们也起来，你们又没犯错，跪着做什么？都快起来。” 他这么一说。 地上三小只却都还是有些犹豫。 齐齐抬头看虞啾啾的脸色。 虞啾啾立即使眼色，让他们起来。 于是，三小只相互搀扶着起来。 宣平帝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他好像还记得头一次见面时，彼此之间还很生疏敌视的呢…… “爹爹，你真的不怪啾啾吗？就算啾啾犯了错……”这时候，虞啾啾小奶音又是软糯糯地道。 宣平帝以为她说的是没阻止住别人辱骂沈棂和虞越一事。 当即语气宠溺地说道：“爹爹什么时候怪过你啊？你就算是把天给捅出来个窟窿，爹爹不也只有给你补上？” 虞啾啾像是有些不信，眨巴眨巴眼睛：“真的嘛？爹爹？” 宣平帝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怀里的这只撒着娇的软萌团子，正在挖坑给他跳。 当即老父亲责任心爆棚地道：“那是自然，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虞啾啾顿时放心地一笑，道：“爹爹，那我可说了啊！” 宣平帝有些不解地皱眉：“说什么？” 虞啾啾朝他甜甜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内个，爹爹，人家把沈乔乔给打了……” 宣平帝条件反射似的点了点头：“哦，你把沈乔乔给打了，沈乔乔……这不是帝师的孙女吗？什么？你把沈乔乔给打了！” 他双眸瞬间撑大，音量也跟着不断变大，转至咆哮…… 第280章 干得漂亮 “爹爹凶我！”随着宣平帝控制不住地咆哮出来，虞啾啾小身子都是忍不住跟着抖了抖，小脸上的笑容也是瞬间消失，眼里的泪包跟着就出来，哭唧唧委屈啦地说道。 她小奶音又软又萌。 宣平帝尽管心情还过于震惊难以平静，但身体和嘴巴已经先一步地哄着虞啾啾道：“没有没有，爹爹怎么会凶你呢？爹爹就是一时说话声音大了一些而已，小九儿不哭不哭……” 好在虞啾啾是一个很好哄的孩子。 她装模作样地挤了几滴眼泪出来以后，就不哭了。 只不过还是嘴巴扁着，有些委屈地控诉道：“爹爹刚刚还说，哪怕是啾啾把天给捅了个窟窿，爹爹也会给啾啾补上的，转头就凶啾啾，难过。” 宣平帝真是一边后悔自己刚刚说那么大的话，一边又自责自己的确不该反应那么大，吓到小奶团了。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 虽然小九儿说她打了沈乔乔，可以他对小九儿的了解，若不是沈乔乔做得太过分了，她是断不可能对人出手的。 小九儿是个多好的孩子啊！ 他又联系小奶团之前说的，不想当凌芙公主了，原因是保护不了哥哥姐姐，而虞越和沈棂则是受人谩骂…… 这么一想，宣平帝顿时有些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他一想到那种可能，脸色就微沉了沉，不过对小奶团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温柔：“小九儿，辱骂越儿和棂儿的人，可是沈乔乔？” “嗯！就是她！”虞啾啾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就跟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认真说了一遍，“沈乔乔平时不怎么跟我说话的，她不是帝师的孙女吗？平时都挺瞧不起我的，觉着我是冷宫里出生的，教养不好，根本没有天家公主应该有的那种气质！ “不过这些啾啾都不放在心上。” 虞啾啾告状一向是告得很有水平。 先跟皇帝老爹说沈乔乔瞧不起她，而瞧不起她的原因，还跟宣平帝和沈家有关。 虞啾啾为什么在冷宫里出生？ 还不是沈家出来的那个容妃，当年一口咬定她的小皇子是姝妃害死的，他才不得不把姝妃打入冷宫？ 而这，又导致了小九儿从小在冷宫出生…… 光是听到这些，宣平帝就已经对沈乔乔生出了非常不满的心情，觉得帝师自身修养极好，怎么教出来的孙女，却如此不懂尊卑？ 连皇家公主都敢这般埋汰！ 虞啾啾则继续说道：“今日，她之所以主动找我说话，还是因为看到阿越哥哥和棂儿姐姐送我来学堂，看着阿越哥哥和棂儿姐姐长得好看，就问我是谁。 “我就跟她说了。 “没想到她听完以后，就立即跳得离我好远，还捏着鼻子嫌弃我，说我身上沾染了一股扫把星的味道！ “我就生气了，我说你说谁是扫把星？ “她可能也有点害怕我生气，就说不是说我，是说我阿越哥哥和棂儿姐姐，说他们两个是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说先沈皇后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才被克死的！ “爹爹，你知道我当时听到她这句话，心里面有多气愤吗！” 虞啾啾说着，两只小手都紧握成拳，小脸上也是带着一股气愤。 宣平帝立即就是感同身受，当即说道：“她好大的胆子！敢非议皇子公主！” “对呀对呀，我也是这么说她的！”虞啾啾两只小脑袋连连点，对爹爹的反应十分满意，“可是我这么说了以后，她居然说，他们沈家都不敢留着的人，也就是我这个傻子，才把他们当成宝！ “爹爹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她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当初阿越哥哥和棂儿姐姐，还有大皇子哥哥，全都是故意被沈家人送出京城，像送瘟神那样，送到沈家老宅的嘛！ “这沈家人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哥哥姐姐！还有帝师！他如此德高望重，怎么能这么做呢！ “我真的是太生气，也太失望了！ “我让沈乔乔道歉，她不肯，我就打她了！” 虞啾啾说到这里，已经是理直气壮地说了自己打人。 宣平帝听着，也很气愤，听到这里，居然觉得立马舒了口气。 要不是身为皇帝的身份约束着他，只怕他此刻已经脱口而出，要说句“干得漂亮”了！ 不过宣平帝听着这些话，内心中也感到有些失望。 帝师，是他的老师，是棂儿和越儿的外祖父，他一向奉为尊长，礼待有加。 而棂儿和越儿，则是他的孩子。 宣平帝一直以为，沈家会好好对待虞越和沈棂，但到今日才忽然发现，原来他的老师，内心深处，是嫌弃这两个孩子的。 此时，宣平帝看着虞越和沈棂都是红着眼睛，一脸饱受委屈的样子，心中实在是感到一阵的揪痛。 “你们几个，都跟我进来，我有话要问。”宣平帝说着，抱着虞啾啾进了养心殿。 后头，三小只对视一眼，跟着进去。 宣平帝抱着虞啾啾，在龙椅上坐下。 虞啾啾乖乖坐着。 虞越和沈棂、虞苏苏，则在他面前排排站好。 宣平帝目光在虞越和沈棂脸上扫过，最终，还是对着较为稳重一些的沈棂说道：“棂儿，你将你从小到大，在沈家如何度过，沈家人如何对你们，如何说你们，都如实道出。” “父皇，儿臣斗胆想要问一句，父皇问这个，是要做什么？”沈棂却先是反过来问道。 “做什么？”宣平帝叹了口气，“连小九儿一个四岁半的小孩子，都知道她的哥哥姐姐受了屈辱，要为哥哥姐姐报仇，朕身为你们的父亲，知道你们受了委屈，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呢？放心，你只管说出来，后头的事情，朕会为你们做。” 沈棂听着，内心微微有些触动。 她其实对于有没有这个父皇，是很无所谓的。 但是显然虞瑾和虞越，对这个父皇却是心中有所向往，哪怕心里也恨，可恨，是因为曾经有过期待，而后失望了罢了，那还是有感情的。 第281章 封为棂公主 这也是宣平帝第一次以父亲的口吻，这样跟她和虞越说话。 沈棂其实还有些犹豫。 但看向虞啾啾，看着她亮晶晶的目光中满是鼓励地朝自己点了点头，沈棂便也跟着下定决心，说道：“沈家人表面上对我和哥哥们恭敬，可实际上却极为疏远，沈家下人看出主子的态度，私底下没少克扣和我哥哥们的月钱。 “我们三个在沈家的日子，实在是过得艰难。 “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在沈家待不下去，选择来京城……还有关于来京城这件事情，背后的缘由，棂儿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对父皇讲。” 宣平帝一听，果然如此。 再听沈棂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样子，心里对沈家人更气了。 他当即十分霸气地道：“你讲！有什么都不必隐瞒，尽管告诉朕！” 沈棂闻言，又犹豫了一瞬，便是跟着说道：“虽然我和哥哥们一直都想离开沈家，但我们三个毕竟都还太小了，大哥计划攒些钱，能养活我和二哥哥了，便带着我们离开，但是容妃姨母突然写了信，说要接我们进京回宫。 “沈家人告诉我们，进了宫以后，要事事听容妃姨母的话，她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要干什么，还说，我们本来应该拥有的一切，全都被九妹妹抢走了，让我们想办法从九妹妹的手里抢回来。 “还有，本来早在半年多以前，容妃姨母就要接我们的，可是她突然又写信延后了，再然后，我们被接走，中途在临近京城的地方停留了很久，后来又忽然折返，被送到了金陵城。 “再然后，得知皇祖母去灵隐寺修行，我和哥哥们，就也被送到了灵隐寺。” 宣平帝闻言，便是长久的沉默，思索。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所以，一向看起来安静不争的容妃，原来，其实一直在计划着要争。 她设计让三个孩子进宫，为她争宠？ 只要挤掉了虞啾啾，就能挤掉姝妃所得到的宠爱。 甚至如果成功的话，与姝妃交好的皇后、德妃，都会受到牵连。 到时候，便是她容妃坐享渔利。 她实在是好心计。 其实这一年来，尤其是太后放权以后，他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熟练地处理政事以来，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他也在怀疑。 当年，容妃的那个小皇子，真的是被姝妃害死的吗？ 再想到刚把小奶团和姝妃接出冷宫，册封大殿上，姝妃要求调查清楚小皇子的死因，帝师却竭力不赞同…… 当时他以为，帝师是不忍打搅小皇子的亡魂。 可如今再回过头来仔细一想，却怎么都觉得不对。 但今日最为让宣平帝心惊的，还是沈家人的态度，以及容妃的心计。 而沈家人如此态度，从根源上来说，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做得不对，倘若他看重这三个孩子，谁又敢折辱他们呢？ 另外，还有一事。 怎么棂儿所说的，他们一路北上，中途临近京城时停留，又折返回灵隐寺的这个路线，这么像小国师之前提到过的，祸星的行进路线啊？ 难不成，这兄妹三个，其中一人是祸星？ 宣平帝可是记得很清楚，祸星是会危害到小九儿的。 思及此，他看了看怀中的奶团子。 心中则是思绪万千。 “朕都知道了，今日说的事情，不可再对其他人说，知道吗？苏儿，你也要保守秘密，哪怕是你的母妃，都不能对她说。”宣平帝说道。 “父皇放心，儿臣嘴巴可言了！”虞苏苏立即说道。 虞越和沈棂也都点了点头。 宣平帝把小奶团放地上：“小九儿，朕还有事要忙，你先带着哥哥姐姐们回去，可好？” 虞啾啾知道他心里怕是已经有了想法，此时也不多追问，立马又甜又乖地应道：“好，爹爹要好好吃饭，多多休息，不要太劳累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呢！” 宣平帝听到小棉袄贴心的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随后，虞啾啾四小只一同告退。 虞瑾和沈棂也没回太后那里，而是跟着虞啾啾和虞苏苏去了钟粹宫。 几个人早饿坏了。 江幼悠则早就准备好了晚饭。 几只团子们一顿胡吃海喝。 另一边。 宣平帝则是在用过晚膳之后，原本打算命人将小国师传唤到养心殿，后来又一想，亲自去了古华轩。 这个时候，裴书砚也刚用过饭。 他正在院子里坐着，石桌上放了茶壶，旁边有两杯茶，一杯是他的，另一杯则很显然，是在等着宣平帝。 宣平帝对他这种未卜先知的本事，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茶水温度正合适，他用过半盏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道：“小国师，最近可有观察到祸星的踪迹？” 裴书砚闻言，轻轻一笑，犹如墨玉一般贵气好看：“皇上既然来了，想必有线索？” 宣平帝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 这话让他怎么说？ 说他怀疑自己的那三个孩子，其中一个，可能是祸星？ 虞越和沈棂本就从小因为天煞双星的说法，而吃尽了苦头，尽管他的心更偏向小女儿，却也有些不忍再让他们两个受苦受罪了。 而裴书砚一双温润眼眸，宛如洞若观火。 他目光望向头顶的星空，徐徐说道：“恰好，微臣今晚观星卜过一卦了，祸星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似乎是受福星的影响，她已经不会再危害凌芙公主了，皇上尽可以放心。” …… …… 裴书砚虽然告诉了宣平帝这些话，但却并不肯透露究竟谁才是祸星。 宣平帝也不强求。 只要知道小九儿不会再有危险，这便足够了。 他心情颇好地从古华轩回到养心殿，坐在桌案前良久，而后提笔，开始写诏书。 这诏书连夜颁布，震惊了整座皇宫，随后，又以极快的速度，震惊了整个京城，进而震惊整个大夏国。 而诏书的内容，则是册封。 册封沈棂这个连皇室族谱都没有入的小公主，为“棂公主”，并宣布，会将五皇子和棂公主的名字，一起写入皇室族谱之中。 另有，若再敢有人对他们二人大不敬，必将惩治！ 这个册封，和虞啾啾当初的册封对比起来，其实宣平帝还是偏心了的，毕竟虞啾啾的封号，是他找小国师卜算之后定下来的，而棂公主，则直接取了沈棂的名。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庇护她了。 第282章 说一不二 近些日子，程七七属实有些难受。 她原本计划着当一个透明人，躲在殷太后身后，静静观赏虞啾啾和沈棂之间的斗争，等着她们两个斗得你死我活，失去殷太后和宣平帝的喜爱之后，她再出来坐享渔翁之利。 可没想到，她所等待的那些撕逼大戏，根本就没有发生。 不但如此。 虞啾啾和沈棂的感情还越来越好，甚至和虞越、虞瑾都跟亲兄妹一样，那两个过去只宠沈棂、只把沈棂当做最重要的亲人的皇子，如今分明是对虞啾啾也肉眼可见地宠着。 程七七记得很清楚，上一世，宣平帝想要册封沈棂为公主，虞啾啾闹得跟什么似的，导致宣平帝最终没有册封沈棂。 而这一世，沈棂被册封……说起来，那还都是虞啾啾的功劳！ 眼看着几个人关系越来越好，程七七真的窒息了，也有点坐不住了。 可她又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日子，她虽然当着透明人，但在太后宫里，可一点也不透明。 前世她仗着救过太后，把太后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几乎得罪了个遍，这一世，她对太后可是切切实实的救命之恩，太后也很喜欢她，不论做什么，都喜欢把她带在身边，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她的存在。 程七七自然也利用太后对她的看重，和慈宁宫的宫人们都搞好关系。 人人都夸她不但长得好看，人也很好。 如今，她已经用太后给她的赏赐，成功收买了几个宫人，为自己所用。 可问题是，她该怎么做呢？ 直接跟虞啾啾和沈棂斗，这是不可能的，她只是被太后带回来，并没有给任何的名分，她没有那个资本跟这两个小公主斗。 可若是能离间她们二人…… 程七七想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她红着眼睛，到了太后跟前伺候。 殷太后半靠在美人榻上看书，程七七给她捶着腿。 平日里，程七七伺候她的时候，都会说一些逗趣的话，然而今日，却明显地沉默着。 如此反常，殷太后也不得不注意到，于是看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便放下了手里的书，示意她停下来，而后询问道：“这是怎么了？哭了？谁欺负你了？跟哀家说说。” “太后娘娘……”程七七软着嗓子，只这么说了一句，就更咽住了，又抬手开始抹眼泪。 “到底怎么了？你这么一直哭，那怎么行？”殷太后对她很是温和，说着，示意芸香给她擦眼泪。 程七七也不敢一直这么哭，生怕惹殷太后不耐烦了。 她做做样子，很快就有些难过地微低着头道：“太后娘娘，七七只是想到，七七身份卑微，从小没读过书，大字都不识一个，在这宫里，以后若是想像芸香姑姑这样，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怕是不成了，所以心里有点难过。” 殷太后一听，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呢，这宫里头不识字的多了去了，再说了，你是哀家的救命恩人，哀家怎么可能会让你一辈子留在身边伺候呢？那不是耽误你了？等你再过几年，及笄以后，哀家就为你挑选一个合适的夫君，再给你准备一份嫁妆，你嫁过去，好好地过你的小日子就是。” 程七七一听这话，脸色微变了变。 只因前世，殷太后也说过要给她挑选夫君。 那个时候，倒也真的为她选了一下，可选中的人，都是官位很低、家境又一般的，哪里比得了当公主，可以选状元郎当夫君呢？ 程七七觉得，老天爷既然让她重活一次，必然不会只想让她只是这么平庸地过一辈子，而是要她争。 于是，她立马撒娇地扑到殷太后的怀里，学着虞啾啾平时跟殷太后撒娇那般，脑袋蹭了蹭，夹着嗓子说道：“太后娘娘，七七不想嫁人，七七只想一辈子伺候您，七七从小都没有亲人待我好，只有您，就像是七七的亲奶奶一样……” 她这番话说得也是很楚楚可怜了。 殷太后想起她的身世，叹了口气，从决定把她带回皇宫，自然是决定要对她好的。 不过亲奶奶什么的，还是算了。 “既然你这么大的决心，不如就这样，冰燕，你就收七七当个干孙女。”殷太后忽然对冰燕嬷嬷说道。 冰燕嬷嬷一愣，还没来得及答应。 程七七已经反应极大地从殷太后怀里直起身，一脸震惊地道：“什么？” 为什么不是殷太后收她做干孙女？ 这样她就也能算是小公主了啊！ 为什么前世她给芸香姑姑一个宫女做干女儿，这一世还要给冰燕嬷嬷这个老宫女做干孙女？ 此时，冰燕嬷嬷一见她这样反应强烈，不禁微皱了皱眉。 殷太后看着程七七，目光中也是闪过一抹锐利：“你不愿意？” 她当了几十年的辅政太后，一向是说一不二，朝中无人敢忤逆，周身的气势都是不怒自威。 程七七立即感受到她的那种态度的变化，心中不禁有些害怕。 “太后娘娘，七七没有不愿意，只是，七七害怕自己出身卑微，冰燕嬷嬷会看不上七七……”程七七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控制好情绪，而后脸上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冰燕嬷嬷年纪虽大了，可眼神却极好。 她把程七七的种种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忽然意识到，这个从来表面上看起来单纯的程七七，其实并不简单。 “太后娘娘，老奴倒是十分乐意，只是老奴的身份，也并不高贵，怕委屈了七七姑娘。”冰燕嬷嬷跟着婉拒道。 冰燕嬷嬷是太后从小就用着的人。 主仆之间，自然有一种心意相通。 而殷太后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有看过？ 程七七隐藏得虽然深，但这一次暴露，此前的伪装，都算是功亏于溃了。 一时之间，殷太后沉默下来。 她一手撑着额头，依旧是慵懒地半靠在美人榻上，另一手重新拿起了书，像是在看，实际上是在思考。 大殿里一众宫人感受到殷太后周身的冷意，没人敢出声打扰她。 第283章 最是能辨认一个人的本质 殷太后目光盯着书，心中则是在想着此前在灵隐寺出现的那一条毒蛇。 那日之后，寺里的僧人还觉得奇怪说，怎么可能会出现毒蛇呢？ 平日他们上山下山的，从未遇到过。 不过毕竟是山里，有毒舌倒也正常…… 她也一直没有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今日想想，却总觉得不对。 一个素未谋面，从小受尽了叔婶苛待的小丫头，真的会如此心善且无畏，为她吸蛇毒？ 其实之前最让她纳闷的是，她明明是第一次见程七七，可程七七却对她生活上的一些习惯爱好了如指掌。 此时，殷太后目光扫过程七七。 很快，她心中做下一个决定。 “既然你们两个都不一样，那就算了，冰燕也不要妄自菲薄，你虽然自称奴才，可论身份，却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女官，整个后宫的宫女、太监，谁也比不了你的。” 殷太后这么安抚了冰燕嬷嬷一句，而后便又冲着程七七一笑，“还有你这个小丫头，以后可莫要再说什么，自己身份卑微这种话了，哀家听不得，也是哀家思虑不周，你是哀家的救命恩人，以后，更是哀家的干孙女，也算是这座皇宫的一个小主子了。” 程七七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便是一脸的大喜过望：“太后娘娘！” “怎么？你不愿意？”殷太后故意这么说道。 “不、没有！七七愿意！七七做梦都想要太后娘娘当七七的奶奶！”程七七欣喜得几乎要落泪，连忙跪下，连连磕头谢恩。 而她这样，无疑是更加证实了，她之前说什么自己身份卑微高攀不上冰燕嬷嬷这种鬼话，完全是在说谎。 是她瞧不上冰燕嬷嬷。 冰燕嬷嬷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看不出来有什么。 但心里对太后的决定，却是有些不理解。 “好了，快起来，擦擦眼泪，你刚刚不是还说，一直没有读过书，不认识字吗？哀家稍后就派人跟皇帝说一声，让他安排你去云梦学宫读书，不过你年纪不小了，已经十一岁，但是不认识字……这样，你就跟着小九儿，去幼儿园，从小班开始认字！”殷太后很快便决定好了一切。 程七七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她如果要成功离间沈棂和虞啾啾，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跟在她们二人身边！ 这样才有机会！ 程七七觉得，老天爷让她重生一次，果然还是要让她斗的。 否则前世殷太后都没有收她当干孙女，怎么这一世就突然愿意收了呢？ “七七一切都听太后娘娘的安排。”此时，程七七立即乖巧地应道。 “还叫哀家太后呢？是不是该改口了？”殷太后故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程七七听出来她的意思，顿时激动得小脸都红了。 她扭捏了一些，表现得很是害羞。 而后，便是将那个她心里面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的“皇祖母”三个字，给叫了出来！ 殷太后笑着应了一声，又道：“好了，今日不用你在哀家身边伺候了，回去准备准备，顺利的话，明日就可以去入学了。” 程七七的确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云梦学宫读书。 闻言，恭恭敬敬地说了好些好听的话，就开心地离开了。 她一走，殷太后的脸色，就立即沉了下去。 “你们都下去。”冰燕嬷嬷看出她的不虞，立即对殿里的宫人们说道。 “是。” 很快，大殿里就只剩下殷太后、冰燕嬷嬷，还有芸香姑姑三人。 殷太后想了想，对芸香说道：“你去殿门口守着，看看有哪些人，鬼鬼祟祟想要偷听，不用斥责，也不用询问，只当没看见，暗暗记着他们是谁便可。” 芸香姑姑一听这话，就明白殷太后在怀疑什么，当即也恭敬地应下：“是。” “太后娘娘，可是觉得这七七姑娘有问题？”这时候，冰燕嬷嬷低声问道。 “的确有些可疑。”殷太后淡淡说道。 “那太后为何还要收她做干孙女？依老奴看来，这位七七姑娘，心思可是有点野，也有点大啊……”冰燕嬷嬷有些担忧。 “若不这样做，怎能叫她露出马脚？”殷太后想到自己的这个安排，以后程七七要每天跟在虞啾啾身边。 她一想到虞啾啾，心中刚刚生出的烦乱，便一下子驱散了。 当初她刚到灵隐寺，便发现沈棂兄妹三个早已经等候在那里，她就知道沈家人不简单。 她把兄妹三人带回来，也是想看看小九儿怎么做。 如今看来，小九儿做得很好。 而宣平帝也已经把沈家人的真正用心，告诉了她。 所以这会儿，殷太后就忽然又有了点坏心思，想看看程七七跟在小九儿身边，她会怎么做。 “小九儿年纪虽小，可不是一个好蒙骗的，之前哀家一直记挂着程七七对哀家的救命之恩，从没想过那么多，但小九儿可不一样了，那是个鬼精灵，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她定能辨认出来。”殷太后一说起虞啾啾，夸奖的话语，就止不住似的。 这引得冰燕嬷嬷在一旁也是忍不住的笑：“老奴一时不知道，太后娘娘这么安排，其实不是就是为了夸小公主！” 殷太后闻言，也跟着笑起来：“哀家也不是想夸她，只不过都是陈述事实，看看，倘若棂儿兄妹三人不是好的，小九儿怎么可能跟他们相处得如此之好？要知道一开始，这兄妹三个，可是对小九儿和烨儿，都表现出极大的敌意呢，看看现在？相处得就跟亲兄妹一样，甚至这三个待姝妃，也跟自己的亲娘一样！ “所以啊，小九儿一颗赤子之心。 “她这样的，最是能辨认一个人的本质！” 殷太后又是一番夸奖。 而后她道：“你去把陈恨叫过来，哀家有事吩咐他去办，还有，再跟皇帝打声招呼，说说哀家认程七七当干孙女的事，以及她去云梦学宫入学的事，你知道该怎么说？” 冰燕嬷嬷立即老道地道：“太后放心，老奴知道话怎么说！” 第284章 好一个茶香四溢的白莲花啊 自从开始练武，虞啾啾几乎没再睡过懒觉，每日卯时便起，和陈恨在约定好的地方见面，跟着他练武。 今早也一样。 不过陈恨来了以后便道：“太后派我去办一件事情，可能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这期间，只能公主自己勤加练习了。” 虞啾啾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有点好奇心，忍不住问道：“师父要去哪里？帮皇祖母办什么事情？很神秘吗？可以说吗？” 陈恨看着她：“太后要我去一趟灵隐寺。” 至于办什么事，却没说。 虞啾啾拜师多日，早就把陈恨的脾性给摸透了。 他从不说废话。 所以，办什么事是不可能告诉她了。 虞啾啾也很懂事，不追问，只甜甜说道：“那师父一路顺风，路上照顾好自己，吃好穿暖哦。” 陈恨勾了勾唇角：“多谢公主。” 练完了功，虞啾啾回去刚吃完早饭，沈棂和虞越就来了。 虞啾啾正想高高兴兴地打招呼，便见兄妹二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悦，再一看，发现他们身后，竟然跟着殷太后从灵隐寺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 虞啾啾还记得她的名字，叫程七七。 不过，她跟着过来干嘛？ 虞啾啾用眼神询问沈棂和虞越。 “皇祖母昨日认了程七七当干孙女，还找了父皇，说让她跟着咱们一起上学，因着程七七过去没读过书，不识字，所以，皇祖母的意思，是让她跟着你，去幼儿园学认字。”沈棂当着程七七的面，十分公事公办的语气，给虞啾啾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然而那眼神交流之间传达的意思，虞啾啾看得可明白了。 棂儿姐姐分明是在说：皇祖母是不是老糊涂了？ 虞啾啾想起今早和陈恨一起，陈恨特意告诉她，太后让他回一趟灵隐寺，可是却不肯告诉她是什么事情。 凭着她聪明的脑瓜子，联合太后这一反常态不符合她英明睿智的认干孙女行为，虞啾啾很快推断出，这程七七，怕是有什么不对劲。 “原来是这样呀，那以后要叫七七姐姐了。”虞啾啾脑子里转了几圈，很快就甜甜说道。 程七七正要说话。 却见虞越一脸不喜地抢先一步道：“九妹妹，你年纪小，心性单纯又善良，不懂人心的险恶，别看有的人长得好像很单纯的样子，可实际上，一颗心，那是黑得很，九妹妹，你可不要被人给骗了！” 他这般含沙射影地说着，不屑的目光还十分明显地瞥着程七七。 在场的就算迟钝如虞苏苏，也知道他根本就是在内涵程七七。 程七七闻言，心里一恨。 她只不过是之前在灵隐寺的时候，为了在太后面前表现，不小心得罪这兄妹三个，他们就记恨她到现在。 不过程七七又岂能由着虞越这么骂。 更何况，虞啾啾哪里是什么心性单纯善良的人？ 她心黑着呢！ 此时，程七七压下心头的恼火，当即小脸上挤出两滴眼泪，娇滴滴无限委屈地夹着嗓音说道：“五皇子殿下，您，您是在说我吗？我实在是不知道，到底哪里做得不对，惹得五皇子殿下不高兴，若是可以，我真的想立即消失在您的面前，可我到这里来，是太后娘娘的吩咐，我也不敢不遵从啊。” 虞越一听她搬出太后，尽管被她这番话给膈应得要命，然而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沈棂对自己的这个傻子二哥的嘴炮能力早有了解。 此时虽然不高兴，不过也是紧抿着唇，不想跟程七七多说。 倒是虞啾啾不由得眼睛一亮，像是发现新大陆的那种眼光，看着程七七，看得她心里莫名发毛。 虞越和沈棂也发现了虞啾啾这时候的目光。 两人不由担心：九妹妹果然很单纯，这就被程七七虚假的面孔给骗到了！ 然而殊不知，虞啾啾兴奋的点却是——好一个茶香四溢的白莲花啊！ 虞啾啾自己就是一个小绿茶。 咳，不对。 她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孩子，只不过恰好掌握了那名一点点绿茶的技能罢辽。 平时遇不到对手。 今日难得碰上一个，虞啾啾立即感动技痒地放下手里正啃着的灌汤包，不顾满手的油，就直接起身过去，抓住程七七交握在身前的手，语气单纯软糯地道：“太可怜了七七姐姐！七七姐姐又没有做错什么，阿越哥哥却这么说七七姐姐，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程七七立即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摸了一手的油腻。 她有点难受，想要把手抽出来，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强迫自己这么忍着。 而虞越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气极：“九妹妹，我可不没乱说！也没污蔑她！当初在灵隐寺，她……” 正想把程七七当初干得好事情抖落出来。 虞啾啾却忽然奶凶奶凶地瞪了他一眼。 虞越顿时卡壳。 尽管，他根本不懂虞啾啾为什么要瞪她，也不懂这瞪视的一眼，是什么意思。 但是没关系，他虽然笨，可他听话啊。 立即的就跟着闭嘴了。 而沈棂看着虞啾啾这浮夸的表情和话语，则有些明白过什么，不过她依旧没说话。 反正笨蛋哥哥已经没救了，她还是少说点，专心看虞啾啾的表演就行了。 程七七看着虞越闭嘴。 虽然她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虞啾啾的心比黑夜还黑，可此时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怀疑——莫非虞啾啾其实是个傻白甜？ 不然的话，她怎么会这么信任自己？ “公主信七七的话？”此时，程七七试探地问道，“我一直以为，公主和五皇子殿下关系亲密如同亲兄妹一般，没想到，公主却如此的……明断是非。” 她这句话，有点挑拨离间。 虞越一听完，就又炸了：“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别以为九妹妹替你说话，你就真是个好人了！那是九妹妹单纯不懂事！再说了，我跟九妹妹本来就是亲兄妹！倒是你，呵，一个山里的野丫头，皇祖母好心收留你，你还把自己当凤凰了？做梦！” 第285章 这种光芒，叫做野心 程七七听着他这一嗓子吼得，赶紧装模作样躲到虞啾啾身后：“公主，不然还是您去跟皇祖母说一声，让她老人家不要再对我这么关心，让我去书院读？否则，每天面对这样的五皇子，我真是害怕！” 虞啾啾捕捉其中三个字，不禁有些诧异地问道：“皇祖母？” 一旁，沈棂和虞越听到程七七这么叫，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是、是皇祖母要求七七这么叫她的。”程七七有些羞怯，又明显有些炫耀地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对的，皇祖母都收你做干孙女了嘛，对了，这件事爹爹知道了吗？”虞啾啾状似随口的一问。 实际上是事发突然，她还不知道皇帝老爹是什么意思。 “皇祖母是派人和皇上说了的，皇上就说，让我跟着小公主便是。”程七七提前这个，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高兴地微皱了皱眉。 她想要的，是太后认她做干孙女以后，宣平帝也该有颜色地认她做干女儿。 这样，她就可以当一个名正言顺的公主了。 可宣平帝却只有这么一句话，连句承认她是公主的口谕都没有，搞得她心里有点不痛快。 “哦。”虞啾啾闻言，心中便是了然，有了底。 接着，她冲着程七七甜甜一笑道：“七七姐姐，既然皇祖母都认你做干孙女了，那你以后就不必再叫我公主了，和棂儿姐姐阿越哥哥一样，都叫我九妹妹。” 程七七求之不得呢。 她心里，觉得自己才是未来的公主，金枝玉叶。 此时闻言，程七七便赶紧高兴地说道：“好，九妹妹，九妹妹这样说，便是把我当一家人了，我心里高兴得很，从第一次见到九妹妹，我便想着，要是我也能有这样一个可爱的亲妹妹就好了。” 虞啾啾也跟着笑，笑得比谁都甜，两颗小梨涡软萌软萌的，只听她道：“是嘛？那看来我们姐妹之间，是天注定的缘分呢！” 说着，她还对沈棂也说道，“我说的对不对，棂儿姐姐？” 虞越当即抢先一步道：“不对！” 沈棂上前一步，把他挡在身后：“啾啾说的，都是对的。” 虞越听着这话，忽然灵机一动，跟着道：“没错，我都听啾啾的！” 兄妹二人如此和谐一致。 刚刚虞啾啾让程七七叫她九妹妹，那他们两个就不叫九妹妹了，叫啾啾，岂不是更亲！ 还是妹妹聪明！ 他们两只这点小心思，虞啾啾自然一眼看穿。 她松开程七七的手，回去把灌汤包喝完，又三下五除二地喝完一碗粥，确定吃饱了，就赶紧让绿萝拿自己的小书包：“我们快去学堂，再晚就要迟到了！” 几个人一路倒也还算相安无事地抵达书院。 下了马车，站在书院门口时，程七七是有些紧张的。 她知道，这家书院是沈棂外公开办，能到这里读书的小孩子，不论男女，都是家世显赫。 想起之前殷太后说要给她挑夫婿，还有前世她根本看不上的男人…… 程七七立即暗暗想到，她要在这里，给自己钓一个金龟婿！ 一想到这些，程七七就站得笔直，把自己前世在宫里学会的那些礼仪，全都拿出来。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她不敢表现出自己懂得宫里的这些规矩，免得被人看见了怀疑。 不过如今已经在宫里待了这么久，殷太后又特意派人教了她，如今她自然可以尽情展现了。 “啾啾，我和二哥还有苏苏先去学堂了，就不送你们了。”这时候，沈棂拉住虞啾啾的小手，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只眼神交流。 “棂儿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七七姐姐的！你们不用担心，快去学堂！”虞啾啾也和她交换一个只有彼此才懂得的眼神。 那眼神，看着有点小腹黑。 沈棂顿时放心了。 想起幼儿园还有一个力大无穷，事事以虞啾啾为中心的宁圆儿，她确定虞啾啾不会吃什么亏，便带着一脸不高兴的虞越，还有听妹妹话的虞苏苏，一道去了学宫的院子。 “七七姐姐，跟我走叭！”这里，虞啾啾则主动对程七七说道。 “好……”程七七说着，便想拉住虞啾啾的小手，做出两人很亲密的样子，好叫幼儿园里的人都看到，然后借着和虞啾啾的关系交朋友。 然而，虞啾啾这么很甜地跟她说了一句话之后，就立即蹦跳着跑开了。 她伸出去的手，有些尴尬地顿了一下，而后，就只能再尴尬地收回来。 绿萝和紫婴已经跟着虞啾啾进去。 程七七身边的宫女，则是她在太后宫里之前收买到的一个小宫女福儿，太后问她到学堂想要让谁跟着，她当时害怕这是太后怀疑她，故意试探她，于是故意选择了一个不怎么熟的宫女。 太后笑了以后，就把福儿赐给了她。 程七七当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次太后的试探。 “姑娘，快进去，等进去以后，找个离小公主近的位置。”福儿这时候很是机灵地说道，她俨然成了程七七的心腹。 “嗯。”程七七点了点头。 眼睛里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 而这种光芒，叫做野心。 她很快跟在虞啾啾身后，也进了学堂。 程七七今年已经十一岁了。 可幼儿园的学堂里，却是一群七岁以下的奶团子，乍一看到这么大的小姐姐出现，都以为她是走错了。 热心肠的温莲生就赶紧跑过来说道：“小姐姐，你走错了，这里是幼儿园大班，你应该去隔壁院子的学宫里！” 温莲生年纪虽小，却已经长得唇红齿白，能看得出等他长大以后，必定是龙姿凤章之貌。 更不用说，他还一身贵气。 这是出身高贵的小孩子，自出生起就养成的，一般人家的小孩子，决没有他这样的气质。 程七七前世虽然进宫，却还没有见过这样贵气好看的男孩子。 因此，尽管温莲生还一个小屁孩，却还是足以叫程七七红了脸，有些羞涩地道：“我，我就是来幼儿园读书的。” 第286章 你不识字吗? “啊？姐姐，你都这么大了，还读幼儿园啊？你不识字吗？”温莲生一脸好奇地问道。 程七七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脸上一红。 说她年纪大，还说她没读书…… 贵人家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孩子，说话都这么扎人心的吗？ 程七七属实有些难受，但考虑到自己未来的婚姻大事，还是坚强地站在那里，轻声细语地解释道：“我是太后娘娘刚收的干孙女，陪九妹妹来读书的。” 这样，直接道明自己的身份，好叫这小公子说话注意些分寸。 而且这么说，也算是模糊了自己究竟识不识字这个问题。 会让人误以为，她是识字的，只不过为了陪虞啾啾，这才来幼儿园的——说明她有着牺牲奉献的精神。 只可惜温莲生心性单纯，脑子里实在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根本拐不到程七七那复杂的脑沟深处。 他此时这么一听，依旧是有些好奇地歪了歪小脑袋，扭头看一眼虞啾啾，原本想叫她。 但见她坐在那里，身子转到后排，正在和宁圆儿说话。 想到宁圆儿上次被他打断和虞啾啾说话，她那个发飙的样子，温莲生缩了缩脖子，没敢惊动虞啾啾。 于是他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识字吗？” 程七七登时一更。 她像是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小公子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说话呀？你到底识不识字呀？”温莲生却格外执着于这个问题，再次催问。 “我，我，不识字……”程七七有些抬不起头来，声若蚊蚋。 “啊？原来你真的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识字啊？”只可惜温莲生离得近，还是听到了，当即因为震惊过度，大嗓门扩散开来，惹得整个学堂的人都听到。 这些小团子们原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此时，目光立即齐刷刷地落在了程七七的身上，并且对她有了第一个印象——年纪很大了，但是却不识字。 程七七被这些目光盯视着，紧咬着下唇，只感觉到无地自容。 她头一次觉得时间这么难捱。 那些目光，每一寸，都像是对她的羞辱。 “七七姐姐，你怎么不进来呀？快来呀。”这时候，虞啾啾甜丝丝的声音，就像是小仙子一样突然出现，解救了她。 随后，虞啾啾小手拉住程七七的手，对温莲生说道，“喂，这是我七七姐姐，你不要看她长得好欺负，就欺负她好不好？” 温莲生忽然受到批评，感到有些委屈。 他挠了挠头，道：“啾啾公主，我没有欺负她呀？是她这么大了还来幼儿园，我以为她走错了嘛，哪里知道她居然没读过书都不识字的！” 他对虞啾啾的态度又卑微又温柔的，但是一提到程七七的部分，又很理直气壮。 程七七心里的难受顿时更加加剧了。 他叫虞啾啾“啾啾公主”，提到她，却是这些难堪的字眼。 这个跋扈嚣张的小公子，等她以后成了真的公主，培养出自己的势力，一定要派人把他给悄悄杀了！ 虞啾啾丝毫不知道，程七七心里能阴暗到这种地步。 温莲生更不知道，他就这么得罪了人，被人在心里杀了一遍又一遍。 “那你也不该这么说话啊，我七七姐姐怎么说都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就算你年纪小，也得尊重女孩子的，知不知道？”虞啾啾还在这里教育小屁孩。 “知道了啾啾公主。”偏偏，温莲生还真是他的啾啾公主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当即老老实实态度诚恳地认错道，“七七姐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说你，对不起。” 两小只说完，都是目光澄澈又真挚地看着程七七。 然而，程七七却好像又被这样的目光给烫伤。 凭什么虞啾啾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她心里愤恨不平，可表面上却只能挤出一丝大度的笑意：“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并没有恶意。” 温莲生听她这么一说，朝她有些敷衍地笑了一下。 而后便立即向虞啾啾邀功：“啾啾公主，你看，七七姐姐知道的，她没有生我的气呢。” 这一脸等待表演的小表情，又是狠狠地刺痛了程七七脆弱的眼睛。 虞啾啾则抬手捏捏他白生生的小脸：“以后记得，跟女孩子说话不要那么随意，小心以后长大讨不到媳妇！” 说着，她就拉住程七七，往学堂里面走。 温莲生还在后头巴巴跟着她，奶声奶气又很是认真地说道：“不会的啾啾公主，长大以后，我可以娶你呀！” 他声音稚嫩，却说得很是真诚。 虞啾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这小屁孩隔三差五的这种话，已经习惯到了无语得懒得搭理他的程度。 殊不知，这一幕，又叫程七七扎心了。 怎么她想要的人，费心讨好，却对她说出那些羞辱令她难堪的话？ 而这个人，却对虞啾啾这么舔……活像是个舔狗。 可以说，从进学堂到现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程七七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 虞啾啾带着她到了学堂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七七姐姐，你长得高，坐在前面很容易挡到别人，就坐在这里好吗？”她温声对程七七说道。 “自然是一切都听九妹妹的安排。”程七七安抚着自己心里种种激烈的情绪，面上笑得很是温柔。 “那我们读的书，你还没有是吗？”虞啾啾又问道。 “嗯，事发突然，皇祖母还未来得及把书给我。”程七七点了点头。 “那你看我的！等会儿夫子来了，我跟夫子说说，让他给你拿一本新的书！”虞啾啾说着，很是大方地把自己的书，给了程七七。 “那九妹妹怎么办？这样一会儿夫子来了，还怎么读？”程七七一脸担忧地问道。 “不碍事的，这整本书我都会背会默写了！”虞啾啾朝她友好地一笑。 “原来如此……”程七七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 在她还一个字都不认识的时候。 虞啾啾整本书都会了…… 这种对比，真的，很扎心。 第287章 一个字也不信 虞啾啾是故意把程七七留在门口的，就是想试试她，没想到得到的结果，很是惊人啊。 程七七的心眼，小的跟针一样。 虽然，温莲生那些话的确很欠揍。 虞啾啾现在好奇的是，之前在灵隐寺的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让虞越和沈棂都这么讨厌程七七呢？ 这个问题，她打算先从程七七这里询问一下，看看她能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于是，在高夫子那里替程七七拿了书，和她一起回学堂的路上，虞啾啾就忍不住问起这个了。 “七七姐姐，你是不是做过什么得罪过阿越哥哥啊？他今天见到你，好凶呢！好像比一开始对我都凶得多！” 这个问题…… 程七七虽然有些猝不及防。 但是，她早就想好了，若是万一提起此事，她应该如何说。 “说起来，的确是我的不对。”程七七脸上立即堆出了忧郁的表情，慢慢说道，“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七七姐姐？你只有告诉我，我才能帮你呀！”虞啾啾表现得很是捉急热心肠。 “九妹妹，这件事我可以跟你说，可是，你能答应我，不要去跟五皇子还有棂公主说吗？”程七七拉着她的手，一脸哀求地说道。 “为什么呀？”虞啾啾眨眨眼睛，装作不懂。 “因为，我只想独自背负一切，不想再让五皇子和棂公主想起这桩不开心的往事……”程七七说道。 “……”虞啾啾觉得有点难受到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她还是做出一脸感动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子，七七姐姐，你人真好！我觉得这事一定是阿越哥哥的不对！” 程七七见她已经相信了自己，微微一笑，接着，便说起了这桩往事。 在程七七的叙述中，事情是这样的。 夏天天气炎热。 即便在山中，但晌午的时候，也还是热的让人有些受不了，更不用说，山里鸟叫蝉鸣，十分扰人清梦。 殷太后就被那些蝉鸣声给惊扰得午睡不好，头都疼起来了。 程七七见她这样难受，就悄悄地准备了竹竿，让太后身边的人帮她做了糖稀，弄在粘网上，等太后用完午膳，她就拿着竹竿去粘知了。 如此一来，太后住的院子里的知了，很明显地少了许多，太后也能睡个好觉了。 程七七原本是想做好事不留名的。 可是谁知道，沈棂发现了她做的事，于是想要冒名顶替。 程七七不想自己辛苦的功劳被人抢走，就提前一步，跟殷太后说，她把院子里的知了都给粘完了，让太后娘娘睡了好觉。 “就是这件事情，得罪了棂公主……九妹妹你也知道，大皇子和五皇子护棂公主，护得跟什么似的，我得罪了她，不就等于得罪了两位皇子？唉，我真的是后悔死了，早知道他们能恨我恨到这种地步，当时我就不应该跟皇祖母说实话，让棂公主冒领我的功劳，也就算了。” 程七七有些委屈地说道。 而虞啾啾听完这个漏洞百出的故事，眸中立即就划过一丝讥讽的笑。 程七七一个山里长大的，没读过书，不认识字，从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从哪里知道用竹竿做了粘网粘知了这种事情的？ 那粘网上用的糖稀，根本不是她这样人家用得起的。 至少，她这样的人家，是不舍得把好好的糖，做成糖稀就为了粘几只知了。 这都是大户人家才会有的。 她怎么知道的？ “七七姐姐太可怜了。”此时，虞啾啾尽管心里清楚，却并不拆穿她，圆润眸子里满是同情地望着程七七，而后趁机提出质疑，“可是这件事情，皇祖母院子里那么多人，他们肯定看到是七七姐姐做的呀，而且，也是七七姐姐让他们做竹竿粘网这些的，棂儿姐姐想抢功劳，就不怕他们告状拆穿她吗？” 她这质疑，表面上听起来，是在说沈棂的不对。 可实际上，却是抓程七七故事里的漏洞。 “这个……” 果然，程七七一听她这么问，脸上又浮现出几分为难。 这个地方，她实在是不好说。 因为当时真实的情况是，一开始，她故意讨好沈棂，用自己可怜的身世，博得了沈棂的同情。 沈棂那个时候是把她当成一个好朋友看待的。 用竹竿粘知了的法子，也是沈棂说的。 程七七当时一听，就想到了要抢功劳，于是立马说，她去跟殷太后的人说一下，让帮忙做竹竿粘网这些。 沈棂那个时候信任她，也就答应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竹竿粘网做出来以后，程七七没声没息的，趁着沈棂不知道，在那里晒着太阳粘知了…… 把原本沈棂要做的事，给做了。 还主动向太后邀功。 当时沈棂在太后那里，听到程七七说这件事是她自己想出来，自己找人帮忙做了竹竿粘网，自己顶着大太阳粘了知了，全程没有沈棂什么事的时候……沈棂脸都一下子白了。 就是这件事情，惹得沈棂和她断绝了关系。 虞瑾和虞越知道自己的妹妹被程七七利用，当了程七七讨好殷太后的垫脚石之后，自然十分气愤。 而且也就是这件事情之后，兄妹三个才发现，程七七经常冒领沈棂的功劳，无数次踩着沈棂，讨得殷太后的喜欢和信任。 所以，现在虞越一看到程七七，就想骂她。 当然，这些程七七是不会跟虞啾啾说的，于是她脑袋快速转动着，很快就是说道：“这件事情，怪我，我是想默默做事的，所以都是趁着没人的时候，自己在后院粘知了，没人看到，棂公主知道，所以才敢这么做。” 虞啾啾听完，顿时露出了更加同情的表情。 她拉住程七七的手，一脸心疼地道：“七七姐姐，你真的是太惨了，太可怜了！怎么能被这么对待呢？明明就是你付出的真心呀！” 然而实际上，她对于程七七说的这些话。 一个字也不信。 甚至她还十分确信，怕是事情的真相，完全相反！ 第288章 一看就很单蠢 “唉，其实也还好，幸好皇祖母英明睿智，知道我对她一片孝心的付出。”程七七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 她拉着虞啾啾的小手，“九妹妹，这件事，也就是我私底下跟你说说，反正五皇子他们已经恨上我了，我也不想解释什么了。” 虞啾啾心中如何想暂且不提。 只见她一双圆润清透的眸子里，十分配合地也流露出了十二万分的同情，小奶音很是可怜地道：“七七姐姐，你受委屈了！可如果不解释，以后岂不是会被一直误会下去？这样，你也会难受的呀？要不，我去跟棂儿姐姐说说？” “不要！” 一听虞啾啾这么说，程七七当即着急得有些尖锐地喊道。 “啊？七七姐姐……”虞啾啾似乎有些被她给突兀又刺耳的一声，给吓到了，小脸不禁一下愣住。 “九、九妹妹，对不起，是我一时失态了。”程七七为自己刚刚没有控制好情绪，而感到有些恼恨，她咬了咬唇，俏丽小脸上流露出一抹十分隐忍的表情，“九妹妹，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已经过去了，我都跟他们解释了很多遍了，他们若是愿意原谅我，早就原谅我了。 “更何况，自从跟在皇祖母身边，我越发明白一个道理，既然不是我的错，我本也就没必要求得他们原谅。 “如果九妹妹为了我，去找他们解释，一来是我自己轻贱自己，二来九妹妹你身份尊贵，深受皇上和皇祖母的宠爱，若是因为我的事情而去跟五皇子他们低声下气地求情，我实在于心不忍。 “再者就是，如今我有皇祖母的宠爱，他人对我的看法，我已经不在意了。” 程七七一番巧言善辩。 虞啾啾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程七七，虽然出身乡野，可却实在不简单。 一般的山民家庭，真的能教出来这样心思缜密的人？ 搞得她都有些好奇程七七的那个叔叔婶婶，究竟是怎样精明的人了。 不过此时，戏还是要演的。 于是虞啾啾一脸听了这些话，十分感动的表情：“七七姐姐，你人真是太好了，处处为我考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多事了，反正我现在还是喜欢棂儿姐姐，但是也喜欢七七姐姐坚韧不拔的精神，你们两个我都喜欢！虽然我很希望你们两个也能成为好姐妹，但是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反正，我跟你们两个好，就够了！” 小奶团元气满满。 一番话，说得程七七心里又是七上八下的。 她对着小奶团的话，脸上露出一抹温柔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抿了抿唇，笑了一下。 可实际上，却是心中一片冷意。 ——要是你们两个真的好了，我可就不好了！ 不过今日，至少她在虞啾啾面前的表现，很是不差。 程七七甚至有些轻蔑地想到，虞啾啾也不过如此，前世再是厉害，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很好欺骗的小孩子罢了。 她觉得可能前世虞啾啾那样的表现，把两个虞瑾和虞越两个皇子给弄死，又搞得沈棂重伤，不得不离京，都是因为前世虞啾啾没有和沈棂关系这么好。 她们两个一见面就势如水火。 虞啾啾对待敌视的人，出手才会那么狠。 程七七觉得就是这样的，今生她在虞啾啾面前这么伪装，如今已经取得了虞啾啾的信任，虞啾啾不把她当敌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厉害的举动了。 更何况，前世虞啾啾之所以能够斗倒沈棂兄妹三个，江丞相以及他背后的江家人，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听说江家人是整个大夏国最聪明的人。 指不定虞啾啾没那么聪明，都是她那个丞相外公，和两个舅舅太厉害了，所以前世她才表现得那么厉害。 这么一想，程七七心里顿时就跟吃了颗定心丸。 只要确定虞啾啾没那么可怕，那她的行动就可以大胆一点了！ 今日先取得虞啾啾的信任，之后慢慢离间她和沈棂之间的感情……等她们两个关系破裂了，她程七七就躲到殷太后的身边，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在这期间，她要想办法取得宣平帝的喜欢。 程七七第一天在幼儿园里，虽然因为温莲生遭遇了尴尬难堪，但之后因为有虞啾啾罩着，她没再受什么刁难了。 也就是虞啾啾身边的那个叫宁圆儿的，有些不喜欢她。 程七七前世对宁圆儿也有些印象，只记得这是个傻子，没想到这一世竟然没傻。 她有些怀疑这可能跟虞啾啾有关。 因为前世虞啾啾并没有和宁圆儿关系这么好，甚至都不怎么熟悉。 不过宁圆儿虽然不傻，但是心思一看就很单蠢。 等她找到机会，略施小计，自然也能离间虞啾啾和宁圆儿之间的关系。 就这么的，程七七跟着虞啾啾回到了皇宫。 路上有沈棂、虞越一起。 程七七跟他们两个，自然是不说话的。 往常这个时候回到宫里，沈棂和虞越都会跟着虞啾啾一起，去钟粹宫用饭。 但是今晚，虞啾啾却没有邀请他们留下的意思，反而快快乐乐地告了别，拉着虞苏苏的手就跑开了。 这一幕看在程七七的眼里，就觉得是她今日的那些话，起作用了。 而虞越十分纳闷地挠挠头：“啾啾今天怎么了？好像，不喜欢我们两个了一样。” 沈棂没说话，但也有着一样的担心。 程七七看得心情舒畅，忍不住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九妹妹小孩子心性，今日喜欢这个，明日喜欢那个，你们两个生来不祥，她会不喜欢你们，也实属正常。” 如果虞啾啾在场，绝对会惊讶，这样刻薄的话，居然会从表面上看起来柔弱可欺的程七七嘴里说出来。 可程七七就是十分敢说。 正如她所言，反正已经跟他们兄妹三个撕破脸了，这私底下，还用得着顾忌如何说话吗？ “程七七！你找打？！”此时，虞越一听这话，就抡起了拳头。 他今年虽然才八岁，比程七七笑了三岁。 可个头却不矮。 这么站过去，居然比程七七的个头还猛一点，拿拳头看着也很是吓人。 第289章 说得好像啾啾多没良心似的 可程七七一点也不怕。 她甚至故意把脸凑到虞越的拳头那里：“打我？打啊，最好打得狠一些，这样我回去以后，也好让皇祖母看看，让她知道，你小小年纪，就有多么的残暴，哎呀，真是可惜，大皇子在学宫读书不到休沐回不来。 “今日，他可没办法替你顶罪了！” 程七七一番风凉话，说得虞越又气又恼，又有些没有办法。 上一次，他就因为没忍住打了程七七。 后来是虞瑾替他顶罪，受了皇祖母一番责罚。 一想到兄长为他受的罪，虞越的拳头，就打不下去了。 “二哥哥，你何必跟她多费口舌，更不要对她浪费力气。”这时候，沈棂上前拉住虞越的手臂，把他的拳头给拉了下来。 她看着程七七得意洋洋的一张面目可憎的脸，冷冷说道，“既然知道我和哥哥出生不祥，还敢靠得这么近？不怕被我们身上的晦气缠上，英年早死？” 程七七得意的神情，顿时被她这话一下激怒：“你！” 可她也不敢出手对沈棂怎么样。 当即冷笑一声：“棂公主，那可不会永远都这么得意的！” 说完，带着福儿走了。 她走了以后，程七七不由得松了口气。 虞越则站在那里一脸的伤心难过：“棂儿，难道啾啾真的如她说的那样，到底还是因为咱们两个……所以不愿意跟咱们来往了？” 沈棂闻言，不由得看他：“二哥哥，你说这话的时候，有考虑过如果啾啾听到你这么说，可能会因为你对她的不信任，而伤心吗？” 她小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虞越立即说道：“我没有不信任啾啾！我只是……” 沈棂小脸冷凝着打断他的话：“你这么质疑了，便是一种不信任，想想啾啾为我们做过的事情，她不可能会因为这个而疏远我们，我觉得，可能只是我们多想了，啾啾绝不是这样的人。” 她对自己的说的话，深信不疑。 虞越尽管心情很是沉闷，但也默默说服自己——啾啾不可能这么无情！ 兄妹两个齐齐看一眼去往钟粹宫的路，而后牵住小手，一起往慈宁宫去了。 没多久，钟粹宫里，虞啾啾待在自己的房间，听着流风给自己汇报的这些事，就是不由得叹了口气：“阿越哥哥人虽然好，但却像是个炮仗，一点就炸。 “他这样单蠢，万一哪天身边没人看着，受了他人的激，就很容易惹出大事来。” 她原本想要等吃过晚膳之后，就偷偷溜进慈宁宫里去看看虞越和沈棂，跟他们把事情说清楚的。 可现在，她忽然改主意了。 虞啾啾打算干脆借着这一次的事，好好教育教育虞越，让他懂得，凡事要沉得住气，要过脑子，不能冲动行事。 于是，用过晚膳之后，虞啾啾没去慈宁宫，而是去了古华轩。 一进了古华轩的院子，她就见到月色之下，裴书砚正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望着头顶的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幕有些美好。 裴书砚的身影，美得就像是一幅画一样。 虞啾啾甚至都不想出声了，就想这么静静地观赏他。 只可惜她的脚步声，还是早早就出卖了自己。 裴书砚背对着她站在那里，感受到小奶团在距离自己几步之远的地方，忽然停了下来，似乎还打算一直停顿下去的时候，忽然就忍不住轻笑出声。 “小公主既然来了，怎么不说话？莫非今晚打算做一个话少文静的女孩子？”他故意打趣，说着，转过身来。 剑眉星眸，煞是好看。 虞啾啾被他的美颜给闪到了一下眼睛，小手捧住肉乎乎的小脸，花痴了那么一下下。 而后，她就十分活泼可爱的，一跳一跳地蹦到他面前，小身子微微前倾，歪着脑袋很是娇憨地道：“我这不是害怕打扰到国师哥哥观星嘛！观星可是正事！才不是当什么话少文静的女孩子呢！我是话多还可爱的女孩纸！” 说完，水汪汪的大眼睛，使劲儿朝着裴书砚眨了眨。 裴书砚像是真的被她给可爱到了。 他低下头，又轻轻笑了一下，而后才是抬头望着她说道：“不碍事的，再重要的正事，也比不过小公主难得的一次拜访，说，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示意虞啾啾坐下，并招呼小厮倒茶。 茶是桂花茶。 眼下正是金桂花开的时候。 虞啾啾很是不客气地抿了一口香甜的茶水，而后才是也很甜地说道：“国师哥哥这话说的，好像啾啾多没良心似的，什么叫做难得的一次拜访呀？明明啾啾就总是找国师哥哥嘛！只不过最近开学了，所以没得空来了。” 她小奶音软糯糯地为自己辩解着。 这么笑着说话的时候，唇角的小梨涡可爱极了。 “嗯，都是我说错了话。”裴书砚立即服软，话语很是宠溺地道。 “嘿嘿，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虞啾啾被他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么笑了一下之后，就开门见山地道，“今日过来，的确有个小忙，想要麻烦国师哥哥。” “小公主若是用‘麻烦’二字，倒是见外得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裴书砚抬了抬眉，说道。 “哎呀，是我说错了话了！不是麻烦，是需要！啾啾有事情需要国师哥哥帮忙嘛！”虞啾啾立即撒娇地道。 “公主请说。”裴书砚逗她逗够了，又不敢逗得太狠，立马一本正经起来。 虞啾啾先阻止了一下语言。 她对着裴书砚，也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只听她微微皱着两撇小眉毛，说道：“皇祖母收了个干孙女的事，国师哥哥可听说了？” 裴书砚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虞啾啾道：“我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就是，怎么说呢，我觉得，以她的出身，不可能心思这样的缜密的……” 她把自己对程七七的怀疑，都说了一遍，“所以国师哥哥，那可以不可以帮我卜算一下，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真的能有人，天生聪明得快能比得上我了？” 第290章 小小年纪就太会撩了 裴书砚虽然看似整日待在古华轩，并不怎么关心外界，可实际上，他对虞啾啾的一举一动，却都是了如指掌。 “小公主不必忧心，她只是一团复燃的死灰，虽然会有火光出现，但却极其短暂，并且光芒也算不得是明亮，不足为惧。” 他这一番话里，充满了禅机。 虞啾啾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至少“不足为惧”四个字，她是听懂了。 仔细想想，好像也的确如此。 首先程七七进宫的时间还很短，她虽然在殷太后身边陪伴了据说有半年之久，可凭着虞啾啾对自己这位皇祖母的了解，她想在皇祖母身边发展自己的势力，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她有点不懂程七七为什么接近她。 莫非是想抱她的大腿？ 还有，皇祖母派了陈恨去金陵，一定是与程七七有关，没准是怀疑什么。 可她又一边收下程七七当干孙女，还把程七七安排到自己身边。 这一做法，也着实让虞啾啾有点看不明白。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成她虞啾啾，还怕了一个程七七？ 所以最重要的，还是要借着虞越因程七七而起的这一次对她的信任危机，好好教育教育虞越，让他以后长点心。 “国师哥哥，虽然你这些话，我只听懂了四个字，但是却觉得安心了许多。”虞啾啾思索了一会儿，便甜甜地笑着举起手里的杯子，“今晚月色如此美丽，啾啾以茶代酒，敬国师哥哥一杯。” 说完，把杯子里香甜的桂花茶，一饮而尽。 裴书砚挑着眉看小奶团分明是想喝甜甜的茶水，还故意找这么一出借口，多少有些忍俊不禁。 他笑了笑，应了声“好”，而后便也举杯，一饮而尽。 随后，他便在虞啾啾期待的小眼神里，给她又甄满了一杯桂花茶。 这时候，虞啾啾就小手捧着自己的小脸，手肘撑在石桌上，目光专注地望着裴书砚提起水壶，他修长的手指，就像白玉一样好看，倒水的动作流畅又优雅，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裴书砚虽然是低着头，看起来目光专注地盯着水壶流出的水，可却也难以忽略小奶团这一道专注的目光。 他忍不住又笑了：“小公主一直盯着微臣，做什么？” 虞啾啾就似是感叹地道：“国师哥哥好看呀！国师哥哥做什么都好看，倒水好看，专注的样子好看，笑起来也好看，头发丝被夜晚的风拂动起来的时候，也好看。” 这一番话，实在是有些花痴了。 可她说得如此真诚。 裴书砚的嘴角浅浅地勾了一下，就像是心海里起了涟漪似的，虽然波澜微小并不壮大，但这愉悦，却是实实在在的。 “小公主也很可爱，做什么都可爱。”像是礼尚往来似的，裴书砚也接着这么夸奖了一句。 “人家就只有可爱嘛？”虞啾啾嘟起了小嘴，像是因为觉得他有些敷衍而不满似的。 “除了可爱，还很聪明，机灵，心地也善良。”裴书砚脸上一抹无奈宠溺的笑，微摇了摇头，又赶紧补充道。 “哎呀？人家没听错？国师哥哥居然夸我心地善良？” 虞啾啾听到他这些一个接一个的夸奖的词汇，很明显高兴地嘴角飞快翘了起来，但想起什么，又故意使坏地作出一副夸张的样子，甚至一只小手还张开，放在耳边，装作听力不好的样子。 那圆圆眼睛刻意装出来的震惊表情，也实在是有些好笑。 她就这么故作震惊地瞪着裴书砚，有些控诉地道，“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次见面，就各种说人家不好的！” 裴书砚看着她戏多表演，眉毛微微抬着，依旧是带着些无奈。 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他当然记得。 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团，杀了几个太监，又要杀五公主的时候，被他给制止了。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遵从师尊的遗愿，要劝小公主向善，让她这颗“祸世魔星”，变成小福星。 他还记得，小奶团当时看着他，那种想要杀人的眼神。 不过当时他还没有恢复记忆，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奶团，就是他前世日夜挂念，却不敢宣之于口的人。 但今生不同，他不再是从前那个肩负苍生的听明仙君了。 “是我从前不了解公主，不知道公主只是有仇必报，但其实心地却很善良。但我现在知道了，所以如今不管公主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公主的决定，公主若需要我做什么，我也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时，裴书砚抬眸看着虞啾啾，唇畔挂着一抹清浅的笑。 可这一番话，和他注视着她的目光，却都是如此的诚挚。 虞啾啾被他这样看着，再听到那一句“赴汤蹈火”，顿时小脸犹如着火了一般，迅速地燃烧起来，一片热汤。 她小手有些握不住面前的杯子了。 猛地起身，有些慌乱地道：“内个，国师哥哥，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就飞快地转身逃了。 裴书砚看着她的小身影飞快地消失在月色中，想起她刚刚害羞的模样，唇畔的笑意不禁不断地加深着。 他没有追过去，而是继续坐在院中，品着香甜的桂花茶，望向夜空中高悬的明月，目光悠远，就像是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又像是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后。 另一边。 虞啾啾一路狂奔着，耳边听着风声，又像是不断地回荡着裴书砚所说的那些话。 一直到了钟粹宫的门口，她才大口地喘着气。 待气喘匀了一些，她脑子才好像忽然清醒了，站直了身体：“我跑什么？我害羞什么？裴书砚本来也就一直这样对我的呀？他对我一直都很好，他是臣子，我是公主，他为我赴汤蹈火，那是臣子对公主应该尽的责任罢辽。” 虞啾啾不断地说服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虽然身体里是一具活了几百年的灵魂，可如今，才四岁半呢！ 还是一个小孩子呢！ 小孩子瞎动心什么呢？ 更何况，裴书砚今年也才十六岁？ 她一个前世活了几百年的女魔头，居然对一个十六岁嫩生生的小少年动了凡心？ 虞啾啾绝不承认！ 要怪，就怪裴书砚小小年纪，就太会撩了！ 第291章 啾啾，三哥不要我了! 和裴书砚的“赴汤蹈火”，只是一个小插曲。 虞啾啾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就又满心都在专注思考怎么教育虞越了。 想来想去，她觉得现在虞越的那种不自信，还不够强。 而且有沈棂在，他时刻被看着，不会犯事，不做错一次起到深刻的认识，那就起不到教育的作用。 于是，虞啾啾在去学堂路上，就故意在虞越面前表现得和程七七很亲密的样子。 反而对他和沈棂有些视而不见似的。 沈棂还很稳得住，虽然眉头皱了又松的，但是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 至于虞越，他一张白生生的小脸，简直是肉眼可见的黑了。 那种生气、不满、委屈，全都写在了脸上。 虞啾啾看着他这样，就忍不住摇头。 这样容易被人看透，也就容易被人利用。 但看着他那样委屈又忍耐的小眼神，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那样，虞啾啾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她跟着心里也难受了一天。 程七七见她不高兴，多次询问她怎么了，都被虞啾啾以上学上累了，给搪塞过去。 “九妹妹再忍耐忍耐，再过两日，就是中秋节了，昨晚我听皇祖母说，中秋节学宫是会放假的，到时候就可以待在宫里歇息几天了。”程七七很是体贴地问道。 “对哦，七七姐姐，你要是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虞啾啾一听到要过节，顿时眼眸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在一番十分快速的思忖之后。 她一扫之前的萎靡不振，笑意盈盈地看着程七七，说道：“等中秋节到了，我要亲自给爹爹做月饼吃！” “做月饼给皇上？”程七七一听这话，眉毛不禁一动，心道，她一直想要讨好宣平帝，讨得他的喜欢。 之前还毫无头绪，也没有机会，但现在，这不都有了吗？ 只要她好好巴结虞啾啾，时时刻刻都跟在虞啾啾的身边，那她接触宣平帝的机会，不就多了吗？ 最重要的还是要从虞啾啾嘴里打听到，她要给宣平帝做什么样的约定。 她做的，必定会是宣平帝喜欢的那种。 “对呀对呀。”此时，虞啾啾仔细观察着，见程七七眼珠子滚动，分明一副心里在悄悄算计什么的样子，她不由笑得更甜了。 等着程七七发问。 果然，程七七接着就问道：“不知九妹妹打算给皇上做什么口味的月饼？” 虞啾啾就等着她呢。 闻言，小手支着下巴，小脸扬起，一副思考的样子，道：“嗯……爹爹口味比较特殊，他喜欢吃大蒜，我打算给他做一个纯大蒜拌肉的月饼，而且，我爹爹不喜欢甜口，他喜欢咸口，口味有点重，所以还要做的咸一点，总结一下，就是咸肉大蒜月饼！” 程七七听着，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皇上真的喜欢吃大蒜？”她有些怀疑地问道。 “对呀，哎呀，这个我不能说的！我怎么给说出来了？这都是宫里御膳房的大厨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他们私底下可不敢说的，只是做菜的时候，总会加大蒜。”虞啾啾做出一副不小心说漏嘴的懊恼样子，这么说着，又拉住程七七的手，道，“七七姐姐，这可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哦！你一定不要说出去！万一给爹爹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的！” 程七七听她这么说，立即就笑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简直是太好了。 小秘密，别人不知道的，到时候她就算抢先一步做了大蒜月饼给皇上，虞啾啾也不敢说出来，那是她说出来的秘密。 如果皇上问她怎么知道他喜欢吃大蒜的，她还可以说，是她发现御膳房的大厨总是在给他做的菜里加打算，猜测到的。 程七七越想越觉得简直是天赐良机。 于是，她很是温柔地笑着对虞啾啾说道：“九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 虞啾啾小脸立即感动地道：“七七姐姐，你人真好！你是我现在最信任的人了！” 程七七抬手摸摸她的小脸，道：“九妹妹，你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 都是假笑。 时间过得飞快。 学宫的夫子们一提到接下来因为中秋佳节，要放五天的假不用来学宫读书的时候，学生们都高兴疯了。 一时之间，整个云梦学宫都是他们的欢呼声。 虞瑾很高兴。 虞烨很高兴。 不高兴的只有虞桐。 这会儿，待收拾好东西，虞桐便满脸怨念地盯着前头虞瑾和虞烨齐齐走出学堂，看着这两个人分明一副“你好我好哥俩好”、就差勾肩搭背，心里头就不高兴极了。 虞烨居然不跟他天下第一好了！ 等待会儿他见到啾啾了，就要跟啾啾告状，说虞烨抛弃他了！ 这些日子，虞桐是没少想办法折腾虞瑾。 可换来的，不是虞瑾的受挫，而是虞烨对他的关心，以及两个人之间肉眼可见的关系越变越好。 这么几次之后，虞桐就发现，他好像啾啾说的话本里写的那种怨种反派——在他的不断作妖之下，主角和主角之间的感情突飞猛进！ 气死他了！ 于是，等虞啾啾站在学宫门口，等着和约定好的三个哥哥汇合，再见到虞桐的第一眼时，便发现了他简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而虞桐远远的一看到虞啾啾也正在对自己的翘首以盼着，就猛地飞蹿到她跟前，把小奶团一下抱起在怀里，转了个圈，然后在瞄到虞烨和虞瑾也已经走到跟前时，就立马脑袋埋在虞啾啾的肩头，气呼呼地控诉道：“啾啾，三哥不要我了！” 刚刚走过来，打算跟虞啾啾打招呼的虞烨听到这句话，又惊又吓，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幸亏虞瑾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虞瑾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虞桐的后脑勺，那眼神，跟看个二傻子似的。 不，应该说，那眼神，跟看到自家犯蠢的亲弟弟的虞越时，简直一模一样。 都同属于关爱智障的眼神。 虞啾啾也是有些懵。 她小身子就被虞桐抱着，看一眼自家分明一脸懵的亲哥，小手则安抚地拍了拍虞桐的脑袋，道：“四哥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呀？你快跟啾啾说说！” 第292章 头一次受到这样的羞辱 “啾啾，三哥不理我！他现在不跟我好了！跟虞瑾好！”虞桐短短一句话，不到二十个字。 可那委屈至极的语气，却硬生生叫虞啾啾听出了一种遭到了背叛后天塌地陷般的绝望。 太惨了。 可是又有些好笑怎么办？ 虞啾啾小脸上顿时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但又在努力憋笑。 她便是在如此矛盾的情绪之下，看向自家亲哥：“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生四哥哥的气了吗？” 虞烨简直冤枉，他看一眼虞桐，无奈地摊手道：“我没有不跟四弟好啊。” “你就有！” 虞桐一听他否认，气得立即抬头看向他，“你最近都跟虞瑾一起，干什么都跟他一起！不跟我一起了！” 虞烨一脸懵：“四弟，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做什么没带你一起？就拿刚刚来说，我们不是一起找啾啾的吗？” 虞桐一噎。 好像的确是一起过来的。 但他很快就找到了反驳的点：“那也叫一起吗？你跟虞瑾并排一路走着，有说有笑，我被你遗落在身后，你连回头看我一眼都没有！” 虞桐这最后一句话，简直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虞烨有点没话说了。 因为仔细一回想，好像的确有些忽略虞桐，每回他不论干什么，都会叫上虞桐，但大皇兄一般也会跟着。 偏偏他跟大皇兄又的确很能谈到一起去。 此时，虞啾啾看着自家亲哥的表情，就猜到了这一点，于是软糯糯地当起了和事佬：“哥哥，你快给四哥哥道歉，以后，这一碗水要端平，知道吗？” 虞烨立即听话地点头：“知道了。” 接着，他就走到虞桐身边，抬手拍拍虞桐的肩膀，笑着道：“四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忽略了你，但我不是有意的，以后我一定会注意不冷落你。” 虞桐听着这话，脸上立马就有了笑。 可天生骄傲又倔强的他，还是赶紧收了笑，一脸我勉为其难原谅你，并且还趁机得寸进尺地道：“除非你答应以后不搭理虞瑾了！否则，我也不跟你好了！” 一旁，虞瑾听着这话，就挑了挑眉。 而虞啾啾则立即两只小手捏住虞桐的两边脸颊，并且还往外揪了揪。 “痛、痛！”虞桐立马叫道。 “四哥哥，你这样做是不对的，那是我们的大皇兄，我们都要尊敬他，知道吗？你要是这样不团结，搞小团体，以后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虞啾啾一边小手拉扯他的两边脸颊，一边一种教育的口吻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啾啾，快松手，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虞桐赶紧乖乖认错。 “知道了就好，四哥哥，你这么不乖，我怎么放心得下？”虞啾啾松开了小手，又贴心给他揉揉被捏得有点发红的脸颊，叹了口气，跟个小大人似的。 这语气，活像当妈的不放心自家不叫人省心的傻儿子。 “我以后一定乖。”虞桐享受着小奶团给自己捏脸，一时有些得意地瞥了虞瑾一眼，嘴上还是听话不已地说道。 这一眼，虞瑾记住了。 跟他炫耀自己跟虞啾啾关系好呢！ 幼稚。 这边，虞啾啾算是哄好并且教育好了虞桐。 一旁，虞越心里发酸地看着这一幕，悄悄上前，扯了扯虞瑾的衣袖：“大哥，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的话！只有棂儿我们三个能听！” 虞瑾有些诧异地扭头看一眼自家傻弟弟。 而后又瞥一眼虞桐。 越看越觉得，自家傻弟弟这委屈的小模样，简直和刚刚虞桐跟虞啾啾告状时一模一样。 他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虞瑾看一眼沈棂，沈棂像是有些无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这看起来，似乎是有点重要。 于是，虞瑾对虞啾啾和虞烨说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宫了，我和阿越、棂儿一起先走了。” 虞烨点点头：“嗯，我们也走。” 虞桐一听他这么说，立马抱着虞啾啾，就上了马车。 虞烨跟着上去。 程七七在旁边羡慕地看着被几个哥哥围在中心的团宠虞啾啾，心里嫉妒又恼恨地幻想着有朝一日，她也可以这样，被这些出身尊贵的天之骄子们这么围着抢着宠。 这会儿，她便也跟进跟着，要和虞啾啾同一辆马车。 然而，她一只脚才刚踩到马扎上，虞桐就一脸不快地瞪着她道：“这是本皇子的马车，你来干嘛？” 程七七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刚刚在虞啾啾跟前，乖得跟什么似的虞桐，居然会用这样恶劣的语气跟人说话。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虞桐本来就是这样的。 他前世就是一个态度很是顽劣的小皇子。 只有虞啾啾能驯服他。 他的温柔也只给虞啾啾一个人。 尽管知道虞桐本就是如此，但这样明显的区别对待，还是让程七七有些难受地深吸了口气。 她脸上很是勉强地挤出一道笑容，道：“四皇子殿下，我是要跟九妹妹一起呀。” 说完，就踩着马扎要上来。 谁知道，虞桐当即一脚踹过来，以一种十分厌恶的眼神瞪着她：“你再敢往前一步，别怪本皇子把你踹下去！滚！” 程七七被他这一声吼的，眼泪当即就要掉下来。 她强忍着，又深了口气，道：“四皇子殿下，我怎么也是皇祖母的干孙女，你这么对我，将皇祖母的脸面置于何地了？” 虞桐一听这话，顿时冷笑一声：“一个山里出来的野丫头，真当自己是枝头上的凤凰了？还敢拿皇祖母来压我？本皇子就是不喜欢你！就是不让你坐本皇子的马车！怎么？有种你就回宫找皇祖母告我的状啊！哦，对了，本皇子一听到你也叫‘皇祖母’，就觉得恶心，若以后在我面前不尊称‘太后’，而是再叫‘皇祖母’，本皇子听到一次，就打你一次！快滚！” 他这么态度极为恶劣地说完，抬手撩下了马车的车窗，把程七七给无情地隔绝在了外面。 程七七忍了又忍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下来。 进宫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受到这样的羞辱！ 第293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行为 程七七还愣在马扎上没下去。 马车里，虞啾啾有些不满的小奶音传出来：“四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跟七七姐姐说话呢？这也太过分了叭？七七姐姐好歹也是皇祖母带回来的，而且，她还是皇祖母的救命恩人呢，若是皇祖母知道你这么对她，一定会生气，然后责罚你的！” 虞桐立即满不在乎地道：“随便她啊，啾啾，你就是太善良了！这也很容易被坏女人给骗了的知不知道！” 虞啾啾像是有些不解：“谁是坏女人？” 虞桐当即大声道：“就是那个程七七啊！我母妃说了，她一看就是个心术不正的，那一双眼睛里，盯着皇宫的繁华，还有她身上衣服首饰看的时候，那眼神里都是贪婪呢！” 虞啾啾小声辩解：“德妃娘亲该不会看错了？我觉得七七姐姐挺好的呀？” 虞桐反对：“好什么呀好，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这次放假这么多天，我提前跟云飞约好了，明天就去找他玩！”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外头的车夫见程七七一动不动地偷听，便有些不满地道：“七七姑娘，您站在这里，我们这马车还怎么走？” 程七七闻言，赶紧下去，让到一边。 车夫鞭子一甩，就要驱动马车。 “等一下。” 然而这时候，马车里一道温润的少年嗓音，忽然响起。 马车应声停下。 程七七还流着泪水，便见到有些模糊的视野中，马车的车窗窗帘被打开，却是三皇子虞烨坐在那里，朝着她轻轻一笑，道：“后面的那辆马车是啾啾的，你快上去，我们一起回宫。” 程七七闻言一怔。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看到虞烨又朝她很是温柔地抿唇一笑，而后才放下车窗的窗帘，消失于她的视线之中。 待她终于回过神来，便感受到一颗心，不知何时起，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一直到坐在虞啾啾的马车里，程七七都还是一副出神地想着什么。 她想到，三皇子虞烨，是前世斗赢了虞瑾的人。 她后来死的早，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虞烨肯定能当上太子，那他的妻子，便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 一想到这一点，程七七的一颗心，顿时更加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她隐约记得，虞烨今年似乎十岁了，只比她小一岁。 如果她能够赢得虞烨的好感，未来成为他的太子妃，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最重要的是…… 程七七忽然低着头，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 最重要的是，在今日她受尽屈辱的难堪之中，只有虞烨给了她这一抹温柔，她想要永远抓住。 “七七姑娘这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吗？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这时候，马车里头，紫婴和绿萝并排坐着，见她笑得一脸春心荡漾，不禁开口问道。 虞啾啾坐着四皇子的马车走了，丢下她们两个，于是就跟程七七坐在了一起。 “没什么呀。”程七七这才想起来，马车里可不是只有她一个。 想起眼前这两个小宫女，都是虞啾啾的心腹。 不，应该说，只有绿萝是。 前世虞啾啾身边根本没有这个叫紫婴的。 思及此，程七七又不禁皱了下眉头，她这会儿才发现，和前世比起来，这一世实在是有了太多的变数了。 “对了七七姑娘，方才四皇子那样对你说话，你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不过以后要是路上单独碰上他了，也别跟他硬碰硬，他一向都很霸道，也就我们家小公主才能制住他。”紫婴想起来什么，忽然一脸和善笑意地提醒她道。 一旁，绿萝一见到紫婴居然会对人流露出这样善良的眼神，顿时就想，这七七姑娘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才会让她有这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行为？ 不过绿萝也没有打断紫婴即将会有的缺德行为，毕竟是自家好姐妹，不能拆姐妹的台，这是当姐妹必备的素质。 而程七七前世没见过紫婴，自然不知道紫婴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她很了解绿萝，这是个胆小又心地善良心思单纯的。 想必这个紫婴也差不多。 于是，程七七听了这样的话，立即摆出一脸感动的神情来：“多谢紫婴姑娘提醒，我以前的确不知道，四皇子竟然会这么讨厌我……不，应该说，是德妃娘娘，居然会这么不待见我，果然是我长得太不讨人喜欢了。” “怎么会呢？”紫婴立即十分不赞同地道，“七七姑娘年纪虽然还小，可奴婢已经看得出来，以后必定是花容月貌之姿，而且说起来，奴婢还觉得，七七姑娘居然长得跟我们家三皇子有一点点像呢！” “我、我跟三皇子像？”程七七立即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像是有些惊喜。 “是呢。”紫婴不过试探一下，一见她听到三皇子时那副激动害羞春情荡漾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 紫婴抿唇笑了一下，看起来一脸老实地道，“仔细看看，奴婢觉得，七七姑娘跟三皇子，应该是叫做——夫妻相！” 说着，她抬手撞了一下听得眼睛一下瞪大的绿萝，问道，“绿萝你说是？这是夫妻相？” 程七七的目光，立即有些期待地看向了绿萝。 绿萝虽然心思单纯，可是不傻。 更何况，跟在虞啾啾身边那么久，当初就算真的有点傻乎乎的，现在也已经被改造完成了。 她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用她这张真的很老实的脸，面向程七七，很是肯定地回答道：“是呢！紫婴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七七姑娘真的跟三皇子有些夫妻相呢！” 程七七闻言，脸上的喜悦，想藏也藏不住。 “哎呀，我们话题扯远了，还是继续说四皇子，七七姑娘，我跟你说，你回去以后，可千万别找太后娘娘告状，跟她老人家说今天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德妃娘娘可是太后的亲侄女！她是太后娘娘的哥哥殷老将军的嫡女，关系亲近得很，你若是贸然告状，指不定还会惹得太后娘娘对你生出不满呢！”紫婴接着说道。 程七七一听，顿时脸色一变，眉头紧紧皱起。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第294章 是在故意欺负他! 四皇子敢这么嚣张，全在他有一个当大将军的外公！ 殷家手握兵权，一般人都是轻易不敢得罪的。 所以程七七也不愿意和四皇子交恶。 可谁知道，德妃如此不喜欢她，还教唆着四皇子这般对她…… 殷老将军年纪已经不小，他早晚有死的那一天，到时候殷家还能靠谁？ 等有朝一日，她当上太子妃，当上皇后，定要叫德妃和四皇子死无葬身之地，以报今日她遭受羞辱之仇！ 程七七心里这样恶毒地想着，面上则露出害怕的神情来：“紫婴姑娘，你别吓我，我胆子小，我肯定是不敢告状的，我这样的身份，本就尴尬，太后喜欢我，是我的福气，哪里还敢惹是生非呢？只求以后四皇子若是见到我，把我当不存在才好。” 紫婴看着她表里不一的样子，就想笑。 不过当然克制地没有笑出来。 她只是叹了口气，安抚地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四皇子虽然嚣张，但是他也是有怕的人的，除了小公主，他最怕的就是皇上，实在不行，你就去找皇上告状，让皇上收拾他！对了，还有，四皇子如今也很听我们家三皇子的话呢！你可以私底下多找三皇子说说话，求他帮帮忙！” 不得不说，紫婴最后一句话，算是说到程七七心坎上了。 虽然程七七也想借这次中秋节的机会，做月饼讨好宣平帝，但她心里如今最重要的，还是亲近四皇子。 之前还有些没有头绪。 但此时想到紫婴说的，立马就有了想法。 她和三皇子可是都住在慈宁宫，离得很近，多的是接近他的时机啊！ “多谢紫婴姑娘提醒，我方才心里其实很难过，但是得了你的安慰，心中好受多了。”程七七还想借着机会拉拢一下虞啾啾身边的人，于是此时说着，便一脸赶紧地拉住紫婴的双手，将自己手腕上的一只白玉镯子，褪下来给了紫婴，“这是皇祖母赏赐我的，就送给紫婴姑娘。” “哎呀，这怎么好呢？”紫婴立即装作一脸惊喜贪财的样子，话这么说着，手却已经果断地把镯子接过来，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一脸欢喜地看着。 程七七要的就是她贪财。 这样以后才好收买。 “紫婴姑娘皮肤白，又总是喜欢穿一身紫色的衣服，这白玉镯子这么一戴，立马就衬得紫盈姑娘的皮肤更白了呢！”程七七跟着夸奖道。 “是挺白的。”一旁，绿萝很是可观地点评道。 “哎呀，绿萝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身上没有别的东西可以送你了……”程七七像是现在才想起来还有绿萝这个人，当即有些歉疚地说道。 然而实际上，是她觉得绿萝这种老实人，太笨了。 就算收买了也没用。 而且，前世她对虞啾啾可是很忠贞不二的，所以根本没有必要花那个力气去收买讨好。 “没事没事，这种镯子我们家小公主赏了我好多个了。”绿萝闻言，立马一脸实诚地说道。 程七七一听这话，顿时一下心梗了。 所以，一个宫里身份远不如她的小丫头，得到的好东西却比她还多？ 程七七真实得感到有些心塞。 紫婴却因为绿萝这句话而差点笑出来。 看着程七七脸都绿了，没有说话，只装作认真观赏这只镯子的样子。 马车平缓地前行着。 三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共同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最前头的那辆马车里，虞越一脸难过地向虞瑾控诉虞啾啾最近的种种行为：“她居然天天和程七七一起玩！” “她最近都冷落我和棂儿了！” “她变心了！” “肯定是程七七把她给带坏了！” “程七七一定不会说我们什么好话，肯定说了我们好多坏话，啾啾一定是听多了不喜欢我们了！” 虞瑾听得耳朵疼。 沈棂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等虞越的控诉终于告一段落了，她才悄悄小小地叹了口气。 虞越则越说越想越伤心，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瞧瞧你这出息。”虞瑾有些看不过，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照你这么说，难道只有那个程七七有嘴会说，你就不会说？” “我哪有机会说啊？以前啾啾都留我们在钟粹宫吃晚膳的，现在都不留了，白天她又一直跟程七七在一起，我和棂儿根本没机会说啊。”虞越悲伤又委屈地道。 还脑门挨了一下。 脑门疼。 “你傻啊？她不留你们吃饭，你们不会在慈宁宫用完晚膳，再去钟粹宫找她啊？再说了，她说不留，你们就不会主动选择留下？”虞瑾对自己的这个笨蛋弟弟，真实地感到头疼。 “可是，可是啾啾都没邀请我们，我们怎么好意思自己留下？”虞越一根筋是很难转过来的。 “你可以说想念姝妃娘娘了，想去看看姝妃娘娘，这留在钟粹宫的理由不就有了？更何况，只要姝妃娘娘一见到你们，必定会留你们用饭的。” 虞瑾无奈地说着，又看向沈棂，“他天生是个笨的，难道你也笨了？你怎么不去跟啾啾好好说说？” 沈棂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看大哥训二哥，见这火烧到自己身上了，也只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是觉得，啾啾那么聪明，不会信程七七的话，也不会喜欢程七七那样的人，没准她是故意的呢？” 虞越一脸不懂：“什么故意的？” 虞瑾则挑了挑眉，没理会这个愚蠢的二弟，而是道：“故意的？你是怀疑……” 他都没说是怀疑什么。 可沈棂却像是已经听到了似的，很是笃定地点了点头：“是的。” 虞越在一旁挠挠头：“怀疑什么啊？” 虞瑾和沈棂齐齐看向他，并齐声说道：“不知道就别问。” 虞越可真的委屈死了：“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要问啊！” 他怀疑哥哥跟妹妹都是在故意欺负他！ 虞瑾跟沈棂齐齐递给他一个无可救药的眼神，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了。 而中间那辆马车里，虞啾啾也跟虞烨说着悄悄话。 虞烨听完之后，脸上一丝讶然：“你要我故意接近她？” 第295章 命令他捂紧了耳朵 “嗯，没错。”虞啾啾点了点头，又凑到虞烨的耳边，说了许多悄悄话。 虞桐很想听他们在聊些什么。 可虞啾啾命令他捂紧了耳朵，不许偷听。 于是这位刚刚还把程七七给毒舌骂哭的嚣张皇子，这会儿就老老实实地窝在马车的一个角落里，紧捂着耳朵。 那脸上的表情，也是有着一些委屈在的。 很快，虞啾啾和虞烨说完话，想起他来，冲他一笑，小手拉着他的手臂放下：“可以啦四哥哥！” “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不告诉我？”虞桐忍不住控诉道。 “啊？四哥哥刚刚真的一个字都没有听吗？”虞啾啾小脸震惊，像是难以相信虞桐会真的这么老实不偷听。 “真的！”虞桐一听这话，明白自己被小奶团戏弄了，却一丝气恼都没有，反而只有无奈地道，“啾啾，你可太坏了！又骗我！” “嘿嘿，是四哥哥最好了呀！四哥哥好就好在，什么都听啾啾的，这一点，连哥哥都比不上呢！”虞啾啾说着，小身子朝他扑过去，很是亲昵地蹭了蹭。 四皇子因为被隐瞒了秘密而生出的委屈，瞬间就没有了。 他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今晚回去以后，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就来接你去我外公家！我跟云飞约好了，明天就在他们家玩上一天！” 虞啾啾闻言，想起那个殷云飞，有点不太想去：“可是，那个殷云飞好坏的！” 虞桐看她：“不是？云飞人挺好的呀，他哪里坏了？” 虞啾啾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小嘴，小奶音控诉道：“他以前见我，揪我的小揪揪来着！每次见我，都喜欢把我的头发弄乱！可讨厌了！” 虞桐一听，顿时乐了：“真的吗？他这个人，最不耐烦搭理家里的那些妹妹们了，没想到对你，倒是情有独钟。” 虞啾啾被他这个用词，搞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四哥哥，你可别乱用成语！” 马车里的气氛还算欢乐。 虞烨想了一下，道：“明日我打算邀请程七七也一同前去殷家玩耍。” 虞桐闻言，当即反对：“不行！” 虞烨看着他：“为何不行？” 虞桐一脸理所当然地道：“这还用说嘛？我讨厌她！我母妃也讨厌她！再说了，我刚刚都对她发了话了，见她一次就打一次，难不成你明日真的准备带她去殷家，等着看她被我打？” 虞烨一脸平淡地道：“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打她的。” 虞桐顿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会三哥，难道你看上她了？别啊，咱们学宫那么多漂亮的小姑娘呢，家世又好，她那出身……” 虞烨顿时无语地打断他的话：“你胡说什么呢？我是看她一个人在宫里无聊，又没什么朋友，一起去殷家玩一玩，再说了，除了她，我还打算邀请虞瑾和虞越、沈棂一起去。” “不行！” 这一次，虞桐更加反对了，“虞越和沈棂他俩是天煞……” 话还没说完。 怀里的小奶团忽然小手一抬，在他嘴边重重地拧了一把！ “啊！” 虞桐惨叫出声。 “四哥哥！爹爹说过了！不可以这样说阿越哥哥和棂儿姐姐的！而且啾啾也不喜欢你这样说！”虞啾啾奶凶奶凶地道。 “我我我知道错了！啾啾！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说了！”虞桐赶紧求饶。 “哼！”虞啾啾这才撒手。 然后，还是生着气。 也不跟虞桐贴贴了。 小屁股一挪，从虞桐身上挪开，又回去挨着虞烨坐着了。 虞越见此，回给虞桐一个自作自受的眼神，并不打算帮他说话。 “啾啾，待会儿下了马车，我亲自邀请他们去殷家玩，这样总行了？你不要生我的气……”虞桐赶紧凑过去，讨好地道。 “不行！”然而，小奶团还是气呼呼的，“四哥哥说的对，殷家指不定也嫌弃阿越哥哥和棂儿姐姐，不想让他们来呢！我不能因为我是公主，就让殷家人觉得晦气！ “算了！明日我也不去殷家了，我在宫里跟阿越哥哥和棂儿姐姐玩就是！” 虞桐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 他想起小奶团的脾气，赶紧稳下来：“殷家没有觉得他们晦气，是我不喜欢那个虞瑾，故意这么说的！” “你是殷家人吗？你天天住在殷家吗？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怎么知道殷家不嫌弃？”虞啾啾却不肯轻易放过虞桐，那小奶音质问着，很是气势唬人。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母妃都说过了，什么天煞……这都是骗人的鬼话，你要不信，明天带着他们去殷家走一趟，要有一个殷家人对他们说三道四的，我、我回宫以后把你们钟粹宫的地板擦上十遍！不，五十遍！” 啧，这个毒誓发的。 虞啾啾觉得，她要是再不信，那可就不礼貌了。 于是，她小脸抬着，很是勉为其难地道：“那好叭，我姑且信了你的话。不过，要听哥哥的话，哥哥想邀请七七姐姐去殷家，你不可以对七七姐姐动手，知道吗？” 虞桐赶紧乖巧点头：“知道了啾啾，你的话我什么时候没有听过？” 然而心里却悄悄钻了个空子——啾啾说不可以动手，又没说不可以动口。 所以他明日若是忍不住骂了程七七，那一定不算食言？ 虞桐为自己有这般小聪明而感到有些骄傲。 没多久，马车终于到了皇宫。 待到了乾清门，虞啾啾被虞烨抱着下了马车。 “我送啾啾回钟粹宫。”虞桐率先牵着虞啾啾的小手，就走了。 虞啾啾也没有拒绝。 朝着其余几人挥挥小手，便乖乖跟着走了。 留下的几个人，都是要回慈宁宫的。 “三弟，我们先走一步了。”虞瑾带着自家弟弟妹妹走了。 留下虞烨和程七七。 程七七有些害羞，心中又很喜悦，站在那里，拿眼睛悄悄看着虞烨。 虞烨想起虞啾啾的话，朝着程七七温柔地一笑，说道：“我们一起回慈宁宫。” 程七七立即开心地笑起来：“嗯！” 第296章 饱汉不知饿汉饥 秋天里，晚风都有些萧瑟。 宫道上打扫得很干净，一片落叶都不见。 程七七和虞烨并排走着，心情雀跃快乐如同一个吃了糖的小女孩。 虞烨神情温柔，不时地询问她一些问题，决不叫这一段有些漫长的路走得过于冷场。 他问程七七山里的秋天是什么样的。 羡慕她见过山，见过水，说自己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云梦学宫，这皇宫再是繁华，他也看倦了。 程七七对此实在是难以理解。 外面再是有山有水又如何？ 又怎么比得上皇宫，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她觉得她就算是住在这里一辈子、两辈子，也不会觉得厌倦。 对于虞烨的这种心态，她只能评价为“饱汉不知饿汉饥”。 从小就身怀富贵的人，自然不懂得她这种人的疾苦，和对富贵的向往。 程七七心里酸涩又羡慕。 不过她面上还是要做出善解人意的样子，劝慰道：“三皇子不要难过，若是以后三皇子当了皇上，便是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等虞烨当了皇帝，全天下都属于他。 这不比去什么山里快乐多了？ “是吗？”虞烨听着这话，唇角一抹讥讽一闪而逝，他目光温润地看向程七七，知道自己在这种问题是，不可能与她有什么共情之处，于是干脆换了话题，“对了，马上就要中秋节了，到时候宫里会宴请群臣以及他们的家眷，皇祖母肯定要你陪着的，你可想好那一日穿什么了？或是没有合适的，我去跟皇祖母说一声，让她记得派人给你准备新衣服。” “多谢三皇子关心。”程七七听着这话，心里涌现出一丝喜悦，她夹着嗓子道，“皇祖母之前倒是提起过一次，想必这两日新衣服就会送过来了。” “嗯，那就好。”虞烨点点头。 程七七看着他那张温柔无害的脸，忽然想到虞啾啾之前说的，给宣平帝做月饼的事。 也许是还对虞啾啾有些不放心。 程七七忍不住问道：“三皇子可知道，皇上最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月饼？” 虞烨听到这个问题，略抬了抬眉，像是毫不意外。 “父皇的口味，有些特殊……我不好说，你问这个做什么？”虞烨说道。 程七七一听他犹豫，就知道，虞啾啾应该的确没说谎。 因为之前虞啾啾就说过，这种事情不好声张，御膳房的大厨从来都不会明说，私底下的人也不敢议论的。 “我是想给皇上亲手做一个月饼，算是中秋节的贺礼，三皇子你也知道，太贵重的我送不起，倒是觉得，若是亲手做的话，那心意是比千金还贵重的。”程七七把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给说了出来。 “这话说得不错。”虞越赞赏地笑了一下。 他面上还有几分犹豫。 不过最终还是说道：“父皇他，口味有些重，尤其是喜欢吃大蒜。” 别的譬如虞啾啾上次说得什么还喜欢拌肉，要咸口这些，他就没有说了。 不过越是只有这一句，就越是显得真实。 若是和虞啾啾说得完全一致，那反而有些就有些假了。 “原来如此，多谢你，三皇子。”程七七害怕虞烨会跟虞啾啾说着话，脑子转了又转，又道，“之前听九妹妹说起这事，我还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对了，九妹妹也说要给皇上做月饼呢。” “她？”虞烨轻轻笑了一下，“你听她说，去年中秋，她也说过这种话，不过也就是说说，她懒着呢，不会自己动手做的，反正父皇也宠爱她，不会与她计较这个。” “那皇上的确很宠爱她了。”程七七闻言，一颗心彻底放下。 她可以好好准备这个月饼了。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慈宁宫。 “明日要去殷家，我到时候去接你一同前去。”虞烨交代了这句话，就提步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程七七心里觉得快活。 觉得一切都在按照她想象的进行着。 次日一早，虞啾啾才刚吃完早饭，虞桐人就已经到了。 只不过他脸有些臭。 一见到虞啾啾出来，就说道：“昨日还以为三哥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要带程七七去我外公家啊？” 虞啾啾睡醒没多久，就算吃了饭，人也还有些小迷糊。 此时闻言，愣愣答了句：“不然类？” 虞桐没话说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又跟着说道：“大皇兄他们也要一起去，啾啾，那就咱们两个坐一辆马车，让三哥跟程七七一起，大皇兄他们三个一起。” 虞啾啾对此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好呀。” 于是，待出发之时，马车乘坐顺序，和昨晚相差不大。 唯一的变数，就是沈棂说要和虞啾啾坐一起。 “好呀。”虞啾啾打了个哈欠，像是有些漫不经心。 然而程七七却已经紧张起来。 她害怕沈棂和虞啾啾独处，会和虞啾啾说些什么…… 有心想要跟着过去，可又知道四皇子绝不会允许她也一起的。 程七七没办法，只能一路都揪着一颗心。 想到虞啾啾对待沈棂时，那明显有些冷淡的态度，她暗暗劝自己放心。 而虞啾啾被虞桐抱着上了马车，一见到沈棂进来坐好，车帘放下，就立即高兴地朝着沈棂扑过去：“棂儿姐姐！” 她亲亲热热地这么叫了一句，小脑袋还在沈棂颈间也很是亲昵地蹭了两下。 沈棂原本一颗有些悬着的心，在感受到虞啾啾和从前一样的热情时，就立马放下了。 “啾啾。”她抬手捏了捏虞啾啾肉乎乎的小脸。 “嘿嘿。”虞啾啾则小身子都靠在她的怀里，朝着她软乎乎地笑得可爱。 “啾啾，你一直这么压着人家怎么好？还是过来，靠着我坐。”一旁，虞桐可不喜欢自己的九妹妹和别人这么亲近。 尤其还是他不喜欢的人。 于是就想要把虞啾啾拉过来。 然而，却遭到了虞啾啾的强烈拒绝：“我不嘛！我都好几天没有跟棂儿姐姐亲热过了！就要贴着棂儿姐姐！等会儿到了殷家下了马车，我就不能再贴了的！” 第297章 不许碰我! 沈棂一听这话，就立即知道，自己猜得不错。 虞啾啾在人前做出的对他们兄妹三人的疏远，是故意的。 “委屈四哥了，等到了殷家，我就把啾啾还给你。”此时，沈棂歉疚又礼貌的语气，对虞桐说道。 “哼。”虞桐见她态度良好，也不好跟她再争了。 当然，小奶团不愿意，那他就算再争，也是争不过的。 一路上，沈棂半个关于程七七的字都没有提，她和虞啾啾说起在学宫没怎么说话的日子，彼此都做了些什么，学了哪些字，读了哪些书，还有虞越那个笨蛋在学堂是如何惹夫子生气的，逗得虞啾啾咯咯直笑。 虞桐见小奶团笑得开心，不觉间，对沈棂的反感也少了许多。 没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到了。 “棂儿姐姐，你再耐心等等，等中秋节一过，我们就又可以每天都见面聊天一起玩耍了。”虞啾啾最后抱了沈棂一下，说道。 “嗯，我知道，啾啾，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沈棂跟着说道。 “还有哦棂儿姐姐，不可以告诉阿越哥哥的！”虞啾啾又小脸满是慎重地嘱咐道。 “好，我谁都不说，大哥也不说。”沈棂尽管不是很明白虞啾啾的用意，但还是立即应下。 说完，又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就率先下了马车了。 虞啾啾又对虞桐交代了一句：“我和棂儿姐姐在马车上说话的事，你不许提一个字！” 虞桐有些纳闷：“你跟她到底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虞啾啾闻言，小嘴一撅：“四哥哥，你就说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虞桐对她这一撒娇简直毫无抵抗力，当即投降道：“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两人还拉了勾。 随后，虞桐才抱着虞啾啾下了马车。 这时候，殷云飞早早就等在这里了，一见到虞桐和虞烨，连忙招手打招呼。 待他再见到虞桐怀里抱着虞啾啾，便已经是迫不及待地几个快步到了他们跟前，抬手就要揉虞啾啾头顶两只可爱的小揪揪。 “不许动我头发！”虞啾啾小脸一鼓，小奶音奶凶奶凶，誓死扞卫自己的发型。 “不动就不动。”殷云飞见此，收了下手。 然而下一刻，就又贱兮兮地飞快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 虞啾啾气得咬牙：“不许碰我！” 殷云飞挑眉：“小公主脾气还是这么大，这以后怎么好嫁人啊？怕是没人敢娶你？” “要你管！反正我又不嫁你！”虞啾啾小脸气呼呼地反驳道。 “我也没说要娶啊！”殷云飞显然不止手贱，嘴巴也是贱兮兮的，很欠打。 “云飞，你不要逗啾啾了。”一旁，虞烨有些看不下去了，无奈的瞥他一眼，“啾啾怎么也是公主，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又不是她的长辈，甚至连表亲都不是，就不要拿这种事情打趣她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跟她开开玩笑，看看你们一个两个的，跟我把她给怎么着了似的！”殷云飞一脸无所谓地说着，终于放过来虞啾啾，转而一脸笑嘻嘻地邀请众人赶紧进府。 殷家人为着他们今日来玩耍，早就做好了准备。 殷云飞也不带他们去见殷家的长辈，只带着他们，一路奔向府里的校场。 “咱们先比比骑马射箭怎么样？”殷云飞抬手想要拉住虞桐。 见他还抱着虞啾啾，不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说四皇子，她又不是不会走路，你就把她放下好吗？” “可是……”虞桐看向怀里的小奶团。 小奶团也朝着殷云飞翻了个白眼，而后懂事地主动往下滑：“没事的四哥哥，我和七七姐姐一起，你放我下来。” “那好。”虞桐到底男孩子心性，一看见玩的就稳不下来，当即小心翼翼地把虞啾啾放下。 而后，就和殷云飞迫不及待地去马厩里挑选马儿了。 殷云飞虽说在虞啾啾面前贱兮兮的十分讨人嫌，可他待人接物却很是八面玲珑。 这会儿就不止拉着虞桐，还有虞瑾、虞烨，甚至连今年才七岁，但却明显一脸跃跃欲试的虞越也没有忽略，一起带着去了马厩。 而这，也印证了昨日虞桐并未说谎。 殷家人对虞越和沈棂那一套天煞双星的说法，并不信。 否则殷云飞绝不可能这般心无芥蒂地对待他们。 男孩子们都去挑选马儿了。 女孩子这里就剩下虞啾啾、程七七还有沈棂。 三个人被撂到一旁，虞啾啾多少有些无语：“早知道今日就不来了，这不是让咱们看他们玩嘛？” 小奶团有些不满意地嘟囔道。 程七七正想说什么，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三人一扭头。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红衣，手里拿着一根鞭子，年纪约莫在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身后还领着几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起走过来。 “是云飞这泼猴没说清楚，让小公主受委屈了。”为首拿鞭子的红衣小姑娘走过来，落落大方地朝着虞啾啾行了个礼。 看着小奶团明显有些困惑的眼神，她立即自我介绍道，“我叫云岚，是云飞的姐姐，这几个都是我的妹妹，是二房、三房的。” 说着，她将这些堂妹们，也都一一介绍过来。 “原来是云岚姐姐，见过诸位。”突然来了这么多陌生的面孔，虞啾啾也毫不怯场，小脸上笑得甜丝丝地和她们问好。 “那我也介绍一下。”她率先拉住程七七的手，道，“这是七七姐姐，皇祖母从灵隐寺回来以后，刚收的干孙女，曾经救过皇祖母一命呢！” “原来你就是七七姑娘啊。”殷云岚闻言，略一挑眉，打量了程七七一眼，笑着说道。 “七七见过云岚姑娘。”不知为何，程七七在她面前，总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抬不起头，或许是因为殷云岚从小练武，自有一身气势？ “这个是棂儿姐姐，沈棂，想必你们也都知道她的。”虞啾啾又拉住沈棂的手，再次介绍道，“我棂儿姐姐喜欢读书，读了好的书，你们当中若是有喜欢读书的，今日就劳烦一下，多陪陪棂儿姐姐。” 第298章 不得把我们将军府都给平了 虞啾啾特意这么介绍，就是怕殷家的这群小姑娘们，以为她不喜欢沈棂，从而看轻了沈棂。 虽然说最近有意和程七七走得近，但她也不舍得自己的棂儿姐姐受到冷落。 殷云岚一见虞啾啾这样慎重认真的样子，心里就清楚了。 她立即上前亲昵地拉住沈棂的小手，笑着道：“要说看书呢，我这几个姐妹，都很喜欢看书，今日太阳有点大，这里看他们几个男孩子骑马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到那边的树下坐着，去聊会儿天。” 虞啾啾一听这话，就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暗暗和殷云岚对视了一眼。 殷云岚立即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虞啾啾对这个头一次见面的殷云岚，顿时好感度直往上升。 之前因为听说殷云岚一直都不在京中，而是跟着外祖母一直在南方老宅里住着，一直到今年才回来。 所以虞啾啾以前只见过殷云飞。 没想到殷云岚的性格，跟殷云飞竟是天差地别。 殷云飞嘴巴贱兮兮的，很讨打。 可殷云岚却很是知情识趣，让人很容易喜欢上。 而这会儿，殷云岚亲自拉着沈棂的手，也让殷家其他几个小姑娘都看明白了，都跟着很是亲热地同沈棂说着话。 程七七见殷云岚走开，心里既是莫名松了口气，又有些不高兴。 “七七姐姐，我没读什么书，和她们也聊不到一起去，不如我们也去马厩里挑一匹马？”这时候，虞啾啾拉住程七七的手。 “可是九妹妹，我不会骑马……”程七七有些犹豫地说道。 这种时候，她就终于意识到，她和这群贵女们的差别。 她既没有读过书不识字，也不会骑马。 跟她们比起来，就好像是一无是处。 “没事呀七七姐姐，我也不太会骑马，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学呀！可以让哥哥教你！不然我们两个也没事做呀，总比跟她们一起去聊读书那些无聊的事情强！”虞啾啾劝说她道。 程七七一听让虞烨教她，顿时眼眸就亮了。 先前的难堪自卑一扫而空。 虞烨教她骑马，想想就让人心里期待，这也是进一步拉近两人关系的机会！ “那好，既然九妹妹想学，那我也只能舍命相陪了。”程七七这才是笑着应道。 虞啾啾对她的这点小心思，简直是了如指掌。 此时笑了笑，一脸高兴地拉着她也往马厩那边奔过去了。 这时候，殷云飞领着虞桐、虞烨还有虞瑾、虞越，五个男孩子凑在一起，高高兴兴地选着自己中意的马。 还没选完，一只小脑袋忽然探过来。 紧接着的，是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直接指着马厩里最漂亮的一只小马驹，甜丝丝地说道：“我要这只！” 五个男孩子扭头一看，发现是虞啾啾。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脸怯生生模样的程七七。 “你瞎凑什么热闹啊？你会骑马吗？万一摔着你，皇上不得把我们将军府都给平了？”殷云飞看着小奶团，立即拒绝道。 “我怎么不会呀？再说了，我不会你们可以教我啊！”虞啾啾小身子站得笔直，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可不教你！”殷云飞抱着双臂，故意逗她。 “我还不让你教呢！我可以让大皇子哥哥教我！”虞啾啾说着，迈着步子，小身子可爱地晃着，跑到虞瑾身旁，“大皇子哥哥，你可以教我骑马嘛？” “啾啾，我可以教你啊！我会骑马！”虞桐一听这话，急了，赶紧过去，想要把小奶团抢过来。 “不嘛，我今天就想让大皇子哥哥教！”然而，虞啾啾却坚定不移地抱紧了虞瑾的大腿。 “为什么啊？我不行嘛？”虞桐有些委屈。 “因为大皇子哥哥比你年纪大，个子也比你高，力气也比你大，身手也比你好啊！” 虞啾啾连用四个“比你”，成功伤透虞桐的一颗心。 虞桐目光哀怨地瞪一眼虞瑾，发现虞啾啾说的，还真是。 “要是我万一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大皇子哥哥可以立即接住我！”虞啾啾则继续道，说完，还扬起小脸，冲着虞瑾甜甜地笑。 虞瑾唇畔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捏捏她的小脸，趁着这个机会，说的：“教你骑马可以，不够你得改口，不能再叫我大皇子哥哥了，这样显得我们之间关系太生疏。” 虞啾啾闻言，小脑袋歪了歪，很快就又甜甜地道：“那我就叫你阿瑾哥哥！” 说着，她又连连叫了两声。 虞桐听着，又有意见了：“啾啾，你都不这样叫我！” “啊？叫你阿桐哥哥嘛？可是我觉得，这样叫，没有四哥哥好听诶！”虞啾啾小脑袋歪着，小手指点在唇边，很是认真地思索着。 “……”虞桐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四哥哥更好听，而且也更亲。 于是他傲娇地哼了一声，倒是没了意见。 “对了，再给七七姐姐也选一只小马，七七姐姐也不会骑马，哥哥，你来给七七姐姐选马，待会儿再教教她怎么骑马。”虞啾啾继续分配着任务。 “好。”虞烨对自家妹妹的安排，自然是只有听从。 “三皇子殿下，劳烦你了。”程七七见他答应，心中欢喜，此时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道。 “不必如此客气。”虞烨冲她温柔地一笑。 虞桐有些看不惯。 他当即阴阳怪气地道：“我记得程七七年纪比我们都大？怎么什么都不会啊。” 虞啾啾立即瞪他：“四哥哥，你又不乖了嘛？” 虞桐：“哼。” 这么一声之后，就撇过头去，继续专心选自己的马了。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之后，几个人终于选完了自己的马。 虞啾啾有些高兴地跟着虞瑾一起出去。 殷家负责在马厩照料这些马儿的下人则牵着他们选好的马到外面的马场里。 虞啾啾其实是会骑马的。 不过今日就装作不太熟练的样子，让虞瑾抱着她坐上去，小手拉住缰绳，听着虞瑾交代的注意事项。 好在这只小马很是温顺听话，而且也很亲近虞啾啾。 虞啾啾没有任何负担地骑着小马，开始在马场里缓缓地奔跑起来。 但是另一边，程七七这里的情况，就不太好了。 第299章 一脚踹在了程七七的小腿肚上 虞烨给她选的那只小马，本来是很温驯的，之前虞烨靠近它，它很主动地亲近。 然而，一换程七七过来，那只小马就开始很焦躁地走来走去，十分抗拒程七七的靠近。 程七七按照虞烨教她的，想要安抚小马的情绪。 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直接激怒了小马。 只见小马马腿一蹬，竟是一脚踹在了程七七的小腿肚上！ 程七七痛得几乎以为自己骨头都被折断了！ 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谁都没有想到。 虞啾啾吓了一跳。 她骑着的那只小马也一下受惊，两只前蹄猛地嘶鸣着一个蹿起，把虞瑾也给吓了一跳！ 幸好，虞啾啾熟练地安抚住了小马。 “快找大夫！”她从小马马背上跳下来，跑到程七七那里，小脸担忧着急地说道。 这会儿，程七七的小马已经被下人给控制住了，赶紧牵回马厩里。 程七七捂着自己的小腿。 周围都是男孩子，谁也不方便查看她的伤势，殷云飞已经派人去请府里的大夫过来。 原本正在陪着沈棂聊天的殷云岚一群人也赶紧过来。 “你们几个都一边去。”她指挥着殷云飞他们，说着，就搀扶着程七七站起来，扶着她一路走到树下的长椅那边。 程七七忍着痛，一脸痛苦，艰难地走过去坐下。 这会儿都是女孩子。 殷云岚在她面前蹲下，小心地卷起她的裤腿，待看清楚伤势，才是狠狠松了口气：“还好，没事，只是皮外伤，不过腿骨被那只小马踢到了，大约要疼上半天了。” 程七七咬着牙，心里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骨折。 若是真的骨折，总能治好的。 但这么一来，她就可以借着这个借口，一辈子赖住三皇子了…… 这会儿，她心里倒是真是地懊恼起来了。 怎么刚刚就那么老实，真的想要学会骑马，而不是趁这个机会受点重伤？ “大夫来了！”没多久，府里的大夫过来了。 他查看了一下程七七的伤势，留下一瓶药酒，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走了。 “既然没什么事，她又受了伤，就不要骑马了，我们几个继续去骑马玩儿。”这时候，殷云飞说道。 “好。”虞桐几个都没意见。 “啾啾，你就不要去了，万一受伤怎么办？”虞桐又拉住虞啾啾的小手，担忧地说道。 “不要，我要骑嘛！我的那只小马很乖巧的，没有七七姐姐这只这么暴躁！”虞啾啾自然不愿意。 “晚风一点都不暴躁，它的脾气，可比你这只还要。”殷云飞一听这话，立即说道。 晚风就是刚刚虞烨给程七七选的那只小马。 殷云飞说着，有些不悦的目光，就在程七七身上扫了一眼：“晚风脾气一向最温驯，不过，它也是最有灵性的，之前有个脾气很差劲、在自己府里喜欢虐打下人的小公子来我们府上，看中了晚风，可晚风说什么都不肯让他骑。” 程七七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殷云飞。 殷云飞见她目光看过来，有些嚣张地朝她挑了挑眉，似乎在说，怎么，我这话你不爱听？ 程七七何止是不爱听啊。 她觉得殷云飞这么说，简直就是在说因为她不是一个好人，所以那只叫晚风的小马才不喜欢她！ 这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的脸吗？ “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在宫里，从来没有打骂过宫人。”程七七咬着牙，一脸难堪地解释道。 “打骂下人，这只是我举的一个例子罢了，或许它是由于别的原因不喜欢你呢？反正你也受伤了，骑不了马，也不比在乎这个。” 殷云飞有些吊儿郎当地轻笑了两声。 这么说完，就转移了视线，不再看她，转而对虞啾啾说道：“你要骑马就骑，不过，可不许说我的晚风了。” 虞啾啾瞪圆了眼睛：“不说就不说！” 不过，马儿有灵性这话，她是相信的。 虞啾啾不禁又沉思了一下。 程七七进宫以后，还没见过她的两只小狼崽子呢，或许，下次也可以用两只小狼崽子试一试，看看它们两小只，对程七七是什么样的态度。 “既然小公主想骑马，那我陪着小公主。”这时候，殷云岚拿着鞭子，笑着说道，“我也坐累了。” 她一脸跃跃欲试地说着，又交代自家几个妹妹，“你们几个，好好陪着七七姑娘还有棂儿公主说话。” 殷家几个小姑娘立即笑着说道：“大姐姐放心。” 殷云岚冲她们满意地点了点头。 虞啾啾则主动拉住殷云岚的手，道：“云岚姐姐，那我们一起过去，你是不是有自己的小马啊？” 殷云岚点着头，柔声道：“是的，有的，我的小马叫紫霞，我带你去看看，它可漂亮了，而且很乖，很机灵！” 虞啾啾一听，激动地出声：“哇！我们快去！” 一大一小说着话，牵着手走了。 程七七留在原地。 方才大夫已经让府里的丫鬟给她擦了药酒，这会儿身上一股难闻呛鼻的味道，小腿上又还是疼着，让她有点难受。 但更难受的，还在后面。 虞烨走了。 他只对自己淡淡笑了一声，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就跟着虞啾啾他们一起去骑马了。 接着，她便只能远远地看着虞烨纵马奔驰的身影。 看着看着，程七七又有些痴迷。 虞烨小小年纪，平日里看着温柔和善，没想到也会骑马，还骑得这样好，甚至四皇子都比不过他。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让人喜欢呢？ “唉你们说，几个皇子，以后长大了，谁会最讨女孩子喜欢？”这时候，殷家几个小姑娘议论的声音，忽然钻到程七七的耳边。 程七七原本和她们说不到一起去。 因为她们一直在说读的什么书，她听都没听说过。 可这会儿，却悄悄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起来。 “我觉得，是大皇子殿下？几个皇子里，他看起来最稳重，长得也最好看！” “不不不，我觉得是三皇子！三皇子很温柔啊……而且明明是三皇子长得最好看！” 第300章 太后的宠爱想给谁就给谁 “你们没人喜欢四皇子吗？” “五皇子也不错啊！” 不愧是将军府的一群小姑娘们，都是胆子极大，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几个皇子谁好看，谁性格好。 说着说着，几个小姑娘似乎发现光顾着自己聊，忽视了两位客人，于是忙拉着沈棂和程七七加入了话题中。 “七七姑娘，棂儿公主，你们觉得呢？五位皇子中，谁长得最好看？谁性情最好？” 程七七闻言，不由得看向沈棂。 沈棂则目不斜视，眼光一点也不会分给她。 程七七抿了抿唇，率先说道：“五位皇子都遗传了皇上的俊朗丰神，谁长得最好看，我说不出来，不过我觉得，性情最好的，还是要数三皇子，他人真的很好，即便是对我这样微贱出身的人，也丝毫不嫌弃，反而时常关照我，完全不是那种因为我的出身，就瞧不起我的。” 她这话很明显是夸了三皇子。 但是也很明显的，有点含沙射影。 之前提议这个话题的小姑娘听到程七七这么说，就觉得有点不对。 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直到程七七说完这些话，忽然看向沈棂，主动说道：“棂公主，你说是？” 几个小姑娘这才是纷纷意识到，好像程七七这话，是针对沈棂的？ 所以，程七七这意思是说，沈棂嫌弃她的出身？ 瞧不起她？ “我记得，棂儿公主和大皇子还有五皇子，之前都是在灵隐寺的？那岂不是说，你们老早就认识了？”一个小姑娘很是大胆地问道。 “是这样的。”程七七语气温温柔柔地笑着答道。 “那，你们怎么看着一点也不熟？棂儿公主，怎么好像你一点也不喜欢七七姑娘呢？”将军府的小姑娘们，果然也不是人人都像殷云岚那样八面玲珑，还是直来直往一些。 “是，我不喜欢她。”对此，沈棂也不拐弯抹角，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 “啊？为什么呀？我看着七七姑娘人还不错啊。”小姑娘们有些无法理解。 “如果她也算是不错的人，那我也只能说，这世上大概人人都是大善人，没有坏人了。”沈棂笑了笑，有些讥诮地说道。 “啊，这……”小姑娘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程七七听着这话，搁在膝盖上的手，不禁抓紧了衣服。 她脸上神情变化，在眼睛瞥到虞啾啾、殷云岚还有几个皇子们恰好骑马跑到这边时，忽然就眼泪流出来，大声说道：“棂公主，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抢走了皇祖母的宠爱，所以不喜欢我，可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好歹给我留几分颜面，也不比非要如此？ “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难道就可以看不起我了吗？我以前出身再是不好，如今好歹也是太后娘娘亲口认下的干孙女，你这样数落我的不是，是不是太不把皇祖母放在眼里了？” 她这么一嚷嚷，殷家几个小姑娘再看着沈棂，眼神就都有些变化了。 几个小姑娘都心思单纯一些。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直来直往的问问题了。 她们倒是都记得一点，殷太后是她们殷家人。 谁要是说殷太后的不是，那就是说她们的不是，一家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共损的。 沈棂明知道程七七是殷太后抬举的人，还这么看不起，那是不是说她心里真的因为殷太后对程七七的偏爱，而对殷太后心怀不满呢？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这时候，几个原本快乐骑马的人，听到程七七这一声闹腾，也不得不停下来。 殷云岚率先下马，一脸笑意地走过来，一边问着话，一边目光审视地从几个人脸上一一扫过。 “大姐姐。”一个小姑娘赶紧跑过去，把刚刚她们说的话，和殷云岚一字不落地学了一遍。 殷云岚可不是这些头脑简单的小姑娘们。 她只这么一听，就明白了到底谁对谁错了。 而虞啾啾简直不用问，单凭程七七之前的那番话，几乎就可以肯定，肯定是程七七在没事找事，想借着这个机会，疏远殷家跟沈棂兄妹三人之间的关系了。 不过小奶团没说话。 紧抿着唇站在那里，目光看一眼沈棂，见她神情平静，一点不见慌张，稍稍放心，跟着就静静观战。 “七七姑娘这话严重了。”此时，自有殷云岚出来主持公道，她笑着拍了拍程七七的肩头，说道，“我想棂公主一定没有这么多想法，太后娘娘的宠爱，她想要给谁，那就是谁的，岂是他人可以随便抢走的？” 虞啾啾一听她这么说，小手就想给她竖起大拇指。 越来越喜欢云岚姐姐了！ 说话真是四两拨千斤！ 太会说话了！ 而程七七此时，就被殷云岚这一番话，给搞得有点面子上挂不住了。 她不禁心中暗恨。 “云岚姑娘这话，怎么我听着，好像是在说，都是我胡说八道，随意攀咬棂公主了呢？我说的都是实话，棂公主的确不待见我，不喜欢我，她刚刚也已经亲口承认了，棂公主，你刚刚亲口说的话，想必不会否认？”程七七说着，又把矛头对准了沈棂。 “没错，我不喜欢你。”沈棂神情平静，点了点头，又说了一遍。 虞瑾和虞越这会儿都下了马，纷纷走过来，站在沈棂身后。 这是对她的一种无声的支持。 程七七一见到这两人过来，之前还有些嚣张的气势，不禁立即就低了下去。 她顺势低下头去，一副委屈得要落泪的模样，可怜兮兮地道：“可我实在是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竟惹得棂公主这般讨厌我。” 沈棂小脸上的神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平静地又说道：“讨厌你就讨厌你，还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那我就告诉你，你现在这副矫揉造作装可怜的嘴脸，很惹人厌恶，满意了吗？七七姑娘。” 这一席话出来，虞啾啾听得简直差点笑出来。 棂儿姐姐也太厉害了！ 她之前还怕她会被程七七给欺负了，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担心嘛！ 第301章 问题是，你是小公主吗? 不得不说，沈棂一番话，完全把程七七给堵得哑火了。 她顿时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装可怜不是，装也不是…… 一时之间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 虞啾啾有心看她笑话，故意做出一脸懵懂不解的单纯模样，这会儿就揪了揪虞烨的衣袖，一脸天真地问道：“哥哥，棂儿姐姐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呀？她是在说七七姐姐人不好，平时都是装的吗？” 虞烨看着自家明明比谁都聪明的小脑瓜，这会儿故意装傻的可爱小模样。 他有些想笑。 不过，这个问题，叫他如何回答呢？ 一时之间，虞烨凝眉深思，做出一副苦思冥想，却难以解答的为难样子。 虞啾啾看自家哥哥这样，不禁瞪大了眼眸。 这才是忽然想起来，自家哥哥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纯善哥哥了！ 他现在可腹黑狡猾了！ 不过虞啾啾实在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她又扯了扯另一边虞桐的衣袖，问道：“四哥哥，我哥哥太笨了答不出来，你快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呀？” 虞桐说话可无所顾忌，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喜欢程七七。 于是，他当即就很是不客气地说道：“啾啾你理解的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这个程七七心术不正，我母妃都说过好多次了，你就是不信！” 程七七一听这话，险些要哭出来。 这个四皇子，又拿德妃的话说事！ 德妃也是殷家人啊！ 果然，殷家那几个小姑娘一听这话，立即就站得离程七七远了一些，一个个追着四皇子问道：“德妃娘娘真的这么说过吗？” 虞桐高抬起下巴，鄙夷的目光，从程七七身上一扫而过：“这还能有假？” 几个小姑娘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没再说话了。 程七七有些难受地开口说道：“也许，我真的是一个从一出生起，就注定不被人喜欢的人，我的叔叔婶婶不喜欢我，总是打我骂我，之后有幸被皇祖母带在身边……棂公主不喜欢我，又跟随皇祖母进了宫，德妃娘娘和四皇子殿下也不喜欢我……” 尽管沈棂才刚刚讥讽过她装可怜，可眼下，她也只有继续装可怜了。 她这话，让殷家几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听着，都有些难受起来。 的确是很可怜的人啊。 但殷云岚却听得眉头皱起来。 殷太后和德妃都是他们殷家人，都是他们需要维护的人。 这个程七七，果然心术不正，把这两位搬出来，还以这样一个对她好，一个对她不好的方式这样对比着搬出来，是想让殷家人在两人之间作出选择吗？ “七七姑娘也不比这样自怨自艾，我祖母时常教导我们，人生在世，不是为了讨谁的喜欢，而是要为了做自己，七七姑娘既然已经得了太后娘娘的厚爱，就已经比我们这些寻常人幸运不知道多少了，又何必在意德妃和棂儿公主是否喜欢你呢？要是谁的喜欢都想要，是否也为人太贪心了呢？“ 殷云岚当即笑着说道。 一番话，说得极为和气，和气得让人找不出一丝毛病来。 可这话里讥讽的意思，也是明晃晃的。 程七七一时被刺得心里千疮百孔的。 她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故意说道：“云岚姑娘这话说的，难道拥有许多人的喜欢，就是贪心吗？看九妹妹，不就人见人爱，受尽许多人的宠爱吗？难道你能说是九妹妹贪心？” 虞啾啾见她居然敢把自己搬出来当枪使，小脸上立即溢出一丝寒意。 不过这一丝寒意稍纵即逝。 她小脸上神情不变，依旧是做出懵懂无知的模样。 然而她身边几个哥哥们，都是跟着变了脸色。 就连一向以温润性情着称的虞烨，眸中都出现了一抹冷意。 “程七七，你不要以为啾啾年纪小，不懂事，就可以随便把她搬出来利用！你信不信再说这种话，本皇子揍你！”虞桐第一个忍不了的冲动性子，当即拧着拳头，恶狠狠说道。 “程七七，你自己干了些什么事你自己清楚！我们就是讨厌你，这跟啾啾有没什么关系！”虞越也是一脸的凶残，死死瞪着程七七，像是随时要控制不住地冲过去揍她。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程七七吓得身子不住往后靠，双手害怕地抱住了头，“啾啾，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说，我只是，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求求你们不要打我！” 虞啾啾见她这样，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程七七这个人，是真的不讨人喜欢。 也许她说的就是对的，她就是一个天生不讨喜的人。 此时，殷云岚拦住两个有些狂暴的小皇子，笑了笑，道：“七七姑娘方才提到小公主的这番话，其实说的不错，小公主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令人羡慕，可问题是，你是小公主吗？” 一句话，说得程七七脸色惨白。 这话，这话分明就是在讥讽她，没有这个命，就不要想这个事…… 她不是虞啾啾，就不要妄想人人都喜欢她。 这会儿，虞啾啾才觉得差不多了。 更加喜欢殷云岚的。 不过今日对程七七的折磨，也够了。 “哎呀，我们不要在这里吵架了嘛，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说就是了！七七姐姐，我喜欢你呀！你不要难过了，我不骑马了，在这里陪你说话好不好？”于是，虞啾啾开始活跃气氛，说着话，跑到程七七身边，拉住她冰凉的手。 程七七很想把她的手给甩开。 自己所受到的羞辱，都是因为虞啾啾！ 可她不能。 “九妹妹，你真好，只可惜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天真善良，不过方才云岚姑娘说的那些话是对的，我不该祈求人人都喜欢我，只要皇祖母喜欢我，九妹妹喜欢我，还有……就足够了。”程七七装作感动的样子，摸了摸眼角的泪水。 她这么说着，目光悄悄瞥到一旁温柔伫立的虞烨。 心中暗暗把方才没有说出口的话给补齐——还有他也喜欢自己，就足够了。 第302章 来人啊!宣太医! 虞啾啾几个在殷家度过了还算快活的一天，程七七就是过了颇为憋屈的一天。 在终于要回去的那一刻，她狠狠松了口气。 等难捱地回到宫里自己房间之后，她积压了一天的所有情绪，才终于爆发出来，然而这是在太后的宫里，她并不敢大肆张扬地用砸东西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只能抱着枕头，把它当成自己讨厌的人，用力地捶打。 这么憋屈地发泄了一番之后，她想到今日已经浪费了一天的时间，明晚就是中秋宫宴，她必须得抓紧时间做月饼了。 于是，次日一早，程七七就带着福儿，悄悄地在慈宁宫的小厨房里做月饼。 她当然不会只给宣平帝做月饼。 找芸香姑姑了解了一下太后的喜好之后，她就准备了两份月饼。 这么忙活了大半天准备食材，她又掐着点，在晚宴开始之前，做好了两份月饼。 随后，收拾打扮妥当之后，先把给太后的那一份的月饼，送去了正殿。 程七七去的时候，正巧碰到太后身边的那名护卫，在跟她说些什么。 她记得这护卫，好像叫陈恨。 似乎是有一阵子没有见到他了。 这会儿，陈恨见她过来，朝她略微一点头，神情冷淡，不经意的一瞥眸光里似是闪着锐利的光。 程七七从第一次在灵隐寺见到陈恨至今，都没见他脸上有过别的表情。 不过这也说明了，他这个人本就如此，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她，才对她冷淡，而是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七七过来了？这一身新做的衣服，真是好看。”殷太后见她过来，笑着说道。 “谢皇祖母夸奖，还得多谢皇祖母命人给七七赶制了这么一身衣裳，不然今晚中秋夜晚，七七都不知道该穿什么才好。”程七七一脸感激地说道。 “你喜欢就好。”殷太后笑得慈祥。 “皇祖母，今日中秋，七七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送皇祖母的贵重礼物，想着最要紧的还是心意，所以就亲手做了月饼，是皇祖母最喜欢吃的莲蓉馅的，还请皇祖母品尝一下。”程七七一脸乖巧的笑意，说着，从福儿手里的托盘里，取出一只月饼，呈给殷太后。 月饼这会儿已经放得有些凉了，吃起来正好。 冰燕嬷嬷接过月饼，掰了一小块下来，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拿给了殷太后。 殷太后始终挂着一脸和蔼的笑。 此时，她接过这块月饼尝了下，很快就赞赏地道：“味道很是不错，尤其是这是七七的心意，哀家很喜欢。” “皇祖母喜欢就好！”程七七受宠若惊。 “诶，你那托盘里，好像还有别的月饼？”殷太后有些好奇地看过去，问道。 “那个呀，皇祖母，那个是七七给皇上做的月饼。”程七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给皇上？也是莲蓉馅的吗？皇上可不喜欢这个口味。”殷太后提醒道。 “不是不是，七七之前找三皇子殿下打听过来，知道皇上喜欢什么口味的月饼，所以另外做了一只。”程七七解释道。 “嗯，那就好。”殷太后见她打听过了，一脸放心地点点头，随后便笑着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七七，随哀家一起去宫宴上！想必这会儿人也都齐了！” “是，皇祖母。”程七七赶紧上前一步，搀扶住殷太后的一边手臂。 殷太后见她懂事体贴，慈爱地冲她一笑。 待他们一行人到了宫宴，果然人都已经到齐了。 宣平帝为首，众人齐齐起身向殷太后行礼。 程七七跟在殷太后身边，顿时犹如她也是被这么多人尊敬行礼了似的，心中顿时一股满足感，总有一日，她也要成为殷太后这样的人！ “皇祖母，您终于来了！今日是中秋节，皇祖母要送啾啾什么礼物呀？”待众人行完了礼，虞啾啾第一个跑过来，抱着殷太后甜甜地说道。 “你这小丫头，今日过节，你不送我礼物，倒是找我讨要起礼物了！”殷太后看着虞啾啾撒娇的样子，心里喜欢不已，这么说着，却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喜爱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说道，“你看看你七七姐姐，都知道亲手做月饼给哀家当礼物呢！” “哎呀，七七姐姐心灵手巧，啾啾手笨，哪里会做什么月饼呀！” 虞啾啾小脸一点也不惭愧地说着，扬起小脸，冲殷太后嘿嘿一笑。 她唇畔的两颗小梨涡，把殷太后萌得又忍不住捏她的小脸。 殷太后抱着虞啾啾逗了一会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宣平帝说道：“皇帝，七七可是很有孝心的，她不但给哀家做了月饼，还给皇帝也做了一个呢。” “哦？是吗？那朕倒是有些期待了。”宣平帝脸上带着平和的笑，说道。 “七七，还不赶紧给皇帝送过去？”殷太后示意程七七呈上月饼。 “七七听说皇上喜欢这个口味的月饼，特意花费了一天的功夫做成的，还望皇上品尝。”程七七连忙从福儿手里接过月饼，亲自给宣平帝送过去。 这会儿，她心里期待又欣喜。 虞啾啾果然根本没有做什么月饼！ 宣平帝吃了她做的月饼，一定会感念于她亲自动手的这份心意，往后越来越看重她，只要她这么不断地利用虞啾啾，做出讨好宣平帝的事情，渐渐的，宣平帝待她，也一定会像殷太后待她那样，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女儿。 程七七心里算盘打得极响，却不知道，在她想要利用虞啾啾，踩着虞啾啾上位的时候，实际上前方有虞啾啾挖了个大坑，早就在这里等着她呢！ 周大富接过来，送到宣平帝面前。 宣平帝抬手掰开了一块，刚凑到嘴边想要品尝，忽然闻到一股极其呛鼻的大蒜味，直接把他给熏得一个喷嚏，猛打出来！ 意识到什么，他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待将月饼整个掰碎，发现里面竟然全是大蒜，宣平帝的手已经开始发红了。 周大富离宣平帝最近，此时觉得不对，凑过去一看，立即跪下抱住宣平帝的手，就开始大声说道：”来人啊！宣太医！” 第303章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程七七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给弄得吓了一跳。 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虞啾啾则已经赶紧从殷太后怀里离开，跑到了宣平帝的身旁。 宣平帝有些控制不住地在挠痒。 “大蒜？七七姐姐，你怎么给爹爹做的月饼里，加了这么多的大蒜？你是要害死我爹爹呀！”虞啾啾立即有些生气地扬声说道。 “什、什么？”程七七一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脸色一白。 “我爹爹不能碰大蒜的！他一碰到大蒜，就会起红疹子，痒得很！还好这只是用手碰了一下，这要是吃进肚子里……后果不堪设想！”虞啾啾气呼呼地斥责的目光，瞪着虞啾啾。 宣平帝忍着双手的痒意，也瞪着程七七。 父女两个的目光，都是像刀锋一样，残忍地在程七七脸上刮过。 而程七七整个人，顿时天旋地转，犹如堕入冰窟一般，瞬间浑身冷得直冒冷汗。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她被耍了。 她被虞啾啾给耍了！ 可是，三皇子，还有三皇子！ 程七七犹如求救一般，看向虞烨，却见对方此时看着自己，眼神冷漠至极，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 “怎、怎么会这样？九妹妹，是你告诉我说，皇上喜欢吃大蒜的啊！”程七七尽管心中慌乱不已，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看着虞啾啾，一脸着急地道，“九妹妹，你是故意骗我？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没有得罪你啊！” “七七姐姐，你好生奇怪，我何时告诉过你爹爹喜欢吃大蒜这种话的？爹爹的喜好，我最是清楚，他能吃的不能吃的，我能说错吗？你没有得罪我，可是我也没有得罪你呀，还是说，因为昨日在殷家发生的不愉快，云岚姐姐说的那句话，令你记恨上我了？所以今日干出这种事来，就想要甩锅给我？你想离间我和爹爹之间的感情？” 虞啾啾这些日子，在程七七跟前表现得天真可爱。 可这会儿，伶牙俐齿，一顿反驳，把程七七说得哑口无言！ 殷云岚今日也是来了的。 见虞啾啾提到昨日，她立即十分配合地说道：“不是？我昨日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竟然就因为那一句话，就记恨上小公主了？” 殷云岚身边，坐着殷云飞。 他看着程七七冷笑一声，佯装不知，问道：“大姐，你昨日说的那句话啊？昨日这个程七七在咱们府里，好一阵吵吵，说的太多了，我都不记得是哪句话了！” 殷云岚立即道：“就是程七七，说大家都不喜欢她，我就说，本来一个人就是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的，这世上如果有这么一个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人见人爱，那也就是小公主了，我就问程七七，难不成，你以为你是小公主吗？就这一句啊。” 殷云飞听着这话，立即做出夸张的表情：“啊？不是？就这一句……我明白了，程七七是因为大姐你拿小公主跟她对比，她心里不平衡，所以就恨上人见人爱的小公主了！这心思……也太阴毒了！” 殷云岚这一回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然而此时，她这显然是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虞啾啾听了这些话，顿时一脸伤心：“原来是这样吗？七七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昨日我说过的呀，别人不喜欢你，可是我喜欢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对你的喜欢的吗？你不喜欢棂儿姐姐，我就为了你，最近都不怎么跟棂儿姐姐一起玩了……你，你真的是太让我伤心了！呜呜！” 小奶团这么一哭，在场众人，都不由流露出心疼的表情。 这会儿，太医已经来了，正在给宣平帝上药。 宣平帝对程七七的厌恶，已经不必用言语表述。 程七七则被虞啾啾和殷云岚、殷云飞这么配合着打出来的一套组合拳，给锤得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她白着脸，咬了咬牙，求助似的看向虞烨，说道：“可是，我也问了三皇子殿下，他也说皇上喜欢大蒜口味的月饼……” 虞烨一听，脸上现出一丝茫然来：“我，我何时与你说过这话？” 程七七听他否认，顿时犹如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震惊难以置信的表情，瞪大了眼睛：“三皇子殿下，那日你亲口与我说的！福儿！福儿当时在一边听着呢！你怎么能否认？” 殊不知，福儿一听她这话，吓得赶紧往地上一跪：“七七姑娘，你可不能害奴婢啊！奴婢从未听到过三皇子殿下这么说过！” 程七七顿时一脸绝望。 “你、你们都是串通好的？一起来骗我？为什么？”她难以理解。 “七七姐姐，我们谁骗你了？别人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怎么对你的，大家都看得到的啊？宫里人都看得到，还有我哥哥，他这么好的人，最是良善，没有半点心机，就算我骗你，他都不可能说谎骗你的！” 虞啾啾小脸仍是挂着伤心的表情，仿佛被程七七这么会冤枉人给气到了，辩解的时候，那小奶音里都带着急切。 “唉。”虞烨没说什么，然而，他一声叹息，低下头去，一看就是被冤枉，但是嘴笨心善的他不会为自己辩解，也不想辩解。 “看看，我多好的哥哥呀！他自己受委屈，被人冤枉，也不会想着要反驳，就是心善，一反驳，七七姐姐你就要遭殃了！”虞啾啾还在一旁真情实感地感叹着。 众人看向虞烨的表情，顿时带上了许多同情。 没人相信程七七。 没人觉得虞烨会说谎。 虞烨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有目共睹，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皇祖母，您救救我！我真的没有要害皇上！皇祖母……” 此时，程七七明白自己已经是被虞啾啾给设计得死死的了，她唯有抓住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皇祖母，您知道的，我不可能害人的！更何况还是害皇上！当初在灵隐寺，皇祖母被毒蛇咬，是我冒死将那些蛇毒给吸出来的呀！” 第304章 真的冤枉程七七了? “嗯，七七说的对，她是个好孩子，当初在灵隐寺，哀家被突然出现的毒蛇给咬了，是七七救了哀家，哀家相信她不是会害人的。”殷太后拉着程七七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信任。 这无疑是给程七七吃了一颗定心丸。 程七七刚刚慌乱无比的心，一下子安定起来。 只要殷太后相信她，肯为她说话，谁也不能把她给怎么样了！ “太后娘娘，属下有件事，还未来得及禀告。”这时候，一直守护在殷太后身后的陈恨，忽然开口说道。 “哦？何事？”殷太后扭头看他。 陈恨走到她面前。 他看了一眼程七七，随后便道：“太后娘娘，属下一直觉得当初灵隐寺突然出现的毒蛇，事有蹊跷。” 他这句话才刚一出口，程七七被太后握着的手，就猛地一抖。 她一张小脸，也肉眼可见地白了。 “七七，怎么了？是穿的太单薄了，冷了吗？”殷太后感受到她的变化，不由关切地问道。 “是、是有些冷，皇祖母，七七没事的。”程七七脸上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被抬手握着的手，则有些心虚地抽了回来。 她看向陈恨，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问道，“陈护卫说毒蛇蹊跷，是怎么个蹊跷法？那寺庙毕竟是在山里，山里有毒蛇，很正常啊。” “不正常。”陈恨淡淡看她一眼，收回目光，正色道，“太后娘娘初到灵隐寺，是在二月末，那个时节，像是蛇这种东西，都还在冬蛰，尚未苏醒，不会主动到外面，更何况是灵隐寺这样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的地方。这，是其一。” 他这么说完，程七七藏在袖子里的手，就不由收紧。 那张小脸，更是肉眼可见的，又白了几分。 她这样表现，答案其实已经写在脸上了。 刚刚她还敢询问一两句，现在，紧抿着唇，根本不敢出声。 陈恨则继续道：“其二是，那日属下因有事不在，没想到就出了太后娘娘被毒蛇咬的事情，待属下回去以后，找寺庙里的和尚询问，他们都说，灵隐寺素来有金陵城的贵人前去，寺庙周围时常撒药驱逐蛇虫，别说毒蛇了，就是一般无毒的蛇，都不常见，更何况还是二三月份那样的时节？ “属下越想越不对，只不过那时因为担心太后娘娘的安危，没有多做调查。 “近来回京才得了空，于是，属下便又去了一趟金陵城，这一回再去，收获颇丰。” 程七七一听他居然又回去调查了一番，还说收获颇丰……这会儿，连嘴唇都白了。 虞啾啾一直没放过她一举一动，那些细微的变化。 如今也是肯定了，陈恨是殷太后派出去调查这件事情的，以及，他已经查出结果了。 所以，皇祖母那么英明，怎么可能真的会被程七七这样表里不一的人给蒙骗？ “七七姑娘，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倘若你肯主动承认的话，我可以向太后娘娘求情，求她一定饶你一命的。”这时候，陈恨停顿了片刻，忽然说道。 他这话，让程七七当即一脸骇然，猛地抬起头望向他。 随即，她的目光看向殷太后。 殷太后紧皱着眉头，看一眼陈恨，像是不知道究竟要她承认什么。 程七七心跳如擂鼓。 陈恨要她承认什么，她大抵能猜得到，可是，她凭什么承认？ 一旦承认拿了，她就会失去一切。 反而咬死不认的话，才能守住现在的一切。 而且，她不认为陈恨真的调查出什么了，否则，以殷太后说一不二的性格，他直接告诉殷太后便是了，何必这里拐弯抹角的要她自己主动承认？这么做，反而像是要诈她！ 对！ 陈恨一定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他只是想要蒙骗她自己说出实情！ 她才没这么傻呢！ 程七七这么一想，立即就有了底气，她当初敢这么做，自然是为自己扫除了一切后顾之忧了的！ “陈护卫，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应当主动承认什么啊？”此时，程七七做出一脸茫然无辜的样子。 她说着，干脆跪在地上，对着殷太后一脸楚楚可怜地道，“皇祖母，您是不是不想要七七了？七七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护卫要对七七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一旁，德妃像是看不下去了，道：“你小小年纪，倒是挺会装的！陈护卫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二三月天的时节，灵隐寺根本不可能有毒蛇出没！那咬了太后的毒蛇，分明就是你故意放出去，想要利用对太后的恩情，博取好处的！” 的确，陈恨的那一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潜藏的意思，正如德妃所说。 在座的各位又不是傻子，早就听出来了，只不过没人声张出来罢了。 这会儿他们一听德妃说出来了，都不由悄悄议论起来。 程七七闻言，顿时眼泪流出来：“德妃娘娘，四皇子殿下早说了德妃娘娘不喜欢我，我一直以为，这是四皇子殿下在说谎，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德妃娘娘，七七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惹得德妃娘娘这般讨厌七七！求德妃娘娘明示！” 她哭得跟一朵小白花似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然而，就她这伎俩，宫斗多年的德妃，早就看腻了。 “行了你，少在本宫面前来这一套，本宫不喜欢你是真，你蓄意放毒蛇咬太后也是真！”德妃当即冷嗤一声。 “德妃娘娘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我一个山里长大，叔叔和婶婶整日打骂的小丫头，身无分文，上哪里去弄到毒蛇？况且，我又怎么会知道太后娘娘的身份呢？即便我知道那是太后娘娘，又怎么能够未卜先知，提前准备好毒蛇，恰好在那个时候，干下这种事情呢？”程七七哭着反驳道。 她这么一说，倒是惹得德妃迟疑了。 确实，以程七七的处境，她没见过太后，又怎么会知道那是太后？ 即便知道那是太后娘娘，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啊。 众人也都是被程七七这话，给惹得茫然起来，思索着，莫非他们真的冤枉程七七了？ 第305章 啾啾真的太笨啦! 然而，沉默好一会儿，静观程七七这一番表演的陈恨，却突然冷笑出声：“七七姑娘，你可没有这么简单，也不如你表面上所说的那般可怜，整日受你叔婶打骂。” 程七七一听这话，脸上又现出几分不自然的神情。 她刚想再次反驳。 却见陈恨忽然朝着外头喊了一声：“来人，把人带上来！”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大殿之外，立即有两名护卫进来，这两名护卫，分别押着一男一女走进来。 等这几个人走近了，程七七看得那一男一女的长相，顿时吓得脸色刷白！ 这是…… “太后娘娘，这便是程七七的叔叔和婶婶，属下这一次回灵隐寺那边查探，村民便说，他们夫妇二人，忽然带着孩子离开村子，说是搬到金陵城去了。” 陈恨带着一丝审判意味的目光，在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的程七七身上，轻轻扫过。 他轻蔑地道，“这二人不过区区山中农户，如何买得起金陵城的房子？属下又顺着这条线，仔细查探，发现他们二人的确在金陵城买了一座二进的院子，只不过，那院子并不是他们买的，而是别人事先买好的，至于买这院子的钱，属下查到，是有人当了十分贵重的首饰，得来的钱财。 “属下又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查，查到了一家当铺，当铺里竟有皇家御赐之物，十分巧合的是，这御赐之物，乃是太后娘娘赏给七七姑娘的一套首饰。 “这套首饰，属下记得十分清楚，七七姑娘曾说，不小心弄丢了。” 说到这里，他唇角一抹冷峭的笑，看向程七七，“七七姑娘，莫非首饰是丢到这家当铺里去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七七这会儿嘴唇都开始发抖了，“那套首饰的确是丢了，指不定就是被我的叔叔婶婶给弄丢了呢？” “你胡说！” 那被强押着伏低了身子，趴在地上的妇人一听这话，气得尖声叫起来，“我们可没偷过你的东西！那宅子是你自己买了送给我和你叔的！” “你胡说！”程七七一听这话，立即就冲过去，想要堵住夫人的嘴。 然而，她的身子突然被人点了一下似的，顿时无法动弹，也开不了口。 陈恨放下手，收回目光，皱了皱眉，看向地上跪着的妇人，问道：“你和你夫君待程七七如此残忍，动不动就打骂她，她有了太后娘娘这个靠山，不找你们报仇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当了太后娘娘赏赐给她的首饰，给你们买金陵城里的宅子住呢？” 那妇人一听这话，立即老老实实答道：“回大人的话，我和夫君原本待她是很不好，可她有一日突然告诉我们，说她有办法能让我们住上金陵城里的房子，还说以后她会养我们，给我们钱花。” “对对对！” 一旁，她男人像是怕所有的功劳，都会被妇人抢走了一样，也大着胆子开口，主动说道，“七、七七她跟我们说，太后娘娘会来灵隐寺，让我们帮她得到太后娘娘的宠爱，等太后娘娘来了以后，就让我们帮她找毒蛇……” 接下来，他就跟倒豆子一样，将程七七的整个计划，和盘托出。 原来，程七七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消息，得知太后娘娘将要来到灵隐寺，她就日日去灵隐寺外头那条小溪那里洗衣服，伺机制造偶遇。 终于有一回碰上了，她让叔叔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蛇放出来。 并且，太后娘娘喜欢坐在小溪旁边一块石头那里晒太阳。 程七七则事先在石头石头那里，撒了会吸引毒蛇的一种草药粉末。 如此一来，计划十分顺利，毒蛇咬了殷太后，程七七就冲过去，为殷太后吸出了毒血，以此来获取了救命之恩。 “太后娘娘，草民跟草民的婆娘，我们都是被她给逼的！那毒蛇也不是特别毒，就是咬了以后会让人昏迷，不会有性命危险的！求太后娘娘饶命啊！” 说完这些，二人就开始不住地求情。 “七七姑娘，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陈恨揭开了程七七的穴道，说道。 程七七这才能说话了。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依然动不了。 “我，他们都在污蔑我！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她依旧狡辩着，忽地目光一转，看向一旁从始至终都在默不吭声看戏的虞瑾兄妹三人，道，“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收买了我叔叔婶婶，想要利用毒蛇，讨得皇祖母的喜欢！皇祖母！这一切真的与我无关啊！我根本不知道您要来灵隐寺，一定是他们三个，想要害我！” “程七七，你可真是……”虞瑾冷冷说了一句，像是懒得对她做出评价，没再说下去。 “七七，你以后，你不必再叫哀家为皇祖母了。”此时，殷太后原先慈爱的脸庞，已经不见，她神情一片威严冷漠，说道，“瑾儿他们三个，是皇子公主，哀家的孙子、孙女，他们是最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来博得哀家的喜欢的！更何况吗，那一日他们三人根本就不在现场！ “再者说，就算他们要这么做，他们有自己的暗卫可以使唤，用得着那么费劲折腾，去找你叔叔婶婶做这种事情吗？ “他们若真有这么个心机，那好处，又怎么会让你独占了去？ “你是一直当哀家是个傻的，是不是？” 殷太后的质问，越发严厉。 程七七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一个劲儿地摇头否认，然而，已经说不出任何能够反驳的话语了。 “皇祖母才不傻呢，皇祖母最是英明了，至今仍被蒙在鼓里，饱受欺骗的人，是啾啾！”这时候，虞啾啾带着一丝失望的小奶音响起。 她起身跑到沈棂跟前，扑到沈棂怀里，十分心疼地说道：“棂儿姐姐，对不起，是啾啾没有相信你！之前棂儿姐姐跟啾啾说，以前在灵隐寺的时候，程七七老是抢你的功劳，明明是你和阿瑾哥哥、阿越哥哥为太后做的事情，她非说是自己做的！ “啾啾太糊涂了，居然不信棂儿姐姐的话，而是相信程七七的话！啾啾真的太笨啦！” 虞啾啾说着，小脑袋歉疚在沈棂身上讨好地蹭啊蹭。 沈棂则有些茫然，她什么时候跟小奶团说过这些话了？ 第306章 她还想爬到什么位置去? 不过到了这会儿，说没说过这些话，都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沈棂终于知道，虞啾啾为什么会忽然决定挖坑给程七七了。 一定是程七七在中间挑拨离间，颠倒黑白地说了他们之间在灵隐寺时，原本关系很好，后来却撕破了脸的事。 可是啾啾那么聪明，一听就知道程七七说的都是假话。 所以才故意设计这么一出，说什么父皇喜欢吃大蒜月饼这种话……骗程七七上当。 只要程七七想踩着啾啾上位，意图获得父皇的喜欢，她就一定会上当。 果然。 “啾啾，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错，你年纪这么小，又天真纯善的，难免会被人给骗了，要怪只怪程七七实在是太可恶，也太狡猾了，总是拿自己悲苦的身世，获取我们的信任，然后又想利用我们往上爬……可我们已经是整个大夏国最尊贵的公主了，她踩着我们往上爬，还想爬到什么位置？” 沈棂抱着虞啾啾，小手拍拍她的背，满是叹息地说道。 而她这番话，无疑是一下子说到了宣平帝的心坎上。 在宣平帝心里，没人能比虞啾啾还要尊贵！ 这个程七七心术不正，欺骗他家小奶团的感情，居然还想利用小奶团往上爬？ 是啊，棂儿说的对，她还想爬到什么位置去？ “怕是一直盯着三皇弟的皇子妃之位呢。”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虞瑾忽然开口了，“我早就注意到，这个程七七近来一直主动接近三皇弟，小小年纪，却对三皇弟目送秋波，实在是不知检点。” “烨儿，可有此事？”宣平帝一听，立即问道。 “父皇，近来七七姑娘的确……时常寻儿臣一同说话。”虞烨没有否认，但也把话说得清楚，“但儿臣只把她当作是一个姐姐，毕竟，她年纪比儿臣大，是皇祖母带回来的，身世又可怜，儿臣想着，怎么也不能不理会，这样做不合礼仪。” “嗯，你做得不错，看来是有的人，心思太野了，想要的太多了！”一旦牵扯到自己的皇子，宣平帝心里就有数了。 三皇子是他最中意的儿子，未来的储君人选。 程七七居然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这恐怕不是想当皇子妃，而是想当太子妃，想当未来的皇后！ 也就只有当上皇后，才能跑到小奶团的头上去…… 这么一想，宣平帝忽然出现了一丝忧虑，未来不管谁当上皇后，都比小奶团还要尊贵的身份了，那怎么能行呢？ 他得想想办法，再给小奶团晋升一下，让她永远都只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哪怕是未来的皇后，也不能比自己的小奶团还要尊贵。 虽然私心上来说，就算是未来的皇上，那也不行——不过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只要选一个最宠爱小九儿的儿子当储君，那以后一切不还是自家小九儿说了算？ 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宣平帝脑内疯狂偏心，想了一出又一出。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得赶紧把这个程七七给处置了。 “太后，这程七七她不但是蓄意谋害太后的性命，甚至今日还故意要害朕，更不用说，她还欺骗小九儿的感情，利用小九儿，这是朕实在无法容忍的……依律，她应是欺君死罪，但她毕竟是您带回来的人，如今该如何处置她，全凭您的旨意。” 这种时候，宣平帝还是最看重殷太后的意见。 而殷太后，本就是一个比宣平帝还要杀伐果断的人。 此时闻言，就叹息了一声，说道：“都是哀家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啊，今日竟然险些害了皇上！若是皇上有个什么万一，那我们大夏国，岂不是就要陷入内乱！哀家真是越想越怕，越怕越觉得这个程七七，实在是死罪一条！” “皇祖母！”程七七一听这话，身体整个瘫软，难以置信地尖叫出声。 “住口！这三个字，岂是你能叫出口的！”一旁，冰燕嬷嬷当即训斥出声。 殷太后冷漠威严的目光，落在程七七的身上：“哀家念在你年纪尚小，不会要你的命，但死罪能免，获罪难逃！即日起，流放到边疆，永世不得离开！” 这样的审判一出，程七七彻底绝望。 至于她的叔叔婶婶，作为谋害殷太后的同伙，则被宣平帝判了十八年流放。 而不管是宣平帝，还是殷太后，二人心中都很清楚，他们对程七七无法容忍的共同之处，不是程七七谋害了他们二人，而是程七七对虞啾啾所造成的伤害。 小九儿是他们母子二人，放在心尖上宠着，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送给她的人。 可如今，居然有人对小九儿虚情假意，欺骗小九儿的感情，利用小九儿……甚至还想爬到小九儿的头上？ 简直是难以容忍！ “你们都被她给骗了！”此时，程七七宛如得了失心疯。 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快要疯了。 她一个重生归来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应该！ 不应该这样的！ 程七七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当即冲着宣平帝大声喊道：“虞啾啾会杀了你两个儿子！你被她可爱的外表给骗了！她是这世上最心狠手辣的人！” 她突然这么一喊，把众人都给搞懵了。 什么叫做，会杀了？ 也就是说，以后？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程七七又扭头看向沈棂，尖声喊道：“你的两个哥哥，会被虞啾啾给杀死！她不会放过你们的！难道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最喜欢的两个哥哥死掉？你要是聪明点，以后就不能放过虞啾啾，不能让她好过！ “沈棂！你信我！我没有骗你！我经历过前世，前世的结局，就是你的两个哥哥死掉，你重伤离京！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程七七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沈棂则是听得心中一颤，前世今生……程七七的意思是，难道她也是重生归来？她经历过……同样的一世？ 在沈棂感到震惊的时候，虞啾啾则已经心中十分肯定，这个程七七，原来是个重生女！ 第307章 你还会喜欢啾啾嘛? 难怪她能未卜先知，没有任何途径，却知道殷太后要去灵隐寺，还知道殷太后会坐在哪一日，坐在什么地方休息，精准地布置好一切，让事先准备的毒蛇咬到殷太后…… 虞啾啾甚至想，如果程七七说的都是真的，难道在程七七经历的那一世，她真的有那么狠，居然把虞瑾和虞越都杀了？ 不得不说，如果这一世，她没有遇到小国师，依旧是前世那种性子…… 那这种结局，极有可能。 但这一世变数太多了，首先是小国师，然后就是来自天道的警告。 虞啾啾越发觉得，天道之所以会在她见到沈棂的第一眼时，就突然出现告诫她如果杀了沈棂，会导致这个世界也跟着崩塌，就是因为已经有了程七七所经历的那一世的失败结局。 程七七说，前世沈棂重伤。 很有可能沈棂之后重伤不愈死掉，依旧导致了世界的崩塌。 这么说来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天道始终在规劝她改写前世的结局，先是她一穿到这个世界，就把小国师派过来，规劝她改变过去见人就杀的行事规则，然后再亲自出现劝说她。 想明白这一切，虞啾啾顿时庆幸，幸好，她这一世听进去小国师的劝说了。 但现在虞啾啾担心的是，沈棂会怎么想？ 她会因为前世两个哥哥都死去的结局，转而不愿意再喜欢自己了吗？ 虞啾啾担忧的目光中，沈棂的确也在纠结。 一想到两个哥哥很有可能真的被虞啾啾给残忍杀死过，她就有些难以接受。 程七七说虞啾啾是这世上最心狠手辣的人……这分明是前世的魔尊凌芙，这一世……沈棂看着小奶团可爱忧虑的眼神，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将魔尊凌芙，和虞啾啾当做是同一个人了。 “皇上，太后娘娘，微臣来迟了。”在大殿上所有人，都在为着程七七的一番令人心惊的前世今生言论，感到疑虑重重的时候，裴书砚忽然出现了。 他脚步匆忙，衣衫略微有些凌乱，一看就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皇上，太后娘娘，可还记得微臣去年就说过，发现了祸星的轨迹？”裴书砚到了大殿上，快步走上前去，站定之后，略一行礼，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确有此事，如何？莫非小国师终于找到祸星了？”殷太后和宣平帝对视一眼，而后看着裴书砚问道。 “正是，一年多以前，困扰我大夏国两年的干旱，皆是因祸星降世所致，之后，小公主身为小福星的天赋觉醒，终止了长期的干旱，为大夏国带来久违的甘霖，自此之后，大夏国一直都是风调雨顺。” 裴书砚顺好了气，不疾不徐地道，“微臣近日来，连夜观星，就在方才终于确定，那为我大夏国带来灾祸、之后又有预兆可能会危害凌芙公主的祸星，正是程七七此人！”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程七七一听这话，顿时心中莫名慌乱起来。 虽然她不懂被指认为祸星意味着什么，但是…… 裴书砚看着她的目光，令她有种从未有过的害怕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阎罗盯视了一眼似的！ 就好像，死亡就在眼前，马上就会来临…… “一切皆有迹可循。” 裴书砚冷冷瞥了程七七一眼，随后走到程七七的叔叔身边，问道，“程七七在你家中居住多年，她是从什么时候起，突然性情大变，说一些知晓未来的话的？是否，她还利用这一点，帮着你赚了一点小钱，以此获取你的信任？” 程七七的这个叔叔一听，立即老老实实地回想到：“好、好像就是在三年多以前……具体的时间，草民也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三四年之前……” “这就对了，三年多以前，不正是大夏国大旱的开始吗？她就是那时起，开始觉醒了自己身为祸星的天赋，开始为我大夏国带来灾难的。”裴书砚十分肯定地说道。 程七七这下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因为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重生的。 若非利用自己未卜先知，帮着叔叔婶婶赚了钱，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帮自己？ “皇上，太后娘娘，倘若次女真的是祸星，那便不能免除死罪了！”这时候，江相忽然站出来说道。 “不错，像是这种祸星，再留她性命，怕是以后又会酿成灾祸，谁知道在去流放的路上，还有没有可能会发现其他的变数？”这一点，帝师沈墨锋也很是赞同。 “皇上，祸星决不能留啊！就因为她，我们大夏国的江山社稷，都险些动摇！” “皇上，如今幸亏是有凌芙公主这位小福星在，可小国师方才也说了，祸星会危害到凌芙公主，若是万一凌芙公主出了什么意外，那只怕从前连年干旱这种灾难，又会降临！到时候，苦的可就是我们大夏国的老百姓啊！” “皇上，太后娘娘，祸星决不能留！” 不过片刻的功夫，大殿上群臣齐齐起身，他们皆是要求，处死程七七这个祸星！ 殷太后之前之所以不杀程七七，全因她年纪尚小，没有充足的理由处死。 此时一听这话，再没有任何的犹豫：“皇帝，此事已经不仅是关乎哀家和皇帝，而是关乎小九儿，以及我们大夏国的江山社稷的安危，关乎天下的百姓！皇帝，就不要再有什么不忍之心了，下令！” “一切都听太后的。” 宣平帝这么说了以后，当即下令道：“程七七乃当世祸星，数罪并罚，罪不可恕！明日午时，斩立决！” “饶命啊！皇祖……太后娘娘！皇上！公主！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是祸星！饶命啊！”程七七在她自己绝望惊慌的大喊中，被拖了下去。 她的叔叔婶婶也依然被带下去，处置不变。 原本应该很是热闹快乐的中秋夜宴，突然发生了这么一桩事，此时忽然安静下来，众人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一时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庆贺这个中秋佳节了。 而此时，虞啾啾蹲在沈棂身边，小手勾着她的衣袖，轻轻扯了扯，肉乎乎的小脸上，写满了忐忑不安。 只听她小奶音怯怯地问道：“棂儿姐姐，你，你还会喜欢啾啾嘛？” 第308章 当然喜欢了 小奶团一脸小心翼翼的忐忑，眼眸里盛着细碎的光，像是生怕遭到了拒绝似的。 沈棂看着，心里只有一种强烈的感想。 心疼。 她看得直心疼。 这一刻，纵使之前因为程七七的那一番前世今生的说辞，而搞得心里有过片刻动摇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得坚定了。 什么前世今生？ 都是狗屁！ 她连自己前世的大仇都决定不报了，更何况是程七七所经历的那一生呢？ 就算在程七七所经历的那一生，一切都如程七七所说的那样，她和虞啾啾闹到你死我活……但这一世，她的小啾啾此时此刻，在很低声下气地询问她，还喜欢啾啾吗？ 还喜欢吗？ 那还用说吗？ “当然喜欢了。”沈棂抬手摸摸小奶团的小脑袋瓜，给她肯定的答案，而后上前一步，抱住小奶团，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我最喜欢啾啾了，永永远远，都最喜欢啾啾！” “太好了！我也最喜欢棂儿姐姐了！”虞啾啾像是瞬间得到了某种信号，立即软软乎乎地小手也抱紧了沈棂，不再是先前那样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只是手指轻勾着她的衣袖了。 这一刻，沈棂也陡然得到了一种安全感。 虞啾啾的拥抱，令她更加拥有了自信——这一世，她一定不会和小啾啾打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她们会做这世上最亲最爱的好姐妹，一辈子都相亲相爱，是彼此最重要的姐姐和妹妹！ 姐妹两个这么静静地拥抱着。 殷太后和宣平帝等人，都是看得一脸满意高兴的笑。 不过虞啾啾注定是不可能一直安静下来的。 她松开沈棂的怀抱，转而拉住她的手，走到裴书砚跟前，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国师哥哥，多谢你！今日若是没有你，留下这个程七七一命，万一她大难不死，她有后福，我们就都得倒霉了！” 裴书砚眼眸温和：“这一切，都是我该做的。” 虞啾啾甜甜地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 传递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才懂得的眼神。 比如，她知道程七七不是什么祸星，她知道他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 “今日是中秋佳节，是团圆的好日子，一定是天上的神仙保佑，才助我们今日除掉祸星，以后大夏国已经会越来越强大，百姓们也都会安居乐业，我身为凌芙公主，身为小福星，职责所在，便是为大夏国带来福运，我以后会努力，让大夏国，和大夏国的百姓们都越来越好哒！” 此时，虞啾啾转过身去，冲着前来参加宫宴的众人这么甜甜地说道。 而后，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地灵动地一眨，很是古灵精怪地接着道，“所以，让我们继续庆祝今日的这个好日子！ “周总管，有没有人安排人奏乐跳舞呀？” “有！有有！”周大富得了这话，立即便朝外头高声喊道，“来人啊！奏乐！舞！” 他话音一落，大殿外头早就等候着的乐师和舞姬们都翩然而入。 随后，大殿上乐声起，舞姬们翩翩起舞。 原本众人以为被打断的中秋夜宴，又继续下去。 虞啾啾拉着沈棂坐回去。 两个小人儿凑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听说这几日城中都会有花灯，干脆明晚我们就偷溜出去看花灯！还有划船！” “好呀，不过到时候我们肯定不是只有一个人，很有可能会被发现呢。” “没关系！我叫上国师哥哥一起！只要有他在，就算被发现了，爹爹也不会责怪我们哒！” “好！” 两个人就这么说定了明晚的计划。 大殿上之前那张严肃紧张的气氛，这会儿已经不见了。 众人都是沉浸在欢快的气氛当中。 中秋夜宴，仍是一次圆满的夜宴。 虞啾啾几个小孩子坐不住，夜宴还没结束，就一起跑到外面玩耍去了。 “所以啾啾，你不是不理我们了，而是要对付程七七？”几小只凑在一起说话时，虞越终于插进来话，后知后觉地说道。 “对呀，阿越哥哥，你太笨了！而且，也太让啾啾伤心了！居然都不相信啾啾对你们的真心！而且也太看不起啾啾了，居然觉得啾啾会被程七七给迷惑住！啾啾有这么笨吗！”虞啾啾双手插腰，小嘴啦啦，都是对虞越的控诉。 虞越又委屈又后悔。 他很是愧疚地主动承认错误：“对不起啾啾，我不该不信任你，都是我的错，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信任你，除非你亲口说不喜欢我，不要我这个哥哥了。” 虞啾啾见他就像做错事的小狗一样低着头，不禁又心生怜爱了。 真是一个小小的傻哥哥呀。 “阿越哥哥，我不生你的气了，我就是觉得，你也太好被挑起脾气了？那个程七七好几次故意气你，你都沉不住气，什么都写在脸上，很容易被坏人利用的知不知道！”虞啾啾心里还牢牢记着要教育哥哥的事，此时小脸很是严肃地说道。 “啊？我……”虞越对自己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 他是太容易被人挑起来情绪了。 以前在沈家的时候，还有后来在灵隐寺的时候，都是很容易就被有心人故意挑拨着，坏脾气爆发，最后受罪的还是他们自家人。 虞瑾就没少因为他而受罚。 “不过没关系的，我听说，阿越哥哥之前做错事，都是阿瑾哥哥帮你受罚，以后有我替你受罚好了。”虞啾啾看他低着头，好像反思了，却还不够深刻的样子，干脆就这么说道。 “那怎么行！”谁知道，她这么一说，虞越果然反应强烈。 他好像这一刻，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那种冲动的坏脾气，会引起什么养的后果。 让可可爱爱的小奶团，替做错事的他受罚？ 这种事情，绝对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 “啾啾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么冲动了！谁以后再、再对我挑刺，我保证思量以后再决定要不要反击！不对，我、我尽量不反击！”虞越赶紧说道。 第309章 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 虞啾啾听着他这话，小嘴张了张，似乎有些意外。 主要是，意外过头了。 他这，好像教育失败了呀。 虞啾啾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虞瑾和沈棂早就知道虞越是什么样的人，可他们却一直都没有纠正过来，也许不是他们不重视这个问题，而是……也纠正不过来？ 毕竟她这个阿越哥哥，好像真的，有点蠢萌蠢萌的呢。 “也不是说就不能反击，阿越哥哥你是皇子，这天底下，除了爹爹和皇祖母、皇后娘亲，没人可以训斥你们，对你们不敬，如果是这种情况，你该反击，还是要反击的，这是维护自己身为皇子的尊严，也是维护皇室的颜面。” 虞啾啾挠了挠头，努力跟他讲道理，“那什么情况应该忍着呢？是有人故意挑拨着你，说这不行那不行，说如果他是你，就会怎么怎么样，这种情况，一般就是故意搞事儿的，阿越哥哥不能听。 “还有阿越哥哥虽然可以反击，但是皇子亲自动手打人，传出去怎么都不好听，这种时候，就可以忍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可以到时候遇到了，先忍着，然后问问阿瑾哥哥和棂儿姐姐，听他们的话，再决定怎么反击。” 小奶团啦啦，又说了一堆。 然后，她一抬头，看着虞越茫然挠头的样子，顿时被他蠢了一脸。 她小小地叹了口气，最后说道：“反正就这样，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凡事三思而后行！” “好，啾啾，我知道了，我都记住了！”虞越顶着一脸茫然，嘴上这么先答应了，打算等回去以后，再向虞瑾和沈棂好好讨教一下。 “嗯嗯，那就好！”小奶团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虞瑾和沈棂。 兄妹两个递给虞啾啾一个眼神。 好像是在说——现在，你知道了？ 知道了。 她终于知道了。 阿越哥哥是个大笨蛋，教育失败，教育失败，咳咳。 虞啾啾一脸心虚。 不过很快她就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明晚一起偷溜出宫看眼花的计划。 这个计划，自然得到了几小只一致的赞同。 他们凑到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具体的行动方案。 以至于第二天，一整天他们都是心不在焉的，满心期待着夜晚的到来。 等终于到了夜里。 几小只准备好了一切，打算偷溜出去，到昨晚说好的地方碰头。 然后，计划就流产了。 殷太后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把他们一并抓到了慈宁宫。 “呜呜，皇祖母，您怎么知道的呀？”虞啾啾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计划这么天衣无缝，耐心期待一整天，居然就这么夭折了。 最起码等他们摸到皇城门口，再把他们抓回来呀！ 那样也有一些参与感啊呜呜！ 这门都没出去，也太失败了叭！ “哀家怎么知道的？你们昨晚的算盘，打得那是太响亮了，响得哀家远在慈宁宫，都听得一清二楚。”殷太后看着小奶团那一脸懊恼的小模样，不禁故意逗她。 “……” 虞啾啾闻言，顿时沉默了。 差点忘了，殷太后身边，可是有着一个听墙角高手呢！ 她一双圆润莹亮的眼眸，不由得，有些哀怨地看一眼一脸正直地站在殷太后身后的陈恨一眼。 肯定是他，偷听到他们的计划，然后告诉了皇祖母！ “好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小九儿留下来，哀家有事要说。”殷太后对其他人说道。 “皇祖母，不会责怪啾啾？那都是我的主意，皇祖母要怪要罚，就罚我！”虞桐不放心地说道。 “行了你，哀家就算真的要罚谁，也一定第一个找你！你赶紧回去，不用哀家动手，你母妃估摸着正在延禧宫等着收拾你呢！”殷太后无奈地说道。 “啊？”虞桐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凶巴巴的母妃，顿时苦着脸走了。 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 最后，大殿里只剩下虞啾啾还乖乖跪在那里。 “没人了，起来。”殷太后见虞啾啾一副老实人模样，不由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说道。 这小家伙。 她就知道，今晚偷溜出去的计划，肯定是虞啾啾最先提出来的。 皇宫里这些皇子公主们，就属她长得最乖巧听话，但偏偏胆子也越大！ “皇祖母……”虞啾啾一听这话，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钻到殷太后怀里，“皇祖母，啾啾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下次啾啾要是想出去，一定先求得皇祖母的允许再去！” 她这里撒娇卖乖。 偏偏，殷太后就很吃她这一套。 “你这小丫头，就是算准了哀家不舍得拒绝你！” 殷太后抬手点了点她娇俏的小鼻子，而后便是一脸正色地道，“哀家知道，今晚即便你带着他们出去，也一定会护着他们的安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两日京中不安全，哀家是不想让你们冒这个险！” “啊？京中不安全？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虞啾啾一听这话，小脸不由也紧张起来。 “不算什么大事，只是皇帝前两日收到密报，是南方出了一桩厉害的贪腐案，牵扯到官员极多，三日之前，京中有一个外任回京的官员，就在要进城，都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在马车里被人悄无声息地杀死了，连同他的家人，全部灭口。” 殷太后神情有些严肃地说起这件事，“哀家和皇帝都怀疑，是牵扯到那一桩贪腐案，怕是南方那边，有人派了杀手进京来灭口。 “你们几个小孩子，怎么都是皇子公主，虽然与这桩贪腐案无关，但谁也说不准，万一被人知道你们的身份，会不会把你们抓走。” “皇祖母，啾啾明白了。”虞啾啾小表情也是严肃着，“今晚啾啾确实不该和哥哥姐姐们出去，不过，皇祖母，这桩案子听起来，好像很棘手啊，什么样的人，居然派人刺杀的，都到京城来了？这可是皇都啊，天子脚下，他们胆子也太大了！” 第310章 万一我拖了爹爹的后腿怎么办 “这件事情，皇帝还在调查当中，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了，不过，敢启用杀手，公然到京城刺杀的，背后的势力不会小，牵扯到的官员，也绝对不是什么小官。” 殷太后说着，摸摸虞啾啾的小脸，道，“事情可能会很严重，皇帝跟哀家说过，他打算南巡，彻查此案，哀家的意思是，小九儿跟着皇帝一起去，带上小国师，到时候把陈恨也带在身边，帮着皇帝一起查清此案，还老百姓一个公道。” “带上我？”虞啾啾有些意外。 如果单纯只是皇帝的例行南巡，带着她，她无忧无虑地一路玩闹，那还挺开心的。 然而，能让堂堂一国皇帝为了查清贪腐案而特意南巡，足以说明，这桩案子已经严重到他不得不亲自出手了。 甚至可能背后的势力，还关系着一些棘手的皇亲国戚。 “皇祖母，我年纪还小，爹爹带着我，还得分心，万一我拖了爹爹的后腿怎么办？”虞啾啾有些担心。 “正因为你年纪小，才要带着你。”殷太后见虞啾啾这样懂事，不禁一脸慈爱的笑着，抬手点了点她精致的笔尖，“你是整个大夏国人尽皆知，最受宠爱的小福星，皇帝带上你，反而可以掩人耳目，让人以为他只是带你出去游玩散心，而不是冲着这个贪腐的案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哀家知道，小九儿很聪明，绝对不会给皇帝拖后腿的。” 虞啾啾一听这话，恍然大悟。 她立即说道：“那既然如此，要把我娘亲也带着！她可是许多人眼里的妖妃呢！带上美人娘亲，更加让那些人以为爹爹是宠幸美人娘亲，不带皇后娘亲，却带宠妃，让他们以为爹爹昏庸好色！” 殷太后听着这话，不住地笑着点头：“嗯，小九儿这话在理，哀家稍后跟皇帝再好好商量一下。” “那皇祖母，这桩贪腐案，是南方哪个地方的呀？”虞啾啾多了个心眼，问道。 “两浙路。”殷太后没有打算隐瞒，直接告诉她，“皇帝南巡的最后一站，是忻州府。” “原来如此。”虞啾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忽然想到，印象中，好像棂儿姐姐他们之前就在忻州府的？ 忻州府是两浙路最繁华热闹的城市。 该不会这次的贪腐案，就牵扯到沈家？ 这么说来，的确不是一般的案子了，沈家既有朝堂上一呼百应的帝师沈墨锋，又有容妃，如今还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在宫里…… 不过，这也只是虞啾啾一时的猜测罢了。 回去之后，虞啾啾就给温澜写了信。 信里，她没有隐瞒地将今日殷太后跟她说的那些话，以及她的一些猜测，全都告知了温澜。 而后问他，是否有门路查到一些关于两浙路这桩贪腐案的消息。 温澜向来对她有求必应。 两日之后，他便给了答复。 “两浙路那边的贪腐案，牵扯到的罪名不是只有一条，涉及到私吞赋税、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私吞朝廷赈灾款，甚至还有盗卖朝廷的官粮，侵吞朝廷的贡品等等，涉及到的官员，也有很多，对于皇上来说，怕是一场难啃的硬仗。” 虞啾啾看着他信中所写的那些，牵扯到的详细的案子，被贪官蒙骗欺凌搜刮的百姓，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 恰巧，她前世就有过类似的遭遇。 在她还没有开始修仙时，被父母抛弃，而他们抛弃她的契机，就是家乡闹了饥荒，她是个女孩，爹娘养不起，又不忍把她换给别人吃了，干脆就把她抛弃了。 所以她前世即便后来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魔尊，也十分看不惯凡间有贪官。 她就亲手杀过不少贪官。 但她那个时候，从来不曾想过什么要为民除害，她所想的，都是自己。 她想，如果不是这些贪官，私吞赈灾的钱粮，她不可能被爹娘抛弃，不可能过上那么几年颠沛流离、多少次险些丧命的危险的凡间生活。 她完全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而后一个合适的契机触发自己的仙缘，是修仙，成为像听明仙君那样的人，日后飞升正道，而不是入魔。 魔修是不能飞升成仙的。 魔修的结局，只有随着魔力的消散最终陨落，无法长生。 但如今，或许是因为在宫里待的时间久了，她拥有了更多前世所没有的凡人的感情。 譬如，她前世只想着保护好自己，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然后往上爬。 但她从来不曾想过保护他人。 哪怕她后来贵为魔尊，也从来不曾将自己麾下之人的命，当做一回事。 可这一世，她学会了保护自己之外，也要保护家人，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人。 前几日中秋夜宴，她还说了要保护天下的百姓，尽到她身为小福星的责任。 或许，这次的贪腐案，就是这么一个尽责的机会。 她要保护全天下的百姓。 这个决心一定下来，虞啾啾就又给温澜写了回信：“这次南巡，白衣叔叔也跟着去，到时候白衣叔叔主动向爹爹请缨，不过，要暗中跟着，白衣叔叔多年行走江湖，想必也能从江湖上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帮着爹爹查清一切，造福百姓。” 两个人之间就这么悄悄地约定好了。 这之后，虞啾啾也在暗中布置着，为接下来的南巡做准备。 就这么又过了半月之后，宣平帝就忽然宣布说，他要南巡！ 皇帝突然说要南巡，朝堂跟后宫中，自然都有不同的声音，这其中有不解的，也有心虚害怕的。 不过宣平帝很快就解释道：“天子南巡，乃是惯例，朕登基以来，还从未依照惯例巡视过南方，本就是失职。 “恰好小九儿近来又一直缠着朕，说想要去皇姐棂公主从小长大的地方去看看，听说那里风景秀丽，又临着海，嚷嚷着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还有朕的爱妃姝妃，也说想去见见世面，朕便决定，一方面是履行天子职责，另一方面，就是带着爱妃和小九儿，出去散散心，游玩一番。” 第311章 答应她 宣平帝的这一番说辞，让那些心虚之人的心里，多多少少，好受了一些。 想到半个月之前，京城之外出现的那桩堂毫不避讳的刺杀案，若是宣平帝知道了，一定不会这么平静，想来，他根本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只是带着宠妃和小公主出去游玩散心罢了。 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皇宫里一时忙碌着，为宣平帝的南巡做准备。 沈棂兄妹三个则很懵。 “要回沈家？”三小只，都有着很明显的抗拒。 虞啾啾见他们这般不情缘，就猜测到，他们在沈家一定过的很不好。 “是呀，沈家不是棂儿姐姐你们从小长大的地方，我想去看看！”虞啾啾一脸兴冲冲地道。 “没什么好看的，那里不好，没有宫里好。”沈棂十分平静地说道。 “要看要看！哪怕是棂儿姐姐睡过的床，啾啾也想看看！”虞啾啾直接撒娇大法，小奶音嗲嗲的，让人难以抗拒。 更何况，她还同时使出了贴贴大法。 沈棂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只是…… 她有些忧虑的目光，看向虞瑾和虞越。 虞越倒还好，他虽然也不喜欢沈家，但向来心大。 虞瑾就比较明显了，一脸阴沉的样子，显然是想到了沈家的那些龌龊事。 此时，见沈棂的目光看过来，他意识到这是在小奶团面前，立即回过神来，神色一变，淡淡地笑着说道：“既然啾啾想去，那就去，父皇南巡，最后一站是忻州府的话，很有可能会住在沈家，那我们三个一同陪着的话，想来也能让啾啾在沈家住的舒服一些。” 他这话，顿时就打消了沈棂心中的疑虑。 不错。 他们三个在的话，还能护着虞啾啾，免得她这个小傻瓜，在沈家被那些人给欺负了，都不知道。 于是，三小只都不再犹豫，痛快地答应了和虞啾啾一道回去。 不过这样一来，虞桐就不高兴了。 他跑到宣平帝跟前闹：“父皇，您也太偏心了！凭什么带他们三个，都不带我和三哥还有六妹一起去！我们不是你亲生的吗？” 宣平帝听着他说的这些话，直接就在桌案上重重一拍，吓得虞桐猛地打了个哆嗦。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朕去南巡，是有正事要办的，带着你们一群小孩子过去做什么？开幼儿园吗？”宣平帝没好气地训斥道。 “父皇，我和三哥还有大皇兄、五皇弟、六皇妹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不上幼儿园，就只有啾啾还在幼儿园而已。”偏偏，虞桐还十分理直气壮地纠正他。 “你给朕滚！回去抄写十遍《论语》！抄不完不准见朕！”宣平帝直接想到了治住虞桐的法子。 “父皇！十遍《论语》？您认真的吗？”虞桐立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显然这对他而言，是一种酷刑。 “在朕南巡回来之前这段时间里，你抓紧抄。”然而，宣平帝此刻就十分冷酷地演绎了什么叫做帝王无情，“再不滚，朕给你加到二十遍。” “那、那我不去跟着南巡了！父皇您别让我抄《论语》了行不行？”虞桐讨价还价。 “三十遍！”宣平帝明显地压抑着怒火。 虞桐彻底蔫了。 再不敢提跟着去南巡的事，灰溜溜走了。 事情就算这么定下来。 姝妃江幼悠带着小奶团，还有沈棂三兄妹，跟着宣平帝前去南巡。 虞烨和虞苏苏被留在了宫里。 两个人早就被虞啾啾安抚住了，虞苏苏一开始还有些失落，但知道妹妹去那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于是也很乖巧听话，不哭不闹。 虞烨一直跟着太后住，江幼悠一点也不担心。 倒是虞苏苏，被她托付给宁皇后，但是有点担心宁皇后一直自己一个人，担心虞苏苏会吵到宁皇后。 “怎么会吵呢？你是不是忘记了？之前圆儿可是在本宫这里住了许久，苏苏这么文静，可一点比不上圆儿会闹腾的。”宁皇后倒是很欢迎虞苏苏的态度。 “那就有劳皇后娘娘了。”江幼悠松了口气。 宫里虽然有妃嫔暗中嫉妒江幼悠能跟随宣平帝去南巡，但宁皇后和德妃却心态平稳。 两个人都知道，这次皇帝去南巡，不是小事情。 甚至她们还嘱咐江幼悠，去了以后万事小心，尤其是沈家人，都跟容妃一样，是个看起来不咬人，一发起狂来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 江幼悠自是应承着，表示自己会长点心眼的。 虽然，这话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可信度。 终于又过了两日，宣平帝启程南巡。 他们会先坐一段时间的马车，然后一直走水路，直达忻州府。 虞啾啾有点兴奋。 她把小黑小白托付给了哥哥照看，带着绿萝和紫婴，高高兴兴地坐上了豪华宽敞的马车，开始自己的南巡之路。 不过让她意外且惊喜的是，小国师也跟着去！ 从出发时，见到小国师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嚷嚷着要小国师跟她乘坐同一辆马车。 裴书砚拗不过虞啾啾，只得让步。 于是，虞啾啾就拉着裴书砚，和沈棂兄妹三个，一同乘坐同一辆马车。 好在这马车足够宽敞。 路上，虞啾啾叽叽喳喳，拉着裴书砚说话：“国师哥哥，没想到你也会一起去！太高兴了！是爹爹要你也一起的吗？” 裴书砚薄唇轻抿着，目光望着她，闻言，点了点头：“是，天衍宗离忻州府很近，到时候或许能够为皇上提供一些帮助。” “呀！” 虞啾啾一听这话，顿时眼眸一亮。 她一双灵动乌黑的眸子，眼珠子滚啊滚，古灵精怪的主意就出来了。 只见她欢快地拍着小手，笑眯眯地说道：“那太好了呀！我们还可以抽时间去参观一下天衍宗呢！国师哥哥，我们可以去天衍宗看看嘛？我就是好奇天衍宗长什么样，天衍宗的弟子长什么样，是不是每天都跟国师哥哥一样，没事就观星，别的什么也不做？等去了以后，我一定不捣乱，老老实实地跟着国师哥哥参观！” 她小奶音可爱。 这话也说的笃定，就好像裴书砚已经答应了她似的。 第312章 就是自己人 不过裴书砚对她的要求，也的确很难拒绝。 “待贪腐案了结之后，倒是的确可以带小公主前往天衍宗看看。”此时，裴书砚便很是温柔地说道。 说完，他看一眼沈棂兄妹三个，笑容温和地道，“大皇子和五皇子、棂公主，到时候也可以一同前去。” 虞瑾将裴书砚对虞啾啾的温柔态度看在眼里。 闻言，他也是温和地一笑：“那我倒是很期待了。” 虞越则思维跳跃，问道：“这贪腐案跟沈家有关吗？” 沈棂抬手就撞了他一下：“二哥，你说什么呢？” 她怕虞越言多必失，这可是当着小国师的面呢。 虞越则不觉得有什么，小国师一看就是啾啾的人，那就是自己人：“你怕什么？就算咱们在这里说沈家的坏话，小国师也不会乱说的，对？” “不对。” 虞啾啾却摇了摇头，小奶音无比认真地纠正他道，“要叫——国师哥哥，小国师那都是爹爹和皇祖母他们叫的！国师哥哥比你大好几岁呢，你小国师小国师地叫他，成何体统呀？” 虞越立即点头认错：“我知道了，国师哥哥，是我的错，还请你不要介意。” 裴书砚自然不会跟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一般见识。 “无妨。”他眉眼舒展，温和的笑意，就像车窗外头的阳光一样，令人觉得心情舒畅。 马车里安静了片刻。 虞啾啾撩起车帘，往外头看，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虞越说道：“那阿越哥哥，如果贪腐案真的跟沈家有关，你会护着沈家吗？” 虞越一愣：“真的跟沈家有关？” 虞啾啾催促他：“你先回答我呀阿越哥哥！” 虞越一时陷入沉默。 虞啾啾好像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沉着脸，紧凝着眉，认真思索的样子。 半晌，虞越才抬头来，看向虞瑾和沈棂，道：“大哥和棂儿说让护，那我就护，他们不让护，我就不护。” 单凭他这个回答，虞啾啾就猜得出来，虞越对沈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虞瑾和沈棂坐着，还以为虞啾啾会接着询问他们这个问题。 然而等了好久，不见她发问。 兄妹两个不知道，虞啾啾其实是陷入了对另外一件事的思考。 之前她让温澜去查当年容妃的那个小皇子的死因，还有先沈皇后的死因，这两件事情，都还没有查出结果来。 温澜说，两件事都时隔已久，关于当年也都物是人非，并不好查。 虞啾啾也没有特别抱希望，能这么快就查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次去忻州府，或许会有意外的发现。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向着东南边的港口行进着。 虞啾啾一不说话，马车里就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裴书砚见小奶团脑袋一点一点的，快要睡着的样子，便抬手，轻轻地扶着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安睡。 虞啾啾也很顺从于他的安排。 就这么安生地靠着他，安心地睡得香甜。 这一幕看在虞瑾兄妹三个眼里。 很美好的画面，裴书砚神情安然又专注地望着怀里的小奶团。 三小只都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奇怪，但又好像并没有什么违和的。 没多久，到了京城的港口。 皇帝出巡，非同小可。 一路上，都有皇宫的禁卫军护卫着。 到了港口，虞啾啾也还没睡醒，裴书砚小心地抱着她下了马车。 外头光线有些刺眼。 她睁开眼睛，发现到了外面，意识清醒了一些。 然而见抱着自己的人是裴书砚，又莫名感到安心，小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唧唧小嘴，继续睡了。 宣平帝见小奶团睡得香甜，示意众人肃静。 于是，一行人便这么十分安静，周围的禁卫军和官员也都十分安静地登上了船。 这一次随行的大船有四艘。 除了宣平帝和虞啾啾他们所乘坐的这一艘，其余三艘船，一艘在前，两艘在后，船上都是负责护卫皇帝安全的将士，其中就有不少擅长水战的，以确保这一路上安然无恙。 众人从出了宫，再到登船，这一路上路途虽然并不遥远，但却没少折腾。 于是，宣平帝大手一挥，让大家都先去休息，饭也不必出来一起用，到时候让送到各自的房间里去。 江幼悠就累得不轻。 宣平帝则带了许多奏折批阅。 二人携手进了船舱里，江幼悠躺下休息，宣平帝则勤奋地批阅奏折。 这些奏折批阅完毕之后，就会有人送回到京城里。 虞瑾兄妹三个倒是不累，干脆凑到一个房间里说话。 裴书砚则抱着虞啾啾进了她的房间，将她在床上安置好。 这期间虞啾啾又醒了一回。 但只要一看到裴书砚，她就莫名觉得安心，抱着被子继续睡过去。 裴书砚也没离开，拿了本书坐在房间里看。 一直到临近晌午，他忽然听到一阵有些响亮的肚子“咕叽咕叽”叫的声音。 一扭头。 “嘿嘿，国师哥哥，我肚子饿了。”虞啾啾整个小身子都躲在松软的被褥里，只有一张瓷白的小脸露出来，见裴书砚看她，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 “何时醒的？怎么不叫我？渴了吗？”裴书砚这么问的时候，已经果断放下手里的书，倒了杯水走到床边，喂给裴书砚喝。 虞啾啾没有立即回答，抱着水杯咕咚咕咚几口喝完。 一双明亮眸子，还是眼巴巴看着杯子。 裴书砚知道她这是还没喝够，于是又折返回去，给她倒了一杯。 这一回，虞啾啾喝完了，才觉得喝够了，手里杯子很是自然地放到裴书砚手里，才是软乎乎地答道：“也才醒了一小会儿呀，见国师哥哥看书看得认真，不忍打扰。” 她这话不完全是真话。 真话是，小国师认真看书的画面，太好看了。 她想悄悄多看一会儿。 只不过没想到肚子就饿了，有些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叫声。 “登船时皇上曾吩咐过，午膳不必凑到一起用了，让在各自房间用饭，小公主想吃些什么？我去后厨看看。”裴书砚说道。 第313章 小小年纪，就想着嫁人了 “国师哥哥，我们一起去。”虞啾啾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我去，小公主就在这里乖乖等着。”裴书砚轻轻按住她的肩头，递给她一个“听话”的眼神。 虞啾啾于是便听话地在床上待着了。 裴书砚拉开房门出去。 接着，绿萝跟紫婴才是进来，二人端了干净的清水来，给虞啾啾洗漱，盛装打扮。 等裴书砚再回来时，虞啾啾已经换了另一身衣服。 这是一身藕粉色的小裙子，头上两只小揪揪，扎了藕粉色的飘带，小裙子是款式时兴的马面裙，走动的时候裙摆上绣着的花纹像是要活起来一样，很是灵动好看。 裴书砚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 这都是宫里御膳房得力的人手。 二人端着餐盘进来，将餐盘上的饭菜在桌上一一摆好，行了礼之后，便恭恭敬敬地退出，一点也不话多。 “挖，都是我喜欢吃的呢！”虞啾啾有些惊喜，眼眸亮晶晶地望向裴书砚，“是绿萝告诉国师哥哥，啾啾喜欢吃这些的嘛？” 绿萝闻言，刚要否认。 裴书砚便笑着“嗯”了一声：“方才是询问了一下，没想到御膳房真的做了这几样菜，想来是皇上或是姝妃娘娘提前吩咐好的。” 绿萝听着这话，有些奇怪地看了裴书砚一眼，把话咽了回去。 裴书砚则拿起筷子，给虞啾啾碗里夹了一只金灿灿的虾球：“小公主，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快吃。” “嗯嗯！”虞啾啾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开吃。 裴书砚陪着她一起吃。 但他好像吃的并不多，倒是十分细心地留意着虞啾啾想吃的。 每当她眼睛看向一道菜，没有说什么，裴书砚就已经第一时间，把那道菜夹到了虞啾啾的小碗里。 不知道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和裴书砚一起单独用饭，才是裴书砚太会给她夹菜了，让她忍不住多吃，这一顿，虞啾啾竟然比平时还多吃了小半碗！ 桌上的盘子，都光了。 就连小紫蛟都吃撑了。 它这会儿就趴在一边，小身子盘都盘不起来了，干脆那么往桌上一瘫，静待身体自行消食。 虞啾啾则痛心疾首地捧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软乎乎地道：“哎呀，怎么一不小心就吃多了？这样下去，迟早要长胖的！” 长胖实在是女孩子的天敌。 虞啾啾年纪虽小，却已经很懂得臭美。 “小公主不是每日都坚持练功吗？不会胖的。”裴书砚安慰她道。 同时，他递了个眼神给绿萝。 绿萝立马会意，叫了外头的小太监进来收拾碗筷。 待桌上收拾干净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她干嘛这么听小国师的？ 就好像小国师也是她的主子似的。 虽然，她一个小宫女，听小国师的话也没什么不对的。 “国师哥哥，你陪我去外面看看？我这还是第一次坐船呢！”虞啾啾艰难地起身，小手扯住裴书砚的袖子。 “好。”裴书砚转而拉住她肉乎乎的小手。 虞啾啾其实并不胖。 可整个人都圆圆的，一双小手也肉肉的，还可以看到上头的小肉窝，很是可爱。 但小孩子嘛，还是胖一点可爱。 江幼悠就总嫌她不够胖呢。 一大一小很自然地拉着手，从房间里走出去，来到外面。 “哇！”虞啾啾看着面前宽阔的河面，有些激动地叫出了声。 “小公主小心。”见小奶团松开他的手，迈着小短腿往船边跑，裴书砚立即跟上，并温声嘱咐道。 “太漂亮啦！太漂亮啦！”虞啾啾忍不住欢呼着。 这广阔的天地。 这是宫里绝对看不到的风景！ “公主喜欢这里？”裴书砚问道，却对此并不十分意外，就好像他很了解她一样。 不过他也本来就了解她。 虞啾啾这具幼小的身体里藏着的那具灵魂，原本就是自由不羁，不受约束的。 “嗯！”虞啾啾小脸上带着甜软的笑，额头上的刘海被风吹起，她鼻子嗅了嗅，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国师哥哥，等我长大以后，我就不想再待在皇宫里了！我要周游天下！” “公主长大以后，是要嫁人的。”裴书砚故意这么说道。 “嗯……” 虞啾啾似乎也一下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她想说，她可以不嫁人吗？ 但是想想，也不太可能，皇祖母和爹爹还有美人娘亲，肯定都不会答应的。 她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 但是，也不想循规蹈矩地过日子。 于是，虞啾啾很是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便脆生生地答道：“那我就要嫁一个可以带我周游天下的夫君！” “哈哈，小九儿，小小年纪，就想着嫁人了？”这时候，宣平帝笑着走过来。 江幼悠陪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二人刚吃完饭，出来散步消食。 这会儿脸上一言难尽地表情。 显然也是没想到虞啾啾还这么小，就开始考虑着以后为自己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这种过于早熟的问题了。 “爹爹，娘亲！”虞啾啾见他们二人出来，立即走过去，甜甜地叫道。 她小脸认真地解释道，“我可没有现在就想着嫁人，我只是跟国师哥哥说，如果要嫁人的话，那我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你就想嫁一个可以带着你四处游玩的人？那这种驸马，听起来可不太好，好像有些游手好闲了，选夫君嘛，还是要选一个上进的，有担当的，这样才能让你一辈子都过得锦衣玉食，平安顺遂。”宣平帝说起了自己心目中，合适的女婿人选。 “光上进有担当也不行，那心里只想着自己升官发财，不知道心疼小九儿，这种夫君，也不能要。”江幼悠跟着加入了讨论，“女儿家嫁人，还得是那种会疼自己的男人才行。” “那就既有上进心，还得疼小九儿！”宣平帝于是又总结了一下。 “还得长得好看，赏心悦目，这样每天看着，心情就会很好。”江幼悠继续说道。 “有道理！朕的小九儿这样冰雪可爱，长大以后一定也像爱妃一样，是个美人胚子，那必然也得配一个丰神俊朗的如意夫君才是！”宣平帝十分赞同地点头。 “除此之外，还得聪明，太笨的，也配不上小九儿！” “对对对，爱妃说的对！” 两人激情地讨论着。 虞啾啾听着，就有些无语。 她忍不住打断他们：“爹爹，娘亲，啾啾还小呢！刚刚就是随口一说，现在不想这些的！” 第314章 嘲弄的笑 关于虞啾啾长大以后会寻个什么样的驸马的问题，最终在她不满的小奶音中停止讨论。 之后，他们议论起行程。 按照惯例来说，皇帝南巡，路上要经过许多地方，中途会有目的地停下来巡视一番，而后再继续赶路南下，直到最终目的地。 但这一次，宣平帝南巡是有备而来，他没有打算在其他地方停留，于是便沿着大运河一路南下，直往忻州府去。 并且这一次宣平帝没有搞很大的排场，宫里那么多妃嫔，也只带了姝妃一个妃子同行，算得上是轻车简行了。 于是，不到半个月，他们就抵达了忻州府。 忻州府知州杨兴则，以及两浙路的承宣布政使司沈清嵘等当地的官员，早早地接到了宣平帝即将抵达的消息，天没亮就在码头上等着，饿着肚子，一直等到傍晚时候，才终于等到了南巡的御船抵达。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一众官员顶着等了一天的饥饿疲惫，终于看到宣平帝穿着明黄龙袍的身影出现，纷纷一脸激动地跪下行礼，齐声喊了皇上万岁万万岁之后，便忽然听到一道软糯可爱地感叹：“哇，爹爹，忻州府好漂亮呀！” 一众官员闻声一愣，纷纷悄悄抬起头，便见到紧紧跟随在宣平帝身旁，被宣平帝牵着小手的一个四五岁的女童，正一脸好奇又赞叹地望着码头后头，热闹的街道上，一盏盏明亮漂亮的花灯。 这，无疑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小福星，深受宣平帝宠爱的凌芙公主了。 “都起来。”此时，宣平帝低声跟身边的小奶团说了一句什么之后，才是看着一众大臣，威严地说道。 “谢皇上。”以沈清嵘为首的百来号官员，齐声应着，而后齐齐起身。 宣平帝牵着虞啾啾的小手，身后跟着江幼悠、虞瑾、虞越、沈棂、裴书砚等随行人员，纷纷下了船。 “皇上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已经累了，国公府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皇上移驾前往呢。”沈清嵘上前几步，恭敬地说道。 这都是事先安排好了。 忻州府没有皇宫的行宫。 宣平帝又不想临时建行宫，铺张浪费，于是便提出干脆住在沈家，也就是沈国公府。 沈国公府是沈家的老宅。 而有着国公头衔的，其实是沈墨锋的父亲，从沈墨锋这一辈起，就不太看重爵位，只看重自身的能力了。 这一辈的爵位落在了沈墨锋的兄长沈同锋的头上。 沈同锋只承袭了爵位，没有官职，管着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事务。 “辛苦你们了，朕突然决定要南巡，时间仓促了些，想必你们为了朕此行，手忙脚乱了。”宣平帝看一眼沈清嵘，说道。 沈清嵘是帝师沈墨锋的长子，但年纪比宣平帝还要大上十岁左右。 宣平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和沈清嵘关系颇为不错，那时候都叫他“清嵘哥哥”。 然而时移世易。 谁也想不到，几十年过去，当初那个叫沈清嵘哥哥的小皇子，如今已经是如此满面威严之色、神情深邃得让人看不透的九五至尊了。 “臣不辛苦，只惶恐皇上为了节约国库，不肯让臣为皇上建造行宫，在国公府那小小的府邸，会让皇上和娘娘、以及公主……”沈清嵘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在宣平帝身后轻轻扫了一眼，话语忽地一顿。 只因他竟然在随行的人群当中，看到了虞瑾、虞越和沈棂兄妹三人。 他眼皮不由得狠狠一跳。 他们三个，怎么又回来了？ 父亲也并未特意来信说明此事…… 宣平帝感受到他的异样，审视的目光，立即落了过来。 沈清嵘压下心底的不安，接着说道：“臣只担心会让皇上和娘娘、公主、皇子们，住得不好。” “这都是小事。”宣平帝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身旁被他牵着小手的小奶团身上，神情显而易见地变得宠溺，道，“朕这一次突然来，概因小九儿这阵子缠着朕，非要来忻州府看看她的棂儿姐姐从小长大的地方。 “但朕朝政繁忙，哪有时间陪她来？ “太后便说，自朕登基以来，还从未南巡过，如今既已亲政，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带小九儿出来见见世面，也圆她一个心愿。 “故而，朕便又把瑾儿他们兄妹三个，给一起带着回来了。” 宣平帝突然决定南巡的原因，沈清嵘早就在京城那边的来信中知道了。 他和殷太后都十分宠爱这位凌芙公主，所以这样的理由，的确很说得过去。 沈清嵘虽然意外虞瑾兄妹三人也会跟着回来，但他们怎么说都是从小在沈家长大，他们的母亲是他的亲妹妹，想来也不会在皇上跟前乱说的。 另外一点就是，看来，他们三个没有按照事先说好的，跟虞啾啾作对，争夺宠爱，反而跟她关系极为不错。 “瑾儿他们三个自小在国公府长大，这突然离别，臣一直很想念他们，如今能回来，臣心里很是高兴。”此时，沈清嵘这般回应了一句，说完，抬眸朝虞瑾三人温和一笑，像是真的很想念他们似的。 虞瑾则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不过这笑转瞬即逝。 他垂下眼眸，一脸恭敬乖巧地道：“瑾儿也想念舅舅了。” “皇上！皇上！”这时候，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突然从一旁插进来。 这声音听起来不男不女的，有些嘶哑难听。 虞啾啾皱了皱眉，便见到在沈清嵘身后不远处，一个老太监坐在轮椅上，焦急又期盼地朝宣平帝招手。 宣平帝拧眉看着他，显然记不起来此人是谁了。 还是沈清嵘提醒道：“皇上，这是太后娘娘当年身边的老人，李蔚然李公公，他得知皇上要来，早几天就跟臣说，想要一起过来迎接皇上，他的心里，也一直很惦念皇上和太后娘娘。” 宣平帝闻言，脑海中关于李蔚然此人的记忆，才慢慢复苏了一些。 然而年代久远，他对着李蔚然的那张脸，也实在印象不很深刻，只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倒是一旁，小奶团忽然惊呼出声：“什么？这就是那位李公公呀？” 第315章 亲自去办 “小九儿知道他？”宣平帝有些意外。 “对呀，临行前，皇祖母特意跟啾啾交代过呢！说着忻州府有一个以前在她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就是李公公，说他当年被她派出来办事，结果出了意外，双腿残废，他老家本就在忻州府，皇祖母体恤他，就让他一直待在这里了。” 虞啾啾小奶音软糯，把事情说得很是清楚。 此时，她抬手朝着李蔚然招了招手，高声喊道：“李公公，皇祖母还记着你呢！” “太后娘娘！”李蔚然一听这话，顿时感动得老泪纵横，当众呜呜哭泣起来。 “皇上，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去休息。”这时候，裴书砚在一旁提醒道。 “小国师说得不错，沈爱卿，那就带路。”宣平帝笑呵呵地说道。 “是，皇上。” 于是，一行人刚下了船，又乘上了马车。 这一次加上禁卫军，随行的有两千多人。 禁卫军跟着一路护卫宣平帝前往沈国公府。 到了国公府以后，自然又少不得一阵三跪九叩的麻烦事。 等折腾完，终于吃上饭，天已经黑透了。 之前沈清嵘谦虚，说国公府小小的府邸，然而实际上，这国公府建造得非常大，又极尽奢华。 虞啾啾跟着走在一处花园里，只觉得这里建造得简直比皇宫的御花园还要漂亮。 宣平帝显然也注意到了。 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任何的情绪。 皇帝要住在国公府，沈清嵘早就命人将府中最好的院子都挪出来，收拾好了，让他们住下。 “等一下。”待国公府的管家安置好一切之后，虞啾啾忽然叫住他，一双圆润明亮的眼睛，带着一丝甜丝丝的笑意，问道，“怎么只有我和爹爹他们住的院子呢？ “阿瑾哥哥还有阿越哥哥、棂儿姐姐他们呢？ “他们住在哪里？” 管家闻言一愣。 他视线并未得到消息，不知道虞瑾兄妹三个已经回来了。 所以，根本就未曾安排。 “他们三、三个……”管家想说，他们三个住原来的院子，然而话到了嘴边，赶紧咽了回去。 这次因为宣平帝南巡，指名了要住在国公府，最好的院子要腾出来给宣平帝和姝妃、凌芙公主住。 如此一来，其他空着的院子，就要被占用。 虞瑾兄妹三个以前住的院子，虽然偏僻了些，但却是不错的院子，这次直接让府里的小姐和少爷搬过去住了。 所以，他们三人竟一下子没了住处。 “你怎么不说话呀？我哥哥姐姐以前住的院子呢？我要去看看，今晚就跟棂儿姐姐睡在她住的院子里！”虞啾啾见这管家吞吞吐吐，不禁有些不满地催促道。 沈棂和虞瑾心里门清。 管家之所以不敢说，肯定是因为院子已经被人占了。 不过兄妹二人都不吭声，装作不懂，一言不发。 管家见虞啾啾此时虽然言语不满，但话语还是软糯糯的，看着好像是个好说话的，就想糊弄过去：“回公主的话，奴才稍后自会为瑾少爷他们安排好住处，还请公主放心。” “放肆！”然而，他话音刚落，虞啾啾训斥的话语，就紧随而至。 她小奶音带着一丝明显的恼意。 此时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眸里，更满是天家公主的威严。 只听她冷冷说道：“你这种看本公主年纪小，想欺负本公主好糊弄的狗奴才，本公主在宫里，没见过一百个，也见过八十个了！想骗本公主？当本公主是傻的吗？” 说着，她不满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明显地也想糊弄了事的沈清嵘身上。 沈清嵘被她这么一看，竟然莫名生出几分心虚和畏惧来。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好歹也是两浙路职位最高的官员，这么多年，待如此高的官位上，向来只有他用这种富有压迫性的目光去看别人，还没有谁敢这么看他的！ 更何况，眼前之人虽然贵为公主，但怎么也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罢了。 她怎么会有这般威严的目光？ 难道真的就是生在天家，便与众不同？ 沈清嵘目光在虞瑾兄妹三人身上飞快地一扫，见他们神情还和以前沈家时那样，不争不抢没什么存在感，就知道有的人即便生在天家，命数却大有不同。 所以，这凌芙公主，就只能说是被皇上和太后给宠成这样了！ “沈大人，本公主不管阿瑾哥哥、阿越哥哥还有棂儿姐姐他们的院子，是被谁给占了，哪怕是你们府里的老夫人，也不行，也得给本公主把院子给乖乖挪出来！” 此时，虞啾啾极具压迫力的目光，在沈清嵘身上沉沉一落。 沈清嵘见宣平帝和姝妃都完全没有斥责她无礼，反而一脸纵容淡然的神情，就立即一低头，规规矩矩地恭敬说道：“是，小公主，此事是臣考虑不周，让瑾儿他们受委屈了……” “错。” 然而，虞啾啾却冷冷纠正他的用词，“什么瑾儿？这是你能叫的吗？他们是大皇子、五皇子还有棂公主！我棂儿姐姐是有封号的公主！” 沈清嵘只觉得虞啾啾实在咄咄逼人。 心里一团火气蓦地生起。 然而他也不敢忤逆，只得把头又压了压：“是，小公主……教训的是，微臣说错了，是大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还有棂公主。” 虞啾啾像是这才满意了。 然而，她的闹腾还没停下来，此时指着管家，对紫婴说道：“此人敢对本公主的哥哥姐姐大不敬，直呼其名，掌嘴五十！” 紫婴对于教训人的差事很是乐意，立马应下了：“是，公主。” 说完，抬手带着内家功夫的一巴掌，就扇在了管家的脸上！ 管家痛呼一声。 他半边脸都被打的偏过去，与此同时，很明显地感受到嘴里一颗牙齿被打掉了，飞出来落在地上，带着一丝血。 紫婴没有半点同情，抬手噼里啪啦，五十下一下不少。 等她终于停手，这管家已经被打得昏死过去，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样子。 “真是不中用。”虞啾啾冷冷瞥了一眼，看向沈清嵘，“他不行了，那给我哥哥姐姐腾院子的事，就有劳沈大人亲自去办！” 第316章 差点要丢了官 沈清嵘从早到晚，别说饭了，滴水未进。 现在还要亲自去给这几个小杂……小皇子小公主腾院子？ 之前在码头上，他还以为这凌芙公主，是个软糯好说话的小团子，现在却不敢这么想了。 这分明是个会折腾人的！ 偏偏宣平帝根本不出声制止，完全默许纵容了虞啾啾的这种行为。 也就是说，宣平帝认为，他的小九儿支使一个朝廷的二品大臣，去干一桩奴才去干的差使，并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看一眼地上被打的人事不省的管家，沈清嵘半个“不”字也不敢说。 算了，待会儿就跟着去一趟那个院子，吩咐下人们搬东西，他便离开就是。 这么想着，沈清嵘暗暗瞥一眼虞瑾兄妹三个，思索着待会儿路上要好好问他们一些问题，而后就强压着心里的火气，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句：“是，公主。” “紫婴，你跟着一起去看看棂儿姐姐他们住的地方，认真记着路，免得我明日睡醒想他们了，不知道怎么去找他们。”虞啾啾又跟着吩咐道，“你就他们那里先待着，什么时候东西都备齐了，安置妥当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是，公主。”紫婴自是立即应下。 沈清嵘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猛地窜上来。 凌芙公主！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原本只是想过去把腾院子的事情吩咐下去，他就回去休息，剩下的让下人看着办就是了，可她这非得逼着他亲力亲为，盯着腾院子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回去休息啊？ 这是想把人熬死吗？ 沈清嵘站在那里，一双眼睛里都冒着火星，看一眼虞啾啾。 虞啾啾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冷笑一声，接着，小嘴里却是吐露出甜甜的小奶音：“怎么？沈大人是觉得，我不过是一个小公主，不配支使你做事吗？” 沈清嵘傲然挺立：“微臣不敢，您是公主，自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微臣的确是朝廷命官，不是公主手底下的人，而是皇上手底下的人。” 言下之意也表明，他是朝臣，为皇帝做事可以，为她一个小公主做事，不合规矩。 更何况，他有着和皇上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他的父亲是皇上一向最敬重的老师，如今他都已经说了，他是皇上的人，是朝中的大臣，皇上也不可能再为了一个小公主，而非让他去干下人才会干的事情？ 沈清嵘十分自信。 虞啾啾则撇撇小嘴，毫不避讳地道：“最讨厌你这种人了，嘴上说不敢，心里面指不定这会儿怎么骂我呢！还拿自己是朝廷命官说事？呵，行。” 说着，她走到宣平帝身旁，撒娇道：“爹爹，我不想住这里了，这个沈清嵘身为阿瑾哥哥的亲舅舅，却根本不疼爱阿瑾哥哥他们三个，我不过让他以亲舅舅的身份，好好关心阿瑾哥哥他们一下，他就推三堵四的，显然是很不喜欢我！话里话外对我冷嘲热讽！干脆爹爹自己住这里好了！我带着阿瑾哥哥出去找一家客栈住！” 这么说完，她起身拉住沈棂的手，就要往外走。 如此刁蛮，如此作。 沈清嵘眸中掀起一丝冷笑。 宣平帝怎么也是堂堂帝王，一路舟车劳顿，早已困顿不已，这凌芙公主却还如此不懂事地在这里闹腾，皇上怎么可能会忍得了？ 他就等着看这凌芙公主被宣平帝训斥了！ 然而，沈清嵘现在并不清楚，宣平帝对自家小奶团的容忍度，那是无底线的。 “小九儿。”宣平帝一看虞啾啾生气了，立马起身拉住自家小奶团，稳住她的情绪，而后有些责备的目光，看向沈清嵘，“沈卿，你家中没地方住，怎么不早说？” 沈清嵘一下子从“爱卿”，变成了“沈卿”。 宣平帝话语中明显的冷待不满，让他不由一愣。 “皇上……”他想解释，可是突然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 不对啊，皇上不应该责怪凌芙公主吗？ 怎么质问起他的不是了？ 沈家这么大的宅子，怎么可能没地方住？ “小九儿，好了，别气了，朕也是没想到，居然只是因为区区住宿的问题，就难为到了沈家，既然沈家没地方住，那朕就随你一起去住客栈。” 宣平帝一面哄着虞啾啾，一面吩咐道，“周大富，你现在就派人去将忻州府城中最大的客栈定下来，所有房间都定下来，明日再派人去打探一下，看看这城中有没有什么私人别院，暂时用作行宫。” 说完，就拉住虞啾啾的小手，要离开。 沈清嵘头顶宛若一道惊雷劈下来！ 皇上若是走了，真去住了客栈，他沈家颜面不保是小事，他这个布政使的官职不保，这才是大事！ “皇上！微臣罪该万死，怠慢了皇上和小公主！沈家有地方住！微臣这就亲自盯着，为大皇子、五皇子和棂公主挪好院子的事，还请皇上和姝妃娘娘、凌芙公主先歇下！”沈清嵘一下跪到宣平帝和虞啾啾跟前，诚惶诚恐地说道。 “沈卿，你确定这府里住得下？”宣平帝语气很是平静地问了一句。 “确定！微臣十分确定！”沈清嵘头磕着地，根本不敢抬起来。 “沈卿，不是我说你，治家如治国，你连家中的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整个两浙路，这么多百姓的事情，你又如何能处理得好？为官之道，你和你父亲，还差得太远呐！”宣平帝训斥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沉沉说道。 “微臣谨记皇上教诲！”沈清嵘头点着地，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冷汗溢出来。 皇上这是质疑他为官的能力，觉得他不配当这个两浙路的布政使。 仅仅因为他不肯听凌芙公主的吩咐，亲自为虞瑾兄妹三个安排挪院子的事！ 他就差点要丢了官！ “行了，下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宣平帝冷冷丢下这句话。 “微臣告退……”沈清嵘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恭敬无比地退出去。 第317章 三个扫把星回来了 “阿瑾哥哥，你们去快跟着沈大人回自己的院子里去。”虞啾啾拉着沈棂的小手，看着虞瑾说道，“有紫婴跟着，要是缺什么东西，就让紫婴告诉我，有爹爹和我在，若是有人敢让你们受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决不许自己默默忍着。” 沈清嵘刚走了两步，听着这话，胸腔中各种悲愤的情绪不禁涌上心头。 这个凌芙公主…… 他和皇上可是有着从小长到大的情谊，皇上从前待他就跟对待自己的亲哥哥一样，从来不会对他说一句重话……可今晚，就因为她！ 如今这般卑微地头贴着地，被皇上训斥！ 里子面子都掉光了！ “啾啾放心，我们先过去了，你和父皇还有姝妃娘娘也早些歇息。”虞瑾摸摸虞啾啾的小脑袋，温声说着。 随后，就牵着虞越和沈棂的手，跟在沈清嵘的后头。 沈清嵘偏了偏头，眼睛的余光扫了他们一眼，有心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这时候，紫婴跟着到了沈棂身旁。 沈清嵘立马把那些话咽了回去，提步继续走了出去。 待他们走远。 宣平帝看着虞啾啾，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才第一日，你就给了沈清嵘这么大的下马威，就不怕打草惊蛇，让他知道咱们这一趟南巡过来，就是针对他的吗？” 虞啾啾则不以为然地道：“我就是故意的！他本来就心虚害怕，我这么一闹腾，他反而不会觉得我们是冲着他来的了。我不喜欢他，又针对他，反而会转移他的注意力，这叫声东击西。” 宣平帝被她这软萌却又一本正经地说着话的样子给逗笑。 他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看来太后说的不错，带上你，就是为了迷惑他们的眼睛！” 虞啾啾闻言，朝他嘿嘿傻笑两声。 随后，就也去休息去了。 …… …… 沈国公府自然不可能没地方住，十进十出的大宅院，几乎是整个忻州府最大的宅院，一砖一瓦，豪华奢侈，堪比京城的王府。 但也正因为国公府太大了，没人住的小院子就多。 这次宣平帝南巡，提早指名了要住在沈国公府，国公府自然不敢把那些平时空闲着的小院子挪出来给皇帝一行人住。 他们都把家中最大、最豪华的院子空了出来，自己搬到那些小院子里去住。 虞瑾兄妹三人以前在沈家时，是住在两个相邻的小院子里。 虞瑾、虞越同住一处。 沈棂单独住在隔壁。 这最初是一个稍大一点的院子，沈家原本想将兄妹三个都一股脑塞过来，但后来考虑到沈棂总会长大的，男女有别，就找了匠人，将院子隔开，隔成了如今的两个小院。 这院子偏僻，沈家人原本平日里根本想不到这一处，但这一回因为时间紧急，只有他们那两个院子好收拾一些，于是就占用了这里。 而搬到这里住的，恰好是沈清嵘的妾室大高氏，和她的儿子沈溪岚。以及沈清嵘一个和离归家的堂侄女沈书萱和她的女儿秦诗怡。 这会儿，大高氏和沈书萱都各自准备带着孩子洗洗睡了。 外头却一阵吵闹声。 沈清嵘带着虞瑾兄妹三个到了。 他站在这里，却心情压抑，一路上都没跟虞瑾兄妹三人说上几句话，此时命人敲响了两个相邻小院的大门，心中暗暗担忧。 “谁啊。” 没多久，两边的门都相继开了。 大高氏和沈书萱身边的丫鬟一前一后地出来，一见到是沈清嵘，刚要张口说话，再看到虞瑾兄妹三个，顿时吓了一跳。 “二爷，您怎么来了？还、还有……”两个丫鬟惊讶不已，他们三个不是进京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被皇上赶回来的？ “你们家主子呢？通知他们一下，赶紧收拾收东西，搬到别的院子去住。”沈清嵘打断丫鬟的话，有紫婴在一旁跟着，他就怕丫鬟说错话。 “搬走？二爷，为什么，这里不是说让我们家主子住下的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赶紧去通知他们！”沈清嵘不耐烦地道。 两个丫鬟见他脸色不好看，隐隐有发火的征兆，慌忙转身进去了。 没多久，大高氏和沈书萱纷纷出来。 “二爷，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我们突然搬出去？”大高氏问道。 “父亲，我们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啊？”大高氏的儿子沈溪岚也跟着说道，一脸的不满。 “二弟，发生什么事情了？”沈书萱跟着问道。 一时间好几张嘴同时发问。 沈清嵘正要解释。 沈书萱的女儿秦诗怡忽然看到虞瑾三人，连忙扯了扯沈书萱的衣服，咋咋呼呼地道：“娘！你快看！那三个扫把星回来了！” 她另一手指着虞瑾三人。 沈清嵘听到她这么喊，吓得立即就要张嘴骂人。 下一刻。 “啊！” 秦诗怡痛叫出声，“我的手！” 只见紫婴一把死死捏住她的手腕，冷声说道：“敢对皇子和公主不敬？找死吗！” 说完，手上又一使劲儿。 秦诗怡只觉得自己手腕那里的骨头，像是被捏碎了一样，钻心彻骨的疼！ “怡儿！”沈书萱在一旁愣住了，又听到自己女儿痛叫一声，才猛然回过神来，就尖叫一声上前，双手尖利的指甲就往紫婴脸上招呼，“你敢碰我女儿！老娘跟你拼了！” 紫婴看都不看，直接抬起一脚，将她踹翻在地上！ “啊！” 沈书萱又是一声惨叫，捂着肚子，痛呼连连，她见沈清嵘站在那里不懂，气得大喊大叫，“二弟，你什么意思？就站在那里看着我被一个丫鬟欺负吗！我可是你姐姐！” “够了！” 沈清嵘看着这猝不及防一幕幕的接连发生，头都要炸了，气得怒吼一声。 “二弟……”沈书萱一脸不敢置信。 “这不是什么丫鬟，她是当今皇上和太后最宠爱的凌芙公主身边的宫女！”沈清嵘脸色难看，十分不情愿地咬着牙道出紫婴的身份，“是宫中有品级的女官，岂是你能随口吆喝的普通丫鬟？” 第318章 今晚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凌芙公主……”显然，不论是高姨娘还是沈书萱，都知道这位身负盛宠的小公主。 高姨娘立即闭嘴了。 但沈书萱很不理解：“就算她是凌芙公主的宫女，难道就可以在咱们家随便动手，伤害我的女儿了吗？看看她把怡儿的手骨都给捏碎了！既然是公主的宫女，皇上也来了咱家，那我刚好找他们理论理论去！我、我要告御状！凌芙公主的宫女，随便伤害无辜幼童！” 她说着，就作势要走。 沈清嵘对自家这个堂侄女的脾性显然很是了解，她若是个懂事的，也就不会被夫家休了！ 也就是因为她姓沈，她夫家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才说是和离了。 此时，沈清嵘有些头疼地扶住额头，训斥道：“你胡闹什么！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皇上和娘娘还有公主这会儿都已经歇下了！你去告御状？还是想掉脑袋？” “那、那我明日去！”沈书萱嘴硬道，她恨恨瞪着紫婴，“总之，她敢伤我的怡儿，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没碎。”紫婴一把松开秦诗怡，冷冷出声，“我折磨人的法子特别多，其中一种，就是不会真的把人的骨头捏碎，但是却让人体会到这种疼。” 沈书萱一脸不信地将秦诗怡拉过来，抬手碰了碰她的手腕…… 果然，骨头一点事都没有！ 这没受伤，她明天拿什么理由去见皇上？ “你、你刚刚把我肚子都踢痛了！”沈书萱想到别的，立马捂住自己的肚子，“哎唷，疼死我了！我的五脏六腑都被你踹伤了！” “哼，我刚刚踹你那一脚，不过是看着厉害，只是把你踹开罢了，根本不会伤到你的五脏六腑，你想拿这个告御状，那我现在就去把御医叫过来，给你好好诊断一下，确定真的受伤了再去见皇上，免得明日到了皇上跟前，结果根本没有受伤，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紫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你、你……”沈书萱被怼得无话可说。 “难怪公主非要我跟着过来看看，若是我不跟着来，只怕大皇子和五皇子、棂公主，今晚连睡觉的地方都安置不好？”紫婴不再理会沈书萱，只淡淡瞥了沈清嵘一眼。 沈清嵘今晚的脸色就没好看过，这会儿更是黑得跟锅底一样。 已经这么晚了。 再由着沈书萱闹腾下去，他今晚是别想安生了。 “来人啊！” 沈清嵘当即叫了一声，吩咐身后跟着的护院和丫鬟、婆子们，“你们几个，把高姨娘和二小姐的东西都收拾好抬出去！你们几个，把大皇子、五皇子还有棂公主的东西，都抬到院子里！还有你们，以后就留在这里，好好伺候皇子和公主！” 他一声令下，比什么都管用。 被点到的护院、丫鬟、婆子们都立即手脚麻利地涌进两个院子里，开始挪东西。 高姨娘心中有数，一点也不敢乱开口。 沈书萱还是不依不饶，拉着人不让进院子：“不是，二叔，凭什么啊！那我和怡儿住哪儿啊！” 沈清嵘见她居然还敢在这里闹腾，当即眼眸如刀一般望着她：“府里这么多院子，自然有空着的给你住！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听？那不如你和你女儿，一并收拾了东西，滚出国公府，到外面大街上，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一番狠话，当即把沈书萱的嘴给堵上了！ 她已经和离了，离开国公府，外面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沈书萱虽然性格跋扈，人也鲁莽不讲理，但沈清嵘在家中多年的积威，连她亲爹都不敢跟这个二叔硬碰硬，此时见他真的恼了，还放出这样的狠话……沈书萱立即就怂了，再不敢拦着谁，只心里狠狠记恨上了紫婴，还有那位凌芙公主！ 紫婴一直盯着两个院子里的事。 她不走，沈清嵘就也只能一直在这里待着。 等虞瑾兄妹三个终于住进安置妥当的院子里，已经到了深夜子时了。 “今晚辛苦沈大人了，沈大人可以回去休息了，奴婢也该向公主复命了。”紫婴跟沈清嵘客气了两句，略一行礼，就回了虞啾啾住的院子。 她住的，原本是沈清嵘和妻子杨夫人的院子，院子很大，也布置得很是舒适。 紫婴记性好，一路回来，都没走错。 见房中还点着灯，就知道虞啾啾一定还没睡，在等着她回话呢。 果然，一进了屋子里，便见到烛光之下，虞啾啾等对着房里摆放的棋盘，跟绿萝一起玩五子棋。 小奶团一脸的认真，胜负欲很强。 “紫婴姐姐回来啦。”一见到紫婴进来，她肉乎乎的小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不管棋盘上焦灼的战况，起身对绿萝说道，“快把给紫婴姐姐留的夜宵再去热一下，端过来。” 绿萝去准备夜宵了。 虞啾啾拉着紫婴坐下，又亲自给她倒了杯热茶。 紫婴的确有些累，接过茶咕咚咕咚一口喝完，不等虞啾啾开口询问，就主动回禀道：“公主，得亏是你让我跟着过去了，不然啊，就凭着沈家人的德行，怕是大皇子他们，等到明天天亮，也未必有地方住。” “怎么说？”虞啾啾早见过管家那态度，就知道沈家人对虞瑾兄妹三个是什么态度了，但此时听紫婴这么说，心底还是浮现出一抹担忧。 “占了棂公主院子的，是沈家大房的二小姐沈书萱，管沈清嵘叫二叔，似乎是和离归家，还带了个七八岁的女儿，姓秦，叫秦诗怡，这秦诗怡一见到大皇子他们三个，就直呼是‘三个扫把星’，奴婢当时一听她敢这么喊，就直接上手教训她了！” 紫婴干干脆脆地把整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都给虞啾啾说了一遍，任何一个她发现的小细节都没错过。 虞啾啾听完，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中途绿萝就把夜宵给送了过来。 他们下船之前就提前吃过晚饭，所以也不是很饿，不过熬到现在，怎么也得吃点垫一垫肚子。 紫婴说完，就风卷残云一般开吃。 虞啾啾则小手支着下巴，微微沉着小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319章 谁也别想再欺负到他们头上 “公主是在担心大皇子他们吗？”紫婴吃夜宵的空隙，抽空问了一句。 “担心？如今有我来了，谁也别想再欺负到阿瑾哥哥他们的头上……我只是在想，以前，阿瑾哥哥在沈家，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虞啾啾小奶音透着丝丝冷意。 “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日子，连下人见着他们三个了，都没有丝毫的敬意。” 紫婴摇了摇头，想起那两个院子里的布置，又补充说道，“不过，至少衣食住行上，沈家人是绝对不敢怠慢的，我去那两个院子里都看了，都布置得很好，私底下我也找棂公主问了，她说沈家在钱财上对他们一向很是大方，没让他们在这方面受过委屈。” “毕竟是先皇后的孩子，沈家再怎么不喜欢他们，也不敢在这方面让他们受委屈，沈家人做的，只是无视他们，从来没有把他们当做是一回事，没有任何的尊重，放任他们被欺负，不理会罢了，可往往就是这样的态度，最能滋生阴暗处的伤害，可笑的是，他们明明是这世间身份最尊贵的皇子公主，沈家人，却敢这么对他们……” 虞啾啾冷着小脸，说着，看向紫婴，“紫婴姐姐，我是有些心疼阿瑾哥哥他们，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本应该在皇宫里，像四哥哥那样，恣意随性地长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回到沈家，连一个小小的管家，都敢想着要糊弄他们。” “公主，过去发生的已经无法弥补，现在能做的，就是让那些欺负过大皇子他们的人，一个一个，付出代价。”紫婴说道。 “你说得对。” 虞啾啾也在此刻下定了决心，“沈家人如此猖狂，连皇子公主都敢慢待，日后自有他们的下场等着他们后悔。” 另一边。 沈清嵘回到如今住的院子时，夫人杨氏已经等得快睡着了。 一听到动静，知道是他回来了，杨夫人就赶紧起身，吩咐丫鬟热饭。 沈清嵘一身寒气地进来，杨夫人先给他换下穿了一天的官服，待穿上舒适的衣服，杨氏又给他奉上一杯热茶。 热茶进肚，沈清嵘坐在那里，才觉得这一天，过得终于有着落了。 “大哥之前来过两次了，见你没回来，也没多说什么，后来时候太晚，没再来过了。”杨氏见他脸色缓和了一下，才是开口说道。 沈清嵘一想起之前这位大哥的那个好女儿沈书萱，在凌芙公主的宫女紫婴跟前干的那些事，就没好气地冷笑一声。 杨夫人口中的大哥，并不是他的亲大哥，而是沈清嵘大伯的儿子沈清然。 沈清嵘的大伯叫沈同锋，乃是帝师沈墨锋的亲哥哥。 沈同锋承袭了国公爵位，掌管着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事务，但他今年已经七十岁了，精力越来越不行，于是，就叫儿子沈清然替他管事。 沈清然，国公府，府里府外的人，都要叫他一句沈世子。 只可惜，这位世子，能力实在是不怎么样，自从他开始插手国公府的内务，府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是越来越多。 沈清嵘跟他明里暗里摩擦极多。 这一次，宣平帝南巡，指明了要住在他们国公府，沈清然就摩拳擦掌，要亲自接待宣平帝，但最终被沈清嵘以他无官无职、与一众官员不熟、怕宣平帝见了不高兴为由，给拒绝了。 为此，沈清然明里暗里，没少埋怨。 可是，沈清嵘怎么可能让沈清然去接待宣平帝？ 且不说沈清然除了一个世子的身份，无官无职的。 万一说错了话，到时候他们沈国公府，在整个忻州府丢人现眼事小，惹怒了皇上降罪事大！ 是以，此时沈清嵘一听杨氏说大哥来过了，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怎么了？”杨氏感受到他的情绪，像是窝着火，不由问道。 说话间，丫鬟们端了热好的晚膳过来，一一摆上桌。 沈清嵘拿起筷子，这才吃上今日的第一顿饭，免不得有些不顾礼仪，吃得狼吞虎咽的。 杨氏见他饿成这样，一时也不敢再开口询问。 好一会儿之后。 沈清嵘吃得差不多了，终于开口，不过他没答杨氏的话，只这么说道：“明日一早，你就吩咐下去，府里不管是谁，若有人胆敢对大皇子、五皇子还有棂公主言语上不敬，一律打板子发卖出去！” “大……皇子？”杨氏甚至一时想不起来大皇子是哪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夫君，你是说虞瑾他们？他们也回来了？” “虞瑾？这名字也是你我能叫的？他们三个，怎么都是先皇后的孩子，你我以后，万不可再像从前那样，直呼其名了！”沈清嵘警告的眼神，瞪了杨氏一眼。 “这到底是怎么了？”杨氏一脸不明所以。 “皇上南巡，身边跟着凌芙公主，她和大皇子、五皇子、棂公主兄妹三个感情极好，今晚管家大皇子兄妹三人不敬，凌芙公主下令，让身边的宫女掌掴了五十下，那宫女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直接把管家给打晕过去了，牙都给打掉了两颗！之后，又让我亲自去盯着，将大皇子他们原来住的院子给腾出来，一切安置妥当三人住下以后，我才能回来吃上一口热饭！” 沈清嵘想起今晚的种种憋屈，就恼得手里的筷子，“啪”的重重拍到了桌上！ 杨氏被他这股火气吓得咯噔一下。 不过她总算也明白了。 “所以以后，咱们府里要在大皇子他们跟前伏低做小了呗？那有什么？既然这位凌芙公主要咱们敬着他们，那咱们就敬着，这皇上南巡能在咱们这里待多久？左不过半个月！等时间一到，要么他们三个还跟着皇上离开，以后府里自然清净，要么皇上把他们留下，那留下以后，自然咱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夫君，你不总说忍一时风平浪静吗？怎么今日这么沉不住气了？” 杨氏十分不以为然，并没有意识到，整件事情有多么的严重。 沈清嵘听她这么说，倒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不就是半个月吗？ 他忍！ 只可惜，虞啾啾很快就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第320章 这都什么人啊! 次日一早，杨夫人就照沈清嵘的要求，在府里吩咐下去，若有人敢对大皇子、五皇子、棂公主不敬，一律打板子发卖出去。 消息很快传到大房。 沈清然还没说什么，世子妃楼氏就已经一脸的不满了。 “二房这是什么意思？这国公府是他们说了算吗？像是这种要求，居然不跟咱们商量一下，就这么吩咐下去了，杨氏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嫂放在眼里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国公府是二房在当家呢！”楼氏语气不快地说道。 她之所以会如此不忿，概因知道昨晚她的女儿沈书萱，被沈清嵘连夜从住得好好的院子里给赶出来，挪到了府里一处都没有收拾过、灰尘蛛网漫布的偏僻院子里。 楼氏和沈清然只有一子一女。 儿子是老大，叫沈书桓。 沈书萱是小女儿，一向被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着。 如今沈书萱跟秦家和离回家住，楼氏最忌讳的就是国公府有人会嫌弃她，任何人哪怕只说一个相关的字眼，都会惹得她不快。 而沈清嵘昨夜的行为，显然是令楼氏不满到了极致。 楼氏发的牢骚，沈清然自然也清楚。 别说楼氏了，他也是一肚子的牢骚没处发。 而且沈清然也并不十分清楚，昨晚沈清嵘在虞啾啾那里吃的亏。 此时，他张开双臂站在那里，两个丫鬟在为他整理衣袍，他便说道：“二房也就是二弟仗着自己当着这么大的官，所以才不把咱们大房放在眼里，你看看，昨日我说要跟着去迎接皇上，他说什么都不肯，这是为什么？还不是怕我被皇上瞧见了，抢走了他的风头吗？ “不过，二弟一向是个精明的，杨氏这话，肯定是二弟让她吩咐下去的，那咱们就照着做，准没错。” 对此，楼氏却很不以为然。 只听她说道：“什么大皇子、五皇子，还棂公主？明明就是三个克死亲娘的扫把星，二房还真的当成宝了？不过也是，这三个的亲娘，可是你这个堂弟的亲妹妹呢！二房跟咱们，始终还是隔着一层，不像书萱和书桓这样，是至亲兄妹。” 沈清然听着，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 于是，夫妻二人完全没有把杨氏吩咐下去的这条命令当回事。 甚至楼氏都没有照着也吩咐下去。 是以，整个大房这边上上下下，从主子到奴才，都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昨日，因为有整个忻州府的官员到场，国公府的人除了沈清嵘，谁都没有允许到宣平帝面前拜见。 但今日则不同。 国公府的人注意着宣平帝那边的动静。 在得知他用完了早膳之后，便齐齐出动，前去拜见这位帝王了。 二房那边，沈清嵘早下了令，除了杨夫人近前亲自盯着宣平帝等人衣食住行上的事情，其他人，谁也不准好宣平帝跟前，打扰他的清净。 只可惜，他这命令管不到大房头顶。 宣平帝和江幼悠刚用完早膳，老国公沈同锋便由人搀扶着，和他的正妻郑老夫人就一道前来拜见他了。 二人都是六七十岁的年纪。 宣平帝倒也给足了面子，跟他们一道寒暄了一阵，就吩咐人将他们送了回去。 二人前脚刚走，后头大房沈清然就带着楼氏，还有他跟楼氏的儿子沈书桓、女儿沈书萱，甚至连沈书桓、沈书萱的孩子，都一并带了过来。 宣平帝一抬头，见着乌压压的一群人进来，脸色瞬间就有点黑了下去。 不过念在这都是帝师的家人，他还算给面子，一一说了话。 江幼悠对这种场面有些无语。 按照惯例，宣平帝不论走到哪里，若无召，他人是不可以随便拜见的。 这沈国公府的人倒好，一来就是一群，简直跟走亲戚似的。 可问题是，即便是在宫里，宣平帝那些正儿八经的亲戚们，也不敢就这么过来拜见。 尤其是这一大家子，都是没话找话说。 江幼悠看着宣平帝明显一脸忍耐厌烦的样子，就有些忍笑，装作雨我无瓜的样子，靠在一边的靠枕上发呆。 不过很快，她就感受到了一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江幼悠一眼看过去，便见到是那个说是沈清然的女儿，叫沈书萱的，正打量着自己。 这沈书萱打扮得有些艳俗。 个头不高，有些瘦削，脸上没什么肉，衬得面向就有点刻薄显老。 此时，这沈书萱目光从江幼悠头上的步摇，移到她的衣着，显然是在观察江幼悠的装扮。 江幼悠倒也没架子，见她看自己，便很是随和地朝她笑了一下。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有些人是给点笑容就灿烂的。 沈书萱一见她朝自己笑，便也跟着笑，只不过最里面立即就吐露出一些让人窒息的话：“这位便是姝妃姐姐？听说你生了三个孩子，怎么保养的？看着居然一点也不显老！” 江幼悠脸上刚送出去的笑容，立即就凝固了。 她目光也打量了沈书萱一番，心道，她自己就够没脑子了，原来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没脑子的。 偏偏，不论是沈清然还是楼氏，都没觉得沈书萱这番话，有任何的不妥。 可关键是，沈书萱一介平民女子，怎么敢将她堂堂妃嫔，称呼为“姐姐”的啊？ “是吗？不显老？不知道你今年芳龄多少？”江幼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书萱问道。 “我啊，我今年二十八。”沈书萱立即答道。 “是吗？我比你还小一岁呢，倒是真当不起你一句‘姐姐’了。”江幼悠立即回刺道，心想，但凡这个沈书萱有那么一丁点的脑子，都知道她够不上跟自己称姐道妹的？ 然而，沈书萱显然要打破江幼悠对于没脑子这种事情的固有认知。 只听她十分自信地道：“那我就干脆称呼你为‘姝妃妹妹’！” 一句话。 宣平帝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而在门口，刚吃完饭早饭已经转了一圈，拉着虞瑾兄妹三个一同过来，一只脚才跨进屋子门槛的虞啾啾，乍一听到这话，险些脚滑跌倒！ 幸好，沈棂和虞瑾齐齐扶住了她。 虞啾啾抬眼看向屋子里正前方，坐在那里说出这话的沈书萱，细细的眉毛一下子拧起来。 这都什么人啊！ 第321章 大婶。 江幼悠也是更住了。 不过看到门口的小奶团正艰难地迈着步子进来，她立马把因为沈书萱而生起的不快抛之脑后，高兴地起身过去。 “小九儿来了！阿瑾、阿越、棂儿也来了！都吃了早膳了吗？”江幼悠牵住小奶团的小手，关切的目光，落在另外三只身上。 “吃过了。”虞啾啾跨进高高的门槛，扬起了带着一言难尽神情的小脸。 她瞥一眼沈书萱，紧抿了唇，没说话，跟着江幼悠走到宣平帝跟前行礼。 “快起来。”宣平帝见到小奶团，也是乐呵呵的，被沈家人打扰到的不快，也消散了一些。 待虞啾啾扑进他怀里，小脑袋撒娇地在他胸口蹭了蹭，他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而后冲着虞瑾兄妹三个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稍稍等候片刻。 虞瑾、虞越和沈棂乖乖立在一旁。 从虞啾啾四小只一进门，大房众人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紧随着她移动着。 这样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他们真是头一次见。 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 白白的皮肤，就像薄薄的包子皮儿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抬手掐一下。 而沈书萱的注意力，则很快就被跟在虞啾啾身后的紫婴吸引到。 “皇上！民女有话要说！”一想到昨晚在紫婴这里受到的气，沈书萱就立即大声说道。 “何事？”宣平帝有些不耐烦地瞥她一眼，道。 “皇上，这个丫鬟、啊不，宫女！这个宫女好大的官威啊！昨晚对民女的怡儿又是掐又是推又是打的！甚至还踹了民女一脚！民女昨晚歇息之前一看，身上被她都踹得发青了！”沈书萱告状道。 宣平帝闻言，看了紫婴一眼。 紫婴站在那里，听凭沈书萱告状，一言不发。 倒是虞啾啾软糯糯地开口道：“爹爹，这件事啾啾很清楚，不是紫婴姐姐的错，是这个，大婶，她有错在先。” “噗——”江幼悠一听小奶团直接把沈书萱称呼为大婶，顿时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知道小奶团这是在给自己出气，故意膈应沈书萱，她嘴角翘起了笑容。 要问她这世上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那绝对就是生了虞啾啾这个可可爱爱的小奶团！ 此时，沈书萱也是被虞啾啾这个称呼，给搞得一下愣住了。 叫她大婶是什么意思？ 说她老吗？ “公主，民女今年才二十八岁，只生了一个女儿！”沈书萱特别强调，她只生了一个女儿。 想想姝妃今年二十七岁，但已经生了三个孩子，还能保养得这么好。 那她今年二十八，但是只生了一个，论保养的话，她应该和姝妃差不多！ “是吗？本公主还以为你已经三十八了呢。”只可惜，虞啾啾还给她的，是更深一重的重击。 沈书萱脸上一阵难堪。 她刚想要再开口，楼氏意识到不对，赶紧拉住了她。 楼氏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 不过一听沈书萱和秦诗怡居然被一个宫女给教训了，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了。 她话语委婉一些，道：“也不知道萱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竟然惹得公主身边的宫女，都亲自动手了？她要是犯了什么错，公主大可以派人告诉臣妇，臣妇自会好好教导她的。” 虞啾啾听着这楼氏一字一句里，袒护之意如此明显。 犯了错，还教导？ 而不是教训？ “真是有意思。”虞啾啾从宣平帝怀里直起身来，小手指着楼氏，跟宣平帝说悄悄话似的低声说道，“爹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这家人是不是不懂啊？他们该不会以为，这国公府的院子给他们住，他们就是这院子的主人了？居然还敢教本公主做事！爹爹，他们真是帝师的家人？不对，应该说，帝师那么聪明，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家人啊？” 虞啾啾一番奚落，也是直白得很。 沈清然和楼氏脸色登时一阵青，一阵白。 在沈清然想要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的时候，沈清嵘紧赶慢赶，一路跑得喘气的情况下，终于到了。 他连气都来不及喘匀，直接跑进来，拉住了沈清然，制止住了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臣、来晚了！”沈清嵘按住沈清然，朝着宣平帝跪下来，“微臣拜见皇上，拜见姝妃娘娘、凌芙公主，拜见大皇子、五皇子、棂公主！” 这一圈拜见下来，他的气，才是慢慢喘匀了。 虞啾啾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唇角勾了勾。 这天气，入了秋以后，越来越凉了。 沈清嵘还能急得一头大汗，可见他十分清楚自己这一家子人，都是什么样的。 虞啾啾以前还不理解，这沈国公府，既然是有着皇上赏赐的爵位，怎么偏偏远居忻州府，只有帝师一人在京城…… 现在，她终于懂了。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世家贵族，都像江家那样，聪明人一个接一个地生出来。 帝师的家人，很显然，全家似乎只有他一个是聪明的。 这不聪明的太见不得人，所以就干脆都丢在忻州府，远离京城，也就省得给他丢人现眼了！ “沈大人，方才这母女二人，询问本公主身边的宫女紫婴，昨夜打伤了她们的事，这事有些复杂，不如就由沈大人向自己的家人好好解释一番？”虞啾啾看着沈清嵘说道。 沈清嵘一听她又提起这事，额头上的青筋就跳了跳。 “是，公主。” 他当即应下，而后转身看向沈家大房的这一群人，一双眼里立即流露出肉眼可见的凌厉。 沈清然和楼氏见他这副表情，终于才是意识到，昨晚的事情，绝不是像沈书萱说的那样简单，只是宫女欺负人…… “昨夜，大皇子、五皇子还有棂公主三位，没有地方住！公主吩咐让他们三位，搬回原来的院子住！我亲自过去，让书萱搬出去，书萱却不肯，还对大皇子、五皇子、棂公主三位出言不逊，公主身边的宫女紫婴姑娘这才出手教训了书萱和怡儿！ “此事，是书萱和怡儿做得不对，紫婴姑娘并无任何错处！” 第322章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谁都不知道，昨日累了一天，夜里到子时以后才终于睡下的沈清嵘，在今日一觉睡醒，刚睁开眼睛以后，得知沈家大房在扎堆拜见宣平帝以后，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抓着衣服慌慌张张穿好了，轿子没坐，一路狂奔过来，就是为了阻止大房的人犯蠢。 然而很显然，他似乎仍是来晚了。 刚一进院子，就听到了凌芙公主毫不客气数落的声音，当时他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名为“侥幸”的弦，就一下子断了。 此时，他在听了虞啾啾的吩咐以后，将昨晚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沈清嵘说完，威严凌厉的目光，就在大房这一群人身上，一一扫视而过。 但凡有点脑子的…… 不，应该说，但凡把他当一回事的，都知道现在应该闭嘴，别再多说一个字了？ 而沈清然和楼氏夫妻二人，在听了昨晚事情的经过之后，自是已经知道，昨晚之所以这个叫紫婴的宫女会出手教训沈书萱，都是因为沈书萱不听从吩咐。 这吩咐，是凌芙公主下达的。 沈书萱忤逆公主，自然会被公主的人责罚。 他们两口子虽然一直不服气沈清嵘明明并没有承袭国公府的爵位，也并不负责管家，却总在这个府里搞得跟他才是老大一样，但两人却也还没有蠢到，敢去得罪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的地步。 虽然，楼氏心里，也还是不服虞啾啾，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公主，皇上都还没有说什么呢…… 然而楼氏却不去想，若不是有宣平帝的默许纵容，虞啾啾怎么可能如此行事？ 只可惜，沈清然和楼氏懂事不多话了，却并不代表他们的女儿懂事。 沈书萱一听沈清嵘这话，就立即不服气地道：“二叔，你这话说的不对，咱们国公府这么大的院子，这么就没地方住了？ “是，我知道，我和怡儿昨晚一开始住的那个院子，是虞……是大皇子他们以前住的，可他们不是都去宫里了吗？如今就算再回来，那院子已经被我和怡儿住下了，他们再换别的院子住不行吗？为什么非得把我们给赶走？ “就因为他们是皇子，是公主？这也太不公平了！ “皇上，民女心里实在不服，还请皇上评评理，这到底是什么道理？难道皇子、公主，还就真的高人一等了吗？” 沈书萱在这里一通义愤填膺，说着说着，像是委屈极了，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似的。 真像是一个无辜可怜的百姓，被皇权给无情欺压了似的。 沈清嵘气得额头青筋再度暴起，当即扭头瞪她一眼，训斥道：“放肆！有你这么跟皇上和皇子、公主们说话的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沈书萱被他这一声吓得身子一抖，却还是嘴硬地道。 宣平帝听着她这一番话，一时有些无言。 只因，她这番话听起来，还真有些言之凿凿，铮铮铁骨，无畏皇权的那个意思在……这说得，好像小九儿昨夜做的，真的有些不对了似的。 这会儿，虞啾啾听着沈书萱这一番话，也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要不是先前已经见识过了沈书萱的愚蠢，她真的差点就以为，这是一个聪慧且无畏的奇女子说出来的话了。 只可惜……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皇权至上的世界啊。 本质上，和残酷的修真界一样，强者为尊。 只不过修真界的强，指的是修士的修为实力，而这个世界的强者，指的是一个人的身份地位。 一个没有任何身份地位，对大夏国百姓也没有任何贡献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除了没脑子，就只能想到是故意想要用这一番说辞，来哗众取宠，博取关注罢了。 更何况，单单是沈书萱的女儿秦诗怡，第一眼看到虞瑾兄妹三个，张口就叫他们“三个扫把星”这种难听的羞辱字眼，就可以看出，沈书萱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 秦诗怡是她的女儿，今年才八岁。 她若不是整日听沈书萱这么叫，怎么可能会张口就来？ 要知道，沈书萱是嫁过人的，不是一直都住在沈家，可见以前她在夫家时，也是这么教女儿骂虞瑾兄妹三个是“扫把星”的。 沈书萱今年二十八岁了。 虞瑾今年才十二岁，虞越和沈棂八岁。 沈书萱这么大的人了，连三个小孩子的尊严都不懂得尊重，还在这里扯什么天潢贵胄与庶民地位应当平等不该不公平对待这种话，不是虚伪做作，故意想要装特别引人注意，又是什么？ 不过，沈书萱恶人先告状也就罢了，还搁这儿扮柔弱装可怜，想引起皇帝老爹的注意？ 虞啾啾瞥一眼正悄悄朝皇帝老爹抛媚眼的沈书萱，心里泛起阵阵恶心。 她冷笑一声。 随后，一双清透圆润的眸子里，就也湿漉漉地有了泪意。 只听虞啾啾小奶音可怜兮兮地对宣平帝说道：“爹爹，她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棂儿姐姐只不过是离开国公府短短半年多的时间而已，从小到大住的院子，就被她给占了，她心中没有半分愧疚的吗？ “那可是从小到大住的院子啊！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充满了成长的记忆，是棂儿姐姐一辈子里，最重要的地方？ “棂儿姐姐只是想要回到自己最重要的地方，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抢了她的东西了呀？ “明明就是她不要脸，抢了棂儿姐姐的东西呜呜！棂儿姐姐好可怜呀，没了娘亲，就被娘亲的家人这么欺负！爹爹，啾啾心里好难过，难道先沈皇后不在了，她的娘家人就这么不把她和她的女儿放在眼里了吗？ “还说什么我们皇子公主欺负她一个平民……倘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欺负她了，那沈大人的妾室高姨娘，不是占了阿瑾哥哥和阿越哥哥的院子，也老老实实还回去了，而且今日也没来闹着说自己被皇子公主欺负了，也没到爹爹跟前嚷嚷着什么不公平呀？ “怎么就这个沈书萱，就跑过来嚷嚷这些？” 第323章 老天爷怎么不开开眼 “她真的不是想要仗着自己卑鄙无耻，就想蒙混过去，继续抢走棂儿姐姐最重要的东西吗？而且，她女儿昨夜见到阿瑾哥哥他们，张口就骂他们是三个扫把星诶！爹爹在宫里可都是下了命令，决不允许任何人再这样辱骂他们的呀！ “呜呜，爹爹，这个人好坏！好讨厌！啾啾不喜欢她！” 如果说沈书萱之前一番话，是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还想趁机标榜自己的独特之处，好给宣平帝留一个好印象的话…… 那虞啾啾之后这一番表演，就是无情地把沈书萱的如意算盘给砸碎，再把锅底黑从头到尾给她抹上，直接让她在宣平帝这里，已经算是死刑了。 此时，宣平帝一看小奶团眼里的小泪包，就心疼不已。 再听她提起先沈皇后……那心里就更难受了！ 若说宣平帝这辈子对谁有愧，如果可以排名前三的话，那除了觉得对不起殷太后和江幼悠之外，剩下的一位，绝对就是先沈皇后了！ 他一直觉得，当年因为自己的无能，才没保护和先沈皇后，害得她郁郁而终，害得他们的三个孩子，从小就只能离开皇宫，在沈家寄人篱下的长大。 但以前，宣平帝一直以为，沈家人是虞瑾兄妹三个的家人，他们一定会善待他们兄妹三人，对他们好好宠爱的。 可今日，听了沈书萱的一番话……他承认他差点被她这一番话给带跑。 不过幸好，有小九儿。 他再听小九儿眼泪汪汪地说完那些话之后，就终于意识到，原来在沈家，虞瑾兄妹三个，过得并不好。 他们三个的院子被占用的这件事情，其实很好理解。 宣平帝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 倘若以后小九儿长大，出嫁了，她住的地方被其他人占了，再回宫，都没地方住了…… 这种情况，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来气！ “沈卿。”于是，此时宣平帝脸色难看，语气沉沉地开口叫道。 “皇、皇上，微臣在！”沈清嵘从虞啾啾开始装作哭唧唧地说出第一个字，就意识到事情不妙，此时再一看宣平帝这脸色，赶紧应了声，伏低身子。 他从进门开始跪到现在，拜沈书萱所赐，皇上至今没让他起身！ 这会儿膝盖都开始疼了起来！ 可怜他从早起至今，别说汤了，连水都没喝一口！ 昨日的劳累和饥饿，似乎在今日又要延续下去了。 “沈卿，你要知道，你们沈家能有今日的荣耀，并非因你父亲一人所得，你们沈家能有今日，你的妹妹，先沈皇后，她亦有极大的功劳！她为朕诞下了两个皇儿！一个公主！”宣平帝目光冷凝着他，一字一句地沉沉说道。 “皇上，微臣知道！先沈皇后的功绩，沈家每一个人都不敢忘记！”沈清嵘立即磕着头，语气中满是诚恳地说道。 “既然知道，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孩子的？扫把星？朕早就在宫中下了令——不，朕在京城颁布了一条律令，若有人敢这般辱骂瑾儿他们的，一律按律严惩不贷！可你们沈家，你们身为瑾儿他们的亲人，居然敢如此随意辱骂他们？这就是你们沈家对朕和先沈皇后的孩儿的善待之道吗！” 宣平帝越说越气，猛地一抬手，重重拍在桌上！ 这吓得屋子里的人，立即跪了一地。 沈清嵘听得一颗心，都在颤抖。 “皇上息怒！是微臣治家不严，这才让大皇子、五皇子和棂公主受了委屈！”沈清嵘额头再三磕地，语气万分沉痛地忏悔说道。 尽管，他这会儿心里憋屈的要命。 治家不严？ 呵，在这个国公府，当家的人根本不是他！ 是大房！ 这一群蠢货！ 他们闯了这样的祸，居然要他在这里背锅，磕头，认错…… 沈清嵘越想，内心就越是吐血。 老天爷怎么不开开眼，降下一道天雷，把大房这一窝子蠢货给一起劈死！ “爹爹，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沈大人，昨夜啾啾说的，他都很听话呢，亲自去盯着让人挪了院子，让阿瑾哥哥他们住回了自己从小长大的院子，而且，沈大人是先沈皇后的亲哥哥，是阿瑾哥哥他们的亲舅舅，我想，他一定不会这么苛待自己的亲外甥的。对，沈大人？” 这会儿，虞啾啾忽然十分好心地替沈清嵘说起了好话。 沈清嵘简直受宠若惊！ 他原本满头的冷汗。 但因为虞啾啾的几句话，冷汗都好像一下子变热了似的。 “回公主的话，微臣从来没有忘记先沈皇后为沈家带来的荣耀，更不敢忘记与妹妹从小长大的兄妹情意，说句僭越的话，微臣也一向把大皇子、五皇子和棂公主他们兄妹三人，当做是自己亲生孩子一般看待，绝不敢苛待他们的！”沈清嵘连忙说道。 “沈大人这话，本公主是信的，本公主虽然前不久才因为皇祖母回宫，和阿瑾哥哥他们相认，但我们之间的兄弟姊妹的情意，却像是好几年前就开始了，十分深厚。” 虞啾啾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昨夜骤然听到阿瑾哥哥他们从小住的院子被人给占了，才一时觉得恼怒，迁怒了沈大人，这一点，还希望沈大人能够理解。” “能理解！臣都知道，公主都是为了大皇子他们好！”沈清嵘一听虞啾啾居然主动跟自己认错，顿时松了口气，忙又是讨好地说道。 他也完全信了虞啾啾这话。 而且平心而论，这么说，完全能够解释虞啾啾昨晚的行为。 沈清嵘刚刚那一番话，也不都是假话。 当年先沈皇后还在家中时，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的确是很好的…… “沈大人知道就好，其实本公主也听说了，这次挪院子的事，并不是你做主安排的，这国公府负责掌管中馈的，也不是你们二房。” 虞啾啾忽然变得十分善解人意。 她这么说着，就扭头看向宣平帝，说道，“爹爹，真正应该责罚的，不是沈大人，而是负责安排沈书萱和高姨娘占了阿瑾哥哥他们院子的罪魁祸首！” 第324章 其实是被夫家休弃 虞啾啾这几句话间，就把受罚挨骂的沈清嵘给摘了出来，把宣平帝怒气的矛头，指向了别人。 “所以，是谁做主，将瑾儿他们从小到大住的院子，挪给他人的？”宣平帝冷沉的目光，立即在众人身上一扫。 “是、是臣妇……”楼氏被他那威严冰冷的视线一扫，嘴唇一颤，应声说道。 “好，很好，居然敢这般苛待朕的皇儿和公主，看来，这国公府的家，不好当啊，难怪今日这乌泱泱的，什么人都敢到朕的跟前凑。” 宣平帝神情威严，语气则轻松得就像是谈论今天天气真好，下一句便道，“以后这沈国公府，换个人主持中馈，以后，就由二房管家。” “皇、皇上，这不好！我们沈家一向都是大房管家，二房当官，从我们父亲那一辈开始，就是这样的！”沈清然一听这话，立即忍不住说道。 “是吗？那你们这沈家，也该变一变了，大房的人也幸好没有当官，否则，这连家都当不好，若是再当了官，乃岂不是危害百姓？” 宣平帝冷冷瞥了沈清然一眼，而后目光又落在沈清嵘身上，“沈卿，你说是？你既当着两浙路的父母官，这沈国公府的家，也一定能当好？掌管中馈这种事，你的妻子杨氏，应当也能做得很好？朕记得，她是忻州府知州杨兴则的嫡女，杨兴则身为忻州府的父母官，也一向把忻州府治理得很好，在百姓之间颇有好名声。” “回皇上的话，皇上好记性，杨氏的确是杨兴则之女，当年，正是父亲看重杨大人的为人，这才提了这门婚事，皇上放心，杨氏一定能把国公府这个家给管好的，像是今日这种，一堆人一大早就凑到皇上跟前的事情，微臣保证，再也不会发生了！”沈清嵘立即说道。 “嗯，那就这么定了，没事的话，都下去！朕想清静清静！”宣平帝皱了皱眉，淡淡说道。 “皇、皇上！”沈清然还想再说点什么，想要劝宣平帝收回成命。 “大哥，不想丢性命的话，还是赶紧走！”然而，沈清嵘上前拉住他，压低了声音这么说了一句，就强行将他拉走了。 大房的人，陆陆续续跟着沈清嵘出去。 屋子里终于清净下来。 宣平帝狠狠松了口气。 虞啾啾懂事地给他倒了杯清茶，让他喝口茶，心里清净清净。 “虽然说，这沈国公府是大房在当家，但沈家人如此一言难尽，沈清嵘也不能说一点责任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她在一旁忽然说道。 宣平帝喝了几口茶，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 此时一听小奶团这么说，不由放下杯子，有些奇怪地看着她，问道：“可是朕看你方才，一直在替沈清嵘说好话啊。” 虞啾啾闻言，就不由笑了下。 她拉住沈棂的手，让沈棂挨着自己坐下，又见虞瑾、虞越也跟着依次坐下，这才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打一巴掌，总要给一个甜枣？我昨晚才狠狠折腾过他一次，今天不得给点甜头？” “啾啾，你是想拉拢我二舅舅吗？”沈棂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错。这沈国公府，事儿这么多，以后事儿还会更多，得有一个人心甘情愿地给咱们收拾烂摊子，但最重要的是，只有拉拢好沈大人，让他心甘情愿地把注意力都放在国公府，放在我和我惹出来的麻烦事上，他对于外面的事情，才会分身乏术，没那么多精力去关注，如此一来，爹爹想要调查两浙路的贪腐案，也就能有效率得多了。” 虞啾啾小脸带着甜丝丝的笑，明明说着要把别人扔坑底的话，却还是叫人觉得她实在是无比可爱。 宣平帝一听，顿时就也笑了。 他忍不住再次夸奖道：“太后让你这个小机灵鬼跟过来，实在是太英明了！” “那是当然，皇祖母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虞啾啾小脸骄傲，而后又道，“爹爹，您就只管和温澜温大人一起，一明一暗，好好调查这桩贪腐案！表面上，爹爹就整日待在国公府，无所事事，和娘亲秀秀恩爱，再微服出去逛逛街，让沈清嵘紧张一下，啾啾保证，让沈清嵘抽不出空去警惕爹爹！” “好！有小九儿，朕相信，这桩贪腐案，一定会早日查清楚的！”宣平帝似乎也被虞啾啾朝气蓬勃的样子给感染到了，一脸的信心十足。 这一次宣平帝南巡，表面上带来的人，就是随着他一路乘船南下的那些人。 但实际上，另有一波人马，由温澜带队，更早两日就先从京城出发，一路掩人耳目地提早抵达了忻州府，分布在各处悄悄查案。 宣平帝坐在国公府，看似一动不动，实则羽林卫的精英，无时无刻不在向他传递着消息。 爹爹如此努力，虞啾啾自然也不能闲着。 这次南下，她身边表面上只跟着流风流光，月清月隐被她留在宫里，保护虞苏苏。 但实际上，殷太后也派了一部分龙武卫，暗中受虞啾啾差遣。 虞啾啾住的院子里，里里外外排查过了，没有任何人躲在暗处听墙角。 虞啾啾和虞瑾兄妹三个从宣平帝那里回来，就凑到了一起，四小只商量着，接下来要如何在国公府搞事情才好。 “大房的人，是最好扇动的。”虞瑾显然对于国公府的人足够了解，关于如何对付他们，这方面的经验也丰富。 “就看啾啾你想先从谁下手了。”虞瑾看着小奶团问道。 而在小奶团面前的桌案上，铺着一张纸。 纸上详细标注了国公府的人际关系网。 这是虞瑾昨晚连夜赶制出来的，好让虞啾啾尽快了解沈国公府的人。 此时，她小手点在“沈书萱”这个名字上，若有所思地道：“这沈书萱，说是跟夫家和离，可是紫婴找人打听过了，她其实是被夫家休弃，不过是为了沈国公府面子上好看，才说成是和离的。” 第325章 秦诗怡是谁的女儿? “即便大房这一窝子的为人，再是倒人胃口，可沈清嵘毕竟是两浙路官职最高的二品大臣，沈书萱夫家的人，怎么也得看在沈清嵘的面子上，容忍一下沈书萱？而且我看她也就是有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殊不知这种人是最容易被人看透，是很愚蠢的，若只是感情不合，或是其他一般的错误，比如没生出儿子，这些事情都不至于要让她夫家休掉她。” 虞啾啾若有所思着。 沈棂跟着点了点头：“没错，像是跟丈夫感情不合，或是生不出儿子，这种事情，世家大族，几乎每一户都有，只需给丈夫再纳个小妾就是了，不至于就要把她给休了，所以，沈书萱一定是犯了大错，不可原谅的大错。” 虞啾啾十分赞同，又问道：“比如说？” 沈棂想想今日沈书萱在宣平帝面前，那副矫揉造作，表面上义愤填膺求公道，实际上暗送秋波的行径，就险些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她忍了忍心底的那一抹恶心，猜测着道：“偷人？” 虞啾啾立即无比赞同：“有道理！” 虞瑾一听两个年纪还小的妹妹，说起这等红杏出墙的事情，不禁咳了两声，想要提醒她们，这种话题，可不是她们两个小孩子，可以随便议论的。 谁知道，虞越扭头就问他：“大哥，你嗓子怎么了？不舒服？” 从昨日下船至今，虞越就被虞啾啾和沈棂再三交代，不可随便开口说话。 所以他一直沉默是金。 这会儿觉着也没外人了，应该可以说话了，于是终于张了嘴。 然而果然，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有能让人心情愉悦的。 虞瑾当即就有些无语地瞥他一眼：“你闭嘴！” 虞越一听，脸上都带上了委屈：“我都闭嘴了一天一夜了，快要憋死了，这里也没外人啊，我说两句话怎么了？” 虞瑾扶额，只得道：“我嗓子没事。” 虞越不信：“那你咳嗽什么？” 虞瑾：“……” 有的人，真的不应该长嘴！ 虞越这一出，倒是把虞啾啾跟沈棂逗笑了。 “阿越哥哥真是可爱！”虞啾啾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嗯，二哥哥是可爱。”沈棂赞同地点头。 “嘿嘿。”虞越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 虞瑾则有些没眼看。 他想了想，道：“啾啾是想先让这个沈书萱出局？” 虞啾啾点点头：“她太烦人了！对我娘亲说那样无礼的话不说，盯着爹爹的眼神，也让人不舒服，就跟、就跟看下家一样，不怀好意，赶紧先把她给收拾一下！” 虞瑾自然都听她的，立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就让人去查清楚，沈书萱究竟为何被她的夫家和离。” “好，我等阿瑾哥哥的好消息！”虞啾啾拖着下巴，还在思索着什么，小嘴可爱地嘟起。 虞瑾要查沈书萱，虞啾啾就把龙武卫的人交给了他。 沈书萱是楼氏的女儿，她和离归家的事情，楼氏一向不喜欢下人们在府里议论，消息捂得也很严实。 所以这个事情要查，在沈家是查不出什么了。 虞瑾这几年在忻州府，还是结交了一些朋友的。 于是，他干脆出府，打着会朋友的名号，带着人出去，找沈书萱夫家的人，查问此事。 沈书萱之前嫁的是秦家。 秦家在忻州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秦家如今的老夫人，是一位公主的女儿，曾经的驸马爷在翰林院任职，算是才子佳人的一段佳话，之后，秦家后辈中也常有才子，几代人都有在京中做官的，秦家那位老夫人是个做生意厉害的，家产经营得也颇为丰厚。 沈书萱嫁的是秦家二公子，是个读书人，十七岁就考中了秀才，是忻州府颇为有名的才子，十八岁时娶了沈书萱，他比沈书萱还小两岁。 只可惜这位大才子，在成婚之后，就学业受阻，几次科考，都没有考中，至今仍是秀才。 如今八年多过去，听说和沈书萱和离之后，没有再娶，而是又一心一意地拿起了圣贤书。 虞瑾以前在沈家时，也知道这一段往事。 沈书萱是在他离开沈家，去往灵隐寺的这半年间，突然和这位秦家二公子和离的。 那就得查一查，这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虞瑾带着这样的目的，出去会友。 以他从前在沈家的境地，结交的都是信得过的知己好友，其中一位姓郑的公子，恰好就和秦家二公子的弟弟关系很好，知道这一段内幕，便全都告诉了虞瑾。 虞瑾听完之后，倒是有些惊讶。 没想到，还真的让棂儿猜中了。 “真是偷人？”虞瑾回去之后，就把事情跟虞啾啾和沈棂说了，二人也都是一脸的惊讶。 “没错，原来这沈书萱，在跟秦家二公子成亲之前，就和一个姓高的人好了，两个人暗通款曲，只可惜，这门亲事，沈书萱的祖父沈同锋不同意。”虞瑾说道。 “为什么？” “这个姓高的，不是忻州府人，是外地的，无父无母，也没有什么才学功名，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姓高的，是李蔚然认下的义子。”虞瑾道。 “李蔚然？”虞啾啾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立即想起来，那日初到忻州府，码头上，那个李蔚然坐在轮椅上，高声喊皇祖母，以表示对皇祖母的忠心，“就是皇祖母身边的那个老太监？” “没错，李蔚然一个太监，即便在忻州府颇有名望，可他的身份，这些世家大族一向看不上，这姓高的给一个太监当义子，那就更让人看不上了，沈同锋怎么也是沈国公，有头有脸的人，若是沈书萱真的嫁给了姓高的，日后传出去了，他的孙女嫁给了一个太监的干儿子，这说出来，都实在是难听！”虞瑾说道。 “的确是这样。”虞啾啾表示赞同。 “所以，沈书萱嫁人之后，也还是跟这个姓高的藕断丝连？然后被秦家二公子发现了？所以就把她给休了？那秦诗怡是谁的女儿？”沈棂不禁问道。 第326章 他有个太监干爹 “这还用问？肯定不是姓高的，就是姓秦的。”虞越在一旁说道。 他话一出口，三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他。 这三双眼睛里的神情，是如出一辙的一言难尽。 只不过虞啾啾和沈棂顾忌着他这个当哥哥的颜面，收敛着。 虞瑾却是并不收敛，此时深吸了口气，说道：“像是这种废话，你其实不说也可以。” 虞越：“……” 这怎么就废话了？ 这不是大实话吗？ 好，好像的确有点废话了。 虞瑾是不想跟这个笨蛋弟弟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转而说道：“秦诗怡应该不是秦家二公子的亲生女儿，秦家在忻州府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家那位当家的周老夫人，还是个出了名的护短的，秦诗怡若真是秦家的骨肉，秦家老夫人怎么可能让自家人流落在外，不入族谱？” 沈棂赞同地点点头：“秦家的周老夫人护短我是听说过的，有一年，他们家举办春日赏花会，有个二舅舅手下的从三品左参政的夫人，带着女儿去他们家，那个左参政夫人的女儿，性情跋扈娇纵，弄坏了秦家六小姐的纸风筝，那纸风筝是六小姐不幸早逝的娘亲留给她的遗物，六小姐轻易不拿出来的，也就那天为了让周老夫人高兴，就取出来了。 “谁知道就被这左参政夫人的女儿给弄坏了，六小姐性情温婉，倒没说什么，只是抱着风筝默默抹眼泪，这左参政夫人跟她的女儿，还在一边说风凉话，说不过是个风筝，至于这样吗？弄得好像她们咬了六小姐的半条命似的，把六小姐埋汰得里外不是人。 “周老夫人知道以后，就把这左参政夫人好一顿数落，把他们家好多丢人现眼的事情都抖落出来，让在场的人看笑话。 “左参政夫人害怕周老夫人说出更多家里的丑事，忙拉着女儿道了歉，还赔了钱，然后就灰溜溜地走了。” 虞啾啾在一旁认真听着沈棂这么说，从她话语里，听出了一丝羡慕。 这周老夫人真是一个极好的祖母。 沈棂的那位祖母，远在京城，从前在沈棂被沈国公府的人欺负时，从来不曾出手关心过她，此后在她去往京城，跟着殷太后回了皇宫以后，也从来没有想过进宫去看一眼她。 或许，沈棂从小到大，也在羡慕着秦家的这位六小姐，能有这样一位好祖母。 虞啾啾无法弥补沈棂过去受的那些委屈伤害，不过，她可以把那些欺负过沈棂的人，一个一个，全都收拾一遍。 “既然这秦诗怡极大可能，是沈书萱和那个姓高的珠胎暗结生下的私生女，而且她成婚之后，还不老实，跟姓高的私下来往，给秦家二公子戴那么大一顶绿帽子……想来的确跟姓高的情深不辍，那不如我就做个好事，成全她跟姓高的，让他们二人结为夫妻。”虞啾啾忽然说道。 “这个主意好，沈书萱要是真的嫁给姓高的，大房的人父怕是得气死。”沈棂表示赞同。 “那二舅母肯定得做梦都笑醒。”虞越补充了一句。 大房二房表面上看起来同气连枝，但实际上私底下早就不合。 这都是看得出来的。 然而，虞瑾却在一旁摇了摇头。 “怕是不成了。” “怎么？”虞啾啾问道。 “郑子元跟我说，那个高远志，也就是姓高的，几日前突然死了。”虞瑾说道。 郑子元是他那位忻州府的知己好友。 郑家三公子。 沈书萱和秦家二公子和离的事，就是他告诉虞瑾的。 “怎么死的？”虞啾啾皱起了眉头。 “听说是夜里喝醉了酒，脚滑，摔到了一口枯井里，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两天，尸体都发臭了。”虞瑾说道。 “详细的情况呢？怎么知道就是喝醉失足摔死的，而不是被人推下去摔死？”虞啾啾追问。 “郑子元说，当时在井里发现了打碎的酒壶，而且那天也有酒楼的人作证，高远志是跟几个朋友一起喝醉了以后离开的，他路上路过一家酒馆，就又买了一壶酒。”虞瑾道。 “怪不得……”虞啾啾忽然想到了什么。 “什么？”虞瑾看着她。 “之前听你说，沈书萱和这个高远志的事，我就觉得这两个人既然情根深种，怎么沈书萱一个劲儿地跟爹爹抛媚眼呢？不过当时我想，或许沈书萱是白日做梦想当皇妃，原来真正的原因是高远志已经死了。” 虞啾啾小手托着腮，两撇小眉毛有些严肃地紧皱着，“可我怎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啾啾，你觉得哪里不对吗？”沈棂也小手托着腮，看着她。 “嗯……是我多想了吗？这个高远志，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咱们来到忻州府之前死了，而且，按照阿瑾哥哥之前说的，高远志没爹没娘，没什么才学功名，是一个市井之徒，按理说，他这种人，和沈书萱这种世家千金，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可是，沈书萱却在和秦二公子成亲之前，就已经私下来往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虞啾啾看着他们三个。 “你说的有道理……”沈棂点了点头。 虽然大夏国民风算开放的，但是像世家小姐，不管去哪里，身边都有人跟着。 而且，她们一般也就是这家赏赏花，那家说说话，去的地方，都不是高远志这种人出没的。 但是，高远志和一般的市井之徒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有个太监干爹。 虞啾啾想到这一点，就看着虞瑾问道：“阿瑾哥哥，那个李蔚然，平日里和沈国公府来往多吗？或者，是跟沈国公府的什么人。” “这个，似乎逢年过节，国公府都会给这位李公公准备一份节礼，李公公也一向会回礼。”虞瑾想了一下，答道。 他很快就明白了虞啾啾为什么这么问，“你的意思是，沈书萱正是因此，才和高远志认识的？” 虞啾啾点点头，朝他甜甜一笑：“阿瑾哥哥真聪明！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具体究竟如何，还是要找人查一查才知道！” 第327章 不是让你们先别回来吗 虞啾啾始终觉得，高远志突然的死亡，充满了疑点。 只是她不可能去忻州府的官府亲自查问高远志的死，那就得有人帮着自己办这件事才行。 可惜，这忻州府到底是人生地不熟。 而且跟官府扯上关系，若是沈清嵘知道了，势必会引起他的警觉。 倘若这高远志在皇帝老爹南巡抵达忻州府的前几日突然死了，并不是她不是多心怀疑，而是有人想杀高远志灭口，那就很能够说明，高远志知道一些什么，以及李蔚然和沈国公府之间的来往，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干净简单。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谁能帮她查清楚高远志的死呢？ 这桩两浙路的贪腐案，之前殷太后也说了，牵扯到的官员，上上下下，人数极多。 所以官府之中，难以有可信之人托付。 她也不想去找温澜。 毕竟温澜干着正事，忙得很，她这还只是猜测呢，不想给温澜添乱。 虞啾啾想了两天，也没想出个头绪来，倒是天天听绿萝跟她回禀说，沈书萱这两日就不间断的，一直想往宣平帝跟前凑，不是做了什么糕点，就是煮了什么汤，不过宣平帝都没见她。 “这杨夫人怎么回事？爹爹让她管家，沈清嵘之前也承诺过，绝不再让大房的人来打扰他，怎么这个沈书萱还能天天跑到爹爹跟前？” 虞啾啾一听，就不高兴了。 她兴师动众地带着人，亲自到了杨氏住的院子里，把杨氏吓了一跳，赶紧行礼问安。 虞啾啾也不转弯抹角，直接质问杨氏：“你们沈家，已经出了一位皇后，如今宫里还有一位容妃坐着，怎么，还不知足？还想再送进去一个妃子吗？” “臣妇斗胆问一句，公主此话何意啊？”杨氏问道。 “杨夫人这是跟本公主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之前你们国公府大房的人，一股脑跑到我爹爹和娘亲跟前，说些奇奇怪怪没有分寸的话，沈大人当日就说了，以后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可这个沈书萱，这两日不间断地打扰爹爹的清净，又是送点心又是送汤的，这是要干嘛？”虞啾啾冷笑一声，洞若观火的眼眸，将杨氏那点小打算，给看得透透的。 杨氏一听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心里就是一慌，脸也跟着有些羞愧地红了。 不得不说，虞啾啾实在是没乱猜。 虽然这不是她本意，但大房提出的这个意思，她倒是也没拒绝…… 不过这一点，杨氏自是不能承认的。 她忙恭恭敬敬地说道：“公主息怒，这的确是臣妇的疏漏，是臣妇忽略了书萱，没想到她竟然还这么不知分寸，整日往皇上跟前凑，不过臣妇觉得，书萱倒未必有这个意思，她这个人，其实大大咧咧的，臣妇想，她应当只是觉得和姝妃娘娘投缘，想要多多和姝妃娘娘接触交个朋友，这才叫人误会了？” 虞啾啾一听她还敢这么替沈书萱说好话，就一眼盯住杨氏。 杨氏登时浑身一个激灵。 眼前这位小公主，明明才四、五岁的年纪，还这般幼小。 可她这眼神，却如此的威严冰冷，带着天家公主那种不容他人忤逆的睥睨气势，把人看得心里发毛，周身发冷…… “公主息怒，是臣妇说错话了！”杨氏吓得直接往地上一跪。 “说错话？你的确说错了，本公主的娘亲是谁，这沈书萱又是谁？一个红杏出墙给夫家戴绿帽子，被休妻的女人，凭她也配和我娘亲交朋友？”虞啾啾小奶音软萌。 可说出口的话，却瞬间让杨氏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冰窟一般，从头凉到了脚。 杨氏嘴唇不禁抖动起来：“公、公主怎么会知道？！” 虞啾啾冷冷瞥她一眼：“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本公主又不是聋子！” 言下之意，是国公府有人私下议论，被她给听到了！ 杨氏这倒是没有怀疑。 虽然大房那边楼氏早就下令不准人随意议论，可府里下人那么多，人人都长了一张嘴，怎么可能没人议论？ 更何况，杨氏之前就听沈清嵘说了，虞啾啾身边那个穿紫衣服的宫女，还是一个练家子，身手极好，这样的人，听力也是极为敏锐的。 此时，杨氏再也敢说些什么话，去搪塞虞啾啾了，当即老老实实地道：“公主请放心，臣妇以后一定会约束好府里的人，保证、保证书萱再也不会到皇上跟前碍眼，打扰皇上和姝妃娘娘的清净了。” 虞啾啾听了这话，才算是满意。 她淡淡“嗯”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然而，才刚转过身去，便见到一个打扮得娇嫩可爱的小女孩，扶着门框，出现在门口。 小女孩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仆人。 她一脸好奇地看一眼虞啾啾，再看到杨氏跪在虞啾啾跟前时，立马脸色就变了，当即快步跨进门内，上前使劲儿推了虞啾啾一下，并尖声说道：“你是什么人？敢让我娘亲向你下跪！” 杨氏听到这声音，再扭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都变了。 她一把拉住这小女孩，像是害怕她再对虞啾啾动手，一边高声斥责道：“娇儿！放肆！不可对公主无礼！” 说完，又一边对着小女孩身后的那些丫鬟婆子们怒道：“你们怎么照顾小姐的？都不知道拉着她一点吗？” 丫鬟婆子们一听自家小姐推的人，竟然是公主，又听了杨氏的训斥，连忙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一下。 这会儿，虞啾啾微皱了皱眉。 她刚刚看到这个小女孩明显地冲着自己推过来，本来想躲开，再把小女孩给推开的。 可是转念一想，这么一来，不就暴露自己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吗？ 她还不想在沈家人跟前暴露。 于是，就顺着这个小女孩的力道，被她推了一下，顺势往后跌坐在了椅子上。 一旁，绿萝赶紧把她扶起来。 “公主，您没事？”她连忙问道。 虞啾啾摇了摇头。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杨氏压低了声音，询问一个婆子：“不是让你们先别回来吗？” 第328章 你居然就这么放过她了? 那婆子一脸着急与无奈，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夫人，不是我们不听夫人的吩咐，是九小姐从昨日一早就哭闹不止，哭着闹着要找夫人，昨晚一夜哭了大半夜，后来哭累了才好不容易睡过去，今日一早，连早饭都不肯吃了，老夫人怕这么下去，伤了九小姐的身子，就说……” 婆子说着，防备地看一眼虞啾啾，见她似乎没有听到自己这边跟杨氏的窃窃私语，便接着道，“就说，这凌芙公主也不是什么怪物，难道还能吃了九小姐不成？就让奴婢们，把九小姐给送了回来。” 杨氏一听，脸上神色不见好看。 她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然而心里却想着，这凌芙公主自然不是什么怪物，不会吃人，可也是一个不好相与的！ 偏偏她的这个小女儿，也是个家里横贯了的，要是万一得罪了凌芙公主，那往后这段时间，还怎么消停下去？ 虽然杨氏和这婆子的一番交谈，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虞啾啾还是听出来了。 她早就听虞越说过，杨氏跟沈清嵘还有个小女儿，今年虽然才七岁，但是整个国公府里最跋扈的一个，以前最喜欢欺负沈棂，却一直没见着。 原来，是杨氏怕她堂堂公主，欺负她这个小女儿，所以早早地送出去了？ 老夫人…… 约摸着，是送到了杨氏的娘家。 杨氏这么防患于未然，可以看得出来，她有多宠爱这个小女儿。 此时，虞啾啾瞥一眼那个小姑娘，见她紧紧搂着杨氏，一双眼睛充满了敌意地望着自己。 这小姑娘维护自己的娘亲，她倒不觉得做错了什么。 但杨氏这种事先臆想她是恶人，会欺负自己女儿的做法，让她很不高兴。 更何况，这个小姑娘还是个喜欢欺负沈棂的小魔头。 “这就是你和沈大人的那个小女儿？”虞啾啾在一旁坐下，看着那小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你管得着吗？”小姑娘还满脑子都是虞啾啾竟敢让她的娘亲下跪，当即呛声道。 “娇儿！”杨氏一听她还敢跟虞啾啾对呛，吓得赶紧扯了她一下，并脸上陪着笑答道，“公主，这是臣妇的小女儿，她叫沈溪娇……” “洗脚？”虞啾啾眉头一皱，却是故意这么说道。 “你才叫洗脚呢！你全家都叫洗脚！”沈溪娇一听虞啾啾这么念她的名字，气得小脸瞬间涨红，对着虞啾啾破口大骂。 “娇儿！住口！不得对公主无礼！”杨氏一听她这句话，吓得魂儿都差点飞出来，怒斥了沈溪娇一声，见她老实低下头去，又赶紧对虞啾啾赔罪道，“公主，臣妇这个女儿被臣妇和夫君宠坏了，她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冲撞了公主，绝不是有意的，还望公主赎罪啊！” “哼，都七岁了，比本公主大了那么多，还年纪小呢？”虞啾啾冷冷说了一句，“刷”地起身，朝外面走去，“念在她是为了维护你的份上，有一份孝心，今日本公主可以不跟她计较，不过下一次，她若还敢对本公主的家人出言不逊，本公主可不会在坐视不理！” 她说完这些，就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后头，杨氏拉着沈溪娇起来，对着她一通教训，告诉她这是公主，公主的家人是皇上之类的话。 只可惜沈溪娇平日里惹事闯祸多了，时常被骂，早就修炼出了一身糊弄人的本领。 此时，她也根本未曾将杨氏的话放在心里，应付了几句，就撒娇地抱着杨氏喊娘亲，把杨氏的心直接给喊软了，不忍再骂她，只交代在沈溪娇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婆子，要她们平时注意些，千万不要让沈溪娇和虞啾啾撞上了。 当然，杨氏也不忘虞啾啾这次来的正事。 她对身边的管事婆子说道：“吩咐下去，以后皇上住的院子那边，加派几个人手在路上盯着，若是沈书萱再去，把她给拦下！不准她再接近皇上！” 管事婆子立即称是，下去办正事了。 另一边。 虞啾啾从杨氏这里离开之后，就去找了虞瑾他们。 这个时候，虞瑾正在看书。 虞越站在窗前，摆弄他新做的弹弓。 沈棂则在自己的院子里，摆弄一些花花草草。 “这些花倒是挺漂亮。”虞啾啾来了以后，便径直走到她身旁说道。 “都是二舅母昨日刚派人送过来的。”沈棂看她一眼，说起这个，唇角带着一丝讥诮。 显然这样好的花草，以前是不会往她这院子里送的。 如今不过是为了做面子。 “我刚刚从你这个二舅母那里回来，她为了保护她那个小女儿，居然提前把人送走了，那个叫沈溪娇的，似乎是在杨氏的娘家，一直哭闹，杨氏的母亲就做主把她给送回来了。”虞啾啾简单地把刚刚和沈溪娇碰上以后的冲突，跟沈棂说了一遍。 沈棂毫不意外。 “沈溪娇是这国公府的小霸王，什么皇子，什么公主，她才不会放在眼里，毕竟在她看来，所谓的皇子公主，也就是我和哥哥这样的，根本不足为惧，所以她才敢这么对你。”沈棂说道。 “怪不得。”虞啾啾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居然就这么放过她了？”沈棂对这个，倒是有点意外。 “嗯，如今还要借着二房的手，去收拾大房的人，不好立即就跟杨氏闹得太僵，她不是宠爱沈溪娇吗？那我就让着些，这样以后沈溪娇不知分寸，惹出更大的祸事来，我才好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回敬。”虞啾啾对此很有成算。 沈棂听了，觉得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她转身，带着虞啾啾进了屋子。 虞啾啾刚坐下，沈棂身边伺候的小宫女月梧已经拎着茶壶，给她倒了杯香茶。 虞啾啾没顾上喝茶，小手撑着下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动着，一看就是又在想着什么事情。 “怎么了？”沈棂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见她这样，问道。 “我是在想，棂儿姐姐，这偌大的沈国公府，难道就没有一两个正常人吗？”虞啾啾捧着小脸，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嗯……还是有的。”沈棂思索了一下，答道。 第329章 想让我爹爹当冤大头 “沈国公府除了大房和二房，还有一个低调，平日轻易见不到人的三房，是我三舅舅沈清林一家，他们家怎么说呢，算是这国公府唯一的一股清流，我三舅舅这个人，更像外祖父一些，不过仅仅是在学识上像，三舅舅醉心学识，但厌恶官场，所以纵然他是三个舅舅里才学最出众的，却从不屑于功名利禄，他甚至没有参加科考，却是两浙路公认的大才子。” 沈棂说起这位三舅舅，话语里满是赞赏，“如今，他在忻州府城外开办了一家闻道书院，远近闻名，一家人都住在城外，鲜少回家。 “他跟二舅舅是亲兄弟，和我娘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只不过，他和我二舅舅关系很不好。” 虞啾啾一听这话，立即眼眸一亮。 她就说，整个忻州府，不可能没有一个不和沈清嵘同流合污的人？ 这不，就发现了！ 不过下一刻，她眉头又皱起来。 这沈清林虽然和沈清嵘不是一路人，但是一个厌恶官场，不屑于争夺功名利禄的清高人士，想要靠他查一些事情，怕是也不大可能。 “啾啾，你这怎么了？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遇到了什么大麻烦了似的。”沈棂见她脸上神情变化，不由问道。 “棂儿姐姐，这忻州府，难道就没有别的，像是你三舅舅这样的清流，和你二舅舅关系很差，很合不来的人吗？最好，最好家世跟沈国公府也差不多，这个人最好还是个当官的！还得是脑子聪明，清醒的那种！”虞啾啾一脸苦恼地问道。 “这……”沈棂被问住了。 这个问题，她还真的不太清楚。 “有。”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虞瑾忽然说道。 他一只脚刚跨进门口，后头跟着虞越。 “阿瑾哥哥，你知道？”虞啾啾看着他，一脸希冀地问道。 “嗯，整个忻州府，敢跟二舅舅，跟沈国公府作对的，只有一家。” “哪家？” “秦家。”虞瑾答道。 虞啾啾眼眸又亮了一下。 她依旧看着虞瑾，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催促虞瑾再多说一些关于秦家的事情。 虞瑾在一旁坐下。 月梧连忙给他和虞越倒茶。 虞瑾捧着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才是说道：“秦家当初跟沈家结亲时，其实就不太乐意，沈书萱样貌虽然不错，可举止轻浮，脑袋空空，秦家的那位周老夫人就很看不上，但是没有办法，沈书萱和秦家二公子在沈家的一次中秋宴上碰到，沈书萱非说自己衣服被茶水弄脏，换衣服时，被喝了酒走错房间的秦家二公子给撞见，污了清白，两家这才结亲了。” 虞啾啾立马一针见血地接话道：“该不会，是沈家故意设计，想要和秦家结亲？” 虞啾赞许地看她一眼：“没错。 “沈家一直都想和秦家结交，只可惜秦家不太乐意，和沈家的关系，一直都不上不下，保持着明面上的和谐，背地里却不大喜欢来往。 “你要是想查高远志的案子，秦家是最合适的人选，且不说周老夫人的为人，是众人皆知的好，关键是她的嫡子秦明，也就是秦家二公子的父亲，他是两浙路的提刑按察使，掌管整个两浙路刑名，虽然品级比二舅舅低了一级，是正三品，但却素来有刚正不阿的美名。 “只不过，这也都只是传说。 “这些世家想要为自己经营美名，是谁容易的，到底靠不靠得住，我也不好说，不过单单从流传来说，秦家是最合适的人选。” 虞啾啾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虞瑾说的对。 光从名声来说，秦家很合适。 但要检验他们的人品，也很简单，只需要略施小计，多试几次，总能试出他们是真金白银，还是上了色的烂石头。 这会儿，虞啾啾脑海里就疯狂地思索着，该怎么去试一试这秦家人。 至少，得先找个机会见一见秦家人。 虞啾啾待在这里，跟虞瑾他们商量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她干脆在这里吃了晚膳。 饭后，虞啾啾懒洋洋得不想动，就和沈棂玩起了五子棋。 姐妹两个有说有笑的。 虞瑾则拿了个本书在看，不知多久以后，发现外面天色早已经黑透了，估摸着已经到了戌时中，本想说该回去休息了，却见虞啾啾和沈棂还玩的起兴，便把话咽了回去。 再一扭头，见虞越还在把玩他那只弹弓，多少起了点恨其不争的心，干脆就放下书，拉着虞越跟自己下起了象棋，只是两人时不时拌两句嘴，实在是虞越的棋艺太差了，惹得虞瑾嫌弃不已。 “你嫌我下棋不好，那你不要跟我下啊。”虞越还很委屈，他本来就不喜欢下棋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 “就是你棋艺不好，才要拉着你，好好锻炼锻炼你，快点，该你了。”虞瑾拿出当兄长的气势，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淡地催促道。 虞越说不过他，也下不过他，气得抬手随便走棋。 虞瑾眉头一皱，正想教育他两句。 “公主，出事了。”外头，紫婴忽然走进来，见到几个主子都在，也就没想着避讳隐瞒，直接说道，“晚膳过后，沈书萱又带着点心茶水想要见皇上，被杨夫人安排的人在路上拦着没去成。 “谁知道她不死心，大着胆子，偷偷摸到了皇上和娘娘休息的卧房——皇上住的是沈家大房的院子，那院子里有一道隐蔽的暗门，她从暗门进去，趁着皇上准备沐浴的时候，突然出现，说要伺候皇上……” 紫婴说到这里，屋子里几个小主子都是面色一变。 虞越还有些不明白情况。 虞瑾和虞啾啾、沈棂，却瞬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紫婴则继续说道：“皇上当时就叫了人，将沈书萱拉了出去，可这个沈书萱嚷嚷着皇上碰了她，玷污了她的清白，拉扯的时候，她不小心崴了脚，跌了一跤，谁知道，身下直接见了红，竟然小产了。” 她一说完，屋子里一时静得针落可见。 好一会儿，虞啾啾回过神来，登时气得小脸都鼓起来，她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一个沈书萱啊！难怪整日肖想我爹爹，原来是怀了别人的孩子，孩子的爹没了，就想让我爹爹当冤大头，替她养孩子！简直欺人太甚！” 第330章 这面子他是不会再给了 虞啾啾和虞瑾他们赶到宣平帝住的院子时，里里外外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沈清嵘和杨氏跪在最中央。 大房的老国公沈同锋和郑老夫人也被惊动了，跟沈清然、楼氏一并跪在后头。 沈书萱因为小产，身体虚弱，人早就被抬走了，并不在这里，只派了宣平帝身边的一个女官，还有随行的太医跟着过去。 江幼悠没事人一样懒洋洋靠在一旁，实则心里无语至极。 屋子里，宣平帝面沉如水地坐在主位上，双眸里冷得像是淬了冰，皱着眉毛绷紧了嘴唇，满脸的盛怒之色。 出了这样的事，沈书萱还敢嚷嚷着说宣平帝污了她的清白。 可笑。 太医很快传过来消息，说她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两个多月前，宣平帝还远在京城呢！ 这若不是沈书萱出了意外，暴露了已经怀孕的事，以及当时宣平帝还未脱掉衣服，真赖上了宣平帝，以后岂不是还得给沈书萱一个妃嫔的身份？ 虞啾啾只要一想到沈书萱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但敢算计宣平帝，就恨不得把沈家人全都拉出去斩了。 可她知道，不能意气用事。 “公主，这老国公拿帝师和皇上之间的师生情谊，苦求皇上开恩，留沈书萱一命呢。”一旁，周大富捏着嗓子，低声跟她把情况说了一下。 “留她一命？她配继续活着吗？她多活一日，便是爹爹身为堂堂帝王，竟然被人算计，脸上无光颜面受损耻辱的一日！”虞啾啾一听，当即冷笑出声。 她没有刻意压着声音。 这话一出，惹得大房的人齐齐脸色一变抬起头来，张嘴就又要撕心裂肺地哭喊，替沈书萱求饶。 “掌嘴！谁敢发出一道哭腔，敢不经本公主的允许说出一个字，掌嘴！”虞啾啾一看他们这架势，当即一抬手，冷着脸下令道。 “是，公主。” 虞啾啾一下令，她身后紫婴、流风、流光一并出来，甩手就给了已经哭求出声的老国公沈同锋、郑老夫人以及楼氏一人一巴掌！ 沈同锋三人都是难以置信。 “你、你、我好歹也是国公！你一个公主，怎么能让下人打我！”沈同锋七十岁的老骨头了，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打他，当即叫嚣出声。 虞啾啾没说话，冷冷瞥他一眼。 流风当即又甩了他一巴掌：“大胆！连公主都敢忤逆！你是国公又如何？你这爵位是皇上赏的，真以为皇上不敢再拿回去吗！” “你！皇上！”沈同锋又挨了一大巴掌，仍是不服，大喊大叫。 “啪！”流风毫不迟疑，不留情面，又连着两巴掌上去！ 沈同锋嘴角都被打得出了血。 他还要再喊。 然而，郑老夫人终于意识到，皇上是不会干涉虞啾啾收拾他们的，连忙拉住沈同锋，紧闭着嘴巴，朝他摇了摇头。 沈同锋这才不再喊了。 他吭哧吭哧出着粗气，因为年纪大而挂不住肉的脸上都肿起来，神情间充满了屈辱。 这会儿，周大富早已命人搬了凳子出来，给虞啾啾和虞瑾几人坐下。 虞啾啾就坐在沈清嵘正前方的中间。 她就这么睥睨着沈同锋看着他那双浑浊的眸子里，那些不甘、愤恨和屈辱的神色，心中冷冷想到，他生出来的好孙女，连她皇帝老爹都敢算计，死有余辜，居然还敢在这里觉得被她打了就屈辱起来了？ 那更能让他屈辱的，还在后头呢！ “说，这事是谁指使沈书萱干的？”虞啾啾软萌的小奶音，话语却冷冰冰的。 沈家众人都是一愣。 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虞啾啾这句话的分量。 只听虞啾啾冷嗤一声，继续说道：“明知道她怀了身孕，还敢算计我爹爹，是想让你们沈家大房，也出一个皇妃吗？ “你们这算盘，可打得比天下间最会赚钱的商人，还要响亮精明多了啊！ “不但意图让一个被人休弃、给夫家戴绿帽子的女子成为皇妃，居然还敢谋算着让皇家给她养肚子里别的男人的孩子？ “今日，本公主便是要下令抄你们全家，也毫不为过！ “还国公呢，真以为出了这种事情，你这个国公的爵位，还能保得住吗！” 她后面这些话一出来，沈家众人脸上的表情，就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沈清嵘立即就张嘴想要辩解什么。 然而猛地想起来虞啾啾方才不准人随便开口的命令，硬生生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沈家大房的人，也是不敢随便开口。 院子里一时安静得很。 “公主，您忘记了，这沈家人这会儿挨了您的巴掌，可知道听话了，一点也不敢再出言顶撞了，您不开口让他们回答，他们可不敢轻易开这个口的，毕竟这位老国公，可是挨了流风整整四巴掌呢！”紫婴见果真没人敢开口，笑盈盈在一旁说道。 “是啊，我原以为这沈家人是天真烂漫，既不懂看人脸色，也不懂皇权的威严，所以才敢屡次在爹爹面前出言不逊，毫无分寸，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随意顶撞爹爹和本公主的话，到现在才忽然懂了，原来，他们不是不懂皇权的威严，只是皇权的威严，没有落到实处，惩罚到他们的身上罢了！这一挨了巴掌，不就立即懂事老实了吗？”虞啾啾也依旧冷笑着，讥讽地道。 她这一番话，真是跟一根刺一样，深深扎进了沈家众人的心里。 此前，他们谁不是仗着沈国峰是帝师，是宣平帝的授业恩师，仗着宣平帝对沈国峰的敬意，所以敢什么话都在宣平帝跟前说。 他们印象中的那个宣平帝，始终还是掌握实权之前那个脾气温和、好说话，甚至可以说好欺负的宣平帝。 只是他们始终忘记了，以前欺负宣平帝的人，都有谁？ 也就摄政王一个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宣平帝了！ 那摄政王现在在哪儿？ 早就老老实实交出所有的实权，回老家颐养天年去了！ 沈家大房的这帮人，仗着沈国峰的关系，还把宣平帝当成从前那个没有实权的傀儡帝王，所以敢出言顶撞，那么接下来，不论他们被宣平帝怎样无情地对待，都是活该。 宣平帝也给足了沈国峰面子，多番没有与他的家人计较。 但往后，这面子他是不会再给了！ 就如同此时，他虽然一言未发，但默许虞啾啾对待沈家大房的种种言辞和掌掴的惩罚，就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 第331章 只有悄悄的…… “沈大人，本公主方才的问题，就先由你来回答，沈书萱干的事情，你可事先知情？”这会儿，虞啾啾继续审问，先就点了沈清嵘的名字。 “回、回公主的话！微臣是一点也不知情，微臣的夫人对此也毫不知情！公主或许知道，书萱今晚来的时候，还被夫人安排的人拦下了，书萱是自己摸到了院子那道小门，才摸进去的……”沈清嵘自是连忙把自己二房摘得干干净净。 “嗯，我相信沈大人所说的。” 虞啾啾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沈大人在朝为官，自然懂得分寸，你们沈家已经出了一位皇后，如今又有一个容妃在，她高居妃位，地位已是不低了，沈家若再出一个妃嫔，这是坏事，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公主所言极是，微臣也不敢肖想沈家再出妃嫔，只求容妃娘娘在宫中一切安康，只求大皇子、五皇子、棂公主平安长大。”沈清嵘对虞啾啾这一番话，也是深以为然。 若从一个家里，宫中出了两位妃嫔，未来都有了皇嗣，势必要相争。 那这个家就要选择帮谁。 如此一来，最容易让家中分裂，内讧，进而内耗自伤。 所以一个家里，出一位妃嫔就足够了，再多，绝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沈国公，你就好好说说，你如何为你这个好孙女谋划着，妄想让爹爹当冤大头给她养孩子这件事！”虞啾啾目光从沈清嵘身上移开，冷冷一瞥，又点了沈同锋的名字。 “我、我并未给她谋划这些！此事，我们也都一概不知！都是她自己的主意！”沈同锋挨了几巴掌，到底学老实，也学聪明了，不敢再嘴硬着维护沈书萱替她求情，反而学着沈清嵘，把大房其他人也都摘得干干净净。 他身旁，郑老夫人听着这话，明白这是要放弃沈书萱了，也不过是身躯一震，就接受了现实。 可楼氏却激动得大喊道：“父亲！” 虞啾啾眼眸一抬。 紫婴一巴掌就打了上去：“大胆！没有公主的允许，竟敢贸然开口！” 楼氏嘴角也被打得立即见了血。 可事关自己女儿的性命，她就是豁出命了，也得把话说出来：“皇上！公主！萱儿她不是有意冒犯！她这、她这都是想要为她肚子里那个孩子的爹报……唔！唔唔！” 楼氏话还没说完，就陡然被沈清然捂住了嘴，制止她，不让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虞啾啾眸光锐利地一闪。 她意识到什么。 沈书萱肚子里孩子的爹，除了是那个已经死了的高远志，还能是谁？ 楼氏这话的意思，是说高远志的死，果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被人害死？ 沈书萱是想当上皇妃以后，好利用皇室的权柄，给高远志报仇雪恨，查明他真正的死因？ 高远志究竟是怎么死的，这自然也是虞啾啾想要知道的。 很显然，沈书萱就知道。 但这会儿，她不能打草惊蛇，暴露自己对这件事情感兴趣，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询问沈书萱，只有悄悄的…… 很快，虞啾啾心生一计，当即冷冷一拍椅子扶手，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大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明明就是沈书萱贪图皇宫的荣华富贵，还敢说不是有意冒犯？本公主今日就告诉你，沈书萱死罪难逃！紫婴！” 紫婴立即应声：“公主，奴婢在！” 虞啾啾拧眉吩咐道：“你现在就带着流风，去把这个沈书萱杀了！本公主决不允许她再见到明日升起的太阳！” 说着，她悄悄递给紫婴一个眼神。 主仆之间共事依旧，默契自是不用多说的。 “是，公主！”她连忙也递了一个了然的眼神过去，说着，就和流风一道出了院子。 后头，楼氏一听这话，还在“唔唔唔唔”地挣扎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沈清然始终不敢松开她的手。 甚至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其他，力道都渐渐有些控制不住。 眼看着楼氏脸色涨红，快要背过气似的，虞啾啾又给流光一个眼神。 流光当即一道手刀，砍在楼氏后颈，楼氏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这个楼氏，还敢给她这个不知检点的女儿求情，当真可恶至极！传本公主的命令，把她带回去，关在院子里禁足！没有本公主的允许，不许出来一步，也不许任何人去见她！”虞啾啾又下令道。 她这样做，也是不想楼氏病急乱投医，说出沈书萱的秘密，打草惊蛇坏了自己的计划。 “好了，你们都退下！沈大人，爹爹已经把这国公府的事情，交给你和杨氏打理，希望诸如今晚，诸如从前的种种不得体的行为，往后都不会再发生！否则，本公主就真的要夺了这国公府的爵位了！好好约束你的这些家人们！”虞啾啾最后这么说道。 她今晚，生杀予夺，宣平帝全程默许，不置一词。 凌芙公主的地位究竟有多高，沈家众人已经是看在了眼里。 “公主请放心，微臣记下了。”沈清嵘忙恭恭敬敬地说道，脸上不敢表露出半丝的不满。 “嗯，但愿你是真的记下了，下去！”虞啾啾皱了皱眉，说道。 “是，皇上，娘娘，公主，微臣告退……”沈清嵘不敢再多停留半分，忙起身拉起腿已经跪得发麻失去知觉的杨氏，赶紧走了。 后头，沈同锋和郑老夫人也是被下人们抖着手，艰难扶起，一路颤颤巍巍地走了。 沈清然着抱起楼氏，逃命似的离开。 院子里很快恢复了清净。 虞啾啾这才和虞瑾他们进了屋子。 宣平帝看得自家小奶团，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小九儿，还好你来了，不然朕还真不好处置沈家人。” 虞啾啾不置可否，小脸有些严肃地教育起自家老爹：“爹爹，您这样可不行，啾啾知道，您对帝师始终心怀敬意，可沈家若真的有问题，帝师身为沈家人，即便不是同犯，也有失察之责，始终难辞其咎，难道您要为了和帝师之间的师生情谊，就放过沈家，不顾天底下老百姓们所受的委屈了吗？ “还是说，您到时候心软，不舍得下狠手，又要让啾啾帮您？ “那啾啾可就要背负一个凶名了，怕是长大以后都要嫁不出去了。” 第332章 等他下次回来，就不理他 一听小九儿提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宣平帝就立即心中愧疚起来了。 他也知道，自己身为帝王，最大的弱点就是太重感情。 但因为重感情，他已经犯过很多严重的错误，譬如之前误信楚太妃，反而伤害到了殷太后，还有对不起被楚太妃害死的亲哥哥…… 此时，宣平帝就自我反省了一下，而后神情认真地点着头，说道：“小九儿说的对，朕知道了，和帝师之间，纵有师生的情谊，但更多的，也仍是君臣的关系，臣子若是犯了错，朕身为君王，不能坐视不管，让百姓受苦。 “小九儿你放心，朕以后对沈家人不会再纵容了。” 说完这些，他就对周大富吩咐下去，让守卫在外的禁卫军入驻国公府，将他在的这个院子护卫起来，没有通传，任何人不得靠近。 虞啾啾从宣平帝那里出来，看一眼周围的禁卫军，就走了。 之前因为刚到沈家，这些禁卫军都守在外面，不好这么近距离的直接在府里，免得惊吓到府中的人。 但是现在，因为沈家大房一而再的骚扰，禁卫军进来，名正言顺。 院子围得这么严密，爹爹想要查些什么，也就方便得多了。 她从宣平帝这里离开，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一直到深夜，紫婴才带着一身的寒气回来。 “公主，事情都办妥了，奴婢给沈书萱喂了蛊虫，待她没了气息假死之后，就以不想留在府里让公主知道了生气为由，让流风背着她出了府，如今人安置在一家废弃的破旧宅子里，流光这会儿已经带了两个宫女，还有太医身边的人过去照应了。后天夜里这个时辰，她就会醒过来，公主想问什么，到时候悄悄过去询问就是。”紫婴说道。 “嗯，知道了。”虞啾啾点了点头。 她小脸微微沉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她忽然问道：“对了，国师哥哥呢？怎么好像这两日都没见到他？” “听周公公说，小国师似乎回天衍宗了，要过几日才能回来。”紫婴答道。 “原来如此，居然都不说一声。”虞啾啾撇了撇小嘴，有些不高兴小国师总是这样不辞而别。 仔细想想，好像从来都这样。 他每回出宫，从不告别，不说自己去干嘛了，总是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虞啾啾决定等他下次回来，就不理他。 “明日，你就把我掌掴沈家大房这几人，赐死沈书萱，还有她干的好事全都宣扬出去，尤其是，楼氏为沈书萱求情的话，也要一并传出去，但要做出本公主觉得她胡言乱语，根本没放在心上，还因此罚她禁足的架势。”虞啾啾又对紫婴吩咐着。 “公主不怕自己的名声？万一以后真的没人敢娶公主怎么办？”紫婴忍不住问道，半是打趣的意味。 毕竟虞啾啾一个才四五岁的小孩子。 竟然做出赐死她人的事，怎么都听起来有些过于手段残忍了。 “我要是真的怕坏了名声，从头开始就老老实实待在这个小院子里，什么都不做也不管了，再说了，我要是真的因此长大以后嫁不出去……那就强迫小国师娶我！反正他也说过要娶我的！”虞啾啾提起小国师，话语里，还带着一股恶狠狠的情绪。 这是还在不开心他不辞而别的行为呢。 “是，公主，明日我就将公主的凶名大肆宣扬出去，公主可还有别的吩咐？”紫婴又问道。 “这几日在沈家待着，大房一家乌烟瘴气的，搞得本公主心情很不美丽，明日，本公主要和阿瑾哥哥他们一起出去逛逛，让人备好马车。”虞啾啾于是又吩咐道。 说完，还特别递给紫婴一个眼神。 紫婴瞬间就明白了，忙应声下去。 随后，虞啾啾才是打了个哈欠，洗漱一番，上床歇息去了。 紫婴办事麻利。 次日，不过一个早上的功夫，虞啾啾的凶名就传遍了忻州府。 接着，虞啾啾用完了早膳，就拉着虞瑾他们一道出门逛街去了。 她一走，整个沈国公府的氛围，都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丫鬟婆子们呼吸的声音，都敢稍微放大一些了。 虞啾啾和虞瑾几个一起坐着马车，到了热闹的地段，就从马车上下来，随着人流闲逛。 忻州府是整个两浙路最繁华热闹的城市，虽然比不上京城，但也让人眼花缭乱地看不过来。 几个人一路吃喝玩乐，时间过得飞快。 “这有家古董店，咱们进去看看，我想给爹爹买一件，当做礼物送给他。”虞啾啾指着街边一家叫做“古徵斋”的铺子，说道。 “走，去看看。”虞瑾自是赞同。 几人一起进入铺子。 掌柜的一看进来的都是几个小孩子，脸色虽然有些惊讶，不过却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依旧是笑脸相迎：“几位客人快请进来，请随便看看，若是有需要的，尽管开口。” “掌柜的不用管我们，我们先自己看看。”虞啾啾朝他甜甜一笑。 “好嘞！”掌柜的见她软糯可爱，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家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这么应了一声，就走到柜台后面，拨弄起算盘。 他不忘吩咐铺子里的小厮，跟着他们，随时等着介绍这些古董。 那小厮虽然心里嘀咕这几个小孩子，哪里买得起什么古董，不过面上却很有礼貌，一直老老实实跟着，神情里不曾流露半分轻视不耐。 “阿瑾哥哥，你看这个砚台好不好？给爹爹用。”虞啾啾走在博古架前，忽然相中一方白玉砚台，说着，小手就直接被砚台给拿了下来。 这看得那小厮一颗心猛然提到嗓子眼！ 他立即就想要上前，将那一方砚台给接过来，生怕虞啾啾手上没力气，把古董给打碎了。 然而身子才一动，就被虞啾啾身旁的丫鬟给拦了一下，警告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 小厮一愣。 再回过神来，便见虞啾啾抱着砚台，往掌柜的那边走了：“我就要这个了，多少钱呀？” 第333章 每个人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小姑娘，这砚台是你要买来，送给你爹爹的吗？这砚台可不便宜，是两百年前的古董，你若是喜欢，没带够银子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爹爹是谁，府上又在哪里，我可以先替你保管砚台，随后亲自送到府上，让你爹爹付钱就是。”掌柜的十分温和地说道。 “掌柜的真贴心，今日出来玩耍，带的银子我也不知道够不够，不过，我如今住在沈国公府，这砚台就有劳掌柜的先保管着，晚些时候送过去，让沈大人付账就是。”虞啾啾小奶音软萌，奶呼呼地说道。 “住在沈国公府……”掌柜的闻言一愣。 忽然想起来，近来沈国公府住着的，不就是来忻州府南巡的皇上和姝妃娘娘，以及那位名满天下的凌芙公主吗？ 那小公主说是四五岁的年纪，长得玉雪可爱。 这不就跟眼前这位小姑娘一样吗？ 而且，她若是沈家人，不会称呼沈大人，而只会称呼说是叔叔或是伯伯。 掌柜的几乎立即就确定了虞啾啾的身份。 不过他十分识趣，并不说出来，而是忙笑着应下：“好，我记下了，晚些时候就送到沈国公府去，找沈大人付账。” 虞啾啾对他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嗯，一定要记得哦，这是我要送给爹爹的礼物！可不能忘了！” 掌柜的态度不卑不亢，又很是礼貌：“小客人放心，一定送到。” 待虞啾啾一走。 他立马就将砚台包好，又飞快地写了封信，命小厮送到秦家去：“快，小心一些，给东家送过去！” 小厮还没猜到虞啾啾的身份，只是觉得，虞啾啾身边的丫鬟，很不一样。 瞪人一眼，让人不敢挪动半步，怪吓人的。 此时见掌柜的这般兴师动众，东西不是送到沈国公府，而是要送给东家，也意识到不同寻常之处，却也不敢问，忙抱好了砚台，往秦家奔去了。 “怎么样？”虞啾啾出来之后，沈棂就问她。 这家古徵斋，是秦家三爷秦徵开的铺子。 秦徵是周老夫人的幼子，今年才三十岁，是秦家二公子的小叔，周老夫人的老来子，也是如今秦家的当家人。 秦徵没有像他的大哥、二哥那样，跟着走读书考取功名做官的路子，而是从小展露了对做生意的兴趣和天赋，一直跟着周老夫人学习经营家中的生意，并且负责掌管秦家庶务。 周老夫人年纪大了，就把秦家交给了秦徵来打点。 虞啾啾特意挑了这家古徵斋，就是想先探探路。 “虽然只是一家铺子，但是从掌柜的到小厮，都很懂礼数，既没有因为咱们都是小孩子而有所轻视不耐烦，也没有因为猜到我的身份而阿谀奉承或是惊慌声张，一举一动，都颇有章法，可以看得出秦家的底蕴，这种底蕴，是沈国公府无法与之比拟的。” 此时，虞啾啾这般夸赞道。 她说着，又忍不住皱了皱眉，“棂儿姐姐，你外公身为帝师，饱读诗书，开办书院，本也是清雅之流，怎么偏偏他的家人却是这副样子？大房如此上不得台面，我真是觉得，他对自己的家人，也太纵容了。” “一直都是这样的。”对于自己的外公，沈棂自然要更了解一些，“他一向不忍苛责家人，对自己的家人要心软一些，每回沈同锋同他卖卖惨，他就原谅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远在京城，眼不见为净。” “现在，就但愿秦家人能聪明些，不要让我失望，我选的那一方砚台里的文章，他们能看出来，今晚，给我点惊喜最好。”虞啾啾叹了口气。 他们说话间，虞越就嚷嚷着肚子饿了。 这会儿临近晌午。 几个人找了家有名的酒楼，便去吃饭了。 而秦家这会儿，却因为这一方砚台而一派严肃的气氛。 周老夫人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古徵斋的掌柜送过来的那一封信，仔细地看着。 秦徵则仔细端详着那一方砚台。 “凌芙公主……特意选了这一方砚台。”他口中念叨着，看向周老夫人，手里则指着那一方砚台，“母亲，这砚台是两百年前，前朝一位丞相遗留下来的东西，那丞相一向以敢言直谏闻名于世，是一位直臣，后来，因为过于刚直不阿，得罪了朝中的大奸臣，而被设计陷害，被当时的那个昏君给赐死了……听说当时他的血，就滴在了这方砚台上。 “可问题是，这位凌芙公主，真的不是巧合？她才四五岁啊，甜儿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只知道玩泥巴的小傻瓜呢，这凌芙公主选这砚台，真的会另有深意吗？” 甜儿是秦徵的女儿，叫秦甜，今年已经九岁了，是人人眼中率性聪慧的，可也没有凌芙公主这般聪明。 前提是，凌芙公主选这一方砚台，不是巧合，而是真的别有深意。 周老夫人已经把这封信看了好几遍。 此时，她有些枯老的手，将这封信压在桌上，看着秦徵，说道：“天家公主，从小跟在皇上、太后身边，见识不凡，岂是寻常人家的小孩子比得了的？更何况，这位凌芙公主，可是自小在冷宫出生，她的外祖家姓江，你从小跟着我学做生意，也没少跟江家人打交道，江相那两个儿子，江延和江璟，你都见过，可觉得他们是寻常人？” 秦徵一想到这两个姓江的，以及自己当年因为年少轻敌，而在他们手里吃过的亏，就嘴角抽抽了一下。 他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点评道：“江相这一家姓江的，每个人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现在，他是有些信了，这位身上流淌了江相家血脉的凌芙公主，心眼想必也绝对不会少。 否则，怎么会三岁半就从冷宫出来，还一下子能深得皇上、太后喜爱呢？ 皇上也就算了。 殷太后，那可不是一般的精明，能被她如此宠爱的，岂会真的是什么小傻子？ 没准她那心眼比起江延和江璟这两个舅舅，都只多不少的。 第334章 本公主不要了 “凌芙公主必定不凡，旁的不说，就单说她来了以后，就替你侄儿报了仇，咱们家就该好好想想，公主选这砚台，要万一有深意，那就是要我们去做那个敢言直谏的直臣，为公主做事，我们就得回报公主。”周老夫人手指轻敲了敲桌面，神色凝重地说道。 一提起侄儿的事，秦徵的面色也不禁郑重起来。 他的侄儿秦雪淞，当初被沈书萱设计缠上，被迫娶了沈书萱，明明是一个有名的才子，却因为这一桩不幸的婚事蹉跎时光，耽误了将近九年大好的光阴。 若沈书萱肯老老实实跟他过日子也就罢了。 偏偏，到头了发现沈书萱不但跟那个高远志苟合，并且还让秦家给他们这对狗男女养了八年的女儿。 也怪他们秦家太蠢。 当初沈书萱嫁到秦家六个月，就生下秦诗怡，还说是因为被雪淞推了一下早产所致。 如今看来，那被雪淞推了一下，也根本是沈书萱为了营造出早产的假象，而故意施的手段罢了，就是为了掩盖秦诗怡根本不是雪淞的亲生女儿，而是沈书萱跟高远志生下的野种…… 此时，秦徵越是想起这件事，心中就越是觉得憋屈。 可恨雪淞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被沈书萱这样的人耍得团团转。 到头来，还因为沈书萱背后有沈国公府撑腰，有沈清嵘拿自己那个两浙路承宣布政使的二品官职压着，逼着他们秦家改口，把休弃，硬生生说成了和离。 秦家这么多年，忍气吞声，得到的却只是欺骗。 一直到今日一早，听到说，凌芙公主昨晚下令处死了沈书萱，他们才觉得心里的这口气，一下子顺了。 “母亲说的有道理，不过就算要为凌芙公主做直臣，怕是也只有二哥才能做得了，大哥远在京城为官，二哥就在忻州府，并且掌管刑名，待我今日去见见小公主，探探口风，就知道她究竟是不是想要我们做些什么了，不过，这件事要不要先问问二哥的意思？”秦徵问道。 “不用问他了，等他晚些时候回来，我自会跟他说的，你只管去沈国公府那边候着，等凌芙公主回去了，就亲自将这一方砚台送上。”周老夫人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秦徵遵从周老夫人的安排，临近傍晚时候，就出发，去沈国公府外候着了。 虞啾啾也是跟虞瑾他们一起尽兴地玩了一天。 天擦黑的时候，才回去。 “草民拜见公主。”秦徵身边跟着古徵斋的掌柜，一见到虞啾啾出现，就立即提步上前行礼。 “你是？”虞啾啾目光在古徵斋的掌柜身上一扫，而后落在秦徵身上，虽然这么问着，却已然对他的身份有了了解。 “回公主的话，草民是古徵斋的老板，听掌柜的说，公主喜欢这一方砚台，便特意送过来了，这砚台难得，是前朝丞相的旧物，这位丞相为天下鞠躬尽瘁，只可惜不得明君，死得冤屈憋屈，但我想，即便如此，他也从不后悔自己所作所为。”秦徵微弓着身，态度恭敬，白净儒雅的面庞，嘴角噙着一丝得体自信的笑容。 他略微低着头，双眸却不时直视虞啾啾，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她，他已经猜到她选这一方砚台的用意了。 虞啾啾粉嫩的唇角也跟着翘了翘。 她目光扫过他双手捧着的锦盒，知道里面放着的，就是那一方砚台。 然而她却道：“我白天时候是想要这一方砚台，只是没想到，这砚台还有一个这么不吉利的故事，你是在含沙射影，羞辱我爹爹不是一个明君吗？这砚台，本公主不要了，你走。” 说完，她就转身提步进了沈国公府的大门。 虞瑾三个闻言，看了秦徵一眼，跟着转身走掉。 秦徵眸中一丝诧异一闪而过。 难道真是他们秦家会错了意？ 凌芙公主这一番话，简直是对他的羞辱啊…… 秦徵下意识地提步跟着追了一下，下一刻，一道紫色的身影拦在他面前。 紫婴微抬着下巴，睨着他，抬手在他胸口推了一下：“你做什么？我们公主让你走，你还敢跟着？小心本姑娘赏你两巴掌！” 说完，她又警告地瞪了秦徵一眼，就也转身走掉了。 沈国公府的门口，很快就只剩下秦徵主仆几个。 “三爷，这……”古徵斋的掌柜的有些愣住了。 他也是没有想到，白天时笑容甜美乖巧，礼貌可爱的小公主，这会儿这么翻脸，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算了，凌芙公主说的不错，这砚台上当初还沾了血的，的确不吉利，她是要送给皇上，确实有些不合适。”秦徵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锦盒递给掌柜的，盯着沈国公府紧闭的大门，说道。 “可是……”古徵斋的掌柜还想再说些什么。 “被她训斥两句是小事，万一惹得她不高兴，处置了我们，这才是大事，我们已经算走运了，走，回去。”秦徵打断他的话，这么说着，转身上了马车。 古徵斋的掌柜见此，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纳闷地跟着走了。 二人同乘一辆马车。 秦徵一路上都轻闭着眼眸假寐，一句话也没有说。 古徵斋的掌柜也怕打扰到他的心情，一路上没敢再说话。 一直到马车到了古徵斋的门口，掌柜的看着那个锦盒，才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三爷，这砚台……” “这砚台已经被凌芙公主说了不吉利，以后就不能放在铺子里卖了，被其他客人看到也不好，我拿回去处理掉。”秦徵淡淡说道。 掌柜的点点头，随后就在古徵斋的门口下车了。 马车调头，秦徵独自回秦家。 然而，古徵斋的掌柜不知道的是，几乎在他下了马车，车帘垂下遮挡住视线的一瞬间，秦徵就立即摸向了自己的怀里。 那个地方的衣襟之内，方才被那个穿紫衣的年轻小姑娘推了一下。 那小姑娘身手极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在他这里塞进了一张字条。 第335章 若敢骗我，必定叫你们满门抄斩 秦徵打开字条，便见到上面有些稚嫩娟秀的字迹写着，明晚子时，城南一间破旧宅子。 这显然是要约见。 但是，字条上却并没有写具体的位置。 秦徵轻笑了一下，这凌芙公主，小小年纪，心思却缜密得异于常人，她定然是怕写明了具体的地址，他会提前过去探路，发现那宅子的秘密。 回去之后，秦徵就见二哥秦明已经在家了，正跟周老夫人说话。 他脸上带着笑，直接把手里的那只锦盒，摆在了秦明手边的茶几上，并挑了挑眉，说道：“二哥，这是凌芙公主送给你的。” 秦明一脸诧异，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方白玉砚台，不禁更诧异了：“送给我？这不是凌芙公主为皇上准备的礼物吗？” 秦徵点了点头，抬手指着他：“凌芙公主改主意了，不送皇上了，要送给二哥。刚好这砚台昔日的旧主，就如二哥这般，是一个刚直的忠臣，不畏强权，最适合给二哥用。” 秦明完全被他搞糊涂了：“发生了什么？凌芙公主为什么又改主意了？你跟她见面，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秦徵微微一笑，把晚上与虞啾啾相遇时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最后总结道：“这凌芙公主，果然是身上流着江家的血，长了八百个心眼，当时把我都给吓得愣住了，还以为是咱们秦家自作聪明，会错了意，没想到啊……” 他摇了摇头，有些感叹。 这天底下，竟然真的有年纪这么小，就这么聪明的人。 “凌芙公主这么做，必然是不想引起沈国公府的注意，她的那些斥责的话，给人一听，就会以为她不喜欢你，那砚台也选的好，不想要的理由，就说不吉利，说你有不敬皇上之意，实在是聪明之举。”周老夫人听着，也不禁笑眯眯地点着头。 她怎么都是公主的女儿，皇室其实算是她的外祖家。 只不过已经隔了一两代人，不那么亲近了。 但此时见到宫里又出了这么一位聪明的小公主，她心中仍旧很是欢喜。 “明儿，这方砚台你就收着，皇上是不是一位值得你信任和效忠的明君，想必很快就会知道。”周老夫人又对秦明说道。 “是，母亲。”秦明忙恭敬应下。 “那明晚的事？”他又问道。 “明晚就让阿徵去见公主，公主既然点名了要他去，而且，阿徵的身份，也并不引人耳目。”周老夫人说着，又对秦徵嘱咐道，“明晚，你要多做一手准备，万一路上碰到什么人，一定不能被发现是去见公主的。” 秦徵自是应下：“母亲放心，恰好城南那边有咱们秦家的货仓，明晚不管有没有遇到人，我都会前去货仓那里。” 周老夫人闻言，这才是感到安心。 另一边。 虞啾啾对秦家人的反应，也很满意，知道她选这一方砚台，是有深意的。 她也知道，自己今日大张旗鼓地外出，一举一动，沈清嵘其实都派了人暗暗跟踪着，所以一回了国公府，她就让流风去沈清嵘那边听墙角了。 果然，沈清嵘担心秦家和她来往。 不过在得知她因为砚台不吉利，训斥了秦徵一顿之后，就感到放心了。 次日深夜子时，万籁俱寂之时，虞啾啾让流风背着，和紫婴一道，悄无声息地出了沈国公府，一路往城南奔去。 她先去了那个破旧院子。 紫婴则去接应着早就在城南入口处等候着秦徵。 秦徵一人跟着过去。 待到了这破旧院子，见到虞啾啾，便立即恭敬地行礼：“草民拜见公主。” 虞啾啾朝他一摆手：“你不必如此多礼。” 秦徵听从地站直了身体。 虞啾啾黑白分明的眼珠盯着他，开门见山地道：“找上你们秦家，是因为本公主在这忻州府人生地不熟，实在不知谁才是可信之人，直到听说你们秦家的事，才觉得可以一试，幸好，你们也没有让本公主失望。 “但人心叵测，本公主年纪尚幼，经验不足，很有可能被人骗。 “不过本公主要说的是，本公主即便被你们秦家骗了，也依然是凌芙公主，但你们秦家若敢骗我，必定叫你们满门抄斩，死无葬身之地。” 她一开口，就是如此严厉的敲打。 秦徵却毫不畏惧，当即一拱手，微微低头，态度诚恳地道：“公主所说的，草民都记住了，草民以项上人头保证，秦家对公主，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草民的母亲，也和皇室颇有渊源，皇室就像是她的娘家，秦家和公主，也像是一家人，公主大可以信任秦家，秦家绝不会辜负公主的信任。” 虞啾啾闻言，圆圆的小脸上带出一丝笑意，眼眸灵动：“这，就一切都看行动，不过，本公主要提前告诉你，或许，你听说了沈书萱已经被本公主处死的事，这两日心里都为此而高兴，不过可惜的是，她对本公主还有用处，本公主暂且留下了她一条命。” 说完，她目光看向那间破旧的屋子。 秦徵眉头微蹙，虽有意外，不过却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满：“秦家人虽然痛恨她，但她的生死，却不是秦家可以干涉的。” 虞啾啾点了点头，对他这回应，还算是满意。 “你在外面等着，就站在这里，听着，我问沈书萱的问题，便是要你们秦家为我办的第一件事。” 说着，虞啾啾也不管秦徵什么表情，径直转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没点蜡烛。 只有深夜明亮的月光，透过破烂的窗户照射进来，勉强有些光亮。 沈书萱刚刚小产，身体虚弱，脸色苍白，躺在那张床上。 这两日，这里都有丫鬟和医官照看，她被看得死死的，也无力逃跑。 此时见到虞啾啾来到，沈书萱的身躯，就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她从前敢在虞啾啾面前各种撒泼扮傻，可如今，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却再也不敢有所造作了，便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微垂着头，不敢去看虞啾啾。 “沈书萱，你也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傻嘛，那我就不跟你卖关子了，你也不要再继续跟我装傻充愣，顾左而言其他，我这个人没什么耐性，倘若这唯一一次机会你不把握住，我就立马送你去见阎王爷。” 虞啾啾小小的身影，隐匿在黑暗里，一双黑亮的眼眸，却牢牢盯住月色映照下的沈书萱，一开口，就先是威胁的话语。 第336章 十分难过 沈书萱听了这一席话，猛然抬起头来，眼睛里像是含着泪光，此刻便豁出去了似的悲愤道：“我就算是告诉你，你难道就能如了我的愿吗？倘若我的心愿你完不成，那我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我当然能。”虞啾啾闻言，当即斩钉截铁地道。 “你凭什么能？你不过是一个公主，手中又无任何权柄。”沈书萱明显不信，想起自己心里藏着的深仇大恨，不由得情绪低落。 “就凭我是爹爹和皇祖母最宠爱的凌芙公主，就凭我的外公是当今丞相，整个大夏国，唯我万千宠爱于一身，我想要做的事情，便一定办得到。”虞啾啾小小的身子挺拔而立，下巴微抬着，白嫩小脸上写满了傲然。 她是如此的自信。 沈书萱犹豫中，有那么点相信她的话。 “况且，你所谓的心愿，不就是为高远志的死，报仇雪恨吗？”虞啾啾瞥她一眼，淡淡的语气，却一下说中她的心事。 沈书萱陡然死死咬住嘴唇，像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知道。 虞啾啾不冷不热地翘起唇角，象征性地笑了那么一下。 “高远志好好一个人，突然在爹爹抵达忻州府的前两日里失足跌落水井死了，这个事情，于忻州府的百姓而言，不过是一桩饭后离奇之事的谈资，于忻州府的诸多官员而言，也不过是每天总会因为意外死那么一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虞啾啾黝黑的眼珠，盯着沈书萱，“但你不同，你和高远志，十几岁的时候就私定终身，二十岁为他生下女儿秦诗怡，甚至如今，还又怀了他的孩子，高远志的事情，你比旁人知道得多，他绝不是意外身死，这一点，你心里有数。 “你想勾搭我爹爹，当皇妃，无非就是想以后给高远志报仇，可是，要当上皇妃才能给他报仇的话，便说明，杀死高远志的凶手，你很清楚是谁，而且，这个人身份一定不一般，对吗？” 沈书萱顺着她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讷讷答道：“对……” 虞啾啾问她：“这个人是谁？” 沈书萱呆呆说道：“我不知道……” 虞啾啾当即眉头一拧，神情间闪过一丝不耐烦。 沈书萱一眼注意到，猛地一回神，连忙说道：“我的确不知这人是谁！我只知道，这些年高远志一直在帮国公府做事！他的死，与国公府一定脱不了干系！” 虞啾啾闻言，沉默不语着，乌黑的瞳眸依旧盯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沈书萱又咬了咬嘴唇，双手死死抓住身上盖着的棉被，将上头的绣花都给抓皱了。 她迟疑了一下，随后便像是下定决心，接着说道：“我和高远志能认识，都是因为他给国公府办事，但这是暗地里的，明面上根本没人知道。 “皇上如今住的那个院子里的那道小门，就是专门给高远志留的。 “高远志究竟给国公府办了什么事，这件事情，我祖父最清楚，因为高远志每回都是从那道门过来，去寻的祖父，至于国公府其他人有没有参与，我便不清楚了。 “但是，我知道，前几年因为旱情，朝廷免了百姓的赋税，也不必上缴粮食，但是去年春开始风调雨顺，忻州府上缴的粮食，比朝廷去年规定的数目，少了一半还要多，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受着之前灾年的拖累，但我偶然听父亲提起过，说去年的收成其实很好。” 虞啾啾神情微微严肃起来。 朝廷每年收缴粮食，都是根据当地的产量，有定额的。 她记得南巡之前听爹爹提起过，说两浙路水田多，丰年时每年上缴四百多万石的粮食，可近几年来，两浙路上缴的粮食，却都远远不足定额。 要么是百姓们真的交不出粮食。 要么是交出来的粮食，被贪了。 沈书萱嘴上说不知道沈家人都有谁参与着高远志为他们办的事，可是，她特意提起上缴粮食的事，这么大的事，沈清嵘身为两浙路最大的官，若有异常，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除非，他自己就有问题。 “你怀疑是高远志干的事，会被查出来，所以国公府派人杀他灭口，国公府都是你的家人，你被秦家休了，便只能仰仗国公府，可你想为高远志查明真相，为他报仇，就必须找到一个依仗，思来想去，你就看中了我爹爹，尤其是，在得知你已经怀孕了之后。” 虞啾啾语气淡淡地说出沈书萱的动机。 只可惜，沈书萱实在是没有一点能够吸引爹爹注意的可取之处。 “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虞啾啾十分可观地点评道。 只是，沈书萱太蠢了。 蠢到这个计划根本就无法成功地实施。 平心而论，虞啾啾觉得，这个计划，倘若是换做当初那个冒牌的凝香公主离珠来做，只怕很轻易就成功，哄得爹爹心甘情愿地替别人养孩子，头顶绿帽子了。 “不过，这个主意绝对不是你能想得出来的，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虞啾啾又问道，她倒不是瞧不起沈书萱。 实在是沈书萱自己不争气，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聪明的地方，就算有，也不过是一些恶心人的小聪明。 “是……是李公公。”沈书萱没有想到虞啾啾竟然连这个都猜得到，不禁轻声说道。 “李公公？”虞啾啾还认真地想了一下，这忻州府有什么李公公。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李蔚然？” “是他，他是远志的干爹，待远志一向如同亲儿子一般，远志从小无父无母，全靠李公公用心呵护，抚养成人，远志替国公府做事，也是李公公牵的线，搭的桥，而且，也是李公公告诉我，远志的死不是意外，一定是国公府想要杀他灭口。”沈书萱老老实实地把这一切都交代出来。 虞啾啾听着她这一番话，认真品味了片刻。 而后，想起自己出宫之前，殷太后嘱咐的那些关于李蔚然的话，小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看来，这李公公的确对自己干儿子的死，十分难过。” 第337章 需要点脑子 “李公公人是很好的，很和善，生活简朴，却又乐善好施。”沈书萱对于李蔚然满口的赞叹，俨然是一副将他当做自己公爹的认同口吻。 只可惜，她和高远志，从生到死，注定做不了真夫妻。 一想到这一点，沈书萱心中就一阵抽痛，窒息不已。 她见虞啾啾此时小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便大着胆子说道：“公主，先前冲撞了皇上，是我不对，可我也只是想要为心爱之人报仇，并非真的有不敬之意，还望公主看在我可怜的份上，饶了我一命……” “你可怜？”虞啾啾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冷冽的目光在沈书萱身上扫了两下，道，“那你可曾听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公主……”沈书萱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自己，当即脸上又白了几分，“公主这是要过河拆桥？从我这里得知了这些秘密，难道我这就不算将功折罪吗？” 她后悔之前没有先跟虞啾啾谈条件了。 然而，虞啾啾却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当即有些冷酷地说道：“你没有任何资格，能与本公主谈条件。” 沈书萱面上有些恼，也有些心虚没底气。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虞啾啾小奶音很是无情地提醒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你当着国公府众人的面死去，没人知道你还活着，本公主问完想要知道的事情，杀了你，也不过是举手之间。” “你、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是卸磨杀驴！” 沈书萱像是有些气不过，但又想起自己如今小命握在她手里，当即又哀求道，“公主，算我求求你了，我还有一个女儿，她不能失去我……” “那又如何？你的女儿，与我有什么干系？”虞啾啾半点恻隐之心也没有，就算有，那也不是给她的，“你这个人，表面上说得好听，是为了给高远志报仇，可心里那点小九九，真当本公主猜不到？你想给高远志报仇是假，想要当皇妃才是真。” “公主，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沈书萱一脸无辜，觉得自己实在是被误解了。 “本公主不过实事求是罢了，你若真的爱高远志到非他不可，当初又为什么要设计嫁给秦家二公子，毁了他的人生呢？你嫁给他，却怀了高远志的孩子，给秦家二公子戴绿帽子，本公主就很好奇，秦家二公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要这么折辱他？你说你可怜？你配这么说吗？” 虞啾啾冷冷地说道。 看着沈书萱越发惨白的脸色，她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你表现得好像对高远志用情至深，可为什么从前不嫁他，之后被秦家休了以后，还不嫁他？别告诉我，是因为沈国公府看不上高远志，不允许，若你们真的矢志不渝，任何阻碍，都阻挡不了你们在一起。 “但最重要的是，你们要是真的矢志不渝，却还要去害了秦家二公子，那本公主便觉得，你和高远志之间的这份感情，没有任何感人肺腑之处，只有令人作呕的恶心、虚伪和自私。” 没有道理，别人得为了他们之间的爱情，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们之间的爱情再伟大，难道秦家二公子为此受罪，就是活该？ 实在是好没道理。 虞啾啾一番话，完全把沈书萱到了嘴边的那些自辩的话语，全都堵了回去。 虞啾啾说的不错。 她的确贪慕虚荣，她不喜欢秦家二公子，但喜欢秦家二少奶奶的位子。 她也不喜欢皇上，但羡慕皇妃的尊贵。 她想要为高远志报仇，是真，但也只有五分的真心，剩下的五分，都是私心。 此时，虞啾啾见沈书萱已然是无话可说，也懒得理她了，径直出了屋子，到了外面。 秦徵一直在外面恭敬地候着。 虞啾啾和沈书萱之间的话，他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会儿心里一半是对这位凌芙公主的佩服，一半是对她的感激。 至于对沈书萱，他实在是恶心这个人，恶心得厉害。 一直到走出了院子，虞啾啾才对秦徵开口了：“你都听到了？” 秦徵恭敬地垂首，点了点头：“草民都听到了，听得一清二楚。” 虞啾啾抬眸看他：“那你说说看，本公主要你们秦家为我办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秦徵低眉顺眼地答道：“公主是想要二叔查清楚高远志之死的前因后果。” 虞啾啾顿时笑了，毫不掩饰她的赞叹地道：“阿瑾哥哥说，只有你们秦家还能靠得住，这话真是不错。” 秦徵仔细想了一下，才猜测出，她口中的阿瑾哥哥，应当是指大皇子虞瑾。 只是，秦家的小辈中，没有与大皇子有私交的。 他于是沉默着，没有对大皇子做出任何的点评，只一副恭敬的态度，问道：“公主都怀疑谁？” 虞啾啾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眸轻轻转动着。 好一会儿，她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些人杀高远志，必定是因为高远志手里握着他们的罪证，至于说怀疑谁，沈家大房的人是很愚蠢的，我不信他们干得出来盗贪税粮的事——确切的说，是不信他们能干成功。” 他们或许有胆子这么干，但能够做成功，是需要点脑子的。 秦徵听明白了。 虞啾啾这是怀疑那些聪明人，有脑子的，比如沈清嵘。 还比如，高远志的那个干爹，李蔚然李公公。 “公主请放心，这件事有二叔出手，定然能查出个结果来。”秦徵心中已经有了成算，说道。 “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来，七天。”虞啾啾摇了摇头，“爹爹身为帝王，不可能一直留在忻州府，他最多在这里待足一个月，他要查的也远远不止是一个高远志死的案子，这只不过是我能为他做的一件小事，但却是你们秦家能为他做的一件大事。” “公主放心，七天之内，二叔一定给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秦徵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就有老了。”虞啾啾看着他，“沈书萱明面上已经死了，该怎么处置她，我交给你们秦家来办，随便你们处置，但是，要做的不着痕迹，这，算是我送给你们秦家帮我办事的第一件谢礼。” 第338章 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谎话 虞啾啾和秦徵站在院子里，又说了好久的话，才离开。 她走之后，秦徵又独自在院子里站了很久，思索着她方才说的那些话，思索着事情该去怎么办，一直到一阵微凉的夜风迎面吹过来，才叫他猛然回过神来。 这时候，他身边的心腹李乘见他神色微动，知道他想完事情了，忙靠过来询问道：“三爷，里面那个女人，三爷打算如何处理？要交给二公子吗？” 秦徵缓缓摇了摇头：“雪淞是读书人，难免有些心慈手软，他跟这个女人同床共枕多年，只怕不忍对她下狠手，但留着她，却是不可能的。” 秦徵只要一想到沈书萱把自己那个惊才绝艳的侄子好好的人生都给糟蹋了，害得秦雪淞浪费了足足八年的光阴，就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八年。 这是如此漫长的一段时间。 凭着雪淞的聪明，若不是遇到沈书萱，他早就能够靠着这八年的时间，高中状元，入翰林学院，有大哥在京中相助，日后他便是接江相的班，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如今，全都是因为沈书萱，他从十七岁到二十六岁，至今仍是一个秀才。 “沈书萱是沈家人，必定还知道许多的事情，你亲自去问她，问完以后，就把她杀了，尸体扔去乱葬岗，这件事不要让雪淞知道。”很快，秦徵就做下了决定。 他神情冷淡，又交代了李乘该问哪些问题。 这些问题，他自然可以亲自去问。 可他实在不想看到这个令人作呕的女人。 “是，三爷。”李乘不疑有他，得了吩咐，又把秦徵刚刚说的那些问题在心中过了一遍，就转身进了那破旧的屋子。 秦徵则回到了马车里，耐心地等待着。 他靠在马车的软垫上，闭着眼睛假寐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的车窗被敲响。 秦徵撩开车帘，目光淡淡朝外瞥了一眼。 “三爷，都问完了，她知道得不多。”李乘说道。 “嗯。”秦徵淡淡应了一声。 “尸体已经用褥子包着，让人拉着去乱葬岗了。”李乘又道。 “回去。”秦徵放下车帘，道。 前面车夫一得令，立即甩动鞭子，马车跟着缓缓而行，回往秦家。 夜已经很深了。 然而秦徵一回去，就有周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在门口等候着，说老夫人和二爷都在等着他，请他回来就赶紧过去。 秦徵料想着他们应该是询问凌芙公主跟他见面的事。 这么晚了，他原想着明日再去回禀，但见周老夫人和二哥都对此事这般重视，便点了点头，披着一身深夜更深露珠的寒气，去了周老夫人的院子。 一进院子，果然见到正房灯火通明。 他想到周老夫人这么大岁数了，还要熬夜等着，忙提步进去。 “三弟回来了。”秦明端正坐着，眉宇间已有困意，一见到他回来，忙坐直了身体，并说了一句。 周老夫人则半躺在美人榻上小憩。 她闻言，也立即醒了过来，由丫鬟搀扶着坐起身来。 周老夫人朝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婆子立即正色下令，要所有人都出去。 屋子里立即就只剩下了周老夫人、秦家二爷秦明，以及秦徵，还有周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婆子四人。 婆子给秦徵倒了杯热茶。 秦徵的确有些口渴了，赶紧喝了一口，便立即把夜晚跟虞啾啾见面的情形，都说了出来。 秦明一听他说虞啾啾是想要让他查明高远志之死的前因后果，便是愣了一下。 “高远志的案子，是忻州府的通判手底下的推官定的案子，因觉着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案子，忻州府便没有太过重视，这案子已经结了案，结论就是醉酒失足，若我要重启查案，得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的话，也是要打草惊蛇啊。”秦明微皱着眉头，说道。 “这还不简单？”秦徵多年跟着周老夫人经商，除了脑子活络，见识到的歪门左道也多。 此时，他冷笑一声，说道，“这高远志虽然已经死了，谁能保证他这种小混混，生前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何况，他原本还是绍兴府人士，是从前跟着难民，混到了忻州府。 “雪珩如今担任着绍兴府的通判，掌管绍兴府的刑名，咱们只需要跟他通一封信，就说成是绍兴府那边的官府发现，高远志身上牵扯着一桩命案，怀疑高远志根本不是醉酒失足被杀，而是仇杀，那么，这案子不就能重启调查了吗？” 秦明一听这话，拍了拍脑袋：“你说得对，我今夜就派人给雪珩送信。” 他们口中提到的雪珩，是秦明和秦徵的大侄子，秦家大爷秦照的长子，今年已经三十二岁，比秦徵还要大上两岁。 绍兴府离忻州府并不算太远，快马加鞭的话，明晚这个时候，足够将信送到雪珩的手里。 “信可以先送，但二哥你也得明日就开始行动，时间紧迫啊，公主只给咱们七天时间，调查这个案子。”秦徵提醒他道。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二弟，你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秦明一脸慎重地点点头，又问道。 “沈书萱死了，依照公主之令处死，公主的意思是，沈书萱本就已经被她处死，再留着她的性命，万一被发现了，会打草惊蛇。”秦徵望着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谎话，“这件事我不打算告诉雪淞，二哥知道就好，反正，在外人看来，沈书萱早在昨日，就已经死了。” “我知道了。”秦明看他一眼，见他没有别的事情要说，便起身走了。 至于沈书萱到底是怎么死的，对他们秦家来说，没人在意。 也没人觉得可惜。 秦徵留下来，又陪着周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就也离开了。 虞啾啾那边回去之后，就歇下了。 一连几日，她耐心地等待着秦明调查的结果，吃了睡睡了吃，由于她之前下令杀沈书萱的威慑力太强，沈家居然没人敢闹事了。 这不禁惹得她一时有些无聊，就又想出去逛逛了。 恰在这一日，秦家突然发了请帖。 第339章 去死吧! 秦家以秦徵之女秦甜的名义，广发了帖子，邀请朋友前去家中赏菊花。 这个季节，的确是菊花开得正好的时候。 这帖子送到了沈国公府，却是两个不同的帖子，一个是邀请沈国公府大房、二房的小公子、小小姐们，另一个，则是邀请大皇子、五皇子、棂公主已经凌芙公主四人。 虞啾啾正是闲的无聊，又算算时间，这是她和秦徵约定的破解高远志案子的第五天，想着或许是案子已经有了进展，秦徵特意以这种方式约她前去商谈，于是便兴冲冲地让虞瑾答复，等明日一定前去。 次日，虞啾啾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虞瑾三个一道出了沈国公府，单独坐了一辆马车，前往秦家。 沈国公府另外受邀的有大房沈清然的孙子沈丹青、孙女沈丹绯。 沈丹青今年十岁，沈丹绯今年八岁。 二人都是沈清然的独子沈书恒的孩子。 沈书萱死了，她的女儿就由沈清然帮忙带着，眼见着哥哥姐姐都受邀去秦家，秦家却唯独没有邀请自己，不由眼睛红红地在家里闹了起来。 “凭什么！秦家也是我的家！我也姓秦！秦雪淞是我爹爹！秦甜那个小贱人凭什么不邀请我去！我爹为什么还不把我接回去！是我娘对不起他，又不是我对不起他！”秦诗怡无法接受自己被如此的无视。 她知道沈书萱做了对不起秦雪淞的事情，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秦雪淞也的确足够温柔，哪怕再恨沈书萱，也没有把怒火波及到秦诗怡一个小孩子的身上。 加上沈书萱和楼氏为了秦诗怡的名声，有意隐瞒，是以，秦诗怡至今还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沈书萱和秦雪淞的女儿。 “你闹什么闹？”楼氏被禁足，带不了孩子，这些日子便都是沈清然照看着。 说是他照看，不过也都是丫鬟婆子照看，他只看着罢了。 此时一听秦诗怡还敢这么闹，当即就冲她发火道：“你既然知道你娘做了对不起秦雪淞的事情，就该知道，秦家不但不要你娘了，也不要你了！秦家不是你的家，沈国公府才是！以后不许你再提秦家人！秦家人既然不邀请你去，你就在家老老实实地待着！” 沈清然这阵子都因为虞啾啾的所作所为，憋屈不已。 更何况，他一向疼爱沈书萱。 如今沈书萱死了，他心中又难过又害怕又烦躁。 这会儿对着他平日里还算宠爱的外孙女秦诗怡，也没了好脸色，当即发了通火。 然而，秦诗怡向来被沈书萱和楼氏娇惯得无法无天。 此时一听沈清然居然骂她，当即张大嘴巴，仰着脸就大哭了起来：“我的命好苦啊！我还这么小，就没了娘！爹也不要我了！外婆不管我，外公还骂我！我活着没意思啊！我不活了！” “你嚷嚷什么？住口！”沈清然一听她还敢这么叫，气得怒喝。 “我的命好苦！娘！娘，你在天上看到了吗！你爹凶我！他骂我！他也不要我了！娘，你把我也带走！我不活了！”秦诗怡平时看着文弱，可一撒起泼来，和沈书萱那是不相上下的聒噪。 “啪”的一声！ 沈清然气得都头都炸了，当即一巴掌狠狠甩在秦诗怡的脸上，指着她怒骂道，“你还有脸叫你娘？她已经死了，你叫她有什么用？你娘是被凌芙公主下令杀的，你要真的想寻死，就去找凌芙公主，让她把你杀了！” 秦诗怡不敢置信地捂着脸。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沈家人打。 这些日子住在沈家，没了沈书萱护着，大伯家的儿子和女儿都欺负挤兑她，连下人们也都态度敷衍，她本就憋屈不已。 此时，又被沈清然打了一巴掌。 秦诗怡眼中的不敢置信，很快就化为一股恨意。 “我知道，我娘不在了，你们就也嫌弃我，不想要我！你要我去寻死，好，我这就去！”秦诗怡大声说着，猛地推开沈清然，就朝外跑去！ 沈清然一愣。 他刚刚一个不稳，差点跌倒，这会儿被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搀扶着坐下，气得直喘气，抓起桌上的杯子猛地灌了一口茶，忽然回想起秦诗怡嚷嚷着要去寻死，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啥事来，忙就又气急败坏地起身追了出去。 然而，秦诗怡是真的去找死了。 她一路冲出去，气势汹汹地询问下人可曾见到凌芙公主。 下人不明所以，老老实实答了一句，说见到凌芙公主和大皇子他们出去了。 她便立即一路狂奔着，朝着大门那边跑去。 待奔到沈家大门口时，果然见到虞啾啾站在那里站着，似乎是在等着马车过来，准备前往秦家。 还有大房大伯家的儿子沈丹青和沈丹绯。 两个人平时在大房一向横行霸道，这几天见着她就各种讽刺给脸色，可这会儿却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地站在虞啾啾身旁，只敢悄悄拿眼睛看着虞啾啾，一脸怯弱害怕的样子。 这画面，也深深刺痛了秦诗怡的眼睛。 她不禁想到，凭什么？ 她的娘亲被虞啾啾杀了，这两个欺负她的人，到了虞啾啾跟前，还跟小猫小狗一样老实，老天爷实在是不公平！ 秦诗怡越想越气，眼睛在地上一扫，见到一块转头，当即拿起来，朝着虞啾啾的后脑勺就狠狠砸去！ 她嘴里还大喊着：“去死！” 那砖头朝着虞啾啾后脑勺飞过去，穿透空气带起的一阵劲风，让虞啾啾敏锐地转过头去，正准备抬手把石头打掉，一旁，一道星盘突然飞过来，直击中这块砖头，那股强势的力道，将这块砖头给击得粉碎，半点也没有碰到虞啾啾。 众人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得一愣。 虞瑾也收回了原本要保护虞啾啾的手，此时和虞啾啾一道，循着那星盘飞过来的轨迹，朝一旁看去。 众人便见到，一身月白色长袍、面容长得丰神如玉的少年，正稳步走来。 他眉宇间气质沉稳如松，剑眉星目，此时便目不转睛地望着虞啾啾，几步之间，就到了她的身边。 第340章 公主饶命 这一幕，有惊无险地发生。 虞啾啾小脸不免惊喜，待少年走到她跟前，便有些开心地叫道：“国师哥哥，你回来啦！” 然而话一出口，忽然想起来早先就做好了决定，等他回来以后，她要不理他，自己却是一见着他就给忘记了这个决定，又不由有些不高兴地嘟起小嘴，道：“哼，国师哥哥，你最近去了哪里？总是忽然之间离开，又忽然之间回来，都不跟人家打一声招呼的，这样很没礼貌呀知不知道？” 她小奶音带着明晃晃的埋怨。 还有些酸溜溜的。 一听就别扭得很，不开心得很。 裴书砚闻言先是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这种不辞而别的行为，会惹得她不开心。 但下一刻，他心头却是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欢愉。 倘若不是很在意他，她又怎么会去管他去了哪里？又何必在乎他是不是不辞而别？ 裴书砚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藏起这一抹欢愉。 众人只见他清隽俊秀的脸庞上，很快就浮现出一抹歉意，干净清澈的嗓音真诚地说道：“抱歉小公主，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我若是再离开，一定会跟你说，回来之前，也一定会派人先给你传递消息，一定不叫你担忧。” 他故意把虞啾啾的这种埋怨，说成是担忧。 虞啾啾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郑重的道歉，小脸莫名地红了一红，想说倒也不必如此麻烦，可又觉得自己刚刚都那么说了一大通，现在再这么说，会不会也太作了？ 于是，她便奶声奶气地说道：“那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不可以食言哦。” 裴书砚温柔地一笑，清秀明亮的眼眸专注地望着她：“好，决不食言。” 虞啾啾被他这么盯着，倒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使小性子了。 他这么好，对她一向百依百顺的，倘若她好好跟他说一下总是不辞而别的这个问题，他也一定会满口答应下来的。 现在这样，回想一下刚刚她说的话，怎么都透着股酸意。 虞啾啾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故意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绷着张小脸，转过身去，看向刚刚拿砖头砸她的人——秦诗怡。 秦诗怡已经被吓傻了。 从砖头被那只星盘击碎的一瞬间，她就猛然意识到，自己干了蠢事。 此时呆呆站在那里，吓得一张小脸不安地惨白着，连着牙齿都在止不住地轻轻打颤。 一旁，紧追着过来，就看到秦诗怡拿砖头砸向虞啾啾，也吓得去了半条命的沈清然，也在那里浑身僵硬地站着，心中莫名期盼着和小国师说话的虞啾啾，不要想起他和秦诗怡的存在。 然而，事与愿违。 “怎么回事？”虞啾啾小奶音带着一抹冷意，目光从秦诗怡身上扫过，直直落在沈清然的身上。 只是一句话，轻飘飘的，好似没有任何分量。 可沈清然却吓得当即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公、公主……” 他想解释。 他想为秦诗怡辩解两句，可是，凌芙公主手段的凌厉狠毒，已经在他心中过于深刻，以至于他连多辩解一句什么，都害怕会说错话，令自己落到沈书萱那样被杀的地步。 “问你话呢。”虞啾啾再度出声，这一次，小奶音里带上了明显的不耐烦。 “她、她……”沈清然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虞啾啾目光里骤然带出一丝冷意，有如实质地落到沈清然的头顶上，将他的头颅压得越来越低。 虞啾啾紧抿着粉嫩小嘴，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你是哑巴了吗？”她冷冷说道。 “我、我……”沈清然依旧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一旁，裴书砚有些讶异地看着这一幕。 这堂堂的沈国公世子，怕小奶团，居然怕成这样？ 小奶团这些日子在沈国公府做的事，倒是也有人一一写信递给了他，他也不觉得，她做得有多么的过分啊。 此时，见沈清然浑身抖如筛糠，实在是答不了话的样子，裴书砚眼见着虞啾啾小脸上肉眼可见的不耐烦和怒火随时可能会喷发的样子，当即上前两步，指着跟在沈清然身后的一个婆子，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为什么要袭击公主？” 裴书砚五官俊朗，气质温润，整个人犹如一块美玉一般，令人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放松的感觉来。 那婆子尽管也怕得要命，但在他这话的引导下，大着胆子答道：“回、回公主、国师的话，秦家写了帖子，邀请公主和皇子们，还有大房的小公子和小小姐前去赏菊，却唯独没有邀请诗怡小小姐，诗怡小小姐不高兴，说秦家二公子明明是他的亲爹，秦家却不认她，心里气不过……” 婆子越说声音越抖，但最终，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说清楚了。 虞啾啾一听，顿时笑了。 原来，秦诗怡至今还以为，秦家二公子秦雪淞是她的亲爹呢。 她都不知道，她真正的亲爹，已经死了。 虞啾啾以一种同情又讥诮的目光看着秦诗怡，这个小女孩，明明身世如此不堪，却还蠢钝如猪。 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她费心思收拾。 以后沈家一倒，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虞啾啾心中清楚秦诗怡会是什么下场，此时目光落在那个恨不能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的沈清然头顶，讥讽地道：“难怪怎么问，都不敢出声呢，原来怂恿她来杀害本公主的罪魁祸首，是你啊，国公世子。” “公主饶命啊！”沈清然慌忙大喊，这五个字流利得让人怀疑他刚刚是不是舌头被割了所以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但这会儿他舌头显然是好的。 那他刚才要么是装的，要么就是真的怕死了。 “国公世子？凭你也配得上承袭沈国公府的爵位？” 这会儿，去秦家的马车已经套好，在门口等着了，然而虞啾啾也不着急赴约了。 她抬了抬下巴，朝流风吩咐道，“你现在就去跟爹爹说，国公世子沈清然唆使沈书萱之女秦诗怡找我复仇，居然要动手杀我，就说我认为沈清然不配承袭国公府的爵位，这爵位，就给沈清嵘沈大人承袭！” 第341章 真当本公主没脾气吗 “快去快回，爹爹若是同意了，就让周公公亲自过来传旨！”虞啾啾下令道。 “是，公主。”流风立即应下，提步就朝宣平帝所在的院子飞奔过去。 “公、公主！公主三思啊！这、这国公府的爵位，一向都是由大房承袭的！”沈清然没想到小命没事，爵位倒先丢了，“微臣并不是要唆使秦诗怡加害公主，微臣只是被她的哭闹给气得，一时口不择言，没想到她竟然敢来加害公主！”沈清然竭力为自己辩解，更衬得他刚刚吓得说不出话来，实在是虚伪做作。 “你这突然话说得这么流畅，是因为觉得本公主夺了你的爵位，便不会杀你了吗？”虞啾啾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到沈清然头顶上。 沈清然浑身一抖，这下，再不敢为自己辩解什么了。 可按在地上的双手，却紧紧地抠着坚硬的石板，心中骤然生出一股恨意。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居然敢算计我爹爹，意图让我爹爹替你女儿养别的男人的孩子，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灭你们沈国公府满门，我爹爹仁善，我也看在沈大人是朝廷命官，栋梁之才，这才只是要了沈书萱的命，你倒好，居然还敢教唆她女儿来害我？真当本公主没脾气吗！” 虞啾啾奶萌的嗓音，可这会儿说的话，却每一个字都像是变成了凌厉的刀子，顷刻间就把沈清然给戳得满身的血洞似的，令他身躯摇晃着，像是随时都要晕倒过去了。 是的。 凭着沈书萱干出来的事，事发后，宣平帝完全可以下旨灭他们满门，即便不殃及二房，他们大房也一个都逃不掉，尤其是他这个当爹的，还有楼氏那个当娘的。 楼氏…… 一想到这馊主意，当初沈书萱提出来的时候，楼氏居然还满口的赞同，沈清然就又是后悔没有阻止，又是心里恼上楼氏没脑子，纵容那个不孝女。 但恨着恨着，他又恨到二房身上了。 二房什么都喜欢压着他们大房一头，明明这国公府是他们大房在当家，二房却总是喜欢事事他们说了算，不就是仗着沈清嵘是朝廷命官，仗着沈墨锋是帝师吗？ 他又怨毒地想着，皇上最好不要答应虞啾啾褫夺他承袭爵位的资格。 就算真的答应了，二房也别想真的骑到他的头上来。 他们干的好事，二房脱不了干系。 惹恼了他，他就跟二房来一个鱼死网破！ 沈清然在这里满脑子怨毒地想着，周大富带了宣平帝刚刚写好的圣旨，快步来到。 他一过来，先向虞啾啾行了礼，随后，轻蔑地睨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沈清然，便开始宣读圣旨。 这道圣旨，更是彰显了宣平帝对凌芙公主的宠爱和纵容。 待周大富读完了圣旨，沈清然已经浑身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气息微弱，满头的汗水，浑身都难受不已。 他不敢抬头。 他怕眼睛里浓郁的恨意泄露出来，被虞啾啾看到，会直接把他给杀了。 虞啾啾则冷冷瞥他一眼，不再搭理，提步朝外走去，打算上马车前往秦家去了。 “这个秦诗怡，你打算怎么办？”这时候，虞瑾跟在他身后问道。 “她？呵，以后自有她的下场，我就不费这个心了。” 虞啾啾漫不经心地答道，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扭头过来，看向小国师，甜甜笑道，“国师哥哥，我去秦家玩啦，你回来肯定要见爹爹？等我回来了，我再去找你玩。” 裴书砚的确有要事要向宣平帝回禀，闻言，也轻轻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他的笑容温柔得让人安心。 虞啾啾唇角的笑容也收不回去，点了点头，就又转身，高兴地走了。 待她终于上了马车，身影消失，裴书砚眸光淡而冷地在沈清然身上一扫，随后，走到他身旁，在他脚边捡起自己刚刚飞掷出来的星盘，见星盘已经坏了，顿时有些无奈地又往地上随意地一丢，而后便提步走了。 周大富恭敬地带着笑，跟着他一道离开。 一直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得听不到了，沈清然才终于抬起头来。 身旁的丫鬟小厮们赶紧七手八脚地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回、去！”沈清然咬紧了牙，被这么搀扶着，脚步虚浮，艰难地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里。 楼氏被禁足。 沈清然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可撒，就跑去找楼氏撒气。 楼氏得知了他被褫夺世子爵位承袭的权力，相当的平静，完全没有像往常那样跳起脚来骂二房又捞到了好处，只是由着沈清然指着她的鼻子骂。 待沈清然骂够了，气撒完了。 楼氏便抬眸望着他，问道：“夫君，难道你就打算让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踩在咱们的头顶上作威作福？她杀了咱们的女儿也就罢了，还夺走你的爵位，她凭什么？她只是一个公主，又不是皇上，不是朝廷里任何一个有权利的大臣！你就不想做点什么，报复回去？” 沈清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挑了挑眉，道：“难不成，你还有本事杀了她？” 楼氏冷笑一声，而后便傲然地抬起头：“我当然有，你不要忘了，我姓楼，我们楼家在忻州府，并非寂寂无名之辈，若非有我们楼家相助，你以为容妃如何能稳稳当当地当上容妃？你以为几年之前，她又如何能利用那个本就活不下去的小皇子，扳倒受宠的姝妃？让姝妃在冷宫里足足待了五年之久？” 沈清然自然知道楼家在忻州府的势力。 但他却对此并不看好：“你想发疯，不要连累到我！” 楼氏摇了摇头：“夫君，你我二人夫妻一场，你好不了，我又怎么能好得了？若只是你的爵位被褫夺了也就罢了，可你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个儿子，我们得为他的以后打算，若没了爵位在身，他日后岂不是更要被二房打压得抬不起头来？要知道二房那个长子，可是人在京城，跟着沈墨锋，以后可是准备接沈墨锋的班的。” 沈清然一听她提起儿子，不由得又是面沉如水。 他死死盯住楼氏问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楼氏依旧是冷笑，再开口时，话语里已是压制不住的狠戾：“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楼家在忻州府，当了几十年的地头蛇，势力盘踞，便是他们出身皇室又如何？我说让她今晚回不来，她就别想回来！” 第342章 虞啾啾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 秦家这赏菊宴，显然是特意为虞啾啾一人举办的，目的是秦徵有事要跟虞啾啾说，需要找机会跟她见一面。 赏菊宴，请的都是忻州府有头有脸的人家里，年纪不大的小公子小小姐们。 事先，各家也都不知道，虞啾啾这位凌芙公主也在受邀之列。 是以，他们也不知道，虞瑾兄妹三个，亦在受邀之列。 虞瑾兄妹三人，离开忻州府也不过才半年多的时间。 当他们再次出现在这群小公子、小小姐们的面前时，场面一时都安静下来。 虞啾啾从这种安静中，从他们盯着虞瑾、虞越和沈棂三人的那种眼神里，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天真的残忍。 就因为他们都是小孩子，他们伤害起别人的时候，才会更加不懂得分寸。 但显然虞瑾三人早已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了。 即便这帮小孩子没有开口说话，他们也知道，此时这帮人定然心里都在说，看，扫把星来了。 虞啾啾深知，虞瑾和虞越、沈棂三小只，之所以会有今日的这种处境，原因复杂。 而来到秦家的这帮小孩子们，并非罪魁祸首，他们顶多算是加害者。 至于她要做的，自然就是要改变三小只的这种可怜处境。 至少，要让这帮人知道，见到三小只应该做的第一件事，绝对不是用这种带着嫌弃意味的异样眼神，明晃晃地伤害三小只。 “怎么，见了本公主，都不知道行礼的吗？”这么想着，虞啾啾当即微抬着下巴，小脸摆出一派倨傲不好惹的表情，小奶音颇有气势地说道。 满院子的小孩子们都是一愣。 这时候，秦徵的女儿秦甜第一个做出反应来。 她当即朝着虞啾啾跪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拜见凌芙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随着这一跪，秦甜的弟弟，今年七岁的秦墨也跟着姐姐乖巧地跪下，同样道：“拜见凌芙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随后，又一个十岁左右，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女孩也跟着跪下来行礼。 她看着瘦弱，脸色有些苍白，一看就是身体不好。 但随着她一跪，院子里顿时哗啦啦地又跪了一大片。 “拜见凌芙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院子里，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 虞啾啾立即意识到，这个十岁的文弱女孩，恐怕才是这群小孩子当中，身份最为不俗的。 至少，她的爹爹，或是家中其他长辈，十分厉害。 虞啾啾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 好一会儿都没有叫他们起来。 这帮小孩子们，都是各府的千金、小公子，娇生惯养的，即便是家中的长辈，也没有跪过这么久。 这时候，就有一道细微的，带着点埋怨的声音说道：“怎么回事呀？咱们不是都跪下行礼了吗？她怎么还不让咱们起身？我的膝盖都疼了。” 虞啾啾循着声音望过去，便见到说话的是一个年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一身娇嫩的粉色，样貌很是俊俏漂亮，只是那嘟起的小嘴，紧拧着的眉毛，还有一双眼睛里不满的光，令她的这种漂亮减了分。 虞啾啾却很满意她的出声。 她正要找一只出头鸟呢。 于是，她当即有些奇怪地说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只给我行礼？” “你来说，你为什么只给我行礼。” 她特意点了那个出声埋怨的粉衣小女孩，“你叫什么？” “我，我叫杨慢慢。”粉衣小女孩微微一愣，答道。 “你刚才说，本公主为什么不让你们起身，本公主还奇怪，你们为什么只给我行礼呢？”虞啾啾看着她，故意做出一脸不解的神情，问道。 “那不然我们还得向谁行礼？”杨慢慢忍不住问道。 “我的哥哥姐姐呀。”虞啾啾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侧开一下，拉住沈棂的手，指着她和虞瑾、虞越三人，“你们不都是忻州府的人吗？怎么连我的哥哥姐姐们都不知道？他们身份尊贵，亦是皇子公主，你们自然也得向他们行礼才是。” “公主，你别开玩笑了，他们三个？”杨慢慢一听，顿时笑出声来，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笑话。 “开玩笑？他们三个怎么了？你倒是说说。”虞啾啾唇角压了下去，只不过她的小奶音实在软萌，令人一时有些听不出她话语里的不快。 可随着她同来的沈丹青和沈丹绯，却十分清楚虞啾啾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 他们两个认识杨慢慢，且关系不错。 此时，立即拼命地给杨慢慢使眼色，要她别乱说话。 只可惜，杨慢慢正满心都是对虞瑾兄妹三个的鄙夷，根本没注意到沈丹青和沈丹绯兄妹两个，这会儿都快要把眼睛给眨坏了。 “公主，他们可是忻州府有名的扫把星，我们跪你，是因为你是大名鼎鼎的凌芙公主，至于跪他们，那不是要给衰神下跪？我们才没这么想不开呢，若是跪了他们，怕是以后要一辈子倒霉了。”杨慢慢口无遮拦地说道。 “呵。”虞啾啾一听，冷笑出声。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紫婴一眼。 紫婴立即会意，提步上前，一个大耳瓜子就扇到了杨慢慢的脸上！ 一群小孩子只听“啪”的一声。 接着，杨慢慢竟是整个人都被打得一下趴在了地上，甚至一颗门牙都被打掉了！ 见此，有些胆子小的，直接就被吓哭了。 那些没哭的，也都一脸惴惴不安，纷纷白着小脸，看向虞啾啾。 这会儿，他们好像才终于想起来，这位凌芙公主来忻州府虽然只有短短数日，却已经凶名在外。 她可是一句话，就能杀了人的！ “你做什么打我！”杨慢慢在家中颇为受宠，一向是横惯了的，这会儿见到一个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竟然敢这么对自己，不禁大声质问道。 “皇上早就颁布了律令，若有人胆敢对大皇子、五皇子和棂公主不敬，严重者，死罪！奴婢只是打了你一巴掌，已经是在救你的命了！不然的话，现在立即就把你拖出去杀了！”紫婴凶巴巴地威胁吓唬她道。 第343章 她不会吃了温温吧! “你、你不敢杀我！你不敢杀我！我祖父可是忻州府的知州！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他不会饶了你的！他一定会扒了你的皮！”杨慢慢顿时被吓哭了，却还是大喊大叫着。 紫婴一听这话，立即回头看了虞啾啾一眼。 虞啾啾没说话，依旧是只递给她一个眼神。 紫婴会意，故意问道：“扒了我的皮？你小小年纪，就知道剥皮这种酷刑，该不会，是你祖父就这么对待过别人，恰好被你看到？” “我看过又怎么样？我祖父是忻州府的知州，是除了我姑父以外，整个忻州府最大的官！他想杀谁就杀你！你敢打我，他也会杀了你的！”杨慢慢完全不知道，紫婴的这番话，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好得很呢。”虞啾啾闻言，当即冷笑道。 她微抬了下巴，目光在这群瑟瑟发抖的小孩子们身上一扫，问道，“这个杨慢慢刚刚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听、听到了……”害怕不回答会被打，这群小孩子们都赶紧老老实实地齐声答道。 “很好，杨慢慢说她祖父是忻州府的知州……那不就是杨兴则吗？她的姑父，岂不就是沈清嵘？好得很啊。”虞啾啾嘴角兴味地翘了翘。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查这帮人呢，这个杨慢慢就助攻了一下。 “流风。”虞啾啾忽然唤道。 “公主。”流风原本是隐在暗处保护着虞啾啾，闻言，几个飞跃之间，脚踩着秦家的瓦片，就翩然落在虞啾啾面前，半跪地地恭敬应道。 他这一下，把这帮小孩子们都看呆了。 一道道有些羡慕的目光，落在虞啾啾身上。 虞啾啾感受到他们这种神情的转变，顿时有些无语，觉得他们还真是小孩子们，情绪变化如此之快。 刚刚还一个个都怕她，想哭呢！ “把这个杨慢慢带回去，把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都跟爹爹一字不落地说一遍，就说本公主怀疑忻州府的知州杨兴则动用酷刑，草菅人命，让爹爹立即派人去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虞啾啾当即下令道。 本朝律法规定，官员是不能私自动用前朝的那些惨无人道的酷刑的，譬如扒皮这种。 “是，公主。”流风得了命令，当即起身走到杨慢慢的身旁，拎起她的衣领，跟提溜一只小鸡崽似的，提着她很快几个飞跃之间，身影在秦家的屋顶消失不见了。 杨家随行的丫鬟婆子见此，吓得就要跑回家去报信。 “把她们几个给我扣下来！还有杨家外面的车夫，一个也不准回去报信！谁要是敢偷偷逃走，本公主就打折谁的腿！” 虞啾啾又是一声令下。 这一回，是秦家的护卫赶紧听令，把杨家的下人都给扣下来了。 “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都想继续跪着？还不赶紧向本公主的哥哥姐姐行礼？方才本公主身边的女官已经说过了，谁若是再敢私下议论，说本公主的哥哥姐姐是扫把星，是衰神，谁就得受重罚！严重的，还会被杀头！从今日起你们就记得，他们三人唯一的身份，是本朝的大皇子、五皇子，还有棂公主！身份尊贵，就和本公主一样，谁要是敢公然忤逆他们，就是和本公主作对！” 虞啾啾小奶音里充满了威严的气势。 随着她话音一落。 “拜见大皇子、五皇子、棂公主！皇子千岁，公主千岁！”这一次，又是那个看起来很是文弱的十岁小女孩率先开口。 随着她话音一落，一道道行礼问安的声音，很快就在院子里此起彼伏地响起。 “都起来。”虞啾啾这才满意了，说道。 跪了好久的一群小孩子们，赶紧起来，都有些站不稳了。 不过等他们起身，再看向虞瑾和虞越、沈棂三人时，眼神里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轻慢不屑和不喜，只有敬畏。 对此，虞瑾和沈棂面上都十分淡定，虞越有些小小的激动，不住地瞥着虞啾啾，心中的感激，都写在脸上。 而虞瑾和沈棂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可嘴角却都是翘着。 他们好像每一天都在接受虞啾啾对他们的好。 所以以后，他们也要加倍把这种好，回报给虞啾啾。 虞啾啾给哥哥姐姐们挣完面子，又顺带帮着爹爹揪了一只可能是贪官的官员出来，这会儿终于不必再板着脸。 她心里有些轻松了。 提步欢快地走到那个文弱的十岁女孩跟前，问道：“你叫什么呀？你是哪家的？” 她身边站着秦甜和秦墨，虞啾啾也都不认识。 那小女孩刚要开口说话回答。 然而一张口，却是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公主，她叫秦温温，爹爹叫秦雪珩，祖父叫秦照。”秦甜已然是被方才的虞啾啾给吓住了，这会儿就怕秦温温惹恼了虞啾啾，连忙讨好地答道，把秦温温的家人介绍得清清楚楚。 虞啾啾被她谨小慎微的小模样给逗笑。 “原来如此。”虞啾啾点了点头。 秦照在京中做官，且官职不低。 这些地方官员，秦照比起来，始终还是差点的。 难怪秦温温一下跪，这帮小孩子们也都跟着下跪。 所以，小孩子们尽管天性天真无知，但却也都很懂得见风使舵，知道谁更厉害。 “那你是谁呀？”虞啾啾又看着秦甜问道。 秦甜忙介绍了一下自己，还有弟弟秦墨，按照辈分，秦温温是他们的侄女。 兄妹紧紧挨着，都是谨慎有些害怕虞啾啾的样子。 虞啾啾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们一眼，随后就忽然抬手，拉住了秦温温的手。 这一举动，把秦甜和秦墨都搞得有些紧张。 但见她只是拉了秦温温的手，又不由得松了口气。 秦温温手掌冰凉。 突然被一只温热柔软的小手拉住，苍白病弱的小脸，不由得就是一愣。 她看向虞啾啾。 虞啾啾则微蹙着眉头，小脸颇为认真严肃的样子。 她这副模样，又把秦甜和秦墨给搞紧张了！ 凌芙公主，好可怕呀！ 她不会吃了温温！ 然而，虞啾啾实在是冤枉，天知道，她只是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在给秦温温把脉。 秦温温这脉象，以及她冰凉的手掌，还有咳嗽，这似乎是打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天生就身体不好。 第344章 小时候曾经拉过她的手 这种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是最不好治的。 以秦家的财力和人脉，应当是能给她请最好的大夫的，可秦温温长到这么大，病却不见好，只能说她这病的是有点严重了。 虞啾啾不禁想，若是把楚寒尘请过来，他应当有法子为秦温温根治。 只是他如今很忙，也不知何时才有空。 虞啾啾倒是也可以炼丹，但是她弄不清楚秦温温的病因，炼制出来的丹药，未必能够根治。 但，若是秦家这次能够立功，她可以写信给楚寒尘，让他抽空过来，也算是对秦家的一种奖励。 虞啾啾在心里权衡了片刻，就不动声色地将小手从秦温温的手腕上移开，转而紧紧握住她的手指。 这会儿，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面上之前的严肃认真也就都不见了。 不过一回神，见到秦甜和秦墨都是一副如临大敌地盯着她的样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笑，把众人都给搞懵了。 这似乎是凌芙公主从来到秦家以后，第一次笑呢！ 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 白白嫩嫩的小圆脸，皮肤光滑细腻，看起来就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抬手戳一戳，她唇角勾着，唇边两颗小梨涡，令她看起来又甜又软，直把人给萌坏！ 当然，没人敢动手去戳凌芙公主的脸蛋。 就算是有人被萌到，但一想起刚刚她对杨慢慢那副生杀予夺的气势，也不敢有人亲近她。 除了秦家秦甜和秦墨姐弟二人，以及秦温温。 “许久没见，温温姐姐的身体可有好转一些了？”这时候，沈棂突然开口，与秦温温打起了招呼。 “还是老样子，大抵这辈子都不会好了。”秦温温柔柔弱弱地说着，冲沈棂友好地一笑，一双娴静似水的眸子，却是挪到了虞瑾身上。 她眼眸微微弯起，唇畔笑意似乎也更深了一些，“大皇子殿下，半年没见，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了。” 虞啾啾一听她特意跟虞瑾打招呼，并且很明显地小手都有些紧张地动了动，鼻子就犹如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似的，敏锐地动了动。 她赶紧看向虞瑾。 虞瑾倒是面色不变，朝她看一眼，语气淡淡地答道：“这次突然回来，的确是意料之外，不过，即便这次不回来，日后也总会回来一次的。” 他总要回来一次，收拾沈家人。 秦温温听着他清冷如玉的声音，脸颊不由得红了红，明显地有些害羞地低低应了一声：“嗯，总能再见面的。” 虞啾啾十分确定以及肯定。 秦温温喜欢虞瑾！ 她仔细打量秦温温，又仔细打量一遍虞瑾。 之前没有联想过，倒不觉得。 但现在能明显地感受到秦温温对虞瑾的态度，她就突然发现，两个人还挺登对的！ 秦温温性子温柔婉约，心思细腻，又柔弱，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虞瑾则身材修长，如今还在长个子，以后定然是玉树临风，他性格偏冷一些，心思又多又深，却格外给人一种安全感。 两人简直天生一对！ 这么想着，虞啾啾唇畔的笑意就越来越浓，视线不住地在两人之间打转。 秦温温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虞瑾则还有些莫名，不知道自家九妹妹作什么这样看着他。 很显然，秦温温对虞瑾情窦初开，然而虞瑾却还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虞啾啾小手托着下巴，暗自思忖着，虽然她也很喜欢秦温温，但总要确定虞瑾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心意，才能给他们配对。 她当然也不是要胡乱牵红线。 虞瑾今年已经十二岁，再过三年束发，就算是长大了，按照皇室的规矩，到时候，就要给他在宫外建府，还要议亲。 与其到时候听那帮朝臣的，给虞瑾配一个所谓门当户对的皇子妃，倒还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贴心人。 当然，前提是秦温温的病，能治好。 虞啾啾更加在心里坚定了，干脆今日回去就给楚寒尘写信，叫他过来，若是能把秦温温治好，秦家还不得更加感恩戴德地谢她？ 那她就算指名要秦温温嫁给虞瑾，秦家人也不能拒绝了。 不过现在看来，虞瑾对于男女之情，还根本什么都不懂呢！ 这也好办，试试就行了！ “阿瑾哥哥跟温温姐姐认识很久了呀？”于是，虞啾啾立即甜甜地问道，水润清透的眼眸眨了眨，充满了好奇。 “嗯，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虞瑾依旧是语气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并没有把秦温温当成一个有多特别的存在。 “那阿瑾哥哥一定很了解温温姐姐？”虞啾啾又问。 虞瑾闻言，当即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目光则在秦温温身上扫过。 了解秦温温？ 这有什么好了解的？ 不就是知道秦温温的姓名为何，父母是谁，叔伯祖父是谁，兄弟姐妹又是谁？ 还知道她从一出生就身体不好，天生带着病，常年十指冰凉…… 虞瑾忽然思维顿了一下。 他是如何知道秦温温手指冰冷的呢？ 似乎是小时候曾经拉过她的手？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记得是有一年，还是炎热的夏天，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很小，秦温温去沈家做客，却遇到一只猫，害怕得不敢走，是他牵着她的手，找到了她的奶娘。 那个时候，他就发现，这么热的天，可她的小手却又软又凉。 也不知道现在，她已经出落得这么高了，手指还像以前那样冰凉吗？ 思及此，虞瑾的视线不禁落在秦温温被虞啾啾拉着的那只小手上。 或许等离开了秦家，私底下，他可以问问啾啾。 虞瑾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盯着秦温温的手在发呆。 不过虞啾啾却是发现了。 她唇角不禁带起了一丝笑意，转而看向秦温温询问道：“那温温姐姐，你了解我阿瑾哥哥吗？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秦温温被这个问题问的愣了一下。 虞瑾听到这话，回了神。 一抬眸，目光跟秦温温对上。 秦温温见他看向自己，不禁脸颊更红了。 她忍下喉咙里想要咳嗽的痒意，才开口说道：“我，我也不知，但看殿下的面相，觉得殿下应当是一个很温柔，很会照顾人的人。” 第345章 给公主做牛做马 虞啾啾立即就笑了。 她的阿瑾哥哥，明明就整日冷着个脸，还有些毒舌，虞越就是身受他这方面的荼毒最深的人。 可秦温温居然说他温柔！ 嗯，阿瑾哥哥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是挺温柔的，比如说对她这个妹妹。 虞啾啾猜测，他一定是以前照顾过秦温温，或是对秦温温就挺温柔的，所以秦温温才对他有这样的印象。 “温温姐姐说的对！我阿瑾哥哥的确是这样的！”此时，虞啾啾立马肯定地说道。 说完，还笑着朝虞瑾看了两眼。 虞瑾莫名地被她的这种笑，给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阿瑾哥哥，你以前可曾听说过神医楚寒尘？”虞啾啾忽然问道。 “嗯，听说过，他是药王谷的人，行踪不定，且脾气古怪，有个‘活人不医’的规矩，意思是说，不到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地步，他是不会出手救人的。”虞瑾点了点头，说道。 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道，“我记得啾啾你是与他相熟的？他似乎还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 毕竟此前曾把虞啾啾当成假想敌。 所以，沈家对于虞啾啾做过的事，还是有过特意的调查打听的。 其中就包括，她与楚寒尘相识这件事。 “对呀对呀。”虞啾啾小脑袋点了点，“什么‘活人不医’，那不过是他自己对外人定的规矩，否则以他的医术，什么小病小痛都找他医治，他哪里还忙得过来？” 虞瑾听着，点了点头，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 不过他又忍不住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虞啾啾就拉着秦温温的小手，抬起来，道：“我听说温温姐姐从小身体不好，看了多少名医都治不好，倒不如把楚神医请过来，让他给温温姐姐看看。” “真的嘛？楚神医？那位活人不医的楚神医？他真的会来吗？”没想到的是，虞啾啾刚把这话说出口，秦温温本人倒还没有，秦甜先激动上了。 “真的，若我开口，他一定会来。”虞啾啾十分笃定地道。 “太好了！以前大伯和大哥多次想找到楚神医，都找不到，后来虽然好不容易得到了他的消息，大伯亲自去求他，他却不肯来……”秦甜一脸高兴地说道。 言语间，却是对楚寒尘之前的拒绝，没有一丁点的怨怼。 虞啾啾觉得这秦甜有点意思。 要么是真的不在意，性子单纯天真。 要么就是心里其实在意，但脑子聪明小小年纪城府深，嘴上绝对不会表现出来，毕竟她爹爹可是秦徵。 不过，鉴于之前秦甜一脸紧张秦温温的样子，虞啾啾心中更偏向于，秦甜应当是真的不在意。 毕竟，楚寒尘拒绝过的人，又不止他们一家。 他的名声在外，即便拒绝过谁，谁也不敢因此而怨恨上他，除非想得罪整个药王谷。 虞啾啾又思索着秦甜提到的大伯，说的就是秦温温的祖父秦照。 秦照在京中做官。 但她对他印象不深，依稀记得，似乎是担着刑部侍郎的位子，朝廷正三品的官员，但她记得，刑部尚书年事已高，如今都快要退了，那秦照若无问题，应当就是下一任的刑部尚书了。 秦照之子，也就是秦温温的爹爹秦雪珩，则是在绍兴府担任六品的通判。 而秦照的弟弟，也就是秦家二公子的爹爹秦明，则担任两浙路的提刑按察使，掌管刑名。 这一家子当官的，似乎都和“刑名”二字脱不开关系了。 这便能说明，首先，他们都是脑子聪明，心思细密的人，否则干不了“刑名”这活。 另外则是为人至少有几分正义和刚直果敢，否则如何断案，清扫天下冤屈，处置罪犯？ 但一家子都跟刑名扯上关系，也有不好的地方。 比如一家人在这方面权柄过盛，容易形成上下级官官相护的关系，若有一天，他们动了歪心思，岂不是可以掌控整个国家的刑名，说谁有罪谁就有罪，说谁无罪，便是犯了再大的过错，也还是无罪吗？ 虞啾啾暗暗长了个心眼。 打算等回京以后，就留意一下。 “楚神医如今接任了药王谷谷主的位子，谷内事务繁忙，其实我也不确定他能什么时候来，不过，若有我写信请他，他一定会来，这一点我还是能够保证的。”虞啾啾藏下心里想的那些忧国忧民的念头，小脸笑笑地说道。 “公主若能将楚神医请来给温温医好身体，我秦甜以后一辈子给公主做牛做马，报答公主的恩情！”秦甜忽然小脸正色道。 “我秦墨也一样！我也给公主做牛做马！”秦甜的弟弟秦墨当即也跟着说道。 虞啾啾闻言一愣。 随即就扑哧笑出来。 看得出来，秦家这几个小辈之间，感情极好。 她也很喜欢这种一家人相亲相爱的氛围。 当即软乎乎地说道：“我可不要你们给我做牛做马，我又不种田，等以后楚神医若是真的治好了温温，你们要想谢我，就多为百姓做些事，这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 秦甜和秦墨、秦温温三人都有些意外她这样的回答。 但见她小脸神情认真，一点也不像是说笑，便知道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不禁对她心中生出一股敬佩。 三人都暗暗想道，难怪周老夫人再三嘱咐他们三人，一定要好好和凌芙公主相处。 她虽然凶名在外，但其实是一个很热心肠的人呢！ 而且，迄今为止，凌芙公主处置的那些人，不是害了他们秦家的人，就是十分惹人讨厌从不做好事喜欢欺负人。 譬如那个沈书萱。 又譬如今日这个杨慢慢。 三人不禁打心底里，真正地开始喜欢起虞啾啾了，不再只是因为要遵从长辈的吩咐。 “公主的话，我和阿墨都记住了！公主放心，即便楚神医对温温的病也束手无策，日后，待我和阿墨长大，也定要竭尽全力地为百姓们做善事。”秦甜当即应道。 “嗯嗯！姐姐说的，也是我想说的！”秦墨很乖地跟着道。 “嗯！你们的话，我也记下了。”虞啾啾闻言，圆润清亮的眸子里，溢出一丝笑意。 她也很喜欢秦甜秦墨姐弟两个。 第346章 和先沈皇后的症状一模一样 说了这么久的话，但正事还是赏菊。 虞啾啾双手亲昵地挽着秦温温，旁边秦甜带路，一行人前去秦家的花园，观赏那些名贵的菊花。 “二堂兄喜欢赏菊，这些菊花，都是爹爹请了匠人，专门培育出来的新鲜品种。”秦甜在一旁介绍着这些名贵菊花的品种。 什么凤凰振翅，墨菊，绿牡丹，十丈垂帘之类的。 虞啾啾从前一点也不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 她就算对花草有所了解，也大多只了解那些修真界神奇各异的灵草灵花。 这会儿见着这些品状不凡的菊花，竟都是匠人精心培育而成，不免觉得神奇，再加上秦甜性子活泼，说话直率又冬天，是以，虞啾啾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全程都津津有味的。 待把这些满院子的菊花都看完，竟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了。 秦家早已准备好了午饭。 虞啾啾和秦温温、虞瑾他们，随着秦甜秦墨姐弟二人，一同到了摆饭的花园亭台里，坐在了主桌上。 这花园亭台是建在水上，分隔着好几个亭子。 虞啾啾坐着的这个主桌，是整个花园里位置最好，最能将整个花园的美景都收入眼中的。 一顿饭，吃得还算是主宾尽欢。 从杨慢慢被带走，这些各府的小公子、小小姐们，任是以前再调皮捣蛋，会惹是生非，但在虞啾啾面前，也都老老实实地跟换了个人似的，倒让各家跟着的丫鬟仆妇们，省了不少的心。 吃完饭，几个人在亭子里又坐了会儿，秦甜邀请众人去花园里放风筝。 路上，虞啾啾被一个过路的丫鬟不小心碰脏了衣服。 众人都吓得跟什么似的，觉得这丫鬟死定了。 丫鬟似乎也吓得不轻，赶紧跪地认错求饶。 然而谁知道，虞啾啾却很好脾气地道：“不碍事，就是可能得找个地方，把衣服擦一下了。” 秦甜立即说道：“公主若不嫌弃，就去我住的院子里，我让奶娘帮公主清理一下。” 虞啾啾甜声应道：“好呀。” 秦甜于是招呼身边跟着的奶娘，送虞啾啾去她住的院子，她则因为是东道主，不好亲自过去，还要陪着其他人放风筝：“那公主，我们先去，等公主衣服清理干净了，就让奶娘带着公主去花园里找我们！” 虞啾啾很乖地点了点头，像是一个随时可爱的邻家小妹妹：“好，你们快去！” 说完，就由秦甜的奶娘领着她，去了秦甜的院子。 到了以后，一进屋子，虞啾啾就见到秦徵已经等在这里了。 而秦徵的身边，则恭敬站着方才把虞啾啾衣服弄脏的小丫鬟，这小丫鬟手里这会儿捧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见虞啾啾进来，便立即上前，道：“公主，奴婢伺候您换衣服？这衣服是三爷事先为公主准备好的。” 刚才就是这小丫鬟在撞到她的时候，悄声告诉她说秦徵要见她。 虞啾啾知道，秦徵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要见她，又不想叫其他人知道，自然是有要事要跟她说。 或许，就是之前让秦家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了。 于是此时，虞啾啾就点了点头：“嗯。” 随后，就跟着这小丫鬟，去往秦甜的卧房换衣服了。 这衣服果然是专门为她准备的，虞啾啾穿着十分合身。 待换完衣服出来，那丫鬟已经不见了。 屋子里只剩下秦徵，还有虞啾啾，以及紫婴、绿萝。 流光在外头守着。 “什么事情？”虞啾啾开门见山地问道。 “上次公主交代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秦徵也开门见山地答，“高远志的确喝醉了酒，但他是被一个乞丐给故意推下井的，那乞丐连夜逃出了忻州府，跑到了松江府，被二哥派人抓了回来，乞丐交代说，他是收了人的钱财。 “二哥顺着这条线查，最终发现，收买乞丐的人，叫王财，他是李蔚然所在的织造局的一个管事。 “或许公主知道，李蔚然当年留在忻州府，就一直待在织造局，担任织造局大使。” “嗯，我知道，皇祖母说过，是个从九品的小官，织造局每年出来的丝绸，一部卖给别的国家，一部分上贡给宫里。” 虞啾啾思索着应了一声，“这么说的话，就是李蔚然要杀人灭口，这个李公公，皇祖母怕是早就察觉到他有问题了，沈书萱之前说，高远志是李蔚然推荐给沈家的人，所以，李蔚然必然和沈家关系紧密，一定一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件事，就算是秦家完成了任务。 至于后续要不要再接着查，也全听虞啾啾的吩咐。 “除了这件事，还有两件事，要跟公主说。”秦徵接着又道。 “你说。”虞啾啾看着他。 她喜欢跟秦徵这样的聪明人说话，不费劲。 秦徵略微斟酌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公主今日已经见过温温了，想必也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她之所以如此羸弱，是因为当年她的母亲在怀着她的时候，不幸生病，导致温温早产，温温的母亲也在那一年生下温温没多久，就去世了。” 虞啾啾闻言，微皱了下眉头。 她总算知道了秦温温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究竟是怎么来的。 但她有些不懂，秦徵对她说这个做什么？ ……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名堂？ 虞啾啾一时没有出声，只等着秦徵往下说。 只听他道：“老夫人一直怀疑，温温的母亲当年不是得病，而是中毒，尤其是几年以后，先沈皇后再生下五皇子和棂公主以后没多久，就郁郁而终，那症状，和温温的母亲简直一模一样。” 虞啾啾一听，眼眸不由一凛：“和先沈皇后的症状一模一样？” 秦徵略点了点头：“公主或许不知道，其实五皇子和棂公主也不是足月生的，但他们那个时候，已经临近产期了，不像温温，温温是六个月的早产儿，差点活不下来。” 虞啾啾倒吸一口凉气。 她猛然间想起什么：“容妃当年也是六个月早产生下的小皇子，那小皇子也很羸弱，甚至只活了一岁多……” “公主，那晚公主走后，我又审问了沈书萱，她交代说，楼家人手里有一种自制的毒药，能够让产妇早产。”秦徵又接着说道。 第347章 手里有解药 “楼家……你说的是沈书萱的外祖家吗？”虞啾啾问道。 “没错，楼家的事情，也就牵扯到我要跟公主说的第二件事。”秦徵道。 “什么事？” “或许，公主可曾了解过楼家在忻州府的地位？” “我并不了解。”虞啾啾摇了摇头，清亮的眸子直视秦徵，“这次爹爹南巡，为的是查清楚两浙路的贪腐案，这桩贪腐案牵扯到的官员极多，且不止是忻州府一地，情况复杂，只有爹爹最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我对忻州府目前的了解，就只有你们沈、秦两家，最多再知道一个李蔚然罢了。” “是，公主是信任秦家，秦家也可以向公主保证，这桩贪腐案，我们秦家并没有参与过。”秦徵立即表态。 虞啾啾看着他，抿了抿唇，有些话到了嘴边，最终却并没有说出来。 其实她很想问问秦徵。 一桩横跨整个两浙路的贪腐案，秦家又不是没有人在这里当官，怎么避开的？ 官场上的事情，官员们彼此之间，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说过。 那么就是秦家知道这个事情，但是却向朝廷隐瞒不报，选择独自置身事外。 当然，她也无法指责秦家的这种做法。 毕竟，选择自保也是一种人之常情。 只要秦家能帮她把该查的东西查清楚，别的，她可以不追究。 “那楼家究竟是怎么样呢？他们手里，怎么会有这样一种毒药？”这么想着，虞啾啾接着问道。 “公主一定听过一句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楼家，就是忻州府的一大地头蛇，楼家家主楼应城，也就是沈书萱的外祖父，他是混江湖的人，而楼应城的祖父，早年曾是一个江湖门派的掌门，后来楼应城的祖父来到忻州府，那个门派也销声匿迹了，但许多人都知道，他们不是消失了，而是都改了姓，成就了如今的楼家。” 秦徵细细地向虞啾啾介绍起楼家，“便是近些年来，楼家也不断收揽江湖中那种懂旁门左道的异士，虽然从楼应城这一代开始，楼家已经懂得收敛锋芒，但他们却还是忻州府最不敢得罪的人，哪怕是当官的，也轻易不敢跟他们硬碰硬。 “那种毒药，不过是楼家手里普普通通的一种毒药，但却发挥了令人意外的效果。” 听到这里，虞啾啾就冷笑一声。 一帮江湖人士，也敢干扰朝堂。 一包毒药，先害了先沈皇后，又害了容妃的儿子。 这可都是干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 “这么说的话，温温的母亲当年也是中了这种毒，当时，沈书萱还没嫁到秦家？那应该是楼家人干的？可是，楼家人为什么要对温温的母亲下毒？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虞啾啾又问道。 “唉，孽缘。”秦徵沉重地叹了口气，“温温的母亲赵氏，幼时曾和楼应城的小儿子楼赫订过亲，后来赵家畏惧楼家作恶多端日后会有报应，担心殃及到自家女儿，就借口赵氏身体不好，以后恐难生育，把婚事退掉了。 “这件事楼家原本从一听到赵氏难以生育，就求之不得。 “谁知道，楼赫长大以后偶然见到赵氏，竟对她一见钟情，那时候赵氏已经嫁给了雪珩，楼赫又得知幼时赵家退亲的理由，怀疑赵家当时是故意欺骗他们楼家，这么一查，查出来果真如此。 “楼赫认定赵氏本应是他的妻子，竟当着许多人的面，将赵氏绑走，那次我二哥请了雪淞的舅舅帮忙，雪淞的舅舅林博任两浙路的都指挥佥事，林博带兵围了楼家，楼赫才把赵氏放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这毒，定然是楼赫派人给赵氏下的，但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毒，我们就无从得知了。” 正如秦徵所说，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事除了楼家，不会有其他人干得出来。 但，楼家实在猖狂。 当众强抢民女不说，还给人下毒，害死赵氏。 “但是公主，沈书萱说，先沈皇后中的毒，是沈家人给她下的，可是容妃，当年给先沈皇后下毒的人，就是容妃，并且，容妃书里有解药。”秦徵看着虞啾啾，说道。 虞啾啾下意识地就想反驳。 怎么可能？ 先沈皇后，可是容妃的亲姐姐！ 但一想到那个人是容妃……这种不可能，似乎就一下子没什么不可能了。 以及，虞啾啾又想起来，当初她跟美人娘亲被爹爹从冷宫里接出来以后，进行册封大典。 册封大殿上，美人娘亲要求查清楚当年她害死容妃的小皇子一案，以还自己一个清白。 而后，帝师沈墨锋却义正言辞地拒绝，理由是不想打扰小皇子早逝的魂魄安息。 虞啾啾本来就觉得他这套说辞站不住脚。 现在，更是觉得，沈墨锋指不定根本就知道，小皇子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害怕查出一切都是容妃自导自演，所以才求着爹爹不再查这件事。 “倘若真是如此，那容妃此人，未免也太可怕了……”虞啾啾忍不住说道。 “沈书萱一心求生，把知道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了，将死之人，尤其是她那样的人，没有理由说谎。”秦徵说道。 虞啾啾又沉默下来。 容妃手里有解药。 容妃给自己的亲姐姐下毒，随后自己进宫。 她进宫以后，一直没有怀上小皇子，后来终于怀上了，小皇子却早产，而且还只活了一年多就死了。 以前虞啾啾就猜测，小皇子可能本来就活不久，容妃本想利用他，扳倒当时的那个魏贵妃。 却没想到，美人娘亲没头没脑地撞上去，容妃顺势把小皇子的死推给了她，害得她在冷宫里待了五年之久。 那一次，魏贵妃虽然侥幸避开，可美人娘亲也是一大宠妃，也算容妃上位路上的一大障碍。 容妃怎么都是不亏的。 但虞啾啾以前这么猜测的时候，只觉得容妃算得上是有勇有谋，小皇子都要没了，她却能冷静地策划着，利用小皇子，给自己扳倒一个敌人。 第348章 藏了一只锦盒 可现在，虞啾啾却突然意识到，她对于容妃的揣测，还是太善良了。 倘若容妃一开始就打算利用这个孩子，去扳倒自己上位路上的最大敌人呢？ 当时在后宫里，宁皇后一进宫，身边的老嬷嬷就被收买，给她下毒，多少年来，一无所出，从前所有人都以为，那下毒的幕后黑手，是魏贵妃。 但现在，虞啾啾却怀疑，也许根本不是魏贵妃。 宁皇后性子软，脾气好，没什么心机城府，容易下手，容妃想来根本没把她看在眼里。 那么当时对容妃而言，这上位路上最难扳倒的，就是魏贵妃了，毕竟魏贵妃的爹爹，是摄政王，当时朝政大权，还有一半在摄政王的手中把持着，魏贵妃再是娇纵跋扈，也稳居贵妃之位。 但如果魏贵妃害死了小皇子的罪证确凿，怎么也能把她从贵妃的位子上拉下来！ 所以，这容妃肚子里的孩子，她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虞啾啾脑内飞速地转动着，思索着如何拿到容妃的罪证，给自己的美人娘亲洗清冤屈。 最重要的，就是控制住楼家人。 楼家人跟江湖扯上关系？ 看来，她今日回去以后，得问问爹爹温澜如今身在何处，还有楚寒尘，他们两人从小身在江湖，而且不论是药王谷，还是温澜昔日那个杀榜第一的师父，都显然在江湖上的地位要更高，不是楼家收揽的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所能比得上的。 虞啾啾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这时候，先前那个丫鬟忽然进来禀告说：“三爷，李乘求见，说三爷之前让他盯着的事情，已经有了新的进展。” 秦徵看一眼虞啾啾，就道：“让他进来。” “是，三爷。”丫鬟退了出去叫人。 这空档里，秦徵抽空对虞啾啾说了句话：“本来只有两件事要跟公主说，这怕是要有第三件事了。” 虞啾啾略挑了挑眉，好奇是什么事情。 外头，李乘快步走了进来。 虞啾啾只扫了他一眼，就想起来，这人应当是秦徵身边的护卫，之前和秦徵约了晚上见面那次，就是这人陪同在秦徵身边的。 “三爷。”此时，李乘一进来，就立即拱手行礼。 “说。”秦徵直接道。 “是，三爷，楼家纠集了一批人，在公主会沈家的路上埋伏好了，准备等公主的马车经过时，动手刺杀公主。”李乘如实回禀道。 “刺杀我？楼家？”虞啾啾似是感到有些好笑，“上一回派人刺杀我的，现在坟头的草都比我高了。” “看来是楼氏容不下公主了。”对此，秦徵很是简略地点评道。 “哼，这天下，只有本公主容不下谁，没有谁容不下本公主的道理！楼氏是？想刺杀我？”虞啾啾唇角带着甜甜的笑，圆润清亮的眸子里，却闪过一抹凌厉的光，“那本公主可得全力以赴了！” 虞啾啾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再出现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她被秦甜的奶娘一路引着，到了花园里。 秦甜和其他人都还在放风筝。 虞啾啾不动声色，很快也就加入其中。 一直到黄昏临近，有人说时候不早了，该告辞了。 虞啾啾却道：“反正都这个时候了，倒不如吃完晚饭再走，今日秦甜说他们家厨子做的一道冰糖雪梨粥好喝，我想尝尝。” 她都发话了，众人只得应和着说好。 待晚饭吃完，虞啾啾心满意足地吃了两小碗冰糖雪梨粥，她再终于恋恋不舍地说道：“天都黑了呢，是该回去了。” 沈丹青和沈丹绯早已归心似箭。 闻言，双双就要往门口奔去。 “你们两个着什么急啊，等着。”然而，虞啾啾却忽然叫住了他们。 二人半句话也不敢跟虞啾啾顶罪。 虞啾啾说不让着急，兄妹两个就只能不着急，乖乖在一旁等着。 “你们两个今日的表现，本公主很满意，所以打算奖赏你们一下。”虞啾啾说着，就对紫婴吩咐了一句什么。 紫婴立即转身出去。 没多久就回来，说都布置好了。 虞啾啾这才带着他们往门口走，她还十分亲昵地拉着沈丹绯的小手，状似无意地询问道：“你今日出来，你祖母可有交代过你什么话吗？” 沈丹绯怯怯的，老老实实答道，“没有，祖母禁足，我这几日都没见过她了。” 虞啾啾叹了口气：“我也不是真的想禁她的足，只是，她当时说的那些话，太危险了，我怕她出事，想要保护她，所以才不让她说话，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保平安了，不过，你祖母难道就不想你？她就没有派人跟你说些什么吗？” 沈丹绯闻言，仔细一想，这才是又说道：“祖母身边的婆子倒是今日一早过去跟我说，要我早些时候回家，回家了立即去她的院子里，陪她说会儿话，说祖母想我了。” 虞啾啾一听，暗暗冷笑。 这是楼氏让自己的孙子孙女回去以后，就跟她报平安呢。 “你祖母心里是很挂念你们的。”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门口。 虞啾啾指着自己来时乘坐的那辆漂亮的马车，笑着道，“这马车是你们二叔亲自命人为我的出行准备的，里面很是宽敞舒适，我刚刚又特意布置了一番，在里面藏了一只锦盒，锦盒里放了一颗很大很大的夜明珠，待会儿，你们就坐我的马车回去，待到了国公府时，若你们能找到这只锦盒，谁找到的，夜明珠就归谁所有了。” “夜明珠！”沈丹绯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她见过夜明珠，但也只有很小的一颗。 不知道公主说的很大，是有多大？ “公主，那，那夜明珠有多大啊？”沈丹青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嗯……就跟一个汤婆子那么大。”虞啾啾说着，小手还比划了一下。 “公主真的送给我们？”沈丹青见她没发脾气，胆子更大了。 “自然！我说了，你们今日很乖，我很满意，所以要奖赏你们，好了，快上马车，路上有足够的时间能让你们找到呢。”虞啾啾冲他们甜甜地笑着。 第349章 为了杀我，好大的手笔 沈丹绯和沈丹青高高兴兴，争先恐后地爬上了虞啾啾的马车。 虞啾啾则带着虞瑾、虞越、沈棂三个，坐上了另外一辆马车，流光负责驾车，流风坐在一旁。 沈丹绯他们的马车先走。 流光则驾着马车，慢慢悠悠地在后面跟随着。 “啾啾，你为什么要奖赏沈丹青和沈丹绯？别看他们两个在你面前扮作一副乖巧的样子，以前，他俩最喜欢欺负我和棂儿了！”几乎一进了马车，虞越就一脸不高兴地说道。 “你这脑子。”虞瑾一听，就不客气地开始毒舌自己的笨蛋弟弟了，“就不能转转？” 虞越扭头对上自家亲哥。 只见虞瑾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充满了对他的嫌弃。 虞越不禁有点委屈：“你又骂我。” 虞瑾摇摇头：“我没骂你，我在鄙视你。” 虞越：“……这有什么区别吗？” 沈棂看得直摇头，她的笨蛋哥哥，这辈子是不可能聪明起来了。 虞啾啾则忍不住笑出来。 “啾啾，你也笑话我！”虞越更委屈了。 “没有呀，我怎么会笑话阿越哥哥呢？阿越哥哥真是冤枉好人！”虞啾啾立马否认。 “那你笑什么？”虞越不信，又觉得啾啾真是嘴甜，可爱。 “我笑阿越哥哥可爱呀！”虞啾啾脸不红气不喘地瞎扯，吹彩虹屁，“阿越哥哥真是这世上最可爱的男孩了！以后长大了，一定很招女孩子喜欢哒！” “嘿……真的嘛？”虞越一听会招女孩子喜欢，顿时有些害羞地笑了。 “当然是真的！啾啾从不说假话！啾啾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虞啾啾挺了挺胸脯，一脸我很真诚的样子，成功地把虞越的小情绪给哄没了。 虞越美滋滋地坐在那里，开始幻想长大以后，被女孩子喜欢着的那些事情。 虞啾啾则冲沈棂和虞瑾眨眨眼睛。 不过她倒是也觉得，虞越长大以后，当个笨蛋帅哥，也很不错呢！ 就是，得费点脑子，给他找一个聪明的媳妇才行。 免得被坏女人给骗了！ 于是，虞啾啾花费了一小段时间，替笨蛋哥哥操心了一下未来的终身大事。 “所以啾啾，你到底为什么要换马车？”一旁，虞瑾则忍不住问道。 饶是聪明如他，也猜不透，虞啾啾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虞啾啾却打定了主意要卖这个关子。 她老神在在坐在那里，小脸微微扬起，唇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眸子里像是有光，说道：“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虞瑾无奈，和同样一头雾水的沈棂对视一眼，只得耐心等着。 没多久，马车忽然停了。 “公主，前面就是那条巷子了。”外头，流风禀告说道。 “嗯，我知道了，就在这里等着。”虞啾啾应了一声。 于是，马车便停留在这里。 虞瑾不知前面那条巷子有什么，他撩起车帘一看，也只认得出，这是回国公府的一条必经之路。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因为一阵刀剑厮杀声，突然在前面那条巷子里响起。 这条巷子很安静，这厮杀声就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虞瑾立即想到，如今，沈丹青和沈丹绯是坐在马车里，那辆马车却是刚好到了那条巷子的。 而若不是小九儿提出要换马车，如今，坐在那辆马车里的人，就是他们四个人…… 所以，这厮杀声，这是有人想要刺杀他们？ 是要刺杀他和虞越、沈棂，还是，要刺杀小九儿？ 不管哪一种，都让虞瑾的眼眸，瞬间凌厉起来。 沈棂和虞越也听到了这声音。 虞越本想说些什么，然而刚要开口，虞啾啾就竖起小手指，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连忙紧闭上嘴巴。 沈棂也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不知多久以后，厮杀声终于停下来。 随后，一道脚步声奔过来。 几个人听到流风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 流风手里提着剑，剑尖上还往下滴着血，他也一身的血，说话有些喘，手臂上有两道很明显的剑伤。 但他顾不上为自己止血，只禀告道：“公主，皇上派来的禁卫军，按照公主的吩咐，全都蒙了脸，扮作江湖人士的打扮，如今，他们已经将楼家派来的人，全都制服了。 “楼家一共派了三十多个江湖高手，死了二十多个，还有几个，人都已经被带走，按照公主的吩咐，全都秘密押到公主说的那个地方去了。” “三十多个江湖高手……楼氏为了杀本公主，真是好大的手笔。”虞啾啾唇角讥讽地勾起。 随着流风的禀告。 马车里，虞瑾兄妹三个，则都是一阵惊涛骇浪。 虞瑾他们毕竟从小在忻州府长大，即便没有和楼家人怎么碰上过，却也耳濡目染，自小知道楼家是怎样的存在。 而这样的楼家，居然敢行刺公主？ 一旦知道了是楼家，虞瑾就无比确定，他们就是来刺杀虞啾啾的，很有可能，是楼氏，因为沈书萱之死…… 楼氏，真是该死！ 虞瑾顿时杀了楼氏的心都有了。 “嗯，你受了伤？”虞啾啾则淡淡应了一声，又问道。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流风看一眼手臂上的伤处，没有太放在心上。 “回去以后，好好治伤，不许不重视，知道吗？”虞啾啾嘱咐道。 “是，公主。”流风赶紧应道。 “前面那辆马车车夫还活着吗？” “回公主的话，已经死了。” “沈丹青和沈丹绯受伤了吗？”虞啾啾又问。 “没有，禁卫军一直注意着护着他们二人，不过，似乎吓得不轻。”流风道。 “嗯，你去驾车，回国公府。跟在我们后面走，等我进了国公府一炷香以后，再让他们进门。”虞啾啾交代道。 “是，公主。” 随着流风一道应声，流光驾车马车，继续前行。 他们从这道巷子里经过。 即便隔着车窗，也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虞啾啾小手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见地上已经被打扫干净，尸体都被抬走。 她放下车帘。 一抬眸，见到三双盯着自己的看的眼睛，顿时粲然一笑。 虞啾啾可爱地摊起小手，眼眸弯弯地说道：“现在，知道人家为什么要换马车了？” 第350章 啾啾还是太善良了些 虞啾啾这语气，稀松平常得就如同说，和别人换了衣服那样简单随意。 殊不知，这种情况下，换了马车，就是原本要被刺杀的人，从他们四个，变成了沈丹绯和沈丹青。 若不是虞啾啾特意嘱咐了，要护着沈丹绯和沈丹青，他们两个就要当替死鬼了。 “啾啾还是太善良了些。”对此，虞瑾点评道。 沈家这窝子藏污纳垢的。 若是换做他，被楼氏刺杀，定要让沈丹青和沈丹绯这两个楼氏放在心尖尖上的乖孙子和乖孙女，当了这个替死鬼，让楼氏自食恶果，痛苦万分。 可啾啾却心善，让人保住了他们两个的命。 虞瑾自问，换做是他，他是做不到这般良善的。 “他们两个虽然可恶，但毕竟罪不至死，而且，年纪也还小。”虞啾啾这么说着，想了一下，“日后等沈家倒了，自然会有惩罚等着他们。” 一路上说着话，没多久，就到了沈国公府门口。 沈国公府门口，早有一个婆子一个丫鬟心急火燎地在等着了。 一见到回来的是这辆马车，那婆子顿时一脸喜气洋洋，一边招呼着身边一同等着的丫鬟赶紧进去报信，一边笑着迎上前去，不等马车车帘掀开，就高兴地说道：“小公子！小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夫人都等了你们许久了！” “是吗？你们家夫人等了许久？你们家夫人，是哪位啊？”这时候，马车里一道软糯的嗓音，有些懒洋洋地答道。 这声音令婆子一愣。 接着，马车的车帘掀开，虞啾啾沉静漂亮的小脸上，带着一丝讥诮的冷笑，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婆子，亲眼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惊愕起来，甚至连身体都开始发抖。 “公、公主……”婆子这才注意到，驾车的车夫，也不是国公府的车夫，而是虞啾啾身边的护卫。 “我见过你，你是楼氏身边的人，所以，你口中的夫人，说的就是楼氏了。”虞啾啾以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公主……”婆子嘴唇颤抖着，像是说不出来话，但她又忍不住眼睛一直往后面瞟，极力渴望着能看到什么别的人似的。 “愣着作什么？还不赶紧带路？你们夫人不是等了本公主许久吗。”虞啾啾从马车上跳下来，盯着这婆子说道。 婆子是眼看着虞啾啾那么小的一个人，却从比她还高的马车上跳下来，灵巧利落得分明一点伤都没受。 接着，虞啾啾身后，虞瑾、虞越、沈棂兄妹三个，也都纷纷从马车上下来。 三个人也都是一点伤都没有受。 不对…… 他们当然没受伤！ 他们坐的是小公子和小小姐的马车！ 那小公子和小小姐，难不成坐了凌芙公主的马车？ 那岂不是说他们已经？ 婆子骤然心头狂跳，手指冰冷，额头上狂出冷汗，她腿都有些发软了，这会儿深吸着气，强撑着，死死盯着虞啾啾看了一会儿，忽然扭头就往府里跑去！ 她一跑，虞啾啾冷哼一声，提步也跟着她往府里走去。 这一路上，便是往楼氏所在的院子去的。 那婆子一路狂奔，自是先一步到了，一进了院子，见到楼氏正翘首以盼，便哭着大喊了一声：“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凌芙公主今日跟小公子和小小姐换了马车坐！公主回来了！可小公子和小小姐还没回来！” 这些话，一股脑地轰出来，轰得楼氏脑袋里猛然一空。 她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这婆子说了什么。 所以…… 她让楼家派去杀虞啾啾的人，错杀了她的孙子孙女？ 一瞬间，楼氏整个人都犹如被推倒了冰窟窿里，那冰窟窿里全都是寒气刺骨的水，全都是尖锐的冰凌，一下子把她浑身都戳了无数血窟窿似的。 楼氏感到浑身都冷，浑身都撕扯着疼，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往外不住地流淌似的。 “你敢杀了我的孙子孙女！我跟你拼了！”待楼氏反应过来，她猛然狰狞着一张脸，朝虞啾啾猛地扑过来，双手就要掐住虞啾啾的脖子，恨不得把眼前之人给掐死，咬死，撕碎！ 然而。 在距离虞啾啾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紫婴从虞啾啾身后出现，一脚揣在楼氏的小腹上，将她整个人都踹飞！ 楼氏便如破败的风筝一般，重重跌落在地上。 她的头不慎砸中后头一只放了睡莲的水缸，当即就磕破了，见了血。 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流，她一脸愤恨地瞪着虞啾啾，宛如一个身处地狱的女鬼，浑身怨气浓郁得吓人。 但虞啾啾却一点不怕。 前世的她，可是连真正的、最凄厉可怖的女鬼，都见过的。 此时，虞啾啾提步，轻轻走到楼氏面前，小小的身子在她面前蹲下，小手撑着下巴，白软圆润的脸蛋上，写满了天真与无邪。 她甜甜地笑着，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晰，生怕楼氏耳背听不清：“楼氏，你说错了，不是我杀了你最爱的孙子孙女，是你杀了他们。” 她的语气轻松得宛如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随意，可说出口的话，却如此的残忍。 楼氏一听她这么说，神情不由得一变。 之前的那些怨念，多了一些心虚，令她不敢跟虞啾啾那双明亮的眸子对视。 虞啾啾接着说道：“是你亲手，亲自找楼家人，找了足足三十个江湖高手，杀了你亲眼看着出生，又亲眼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大，长到今天这个模样的孙子孙女，楼氏，你真的是好狠的心啊，怎么连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孙女，都忍心杀死？ “你说，要是你的儿子知道了，会不会恨你？” 虞啾啾的这一番话，宛如刀子一般，深深地刺进楼氏的身体里。 刺进她的心里。 楼氏又止不住地颤栗起来。 她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地大声叫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要杀我的青儿和绯儿！我是要杀你！今日该死的人是你！都是你这个狡猾的小贱人！让我的青儿和绯儿，当了你的替死鬼！” 第351章 何愁坐不上那个位置 楼氏说的话，被刚走到门口的沈清嵘、沈清然听得一清二楚。 沈清然一看到虞啾啾好端端的，就蹲在楼氏跟前，吓得腿都软了一下。 沈清嵘则一眼看出他的异常，再想到楼氏的话，立即猜测到，楼氏刺杀凌芙公主的事，他这个堂兄必然是知道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 这一刻，沈清嵘想把自己这个没用的堂兄杀了的心思都有了！ 竟然敢刺杀凌芙公主！ 他当凌芙公主，是普普通通的公主吗！ 且不说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就是她小小年纪，一个人的心眼，就比大房这所有人长得心眼，还要多得多！ 他们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刺杀成功？ 此时，沈清嵘尽管心中震怒，觉得大房的人简直蠢得无可救药，但还是立即收拾好情绪，提步到虞啾啾跟前跪下行礼道：“微臣拜见公主，公主千岁！” “哦，沈大人，你来了呀，起来。”虞啾啾说着话，自己先站了起来。 “多谢公主。”沈清嵘跟着也连忙起身。 “方才楼氏说的话，沈大人都听到了？”虞啾啾问道。 “回公主的话，都听到了……楼氏派人刺杀公主，她亲口承认，利用押入大牢，严加审讯。”沈清嵘完全一副公事公办、不念亲情、刚正不阿的态度。 “不，不是楼氏，一个区区楼氏，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刺杀本公主呢？是楼氏背后的楼家。”虞啾啾直视着沈清嵘的眼睛。 很奇怪。 明明她这么幼小的一个人。 可是这样看着人的时候，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的感觉。 沈清嵘不敢和虞啾啾对视。 听懂了虞啾啾的意思，他额头上立即一层细密的汗。 她这是要利用他，拿楼家人开刀啊！ 这楼家人也是，以为自己江湖上认识一些人，就了不起了吗？江湖上再有本事，再朝廷的绝对权力面前，在皇上面前，也不过如蝼蚁一般，轻易地就可以被碾碎。 但沈清嵘却不想当虞啾啾手里的刀，去碰楼家人。 这样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楼家人虽然讨厌，可也不是一无是处…… “公主，此事，待微臣将楼氏带走，调查一番之后，定然给公主一个交代！”沈清嵘说道。 “沈大人，爹爹登基这么久，这是第一次来南巡，这一路上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爹爹可能此后都不会再南巡了，这是沈大人的一次机会，难道沈大人，真的一辈子都甘心屈居于这小小的一个忻州府，一个两浙路，就没有想过，要入京，成为像你的父亲那样的人吗？”虞啾啾对沈清嵘的回答似是不满，此时便是这么说道。 她这话，听得沈清嵘一怔。 他一直只想着待在两浙路，京城有父亲，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入京，还能成为父亲那样的存在…… 公主这话，难不成是在暗示他什么？ 只听虞啾啾接着就以一种有些恼恨的语气，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什么楼家，居然敢对本公主下手？本公主若不把他们楼家的楼给掀了，那岂不是丢脸？” 完全是一副被娇惯坏了的，纨绔公主的言论。 沈清嵘听着，觉得虞啾啾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恨楼家，实在是太正常了。 毕竟，虞啾啾从来到沈家以来，她的眼里不揉沙子，也是让人看在眼里的。 这时候，外头忽然有丫鬟欢天喜地地叫了一声：“夫人！夫人！小公子和小小姐回来了！” 地上，虚弱地坐在那里的楼氏听到这话，脸色木然，就像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似的。 直到沈丹青和沈丹绯两人哭着跑进来。 楼氏才如梦初醒。 待一眼眼看着沈丹青和沈丹绯两个人，的的确确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是假的，楼氏才终于也跟着哭了出来：“你们、你们……” 居然没死。 居然还活着。 待抱着孙子孙女哭了一场，楼氏才怀疑又不解的目光，看向了虞啾啾。 虞啾啾感受到她的目光，冷冷瞥她一眼：“不要以为本公主是心软不杀她，实在是楼家的那些人太废物，连本公主的暗卫都打不过，三十个江湖高手，全都被死了，只要本公主想，你以为一个区区楼家，能继续存在在这世上？” 她的话，既是警告，也是震慑。 楼氏一听三十个江湖高手，居然全都被杀……抱着孙子孙女的身躯，当即就是不由得狠狠一颤。 这一刻，她才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虞啾啾的可怕之处。 她明明可以在刺杀的过程当中，让沈丹青和沈丹绯顺势死掉。 可她没有这样做。 她偏偏要回来，做出一副沈丹青和沈丹绯已经被楼家派去的高手杀死的假象，来欺骗自己，看着自己崩溃的样子…… 而后再让他们出现，让自己知道，她若想让谁生，谁就得生。 她若想折磨谁，谁就得受折磨。 这样的虞啾啾，反而更令人觉得可怕。 如此玩弄人心，简直就像是一个魔鬼！ 但令楼氏更害怕的，还在后面，那就是，楼家怎么办？ 若她因为这件事，而拖累楼家，以至于整个楼家都在虞啾啾手中覆灭，那怕是她就算进了阴曹地府，也难以安心！ “沈大人，本公主给你机会，你不要不懂得把握，要知道，要让一个区区什么家族消失，对本公主而言，不过是招招手，自然有人为本公主上这一趟刀山，只是，本公主年纪尚幼，不想手上沾染血腥，只想提拔一个对本公主忠心耿耿的好官，一个有前途的好官。” 此时，虞啾啾站在沈清嵘身前，说出这些循循善诱的话。 沈清嵘不禁心惊。 而后，更进一步听明白她的意思之后，便是一颗心禁不住地狂跳。 若是他为虞啾啾鞍前马后，为她上刀山，解决了楼家，那岂不是一个向她表明忠心的好机会？ 沈清嵘想到那个远在京城的父亲，想到他帝师的身份，就连皇上都那样看重……一颗心，登时不受控制地动摇了。 若他能赢得虞啾啾的信任，何愁坐不上那个位置？ 第352章 给他画的这饼，实在是香 “公主放心，似是楼家这种竟敢勾结江湖人士，谋害刺杀公主的罪民，微臣一定尽快……”沈清嵘想明白了，虞啾啾是最能帮助他更上一层楼的人，当即就殷勤地表示着，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将楼家给端了。 “沈大人。”然而，虞啾啾却仍是似有不满，纤细的柳叶眉轻拧了拧，展现出了她的几分不耐。 只听她软糯的嗓音，甜软地说道，“我爹爹可能最多只在忻州府待上不到半个月，就打算回京去了，甚至更短的时间……若是在此之前，你不能将你的能力展现出来，纵使爹爹再听我的话，我也办不到带你一起回京去啊，所以，不是尽快，而是要在五天之内，就办到。” 五天…… 沈清嵘有些头疼，五天的时间，未免是太短了些。 但虞啾啾说要带他回京去，这意思是，要直接将他带到京城做官，而不是她跟皇上先走，让他独自在这里等待这种空话。 沈清嵘的心再次狠狠地动了！ “是，五天之内，臣一定给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当即挺直了胸膛，一脸信誓旦旦地说道。 虞啾啾这才满意地笑了。 她忽然朝着沈清嵘勾了勾手指。 沈清嵘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忙跪着，就那么双膝在地上挪动着，到了虞啾啾跟前，而后勾下头，方便虞啾啾跟他说话。 毕竟虞啾啾的小身量。 即便他跪着，也还是比她高一些。 虞啾啾见他这样，便有些开心地凑到他耳边，说道：“沈大人你知道吗？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试探你。” “试探微臣？”沈清嵘一脸意外茫然。 “是呀，爹爹曾经说过，要想知道一个人对我是不是足够好，就要看我的无理取闹，这个人是不是全盘接受。”这会儿，虞啾啾小脸上带上了几分得意洋洋的小表情，看起来神气活现，“祖父也说了，江家自他以后，底下我的两个舅舅们，对做官都没兴趣，待他退了以后，若我朝中无人，便会显得孤立，所以我一直在想，得找谁，做我在朝中的心腹。 “直到第一眼见到沈大人，我原本只是心血来潮，试一试罢了，没想到，沈大人对我却是有求必应，实在是让我惊喜不已。 “只要沈大人把楼家的事情办好，除去我这一心头之恨，我必定能说服爹爹，带你回京，刚好工部尚书年纪大了，缺一个顶替他的，我看沈大人担任两浙路的承宣布政使这么些年，定然也有这个能力？” 虞啾啾一开口，一通话，一顿拉拢，又一口气画饼。 沈清嵘则一脸的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难怪凌芙公主来的第一天，就这么折腾他！ 原来都是为了试探他啊！ 而这些日子，沈清嵘也是亲眼所见，深刻体会到了宣平帝对虞啾啾的宠爱，甚过于任何人。 想到当初父亲给他写信，就成特意嘱咐他，要他无论如何，对虞啾啾有求必应，千万不可得罪的话，如今他是深信不疑。 听说殷太后对虞啾啾的宠爱，和宣平帝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日子宣平帝南巡，朝中的事务，就又落到了殷太后的手里。 有这样两个大夏国最有权势的人，为虞啾啾保驾护航，日后又有虞啾啾为他保驾护航，那以后，他就是做到丞相这个位子上，也不无可能！ 沈清嵘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前途，实在是无可估量。 凌芙公主给他画的这饼，实在是香。 香得他脸上的笑，就是想压都压不住。 “微臣从见到公主第一面起，就想为公主鞍前马后，让公主在国公府住得舒心，无奈微臣的家人，实在是不争气……”此时，沈清嵘忙也说起了漂亮话。 “哎呀，沈大人这话，倒是提醒我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也是今日发生的，和沈大人还有很大的关系呢，这件事，以及通到了我爹爹那里，我一会儿得去跟爹爹替沈大人说几句好话，表明此事跟沈大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沈大人甚至也是受害者呢！”虞啾啾一拍脑袋，忽然说道。 “敢问公主，是、是何事？”沈清嵘听得心里一抖。 他刚刚才从府衙回来。 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和他有关的事情，竟然捅到了皇上那里！ “唉，说起来，沈大人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虞啾啾先是替他无奈地感叹了两句，而后便道，“今日，我不是带着阿瑾哥哥他们三个，一起去应了秦家的约，去参加赏菊宴吗？谁知道，有个叫杨慢慢的，见了阿瑾哥哥他们，说什么都不肯跪，还说他们三个是扫把星……沈大人你也知道，阿瑾哥哥可是爹爹的皇长子，爹爹十分看重，甚至为了他的事，特意颁布了一条律法。 “若是谁敢说阿瑾哥哥他们是扫把星，灾星，克死生母这种话，一律重刑。 “我好心提醒这杨慢慢两句，谁知道，她连我都敢冲撞，还扬言要杀我，还说……” 说到这里，虞啾啾的话语忽然一顿。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清嵘。 像是要给沈清嵘反应的时间。 而沈清嵘也的确在一字一句，细细咀嚼虞啾啾这番话，这会儿，脸色已经变了，暗暗咬着牙。 杨慢慢…… 那是他老丈人杨兴则的嫡亲孙女！ 是个一向没眼色，无法无天不懂规矩的蠢货！ “公主，敢问杨慢慢还说了什么？”此时，沈清嵘有些紧张地问道。 “她啊，大言不惭，居然说，她祖父是除了沈大人你，整个忻州府最大的官……听听，这是什么可怕的话，这忻州府，沈大人你虽然是承宣布政使，可这一左一右，还有一个负责掌管刑名的按察使，以及一个负责掌管军事的都指挥使，他们两人都是正二品的官职，这杨兴则身为忻州府的知州，也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他的孙女，怎么敢说这种话？” 虞啾啾的语气，像是十分的不解，“而且，她还说看过她祖父扒人皮！你说说，她小小年纪，怎么就如此可怕？这还不是家里人教的？” 第353章 还得再加一记狠料 虞啾啾的一番话，说得沈清嵘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沈清嵘一时不敢说话。 只心里惴惴不安，幸好，这杨慢慢没说他什么…… 此时，只听虞啾啾继续道：“今日，想必爹爹已经审问过杨慢慢了。” “我不知道她说了多少杨兴则的事，只知道，这杨兴则这次就算不死，他的官职怕是也保不住了。 “沈大人，我知道，杨兴则是你的老丈人，可你心里要有数，你是能青云直上的人，这杨兴则，这么大岁数了，还只是一个区区的知州，他不但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助力，还有可能会拖你的后腿啊！ “唉，沈大人，杨兴则是你夫人杨氏的父亲，杨氏肯定会为此事着急上火，只是，你自己得拎得清才行……是要这两浙路的区区一亩三分地，还是要到京城那方龙潭虎穴里，跟着本公主闯出一番事业，这个，你自己掂量清楚，本公主不逼你，也不为难你。 “不过你放心，本公主还是要护着你的，毕竟你为本公主也做了这么多，也该是本公主护你一次了。 “待会儿，本公主就去爹爹那里，跟他好好说说，这件事跟你真是半分干系也没有。 “只是，若爹爹非要为此而查处杨兴则，你可要注意好分寸，不要惹怒了爹爹，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就算本公主能强行保下你的性命，但你以后，这官位还不能不能再往上坐坐，本公主可就不能保证了。” 虞啾啾简直是苦口婆心，唉声叹气，一副心肠只为沈清嵘好似的。 她说完，就抬手，亲自把沈清嵘搀扶起来。 不得不说，她这番话，也的的确确，是说到沈清嵘的心坎上去了。 别看着他担着两浙路的布政使，说起来，是负责掌管两浙路大大小小的事务，算得上是两浙路的父母官，但他的确，左手边有秦明这个提刑按察使，右手边还有一个都指挥使。 偏偏，秦明是秦家人。 那都指挥使虽然不是秦家人，可他手底下有一个叫林博的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算是都指挥使的副手，最信任的属下，而这个林博，跟秦家是姻亲，乃是秦明儿子秦雪淞的亲舅舅。 沈清嵘的确左右受着掣肘，滋味十分不好受。 并且，秦家、林家，都跟他关系不冷不热，不能为他所用。 但只要离开两浙路，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沈清嵘在心里细细算计着。 虞啾啾见他深思算计的模样，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随后，就走到楼氏跟前，居高临下地望一眼她，冷冷说道：“楼氏，你最好好好配合沈大人，否则的话，你的儿子，你的孙子孙女，都会像今日楼家派来的那三十个江湖高手一样，一个接一个，死无葬身之地！本公主，说到做到！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拿他们的命，试上一试。” 楼氏听着，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这个凌芙公主…… 不，这个魔鬼，她竟是要拿自己一家的命，去索要整个楼家的命。 可是这个选择，她不得不做。 楼氏哭着低下了头去，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妥协的，因为人总要做出一个，只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虞啾啾则转身就要走。 待看到虞瑾三人都还在外头等着自己，她想了想，觉得还得给沈清嵘加一记狠料。 一记让他更加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往自己挖的火坑里，跳得更欢快的狠料。 于是，她又朝沈清嵘勾了勾手指。 沈清嵘忙过去，这会单膝跪地，主动把头凑过去，一副听话的奴才相。 虞啾啾则凑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沈大人或许知道我的亲哥哥，三皇子，他从小在皇祖母身边长大，一来，他性子太软，太好欺负，二来，他和皇祖母亲近，更胜于跟父皇，所以，父皇心里其实有些不喜欢他。 “但是，阿瑾哥哥却是爹爹的皇长子，并且，爹爹对阿瑾哥哥和先沈皇后，一向心中很是愧疚。 “沈大人，我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 “我讨好阿瑾哥哥，努力让阿瑾哥哥喜欢我，就是对我以后最有好处的事，而你，可是阿瑾哥哥的亲舅舅啊，你多关心关心他，日后，你就是大夏国最有权势的皇亲国戚……帝师，又哪里比得上皇帝的亲舅舅呢？” 虞啾啾说完，小手在沈清嵘肩头，很是看重地拍了拍。 她看着他。 那小眼神仿佛在说，懂我意思？ 只要你把虞瑾给巴结好了，日后虞瑾当上皇帝，你就是皇帝的舅舅！身份尊贵着呢！ 而沈清嵘一听这话，顿时犹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心里也一下子想通了。 此前他的确不理解，怎么虞啾啾和虞瑾他们的关系，相处的这么好，按理说，她不像是一个会容人的。 但现在，他终于懂了。 倘若皇上真的更加属意让虞瑾当储君的话，那可不就得狠狠巴结虞瑾吗！ 一想明白这些，沈清嵘再看向虞瑾，甚至连带着虞越和沈棂，那眼神都一下子热络起来。 兄妹三个，被他这种直白的眼神，看得一阵生理不适。 不知道究竟跟他们这个舅舅，说了什么话，才使得他对他们露出了这样的眼神…… “阿瑾哥哥，我们走，我得去找爹爹一趟，有件要紧的事得跟他说一说。”此时，虞啾啾这么说着，小手就主动拉住了虞瑾的手。 虞瑾也很自然地拉住了她，就这么牵着手，一起往宣平帝住的院子去了。 沈清嵘在后头伸着头，看了好久。 他看到虞啾啾总是很主动地跟虞瑾说话，还冲他笑得甜得不像话，分明是的确有一丝讨好的意味在的。 沈清嵘站在那里，就这么对着四小只的方向，出了会儿神，知道自己以后也要不遗余力地讨好虞瑾才好。 没准，他真的是未来的储君呢！ 就算有个什么万一，当不上储君，那也是个王爷，总之，关系搞好了，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354章 都不去看她 沈清嵘这么想着，心里又算计了一下楼家的事，还有杨兴则的事，以及夫人杨氏可能会说的话。 而后，他深呼了口气。 不管是谁，都别想挡在他青云直上的这条路上。 哪怕是他的结发妻子，也不行。 这一次等皇上回京，他说什么，都要跟着凌芙公主一起回去才行。 待下定了决心。 沈清嵘再转过身来，那张跟帝师沈墨锋有几分想象的，颇有几分俊美儒雅的脸上，就带上了一丝冷笑。 他睨着楼氏，道：“堂嫂，就跟我去衙门里走一趟？” …… …… 虞啾啾也算说到做到，果真到了宣平帝那里，替沈清嵘说了许多的好话，还要宣平帝给沈清嵘一份赏赐，惹得宣平帝诧异不已：“你什么时候跟他走的这么近了？” 虞啾啾小脸带着狡黠的笑。 闻言，想到了什么，当即嘿嘿一笑，抱着宣平帝的手臂摇来晃去地说：“爹爹，你就答应啾啾嘛！反正啾啾做的，都是为了帮爹爹的忙呢！啾啾向爹爹保证，等回京时，一定是把他囚在囚车里，一路跟着回去！” 宣平帝对自家小奶团的要求，那向来是不会拒绝的。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有小奶团在外面吸引沈清嵘和其他人的注意力，他则每天坐在这院子里，一方安静的天地，才有闲心和十足的功夫，去查这两浙路的贪腐案。 如今，手里已经掌握了不少的证据。 预计着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把这些贪官一网打尽，全都塞囚车里带回京论罪处置了。 “好，朕答应你，周大富，去准备一份赏赐，他要是问，你再说，是小九儿替他求来的，这话怎么说，你知道？”宣平帝当即对周大富说道。 “是，皇上放心，奴才知道。”周大富人精一个，当即笑呵呵地说道。 随后，就准备赏赐去了。 “爹爹，还有一件事，爹爹知道温澜温国公如今在哪里吗？”虞啾啾则又问道。 “昨夜还来过这里，与朕密谈，你要找他？”宣平帝问道。 虞啾啾听着，有些意外。 温澜居然来过这里，都不去看她！ 她嘟了嘟小嘴。 想着还是正事要紧，就暂时把这个不高兴的小事情，放到了一边，点了点头，道：“我有些事情要问他。” “很着急吗？” “不算很急，但也有点急。” “嗯，他明晚还会过来，等朕跟他谈完事情，朕就让他去找你……”宣平帝说着，想到他每次跟温澜谈完事情，都已经是后半夜了，到时候小奶团早就睡得香甜，于是立即改口道，“让他先去找你，然后再跟朕谈事情。” “爹爹真好！” 虞啾啾自是清楚宣平帝这样安排的用意，当即欢喜地小脸贴上去，轻轻蹭蹭着。 香香软软的小团子和自己这样亲近，宣平帝这个老父亲的心里顿时暖融融的，连日来处理贪腐案的辛苦，都一扫而空，抱着虞啾啾，逗着她玩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她走了。 另一边。 周大富带着宣平帝的赏赐到了沈清嵘那里时，沈清嵘一只脚已经跨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还是二房的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拦下了他，说道：“皇上，皇上给了二爷赏赐，那位周公公，已经送过去了，夫人请二爷先回去！” 沈清嵘一想到，虞啾啾前脚说要替他说好话，后脚皇上这赏赐就到了，当即喜出望外，忙把伸出去的那只脚，给拔了回来！ 他也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待到了院门口，才是扶了扶头顶的官帽，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迈着步子，一派沉稳不着急地进了院子，又进了屋子。 见到屋子里坐着等候的，果然是宣平帝身边最贴身信任的内侍、皇宫的太监总管周公公，他立即感受到了宣平帝对他的看重。 而这看重，都是因为虞啾啾，才得来的。 “周公公，有劳了，快请坐，快请坐。”见周大富一见他进来，就立马起身，沈清嵘也忙说道，他态度还算不卑不亢，毕竟周公公再是皇上跟旁的红人，也只是一个阉人，而他却是朝廷命官，只客气些就足够了。 “大人回来了，洒家就不坐了，皇上身边，还等着洒家回去伺候呢，大人，这是皇上赏赐给大人的，说辛苦这些日子，住在这里，让大人费心了，还说要不了多久，就要回京，到时候，皇上会再另外行赏的。”周大富笑着说道。 “皇上的赏赐，下官真是愧不敢当啊！”沈清嵘说了一番客套感激的话，而后眉毛一动，有几分亲近地拉住周大富的手，小心问道，“敢问周公公，皇上这突然赏赐下官，究竟是为了？” “沈大人不必惊慌，这赏赐，是小公主方才过去，缠了皇上好一会儿，求着皇上赏赐过来的。”周大富拍拍沈清嵘的肩头，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沈清嵘顿时明白了。 虞啾啾这是怕他因为杨慢慢的事情放心不下，特意向皇上求来这个赏赐，是为了让他安心。 沈清嵘也的确安心了许多。 他一边又说了许多客套的话，一边悄悄地递给周大富一份分量十足的红包。 周大富笑着收下了，而后就告辞离开。 不过等一回到宣平帝那里，就老老实实地将红包上缴。 宣平帝一看他那红包极轻，可一打开，却是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就气得把银票一把狠狠拍在桌上，怒道：“这沈清嵘，伙同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不但贪污朝廷派发的赈灾粮食，甚至还贪污百姓们交上来的税粮！还巧立名目，收取各种额外的赋税！什么水脚钱、库子钱、神佛钱、口食钱……花样百出地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们苦不堪言，他倒好，随随便便一个红包，就是一千两银子！等回京了，朕一定要把他关进笼子里，沿路让他吃猪食！让他尝尝穷苦老百姓们都吃的什么饭！” 宣平帝震怒不已。 周大富忙安抚他道；“皇上息怒！好在有凌芙公主如此懂事，又善于布局，一定会帮着皇上顺顺当当地将沈清嵘这个大贪官给擒下的！” 第355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还问了什么？”一想到小九儿做的事，宣平帝心里的怒火果然平息不少，他问道。 “还问了皇上是否十分看重大皇子殿下。”周大富把沈清嵘的原话，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宣平帝听完，先是冷笑，继而想到什么，眉眼倒是舒展开来，又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他这是想到了，这也是小九儿故意拿来蒙骗沈清嵘的。 要论储君人选，他心里最属意的，明明是小九儿的亲哥哥，三皇子虞烨。 不过，既然小九儿要拿这个骗沈清嵘，那他也配合着就是。 “以后，你多多关心一些虞瑾那边。”宣平帝于是嘱咐道。 “是，奴才晓得。”周大富自是了解他的心意，当即笑着应道。 今天一切都还算顺利。 虞啾啾心情舒畅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打算待会儿舒舒服服洗个澡澡，就上床歇息。 然而一进屋子，便见到裴书砚正拿了本书，坐在灯下认真地看着，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坐了多久。 “国师哥哥！”虞啾啾立即笑着跑到他跟前，甜甜地叫了一声。 “公主回来了。”裴书砚见到她，立即将手中的书放下，坐在那里，等着她走到跟前。 暖黄的烛光之下，他的眉目显得格外温柔，这般正襟危坐着，整个人也如一幅画一般，实在是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虞啾啾不禁看得眼眸弯弯。 “国师哥哥来了很久吗？有什么事找啾啾吗？”她开心地蹦跳着，到了裴书砚跟前，面对着他，在另一边坐下。 “没有什么事，只是今日刚回来，早上时匆匆一面，太过仓促，傍晚时事情忙完了，便过来看看小公主。”裴书砚温声答道，清澈低沉的嗓音，如琴声一般动听。 “傍晚时候就来了？那不是等了很久？国师哥哥吃饭了嘛？”虞啾啾一听，立即关切地询问道。 “吃过了，倒是公主，今日不是去秦家做客？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裴书砚说着，修长如玉的手指，拎起桌上的水壶，为虞啾啾倒了一杯清茶。 虞啾啾接过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她把杯子递过去。 见裴书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是盯着那热气腾腾的水雾，奶声奶气地说道：“本来早就该回来了，谁知道，那个楼氏居然找了楼家杀我，这楼家又收揽了许多江湖高手，竟派了三十个高手要我的这条小命。” 她滔滔不绝，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毫无隐瞒地跟裴书砚讲述了一遍。 裴书砚从听到楼氏干的那些事情，心中的杀意就止不住地涌现出来。 听到最后，知道虞啾啾一切应对自如，杀意减弱了许多，嘴角的笑意则倾泻出来。 “公主真是冰雪聪明，沈清嵘纵横官场多年，称得上是老谋深算，却也还是比不上公主的谋算。” 他忍不住夸赞道。 想到虞啾啾前世是魔尊凌芙。 修真界从古至今，少有的女魔尊。 能坐稳这个位置，当然不会只靠一身修为，必然也是极为得懂得玩弄权术，操纵人心的。 她这一世来到帝王家，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如今，裴书砚只盼着她快些长大…… “沈清嵘这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虞啾啾小手捧着下巴，手指十分有节奏地在自己两侧的脸颊边儿上轻轻敲了两下，樱粉的小嘴，唇角带着一丝得意，“我给他画了那么大的饼，还那么香，他再是聪明，也经不住这样的诱惑啊，封侯拜相，位极人臣，这不正是他这种人，内心中最大、最强烈的欲望吗？ “他今日既然没有拒绝我，便是表明了已经下定决心，要为了我给他画的这饼，不惜与他昔日合作的那些人反目成仇，处置楼家，和老丈人杨兴则分道扬镳，甚至还有可能抛弃他的妻子杨氏…… “这样的人，心狠手辣，只想着自己。 “我这圈套，不是他这样狠心绝情的，还不会往里面跳呢！” 虞啾啾显然如裴书砚所了解的那种，深谙人心叵测。 所以，才能操纵自如。 “我这次回了趟宗门，也得到了一些沈清嵘的一些有力的罪证，已经交给了皇上，听皇上的意思，温国公那边也搜集到了不少的罪证，但功劳最大的，还是小公主你。” 裴书砚温柔的目光，从小奶团身上收起，一手扶着面前的杯子，拿盖子拂了拂里面的浮沫，却并没有端起茶杯喝茶，而是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虞啾啾有些意外，“不是温澜最辛苦吗？他整日在外面跑，有时很晚了，还要悄悄过来见爹爹，跟爹爹回禀调查的事情。” “温国公自然辛苦，可他调查的事情，已经闹出了一些动静，却至今不曾被沈清嵘察觉，公主可知为何？”裴书砚目光重又看向她，问道。 “不知道呀。”虞啾啾小脑袋一摇，小奶音又甜又软。 “因为自从皇上来了以后，沈清嵘最防备的人，是小公主你。”裴书砚说着，不由自主地轻笑出来，“公主做的那些事，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他每日心惊胆战，生怕公主又做出什么事情来，便不知不觉间，忽略了其他的事情。” “嘿嘿，这么说的话，我和皇祖母的目的也达成了呀！”虞啾啾有些小得意。 殷太后让她跟着来忻州府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扰乱沈清嵘的视线。 果然，沈清嵘全部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自然的，别处就会忽略了一些。 “不过，这沈清嵘到底不是傻子，温澜查的那些事情，早晚都会惊动他，所以，我们也不可以掉以轻心，还是要做好万全之策，以免到时候，他狗急跳墙。”虞啾啾说道。 “这是自然，小公主可以放心，这些，皇上和温国公，也都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裴书砚浅浅地笑着说道。 “那就好！” 虞啾啾开开心心。 又坐着跟裴书砚说了会儿话。 见她打起了哈欠，裴书砚想到她今日也是奔波，劳心劳力的，于是便起身告辞：“小公主，明日我还要再离开几日，提前跟你知会一下。” 第356章 主动拉住小国师的手 虞啾啾小脑袋歪了歪，知道小国师这是把她之前说的话，都放在了心里，自是不免感到有些高兴。 她眼眸含笑，道：“好呀，那国师哥哥，你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 裴书砚抬手，在她发顶轻抚了抚，很是专注温柔的目光：“嗯，我知道，待我下次回来，一定提前第一时间通知小公主。” 虞啾啾眼眸弯弯，小手忽然主动拉住裴书砚欲伸回去的手掌，开心地摇晃着：“那我就等着国师哥哥早日归来。” 裴书砚垂下眼眸，看着那只温软的小手，唇角的笑容，难以抑制地又流泻出来。 “好。” 他抬眸，眸光专注而又温柔地深深望了虞啾啾一眼，低沉清澈的嗓音带着笑意，轻声答应。 虞啾啾则又冲他甜甜一笑。 这一刻，一大一小的对视，如此的美好。 待裴书砚走了以后，虞啾啾就去洗了个澡。 待洗的香喷喷的，她躺在床上，思索着另一件事，一件今日见到宣平帝，却完全没有跟他透露的事。 甚至刚刚，小国师在，她也没有说这件事。 那就是，先沈皇后之死，还有容妃小皇子的死。 这件事情，目前尚未有任何的实证。 有的也不过是猜测。 若想要实证，便只能等楼家人的交底。 但楼家的事，她交给沈清嵘去办了，而这件事，沈清嵘很有可能，根本就是知情的。 所以，待楼家倒台，沈清嵘是一定不会将这件事呈上，如实禀告的。 那她就得另外想办法查清楚，最起码，要找到人证。 另外，就是秦徵所说的那种毒药。 而要验证这种毒药的药效，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楚寒尘回京城一趟。 虞啾啾又想到了，她打算请楚寒尘为秦温温医治一事。 这么想来想去，干脆就从被窝里爬出来，让绿萝给她研了墨，提笔开始写信。 一封写给殷太后。 如实向她回禀秦徵从沈书萱那里得知的毒药的事，将她和秦徵关于先沈皇后之死，以及容妃小皇子之死的猜测，都写了出来，请她在宫中多留意容妃。 自然还有她怀疑帝师对此事，亦是知情的。 另一层则是写给楚寒尘，询问他近来可否有空，要么来忻州府一趟，要么等过些日子，请他直接去京城一趟。 两封信写完，虞啾啾封好信，交给紫婴。 紫婴将信贴身收好，安全送出。 接下来的几日，如流水一般飞逝。 一向是至少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忻州府，瞬间就跟被人翻了天似的。 沈清嵘亲自带着官兵，楼家危害凌芙公主性命的理由，将楼家直接从里到外，围了个水泄不通，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有楼氏的招供，甚至连楼家私下逃难的密道，都被堵住。 不过短短半日，楼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无一例外，全都被塞进了忻州府的大牢里。 楼家家主楼应城，也就是楼氏的亲爹，当天夜里，就因年事已高受不住刑，惨死在了牢里。 楼应城的长子楼啸被打得昏过去。 一向嚣张狂妄的次子楼赫亦是遍体鳞伤，但他算是条硬汉，硬生生扛住了。 只不过，沈清嵘处置楼家，自然不可能全都是为了凌芙公主，他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他有一个把柄，握在楼家人手里。 那就是今夏，他和忻州府的几个大户，包括楼家在内，为了增加税粮的斤两，伙同仓库官员在粮食里掺水，结果却导致粮食在仓库中升温过高，以至于储备的粮食全都坏掉。 这件事算是刚刚发生。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批粮食给补上。 但坏掉的粮食，却是由楼家负责处理掉的。 然而，楼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听话。 此后居然接连拿这些坏掉的粮食要挟他，要他为楼家办事。 他为了楼家办好了那几件事，但楼家到底有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履行承诺，将这些坏掉的粮食给真正处理掉，这他却是不得而知的。 原本他将此事视为一桩隐患，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楼家。 但这次，却刚好借着楼家刺杀凌芙公主的声势，趁机把这件事情给处理好，以解除自己的后患之忧。 只有这样，他以后才能安心地跟着凌芙公主进京，从此青云直上，封侯拜相。 这件事，他真的得好好感谢凌芙公主。 “楼赫，只要你告诉我，这批坏掉的粮食，被你们楼家藏在了哪里，我一定会饶你一命，不止是你，还有你大哥一家，他们的孩子，我都会安排好，送你们安然出城。”此时，沈清嵘一身洁净的官服，坐在大牢里，手里捧着一只茶碗，一面掀起茶盖，用嘴轻轻吹着茶碗里的浮沫，一边慢慢悠悠地说道。 如今已然是到了深秋。 夜里，天气尤为寒凉。 楼赫背后正面对着两扇天窗，夜晚的寒气只侵入他赤裸后背上，那深一道浅一道、交错纵横的伤口之上。 楼赫疼得丝丝抽着气。 他像是终于受不住了，虚弱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声音微弱地说道：“你，可是说话算话？” 沈清嵘唇角冷冷一勾，脸上露出一抹假笑：“自然，一向言而无信的，是你们楼家，你们楼家要我做的事，我哪一件没给你们做成？” 楼赫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才终于抬起了头。 血水粘合在他额前的碎发上，掩盖住他眼中的神情，只看得到他脸上也都是血。 “你，我带你去，那个地方，没有我按下的手印，是进不去的。”楼赫断断续续地说道。 “好。”都到这种时候了，沈清嵘一点也不担心楼赫还有机会逃跑，当即痛快地应下。 他命人架着楼赫，连夜去往楼赫所说的那个地方。 那地方他一听就知道，是沿河的一处废旧的仓库，的确是一个存放东西的好地方。 楼赫一路上半死不活地到了那里。 刚下了马车，他猛然抬起头，用力撞上沈清嵘，而后一个猛蹿出去，几步就跳进了河里！ 正值深夜，光线昏暗。 众人只见河水打了个旋，很快就归于平静，丝毫看不出来楼赫的去向。 这变故发生的过于突然。 沈清嵘被撞得五脏六腑移位，痛得脸都扭曲。 “楼赫！” 他被这狗东西给骗了！ 原以为楼赫伤得那样重，已经没力气反抗，可没想到，那全都是他装的！ “给我搜！发布他的通缉令！全城都搜！本官就不信他真能跑得了！”沈清嵘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第357章 尸体已经给草药当肥料了 虞啾啾一觉睡醒，就觉得不对。 或者说，她是被一阵潮湿寒凉之气给逼醒的，睡梦之中，似乎听到水声，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绿萝和紫婴居然都没听到吗？ 虞啾啾睡梦里蹙了蹙眉，而后就迫使自己苏醒过来，一睁开眼睛，房间里黑咕隆咚的，窗外一丝光都没有，显然还是深夜。 但就是这样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她视线却敏锐地察觉到，屋顶房梁上有人，且那人正睁着一双并不友善的眼睛，恶狠狠盯着她，就像一只索命的鬼一样。 “什么人？”虞啾啾大声说道。 然而整个屋子内外都静悄悄的。 这证明什么？ 此人实力高深，连流风流光都被他放倒了。 她都这么大声音了，显然，绿萝紫婴也是回应不了她。 不过，他们人应该都没有性命之忧，因为她并未闻到十分浓郁的血腥气，只有丝丝缕缕十分贴近她的，那应当是房梁上那个人身上的。 “你既然来了，干什么不现身？是来找我索命的，还是什么，不如干干脆脆，说个清楚。”虞啾啾小身子动也没动，躺在被窝里，只有一颗圆圆的小脑袋露出来，说道。 “呵。” 她小奶音软甜，然而却只迎来了黑暗中那人的一声冷笑。 接着，她视线只觉得一团庞大的黑影一闪。 那股似乎还在滴着水的寒凉潮湿之气，便直直地扑面而来，黑影瞬间到了虞啾啾的眼前。 离得这样近了，虞啾啾才终于看清楚，这果然是一个刚从水里来的人。 一个男子，身形魁梧高大，脸上似乎有纵横交错的血痕。 “你是何人？”虞啾啾一双黑黑圆圆的眼珠子，丝毫不怕，就这么在黑暗中，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陌生男子。 “何人？公主派沈清嵘那条狗，将我们全家都包围时，就没有想过，会有人找你寻仇吗？”黑暗中，这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慑人的危险之意。 “哦，原来是楼家人啊。” 虞啾啾撇了撇小嘴，很是无所谓的语气。 只听她嗓音甜甜说道：“那你们楼家派三十个江湖高手，去刺杀本公主时，可有想过，本公主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 黑暗中，那人的身形似是一怔。 接着，无边无际的杀意，再次汹涌地朝着虞啾啾袭来。 再他伸手掐住虞啾啾的脖子之前，她忽然开口，有些好奇地询问道：“你是楼家的谁？楼家人？还是楼家养的那些江湖高手？” 她似乎颇有兴趣。 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死亡的危险逼近，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 那只漆黑的手顿住。 他忽然觉得，就算要杀这小公主，也得让她知道，她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 于是，他指尖一弹。 房间里的一盏烛灯，瞬间被点亮。 两个人的视线都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虞啾啾见到一个身形高大魁梧、浑身衣衫破烂潮湿、身上伤口纵横交错的中年男子，一脸的大胡子，形容粗犷，立在自己床前。 楼赫则见到床上安安生生躺在被窝里那个小奶团，白生生的小脸，脸上连哪怕一丁点的惧意都没有，有的只是对他似乎越来越浓郁的兴趣……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明明楼赫是来取她性命的猎人，可不知为何，在虞啾啾面前，却好像她才是那个猎人，而他，是猎物。 就在楼赫思索着，要不要自报家门之后，就立即把这小奶团给掐死的时候。 在小奶团的被窝里，忽然钻出来一只紫色的小蛇。 那小蛇细细的一根，看起来还没他的手指粗。 它一双竖瞳睁得圆溜溜的，吐着红艳艳的信子，似乎很有些兴奋！ 此时，小紫蛟也的确很兴奋，跟虞啾啾说道：“主公！这世上竟然有人敢刺杀你！这种事情，都多久没有发生了！上一次刺杀你的，我记得，他后来尸体都给主公后花园里养的草药当肥料了！这个也要当肥料吗？” “这个，看情况。”虞啾啾用神识跟小紫蛟简单沟通了两句。 随后，她朝着楼赫甜甜一笑。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问道。 “哼，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凌芙公主，有谁不知？”楼赫冷冷答道。 “那你可听说过，我这只小紫蛟？它叫小阿渊，会喷火，你知道吗？”虞啾啾又问道。 “略有耳闻。”楼赫面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但随即又不屑一顾地道，“那又如何？” 难不成，它还能把自己给烧死？ “以前在皇宫时，小阿渊没控制好火候，把一座偌大的上书房都给烧成了灰烬。”虞啾啾介绍道，看着楼赫，视线上下扫动，“像你这样的块头，小阿渊一口龙焰下去，你连灰都不剩。” “……”楼赫额头上一阵青筋暴起，那一脸的胡子，令他看起来有些凶狠可怖，“你以为这样危言耸听地吓唬我，我就会信？我就会不杀你？” “你叫什么？”然而，虞啾啾对他的情绪暴走，却视若无睹，当即又问起另外一个问题。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楼赫！”楼赫有些不耐烦地答道，打算她要是再扯别的，他就直接动手，拧断她的脖子！ “哇，原来你就是楼赫？是你给秦雪珩的原配赵氏下毒，才害得她早产，然后死掉？”虞啾啾一脸八卦地道。 楼赫额头上骤然青筋又起。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上前把人掐死，然而身体动了一下，却是怒声辩解道：“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伤害我喜欢的女人！” “咦？那会是谁呢？赵氏中的毒，就是你们楼家所有的那种毒药啊，你看，先沈皇后，容妃，都是中了这种毒，先沈皇后生下双生子，也是早产，随后她郁郁而终，赵氏早产，随后郁郁而终，容妃虽然没死，可也是早产诞下小皇子，小皇子没活多久就死了，好端端的，她们三个都是养尊处优，却全都早产，你还说赵氏不是你下的毒？”虞啾啾明显不信。 楼赫双拳握紧，像是已经对虞啾啾容忍到了极致。 第358章 牛肉丸子味的龙涎 他决定不再跟这只小团子废话。 当即一手探出，快如疾风，就朝着虞啾啾的脖子掐过去！ 然而下一刻，小紫蛟身形猛然弹起，却是快如闪电，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顿时，楼赫手臂麻木不已，被卸掉力气一般，直落落地垂下来，却是一下子没了半点知觉。 虽然楼赫中了小紫蛟牙齿上的毒，一时半刻动弹不得，但虞啾啾还是辛苦了一番，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小紫蛟则忙活着，救醒被楼赫弄晕过去的紫婴、绿萝，还有流风流光几人。 它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 他们几个都是中了一种迷药。 小紫蛟一口龙涎吐到他们脸上，他们立即就醒了。 紫婴睁开眼睛，摸了摸脸上湿漉漉的水渍，手指凑到鼻尖，有些怀疑地闻了闻：“怎么有股牛肉丸子的味道？” 小紫蛟眼神飘忽，心虚地飞到虞啾啾跟前，往她手腕上一缠，假装它今晚没有吃牛肉丸子。 流风流光几个醒了以后，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都是愧疚又心惊！ 他们居然都被人悄无声息地放倒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 于是，几个人都凑到了楼赫跟前。 楼赫被绑得十分难看。 一手被绑在身前，一手被绑在身后，双腿蜷缩着和前面那只手绑在一起。 这若不是楼赫练武，身体柔韧性好，换作普通人这么绑，怕是骨头都要被折断了。 但更损的是，他下巴上的胡子，还被虞啾啾用一根细线绑着，另一头就绑在不远处的桌腿上，只要他动一动，那细线便扯着他的胡子，一阵阵揪着痛。 “公主，他是何人？”流风看着他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一时又有些佩服自家公主不愧是自家公主，谁跟她作对简直是想不开，一边问道。 “楼赫。”虞啾啾瞥他一眼，答道，“行了，你赶紧去打探一下，看看今晚有没有发生什么，按理说，楼家人现在应该都在牢里关着呢，他怎么会来？” “是，公主。”流风领了命，赶紧出去了。 “……想不到这楼家卧虎藏龙，那些所谓的江湖高手不堪一击，这楼家二爷倒有几分厉害。”流光赞叹道。 “这叫有几分厉害吗？”紫婴翻了个白眼。 “最起码，我认识的人里，也只有陈恨师父能制住他了。”虞啾啾点评道。 此时，一听到陈恨这个名字，楼赫骤然抬起头。 他脸上还带着屈辱的痕迹。 一眼望向虞啾啾，声音有几分沙哑地问道：“陈恨是你师父？” 他一说话。 那根细线就扯着他的胡子，一根根清晰地痛着。 楼赫当即皱紧了眉头。 虞啾啾则两只小手往怀里一揣：“是呀，怎么，你认识他？” 楼赫不说话了。 何止是认识。 他跟陈恨同门师兄弟，陈恨……却是总能一招制住他。 想到虞啾啾居然是陈恨的徒弟，陈恨那厮又狡诈阴险，教出来的徒弟亦是如此，他今日算是败在陈恨手里，倒也一时觉得没那么屈辱了。 “既然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楼赫嘴唇又动了动，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想往后面靠一下。 然而刚一动，胡子一痛。 楼赫的脸上一片黑沉，积攒着怒气。 “你这么厉害，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方才你说，沈清嵘是我的狗，可是呢，他这样的人，还不配当我的狗，倒是我觉得你还不错，不如，你当我的狗，怎么样？”虞啾啾笑嘻嘻地说道。 不得不说。 她这番话，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楼赫当即气得额头上青筋又暴起。 虞啾啾在他开口之前抢先一步道：“你们楼家这么些年，跟忻州府的这些官员勾结着，搜刮民脂民膏，罪无可赦，你们楼家的罪行，自有朝廷来定，该杀的杀，该发配的发配，便是你，也是一样的，不给我当狗，你也是死路一条。” 楼赫那些维护自己尊严的言论，卡在嘴边。 半晌，吞了回去。 他视线瞥到那根细线上，忍住想要靠在墙上的冲动，道：“成王败寇，这一次是楼家输了，我没什么可说的，但是让我给你当狗，想都别想。” “人只有敢想，愿望才有可能会实现。” 虞啾啾煞有介事地说道，“别说什么成王败寇，你们楼家就是有罪，欺负老百姓，搜刮老百姓的心血的，不论是谁，全都有罪。” 楼赫当即忍不住反驳道：“那你呢？” 虞啾啾跳了跳纤细的柳叶眉：“我？” 楼赫冷哼一声：“你身上穿的绫罗绸缎，每天吃的山珍海味，又哪一样不是从老百姓身上搜刮下来的？在这里跟我讲这些大道理，小小年纪，如此虚伪可憎！” 虞啾啾被他这般骂了一通，倒也不恼。 她趴在桌边，两只小手垫在下巴上，一张圆圆的小脸，带着不在意的轻笑。 “你这样说，便是叫做，强词夺理，我身上穿的，嘴里吃的，自然都是好东西，可我没有伤害过老百姓，我得到的，都是因为我的出身，我该拥有的，你觉得不公平？但是你可知道，我爹爹为了天下的百姓，每日都要批阅奏折到子时末才睡，卯时初就起？他要是再不吃点好的补补，身体早就垮了。 “普通人尚可春日去郊游，夏日悠闲树下纳凉，而我爹爹，却劳心劳力，便是夏日房中放了冰块解暑，也得手下不停地批阅奏折，甚至连普通人的半刻悠闲，都难以体会到。 “爹爹身为帝王，他该这样殚精竭虑，这是他的责任。 “而我身为公主，虽然拜你们楼家的那毒药所赐，帮着容妃坑了我娘亲，害得我从小在冷宫出生，吃尽了苦头，可我此后得宠，锦衣玉食，我却也是知道，我享受到这样多的好处，肩头也是担负着应有的责任的。 “所以，我提议开办幼儿教学，让天下所有的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都能得到读书的机会，不至于一生出来就被溺死。 “我随着爹爹来到忻州府，利用沈清嵘，帮着爹爹查贪腐案。 “而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天下的百姓。” 第359章 本公主要把他装进大水缸里! “因此，我锦衣玉食，却并不觉得愧疚，因为我不偷不抢，行的端做得正，可你们楼家人呢，搜刮民脂民膏，便是百姓们提起，也是恨得恨不得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 说到这里，虞啾啾看着楼赫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的脸色变化，唇角微微一翘。 她坐直了身体，小手抬起，一指指向楼赫，话语凌厉得如同刀子，”我不偷不抢，问心无愧，可你身上穿着的这一身锦缎，即便被鞭子打破了，那也是从老百姓身上抢的，所以你说说，究竟是谁虚伪可憎？” 楼赫长这么大，即便人已经到了中年，也向来桀骜，谁的话都不服。 然而，他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阵臊得慌。 他向来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那都是天生的，该得的。 他觉得楼家的霸道，也是应该的。 可这一刻，他却忽然觉得，这天底下，不论是谁，拥有了多少东西，都不是该得的，要么得到多少，就承担多大的责任。 要么得到多少，就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他们楼家，显然就是后者。 现在，就是楼家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楼赫一时寂静无言。 他感受到虞啾啾的目光，依旧落在自己身上，只不过没了方才的凌厉，变得有些懒洋洋的了。 要想让他给她当狗，那绝无可能。 他就是死，也不给人当狗。 “公主，原来是他从沈清嵘手里逃了出来，沈清嵘连夜贴了满城的告示，要缉拿他归案呢。”这时候，流风从外头回来，如实禀告道。 “是吗？”虞啾啾的眸子里，溢出一丝兴奋。 她转头看向紫婴。 “紫婴姐姐，你之前说你有一种蛊虫，能让人的骨头软化，是真的吗？”她问道。 “自然是真的。”提起蛊虫，紫婴一脸的骄傲，高昂着头。 她也变得有些兴奋的目光，在楼赫那魁梧的身形上细细一扫，问道，“公主是想给他用？” “对呀！” 虞啾啾开心地拍着小手，看起来天真无邪。 然而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令她看起来像只小恶魔！ 只听她兴冲冲道，“我以前只在话本里看到说人彘，装进一个大坛子里，但是还没见过呢！你快点把那蛊虫喂给他吃了！然后，流光，你去找一只大水缸，弄过来，本公主要把他装进去！” “你敢！”楼赫一听，当即气得怒吼一声，细线一动，不但胡子一阵揪痛，还因为他太激动，动作幅度太大，而牵动到身上的伤口，顿时又忍不住丝丝抽着气。 “我当然敢了，我不但敢把你装进水缸里，还要把你泡在毒药里，让你的伤口日日夜夜受毒药侵蚀，痛不欲生！” 虞啾啾小脸傲娇地哼了一声，拍拍小手，而后小手插在腰间，一脸得意地道，“你和楼家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这算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呢！” 楼赫听得头皮发麻。 他忽然觉得，自己今夜孤注一掷，竟然想着要找凌芙公主报仇，甚至拿她要挟皇上放了楼家人，简直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愚蠢、最天真的一个决定！ 他这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虞啾啾并不是危言耸听吓唬人。 她是说做就做。 紫婴也十分技痒，把一只胖乎乎的蛊虫，塞进楼赫嘴里，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咽下去。 没多久，那蛊虫就开始发生神奇的效用。 楼赫原本魁梧高大的骨架，果然开始软化。 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缩了下去。 恰巧这时候，流光抱着一只大水缸进来。 “就放这里！”虞啾啾指着临窗的位置。 待水缸一放下去，流风流光就又遵从虞啾啾的命令，把浑身软得跟一滩水的楼赫，给塞了进去。 随后，虞啾啾大手一挥，写下一张方子。 “现在就去药铺抓药！” 她将方子递给流风，随后瞥一眼一脸屈辱地被塞进了水缸里的楼赫，挑了挑眉，特意说道，“本公主恰好通晓药理，这些草药单看的话，都没有什么毒性，可是加在一起，却能催生出极强的毒性，尤其是你这样满身是伤，这毒性刚好从你的伤口侵入你的五脏六腑，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了。 “哼，你不愿意当我的狗，等你成了废人，本公主还看不上你呢！” 楼赫听得想要大骂。 他胡子上的那根细线，已经被虞啾啾给剪掉了。 但是，他却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虞啾啾见他奋力挣扎的样子，仔细盯着他的五官看了一会儿，忽然又拍了拍手，像是想到了什么新的折磨人的好法子，高兴说道：“绿萝！你快把他的胡子给剃了！待会儿把他的眉毛也给修一下！头发也好好的，梳个妇人的发髻，然后给他化一个女人的妆容！” 楼赫虽不能说话，听觉却毫无障碍。 此刻一听这话，气得恨不能干脆死掉，也不用承受这样的屈辱了。 只可惜，虞啾啾显然不会让他就这样轻易地死掉。 绿萝在虞啾啾身边待得久了，也算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早已不是最初那个胆小如鼠的小宫女。 这会儿听了虞啾啾的吩咐，倒也十分认真淡定地开始做事。 先把楼赫的胡子给剃干净了。 “啧啧啧，真是想不到啊，这楼赫之前一脸的大胡子，看起来像是四十多岁的大叔似的，没想到这胡子一剃，最起码年轻了二十岁！而且，他居然还挺白的！”紫婴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点评道。 绿萝笑了一下，没说话。 她又拿着梳子，把楼赫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梳好。 随后拿了帕子擦干一些，就开始给他梳头。 没多久，一个妇人发髻便梳好了。 只是楼赫到底长了张高鼻深目的男人脸，尤其是他一对浓眉，再顶着这么一顶女人的发髻，整个人说不出的违和感。 虞啾啾看得“扑哧”笑出声来。 绿萝也憋着笑，顶着楼赫威胁般的要杀死她的目光，又拿了干净的帕子，把楼赫脸上的胡渣清理了一遍，而后，便开始给楼赫修剪眉毛。 第360章 活脱脱的一个异域美人 绿萝原本只是听令行事。 但在发现楼赫的眉毛被修细以后，他整个五官气质都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也起了几分认真改造的心思，顿时更加认真地对待楼赫的这张脸。 而待她终于改造完成，看着面前一张崭新的脸庞，不由得就是笑了。 “公主，奴婢的手艺怎么样？”绿萝一脸的骄傲，身子都比平时站得直了。 虞啾啾没有立即答复，而是盯着楼赫，仔细地看着。 不得不说，绿萝还真的是有一手。 楼赫本就长得高鼻深目，五官锋利，可如今这妆容，细长的眉毛，深邃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脸蛋上涂了胭脂，殷红如血的嘴唇，整个人可以说是艳光四射，活脱脱的一个异域美人啊！ “好厉害！完全变了一个样！你快拿镜子给他看看！”虞啾啾欣赏了一会儿，兴冲冲地对绿萝说道。 绿萝得了夸奖，很是高兴，忙拿了镜子给楼赫看。 楼赫闭着眼睛，根本不想看！ 可心里又有些好奇似的，又或许是要记住此刻的耻辱，他紧咬着牙，睁开了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盯着镜中的那个陌生的异域美人…… 这使得他眸中的杀气不由微微凝滞了一瞬。 下一刻，那股杀气又活了过来，而后更为浓郁地扫视向虞啾啾。 他被点了穴，说不出话。 若能开口，此刻定然也是对着虞啾啾大骂出声：“我要杀了你！” 虞啾啾对他这一脸杀气像是十分满意似的。 只听她笑着说道：“楼赫，你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受了点屈辱，可是那些因你们楼家搜刮的穷苦老百姓们，却可能日日夜夜所遭受的苦难，远甚于你。” 她凑到坛子那里，更近距离地看着他。 一边欣赏着这张脸的美貌，一边一字一句地说道，“如今已经是深秋了，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冬，你可知道，这是穷苦老百姓最难捱的日子？你们楼家过去到了深冬，天气最冷的时候，能烧最好的炭，可这些穷苦老百姓们，却可能连过冬的棉衣都没有。 “年纪小一些的，像我这么小的，没准就熬不过去，冻死了，要么也是饿死。 “而他们之所以吃不饱，穿不暖，罪魁祸首，就是因为有你们楼家这样跟贪官勾结的大户，有沈清嵘这样的贪官。” 她这么说着，楼赫的脸上多多少少，浮现出几分不自然。 虞啾啾则站直了身体，道：“所以，你们楼家，我不会放过，沈清嵘，我也不会放过，我劝你今晚好好想想，楼家都帮着沈清嵘做了那些事，想好了，想说的时候，就告诉我。” 她说完这些，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还一片漆黑，招呼紫婴他们先去休息，等流风抓了药回来，就把那些药全都给泡上，跑到楼赫的这个水缸里。 随后，她便也转身回了卧房，这回是一夜安睡了。 楼赫独自被困在空荡荡的水缸里，心中愤恨不已，一时又想着虞啾啾所说的那些话…… 没多久，流风回来。 那些药被扔到水缸里，水缸里又加了温水，待药效一发作，楼赫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果然顿时疼得犹如被人拿手撕扯着一般。 这漫长的一夜，算是叫楼赫彻底领略了虞啾啾折磨人的手段，可谓是痛不欲生。 次日一早。 虞啾啾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待洗漱一番，吃了早饭，她就到楼赫面前，点开他的穴道，问他：“怎么样？想好了吗？要不要说？” 楼赫生生被这一缸毒药给折磨了一夜。 只觉得自己怎么也算得上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如今居然被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折磨得不成人样，当即咬紧了牙关，不肯开口。 他已是打定了主意，虞啾啾越是想知道那些事，他越是一个字也不会说。 就是不告诉她。 不让她如意！ “不说哦？唉，我原以为你是一条汉子呢，没想到，是我想错了，我本打算，只要你说一件事，我就从沈清嵘的手里，救出一个楼家的小辈，不过看你这样子，是打算楼家绝后？”虞啾啾叹了口气，小脑袋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当真能救出楼家小辈？”楼赫一听这话，当即打破刚刚才定下的原则，开口问道。 “那是自然。”虞啾啾小脸一抬，傲然道。 “你、你说话算数……”楼赫心里，如今只觉得她就是一个小恶魔，并不十分值得信任。 “我说话当然算话，只是，我刚才给你机会，你不抓住，如今这个机会，你已经失去了，你即便不说，你们楼家和沈清嵘之间的那些勾当，我也能查得一清二楚。” 然而，虞啾啾却如此说道。 楼赫当即紧咬了牙，怒道：“你耍我？” 虞啾啾并不否认：“你如今就是我这瓮中的一只鳖，是我的宠物，我逗你玩一下怎么了？” 楼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从昨晚到今日，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算是体会到了！ “公主，沈清嵘来了，求见公主。”这时候，紫婴忽然禀告说道。 她说着，还特意看了楼赫一眼。 如今他们是都知道，楼赫是沈清嵘的通缉犯。 “让他进来。”虞啾啾在一旁一坐。 “……公主要在这里见他？”紫婴顿了一下，有些意外。 “是啊。”虞啾啾理所当然的语气，“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公主，这楼赫……”紫婴提醒道。 “怕什么？”虞啾啾小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楼赫现在一副女人的模样，我不信沈清嵘还能认得出来，再说了，也考验一下绿萝的手艺，而且，就算他认出来了，哪有如何？楼赫如今在本公主手里，沈清嵘也别想把他要走。” 说着，她又抬了抬下巴，指尖在楼赫的穴道上一点，封了他的哑穴，“让他进来。” 紫婴听着，又瞥一眼楼赫，确定他如今看起来的确只是一个有些异域风情的女人，根本认不出原来那副模样，顿时也感到稍稍放心，便转身去叫沈清嵘进来了。 第361章 卿本佳人，奈何非要跟本公主作对 沈清嵘进来以后，便是弓着身，头也没抬地先行礼道：“微臣拜见凌芙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大人快起来。”虞啾啾端正坐在那里，此时一抬手，又招呼紫婴给他看座。 沈清嵘顿时受宠若惊。 这似乎还是他在虞啾啾跟前，第一次能坐着说话。 然而刚坐下，一抬头准备谢恩，就见到一旁靠窗的位置，一个大水缸里，居然有一个大活人在里面！ 他吓了一跳！ “沈大人别怕。”虞啾啾见此，笑着安抚道。 “公主，这是……”沈清嵘当然看出来，这是人彘…… “这个啊，哼，这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大姐，竟然敢刺杀本公主，本公主就把她的四肢给削了，塞进了坛子里，哎呀，以前只听说过人彘，终于我也自己做了一个呢，沈大人快看，这大姐是不是长得很有几分姿色？”虞啾啾十分轻松的语气，说道。 沈清嵘一听她说这是把人的四肢砍掉，顿时满头的冷汗。 凌芙公主的手段之残忍，顿时在他新中国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想到这是得罪凌芙公主的下场，沈清嵘哪敢去看？ 但虞啾啾让他看，他也不敢不看。 于是，便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一眼，便赶紧说道：“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虞啾啾跟着感叹道：“是啊，只可惜啊，卿本佳人，奈何非要跟本公主作对！” 沈清嵘当即默默地在心间说道，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跟她作对的！ “对了，沈大人来本公主这里，是什么要事吗？”虞啾啾又问道。 “回公主的话，微臣前些日子，已经把楼家众人缉拿归案，只是昨夜逃了一个人，公主要小心一些，那个人身怀武艺，微臣担心他来找公主的麻烦。”沈清嵘一脸恭敬的样子，关切地说道。 “他找本公主做什么？是沈大人你抓了人，又不是本公主抓的。” 虞啾啾一脸奇怪。 这么说着，忽然语气一边，微微冷道，“沈大人，该不会你是跟他说，是本公主让你对楼家下手的？” “微臣不敢！微臣发誓，微臣决没有这样说！只是此人、此人性格一向暴戾，如今成了个亡命之徒，微臣担心他会威胁到公主的安危，所以特意来跟公主说一下。”沈清嵘连忙连连否认，生怕虞啾啾认定了就是他说了那些话。 虽然，他的确就是说了。 可视线扫到那个被虞啾啾装到坛子里的人彘，便意识到，他决不能说实话！ “嗯，沈大人关心本公主，本公主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虞啾啾似乎信了，朝他甜甜一笑，又语气温和地问道。 “回公主的话，没有旁的事情了，楼家的人已经交代了许多的事情，再过几日，就可以定他们的罪了。”沈清嵘忙恭敬地答道。 说完，他就起身，要告辞，不再打搅虞啾啾。 而他也没有注意到，水缸里，楼赫听到他这话时，脸色有多么的难看。 虞啾啾等他一只脚踏出了房门，瞥一眼楼赫，才是忽然又开口道：“沈大人且慢。” “公主？”沈清嵘一听，连忙转过身来，又弓着腰，老实站好，望着她，只等着她吩咐。 虞啾啾也跟着起身，往前走几步，随后朝他招了招手。 沈清嵘赶紧听话地走到她跟前，又弯低了腰，方便虞啾啾对他说话。 “本公主忽然觉得，这楼家人若要处置，只处置那些成年了的就是，未成年的那些，年纪还小，就暂且放过。”虞啾啾道。 “公主这是……”沈清嵘微微皱眉，“公主心地善良，只怕这些楼家的小辈，不念公主的恩情，若是就这么放了他们，他们日后寻仇，威胁到公主，更何况，如今还有一个楼家的逃犯，那可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要是万一他们……” “沈大人。” 虞啾啾打断他这一番言之凿凿，看起来似乎很为自己着想的话，笑着道，“谁说本公主要放了他们了？” “公主的意思是？”沈清嵘还有些不理解的样子。 “沈大人或许不知道，本公主今夏去山里避暑时，很幸运，得了两只小狼崽子。”虞啾啾甜甜地笑着说道，“一只黑狼崽子，一只白狼崽子，本公主很是喜欢它们，可它们在本公主身边长大，整日就知道玩耍，一点狼性都没有。 “这些楼家的小辈，不如就送给本公主，本公主日后把他们带回京城，让他们陪着那两只小狼崽子历练历练，给它们两只磨砺出一些狼性来。” 沈清嵘一听这话，顿时懂了！ 好狠的小公主！ 居然要让楼家的小辈，给她的两只小狼当“玩伴”。 但这“玩伴”也显然只是说的好听，要让两只小狼有狼性，那自然少不了厮杀…… 她这是要狠狠折磨楼家的小辈们啊！ 这凌芙公主，实在是，谁若是得罪她，她绝不会叫对方好过！ 沈清嵘这会儿甚至都已经有些开始同情楼家的小辈们了。 “公主放心，微臣近日便安排好，保证今晚，这些沈家的小辈们，全都给公主送过来！”他连忙说道。 “有劳沈大人了，我就知道，我想要什么，沈大人一定会为我办到的。”虞啾啾看着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信任。 这样的目光，显然也极大地鼓舞了沈清嵘。 沈清嵘当即高高扬起下巴，与荣有焉地道：“能为公主做事，也是微臣的福气！” 虞啾啾又夸赞了他两句，见他脸上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又像是临时想到一样，开口嘱咐道：“对了，这些楼家小辈毕竟是要送到本公主这里的，可不能脏兮兮、饿着肚子送过来，都要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免得被别人看到，说本公主不当人，手段狠戾。” 沈清嵘立即懂了。 这就是要让别人以为，她是善待楼家小辈呢！ “公主放心，微臣一定把这件事，给公主办的妥妥当当的，让外面的人夸赞公主的善心！”沈清嵘又是保证了一通，虞啾啾才让他走了。 待他一走。 虞啾啾一扭头，正对上楼赫一双通红得像是要燃烧起来的怒目，不禁冲着他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第362章 你到底要不要当本公主的狗? 虞啾啾一句话也没有对楼赫说。 她没有利用这些楼家小辈来要挟楼赫，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就是什么都没说。 而楼赫被点了哑穴，纵使心中有再多的话要说，虞啾啾也没有给他机会，让他说出来。 只坐在那里，一边悠闲地嗑着瓜子，一边看着楼赫竭力想要挣扎着开口说话，却挣扎徒劳，最终认命般地放弃的颓败模样。 楼赫这副样子，自然是吃不下饭，也喝不下什么东西的。 他这么熬着，一直到了晚上，一阵小孩子哭闹的声音传来。 楼赫原本正浑浑噩噩着。 一听到这当中有许多熟悉的哭声，当即整个人都僵住，随后想起来虞啾啾要拿楼家的这些孩子们，给她养的两只小狼当猎物，顿时“呜呜呜”地想要开口说话，身体也竭力挣扎着，像是想要挣脱这罐子的束缚，救下这些孩子们。 然而他身体里有紫婴喂给他的蛊虫，浑身骨头都软了，又怎么能挣扎成功？ 外头，虞啾啾和沈清嵘的说话声，不轻不重地传来。 楼赫脑袋都空了。 不知多久以后，虞啾啾才终于进了房间。 她一坐下来，便注意到楼赫盯着她的视线。 那双眼睛里，终于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愤恨，或者说，只是被他隐藏起来，换成了一种哀求的神色。 虞啾啾像是这才满意了。 “方才沈清嵘过来跟本公主说，楼家这些年来欺凌百姓，做了许多坏事，忻州府的百姓都十分痛恨楼家人，加上楼家竟然敢派人刺杀本公主，他已经奏请了爹爹，要判楼家人流放十八年，不日便要起程，前往边境苦寒之地，但这路上，他保证，楼家一个人也活不下来。” 她坐在那里，看着楼赫，一字一句地说道。 几乎是瞬间，楼赫的眸子里迸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光芒。 但那光芒是如此的绝望幽冷。 而后，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彻底抽走了一身的力气似的，再无一丝挣扎反抗的欲望了。 虞啾啾知道，这，才是她这几日折磨楼赫，想要看到的结果。 她起身，走到楼赫跟前，小手背在身后。 这时候，她这具小小的身体，透着一股与年龄极为不符的、运筹帷幄的成熟的气势。 楼赫看着这样的她，心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隐隐有预感，她似乎并不是真的打算对楼家赶尽杀绝。 那么，她究竟想要什么？ “楼赫，本公主之前就说过了，沈清嵘想要做本公主的狗，可是，我看不上他这样的人。” 虞啾啾睨着他，有一股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的气势，“本公主也说了，你们楼家做错了事，势必要付出代价，他们流放的罪名，是罪有应得，但是，我可以保他们路上不因沈清嵘这种意外而死。” 她说着，这才是在楼赫的穴道上轻轻一点。 “我最后一次问我，你到底要不要当本公主的狗？” 楼赫终于能说话了。 他几乎是咬着牙，又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当、我当！” 只要能救楼家人，他便是当一条听话的狗，又如何？ 虞啾啾这才是满意地笑了。 “紫婴！”她叫道。 “公主。”紫婴早就拿着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出现。 “楼赫，要想当本公主的狗，第一件事，就是老实交代，沈清嵘必然是把许多他做的事情，都安到了你们楼家的头上，只要你把这些年，你们楼家跟沈清嵘、跟沈国公府所做的事情，或是其他你知道的沈清嵘和沈国公府做的事情，甚至其他人做的事情都说出来，这都算你们楼家将功折罪，我可以保证，十八年流放，至少可以减三年。”虞啾啾说道。 “好、我说。”楼赫听着这话，闭了闭眼睛，道。 他知道这种时候，是再也不能记得“尊严”二字，不能去想什么叫做屈辱了。 接下来，楼赫清晰地罗列出了他所知道的所有沈清嵘、沈国公府做的事情。 甚至许多至今宣平帝还未查到的官员的事情，也都一件不落地道出。 那些内容，再紫婴一一记录下来，呈给宣平帝，宣平帝又看了以后，都感到无比震惊的。 但这无疑是更加加快了宣平帝调查的进程。 很快，宣平帝传了话过来，承诺说：“楼家众人十八年流放，可以减少五年，改为十三年。” 这个结果，令楼赫松了口气。 “楼赫，这些流放的，都是楼家的成年人，我这院子里，还有这么多楼家的小辈，以后必然是得靠你来养，但是，给本公主当狗的话，本公主只给一日三餐，只管你一人的衣食住行，这些楼家小辈，本公主是不会管，而你们楼家的家产，势必要被抄没，你是一分养他们的钱，都没有的。” 虞啾啾忽然又说道。 楼赫看着她，不明白她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忽而便见虞啾啾朝着他轻轻一笑。 这一抹笑，是楼赫落到虞啾啾这短短的两日内，他头一次见到，她笑得这样纯粹，这样不含一丝算计。 只见她忽然小身子趴在那水缸上，圆圆的小脸对着他，甜甜地说道：“给我当狗，你赚不到养楼家小辈的钱，但若是给我当暗卫，一辈子对本公主忠心耿耿的话，本公主可以给你丰厚的酬劳，让你不但养得起这些小辈们，等楼家的人结束流放，重获自由以后，你还能再给他们一个家，让他们重新开始。” 她说得这些话，让楼赫绝望枯竭的心间，骤然像是生出了一抹嫩绿的幼芽。 而随着这一抹绿芽的生长，紧接着而来的，则是一片绿洲，也随之生长出来。 楼赫眨了眨眼睛，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楼赫，你说，你不愿意跟着本公主？一辈子忠心耿耿，当本公主的暗卫，听从本公主的调遣？”虞啾啾又问了一遍。 “我、愿意。”楼赫在回过神来以后，那有些干涩的喉咙，连忙答道。 “很好。”虞啾啾十分高兴地笑了，但接着，她又板起小脸，“若是敢背叛本公主，本公主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这样威胁着他。 可楼赫却不再觉得她可恶，反而看着她挥舞出来的那小小圆圆的拳头，感受到了一丝小孩子般纯粹的可爱…… 楼赫觉得，他竟然觉得虞啾啾可爱，一定是在坛子里被关着，脑子关坏了…… 第363章 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但楼赫很快就意识到，他不仅脑子没坏，他也没有中毒。 因为他身上的伤势，在很明显地好转着。 除了最开始，坛子里的那些草药药效发挥时，令他浑身的伤口疼痛难忍之外，后来这种疼痛便明显地减轻了。 直到今日，虞啾啾命御医带着人过来，将坛子里的草药倒掉，又为他检查伤势时，那些伤势竟然大多都愈合了。 楼赫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虞啾啾当初给他用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用来治伤的草药。 所以，他这几日也并不是泡在毒药罐子里，而是每天都浸泡在药浴里…… 再所以，虞啾啾根本就没想过要真的折磨他。 她也没有真的打算让他给她当狗。 她从头到尾的目的，都只是用这种手段，将他驯服，让他心服口服以及不得不答应她的条件，成为她的暗卫，为她做事。 从想通这些以后，楼赫的心情就十分复杂。 他们楼家人，一向都是自诩聪明，心眼多，十分自负地觉得，整个忻州府，都没人能算计得了他们楼家。 他也同样自负。 然而直到遇到虞啾啾，他才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只能说不愧是皇宫里养出来的小公主。 从小的见识就与一般的小孩子不同，也难怪虞啾啾小小年纪，帝王心术就运用自如。 他败在虞啾啾的手里，也算是不亏。 虽然楼赫在跟着虞啾啾回了皇宫许久以后，才突然意识到，即便是整个皇宫的皇子公主，也只有虞啾啾这么一个格外聪明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如今，在楼赫发现自己被虞啾啾狠狠折腾了一番，但其实却救了他一命，甚至也算是救了楼家和楼家小辈、楼家的未来以后，他自然不可能再去恨虞啾啾，而是心中隐藏着许多的感激。 正如虞啾啾所说，楼家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很多时候，像是楼家的这种错，是没有资格再谈什么未来的，自此一朝败落下去，楼家的小辈们，日后即便是长大了，也将一辈子被钉在耻辱柱上。 但虞啾啾给了他们一个在未来重新开始的机会。 楼赫心想，以后，他绝不会再叫楼家的小辈们，再做什么所谓的光耀门楣的事情。 他只要这些孩子们，平安长大，平庸地度过自己的一生即可。 别的，再也不争什么，也不抢什么了。 至于他自己，一辈子效忠虞啾啾，报答她的恩情。 “只是，还要再委屈你在这坛子里待上几日，免得什么时候沈清嵘过来，不过你放心，应该过不了几日，爹爹就会开始动手，狠狠整治这些贪官们了。” 虞啾啾对楼赫承诺道。 “一切都听公主的安排。”楼赫如今对虞啾啾不但是心服口服，而且还十分听话。 对此，虞啾啾自然十分满意！ 这可是她下了苦功夫，才得来的结果！ 在此之前，她可是从来没有对谁这么费劲过！ 宣平帝那边，也的确在加快动作。 并且，已经开始对两浙路一些地方的官员，开始动他们了。 一时之间，十数个官员出事，条条罪证甩到脸上，令他们无法否认，进而被关押到大牢里，听候发落。 沈清嵘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正常之处，但询问他悄悄安排在宣平帝院子外头的人，那些人却答，一直以来，都并没有什么官员来求见宣平帝。 这让沈清嵘感到有些安心，却又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安。 这么又过了两日。 虞啾啾这天夜里，收到了两封信，而这两封信，都是之前说要来见她，但迟迟未来的温澜带过来的。 “之前皇上说过，小公主要见我，只是那些日子实在是繁忙，我也一连数日未能来见皇上，所以便拖到了今日，不过恰好，太后和小尘都给公主写了回信，这些回信又都到了我手上，我也今晚终于得空，便给公主送过来了。” 温澜稍稍解释了一下，为什么直到今日才过来。 他一眼见到装在坛子里的楼赫。 二人目光对视。 随后各自移开。 楼赫暗自纳罕，温澜似乎对他的存在，一点也不好奇。 “白衣叔叔忙，啾啾还是知道的，啾啾不怪你。”虞啾啾懂事地朝他一笑。 而后便先打开了两封信。 她先拆了殷太后的信。 心中说，她早年对容妃小皇子的死也有所怀疑，只不过江幼悠实在是……脑子不够聪明，她也救不了江幼悠，就只能由着江幼悠进了冷宫。 这件事，虞啾啾也很懂事地表达了谅解。 毕竟当年，美人娘亲被容妃坑的那一次，那可是连聪明如江家人，都束手无策，只能把她送到冷宫里好吃好喝地养着，起码一条命还能保住。 而也是因为这件事，当时美人娘亲见识到了宫斗的可怕和黑暗面，后来还说什么都不肯出冷宫呢…… 后面殷太后说，还有先沈皇后的死，她也曾怀疑过。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说她在宫里，已经吩咐龙武卫暗中盯着容妃，只等着虞啾啾拿到证据了。 另外，则还说了一些关心的话语等等。 虞啾啾看完这封信，嘴角都是翘着的，她一边把信装回到信封里，放在蜡烛旁点燃烧掉，一边絮叨了一句：“也不知道皇祖母最近身体好不好，饭吃得香不香，还有哥哥和姐姐他们过得怎么样。” 这时候，她才忽然生出一丝想家的感觉。 还有些想念宁圆儿了。 不知道她不在学宫读书的这些日子，圆儿有没有闯祸…… “他们一定也很想念公主。”温澜在一旁温声说道，他这么说着的时候，目光在坛子里那人身上一扫而过，心中这才是有些奇怪，虞啾啾居然丝毫不避讳那坛子里的人，想来要么是她信任的人，要么是她根本不在意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因为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嗯，我也觉得！我这么可爱，他们当然想我了！”此时，虞啾啾有些得意地说着，就又接着拆开了另一封信。 温澜对她这一回答，毫不意外，轻声笑了下。 楼赫则忍不住道，可爱吗？ 再看她穿着一身粉嫩地坐在那里，头顶扎着两只可爱的小揪揪，圆圆的小脸满是认真地读着信——她居然这么小就识字了？ 好，这么一看，虞啾啾实在是又聪明，又可爱。 第364章 没什么值得我怕的 “神医叔叔说，他近日谷中事务还有些繁忙，等过些日子回京，让我把秦温温一起带回到京城医治，他今年就只有这个时间有空了，明年又说不准。” 虞啾啾看完楚寒尘的信后，对温澜解释了一下秦温温的事情。 温澜点了点头，随后便笑着说道：“他如今虽然还未正式接任谷主之位，但老谷主已经将谷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他打点，为他以后的接任做准备，他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我也数次写信约他出来，他都根本不得空，倒是公主一给他写信，他再是忙碌，也狠心抽出一段时间了。” 这话听得虞啾啾有些高兴。 “那看来神医叔叔对我，还是挺仗义的！以后神医叔叔若有事找我帮忙，我也必定仗义一番！”她挺直了小胸脯，承诺地说道。 温澜闻言，正欲说些什么。 一旁坛子里，楼赫突然干涩着嗓音，说道：“敢问公主，方才提到的神医，可是出自药王谷的那位神医，楚寒尘？” “是呀，你知道他？” 虞啾啾答了一句，又问了一句，忽然想到，楼赫当年喜欢秦温温的母亲赵氏，爱而不得，赵氏后来因早产生下秦温温，不久后又抑郁而终。 她立即又道，“莫非你当年为了秦温温的娘亲，去寻过神医叔叔？” 提到这件事，楼赫神情暗了暗。 他道：“公主，我真的不曾给赵氏下毒。” 虞啾啾点了点头：“本公主信你。” 楼赫抬了抬眼，欲言又止了一下，才是又道：“其实当年，有一个人，来楼家寻过这种毒药。” 虞啾啾眉毛一拧：“是谁？” 楼赫叹了口气，道：“那人姓商，忻州府的人都叫她商太太，她是我母亲年轻时的手帕交，来找我父亲求药，我母亲去世多年，父亲对她念念不忘，对于母亲的故交好友，也是有求必应，就将那毒药给了她。 “后来，赵氏不幸去世，秦雪珩失去接发的妻子。 “又过了一年半，商太太的女儿周氏，就被送到了秦家，给秦雪珩当填房。 “我也是偶然得知，周氏心中思慕秦雪珩，一直未嫁，而秦雪珩又一直不肯纳妾，她始终进不了秦家的门……” 所以，商太太眼看着她女儿周氏年纪越来越大，却还是除了秦雪珩谁也不肯嫁，甚至连做妾也没有机会，就想到了下毒的这个门路。 “我知道了。” 虞啾啾小脸微微沉下去，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我说秦雪珩一个六品的通判，在绍兴府也不像是条件艰苦的样子，怎么带着填房和填房的孩子住在绍兴府，和原配的女儿却待在忻州府秦家。 “如今看来，是这周氏跟她的母亲商太太一样，是一个心思活络的啊……” 虞啾啾对秦温温不免有些心疼。 她既然知道了，就要为秦温温出头。 但这件事，要先知会秦家的老夫人，秦雪珩是她嫡亲的孙子，只有知道她的态度，虞啾啾才能知道，这个头该怎么出。 不过这件事并不着急。 她若这个时机替秦温温出头，必会引起沈清嵘的注意。 如今皇帝老爹针对沈清嵘的陷阱，已经到了最后的收网阶段，她不能这个时候添乱。 “公主，还未曾询问，这坛子里的是？”这时候，温澜忽然问道。 “他是，是我的暗卫。”虞啾啾嘴角翘了翘，当着楼赫的面，她不好跟温澜细说，于是干脆起身道，“白衣叔叔今晚有空吗？我最近在这宅子里待得可闷了，想出去玩会儿。” 她说完，一双眼睛就是亮晶晶的，期盼地看着温澜。 温澜瞬间懂得了她的意思。 这是想要像当初在山上的行宫时那样，让他背着她飞出去玩呢。 “那我就带公主出去转转。”温澜笑着说道。 二人当即丢下坛子里的楼赫，一同来到院子里。 随后温澜抱着虞啾啾，足尖一点，就飞跃到屋顶，悄无声息地出了沈国公府的院子，来到了外面。 这个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温澜抱着虞啾啾，在忻州府的一座又一座房子上奔行，动作轻盈得像是猫一样，一点也没有让人察觉到。 一直到他带着虞啾啾到了一家酒楼的屋顶。 这里是忻州府白天最热闹的一条街道，然而此时，却寂静无声。 二人一同在屋顶驻足。 “可惜我还是个小孩子，不能饮酒，否则在这里饮酒望月，那该有多惬意呀！”虞啾啾沐浴着头顶明亮的月光，一时有些遗憾地说道。 “公主说的是，不过，公主总有一天会长大的，怕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背不动公主了。”温澜笑着说道。 “嘿嘿，到那时候，白衣叔叔，我可以背你呀！我一定已经成为了绝世高手了！”虞啾啾小脸自信地扬起，神采奕奕的眸子里，尽是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嗯，公主一定会成为绝世高手的。”温澜这么说着的时候，却又想起坛子里的那个人，于是，便又问了一遍。 虞啾啾特意叫他出来，也正是有意要把楼赫的事情，告诉他。 待温澜听完之后，便若有所思：“公主想把楼赫，还有楼家的那些小辈们，甚至以后楼家人流放结束以后，都安置到白衣山庄？” “没错。” 虞啾啾唇角翘了翘，“这楼赫，之前在忻州府的大牢里，被沈清嵘折磨得浑身是伤，甚至骨头都断裂了几处，却还能在沈清嵘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而且，我身边那些人，流风流光紫婴，包括带在身边的那些龙武卫，都未曾察觉到他近身到了我房中，可见他实力之强。 “这样的人才，我又怎么可能错过？ “皇祖母身边有师父陈恨了，我就也想要一个陈恨。 “从第一眼见到楼赫时，我就知道，他就是我一直想要的，陈恨那样的人。” 温澜则道：“楼赫此人，过去是狼子野心，公主就不怕他日后背叛？” “我不怕。” 虞啾啾下巴微抬，小脸傲然，“我可是大夏国最尊贵的凌芙公主，这世间，没什么值得我怕的！” 第365章 厌恶这个阉人 时间匆匆忙忙过去。 宣平帝在掌握了大量的、充足的证据之后，终于不再每日只是暗中调查，而是开始雷厉风行地就两浙路的贪腐案，展开行动。 先是建宁府的知府，连同其下属一共二十六人，皆是因私吞赋税、巧立名目征收赋税的罪名，被抓捕入狱。 接着，松江府的知州，连同下属十三人，被捕入狱。 再接着，宁国府、金华府…… 短短两日内，竟有高达百余名官员先后被抓捕入狱。 等沈清嵘终于得到消息时，已经又过去了三日，他这时候才知道，这些官员全都是领了宣平帝的皇令，由雍国公温澜带头，两日之内，与提刑按察使秦明、以及都指挥使郑鹏联合着，分别赶到各地，抓捕了这些犯罪的官员们。 两浙路三司主事，但宣平帝却直接绕过了他这个掌管各种事务的承宣布政使，和按察司、都司一道避开他，去处置这些官员。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宣平帝分明是要瓮中捉鳖！ 这个鳖，就是他，沈清嵘！ 那凌芙公主知不知道此事呢？ 一时间，沈清嵘想了许多，他坐立难安，当晚，就去派人请李蔚然到忻州府最大的酒楼相会了。 李蔚然坐着轮椅，到了酒楼。 一见到沈清嵘愁眉苦脸的样子，就不由得笑了。 他捏着嗓子，娇声说道：“沈大人这是怎么了？咱家印象中，沈大人一向是意气风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为难。” 沈清嵘心里冷哼，厌恶这个阉人，可很多时候，又不得不靠着他。 此时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道：“我可不像李公公，有殷太后庇护，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有太后帮公公担着，我要是出了事，那是没人帮忙的。” 李蔚然立即就又娇笑出声：“大人此言差矣，大人的父亲，可是京城的帝师，连皇上都对帝师还要敬上三分呢，大人要是出了事，那帝师自然也会为大人求情的，再说了，大人能有什么事呢？” “李公公是真的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沈清嵘听着他这悠闲的话，心中急火燎原，当即就把这两日之内，宣平帝雷厉风行的举动，给说得一清二楚。 末了，他又眸光微冷地盯着李蔚然道，“李公公与我相识多年，一向是知道，我父亲不喜欢我这个儿子，他在京中多年，宁愿把我儿溪华带在身边，也不肯运作一番，让我去京城为官，否则，凭我的才干，京城六部，那一部能没我一个尚书当当？他若真的心里有我这个儿子，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让我守着这个沈国公府，跟大房那帮蠢货整日待在一个屋檐下了！” 提起自己那个当帝师的父亲，沈清嵘当真是满肚子的牢骚。 他的妹妹们可以当皇后、当皇妃。 可他这个亲儿子，却连进京，娶个公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待在忻州府，娶一个小小的知州的女儿做妻子，对自己的事业没有任何的助力。 况且，待在忻州府，沈国公府也不是让他当家，而是让大房那帮蠢货当家，那帮蠢货整天靠着他赚着银子，还整天防备他，他真是天天受气。 此时，沈清嵘一想起自己这些年，为了沈家受的那些气，脸色就一阵阵难看着。 “李公公，我今日特意请你，也是有求于你，你是有太后庇护什么都不用怕，可我不一样，我对皇上此人，丝毫不了解，但李公公当年陪伴在太后身边多时，想必对皇上也是极为了解的，李公公，即便是不为着我，为着李公公你自己，咱们也得早做筹谋啊。” 沈清嵘换了副口吻，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毕竟李公公，若我也像宁国府、金华府的那些官员们，被皇上缉拿，那过不了多久，就轮到李公公你了。” 李蔚然听着这话，眉头狠狠一蹙。 他这些年和沈清嵘勾结，已是分不开的关系。 如今皇上这举动，分明是最终仍是冲着沈清嵘来，他跟沈清嵘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若他仅仅只是贪了些银两，倒不至于会怎么样。 可关键是，他身上害背负着另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才是真的会要他的命的。 想清楚这些，李蔚然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当即朝沈清嵘勾了勾手指。 沈清嵘看不惯这阉人总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的模样，但此刻有求于人，也只能听话地凑上前去。 只听这阉人低声细语地凑到他耳边说道：“这皇上，最大的缺点，便是过于看重感情，他宠爱凌芙公主，凌芙公主便是他最大的软肋。 “沈大人，你可知道，这忻州府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 沈清嵘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我不知。” 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清楚。 “忻州府临海，只要我们出了忻州府，外面大海辽阔，即便是皇上，他也对我们奈何不得了！”李蔚然说道。 沈清嵘闻言，一脸愕然。 但很快，他意识到李蔚然说的话，是对的，当即沉着脸，点了点头。 二人密话，直到天快亮，才回到各自的府邸。 沈清嵘觉是不可能睡的，顶着困倦安排好一切，次日，仍是有些惴惴不安地过了大半天，终于熬到了夜晚，就到了虞啾啾的院子里求见。 虞啾啾早知到了这个时候，沈清嵘怕是已经得了消息，一定会有点什么动静。 她甚至想过，沈清嵘有没有可能会想不开，鱼死网破，带着府兵想要跟他们来一个同归于尽。 但这种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 毕竟皇帝老爹来的时候，可是带着禁卫军的。 就沈清嵘手里的这点府兵，还不够这帮禁卫军塞牙缝的。 更不用说，都司的人担心皇帝老爹的安危，早就暗中将这座国公府给团团围了起来，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就会立即冲进来救驾。 所以这会儿，得知沈清嵘求见，她倒是真有些好奇。 都到这种时候了，沈清嵘和皇帝老爹之间，就差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皇帝老爹也只差等金华府那边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后，温澜就会回来收拾这个沈清嵘。 那他这时候过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第366章 极具欺骗性 虞啾啾心里想了一阵，就让人把沈清嵘带过来了。 沈清嵘见到她，和从前一样，恭敬地行礼。 “沈大人今日来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吗？”虞啾啾如今待他很是温和，温和得像是三四月天的暖阳一样，说着，还让紫婴给他倒茶。 紫婴端了杯热茶过来。 沈清嵘道谢之后，才是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到前些日子，公主说皇上再过几天就要走了，心中不免不舍得公主。” 虞啾啾一听这话，一脸的诧异：“沈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不是说好了吗？本公主要带着你回京，以后你就是本公主的人，要为本公主做事，怎么，你现在又不愿意走了吗？不想当本公主的左膀右臂了吗？” 她的话，听起来是这样的真切，而又让人心动。 沈清嵘看着虞啾啾纯洁真挚的圆润双眸，心里觉得，她即便再是手段狠辣，会折磨人，可至少待自己，还是真心的。 她折磨的也都是惹了她的那些人。 没惹到她的，据他这些日子的观察，至少比如，他待身边的人，都是和颜悦色的。 只可惜…… 沈清嵘叹了口气，皇上只怕不会让他跟着小公主回京了，就会让他跟着，也不会是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里，而是被关在囚车里。 但想到今日自己的目的，沈清嵘也是没有那么些闲工夫在这里感叹这些。 不过又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虞啾啾还想着要带他回京的事，可见宣平帝做的那些事情，她是丝毫不知情的。 这样对自己的今日的计划，也是有利。 他当即整理好情绪，道：“微臣也只是这么一说，公主若到时候真要带微臣走，微臣自然是愿意跟着公主走，一辈子当公主的左膀右臂，为公主遮风挡雨的，只是，害，微臣自幼在这忻州府长大，还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想到走，心里难免有些感伤罢了。 “不说这些了，公主，微臣今日过来，其实是想到公主就要走了，但是忻州府当地许多好玩的还没有玩过，许多好吃的东西也没有品尝过，想请公主今晚到一家酒楼里吃个饭，微臣已经叫酒楼特意准备好了各式小吃，让公主尝个遍，等公主用完了晚膳，再带公主到城中有趣好玩的地方转转，不知公主肯不肯赏这个脸？” “是嘛？好呀，难得沈大人这样有心，我看着现在天色不早，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虞啾啾一听，当即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沈清嵘一听她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显然对自己很是信任，当即心里一喜。 “那微臣这就带路，外面马车已经备好了。”他连忙起身说道。 “好，带路。”虞啾啾扯了扯嘴角，回头看了一眼，没叫紫婴跟着，只叫了绿萝。 沈清嵘一看她连紫婴这个身手好的都不带，只带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宫女，顿时觉得自己今日的计划，必定会天衣无缝，成功执行。 虞啾啾就这么只带了绿萝，跟着沈清嵘出了沈国公府，上了马车。 她注意到，马车周围跟了不少护卫打扮的人，不过，她一句话也没多问。 马车出了沈国公府所在的小巷子，一路往城东去了。 沈清嵘骑着马跟在外头。 虞啾啾坐在马车里，在感受到这马车路过忻州府最繁华热闹的街道，分明到了忻州府最大的酒楼，却仍是一路往城东，再到出城时，她终于撩开了车窗的窗帘。 “沈大人。”虞啾啾看着外头骑着马跟着的沈清嵘，一双圆润清澈的眸子，此刻带着极具欺骗性的纯然，问道，“你说的那家酒楼，莫不是在城外？” “回公主的话，正是如此，那家酒楼在城外的一座画舫里，平日里不怎么招待客人，除非是显贵之人，提前预订了，才会做好了指定的菜肴，等着客人前去品尝。”沈清嵘忙回答道。 他眼神有些回避躲闪，双手却是紧紧拉着缰绳。 这凌芙公主如此聪慧，该不会已经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了？ 不过，如今已经出了城，只要她开口吵闹，他就立即命人上马车将她给绑了，直接绑到船上去！ 谁知道，他所担心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 “太好了！”虞啾啾甚至开心地叫起来。 只见她小脑袋趴在窗前，双眸明亮，充满了天真向往，“之前来的时候虽然是乘船，可一路上都没什么好玩的，无聊死了。 “听话画舫上还有美人弹琴，是这样的吗？沈大人？” 沈清嵘完全没料到，她竟然是这样，只想着玩……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虞啾啾脾气再是霸道，到底是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丫头，就算是有些心机，又能有多深？ 指不定她会的那点心机，还都是跟殷太后学的呢。 但也就是这样了。 思及此，沈清嵘一颗心完全安定下来，忙笑着道：“没错，那画舫上，好玩的多了！” 他是话里有话。 可虞啾啾却完全没听出来的样子，只朝他开心地笑着，甚至还不住地催促道：“沈大人，你快点让这马车跑快一点呀！我都等不及了！” “是，是，公主，微臣这就让马车跑快些！”沈清嵘笑着应声。 之后，马车的果然快了许多。 绿萝这才有些担忧地拉住虞啾啾的小手，心里害怕，却不敢吭声。 虞啾啾安抚地拍了拍她。 绿萝只得强迫自己定下心神。 没多久，马车到了河边。 这里离忻州府的码头已经有些远了。 虞啾啾知道，沿着这条河道，往东一直走，这船便能入海了。 所以，沈清嵘这是已经知道了爹爹的动作，打算出逃了？ 他打算逃到海外？ 去东瀛？ 可是，他以为他真的逃得了吗？ 此时，虞啾啾下了马车，跟着装作一脸不知地上了一座船。 上去以后，她就立即说道：“这船怎么跟我来的时候，路上见的那些画舫，长得有些不一样啊？” 第367章 为她这一根头发丝陪葬 “这船也只是没什么花里胡哨的罢了，公主快请进，里面有专门为公主准备的一个房间，好吃的，都已经在里面备着了。”沈清嵘说道。 这时候，虞啾啾也依然是表现得一脸无知。 只以为沈清嵘说的都是真的，跟着他进了船舱里的一个房间。 然而一进去，她脸色就立即变了。 “沈大人，你骗我？这里根本没有好吃的！”她进的那个房间，里面桌椅床铺倒是都有，可是桌上没有茶水，没有点心，更别提吃的了。 “公主，这几日就要委屈公主住在这里了。”沈清嵘说道。 “你什么意思？”虞啾啾两撇细细的小眉毛一拧，像是这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公主，微臣是真的很想一辈子效忠公主，当公主的左膀右臂，可是，皇上却不肯放过微臣，要拿走微臣的命啊！微臣就这一条命，微臣实在是不舍得被皇上拿走，那就只能委屈公主几日了……公主放心，只要皇上肯放过微臣，微臣一定也会放了公主。”沈清嵘叹了口气，说道。 “你、你什么意思？”虞啾啾听着这话，小脸登时一变，眼底露出一丝惬意。 “沈大人的意思啊，就是让小公主好生配合，只要皇上肯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也自会放皇上一条生路。”这时候，另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在房间外头响起。 虞啾啾闻声，扭头一看，顿时一脸意外。 她这意外里，甚至还有一丝惊喜。 惊喜的地方就在于，居然，说话这人是李蔚然！ 这说明什么？ 说明李蔚然和沈清嵘果然是一伙的，他俩打算一起逃出忻州府，李蔚然此举，就等于是不打自招啊！ 虞啾啾心里差点笑出来！ 不过此时，她小脸紧绷着，小嘴也努力往下压着，强迫自己绝对不能笑出来！ “你是什么人？你是那个，皇祖母身边的老太监？李公公？”虞啾啾盯着他，假装努力想了一下，才认出他是谁。 “正是奴才。”李蔚然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进了房间，笑眯眯地道。 “你大胆！你是皇祖母的奴才，竟然敢、敢绑架本公主！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虞啾啾像是有些害怕，禁不住后退了两步，气势不足地说道。 “哎唷，小公主啊，奴才哪里敢绑架公主？只是，奴才和沈大人想要出海，可是，这若要出海，须得有公文放行，本来这出海的公文，沈大人自己就可以签署一份，可皇上早有准备，派了兵把守着，不许任何官员出海，即便是商人出海，也得受盘查，像奴才和沈大人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即便是伪装成商人，若要受盘查，那不是一下就露馅了吗？” 李蔚然捏着嗓子，笑吟吟地解释着，“所以啊，就只有委屈公主一下了，公主在咱们手上，皇上又那样宠爱公主，相信皇上一定不会忍心伤害公主，一定会放行的，到时候，咱们一定会放了公主的！” “你、你说话算话？”虞啾啾小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怯意，她小嘴都有些发白了，十分不安地拉住绿萝的手，问道。 “咱家当然说话算话，只不过，得先请公主给皇上写一封信，求皇上放行。”李蔚然说着，对身后的人点了点头示意。 那人早已备好了纸墨笔砚。 他拿出一封信，信上是已经写好的内容。 摊开在桌上，给虞啾啾看。 虞啾啾粗粗一扫，见到上面写的，就是要跟皇帝老爹谈条件，要皇帝老爹放行，让他们离开。 否则的话，就杀了她这个小公主。 “奴才听说小公主冰雪聪明，年纪虽小，却已经识字，公主，这信老奴已经帮公主写好了，公主只需要在信的背面，再写上几句跟皇上求情的话，就行了，公主，请。” 随着李蔚然话音一落。 那信的那人，又把毛笔递给虞啾啾。 毛笔已经在砚台里蘸了墨。 虞啾啾拿着毛笔的小手，都在微微地抖着。 她紧抿着唇，看一眼李蔚然，又求助似的看向沈清嵘，像是对沈清嵘还保有一丝信任。 然而，沈清嵘却冷冷看着她，并未给她任何的一丝回应。 虞啾啾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她紧咬着牙，倒是也不哭不闹，在信上用力地写下几个字：“爹爹救我！” 那字迹一看就是透着惊慌。 李蔚然扫了一眼，十分满意，交给一旁的扈从，扈从收好了信，便转身出去，这是要给宣平帝送信去了。 “公主，今晚就在这里好生歇着，但愿明日一早，公主就能安然回去了。”李蔚然说完这些，就对沈清嵘使了个眼色。 随后，二人一道出去了。 房门一关上。 两个人就听到虞啾啾的大哭声：“爹爹该不会不救我！呜呜呜！早知道我就不跟这个沈清嵘出来了！真是枉本公主这么信任她！” 绿萝安慰她的声音，传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神色不同，走到外面的船舱上，等着小心应对今夜，宣平帝可能会做出的反应。 要么，放行。 要么，他们杀了凌芙公主，大不了，就是来一场鱼死网破。 而另一边。 紫婴则是在虞啾啾走了以后，就立即去了宣平帝那里，向他禀告。 宣平帝一听，顿时大惊，当即就要派人去追。 “皇上，不可，公主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等着看沈清嵘到底想要做什么。”紫婴连忙安抚道，“再说了，流风流光，还有龙武卫都一路悄悄跟着呢，公主还有小紫蛟护佑，一定不会出任何的意外的。” “朕怎么能放心！这叫朕如何放心！”此时，宣平帝无比的后悔，早知道小九儿会如此冒险行事，他就不该让温澜去别的地方！ “皇上，您就安心，小九儿敢跟着那个沈清嵘走，想必她是心中有数。”江幼悠尽管也是白着脸，满心的担忧，可也是努力镇定着，安抚着宣平帝，“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想，之后怎么救小九儿！” 连她都能沉得住气。 宣平帝看她一眼，心气渐渐地也平和下来。 他眸子里不禁透出一股少有的狠戾：“小九儿若是掉一根头发丝，朕都要让帝师、让整个沈国公府，为她这一根头发丝陪葬！” 第368章 被气笑了 两个时辰以后，宣平帝终于收到了李蔚然的信。 待看清楚信上，李蔚然提的那些要求，他顿时一阵震怒！ 然而，信封背面，虞啾啾“爹爹救我”这四个字，却又令他一颗心狠狠揪起！ “小九儿！” 宣平帝几乎是立即的，就要下令放李蔚然和沈清嵘走。 可下一刻，他紧紧盯着那四个字，心中却又深深地知道，若他这么做，才是要害死小九儿！ 李蔚然信上写的那些条件，也不过是说得好听。 宣平帝毕竟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无知软弱的皇帝，如今的他，深知李蔚然这种人的虚伪，自己即便答应他的条件，放他们走，他们也不会放过小九儿！ 甚至，可能会最后撕票！ 宣平帝尽管心中痛苦又恼恨担忧，但想到紫婴说小九儿身边有人跟着，就不得不强迫自己稍稍放心下来，沉着心，努力冷静下来，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很快，他心里有了计较。 “来人！” 他很快有条不紊地布置下去。 另一边。 虞啾啾所在的船上。 这艘船，一路东行，天亮快时，抵达了港口。 只要出了港，就可以获得自由。 但港口有宣平帝布置的重兵把守，若没有通行令，他们根本出不去。 “沈大人，你可知道，你这么多年，最失败的地方，在于哪里吗？”李蔚然看着不远处的港口，一轮旭日正在升起，忽然笑着说道。 “还请李公公指教。”沈清嵘冷着眼，不怎么高兴地瞥着李蔚然，问道。 “沈大人，你一直没能跟都司搭上关系啊！但凡有都司的官员对你死心塌地的，你手里有一支小小的军队，就能冲破这港口，直出入海，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啊！”李蔚然不客气地数落他道。 沈清嵘脸色一阵难看。 “李公公莫要再取笑我了！李公公虽然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小官，但也算身在官场，怎能不知我朝这三司各司其职，又相互钳制？我去挖都司的人，挖都指挥使郑鹏的人，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这么多年，我能堵住按察司的手眼，做这么多事，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倒是你，李公公，你又有何用处？” 沈清嵘语气不善地说道。 他对这个老太监，实在是越来越难以容忍了！ “唉，沈大人，咱家不过随口开个玩笑，你又何至于生气呢？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以后也是一家人，两兄弟，可不能生了罅隙，自己先闹翻了，那不是给外人机会吗？”李蔚然笑呵呵地道。 “李公公说的是，往后，我们还得相互扶持，在东瀛站稳脚跟呢。”沈清嵘脸上也挤出一丝笑意。 要不是这老阉人说他有几位东瀛的朋友，可以帮着在那边立足，他一定现在就把这老阉人给杀了！ 李蔚然依旧脸上带着笑。 只是目光略过沈清嵘时，垂下的眼眸中，也略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杀意。 天黑的时候，宣平帝派人送了封回信。 “皇上说什么？”李蔚然问道。 “皇上说，他已经来了，他要亲自看着我们把小公主安然送下船，才肯放我们走。”沈清嵘拿着信，面无表情地道。 “哈哈，皇上果真是还和从前一样天真，他也不想想，他这种说辞，我们会信吗？” 李蔚然摇了摇头，而后对身后之人唤道，“叶三，去，把小公主绑过来，一会儿就用绳子，把她吊在船上的桅杆上，倘若皇上不答应立即放行，我数五声，五声之后，就拿弓箭把小公主给射死！” “是，义父。”那叫叶三的沉默寡言，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一直安静地守在李蔚然身后推着轮椅。 他大步走到船舱里。 这会儿，虞啾啾假装躺在床上睡觉。 实际上，却悄悄地跟小紫蛟说着话。 她早就让小紫蛟去船上探查虚实。 小紫蛟船舱里的每个房间都转悠了一圈，刚回来，就立即跟她禀告：“主公，这船上有一个房间里，放了好几箱子的黄金，还有一个房间，放了绫罗绸缎，珠玉宝石，剩下的则都是吃的喝的。” 虞啾啾听着，心里暗暗计较。 她原本打算，让小紫蛟一口龙焰，把这船给烧了。 没了船，沈清嵘和李蔚然自然也就别想出海。 可现下，这念头立即打消了。 这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那些吃的喝的，必然都是李蔚然和沈清嵘搜刮民脂民膏所得，是要归还给朝廷和百姓们的。 小紫蛟的龙焰太厉害。 一口龙焰喷出来，还不得把那些金银都给融成水？ 绫罗绸缎和珠玉宝石也得烧成灰？ 她正想着对策，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小紫蛟赶紧爬进主公的袖子里藏好，虞啾啾则睁开眼睛，正对上叶三一双冰冷无情的双眸。 她认出来，这是李蔚然身边的那个人。 “你要做什么？”虞啾啾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防备地看着他。 然而，叶三一言不发，沉着脸走上前来，拿出一根绳子，就要把虞啾啾给绑住。 “公主！”绿萝见此，立马冲上来，拦在虞啾啾面前，双眸死死瞪住叶三，“你要是敢动我们公主一下，我、我跟你拼了！” 叶三看她一眼，二话不说，抬手一记手刀打在绿萝颈间。 绿萝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虞啾啾见此，看着那绳子，冷笑一声：“要绑我是？随便你。” 说完，也不反抗，乖乖伸出双手。 她倒是想反抗一下，可探不清叶三的虚实，贸然出手，反而暴露自己会武功这件事，对自己不利。 很快，虞啾啾被叶三捆了一身的绳子，带着出去。 到了外面，沈清嵘和李蔚然都在。 “公主，皇上已经来接公主了，只是，还要委屈公主一下，等船出了港，咱家一定放了公主。”李蔚然这么说着，就冲叶三一招手。 叶三脚尖一点，一手拎着虞啾啾，飞到了高高的桅杆上，就将她这么挂在了桅杆上。 此时，吹着江面微冷的风，虞啾啾小小的身子随风晃动了两下。 意识到自己都经历了什么，她真是有些被气笑了！ 第369章 被人挂在天上 虞啾啾活了两辈子了，跟风筝一样被人挂在天上，这还是头一回。 她看了看高度，确定自己摔下去，凭她如今的伸手，是摔不死的。 “主公放心，这绳子，我这一口牙都不够咬的！”小紫蛟悄悄地说道。 “嗯。”虞啾啾应了一声，视线转到江岸上。 刚刚那老太监说爹爹来了。 她这会儿，就努力地辨认着，想要看看岸边有没有皇帝老爹的身影。 然而，这里距离岸边太远，她只看得到一排乌压压的人头。 但岸边，宣平帝拿着千里镜，正遥望着船上。 当看到被挂在上头的虞啾啾，顿时气得心中绞痛：“紫婴不是说有流风流光，还有龙武卫的人跟着吗？怎么小九儿被挂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们也没有出手？他们是吃白饭的吗？等把小九儿救上来，朕就把这群没用的东西全都给杀了！” 因心系小奶团的安危，一向温和的宣平帝，也难得地变得暴躁起来。 “皇上息怒。”一旁，官员们一听他这般生气，赶紧跪了一地。 “若是下跪能救回朕的小九儿的话，朕就让你们在这里一跪不起！”然而，宣平帝见他们这样，却是更加生气。 “皇上息怒，皇上之前制定的计划，天衣无缝，此时只需按计划行事，小公主冰雪聪明，福气绵延，一定会逢凶化吉的。”这时候，一道男子清朗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出现。 宣平帝一眼看过去，认出这是秦家的人。 他得知小九儿被掳走后，毛遂自荐，说想要救出小九儿。 今日制定的这计划，也有他的功劳。 “你说的是。”此时，宣平帝自然也知道什么最重要，当即有条不紊地又部署起来。 岸边早已停靠了一艘船。 宣平帝带着人上了船。 船很快就开到距离虞啾啾所在的那艘船，很快的地方。 宣平帝一招手。 弓箭手飞射出一支箭羽，箭羽上绑着一封信。 信上是宣平帝要求他们即刻放人的内容，立马还有一张通关文书。 一看到这张文书，李蔚然就轻蔑地笑了一声。 “经年未见，咱们这位皇上，还是如此的单纯软弱，这一吓唬，咱们想要的，不就来了吗？”他将手里的通关文书，递给沈清嵘。 沈清嵘拿过来，确认一眼。 的确是通关文书。 宣平帝亲自盖了印信的。 “那凌芙公主呢？”他问道。 “沈大人，都这种时候了，沈大人该不会有妇人之仁？”李蔚然冷笑一声，而后对叶三吩咐道，“等船出了关，断不可将这小公主放下，待确定皇上的船没有追上来，再把她给一箭射死！尸体丢海里喂鱼！” 李蔚然的狠辣，让沈清嵘心下骇然。 不过他冷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 李蔚然则又让叶三对着宣平帝所在的船，射出了一支箭。 箭羽上也绑了封信。 宣平帝看完那封信，气得恨不得立即就将李蔚然给撕了！ “他居然说，要等船先出关，若是我们敢对他们的船动手，他就让人把小九儿给射死！”宣平帝咬着牙，说道。 “皇上，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都指挥佥事林博在一旁说道。 宣平帝闭了闭眼睛。 终于，他咬牙说道：“若是小九儿受了一点的伤，朕要你陪葬！” 林博当即立下军令状。 随后他亲自带着人，从一侧的船舱小门里出去，潜入水中。 林博曾是松江府人，自小水性极好。 这会儿，他便是亲自带着人，从水底，潜入到虞啾啾所在的那艘船。 林博带的这些人，身手极好，并且，都是水性很好，能在水里潜伏许久。 他们带了工具，一游到那艘船附近，就开始凿船。 几个力气大的一齐出力。 很快，船身上被凿出一个洞。 林博立即带着这队精英护卫，游鱼一样钻进这个洞，进入这艘船的水密舱。 船只仍在行径。 这水密舱分了各个隔舱，一处泄漏进水，其他处一时并不影响。 等一行护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路见谁就把谁放倒，极为彪悍地终于从水密舱翻到船上甲板上时，船已经出了关。 叶三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 “义父！有人上船了！”这会儿沈清嵘和李蔚然都眼见着船出了关，宣平帝也并未派人追上来，才将将松了口气，叶三就立即禀告道。 李蔚然再是运筹帷幄，此时一听这话，也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他一双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毒的光。 “这皇上长大了，就是不如小时候那般听话了！既然如此，叶三，你这就去把小公主给射……呃，小公主她人呢！”李蔚然抬头一看，刚指着那高高的桅杆上方。 却发现，原本挂在那里的虞啾啾，不知何时，居然不见了身影！ 这下，他才终于有了慌了！ “李公公，你是在找本公主吗？”虞啾啾笑嘻嘻地从船尾走过来。 她居然并不是一人。 只见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名护卫。 其中两个，让沈清嵘一眼认出来，这不是之前在沈家时，一直跟在虞啾啾身边的吗？ “你们、你们何时上的船！”沈清嵘脸色都白了。 “我们一直都在。”流风冷冷看着沈清嵘，“从小公主踏上船的那一刻，我们便也跟着上了船！” “这不可能！难不成你们是鬼吗！”沈清嵘难以置信。 “哼，他们两个本来就神出鬼没，更何况，这几个，还是皇祖母赐给我的龙武卫，沈大人或许不知道，但李公公身为皇祖母身边待了几十年、深得皇祖母信任的老人，不会不知道龙武卫的厉害？”虞啾啾一对黑白分明的圆润眼眸，此刻迸发出一道冷光，冷冷打在李蔚然的身上。 李蔚然坐在轮椅里的身子，都不禁狠狠打了个激灵。 一股阴冷的恐惧感觉，从脚底爬到了后背，直蹿到头顶。 他陡然意识到，他藏了许多年的那个秘密，今日，怕是不能继续藏下去了…… 这时候，林博也带着人，打翻船上的其他护卫，到了虞啾啾身旁，将她牢牢护在中间。 “都还愣着做什么？兄弟们，咱们就算活不了，也不能让他们活着下船！” 李蔚然神情里溢出一丝疯狂狠戾，对着叶三吩咐道，“小三，放火，把船上的炸药点了！咱们跟他们同归于尽！” 第370章 这都是他们贪的! “不能让他炸船！船舱里有很多金银宝石、绫罗绸缎！这都是他们贪的！要还给朝廷和老百姓的！不能就这么被他都给毁了！”虞啾啾立即说道，小手指着叶三，“快抓住这个人！他叫叶三！他本事最高！” 随着虞啾啾一声令下，两名龙武卫立即上前，将叶三前后路都堵死。 叶三本事高。 可这两名龙武卫手上却更见真章。 不过几个过手之间，叶三一只手臂便被折断，腿骨也随之断裂，当即满头大汗地痛苦倒在地上，被两名龙武卫制服住。 船上此时已经是一片混战。 林博见虞啾啾这边安全无虞，便带着人去制服沈清嵘，和他身后的那些护卫们。 李蔚然咬了咬牙，趁乱转动着轮椅，想要溜到一旁，把炸药的引信点燃。 然而，虞啾啾却时刻关注着他。 一见他这偷偷摸摸的动作，当即一个上前，小手揪住李蔚然的长椅下摆。 李蔚然见到是她，当即抬腿一蹬，朝着虞啾啾踹了过去。 虞啾啾忙闪身躲开，而后意识到不对的地方，不由得一时愣住。 很快，她反应过来，大声说道：“李蔚然早就双腿残废了，可你这双腿还好好的！你不是李蔚然！你是什么人！” “你管我是什么人！总之，今日老子要你们全都死在这船上！”那冒牌的李蔚然一见到自己多年保守的秘密被拆穿，当即也不装了，操着一口粗犷的男子声音，当即一个纵身，从轮椅上飞跃上来，直奔到船的一旁甲板上放着的炸药。 虞啾啾见此，也一个箭步飞冲过去。 她小身子虎虎生威，一把揪住李蔚然的裤子！ 李蔚然由于长时间装残废，双腿行走竟也是有些不便了，此时被她这么一揪，当即一个踉跄，狠狠摔倒在甲板上！ 他恨恨瞪一眼虞啾啾。 眼见着距离那炸药，只差一步之远，他咬着牙，干脆就这么往炸药那里爬。 虞啾啾见此，直起身来，两只小手揪住他的裤子，这么用力地一拽！ 登时。 船上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傻眼了。 只因她竟然一下罢李蔚然的裤子给拽掉了！露出一双光溜溜的腿！ “公主！”流风原本正跟人颤抖着，见此，一剑下去把人砍倒在地上，赶紧抱着虞啾啾起来，并转了个身，不让她看到那双男人的腿。 虞啾啾手里还扯着那条裤子。 而后，嫌恶地丢地上。 见都到这种时候了，这冒牌货居然还想着要炸死全船的人，让大家同归于尽，干脆小手一伸：“小阿渊！” 小紫蛟得令，立即飞出来，对准李蔚然整个人，还有那一堆炸药，就是一口口水喷出来！ 顿时。 冒牌的李蔚然被浑身都浇了个透。 那对炸药也瞬间湿漉漉的。 李蔚然不死心地拿着火折子想要点燃，却无济于事。 这时候，流风当即三步上前，一脚踩在他拿着火折子的手，直接将他的手骨踩断！ 不知多久以后，船上的人，全都被制服住。 虞啾啾指挥着，把船舱里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粮食蔬菜这些东西，全都搬出去。 随后，她便也跟着下了船。 绿萝这会儿已经醒了，脖子还有些疼，但得知小公主得救，他们都脱困了，很是开心地跟在虞啾啾的身后。 “小九儿！”宣平帝一见到虞啾啾，当即激动地快步上前。 “爹爹！”虞啾啾一个飞蹿，奔到宣平帝的怀里。 “小九儿！你这臭孩子，吓死爹爹了知不知道？”宣平帝堂堂帝王，之前还那般凶残地要杀这个要杀那个，这会儿抱着怀里温温软软的小丫头，却一个没绷住，眼泪都流出来了！ “对不起爹爹，是啾啾自作主张，害爹爹操心了。”虞啾啾一抬起头，见自家皇帝老爹为了她，居然都哭了。 心下触动之余，便是赶紧说着认错的话，小手飞快地为他擦干净眼泪。 她也是为了维护老爹身为皇帝的威严。 不然，被人看到堂堂皇帝居然哭鼻子，那传出去多有损老爹的威风啊！ 虞啾啾任由宣平帝抱着，小脸蹭了蹭爹爹的脸，而后就把船上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末了又道：“爹爹，这李蔚然是冒牌货，真正的李蔚然，只怕早已被他害死，还有，他肯定勾结有东瀛人，指不定一起在咱们大夏国干坏事呢！这都得仔细查一查！” 宣平帝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抱着怀里的小奶团，依旧是微微红着眼睛，不舍得放手。 尽管他之前表现得好像已经很镇定了。 可实际上，他心里没有一刻不慌乱的。 只有这会儿真实地抱着小奶团，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难以言说。 生怕是一放手，一转头，小九儿又被坏人抓走了。 而此时，虞啾啾被皇帝老爹抱着不放，也深深地能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那种不舍，还有心有余悸的后怕。 心里叹了口气。 但想到老爹今日的表现，又感到有些骄傲。 “爹爹今天好棒！一点也没有出乱子，救出了啾啾，啾啾好为爹爹感到骄傲！啾啾就知道，爹爹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爹爹没有让啾啾失望！” 虞啾啾小手拍着宣平帝，不住地夸奖道。 宣平帝听着，心里又禁不住地高兴起来。 小九儿夸他了！ “但是，爹爹没有保护好你……”说起这个，宣平帝心里又浮现出浓浓的愧疚。 “不是爹爹的错，是啾啾的错，若啾啾待在沈家不出去，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只是我觉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爹爹为了抓这个沈清嵘，还有他的同党，日夜操劳，一想起受苦的老百姓们，觉都睡不好，啾啾就是想帮帮爹爹。” 虞啾啾也主动承认错误。 她之前的确有些忽略了皇帝老爹的感受。 而宣平帝一听小奶团都是为了他，才主动跑到狼窝里，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继而，这些愧疚感动，都转化为浓浓的责任感！ 他身为皇帝，倘若当不了一个好皇帝，不但连天下的百姓保护不了，连自己最喜爱的小女儿，也保护不了！ 以后，他必定加倍努力，当好这个皇帝，保护好百姓，也保护好自己的小九儿！ 第371章 没准就能沾一点她的福气 宣平帝再是不舍，也不能一直抱着虞啾啾不放。 最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小九儿绝不会再出事了，这才把她放下了。 他们如今是在绍兴府。 绍兴府也是整个两浙路，少有的没有贪官的地方。 绍兴府的知府高梧就在一旁恭敬候着，此时便笑着说道：“凌芙公主不愧是深得皇上和太后娘娘喜爱，如此聪慧果敢，只身作饵，引诱沈清嵘和李蔚然两名贼子上钩，更助皇上将他们擒拿，实在是我大夏国之福啊！” 高梧这话虽有奉承之意，但更多的，也是他发自肺腑的感慨。 毕竟，虞啾啾被吊在桅杆上，处于九死一生的危险之中，不止是他，附近围观的百姓们，也都看在眼里。 而凌芙公主本就是大夏国的小福星，这从她得了封号以后，便是整个大夏国都知道的事情了。 只不过从前，还是有许多人觉得，把连年干旱之后突降大雨，归功于一个小公主，把小福星的名号安在她的头上，是后宫妃嫔之间争宠的把戏，并没有许多人相信。 可今日，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虞啾啾如何智斗贪官，帮着皇上捉拿贪官，他们再想起虞啾啾这小福星的名号，再听听知府高梧的这番话，顿时就觉得，这传言并非后宫争宠的把戏，而是真的！ 否则，皇上和太后，又怎么可能都喜欢他呢！ 尤其是殷太后。 她虽然是一个女流，但在大夏国百姓们心中，却有着非常崇高的地位。 她喜欢的小公主，那必定就真的是个小福星了！ 一时之间，周围围观的百姓们，都想凑近了，仔细看一看他们大夏国这位小福星，究竟长什么样子。 还有的是想离得近一些，没准就能沾一点她的福气，给自家带来好运。 虞啾啾感受到周围那些喜爱友善的目光，小脸不由得骄傲地扬起，小身子也挺直，好像是在方便他们看清楚。 “高卿此话不错，小九儿的确是我们大夏国的小福星。” 宣平帝亦是与荣有焉，一脸骄傲地说道。 又想到自己要审问沈清嵘和李蔚然，便对虞啾啾说道，“小九儿，你先到高大人的家中去歇息，等爹爹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去接你，可好？让林博带兵护送你过去！” 虞啾啾一听，看向林博。 见他这会儿已经披了一件干净的披风，但头发还湿漉漉地站在那里，便笑着道：“爹爹，林大人为了救我，亲自下水，这会儿总得给他时间，让他换身干净衣服？如今入秋，天气寒凉，万一感冒了，那可不好。 “至于说去高大人家中，我就不去了。” 宣平帝觉着她说的有道理，立即吩咐林博赶紧带着放下下水的那些人，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随后，他看着小奶团：“小九儿不去高大人家中，难道还要跟着朕一起审案？” “审案，我就不审了。” 虞啾啾想到如今是在绍兴府，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还另有一件事要做。 这会儿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忽然见到了秦徵居然在这里。 她微微一愣，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她就神色恢复如常，朝秦徵招了招手。 秦徵立即上前：“公主。” 虞啾啾看着他：“没想到秦家三爷也来了，刚好，我听说你那个侄子就在绍兴府为官，你就陪着本公主，去你侄子家歇息。” 秦徵虽然心中觉得奇怪，怎么就要去雪珩家中，不过面上还是带着恭敬的笑意，当即顺从地道：“是，公主。” 说完，他又看向高梧的身后，那里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穿着一身官府的年轻官员，年纪看起来在三十岁上下的样子。 那官员方才也听到了虞啾啾的话，这会儿脸上带着几分受宠若惊，忙站了出来，对着秦徵很是恭敬客气地道：“三叔。” 这便是秦雪珩，秦家大爷秦照的大公子。 如今在绍兴府担任六品的通判。 虽说是秦徵的侄子，可实际上，却比秦徵还要大两岁。 “公主要去你家中，你今日就安心跟在皇上身边办案，我先带着公主去你家歇息，你找个人，先回去传话，免得周氏手忙脚乱，怠慢了公主。”秦徵朝秦雪珩嘱咐道。 “知道了三叔，我就派人回去传话。”秦雪珩年纪虽然更大一些，但对自己的这个小叔，却很是尊敬。 语罢，就赶紧转身，找人捎话回家了。 这么个功夫间，虞啾啾则已经把李蔚然是冒牌货，以及他可能私下勾结东瀛人的事情，跟宣平帝说了一遍。 “难怪我总觉得他眼生，不像是我从小认识的那个李公公，之前我还以为是我记错了人，如今想来，是此人用了些易容术，外形上略有相似，但却仍是极为不同。”宣平帝把这事记上了。 才刚下定了决心要当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宣平帝也不敢再耽搁，带着一众官员，押着沈清嵘和那个冒牌的李蔚然，一道去了绍兴府的衙门。 虞啾啾则由秦徵带路，去往了秦雪珩在绍兴府的府邸。 那府邸离港口这边并不远，他们一路走着过去，也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不过就这一小段路，也足够虞啾啾把事情跟秦徵说上一遍了。 秦徵听了以后，脸上虽有意外，但却并无不满。 “唉，不知是不是我家里一路太过顺遂了，单说仕途上的话，所以，老天爷就要在雪珩、雪淞他们两个小辈的婚事上折腾。”他似是有感而发。 虞啾啾闻言一想。 可不是嘛。 秦雪珩三十岁出头，已经当了六品的通判。 秦雪淞则十七岁就中了秀才。 但他们两个的婚事上，却都并不顺遂。 一个妻子早逝，又娶了个填房，怕是手上也不干净，而且，还把原配的女儿秦温温赶走住在老家，虞啾啾也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才决心去秦雪珩家里的。 另一个秦雪淞，当年被沈书萱算计，荒废了八九年大好的时光，生了个女儿，好不容易养大了一些，还不是自己亲生的…… 第372章 痨病鬼 “不过公主放心，这周氏当初能进我们秦家的门，用的手段，和当初沈书萱嫁给雪淞，差不多，母亲一直不喜欢她，倘若周氏真的是害死赵氏的凶手，那我们秦家决不会姑息。”此时，秦徵向虞啾啾保证道。 “你们家要怎么处置自家人，我是不管的，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温温姐姐。”虞啾啾看一眼秦徵，淡淡笑着说道。 秦徵有些意外。 似是没有想到，虞啾啾竟然会愿意为秦温温出头。 她们不是才只见过一面？ 关系就这么亲近了。 秦徵自然不知道，秦温温已经被虞啾啾列入了自己的考察列表里。 在她看来，秦温温指不定以后是她的大皇嫂呢，那现在不得先把关系搞好了？ 就算以后秦温温和虞瑾的事没有成，那也就当自己好心，帮着爹爹的臣子，处理家务事了。 虞啾啾也不管人家臣子的家务事，有没有需不需要她一个公主插手的道理。 反正，她就是这么的理直气壮。 说话间，就到了秦雪珩在绍兴府的府邸。 这是一处不算大，三进的小宅院。 秦雪珩的继室周氏得了他传话，早就在院门口等着了。 正来回踱着步子，不是张望着，就见小巷子头那边，三叔秦徵身边，一个穿得粉嫩嫩的小姑娘，背着小手，小大人似的走过来。 见到秦徵对这小姑娘态度中透着一股恭敬，周氏立即便确定，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小福星，深受皇上喜爱的凌芙公主了。 待他们快走到家门口，周氏连忙拉着一个年纪约在七八岁的女儿迎了上去，母女两个规规矩矩地给虞啾啾跪下行礼道：“臣妇拜见公主，公主千岁。” “都起来。”虞啾啾瞥了面前这个打扮得颇为明艳的妇人一眼，见她年纪大约在三十岁上下，长得中等姿色，不过看起来很是贤惠温淑，是只会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老实本分模样。 这样的人，真是看不出来，会为了想要嫁给秦雪珩，而不惜害死他的原配。 不过，若不是有这样的人存在，又怎么会有“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句话呢？ 虞啾啾视线从周氏身上挪开，落在她那个女儿身上。 周氏的女儿模样倒没有周氏那么平庸，看起来更像秦家人一些，只是和秦温温长得一点也不像。 虞啾啾不禁猜测，秦温温应该是跟她的生母赵氏长得更像。 这周氏的女儿，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这会儿在地上跪着还没起，却已经抬起头来，大着胆子、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她了。 “多谢公主。”周氏赶紧又拉着女儿起身。 “本公主走了一路，又累又渴，就有劳周太太去准备些茶点和吃食了。”虞啾啾是真的折腾饿了，也不跟人客气，直接吩咐道。 “是，臣妇这就去。”周氏忙恭敬应下，又对女儿秦沁嘱咐道，“沁儿，你快带公主和三叔公先去花厅休息。” “知道了，娘。”秦沁还算听话地应下。 然而，说是让秦沁带路，秦徵来过这里几次，也算熟门熟路，没让秦沁带路，他带着虞啾啾到了前面正房的花厅里。 刚坐下，就有早已得了吩咐，懂事机灵的丫鬟过来倒茶。 因为有虞啾啾的吩咐，周氏只能亲自在厨房忙碌，当然不用她亲自动手下厨，不过也得在这里盯着看着，免得给公主吃的东西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只怕满门都要受连累。 而虞啾啾也是在见到秦沁以后，才想着故意要把周氏支开。 秦徵知道她要做什么，把满屋子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支开，只留他们三人。 秦沁完全不知道，面前她好奇的这个小公主，正琢磨着怎么从她这里套话。 “你叫秦沁？”虞啾啾坐在那里，因为椅子太高，她两条小短腿就耷拉在那里，一晃一晃的，显得很是活泼，瓷白的小脸上又带着甜丝丝的笑，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 秦沁原本听说来了位公主，心里多少还有些怯怯的。 但一见这公主年纪还这么小，个头也矮，直到她胸口那里，这会儿又笑得这么天真可爱，便连那一丁点的怯意也没了。 “对呀，公主，你叫什么名字呀？”秦沁一脸好奇地问道。 “放肆，越发没大没小了，公主的名讳，是你能随便问的吗？即便你父亲在，哪怕你祖父祖母、你曾祖母，也不敢这么问！”秦徵在一旁当即面色不喜地呵斥道。 秦沁平日里显然是没有受过这种责备的。 这会儿，眼角立即挂上了泪水。 “没事没事。”虞啾啾却连连摆手，从高高的椅子上跳下来，走到秦沁跟前，小手抬起，很是亲昵地为她擦干净眼泪，“我叫虞啾啾，按照规矩，你得叫我公主。” “我知道了，公主。”秦沁也很容易就被哄住了，愣愣看着虞啾啾，觉得她眼睛又大又圆又明亮，实在是好看得像白瓷娃娃一样，精致又贵气。 “好了，别哭了，说起来，我认识你姐姐呢。”虞啾啾直入主题地说道。 “我姐姐？”秦沁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谁，当即拧起眉头，有些嫌恶的神色自眸中一闪而过，“那个痨病鬼？” “秦沁！你怎么说话呢！”秦徵一听，当即脸色沉了下去。 秦沁才刚刚有停止意味的眼泪，又开始哗啦啦地流。 不过虞啾啾这次没再哄她，给她擦眼泪，而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就对秦徵道：“你也太凶了，这样，你去院子里转转，待会儿再过来。” 秦徵知道虞啾啾是想套话。 他方才也不是故意要打断她，只是听着秦沁的话，气得慌，没忍住。 此时闻言，当即起身行礼，出了花厅，果真到院子里转悠去了。 虞啾啾这才继续套话，一手亲昵地拉住秦沁的手，道：“你别怕，你刚刚说你姐姐是痨病鬼？她原来病得这样重吗？那我上次跟她一起玩了好久呢，我不会被传染了？” 第373章 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女儿? 秦沁见她把自己一直最害怕的三叔公给赶走，不禁觉得这小奶团公主实在是贴心。 三叔公走了，没人动不动就责怪她，秦沁也就没什么好怕的，索性一股脑就说了：“所以我娘就不让我跟她玩，也不让她跟着来绍兴府一起住啊，公主，你下回见就躲她躲远点！” 虞啾啾笑着点了头：“我知道了。” 她又接着套话。 秦沁倒豆子一样，有什么说什么，完全不知道，她把自己娘亲坑得有多惨。 没多久，周氏带着人过来。 这会儿，秦徵已经又回来坐下了。 周氏见秦沁跟虞啾啾手拉着手坐在一起，心里暗自高兴，看来自家女儿也是能把小公主哄得开心，和小公主关系如此亲密的。 她在秦家派了人暗自盯着。 知道秦温温很得这位凌芙公主的喜欢。 因此这会儿脸上不免有些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 她的沁儿，一点也不比那个病秧子差嘛！ 周氏这么暗自高兴的时候，丫鬟婆子们已经手脚麻利地把饭菜都摆上了桌。 “让公主久等了，公主，快请用饭，三叔，您也快请坐。”周氏这么笑着说着，见虞啾啾和秦徵都相继坐下了，就也跟着要坐下一起用饭。 这会儿临近晌午了。 她平日里午饭用的没这么早，不过今日却是有些饿了，就想着干脆一起陪着凌芙公主用饭。 “慢着。”然而，虞啾啾没等她屁股沾上凳子，就突然说道。 周氏当即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见虞啾啾盯着她，丝毫没有让她坐下的意思，只得尴尬起站起身来，脸上陪着讨好的笑，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可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忘记告诉爹爹了，事关重大，也不好叫人传口信，这样，你亲自过去把秦大人叫回来，就说是本公主的吩咐，让秦大人赶紧回来。”虞啾啾也笑着说道。 “现……在？”周氏心想，这会儿，怕是皇上也要用饭了？没准自家夫君也在陪着用饭呢。 “不然呢？”然而，虞啾啾轻飘飘的三个字落下，却莫名地叫周氏打了个激灵。 “是，公主，臣妇这就过去。”周氏只得应下，转身出了花厅，去往府衙找人去了。 待虞啾啾一顿饭吃完，秦沁和秦徵也都已经吃好，她就干脆吩咐人，把饭菜都撤下了。 秦沁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要拉着虞啾啾出去玩。 “我等你爹爹回来，还有要紧的事情呢，你先自己去玩。”虞啾啾说道。 “那可不成，你要是不玩，我也不去了，若是爹爹见我没有作陪，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可是要怪我的。”秦沁于是就也坐下了。 “放心，你去玩，等你爹爹来了，我就说是我让你走的，再说了，涉及到朝廷机密，你一个小孩子，也是不能听的。”虞啾啾笑着哄她。 “啊？可是公主，你也是小孩子呀，你比我还小呢！”秦沁十分天真无邪地道。 “你忘记你给我行礼的时候，怎么说的了？说的是公主千岁，我都一千岁了，怎么可能真的是小孩子呢？只是外表长得小罢了。”虞啾啾随口胡诌着，只想把秦沁给打发走。 秦沁给她这说话给逗笑了。 “你这骗小孩子呢哈哈……” 虞啾啾也跟着她笑，只是笑意并未达眼底。 秦沁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可她待会儿要做的事，对秦沁来说，可不算什么好事。 见秦沁还是不肯走，虞啾啾只得对秦徵使了个眼色。 “时候不早了，把你们小姐带下去，先去后花园里散步消消食，差不多了就让她赶紧午睡。”秦徵对秦沁身边的一个婆子说道。 那婆子岁数不小了，是个有眼色的，早看出来这位凌芙公主怕是有话要说，不想让秦沁在场，于是被人哄走了。 没多久，秦雪珩匆匆忙忙地回来了。 周氏在他身后跟着。 秦雪珩走得太快，她跟的吃力，头发上的钗环都有些凌乱了。 秦雪珩一进来，就立即向虞啾啾行礼，而后便询问道：“不知公主是要微臣给皇上带什么消息？” “秦大人，先坐。”然而，虞啾啾却并不着急的样子。 这么说着，见秦雪珩谢恩坐下以后，又对周氏和颜悦色地道，“你也坐。” 周氏也赶忙谢恩，挨着秦雪珩坐下。 “我就不饶弯子，直说了。”虞啾啾见关键的人，都已经到齐了，直接看向秦雪珩就是问道，“秦大人，你在这绍兴府，娇妻在侧，又有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儿陪伴在身边，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女儿秦温温呢？” 秦雪珩一路就以为虞啾啾要说的，是跟今日这案子有关的事情呢。 此时乍一听，这说的分明是他的家事，不由就愣住了。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周氏在一旁心里咯噔一下，忙就是说道：“公主，事情是这样的，温温她说，她喜欢待在秦家那边，所以才……”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周氏说的话。 却是虞啾啾一手将她手边茶几上的茶盏，给重重砸到了周氏面前。 “放肆！本公主问话，没问到你，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自己开口说的？”虞啾啾一张白生生的小脸阴沉着，气势威严地睨着她，冷冷说道。 “公主息怒！”周氏见此，赶紧下跪。 秦雪珩也终于回过神来，跟着下跪，却并不做任何的辩解，只跟着道：“公主息怒。” 虞啾啾则继续盯着秦雪珩，声声严厉地质问道：“秦大人，本公主问你的话呢？是不是忘记了你有一个女儿，叫秦温温？她身体不好，却被你这继室说是痨病鬼！你不肯把她带在身边，是否也是因此，嫌弃她？” 这实在是叫秦雪珩意外不已！ 痨病鬼！ 他猛地回头，看向就跪在自己身后的周氏。 而周氏则是一脸的愕然，似乎没有想到，虞啾啾怎么会知道她私底下称呼秦温温痨病鬼…… 第374章 祸根就是你 虞啾啾在这里，秦雪珩心里对自己的妻子有再多的疑问，也不敢这么当面就质问出来。 “秦大人莫不是嘴巴被人锯掉了，不会说话了？”见秦雪珩因为过于震惊，一言未发，虞啾啾当即有些不耐烦地道。 心里暗道，秦照怎么也是京官，应该不是个糊涂脑子。 怎么他的儿子却是这样？ 回去以后，她得悄悄查一下这个秦照，别也跟这个秦雪珩一样，是个脑子不清楚的。 “回公主的话，温温是微臣的长女，她年幼丧母，微臣心中是把她看得比微臣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之所以不把她带在身边，并不是忘了她，抑或是嫌弃她生病，而是微臣平日里公务繁忙，担心照顾不好她，她身体不好，微臣只求她平平安安。”秦雪珩连忙解释道。 “你求她平安，你担心照顾不好她，却又怎么知道，她没有因你带着继室，和继室生的女儿，一家三口在绍兴府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却唯独将她排除在外，而心中一片苦涩？她身体不好，心里更不好受，那这病要怎么才能好呢？” 虞啾啾一字一句，洞若观火的目光，在周氏身上冷冷一瞥，使得周氏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只听她继续说道：“秦大人可知，你原配之死，你女儿早产身体病弱的祸根，都是你。” 秦雪珩又是一愣。 他想不通这其中的因由，只得恭敬地问道：“还请公主明示。” 虞啾啾也不跟他绕弯子，抬手指向周氏：“你的继室周氏，她干了什么，你这个六品通判若想要查清楚，总能查到的？” 她冷笑一声，“本公主给你两日的时间，查明一切，若是什么都查不到，你这官，就别当了。” 秦雪珩当即便恭敬地应下：“是，公主，微臣知道了。” 虞啾啾又冷冷瞥一眼周氏，从椅子上跳下来，往外走去。 路过周氏时，她便刻意提醒了一句，“我得说一句，如今楼赫正在我手上呢，他把当年你和你母亲干的好事，都招了，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周氏一听这话，浑身又是一抖，一张脸顿时惨白如纸。 秦雪珩只看她一眼，再结合虞啾啾方才说的那些话，心中已经有了整件事的全貌。 他脸色难看。 虞啾啾原本也不是真的要来秦雪珩家中休息，而是要办这件事。 这会儿办完要办的事，自然是提步就走了。 秦徵则拍了拍秦雪珩的肩头，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有说，跟着离开。 刚出了这条小巷子，走到外面的大街上，虞啾啾就忍不住对秦徵念叨起来：“真不知道是你们这些男人都糊涂，还是只有你这两个侄子糊涂！一个一个的，都栽在女人手里！这以后做官，真的能当上个好官？你们秦家那个二公子，以后还是要科考的？我劝你好好教教他，别以后又遇人不淑，酿成大错！” 秦徵听了这话，心里也是纳闷不已。 他正欲说些什么。 街对面一个身穿黑衣，脸上带着一条疤，神情阴狠的男子见到虞啾啾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人，提着刀就直冲虞啾啾过来了！ 秦徵一眼瞥到，心里一惊，当即将虞啾啾护在身后：“公主小心！有刺客！” 那脸上带疤的男子一见此，更是将腰后别的一把大刀抽出来，举起来大声吆喝道：“兄弟们！冲！杀了她！为咱们义父报仇！” 当街的百姓吓得四散奔逃。 虞啾啾小脸片刻的惊讶之后，就一脸不慌不忙地站在秦徵身后。 秦徵正想着怎么护送虞啾啾离开，便见到又有几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出来，鬼魅一样飘落在地上，三两下，就把这帮提刀想要刺杀虞啾啾的人给按住了。 这些黑衣人都是龙武卫。 在流风、流光的带领下，制服这几个人，就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地随意。 “公主。”流风制服了这帮人，赶到虞啾啾的身边，见她安然无恙，便询问这帮人该如何处置。 “一并扭送到府衙去，刚好，我也要过去，等着爹爹一起回忻州府。”虞啾啾神色淡淡地道。 “是，公主。” 秦徵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虞啾啾小小一个人，敢那么大的胆子，只身跟着沈清嵘入贼窝，还毫发无伤地回来。 敢情她身边藏在暗处的高手，也是真的多。 于是接下来，大街上的百姓们便见到一个雪团儿似的小奶娃，背着小手，小大人似的在前面走着。 她身后，几名身材魁梧，眼神冰冷凶悍得仿佛没有任何感情的黑衣护卫，则扭着几个身形狼狈一身是伤的汉子，一路上往绍兴府的府衙走去。 “那不是陈八吗！他被抓了？！”有人当即认出来，那个被扭得双手都几乎要折断的、脸上带疤的汉子，是绍兴府有名的地痞，平日里没少干欺压百姓的事儿。 “怎么，你们知道他？他是什么人？”虞啾啾听到有人这么高兴地喊着，不由脚下一顿，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刚刚兴奋地吆喝出声的，是街边一个卖烧饼的。 见到这么玉雪可爱的粉娃娃问自己话，通身的富贵，想到今日一早在江边发生的事，凌芙公主智斗贪官…… 他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小粉娃娃，就是他之前在江边见到的那位小福星，凌芙公主！ 见小粉娃娃小脸嫩生生的，眸子里带着三分笑意，一点也不凶巴，便大着胆子问道：“敢问，您，是不是那位凌芙公主？” 虞啾啾小脸上浮现出一抹讶异，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 不过，她也没有否认，小脑袋点了点：“没错，是我。” 她害怕这小贩东拉西扯，又赶紧问道：“这几个人，你们可都见过？” “见过见过！” 小贩赶紧说道，目光看向陈八几个，想起他们干的那些事儿，神情不由变得激愤，“他们都是仗着李公公跟宫里有关系，在绍兴府欺男霸女的地痞恶霸！” “哦？难道官府就没管过吗？”虞啾啾眸光微冷了一下。 原本以为这绍兴府还算是个干净的地方。 难道也有问题？ 第375章 她也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不，俺们绍兴府的知府大人是个好官，只是，这群人做事十分狠辣，又狡猾得很，每回干了坏事，都手脚处理干净，一点破绽都不留，官府的人抓了他们好几次，每次都什么也查不到，只能把人放了，但他们欺负人，这是我们老百姓们都知道的！”小贩赶紧说道。 “对，我们都知道！他们都是坏人！地痞！流氓！” “小公主！您抓了他们几个，不会又把他们放了？” “小公主，求求您救救我们！他们上个月，还把我爹的腿打折了！就因为我爹挑着扁担卖货，不小心撞到了他们！” “我大伯前几天才被这个叫路三的打了一顿，也是因为不小心冲撞到他们，到现在还在家里躺着起不来呢……” 顿时，大街上的百姓们凑过来，七嘴八舌的，诉说这几个人干下的坏事。 虞啾啾听着，发觉这几个人做事还真是狡猾。 打了人，但又假模假样给人请大夫，这做事滴水不漏，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大家放心，这一次，他们刺杀本公主，被本公主的护卫当街捉拿到，死罪一条，绝对跑不了了！大家若是知道他们还有哪些同党，或是他们仰仗的那个李公公还有什么同党，都可以到绍兴府的府衙告发他们！还有，这个所谓的李公公是冒充的，真正的李公公早已经死了，以后若再有人打着太后娘娘的招牌干坏事，也只管去绍兴府告发！但凡核实了，一律押入大牢，重罪处置！” 陈八几个人虽然刺杀了虞啾啾，但没有成功，按照律法，自然算不是死罪。 但虞啾啾是皇室公主，天子一怒，要杀他们便是一句话的事了。 虞啾啾当街这么说，也是要杀鸡儆猴。 一来是这几个人实在可恶，欺压百姓，该死。 二来是让他们的同伙，还有冒牌李蔚然的其他走狗都知道，再来做这种行刺或是欺压百姓的勾当，都绝对没有好下场。 她这么说完，周围的百姓们都是山呼海啸的，一片欢欣鼓舞的高兴。 毕竟他们都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而不是有陈八这些人，都不知道怎么不小心得罪他们，就被收拾得很惨，每天战战兢兢地在这绍兴府讨生活。 “公主，俺也没有什么好谢公主的，就这些烧饼！请公主一定收下！”那烧饼小贩拿起纸包，抱住几个烧饼，就要往虞啾啾怀里塞。 虞啾啾刚想开口拒绝。 小紫蛟忽然爬出来，一口叼住一只烧饼，而后眼巴巴地盯着虞啾啾。 它中午没吃饭，这会儿肚子正饿着呢。 虞啾啾顿时无奈。 “流风，收下。”只得吩咐道。 不过一看其他小贩们也要送东西，虞啾啾立马让人制止了。 这会儿，那小贩看着小紫蛟小小细细的一只，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吃下一只烧饼，忽然想起什么，指着它笑道：“我知道它！这是小龙王爷！小龙王爷当初在京城偷吃葱油饼、被追了好几条街的故事，我也听说过呢！” “是呢是呢！我也听说过！” 一时之间，大家热热闹闹地笑了起来，围观着吃得正香的小紫蛟。 正打算吃第二只烧饼的小紫蛟一愣。 如果龙会脸红，那它这会儿绝对脸已经红得跟烧烧饼的火一样了，滚烫滚烫的。 干脆先不吃了，一股脑钻进了虞啾啾的袖子了，心里愤愤：这个梗就是过不去了是！ 别人提到它，都不是威风凛凛的龙王大人了！ 而是当街偷吃葱油饼，还被追了几条街的小、龙王爷了！ 小！ 呜呜，什么时候才能回修真界呀？ 它不想当小龙王爷了，它想当大的！ 然而目前来看，这显然是不可能再回去了，而只要在这里，它就变不回大的，只能当小的。 虞啾啾也觉得有些好笑。 没想到以前凶神恶煞，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给吓哭的紫麟龙王，如今“落魄”到如此境地。 “行了，别难过了，等回宫了，多给你做些好吃的。”这么安慰了它几句，虞啾啾跟周围的百姓们友好告别，而后，就一路去了府衙。 宣平帝见她来了，自然高兴。 但一看她身后还缀着的那些人…… 虞啾啾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宣平帝一听是那个冒牌李蔚然的走狗，当即脸色一沉：“待查清楚他的真实身份，朕一定要将他剥皮抽骨，凌迟处死！” “怎么？这人的身份，还真有问题？”虞啾啾眉毛一挑，问道。 涉及案件的事情，宣平帝却一点也没打算在小奶团面前隐瞒。 当即就说：“他很有可能根本不是大夏国的人，他的身上，有东瀛人一个武士家族的家族图腾文身。” 虞啾啾一听，小脸也凝重起来。 若是如此，那他长期待在织造局，怕是没少走私丝绸这些东西过去。 这不是拿大夏国的丝绸，养他们自己国家的人吗？ 的确死不足惜了。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沈清嵘和冒牌李蔚然，都要带回忻州府再接着审问。 宣平帝当即带上虞啾啾，浩浩荡荡地回了忻州府。 虞啾啾再回到这沈国公府，就发现已经空了大半。 “老国公，还有大房、二房的人，都已经关押起来了，剩下的无非是那几个小辈们，你母妃也已经命人妥善安置好了，待整个案件审完，这座国公府就要充入国库，至于沈家的小辈们，则要根据沈国公他们的定罪处置。”宣平帝见虞啾啾四处打量，不禁解释道。 虞啾啾点点头，没说什么。 像是这些沈国公府跟她年纪没差太多的小辈们，大约也就是要从小都为奴为婢了。 她心里虽然唏嘘，却也并没有什么可同情的。 出生在这样的人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逃不掉。 即便她贵为公主，若有一日，国破城亡，她也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爹爹又要劳累了。”虞啾啾想到沈清嵘虽然抓到了，但后面的事情，也是一滩烂泥，不禁心疼地望着自家皇帝老爹眼下的乌青。 这显然是昨晚都没睡好。 第376章 公主，生辰快乐 “爹爹不累，爹爹现在就希望早点把这些事情处理完，早点回京。”一直带着小奶团在外，宣平帝真心疼小奶团最近跟着他，吃不好睡不好的，还要因为这些贪官们干出来的好事受苦遇险的。 父女两个互相安慰了对方几句。 随后，宣平帝就又去忙了。 虞啾啾则回自己的院子，虞瑾、虞越和沈棂一直就在那里等着她，一个个担忧不已，见她回来，才算是狠狠松了口气。 又见她打哈欠，就都离开，嘱咐她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再来看她。 虞啾啾这两天也的确劳心劳力，有些累了，倒头就睡去。 待一觉睡醒，天已经黑透。 房间里点了灯。 虞啾啾一骨碌爬起来，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眸子，整个人都还有些愣怔，正要喊人，就见房间里，隔着一扇屏风，灯火映照之下，一道挺拔如松的少年人身影，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垂首认真地看着，不时翻动一下。 那少年人影如画，静静坐在那里，美好得不似凡人，倒像她前世见得那些看起来小小年纪就气质沉稳的小仙君。 虞啾啾又愣了愣，终于回过神来，甜甜叫了一声“国师哥哥”，就掀开被子，跑了出去。 裴书砚闻声，见她就这么跑出来，忙起身拿了自己放在一旁的披风将她裹起来，免得她受凉。 那披风是宝蓝色的，上面用金线绣了流云，虞啾啾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只黑乎乎的小脑袋瓜，看起来像是一只蓝宝宝。 她小脑袋扬起，露出瓷白如雪的小脸。 一双黑黑的眼睛忽闪着亮光，长长的睫毛像鸦羽似的扇动着，看起来煞是可爱。 “国师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在这里等多久了？”虞啾啾就这么仰着小脑袋，看着面前的美少年，笑容甜，说的话也甜。 裴书砚像是受她这浑身的甜意感染。 此时，清隽秀气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轻笑，道：“子时赶回来的，现在已经到了丑时了。” “呀。”虞啾啾小小地惊讶出声，发出可爱的小奶音。 她艰难地从披风里伸出小手，揉揉睡得有些凌乱的毛茸茸的头发，道，“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吗？都第二天了。” 一到子时，就算是新的一天了。 虞啾啾心想，肯定是这两日操心的事，累的了。 “那国师哥哥怎么不先回去休息？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等我呀？”她忍不住眨巴着一双纯洁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我有事要跟公主说，便留下来等公主，让绿萝和紫婴都回去休息了，公主会怪我自作主张吗？”裴书砚问道。 “怎么会呢？”虞啾啾摇了摇头，“绿萝本就胆子小，这两日跟着我也是担惊受怕的，紫婴虽没跟着，但最近也奔波劳累，都辛苦了，是该好好休息。” 她没有主动说起这两日的经历。 不过猜测着，他肯定已经知道了。 这倒的确。 裴书砚已经知道了她这两日都经历了什么，看着小奶团，只觉得她小脸都有些累瘦了，没上次见的时候那么圆了。 想来，都是最近太过辛苦所致。 裴书砚眸子里划过一丝疼惜，而后就唇角噙笑地道：“公主，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虞啾啾眨眨眼睛，有些高兴，却又茫然：“礼物？为什么突然要送我礼物呀？” 裴书砚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桌上一只包的严严实实的小黑盒子，突然牵住她的小手。 他就这么一手提着小黑盒子，一手拉着虞啾啾，到了院子里。 虞啾啾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奇又十分感兴趣地看着他。 裴书砚则也看她一眼，轻轻一笑。 随后，将手里的小黑盒子打开。 只见一只只萤火虫，从里面飞了出去。 “哇！”虞啾啾惊喜地出声！ 这小黑盒子里，飞出来足有上百只萤火虫，不过片刻，小院里就被这片荧光照亮。 荧光飞舞在这有些孤寂的凉夜里，点点的光芒，映照在虞啾啾软白的小脸上。 她笑着，笑得那么开心，只因这一点小小的快乐。 裴书砚目光并没有看向那些美丽的荧光，而是一直深深望着虞啾啾，这会儿，便忽然说道：“公主，生辰快乐。” “生辰……” 虞啾啾不禁愣了一下，“今日，是我的生辰吗？” “嗯，今日是十一月初一，正是公主的五岁生辰。”裴书砚低沉清澈的嗓音，轻而温柔地说道。 都五岁了呢！ 时间过得好快！ 虞啾啾算了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年半了！ 但此时，最重要的是…… 虞啾啾抬眸望向裴书砚。 荧光映照之下，少年俊美得不似凡人，他脸上的轮廓，已经比初见时，更显成熟和锋锐了一些。 甚至隐隐的，好像有些熟悉之感…… 这种熟悉，并不是因为她和裴书砚相处得久了，自然而然地就觉得熟悉。 而是…… 她忽然觉得，裴书砚似乎长得有些像另外一个人。 那个在她记忆深处的男人…… “公主在想什么？”裴书砚温柔的话语，把虞啾啾远去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没什么！”虞啾啾赶紧摇了摇头，转而粲然一笑，小脑袋扬起，又看向裴书砚，“国师哥哥，多谢你！我很喜欢这个生辰礼物！” “公主喜欢就好。”裴书砚笑如春风。 “喜欢的！”虞啾啾歪着小脑袋，唇角两颗小梨涡又甜又软。 不过很快，她想起什么，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失落，“爹爹昨日都一点也没有想起来今日是人家的生辰呢！” 说完，没等裴书砚安慰她，又自顾自地接着道，“算了，爹爹最近都忙晕了，记不得也是自然！我不怪她！” 一副小奶团我大人有大量的可爱模样。 裴书砚果真被她可爱到了。 捏了捏她细腻的小鼻子。 二人相视一笑。 次日，虞啾啾难得睡到日上三竿。 绿萝过来传话，说姝妃娘娘派人来了好几趟了。 第377章 算是报废了 虞啾啾想着这几日都没有怎么见过美人娘亲，她出了这么大的事，美人娘亲肯定也是要着急的，却想着还要自己好好休息，一直到今天才传人来唤，想必也是等不及了，就赶紧起床收拾妥当，往姝妃住的院子去了。 只是没想到，到了以后，等着她的，是满桌子的菜。 都是她喜欢吃的。 却是江幼悠给虞啾啾办了个简单的生辰宴。 “小九儿，生辰快乐。”江幼悠和宣平帝坐在那里，脸上都带着慈爱的笑，望着面前年画娃娃一样玉雪可爱的小奶团。 “爹爹！娘亲！原来你们都记得呀！”虞啾啾原本已经做好了自己的生辰被遗忘的准备，这会儿，自然是惊喜不已，扑到两人怀里，开心地一人亲了一下。 江幼悠当即看着宣平帝哼了一声，道：“皇上日理万机，满脑子都是朝政大事，哪里记得你的生辰？ “还不都是你娘我记得！” 她这么说着，娇媚柔丽的脸庞上，又带着一丝骄傲地高高抬起。 宣平帝不禁讪讪地笑。 虞啾啾则笑出声，小身子窝在美人娘亲怀里，又赶紧在美人娘亲漂亮又香喷喷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两大口！ “啾啾就知道，娘亲最好了！”虞啾啾一顿嘴甜，还不忘给皇帝老爹使眼色，“唉，爹爹若是离了娘亲，那可怎么办！” “对对，朕是离不开爱妃的！”宣平帝如今也是学聪明了，很是上道地赶紧奉承道。 “哼，皇上怎么对臣妾，臣妾都无所谓，只是，去年小九儿的生辰，皇上非要提前两日，跟那个心狠手辣的楚太妃一起过，今年小九儿的生辰，不在宫里不能好好庆贺也就罢了，皇上居然还忘记了！哼。”江幼悠的不满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爱妃息怒，都是朕的错。”能让宣平帝堂堂帝王这样乖乖认错的，也就只有这母女两个了。 “罢了，臣妾哪敢真的怪罪皇上？” 江幼悠见好就收，当即一笑，抱着香香软软的奶团子也亲了两口，就又道，“小九儿，生辰快乐，又长大一岁了，如今在宫外，条件也就这样了，等回宫以后，为娘都给你补上！” “多谢娘亲！” 虞啾啾说着，开开心心地开始用膳。 宣平帝从来到忻州府以后，连日忙碌这桩牵扯到上百名官员的贪腐案，过的是没日没夜的忙碌日子，很多时候忙得连饭都吃不好。 最难的，还是一颗心始终紧绷着，不到最后一刻，丝毫不敢放松。 这一顿饭，还是来了以后，他吃的第一顿安稳饭。 贪腐案已经彻查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琐碎的收尾工作，就可以带着这帮贪官回京定罪。 到今日，他这颗一直高高悬着的心，才终于能稍稍放下了一些，于是一顿饭也是久违得吃的开心。 “唉，真是难得的清闲日子啊，今日之前朕还在想，若是不把这帮贪官给抓完，朕如何对得起天下的老百姓？幸好，还有小九儿帮朕，小九儿真是朕的小福星！”宣平帝一顿饭吃好，不由感慨地道。 “这都是爹爹勤政爱民的结果，哪里是啾啾的功劳了？”虞啾啾连忙说道。 她这倒不是谦虚，而是把皇帝老爹没日没夜的劳累看在眼里。 “小九儿就是嘴甜。”宣平帝被哄得高兴了。 而后，他便跟虞啾啾说，他打算五日后回京了。 虞啾啾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粗算了一下，来到忻州府，好像也有一个半月了，是该回去了。 这么又待了两日。 虞啾啾让流风流光把坛子里的楼赫给放出来了。 楼赫之前被紫婴喂了蛊虫，一身骨头都是软的。 紫婴如今把蛊虫引出来，又给他灌了一碗解药，这么过了半日，他一身骨头总算是又硬了起来，但还不太能走路，只能这么歇着，慢慢恢复。 得知要彻底恢复还得半个月，楼赫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人折腾成这副样子。 “哼，我这蛊虫也就一只，还是当初我娘留给我的，她一辈子也就炼成这一只，都给你用了，再要培育成功一只，不知道要过多久呢！”紫婴有些肉疼地向楼赫科普她这只蛊虫有多金贵。 但这种蛊虫，一生也只能使用一次。 被从楼赫身体里取出来以后，便算是“报废”了。 紫婴不舍得把它当养料喂给其他蛊虫，干脆就养着当宠物。 楼赫则是听她这么说，不禁嘴角抽抽。 说得好像她的宝贝蛊虫被他给糟蹋了一样！ 她就算心疼，那也应该去找凌芙公主去说！ 难道还指望跟他说了，让他赔钱？ 楼家现下都被抄了个干净，他是身无分文了！ 于是，楼赫紧闭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说，生怕接一个字，这个穿紫衣服的小丫头，就让他赔钱！ 到了夜晚，虞啾啾就拿着一封信，交给楼赫：“你如今身体尚未恢复，什么也做不了，我已经安排了一艘船，护送你和楼家这几个小辈们先回京城，城外山上有个叫白衣山庄的地方，你就暂且带着他们住在那里，等我回了京，自会派人去找你。” 虞啾啾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楼赫知道这封信大概类似于回到白衣山庄之后的信物，便沉默着老实收下。 当夜，他就跟楼家这群小辈们一起被送上了船。 这些小孩子们，小的只有三四岁，最大的也只有十一二岁，这些日子过得担惊受怕，现下到了船上，跟楼赫待在一起，却也不敢在他面前哭闹。 概因楼赫平日在楼家，就凶得很。 楼赫跟一群小孩子们大眼对小眼，想了想，还是对他们说道：“以后，就没有楼家了，你们也不再是楼家的小公子、小小姐，等去了京城，都要乖乖听话，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喜欢闹脾气，要知道，你们能有今日的安稳，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还有，救下你们的人，是凌芙公主，日后若是见到她，要懂得感恩，知道吗？” 第378章 被这两兄弟给坑一把 这些楼家的小辈们，不过短短数日之间，就经历了家破人亡，从从前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小小姐，变成了阶下囚。 那些日子，他们和家中的长辈们一起关在大牢里。 每日每夜，见到长辈们被拖走行刑，发出一声声惨叫，再被拖回来，就一身是伤，浑身血淋淋的。 甚至他们的祖父，都死在了大牢里。 这些小辈们，不管懂事的，还是不懂事的，都对那座大牢有了深深的恐惧感。 直到被救出来，带到这个院子里。 当时，那将他们带出来的大官还恐吓他们说，以后，他们就要当两头狼的陪玩，每天被狼撕咬，直到被咬死的那一天。 所以从来了以后，他们就很害怕，生怕什么时候就被丢去喂狼了。 但想象中的恐惧并没有来到。 反而，他们每天都热水洗澡洗脸，有热乎乎的饭菜，还有干净的衣服穿，根本没有狼来咬他们。 这么几日下来，他们私底下说话，已经心中对救下他们的人，充满了感激和好奇。 此时，再一听楼赫说，救下他们的人是凌芙公主，几个小辈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小少年，当即站出来说道：“二叔，你放心，我们都记着了，凌芙公主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等我们长大了，一定会报答她的恩情的。” 这小少年是楼赫大哥楼啸的幼子。 从前也是顽劣不已。 但显然，这短短数日，他吃过的苦，已经让他迅速地长大了。 楼赫见他这般懂事，想起大哥，心下也宽慰一些。 “可是二叔，为什么祖父和爹爹他们都被抓起来了？是谁要害我们楼家？”这小少年又忍不住问道。 他这么一问，几双稚嫩的眼睛，带着点仇恨的火焰，又齐刷刷地看着楼赫。 楼赫则心中一惊。 若说起来，下令将他们楼家人抓进大牢的，正是凌芙公主。 可这不过是楼家人咎由自取。 楼赫知道，若他不在此时解释清楚，以后，这些孩子们长大了，听别人说上几句闲话，怕是要对凌芙公主和朝廷怀恨在心。 那可不好！ 毕竟别的不说，光是虞啾啾折磨人的手段，他就已经领教得够够的了…… “没有人要害我们楼家，是我们楼家做错了事，他们被抓到大牢里，那都是罪有应得，原本你们也应该在大牢里的，但凌芙公主念及你们年纪小，不忍你们受罚，所以特意将你们救出来，记住，没人欠我们楼家，是我们楼家错了，这都是应该付出的代价，做错了事，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懂了吗？” 楼赫连忙耐心地解释道。 “二叔，我懂了……”小少年一听，脸上浮现出一抹难过，但还是乖乖说道。 这些日子，楼家的小辈们之间，也不吵闹打架了，都十分听他的话。 此时见他这么说，也都一个个乖乖地表示“懂了”“记住了”。 楼赫不由得放下心来，摸摸他们的头，而后望向北方的天空。 此去京城，不知未来如何。 但的确怎么样，都好过继续待在忻州府那座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了。 送走楼赫的第二天，秦家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虞啾啾亲自到了秦家。 一进了正房的院子，就见秦雪珩正跪在院子里。 而他的面前，则是周老夫人，以及秦家二爷秦明、三爷秦徵，周老夫人身边则是秦温温，她眼睛红红地站在那里，旁边秦甜体贴又担忧地拉住她一只手，轻轻搀扶着她。 如此大的阵仗。 虞啾啾勾了勾唇角，想来，是秦温温生母赵氏之死，秦雪珩已经查清了。 此时，一见到她来到，周老夫人连忙颤巍巍地起身，身后缀着秦家众人，一齐跟过来向她行礼。 “都起来，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以后见到本公主，不用行此大礼了。”虞啾啾亲自把她搀扶起来。 “多谢公主。” 周老夫人道，脸上带着几分愧色，她怜爱又心疼地看了一眼秦温温，而后便道，“公主，雪珩的继室周氏已经畏罪自杀了，她死前留下一封信，承认了当年她和她母亲毒害赵氏一事。 “如今，周氏的母亲商太太，已经被押入绍兴府大牢，按律当斩，不日行刑。” “哦？那看来，秦大人还算雷厉风行。”虞啾啾淡淡应了一声。 “公主，雪珩已经知道错了……”周老夫人犹豫着，还是说道，“他以后，会把温温带在身边，亲自照顾的。” “这就是你们秦家自己的私事了，本公主也不好再插手，不过，这次回京，本公主要带着温温一起走。”虞啾啾说道。 “公主……” 周老夫人和秦家众人都是一愣。 “放心，是好事。” 虞啾啾看一眼秦温温，单是看她红着眼睛，就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生母的事情伤心。 她走到秦温温面前，亲昵地拉住她的手，这才是笑着说道，“前几日给楚神医写信，他道近期会回京，爹爹也定下了两天之后回京，差不多等我们回到京城时，楚神医也赶到京城了，到时候，他会为温温姐姐医治。 “等把她身子治好了，本公主就将她送回来。”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好消息。 秦家一天因为周氏毒害秦雪珩原配而生起的怨气和悲伤，都一下子一扫而空，全都由一派喜气洋洋代替了。 “公主，老身多谢公主了！”周老夫人当即就激动得流泪，说什么都要给虞啾啾下跪。 秦家其他人也都跟着要跪。 虞啾啾无奈。 只能等他们磕完了头起来。 “既如此，我恰好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进京一趟，刚好可以陪着温温一同过去，等她治好了，我再带着她回来。”这时候，秦徵笑着说道。 “那自然是好的，对了，秦三爷做生意，可认识我两个舅舅？”虞啾啾好奇问道。 “这……自然是认识的，不止打过一次交道了。” 提起虞啾啾的那两个舅舅，秦徵嘴角不由一抽。 想起每次谈生意，他都已经十倍警觉了，却仍总是要被江家这两兄弟给坑一把，不由得就有些郁闷了。 人跟人在脑子上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 第379章 我等你长大 不过看一眼虞啾啾，秦徵立马就认命了。 血统压制，真是不讲道理的。 转眼间，就到了启程回京的日子。 温澜已经于昨日赶到忻州府，和宣平帝见了一面，但他要留在忻州府，将后续的一些事情查清楚。 这件事，则还和小国师有关。 之前小国师离开，是因为天衍宗那边发现，附近山中有一批行动诡异的人，他带了一部分禁卫军入山搜捕，发现竟然是一群藏在山中的东瀛人！ 裴书砚悄无声息地潜入这帮东瀛人住的山洞，将他们抓了。 一番拷问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帮东瀛人潜入此地，是为了山里的一座铁矿山，想要把这些铁矿私自偷运出海，运回他们自己的国家！ 裴书砚抓了这帮人，回到忻州府之后，就将此事秉明了宣平帝。 之后，他又发现，这帮东瀛人身上，有着和冒牌李蔚然身上一模一样的图腾纹身。 这就几乎认定了，这个冒牌的李蔚然，根本就是东瀛人假扮的。 对此，这冒牌货也算供认不讳。 当年，真正的李蔚然为了给殷太后办事，遭遇意外，双腿残废，后被这冒牌货所杀，这件事一直都是一个秘密，谁都不知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被抓了个正着。 他和他的同族，一个被虞啾啾抓住，发现是冒牌的。 另一批，则被裴书砚抓住，发现他们想要偷大夏国的铁矿石。 可以说，若没有他们两人阴错阳差地配合了一把，很有可能，这批矿石已经被偷运出海。 虞啾啾也是这才知道，裴书砚总是外出，究竟是去干了什么！ 原来在闷声干大事！ “真是可惜，本来还想去国师哥哥的宗门看看呢！但是这一次时间紧急，是去不了的。”登上船以后，虞啾啾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港口，小手托腮，无奈地说道。 “以后还有机会。”裴书砚温柔说道，“等公主再长大一些，我可以带公主在江湖上走走。” “真的？”一听这个，虞啾啾登时眼眸一亮。 她老早就想出去见识见识这个江湖了！ “自然。” “那要等我多大以后？”一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睛，闪着布灵布灵的光芒，看着裴书砚。 “……等公主满十岁？”裴书砚思索了一下，说道。 “啊？”虞啾啾小脸立马垮下来，“还有这么久啊！我才刚满五岁呢！” “十岁就算小大人了，我若带公主行走江湖，皇上和太后也能放心，否则，他们怎么会答应呢？况且，公主也刚好可以利用这五年的时间，好好练功，以后走在江湖上，说不定还能打出一个响亮的名号。”裴书砚闻声哄着她，说道。 虞啾啾听他这么说，居然也觉得挺有道理。 她如今身体还太弱小，比不得那些已经练了十年八年的底子强。 即便武功招式很多，但就这一两年的时间，却根本施展不出威力。 小国师说的对。 若是再给她五年时间，兴许，她才能真的练出一点名堂来了。 到时候和小国师一起走江湖、不对，还可以去其他国家看看！ 虞啾啾眼眸顿时闪烁起一阵兴奋激动的亮光：“听皇祖母说，大夏国的北边，强国环伺，有北匈奴，对着周边的国家虎视眈眈。 “除了咱们大夏国，北匈奴还想吞并它西边的楼兰国和夜阑国，以及东边的东楚国和燕国，这几个国家，风俗人情各不同，楼兰在沙漠，夜阑一边是沙漠，一边是草原，东楚国和燕国则一面靠山，一面靠海，匈奴则是成片的大草原。 “国师哥哥，到那时候，你带我去这几个国家转转好不好？ “听说楼兰国盛产漂亮姐姐！ “夜阑国出宝石！ “匈奴的汉子身材魁梧胸肌大！ “东楚国和燕国各种各样的草药多！ “我好想去见识一下啊！” 虞啾啾憧憬不已。 这外面的世界，真的是比皇宫有意思的多呀！ 裴书砚则听着她这些话，有些无奈地摇头笑了。 “这些话，都是太后娘娘告诉公主的？”他不禁问道。 “嘿嘿，有些是，有些是我听别人说的啦！”虞啾啾甜甜一笑。 裴书砚点了点头。 比如说什么楼兰国盛产美女，什么匈奴的汉子身材魁梧胸肌大…… 这些话就一定不会是殷太后会跟小奶团说的。 不过，虞啾啾的要求，他向来是不会拒绝的。 “好，我答应公主，等公主学好了本事，我就带公主游览天下，走遍北境五国。”裴书砚摸了摸虞啾啾的发顶，温润如玉的清隽脸庞上，带着一丝纵容，当即答应下来。 “那一言为定！国师哥哥！拉钩钩呀！”虞啾啾高兴得当即伸出嫩白的小手。 她的小手肉乎乎的一团。 看起来莹白如雪，软面团做的一般。 裴书砚伸出手指，和她软乎乎的小手指勾在一起。 然而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前世，有一次，他和魔尊凌芙打赌，凌芙要求拉勾。 那时候，她的手指修长柔软，也是这样，勾在自己的手指上。 “小公主。”裴书砚清澈的嗓音，突然轻声唤道。 “嗯？”虞啾啾一抬眸，便正对上他认真的神情。 “我等你长大。”裴书砚眉目温柔，眸底闪过一丝深沉的意味，说道。 “好！”虞啾啾没有品味出这句话的深意，只以为他说的是五年之约，当即眼眸弯弯，甜甜地笑着。 虞啾啾来忻州府的时候，心情雀跃，迫不及待。 回去的时候，又归心似箭，恨不得这龙舟能跑得快一些，一天就赶回京城。 甚至这时候，她就在想，为什么这里没有灵气。 但凡有一丝灵气，都可以让小紫蛟借着这灵气变大，带着她跟皇帝老爹、美人娘亲还有世子哥哥，日行万里，回到宫里！ 不过当然，她只是在这么在心里暗搓搓地想想。 毕竟，要是真能这样…… 那她可能就得改封号了，不叫凌芙公主了，叫神龙公主。 于是，在虞啾啾这么期盼了又期盼的心情中，半个月以后，终于抵达了京城！ 第380章 啾啾回来啦! “京城！我可爱的京城！我的家！”虞啾啾小脑袋扒在窗边，看着外面熟悉热闹的街道，心情激动不已，眼泪汪汪。 “唉，总算回来了！”绿萝也终于松了口气，浑身都跟着放松下来。 南巡这一路，把人都是累得够呛！ 紫婴则没说话，翘着嘴角，听着外头热闹的叫卖声，悠闲地靠在车壁上，显然也是很享受此刻的惬意。 这一趟他们回来，除了当初随着一起去的随行人员，又多了很多在忻州府那边抓到的贪官。 其中，就包括沈清嵘。 虞啾啾也算遵守了当初对他的诺言，把他“带”回了京城，只不过，是关在囚笼里。 那个冒牌的李蔚然没带回来。 他牵扯到东瀛人偷运大夏国铁矿石的事，被留在了忻州府，交给温澜查办。 车驾进了京。 长长的队伍后半段，都是那些被关在囚笼里的贪官们。 沿途的百姓们见此，纷纷拿着手里的鸡蛋、菜叶子，往这些贪官身上砸。 尽管他们还不知道，这些都是哪里的贪官，犯了什么罪。 但可以见到，百姓们最厌恶的，就是这些贪官了。 之后，这些贪官们会被押送到刑部大牢。 还有跟着一起回来的秦温温和秦徵，则在中途就脱离了车队，秦家在京城是有一处宅邸的，秦徵会带着秦温温先去那处宅邸休息。 至于秦温温接受医治的事，只等虞啾啾回宫安顿妥当一切以后，再给他们消息了。 裴书砚本该跟着一起回宫的，不过他道临时有事，也脱离了队伍。 虞啾啾则随着宣平帝，回到了皇宫。 殷太后等人早就已经得知了今日回回宫的消息，也早早地就在皇宫的乾清门门口等着。 殷太后的身边，宁皇后、德妃等人翘首以盼着。 小皇子、小公主们也都是一个个伸长脖子，着急地等待着虞啾啾的小身影出现。 终于。 宣平帝的车驾出现。 待到了乾清门门口，车驾停下，宣平帝率先下来，而后牵着随着下了马车的江幼悠的手。 后头两辆马车里，则是虞瑾、虞越和沈棂兄妹三人。 以及，从跳下了马车，就迫不及待地奔向殷太后的虞啾啾！ “皇祖母！” 虞啾啾的小奶音，喊得几乎破了音。 那小身子迈着小短腿，快得跟阵风一样，从宣平帝和江幼悠身边刮过。 二人见此，都无奈地一笑。 后头，虞瑾兄妹三个矜持一些，但也快步跟着。 只有虞啾啾，风一样几下跑到殷太后跟前，一把抱住了殷太后的腰身，眼泪都飘出来了：“皇祖母！啾啾好想你呀！” 她的小奶音，带着明显的鼻音。 殷太后原本多么坚强且铁石心肠的一个人啊。 然而此时，感受到虞啾啾抱着自己时，那小小软软的身体的触碰，还有她那种思念、依恋种种浓郁的感情，她当即也眼睛一红。 “小九儿，哀家的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殷太后抬起，轻拍着虞啾啾的背。 果然年纪大了，曾经心肠再冷硬的人，也会容易变得感伤。 更何况，本来就有隔代亲的说法。 殷太后对宣平帝一向是外冷内热，把对他的关心和爱护一直藏在心里，用严厉又冷淡的态度对待他。 但是对虞啾啾，却是内外都热。 祖孙两个这么抱着，静静地亲昵了片刻。 殷太后又拍了拍虞啾啾的小脑袋，带了点暗示的意味。 虞啾啾何等聪明，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依依不舍地离开殷太后的怀抱。 虞啾啾抿了抿小嘴，微微红着眼睛，向殷太后身旁站着的人一一问好：“皇后娘亲，德妃娘亲，哥哥，四哥哥，姐姐……啾啾回来啦！” “回来就好！小九儿，真是想死我们了！”德妃第一个把虞啾啾抱进怀里，眼眶也是红了。 “总算是回来了。”宁皇后拿帕子沾了沾微红的眼睛，一脸的开心笑意。 “九妹妹！你怎么走了这么久才回来？你不知道，这段时间见不到你，我们都快无聊死了！”四皇子虞桐跟着说道。 “妹妹，好想你呀！” 虞啾啾跟兄弟姐妹们亲热了一会儿，虞瑾、虞越和沈棂兄妹三个，也都向殷太后等人一一行礼问好。 一时之间，之前仿佛清冷了许久的皇宫，又热闹起来。 宣平帝则和江幼悠一起，向殷太后行礼。 之后，便一同进了乾清门！ 宣平帝一行人是舟车劳顿，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殷太后便下令，既然都已经见过，便叫他们回去歇息，宫里已经准备好了晚上的接风宴，到时候再好好聚聚，说说话。 对此，大家自然是不疑有他，各回各宫去了。 虞啾啾回到久违的钟粹宫，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一个箭步扑上去，松软舒适的床榻，让她舒服得不想下来。 南巡回来，宣平帝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碌，自然不可能一回来就真的休息。 而虞啾啾也是一个小忙人。 她养的两只小狼崽子，松雪和夜落，许久未见，都长大不少。 一回来，小桂子就赶紧把两小只牵过来。 一黑一白两只小狼崽子，平时高冷不已。 然而，一见到虞啾啾，顿时就跟狗崽子似的，直往她身上扑着想要她抱，还想要亲她。 虞啾啾被逗得笑声不断。 她心里也早就想念这两小只，带着它们在院子里玩了好一会儿。 正玩着的时候，德妃和宁皇后一道，带着四皇子过来了。 “本来是不想打搅你们休息的，不过这心里头啊，是实在想小九儿想的厉害！所以就还是来了！”德妃笑着解释。 “德妃娘亲，啾啾也想你！”虞啾啾嘴巴甜得跟抹了蜂蜜一样，还道，“我和娘亲在忻州府给德妃娘亲、皇后娘亲还有四哥哥都带了礼物呢！待会儿可要记得带回去呀！” “小九儿还记得给我们带礼物，真是又乖又贴心！”德妃拉着虞啾啾在怀里抱着。 虞啾啾则靠在她香香软软的怀抱，也是喜滋滋的。 德妃、宁皇后和江幼悠如今情同姐妹。 接着，几个好姐妹就凑在一起说起了话，虞啾啾一群小孩子插不上话，就干脆在院子里跟虞苏苏、四皇子一起，和两只小狼崽子玩。 第381章 这还是她那个爹爹吗? 待到了夜晚，一群人携手从钟粹宫出来，有说有笑地去了接风宴上。 这时候，宣平帝已经到了。 他一手扶着殷太后，从慈宁宫那边过来。 忻州府的事，他都要一桩桩一件件地说给殷太后听。 待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天也黑了。 众人落座。 歌舞升平。 想起那群贪官贪污的银子，宣平帝却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时有些没心情欣赏这些歌舞了。 殷太后把他的这种反应看在眼里。 知道他现在总算是长了一颗忧国忧民的心，也算是有些欣慰。 不过，有件事她还没有跟宣平帝说。 此时，殷太后一边喝了口茶，一边冲身旁的芸香使了个眼色。 芸香立即会意，拍了拍手。 立即的，歌舞都停了。 这些舞姬退了出去。 但接着，另外一波舞姬进来。 她们打扮得很是异域风情，穿着露骨的衣服，一看就是漠北那边的装扮，簇拥着一个一身孔雀绿色衣裳、薄纱遮面、头上戴着一串绿色宝石的年轻女子进来。 这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宣平帝原本有些愁苦的目光。 只见周围的舞姬如花瓣一样散开，那年轻女子花容月貌的脸庞，立即露出来。 随即，她眼眸含着柔情的水一样，深深望了宣平帝一眼，就开始旋转着展开双臂，展露自己绝美的舞姿。 宣平帝一时有些看呆。 虞啾啾也看呆了。 好漂亮的美人！ 待一曲舞毕，那美人盈盈上前，向宣平帝行礼，而后柔媚的嗓音，温声说道：“清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这是……”宣平帝有些不解，看向殷太后。 “皇帝，这是夜阑国赫赫有名的清波公主，她前几日来到京城，带来了夜阑国的国书，夜阑国想要将她许配给皇帝。”殷太后这才悠闲地说道。 此言一出，大殿上明显凝滞了一瞬。 今日是给宣平帝和江幼悠、虞啾啾他们的接风宴。 所以，并未宴请朝中大臣。 在场的，都是宫里的人。 也因此，他们对于曾经宫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十分清楚。 譬如，之前来了一位自称爱慕宣平帝、一心想要伺候宣平帝的凝香公主，闹得宣平帝跟虞啾啾生了罅隙，虞啾啾为此一气之下，跑到了大理国…… 这件事，要说也没过去多久，有一年了？ 如今，又来了个夜阑国的公主。 宣平帝顿时脸色微微一变，小心翼翼地瞅一眼虞啾啾。 见小奶团神情严肃地打量着这位清波公主，立即就想，小九儿是不是不喜欢她？ 小九儿不喜欢的女人，他敢要？ 更何况，经历过凝香公主事件的宣平帝，也不再是色字当头了。 他通过这件事，深深懂得了一件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清波公主，用殷太后的话说，的确是赫赫有名。 他虽然在大夏国，但也听说过，这是一位十分聪慧、深受夜阑国国王看重的公主，听说她还参与朝政，由此可见，是个心思深不可测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待在夜阑国，权势可是不小的。 如今却跑到他这大夏国的后宫，说要当他的女人？ 宣平帝立即意识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指不定背后又有什么阴谋！ 这么一番思忖之后，宣平帝立即正色道：“咳，是吗？可是朕暂时不打算扩充后宫，不过夜阑国的公主，远来即客，这些日子，就好好在宫里住着，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朕就派人护送公主回去。” 谁也没有想到，宣平帝竟然直接决绝了。 虞啾啾便是一脸意外。 毕竟，她对自己这个皇帝老爹还是很了解的…… 当初被冒牌的凝香公主给迷得甚至冲她发脾气，就是个色色的爹爹。 没想到，今日这清波公主，明显长得比那个凝香公主还要美上几分，人家说要给他做小老婆，他居然还一脸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虞啾啾小脸感到有一丝茫然：这还是她那个爹爹吗？ 她完全没有想到，宣平帝不敢接受清波公主，其中就有她的功劳呀！ 而此时，清波公主被宣平帝这么公然拒绝，面子上怎么都是有些挂不住的。 众人便都不由得齐刷刷看向她，不知她会作何反应。 不过他们大多都已经替她想好了——当初，那个冒牌的凝香公主想给宣平帝当小老婆，殷太后替宣平帝拒绝，要收她做义女，可那凝香公主却再三恳求，坚持要给宣平帝当小老婆的！ 指不定，这清波公主，也是一样。 不过，应该不会这清波公主跟那个凝香公主，也是个假的？ 一时之间，一道道各怀心思的目光，就这么落在清波公主的身上。 清波公主感受到这些目光，面上却始终是挂着一道温柔的浅笑，然而心里实际上，一时松了口气，一时又心情沉重起来。 “清波虽生在夜阑，却一心向往大夏国，听闻大夏国有句古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既然皇上对清波无意，那清波也不敢强求了。”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又是一脸的意外。 她居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只是清波还要在贵国的皇宫叨扰一段时日了，因为清波真的很喜欢这里。”清波公主浅浅笑着，不卑不亢地说道。 “既然公主喜欢这里，大可以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大夏国也很欢迎公主的到来。”宣平帝则也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说完，忽然想到什么，一时之间，又有一些哀怨地看了殷太后一眼。 这么大的事情，他今日去找太后说了半天的话，太后居然一个字都没跟他提，有她这么坑儿子的吗？ 真是打了个他一个措手不及！ 幸好，他坚强地拒绝了！ 这么想着，宣平帝又一时之间看向了虞啾啾。 虞啾啾恰好目光跟宣平帝撞上。 她不禁奇怪。 是她看错了嘛？ 怎么感觉，好像爹爹看着她的眼神是在说：我表现得好吗？求表扬！ 不过，虞啾啾对这清波公主印象不错。 似乎是个知进退、又很聪明的人，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可比那个冒牌的凝香公主，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了！ 第382章 是被什么聪明鬼给附身 宣平帝请清波公主入座。 随后，他状似无意地问道：“公主远道而来，可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吗？” 否则，他都拒绝她了，她为什么说还要再留一段时间？ 要知道，清波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公主。 她是参与夜阑国朝政的。 宣平帝可不信这样的一个人，会有闲心待在大夏国的京城玩耍。 而清波公主似乎也没有打算隐瞒，此时盈盈一笑道：“皇上圣明，清波来到贵国，除了是奉父王之命，来缔结两国婚好之约外，另外，还有一件我们夜阑王室的私事要办。” 宣平帝一听，正思索着这种私事，他不方便这么公然打听，要不要换个话题转移过去。 便听清波公主忽然凝眉说道：“不瞒皇上，最近我们夜阑国内部，出了些意外，清波奉父王之命，来大夏国寻找一位流落在这里的王室后裔，那是清波的堂弟……” 又是找弟弟的啊…… 宣平帝脸色微微一变。 虞啾啾倒也是想起来，凝香公主的那个弟弟。 “不知道公主的堂弟叫什么？今年多大了？可有画像吗？他哪一年来的大夏国？公主可以说一说，让爹爹帮忙在京中找一找。”虞啾啾忍不住说道。 听到这道嗓音软糯的小奶音，清波公主不由循声望去，一眼便见到坐在一位模样十分美艳出众的妃嫔身边，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公主。 见她软白的小脸，双眸澄澈得不含一丝杂质，正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清波公主不禁对她心生好感。 当即眼眸温柔地望着这小公主，柔声说道：“我只知道，我的那位堂弟，今年应该还不到十七岁，我手中并没有他的画像，只因当年，是我的叔叔带着婶婶来到大夏国，后来堂弟出生，叔叔婶婶去世，堂弟便独自留在大夏国，一直未曾回夜阑了。” “这样啊。”虞啾啾感受到清波公主望着自己时，眼神中的友好，不禁对着她也是一笑。 “敢问你是？”清波公主问道。 “我是虞啾啾！爹爹的女儿！我是凌芙公主！”虞啾啾很是活泼地答道。 “你好，凌芙公主，我是清波公主，我姓司，名字叫雪兰，司雪兰。”清波公主柔柔答道。 一大一小两个公主，算是就这么认识了。 虞啾啾立即认定了。 这个清波公主，和凝香公主，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不过，她来大夏国的真正目的，却是还有待商榷。 不久后，接风宴结束。 虞啾啾这才知道，殷太后把清波公主安置在了储秀宫…… 当初凝香公主，也是住在这里。 宣平帝得知以后，神色间就是浮现出一抹尴尬。 只有清波公主一无所知，神情显得十分纯然无辜。 “清波姐姐，我跟爹爹刚回宫，爹爹最近会很忙，可能没有时间陪你，清波姐姐要是无聊，就可以到钟粹宫找我玩哦！不过我可能过两天就要去上学了，白天都不在宫里，不过没有关系，等我有空了，我就来找清波姐姐玩！” 虞啾啾拉着清波公主又香又软的小手，已经跟人家混得很熟，开始称姐道妹了。 清波公主笑得一脸温柔，点了点头：“好，不知公主是在哪里读书？我也可以去找你。” “我在宫外呢！” 说起这个读书的事，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云梦学宫还是帝师沈墨锋创建的呢。 今日回来，容妃跟没事人一样，看起来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 之后，爹爹跟帝师之间，肯定还有交锋。 毕竟沈国公府都依旧被爹爹给端了！ “算了，我忽然想起来最近事情多，我得晚些时候才能回学宫读书呢！”虞啾啾又很快改口道。 毕竟，沈墨锋有没有问题，还不好说。 万一他有什么问题，这云梦学宫怕是也得震荡一番。 “是吗？那我就可以多多地和啾啾妹妹一起玩了。”清波公主当即笑道。 “是啊，我最近可能出宫比较多，清波姐姐，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呀！”虞啾啾表现得很是热情。 “好，那我就等着啾啾妹妹带我出去见见世面。” 二人算是这么说定。 之后，清波公主回储秀宫。 虞啾啾也跟着江幼悠，和虞苏苏手拉小手，一起回钟粹宫。 “你怎么跟谁都能聊一起去？这才一晚上，就开始姐姐妹妹的叫了？你知道人家什么底细吗？”路上四周无人，只有钟粹宫的宫人，长长的一串，缀在后头，江幼悠便没有什么顾忌地说道。 “我不知道呀，不过，凭我的直觉，清波姐姐人不坏。”虞啾啾仰着小脑袋，一边走路，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 “你呀，平时看着聪明，怎么突然犯傻了？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吗？”江幼悠顿时有些无语地道。 虞啾啾一听这话，顿时一脸纳罕地看向自家美人娘亲。 江幼悠被她这么看得不舒服。 抬手在她白嫩软滑的小脸上捏了捏：“臭丫头！这么看着你娘做什么？” “没什么呀？只是娘亲突然变聪明了，啾啾有点害怕！你真的是我娘亲吗？该不会，是被什么聪明鬼给附身了叭？” 虞啾啾故意这么说道。 “臭丫头！有你这么说你娘的吗！”江幼悠气得翻了个白眼。 “嘿嘿，娘亲，啾啾这是在夸你聪明呢！”虞啾啾赶紧抱住江幼悠的手臂，讨好地道。 “哼！”江幼悠傲娇地别过脸去。 想再嘱咐她几句。 不过想想小奶团一向聪明，这清波公主若是真有问题，不会逃不过她的眼睛，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而虞啾啾回去以后，就把流风叫过来：“你去陈恨那里问问，这个清波公主，什么底细，还有她说要找堂弟的事，还有他们夜阑国，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并问清楚了回来告诉我。” 正如江幼悠说的那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 虞啾啾虽然对清波公主很有好感，但她突然来到大夏国，还是要来给爹爹当小老婆的，单单这一点，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虞啾啾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第383章 还挺神秘 没多久后，流风就带回来了消息。 原来，这夜阑国前段时间发生内乱，老国王差点被害死，全靠清波公主力挽狂澜，平息了内乱，但老国王也因此病倒。 本来，夜阑国需要一段时间喘息。 可谁知道，北匈奴突然陈兵夜阑国边境，要求夜阑国献出清波公主，给匈奴的可汗做小老婆。 否则，就要出兵攻打。 夜阑国很清楚，匈奴要清波公主，只是一个借口。 真正的目的，是要趁着夜阑国如今元气大伤，趁机要点好处，毕竟要过冬了，草原上的日子不好过，若不想想办法，不得喝西北风？ 匈奴不敢打兵强马壮的大夏国的主意，就打起了旁边小国的主意。 刚刚出了内乱的夜阑国，就被盯上了。 可夜阑国毕竟也不是吃素的。 清波公主连夜偷偷出了国，绕行楼兰，来到大夏国，直奔皇城，以两国通婚的名义，想要请大夏国出兵攻打匈奴。 清波公主来的时候，宣平帝还未回京。 殷太后自然不可能给夜阑国当刀子使，拒绝了清波公主请求出兵的要求。 不过，殷太后也不想因此彻底得罪夜阑国。 于是就默许了清波公主往下放消息，说她即将成为宣平帝的妃子，大夏国也会为了她出兵，以此来镇住匈奴。 果然，这消息一出去，匈奴立即老实了一些。 但他们也还未撤兵，为的是再观摩一阵，看看宣平帝回京以后，是不是真的要纳清波公主为妃，是不是真的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一个清波公主，出兵匈奴。 昨夜，宣平帝已经正式拒绝了清波公主。 相信这消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入匈奴耳中。 届时，夜阑国就危险了。 而清波公主也很清楚，大夏国不可能为了她出兵，可她昨夜却一点也没有纠缠，反而落落大方地接受了宣平帝不肯纳她为妃的事实，转而好像一门心思，就为了找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甚至都没有在他们国家出生的堂弟。 对此，虞啾啾有些想不通。 难道清波公主的那个堂弟手里，有什么东西，是能拯救夜阑国，一举打退匈奴大军的？ “陈恨师父有没有说，清波公主的那个堂弟是谁？”虞啾啾看着流风问道。 “没有，陈统领说，若不是清波公主主动提起，太后根本不知道，当年居然有夜阑国皇室的人来到大夏国，并且还一待就是几十年。”流风答道。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连皇祖母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虞啾啾摸着圆圆的小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这公主的堂弟还挺神秘。 不知道是个何方神圣。 手里该不会是有什么夜阑国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 若是练成了，一人可敌匈奴十万大军？ 要真有这东西，那她不得先抢到手？然后让大夏国的兵将们全都练这个，以后大夏国的边境就能围得跟铁桶一样，谁也打不通。 虞啾啾被自己的这种想法给逗笑了！ 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武功嘛！况且，就算真的有，一物降一物，一定会有更厉害的东西出来！ 再说要有的话，也早就有了。 所以肯定不会是武功秘籍，那会是什么呢？ 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 反正接下来她会时常跟清波公主见面。 而且，清波公主来大夏国，是有所求。 她的目的，总会暴露的。 到时候自己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虞啾啾也不钻这个牛角尖。 在宫里休息了两日之后，她就收到了消息，楚寒尘抵达京城了！ 那就可以给秦温温医治了！ 虞啾啾当即收拾一通，带上绿萝紫婴，准备出宫去见楚寒尘，顺带让流风去秦家在京城的宅邸递消息，让他们在家好生等着，她到时候跟楚寒尘亲自过去。 不料，一只脚才刚走出钟粹宫的宫门，便见到清波公主迎面走来。 她往日都是夜阑国女子的装扮，很有异域风情的美艳。 但今日，却穿了一身大夏国女子的装扮。 上身是藕荷色的小袄，下身则是一条浅烟紫色的破裙，外面罩着一件滚白白狐毛的斗篷，头上也没有戴他们夜阑国宫廷的发饰，而是梳了大夏国女子的发髻，就连妆容，都是大夏国女子的妆容。 这么从头到脚的一改造，倒真像个大夏国的贵族年轻女子了。 虞啾啾这才意识到，这位夜阑国的清波公主，其实也才刚刚二十岁而已。 可她却已经是夜阑国名副其实，手握大权的权贵人物了。 “清波姐姐，你怎么来了呀？”虞啾啾压下心中所想，见着人，小脸上就立即带上了甜甜的笑，“呀，清波姐姐这一身真好看呢！看起来，真像是月宫里的嫦娥一般！” “多谢啾啾妹妹夸奖。”清波公主得了赞美，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脸上也带着一抹喜色，“我也很喜欢这一身。” “对了，啾啾妹妹是要出去吗？”她又问道。 “是呀，我打算出宫一趟，清波姐姐，要跟我一起吗？”虞啾啾热情邀约。 “这，啾啾妹妹出宫，想必是有要事，我跟着，不会耽搁妹妹吗？”清波公主娇媚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犹豫。 “不会呀，我也是出去见几个朋友，走，一起，等见完他们，就带清波姐姐在京城转一转！” 虞啾啾当下做好了决定。 说完，不容清波公主拒绝，拉住她的手，就兴冲冲地往外走。 就这么一路出了宫。 虞啾啾直奔忆楹酒楼。 之前这家酒楼是楚寒幽在经营，后来，她跟着楚寒尘离开京城，便交给了温澜打点。 左右雇了个掌柜的，每月向温澜汇报账目这些就行了。 如今楚寒尘回来，便是住在酒楼之前他跟楚寒幽住的房间。 在酒楼三楼最好的房间。 虞啾啾赶到的时候，楚寒尘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一边喝茶，一边等人。 “神医叔叔！”虞啾啾一进来，见到他，便立即甜声叫道。 楚寒尘闻声转过头来。 丰神如玉的一张俊脸，唇畔带着几分洒脱不羁的笑，狭长的眼眸一眼看过来，那如朝晖落日一般熠熠生辉的飞扬神采，恰好落在跟着虞啾啾身后进来的清波公主眼中，当即叫她心中一跳。 第384章 这点厚脸皮还是有的 清波公主跟着虞啾啾近来。 然而，楚寒尘的眼光却一下也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一直目光温柔地望着虞啾啾。 “公主，许久不见，公主似乎长高了不少。” “真的？我真的长高了吗？”虞啾啾听了这话，高兴得原地转了个圈。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公主不成？”楚寒尘笑着道。 二人说起了话。 无非问一下楚寒尘什么时辰到京城的，一路上走了多久这些琐碎的问题。 待和虞啾啾说完了话，楚寒尘才礼貌地看向一旁的清波公主，朝虞啾啾询问道：“公主，这是你说的那位病人吗？嗯，看年纪，好像不太对。” “当然不是啦！”虞啾啾立即拉住清波公主的手，介绍道，“这是夜阑国的清波公主，来大夏国皇宫做客的，清波姐姐，这位是我们大夏国有名的神医，姓楚，楚寒尘。” “原来是清波公主，久仰大名。”楚寒尘俊脸上带着笑。 “楚神医知道我？”清波公主望着楚寒尘，美眸流转。 “自然，在下从前喜欢四处游玩，北境五国都成去过，早就听说过夜阑国的清波公主，不但冰雪聪明，且姿容过人，有夜阑国第一才女之称，只是从未有机会见过，没想到，今日竟是见到了。”楚寒尘几句话说得让人如沐春风，心神摇荡。 “原来，楚神医也曾去过夜阑国，真是可惜，以前竟未曾见过……”清波公主轻轻一笑，话语里透着一股真挚的惋惜。 “哎呀，这不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嘛！”虞啾啾在一旁插话道。 “啾啾妹妹说得极是。”清波公主又是盈盈一笑，一双水雾盈盈的眸子抬起，大大方方地看着楚寒尘。 楚寒尘冷不防见到她这眼神里毫不掩饰的露骨神色，不由得一愣。 不过他很快就一脸淡然地别开眼去，转而笑着对虞啾啾道：“公主特意把我从万里之外叫回来，不是给我找了个小病人吗？我谷中事务繁忙，待在京城的时间有限，不如还是先去给那位小病人瞧病？” “嗯嗯！这是正事，咱们快去！”虞啾啾点点小脑袋，连忙带着二人去往秦家的宅邸了。 不曾想。 等到了秦家宅邸，秦徵和楚寒尘一见上面，竟然是认识的！ 二人都是一愣，看着对方，神情复杂。 只有虞啾啾开开心心地介绍着彼此。 听完以后，秦徵第一个讥讽出声：“好一个大理国的林冷公子啊！没想到，居然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药王谷楚神医！” 楚寒尘听着这话，脸上一阵尴尬。 不过到底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当即神情间一片坦然，反唇相讥道：“在下也没想到，从楼兰国远道而来的微禾兄，竟然是秦老板！” 秦徵一听，顿时也是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两个人这显然是不但见过，且还发生点什么。 虞啾啾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滴溜溜地转动着。 要不是秦徵已经成婚有子，她都要以为，这两人有过一段什么情缘呢！ “所以，你们认识？”她小奶音有一丝好奇地道。 “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大名鼎鼎的楚神医呢！”秦徵冷幽幽地说道。 “是啊，我又怎么会认识秦老板呢。”楚寒尘勾了勾唇角，眸中亦是闪过一抹冷色。 他们二人这分明是不但认识，且还熟悉得很。 虞啾啾眼珠子转动着，和清波公主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看他们这样，一大一小两只公主，都是越发好奇楚寒尘和秦徵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了。 “哎呀，早知道你们认识，秦三爷怎么都没有要找神医叔叔给温温姐姐看病呢？”虞啾啾故意咋咋呼呼地道。 “公主说笑了，温温虽然自幼身体不好，但怎么也是好端端地活着，这位楚神医号称‘活人不医’，温温还没死呢，怎么够得着让他医治呢？”秦徵呵呵冷笑两声。 楚寒尘立即就不满地瞥他一眼。 自己虽是号称“活人不医”，但也只是一个名号，只不过人不到快死了，别的大夫都能救，他就不会轻易出手罢了。 这秦徵故意埋汰他，说得好像他真是只给已经死了的人治病似的。 那那些死了不知道多少年，棺材板底下埋得尸体都成白骨的，难道也要给他救活？ 当即冷哼一声，也不说话了。 秦徵见他如此冷傲，气得也是紧抿着唇，眼睛瞪着他，像是要把他脸上给烧出个洞来。 这别说虞啾啾看着不对劲了。 就是清波公主都心里暗暗地想——这楚神医该不会是个断袖，曾经跟秦徵之间发生过什么始乱终弃的爱情故事？ 否则，秦徵怎么这样一副怨妇脸看着楚神医？ 秦家宅邸门口，几个人就这么耗着。 气氛微微有些凝滞。 尴尬在扩散…… “内个……那秦三爷，温温姐姐这病，还瞧吗？”这时候，虞啾啾忽然举起小手，软乎乎地问道。 她眼神里透着点小心，像是不忍心打搅秦徵和楚寒尘之间的那种若有似无的勾连似的。 秦徵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又变得有些难看。 但这不是冲着虞啾啾来的。 而是冲着楚寒尘。 楚寒尘想起自己是被某人请来的，也当即高抬起下巴，倨傲的目光，毫不客气地落在秦徵的脸上。 那得意洋洋的眼神似乎在说，我看你怎么办！ 然而，还能怎么办？ 秦徵岂能因为私人恩怨，就耽误了自家小侄女的病？ 好在他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这点厚脸皮还是有的。 当即脸上一笑，就跟方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而他跟楚寒尘也不过是初次见面那般，抬手客气地道：“楚神医，久仰大名，快请进，小侄女的病，就有劳你了。 “小公主说小侄女的病，楚神医定然是能治好的。 “在下也觉得，楚神医名堂响当当，该不会连一个十岁的小丫头的病，都治不好？不会？” 第385章 奈何他不喜欢女子 秦徵话里含讽带刺。 楚寒尘也不是吃素的。 他当即笑得一脸如沐春风，自信地道：“放心，在下虽然‘活人不医’，但至今的确还没有医死过人！” 一句话，把秦徵给堵得一下哽住，脸色难看地瞪着他。 楚寒尘始终淡淡地笑着。 清波公主在一旁看着他，见他闲适自得的样子实在俊逸迷人，令人心中怦然一动。 只可惜，可能有断袖之癖…… 虞啾啾则出来打圆场：“那还愣着做什么？秦三爷，快带我们进去呀！我好几日没见到温温姐姐，都想她了！她最近怎么样？” 这么说着，她却是拉住楚寒尘的手臂，一路跟秦徵说着话。 两个人谁都不冷落。 楚寒尘到底跟虞啾啾认识得够久，一眼看穿小奶团这是在端水呢！ 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快一年没见，公主这聪明劲儿是一点也没少！ 偏秦徵还一无所知，一边答着虞啾啾的话，一边炫耀似的瞪着他，好像在说，看看，公主只跟我说话，都不搭理你！ 楚寒尘才不跟他计较这个。 没看公主的小手，都挽着他的胳膊的吗！ 嘁！ 二人就这么针尖对麦芒地进了秦家的宅邸，进了垂花门，又沿着一条抄手游廊，走了好一会儿的路，又过了一道垂花门，才到了秦温温住的小院子。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传来。 楚寒尘抬手扇了扇，仔细闻着飘过来的药味，接着就轻笑一声，道：“不知秦老板哪里找来的庸医？这药就首先吃得不对了，难怪病一直好不了。” 秦徵脸色一变。 想反驳。 然而楚寒尘的名号太响，绝对不会说错！ “哎呀，果然还是得找神医叔叔！神医叔叔，你快去给温温姐姐看看！”虞啾啾这时候又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二话不说，拉着楚寒尘就往屋子里去。 这时候，秦温温的药刚煎好。 正准备喝。 “温温姐姐，你这药不对，不能喝！”虞啾啾一进来，见她端了药碗，正要喝药，就赶紧跑到她面前，把药碗抢过来。 然而刚一接过来，就发现药碗烫手得很，连忙“哐当”一下，搁在一旁的茶几上，药汁都飞溅出来一些！ “公……”秦温温一见到是她，正欲起身行礼问好。 然而，才刚一开口。 一旁伺候秦温温喝药的一个老婆子一见此，当即不悦地道：“你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没规没矩的？这药可是我亲手为我家小小姐熬的，哪里不对了？如何不能喝？你可知道，这可是宫里的太医，开的药方！” 虞啾啾听得这话，一脸似笑非笑，打量着婆子一眼。 秦温温没想到这李嬷嬷竟然敢这么跟虞啾啾说话，当即吓得小脸刷白！ “李嬷嬷，这是……”她立即的，就想解释虞啾啾的身份。 奈何说话本就慢慢吞吞的。 又才一开口，就被虞啾啾一抬手，给打断了。 秦温温当即住了口。 心里头希望这李嬷嬷……涨点眼力见。 一旁，跟着进来的秦徵见此，皱了皱眉头。 楚寒尘则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斜着秦徵笑道：“你们秦家人，真厉害啊！” 秦徵当即横他一眼！ 清波公主则把两人的眉目传情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叹气，她对这位楚神医实在是一见倾心，奈何他不喜欢女子！ 不过三人这会儿看着虞啾啾跟这婆子，都没有插手。 秦徵还拍了拍秦温温的肩膀，示意她先坐下。 秦温温知道虞啾啾的厉害，不过她待自己一向很好，于是也就安心坐下了。 “你是谁？”此时，虞啾啾睨着这婆子，问道。 “我？”婆子一听她这么问，当即挺直了胸膛，抬高了下巴，一脸傲然道，“我是刑部侍郎秦大人的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姓李，大家都叫我李嬷嬷！” “哦，我还当是刑部侍郎的夫人呢，原来只是她身边的婆子啊！”虞啾啾一脸不把她当一回事的表情。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们夫人和大人不敬！”李嬷嬷听了这话，当即指着虞啾啾大声说道。 “我哪里对他们不敬了？”再说了，她就算是不敬了又如何？ “你那句话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不敬！别以为我老婆子听不出来！”李嬷嬷趾高气扬地道。 “是嘛？那你真是好耳力，那你说说，我不敬了，你能奈我何？”虞啾啾看着她，笑眯眯地道。 “哼，我只是我们夫人身边的奴才，不敢对你如何！不过，你得罪我们大人，却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一旁，秦徵听她越说越离谱。 再说下去，怕是自家大哥的官都要丢了！ 他忍不住打断道：“李嬷嬷，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 李嬷嬷却不肯走：“三爷，可是小小姐的药还没喝呢！夫人派我过来，就是为了伺候小姐喝药啊！我若是伺候不周，小小姐一句话，夫人是要怪罪我的啊！” 她这话里，透着几分不满。 按理说，秦温温是可以住在自己祖父秦照家中。 但秦照怎么也是一个刑部侍郎，正三品的官职，家中人来人往，十分不方便。 楚寒尘并不喜欢结交权贵，更不喜欢被打扰。 秦温温若是住在秦照家中，楚寒尘去了，少不得要被打听。 一旦打听到他是楚神医，势必又有许多人前去求医。 是以，秦徵才特意把秦温温安置在这另外一处比较僻静的宅子里。 但看来，秦照的夫人不放心，就把自己身边的婆子给派过来，照顾秦温温，只是，这婆子似乎并不怎么想留在这里伺候秦温温。 另外就是，主子还在呢，主子没发话，她却敢在秦温温和秦徵面前这么横！ 分明就是刁奴一个！ “你的确伺候不周，且不说这药不对，本就不能喝，方才我端着那药碗，烫得很，分明是刚煮好，就端给温温姐姐，把温温姐姐的手都给烫红了！”虞啾啾当即十分不客气地说道。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那药是我放凉了才端过来的！我看，分明是你太娇气，说什么药碗烫手！若是真的烫手，我们小小姐怎会不说？” 李嬷嬷被说中，分明一副脸红心虚的模样，却偏生还是竭力嘴硬地反驳道。 第386章 难不成自己还要当个缩头乌龟 “怎么不说？温温姐姐性格温顺如水，你是她祖母身边的管事婆子，她若训斥你，岂不是不给她祖母的面子？温温姐姐好性情，不与你计较，偏你在这里奴大欺主，简直该死，温温姐姐，对待这种奴才，就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虞啾啾冷言冷语，看着这李嬷嬷说道。 李嬷嬷脸色涨红，指着虞啾啾：“就算我该死！那也得我们家夫人处置！你是谁！轮得到你在这里发落我？” 说完，就又对着秦温温掉起了眼泪，“小小姐啊，夫人派我来照看你，我是起早贪黑，半点懒也不敢贪，可如今，平白来了个人，就要打杀奴才啊！” 秦温温夹在中间，也是不好说话，只咬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秦徵。 秦徵正想帮腔。 虞啾啾一抬手打断他，只看着秦温温：“温温姐姐，你也不小了，比我还大上五岁呢，也该会自己拿主意了？” 秦温温看着她。 想起第一次见到虞啾啾，小小的一只，就把一向嚣张跋扈的杨慢慢给收拾了一顿。 此时看着虞啾啾的眼睛，她心里也莫名一阵鼓足了勇气。 这个李嬷嬷，一向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不怎么把她当一个主子看。 其实秦温温自己也知道。 这都是因为爹爹续弦了，带着继室和继室的孩子，一家三口住在绍兴府。 李嬷嬷年轻时当过爹爹的乳母。 她便以为是爹爹不喜欢自己这个女儿，于是，便连带地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凡事都慢待三分！ 而如今，且不说爹爹那个继室是害死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已经畏罪自杀了。 就说人家堂堂凌芙公主都给自己撑腰了，难不成自己还要当个缩头乌龟？！ 秦温温深吸了口气，当即下定决心：“李嬷嬷，你是祖母身边的人，便是要打杀你，应该是祖母来说。” 李嬷嬷一听这话，还以为秦温温这是不敢处置她，当即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并傲气地瞥了虞啾啾一眼！ 心道，死丫头！看看！我们家小小姐都得敬我三分！ 正得意洋洋着。 不料秦温温下句就不看她了，转头看向秦徵，道：“三叔公，劳烦您派人把祖母请过来。” 秦徵正要应下。 李嬷嬷身子一抖，当即沉着脸扬声问道：“小小姐，夫人这时候正忙着，您把她叫过来作甚？” “作甚？” 秦温温看着一脸好脾气的笑，话语柔软而又坚定地道：“你以下犯上，奴大欺主，叫祖母过来，自然是要请她亲自处置你！” 一句话，惊雷一样打在李嬷嬷身上！ “小小姐！我、我何时以下犯上、奴大欺主了！我真是冤枉啊！我可是待小小姐一向尽心尽力，半分也不敢懈怠的啊！”李嬷嬷当即就哭上了！ 然而，秦温温却理也不理她，只看向秦徵。 秦徵当即点了头，派了府里一个丫鬟去请秦温温的祖母王夫人过来。 好在为了方便往来，秦徵这宅子离他大哥家很近。 没多久，王夫人就到了。 她路上已经听丫鬟禀告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李嬷嬷的确有些奴大欺主，但秦温温又是个温吞性子，尤其是，哪来的小姑娘敢对他们家的事指手画脚的？ 心里这时候，还是向着李嬷嬷的。 然而等人一到，见到厅上坐着的那个穿得一身粉嫩，长得也是粉雕玉琢的小奶团，当即脑袋里一空！ 这，这不是凌芙公主吗！ 王夫人早些时候跟着秦照进宫，有幸见过凌芙公主两面，她对这位深受太后、皇上、皇后宠爱的小公主，印象深刻，绝不会认错！ 又想到秦徵早说了，是凌芙公主提出要带秦温温进京医治的……那就更加确定了！ 所以，李嬷嬷大言不惭冲撞，以下犯上的，就是凌芙公主啊！ 只这一两秒的功夫，王夫人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心里当即骂了李嬷嬷蠢货！ 得罪谁不好，偏敢得罪凌芙公主！ 不对，这李嬷嬷不过是一个奴才，即便今日不是公主，而是别家的小姐，哪个就敢随便得罪别家的小姐了？ 这分明是仗着她这个主子的势，不把自己当奴才，想踩着主子的头上当人生人呢！ 如此，她早晚给得自己惹出来祸端！ 这种奴才，平日里再是亲近，也不能继续留在身边了！ 王夫人想明白这些，也不敢再存任何维护的心思了，连忙上前对着虞啾啾行礼道：“臣妇拜见凌芙公主！公主千岁！” 她这一跪，当即把李嬷嬷给跪懵了。 夫人刚刚拜的是谁？ 什么公主？ 好像凌芙公主？ 等等，谁？ 凌芙公主！！！ 李嬷嬷犹如大梦初醒，眼珠子瞪得溜圆，一时之间紧紧捂住心口，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她在京城带了这么久，如何会不知道凌芙公主的名号！ 只不过从未有机会得见罢了！ 谁知道，这第一次见，她竟然就、就对公主大不敬了！ “公、公主饶命啊！”李嬷嬷当即扑着跪倒在虞啾啾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公主！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老奴一般见识啊！” “别，我不是大人，我还小着呢，才刚满五岁，小人一个。”虞啾啾见她眼泪鼻涕都出来，小脸上不免闪过一抹嫌恶。 李嬷嬷登时一噎。 但她很快就又接着继续哭天抹泪地求饶：“公主饶命啊！老奴真的不是有意冲撞公主的！求公主饶了老奴！” 虞啾啾受不了这婆子这般哭天抢地的。 嚎得她脑门儿疼。 当即就冷冷撇嘴，看着王夫人道：“你家这刁奴说，只有你这个做夫人的才有资格发落她，王夫人，你还是赶紧发落她。” 王夫人眼看着李嬷嬷在这里撒泼，一直不敢有动静。 此时得了虞啾啾的话，立即就应声着。 而后指着李嬷嬷，对身后跟着的人咬牙吩咐道：“把这胆敢冲撞公主的刁奴给绑了！重打二十八板，拉出去发卖了！” 第387章 去掉半条命 李嬷嬷年纪毕竟不小了，二十个板子下来，就要去掉半条命。 再发卖，以后还能去到什么好人家？ 后半辈子算是就要这么折了。 她当即哀嚎着各种求饶。 然而，谁还要在这里听她嚎？很快就被拖下去，只听得一阵板子拍在人身上的闷响，起先她还能叫出声，后来很快就没了声响。 院子里算是又安静下来。 王夫人一脸忐忑不安，不确定这李嬷嬷，替自己把凌芙公主给得罪到什么程度了，一时不敢开口说话。 她这么倒是多心。 虞啾啾压根没把这个李嬷嬷放在眼里，更没把王夫人放在心上。 她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就为难王夫人。 见到秦温温肯下定决心把王夫人叫过来处置那个李嬷嬷，她目的就达成了。 她想的也很简单。 秦温温搞不好是要当她大嫂的人，而以后虞瑾少不得也得封个王爷，秦温温性子若是太绵软，治不住下人，还怎么替虞瑾管好整个王府？ 这会儿，虞啾啾目的达成，就起身拉着楚寒尘赶紧给秦温温医治：“楚神医，你之前说温温姐姐喝的药不对，那你快点给她看了开药啊！” 她这么着急催促，楚寒尘自然只能乖乖听着。 不过一边把脉，一边不忘奚落秦徵。 只听他阴阳怪调地道：“真是开了眼了，上一个敢这么跟公主话说得，坟头的草都比公主还要高了，哎呀，还是你们秦家厉害，养出来的奴才，都这么凶悍！” 这话听得王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以为是神医对自己不满…… 但很快，她就听到秦徵咬牙切齿地反唇相讥：“楚神医这么喜欢打抱不平，怎么不一包毒药把那刁奴给毒死？我可是记得当年在塞北时，楚神医没少用这些东西坑那些追杀你的匈奴人啊！” 楚寒尘原本也就嘴巴找事情说两句就罢了。 一听秦徵还敢提塞北的事，立即就笑了。 他一边继续听着秦温温脉搏的跳动，一边瞥一眼秦徵，道：“秦老板真是说笑了，这里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讲究的是律法，别人犯错，自有律法惩处，我便是身上带的毒药再多，也不可能随随便便要人命的。 “不过说到当年塞北，我倒是想起来，我本来好端端地寻药，不成想却被某些人给坑了一把，被一群匈奴人足足追杀了两个月，要不是福大命大，怕是今日，就没人给你小侄女看诊了！” 说完，斜斜白了秦徵一眼。 秦徵本来被他一番长篇大论给气得想还嘴。 然而一听最后一句，生生被拿捏住！ 到底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自家小侄女还要靠这人医治，秦徵硬生生把这口气吞下去，转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冷笑：“那就有劳楚神医，为我们家温温，治好这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了！” 一旁。 虞啾啾、清波公主还要王夫人、秦温温四个，听着二人这吵架。 见二人不吵了，松了口气。 虞啾啾则心里实在好奇，这两人之间，当初到底发生过什么？ 找机会，一定得问个清楚！ 楚寒尘则认真给秦温温诊治。 没多久，他就要了笔墨纸砚，写出一个药方，递给王夫人：“按照这个方子抓药，每天早晚一次，三碗水煎成一碗，先喝上半个月，若是见效，再来找我。” 王夫人接过方子粗粗看了一眼，千恩万谢。 楚寒尘正要起身离开。 “慢着。”秦徵皱眉看着他，“半个月也太久了，你这次会在京城待这么久吗？” “自然不会。”楚寒尘也看着他，站起身来，眸光淡淡地说道，“这半个月我有事要出城一趟，不过半个月以后，我会准时回来，总之，不会耽误你小侄女的医治的！” “哼，你最好是。”秦徵冷哼一声。 楚寒尘却是再懒得接话。 待一出秦家大门，上了马车，虞啾啾就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神医叔叔！你跟秦徵什么关系！如实交代！” 她这架势，跟审犯人似的。 偏生楚寒尘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她圆圆的小脸，一对乌黑明亮的眼珠子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实在是可爱不已。 不过那段往事，堪称自己人生中的一段耻辱，他并不想说。 更何况，这里还有清波公主这个外人在。 于是就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抬手点了点虞啾啾秀气的小鼻尖，四两拨千斤地把话给搪塞了过去：“公主年纪还小，这等少儿不宜的事，就不要知道了。” 他这话一出。 一旁坐着的清波公主闻言，顿时暗自神伤。 所以，这果然是跟那位秦家三爷有过一段情呀，而且今日一看，两人分明余情未了的样子。 唉，算了。 是她运气不好。 由于今日出来得早，这会儿还没到中午。 虞啾啾之前承诺了要带清波公主出来玩，楚寒尘则是虽说自己要出城，却也不急于这一时。 三人于是痛痛快快地在京城玩了一通，一直到傍晚时候，才分开。 楚寒尘回了忆楹酒楼住下，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得出城办事。 虞啾啾则和清波公主回了宫里。 次日，她就去找殷太后说了她不打算再去云梦学宫读书的事。 “当初去云梦学宫读书，是权宜之计，是为了让全国都顺利开办幼儿教学，能让女童都上学，如今目的已经达成，又出了沈家的事，啾啾就觉得，上书房修建好也有一年多了，如今也该继续回上书房读书了，还有我哥哥他们年纪也越来越大，总往宫外跑着读书，也是不好。” 殷太后明白她的意思。 皇上回来以后，就没闲下来过。 一个沈国公府，牵扯出来的不止是两浙路的贪腐案，还有先沈皇后之死，容妃小皇子之死，桩桩件件都跟帝师沈墨锋脱不开关系。 而云梦学宫又是沈墨锋开办的。 皇子、公主们都离开学宫，也算是表明一种对沈墨锋的态度。 “哀家会跟皇帝说这件事的，上书房也的确该继续开办了，另外则是，你的几个哥哥们，一旦回上书房读书，就也都该选一选伴读了，小九儿你呢？想要选伴读吗？”殷太后笑着问道。 第388章 承认自己耍了个滑头 虞啾啾心想，选伴读，她肯定是要选的。 关键是选谁。 不过心里很快就有了答案。 “皇祖母，啾啾可以选几个伴读呀？”她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奶音可可爱爱地问道。 “旁的皇子公主嘛，最多只能选两个，但若是小九儿，自然是想选多少，就选多少。”殷太后十分没有原则地答道。 这样的区别对待。 虞啾啾听得出来，这种区别对待，是殷太后对她才独有的那种偏爱。 她忍不住捂住小嘴，开心地笑了一下。 虞啾啾依偎在殷太后的双膝上，一双明亮的眼眸，满是孺慕之前地望着她，乖巧无比地道：“皇祖母，那啾啾要两个伴读！” “哦？两个就够了吗？”殷太后爱怜地捏捏她肉乎乎的小脸。 “够了呀，伴读嘛，就是一起陪着我读书的，也就是跟我关系好，和我相处得愉快的，两个就够了。” “嗯，那小九儿想选谁？先让哀家猜猜，肯定有那个宁圆儿，对不对？”殷太后慈爱地笑着说道。 “呀！皇祖母怎么一下就猜中了？真不愧是咱们大夏国最英明睿智的皇祖母！”虞啾啾毫不吝啬地吹着彩虹屁。 殷太后被她逗笑。 “你这丫头，就会哄哀家开心！” “嘿嘿，皇祖母开心，啾啾也才开心呀！” 祖孙两个笑着。 虞啾啾接着就正色道：“另一个，啾啾想选刑部侍郎秦照的孙女，秦温温。” 殷太后一听这话，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在思索：“刑部侍郎的孙女？这名字，哀家有些生疏。” 虞啾啾立即解释道：“皇祖母不知道她，也是正常，她之前住在忻州府的秦家，这一次啾啾跟着爹爹回京，才把她带到京城了。” 接着，她把秦温温母亲被害，秦温温早产的事情，又与殷太后说了一遍。 殷太后这才想起来，之前虞啾啾在信中跟她提过这事。 秦温温的生母中的毒，跟先沈皇后所中的毒一样，甚至，容妃也可能服用了这种毒。 一想到容妃，殷太后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这件事，皇帝知道了吗？”她问道。 “还不知道。”尽管殷太后没有明说，但虞啾啾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当即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爹爹。” 宣平帝重感情。 他对先沈皇后本就怀有愧疚之情。 如果让他知道，先沈皇后的死，是容妃下毒所害……而他，还接纳了容妃，不但给了她至高的妃位，甚至还让容妃有过一个小皇子，只怕他心中会更加自责。 但是不说，就没有办法对容妃定罪。 “皇祖母，啾啾在想，倘若容妃自己肯赎罪，这件事，啾啾可以不告诉爹爹，但是只怕，容妃未必肯认罪。”虞啾啾小脸带着几分惆怅地说道。 “这件事，交给哀家来办。”殷太后听出小九儿的为难之处，神情中带着一抹幽深威严。 她看一眼小奶团。 想了想，还是说道：“哀家知道，你是怕你爹爹难过，只是，你爹爹身为帝王，有些事情，总该知道，更重要的是，阿瑾和阿越、棂儿他们三个，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究竟是如何死的，那并非完全是你爹爹的过错。 “这样，小九儿，这件事你不必再管了。” “皇祖母……” “傻孩子，哀家知道，你不但是担心你爹爹，还担心阿瑾他们，若是得知，自己的母亲是被亲姨母给害死的，心里该有多难过？”殷太后轻抚着虞啾啾的发顶，“但该来的总会来，放心，哀家会处理好一切的。” “好，啾啾听皇祖母的。” 虞啾啾也的确不想再掺和沈家的事情了。 首先，沈墨锋是帝师，也就是皇帝老爹的老师，皇帝老爹自幼跟着他读书学习，他们之间过去师徒情谊极深。 其次，皇帝老爹不但对先沈皇后心怀愧疚，容妃失子，他亦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容妃，因为容妃是先沈皇后的亲妹妹，皇帝老爹觉得自己保护不了先沈皇后，也保护不了她妹妹的孩子，所以这些年，虽然不说有多宠爱容妃，却一直都很包容和看重她。 再者，容妃怎么都是虞瑾兄妹三个的亲姨母，血脉相连。 虞啾啾若是继续掺和下去…… 唉，她不希望，皇帝老爹还有虞瑾、虞越、沈棂他们，看着沈家接下来的分崩离析，这些难过的事情……想起来，这些都由她虞啾啾一手促成的。 她希望皇帝老爹还有虞瑾他们想起自己时，想到的都是幸福、快乐。 而不是，他们生命中伤心难过的地方，都有她的手笔，她推波助澜的痕迹。 虞啾啾承认自己耍了个滑头。 要殷太后去做这个“恶人”。 但殷太后身为当朝太后，且掌权多年，她做起来，也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社稷，为了朝廷的律法，可比她这个小公主师出有名得多了！ 就是朝臣们议论起来，也不敢说一句殷太后的不是。 可若是她这个小公主插手，那朝臣们就得议论几句她小小年纪就插手朝政的事了！ 总之，沈家的事情，她是不会管了，是衰是亡，都要看皇帝老爹和殷太后的了！ 祖孙两个都不再谈论这件事情。 皇子、公主们各自挑选伴读，以后不再去云梦学宫读书，转而回上书房读书的事情，也在第二日就提上议程。 虞啾啾的伴读已经选定了。 她是万事无忧。 虞烨他们则得再开始选伴读。 四皇子虞桐对此很是嗤之以鼻，拉住虞烨的手不松开：“要什么伴读？我跟我三哥每天都形影不离的，我们两人互为伴读，用不着别人！” 他这样，气得德妃说不出话来。 所谓皇子伴读，表面上来说，是给皇子寻找读书的伙伴，但实际上挑选起来，却代表着未来会追随皇子的臣子。 不过德妃以前有心思让四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如今想法已经改变。 她这个儿子，这么大了，半点心眼都没有，脑子也不好使，就算争，也争不过别人。 何必白费那个力气？ 况且，殷家也不赞同头脑简单的四皇子争夺储君之位。 “你不想要伴读，但不见得三皇子就不需要，只要你能说服他，那我就不管这事了。”德妃想了一下，说道。 第389章 果然有八卦啊！ “那我三哥肯定选我！”四皇子说起来是自信，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去缠着虞烨磨了好几日。 虞烨被他纠缠得也是没脾气，不过他跟虞桐相处得久了，自然有法子治他。 便道：“我当然也是想选你的，咱们兄弟二人之间，自小感情深厚，谁也插不进来，但皇子选伴读，这是历来就有的，若我们随着自己的性子不选，怕是父皇会为难，你也知道的，有些言官就喜欢盯着咱们的一言一行。 “这样，你选一个，我选一个，如何？ “我想起来你外祖家的那个表哥殷云飞，跟你年纪差不多，干脆就选他好了。” 几句话，就把虞桐给哄住了。 虞桐想想，也是。 但又看着虞烨问道：“殷云飞是我表哥，我自然可以选他，那四哥你呢？你选谁？” 虞烨想了想，很快便道：“荣国公的儿子赵北塘似乎人还挺老实的，我就选他。” 虞桐想起这个人。 高高的个子，有点傻憨憨的，也还行。 二人就这么定下来。 另有虞瑾兄妹三个也在头疼这件事情，想找虞啾啾商量，却几次都没见着人 只因虞啾啾近来得了空闲时间，频繁地跑出宫去。 如今温澜还在忻州府没有回来，好在她有白衣山庄的庄主令牌，于是干脆就去见楼赫了！ 白衣山庄平时都是庭照负责照看掌管一应事务。 他也早知道这座山庄真正的主人，是凌芙公主虞啾啾。 是以，虞啾啾来到山庄，他见到她时，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反而笑吟吟地将她迎进去，一到了前厅，就询问道：“公主可是来见楼赫的？” 虞啾啾没想到他这般“料事如神”，想来是温澜特意挑中的聪明人，也很会猜别人。 “没错，他来了山庄以后，如何？”虞啾啾问道。 “楼赫身上有伤，来了山庄以后，就老老实实养伤，如今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他每日晨起练武，不止自己练武，还拉着楼家的那些小辈们练武，而后就是教他们读书，差不多每日都是如此。”庭照将楼赫的情况，交代清楚。 虞啾啾听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公主，要将楼赫叫过来吗？”庭照又问道。 “嗯，你把他叫过来。”虞啾啾应下。 没多久，楼赫来到。 他身材魁梧，穿着一袭黑衣，一出现，便如一座小山一般，黑压压很有压迫感。 然而到了虞啾啾面前，这座小山就匍匐在了虞啾啾的脚下。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向虞啾啾跪地行礼道：“属下拜见公主，公主千岁！” “起来。”虞啾啾一抬手。 “多谢公主。”楼赫态度恭敬得一丝也看不出当初初见时，那种桀骜和凶残，在虞啾啾跟前，真是老实得像一只大猫似的。 虞啾啾小手托腮看着他。 “楼赫，我之前听你说，你早年行走江湖，想必是去过很多地方的，那你去过夜阑国吗？”她突然问道。 “去过。”楼赫看她一眼，虽然相处不久，但他已经十分清楚，虞啾啾问一个问题，不会是突发奇想，一定是近来有什么事情，是跟夜阑国有关的。 “那夜阑国的清波公主，你可有听说过？”虞啾啾又问。 如今距离清波公主来到京城，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她所求至今无一实现。 若匈奴真的陈兵夜阑国边境，她又没有搬到大夏国的救兵，怎么会不着急回去呢？ 虞啾啾对此真的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听说过。” 此时，楼赫微眯了眼，回忆着道，“清波公主，闺名叫司雪兰，是夜阑王最宠爱的女儿，她今年应该有二十岁了，虽然年轻，但却是夜阑国最聪明的女人，据说她从小被夜阑王抱着处理朝政，自小耳濡目染，长大以后也对朝政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最重要的是，她很有天赋，也很有学识。 “所以，夜阑王也从不避讳让她参与朝政。 “是一个很聪明的公主，当然，她未必有公主您聪明。” 说完，楼赫就特意看了虞啾啾一眼。 这一眼，似乎别有深意。 虞啾啾立即的就抿了抿唇。 她目光淡淡地在楼赫身上扫了一眼，意识到这个人，就算已经臣服于她，但骨子里的桀骜和张狂，却是去不掉的。 这一点，她很满意。 她要楼赫在自己的身边，作为暗卫，是要一把锋利的刀。 倘若楼赫连这点子脾气都没有了，那这把刀也就钝了，她就不想要了。 “你说得这些，我也知道，我想知道一些，一般人了解不到的，比如说，他们夜阑皇室，有没有什么，八卦。”虞啾啾小脸上带着一派与年龄不符的正经成熟，明明长得圆润可爱，此刻问的是八卦，可她的神态却严肃得仿佛她问的是事关朝政的大事似的。 “一般人了解不到的，夜阑皇室的八卦？” 楼赫几不可见地嘴角抽了抽。 不过他立即又仔细回想着，很快便道，“倒是还真的有一桩陈年旧事，据说，夜阑国现任国王的弟弟，拐跑了他第一任妻子，逃出夜阑国，留下他第一任妻子的婢女给现任国王当王后，所以，清波公主其实是婢女所生。” 虞啾啾闻言，眼眸不禁微微撑大。 果然有八卦啊！ 让本公主仔细理理…… 清波公主来大夏国，想用嫁给爹爹，跟大夏国联姻，来请求大夏国出兵驱赶匈奴的大军。 遭拒绝后，她就说要寻找堂弟。 那堂弟，不就是她国王爹爹的弟弟的儿子吗！ 照这么说，她找的那个堂弟的爹爹，还给她的国王爹爹戴过绿帽子的呀！ 虞啾啾努力不把自己绕进去。 “那，她这个堂弟的爹爹，也就是清波公主的这个出逃的王叔，手中可有什么能够抵得过十万大军的宝物？”虞啾啾又问道。 “这，我便不知了。”楼赫摇了摇头。 不过他很快就又想到了什么，道，“但是我曾听说过，清波公主的这位王叔，手中似乎有一份鬼谷布阵图，里面记载了一种很古老的阵法，阵法可以抵御十万大军。” 虞啾啾一听这个，眼眸一亮！ 第390章 这么点银子，怎么够花 虞啾啾毕竟不是真的三岁小孩，深知这样的一张布阵图，能有多厉害。 前世她所在的修真界，有一种修士，专修阵法，叫阵修。 阵修本体脆弱，但一旦结出阵法，走错一步，一旦入阵，便是杀人于无形往往在一息之间。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没有阵修，但却有精通阵法之道的聪明人，便是鬼谷后人，他们手中一张布阵图，能将十万大军困住，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此时，虞啾啾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睫毛忽闪间，闪过灵动狡黠的亮光。 楼赫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做她的暗卫，但从她“折磨”他的那些日子里，他就已经了解到了，这时候的虞啾啾，绝对在想什么鬼主意。 指不定，就是在打这张鬼谷布阵图的主意了。 而虞啾啾也的确在打这个主意！ 这样一张厉害的阵法图，若真的在他们大夏国，那岂能流落到他人手中？ 哪怕是帮着夜阑国出兵，也得把这张阵法图弄到手。 “夜阑国的清波公主，如今就在咱们大夏国的皇宫住着，她在寻找她的堂弟，想来也是为了这张阵法图。” 虞啾啾把清波公主来大夏国的前因后果，简单跟楼赫说了一遍，而后小脸带笑地看着他，“楼赫，我要你找出清波公主的堂弟，拿到布阵图。 “白衣山庄的人，可以任你调遣。” 末了，又交代一句，“我只要图，不要别人的命。” 言下之意，只可拿图，不可伤人。 楼赫颔首应下。 他也知道，若按照楼家以前的做法，杀人拿图。 但如今，却是不能如此行事了。 虞啾啾在白衣山庄转了一圈，庭照和楼赫一直在一旁陪着。 白衣山庄就是从前的天圣教。 一个江湖门派养了这么多的人，要吃饭，就得想法子赚钱。 白衣山庄的赚钱之道，就是想法子赚钱，譬如接单子，别人想要杀一个人，白衣山庄可以提供杀手。 但虞啾啾之前就记得温澜说过，如今江湖上突然崛起了一个新的杀手组织，叫血手门，抢了白衣山庄不少的生意。 虞啾啾又记得，之前她之所以会被温澜给派人“偷走”，是因为温澜以为她真的跟皇帝老爹决裂了。 白衣山庄本就经常帮助那些被家庭抛弃、欺辱的弱质女子，所以门派内也是女子居多。 “庭照，咱们白衣山庄，可有负责收集情报的？”虞啾啾在白衣山庄转了大半天以后，忽然问道。 “有，情报的事，一直都是幽幽姐负责。”庭照说道。 “楚寒幽？” “对，是她，不过她如今在药王谷，也许久没有回来了。” 虞啾啾闻言，点了点头。 她想了一会儿，道：“白衣山庄可有什么途径，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跟寒幽姐姐联络上？” 庭照立即道：“山庄有专门饲养的信鸽，飞行速度极快，信件从京城送往药王谷，十五个时辰便可送达。” 虞啾啾算了算，十五个时辰，也就是一天多。 一来一回，差不多三天的时间。 “我写封信给寒幽姐姐，要用飞得最快的鸽子送给寒幽姐姐。” “是，公主。” 虞啾啾写信，也是想要建立白衣山庄专门的情报组织。 既然杀手的生意被那个血手门给抢了，那就专门做情报的生意。 杀人的生意始终是太危险了。 白衣山庄那么多漂漂亮亮的温柔小姐姐，还是干点别的。 她把自己的想法写进信里，用白衣山庄的信鸽，送到药王谷。 没想到她没有等到楚寒幽的回信，五天之后，等到了她本人。 “我这一路上，快马加鞭，一刻也不敢停，真是要把骨头都累散架了。”楚寒幽一见到虞啾啾，就笑着说道。 她一身风尘仆仆，笑容里带着肉眼可见的疲累。 “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呀，寒幽姐姐可以先写封信送回来，然后再从长计议。”虞啾啾见她这样，就劝她先去休息。 楚寒幽却洒脱地摆了摆手。 “这些日子在药王谷，尽是帮我哥管事，那些琐碎的事情，我是真不爱管！他自己跑出来逍遥快活，把我丢在那里，索性我也不管了！倒是小公主的提议，我很有兴趣，白衣山庄的情报组织，一直都是我负责的，但自从回了药王谷，就荒废了许久。 “再加上如今温澜哥哥已经是雍国公了，山庄的事情也不能分出太多的心思来管，所以其实，咱们白衣山庄也算是荒废已久，虽说不缺吃喝，但大家实在已经显得骨头都痒了，都想找点事情做呢！ “小公主的信里所写，让我觉得干劲十足！” 楚寒幽这么说着，一双清亮好看的眸子里，闪过一缕缕精光。 虞啾啾听她这么说，也不禁展颜一笑。 “小公主说，不止要在大夏国各地筹建情报组织，还有北境五国，大夏国西南的大理国，东边的东瀛和高丽国，这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须得从长计议，其中首先最需要的，第一是钱，第二是人手。” 说到这个，楚寒幽眸中带笑，看着虞啾啾。 虞啾啾被她这么一看，小脸上顿时有些笑不出来了。 她悄悄掰起小手指，算了算自己手里的钱…… 似乎，她如今的收入，好像，除了身为公主的那些俸禄，就只有殷太后和皇帝老爹他们当初送她的那些东西了。 记得太后送了她一座城，洛城，当时美人娘亲说，这洛城富有，光是每年的食邑，就有十万两，但如今她拿到这座城还不满一年，所以至今还没收到钱，不过当时殷太后还送了她十万两银子的银票。 皇帝老爹则送了她一个郡。 一个郡的食邑肯定没有一座城多，但每年有个一两万两银子，应该也差不多。 皇后娘亲送了她一处在京郊的别院。 美人娘亲则送了她许多铺子，每年的收益，加起来也有个十来万两银子。 德妃娘娘送了她一张可以在钱庄随意支取银子的银票。 可是虞啾啾不可能真的去挥霍德妃娘娘的银子呀！ 毕竟四哥哥长大以后还要娶媳妇呢！ 而要在大夏国各地，乃至周边各国组建起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情报组织，很显然，这点银子是肯定不够的！ 啾啾小富婆当即犯了愁。 想当初她收到这些礼物时，还发愁这么多银子，该往哪儿花。 如今却在发愁，这么点银子，怎么够花！ 难怪江家那么有钱了，两个舅舅还是在拼命赚钱。 果然钱钱还是越多越好！ 第391章 薅药王谷的羊毛 “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人手的事情，就只能交给寒幽姐姐来想办法了。” 虞啾啾小脑袋瓜转得贼快，“也不是说，就要立即把各国的情报组织都筹建起来，如今，我只想拿到那张鬼谷布阵图，所以，最紧要的是夜阑国的情报。 “还有，需要多少银子，你就列个单子给我，找我支取就是。” 楚寒幽听她这么说，挑了挑眉：“小公主，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真愿意往里面扔钱？” 虞啾啾甜甜一笑：“愿意呀！情报生意，虽然前期投入需要花点钱，可财能生财，我现在花钱，以后手里有这些情报，还不是可以用情报换钱，把钱给赚回来的？ “而且，我还可以跟药王谷合作赚钱呀！” 楚寒幽一脸稀奇：“情报生意，如何跟药王谷合作？” 虞啾啾捂着小嘴笑得像只小狐狸：“寒幽姐姐真老实，药王谷那么多厉害名医，能治天下疑难杂症的大夫，又不是只有神医叔叔一人，白衣山庄可以跟药王谷合作，若有人求医无门，白衣山庄当个中介，给药王谷拉点生意，赚个中间的钱，这不也是银子吗？” 楚寒幽一听，眉角不禁一抽。 这小公主，平时不谈钱，都不知道她缺钱的时候，脑子里居然有这么一个赚钱的鬼点子。 若是按照她说的，长此以往下去，那求医的人，都不会直接去药王谷求助了，而是首先会想到找白衣山庄求助。 这么下去，每回求诊，那诊金，都得给白衣山庄抽一点。 但问题是，药王谷本来可以拿走全部的诊金，根本不用和白衣山庄分。 这不是薅药王谷的羊毛吗？ 楚寒幽心里这么想着，不过当着这么一位小公主的面，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 而且她又一细想。 就算薅药王谷的羊毛了，那又怎样？ 药王谷是她哥的，又不是她的。 她要干的大事，还是白衣山庄啊！ 她薅她哥一点羊毛怎么了？ 而且，药王谷已是闻名天下，但白衣山庄的情报事业却还寂寂无名，利用药王谷的名声，给白衣山庄拉生意，打响名声，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几乎只是片刻的功夫，楚寒幽就毫不客气地决定要把自己亲哥给出卖了。 她当即笑着道：“小公主这主意真好，我觉得可行！” 虞啾啾小脑袋开心地点着：“寒幽姐姐真是好魄力！” 一旁，听着虞啾啾和楚寒幽怎么算计着坑楚寒尘的钱的庭照，忍不住欲言又止着。 “怎么了？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虞啾啾见他这样，不禁问道。 庭照本来想说，这事不得跟楚神医商量一下吗？ 然而话到嘴边，一对上虞啾啾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转而道：“小公主一直管幽幽姐叫姐姐，却又管楚神医叫神医叔叔，可他们二人是亲兄妹呀，这样，不是乱辈分了吗？” 原来是问这个。 楚寒幽也有些好奇，看着虞啾啾。 虞啾啾则小脸甜甜地笑着，道：“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啊。” “什么道理？”庭照一脸虚心请教。 “神医叔叔是男人，不在乎这个年龄上的问题，但寒幽姐姐是女子，女子不管多大年纪，都得叫姐姐才是！”虞啾啾瞥了庭照一眼，很是随意地说道。 庭照闻言，嘴角一抽。 就这？ 楚寒幽却是乐得哈哈大笑：“小公主说的有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试问，哪个年龄超过二十五岁的女子，不喜欢被叫姐姐呢？ 谁要是叫她一声姨姨，她内心都要狂啸一通——本姑娘有这么老吗！ 楚寒幽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可是更喜欢被叫姐姐的！ 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捏了捏虞啾啾软乎乎的小脸，心道，这么嘴甜的小公主，谁不喜欢啊！ 薅药王谷羊毛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不过，白衣山庄这名字，作为一个情报组织，实在是太没气势了！ 虞啾啾跟楚寒幽一通商量，拍板给白衣山庄又改了个名字，叫“天机阁”。 天机不可泄露。 他们就是专门泄露天机的。 一听就很霸气很厉害！ 于是，等温澜终于历尽千辛万苦，在忻州府处理好贪腐案的后续，拖着一身的疲累回到京城，所迎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他们家白衣山庄，又改名字了。 “这个山庄呢，就还叫做白衣山庄，作为咱们天机阁的总部，但是天机阁得换个隐秘的地方，我和幽幽姐姐已经商量好了，就暂时把忆楹酒楼，当做是天机阁的根据地！等我们天机阁规模大点，就换个更好的地方！甚至专门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盖一座楼！就叫天机楼！” 虞啾啾小小软软的一只白团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淌着一条明亮的星河，神采飞扬地畅想着未来。 温澜回来以后，就听楚寒幽把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 得知药王谷就这么在毫无商量的情况下，被薅了羊毛，而楚寒尘还在外面不知做什么，一无所知，他就有些想笑。 已经开始期待楚寒尘回来以后，得知这一切以后的表情，有多么的精彩了呢。 “公主的主意很好，一切就按照公主说的去办。”温澜对虞啾啾，是从来不会拒绝的。 “嘿嘿，我就知道，白衣叔叔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的！” 虞啾啾朝他甜甜一笑，又问道，“对了，贪腐案的后续，全都查清了吗？” “查清了。” 一说起这个，温澜就长出一口气，神色有些凝重地道，“这些年，以沈清嵘为首的两浙路大大小小官员，一共牵扯到近两百人，除了贪污税粮以外，还侵吞了大量的金银和银票，折合成粮食，高达两千多万石，相当于咱们大夏国一年的国库收入了！” “这么多！”虞啾啾一听，登时吓了一跳！ 这个沈清嵘可真是大胆！ 这些贪官真是死不足惜！ “是啊，他们趴在老百姓的身上，恨不得敲骨吸髓，两浙路算是咱们大夏国最为富硕之地了，那别的地方，若有这样的贪官，实在是不敢想，老百姓的日子有多么的苦啊！”温澜叹着气，摇了摇头。 第392章 被恐吓得有些神志不清 “白衣叔叔都回来了，那爹爹怕是也要开始正式与沈家进行清算了，沈墨锋身为帝师，我爹爹一向敬重他，容妃身为皇妃，我爹爹不说有多爱重她，至少看在先沈皇后和已逝小皇子的面子上，也对她极为看重，唉，爹爹呀爹爹，接下来的考验，可都是针对他的！” 虞啾啾圆圆的小脸，不免忧心忡忡。 温澜安慰她：“小公主可以放心，皇上已经不是昔日的皇上，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这一切了！” 而温澜所说的，也没有错。 他回来，也是带回了沈清嵘所犯过错的一切罪证。 接下来，便是对沈清嵘以及其他官员，更进一步的、紧锣密鼓地审问。 其中牵扯到的京官，在短短数日之内被拿下，一并关入刑部大牢，接着便是抄家，发配，流放。 一时之间，京城权贵人家之间，都是风声鹤唳，人人心中战战兢兢。 听说，帝师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十岁。 沈清嵘是他的长子，如今犯了这样大的过错，整个沈国公府，都被宣平帝连根拔起，唯有帝师一人安然无恙。 然而，他虽然没有参与到这桩贪腐案，为官也一向算是清正廉洁，但沈清嵘是他的儿子，沈国公是他的兄长，他想要独善其身，也是不可能的了。 帝师当日退朝之后，就向皇上提出，要告老还乡。 “如今沈国公府已经不复存在，老师想要告老还乡，又能还哪个乡呢？”宣平帝看着帝师苍老不堪的模样，心中到底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他叹了口气，对沈墨锋说道，“沈家的名声，在两浙路已经彻底坏透了。 “老师不曾参与过那些龌龊事，还回去做什么呢？ “倒不如就留在京城，京城至少还有云梦学宫，这，也是老师的心血啊！” 沈墨锋听着这话，知道宣平帝还是为他着想，心中自是有所感动。 然而，他请辞，宣平帝没有拒绝。 这便是意味着，他指点苍生的政治生涯，就此结束了！ 往后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书院的院长罢了！ 尽管心中还有不甘，还有遗憾，却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 但沈墨锋没有想到，贪腐案结束了，但沈家的灾难，还远远没有结束。 温澜出现在刑部大牢里。 他来提审沈清嵘。 这些日子，沈清嵘已经知道，自己死罪难逃。 为了死前少受些折磨，他是什么都招认了。 见到温澜，他脸上满是苦笑：“不知今日雍国公，还要问些什么？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不，还有一件事，沈大人未曾说过。” 温澜坐在那里，大牢里阴郁的环境，两侧点着灯，昏暗的灯火光芒映照在他的身上，他一手撑着额头，半边脸隐在暗处，整个人都有一种阴郁得如同阎罗的气质，让人望一眼，就禁不住心生胆寒。 “还有何事？”沈清嵘心中惴惴不安，低着头，声音嗫喏，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说起来，其实也算是两件事。” 温澜身子未动，坐在那里，只有一双锐利的眸子，落在沈清嵘的身上，“第一件事，先沈皇后当年早产诞下龙凤胎，而后抑郁而终，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一听到这话，沈清嵘身上的铁链，当即因他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发出碰撞的声响。 沈清嵘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一眼大睁着，望向温澜。 “第二件事，容妃早产生子，又是怎么回事？”温澜接着问道。 待他这句话一说完，沈清嵘牙齿都禁不住地开始打颤！ 这两件事，他不能说。 他若说了，沈家就彻底完了！ “不肯说？沈大人，你以为，今日我能在此问你，是对这两件事完全不知吗？” 温澜轻轻笑了一下，忽然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在忻州府的沈国公府时，你可还记得，有一日，小公主的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彘。” 沈清嵘闻言，自是立即就想起来了。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 一个大水缸里，里面有一个人彘，一个女人…… 凌芙公主曾经说过，那个女人，意图刺杀她，被她捉拿，而后砍掉双手双脚，做成了人彘。 “其实，那个人彘不是别人，正是从忻州府大牢里，从沈大人你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的楼赫，他只是被小公主刮掉了胡子，拔了眉毛，又梳了女人的发髻，化了女人的妆容，但他的确被小公主砍掉了双手双腿，做成了人彘，甚至，小公主还将他带回了京城。” 温澜语气淡淡地说道。 沈清嵘一听，当即又瞪大了眼睛，神情中意外又惊恐。 楼赫！ 那居然是楼赫！ 那样一个人，凶神恶煞至极，天不怕地不怕，也落到小公主的手里，被折磨成那副样子…… 难、难道就是他招了什么？ “那楼赫性情桀骜不羁，原本想要刺杀小公主，被捉拿以后，小公主无论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不服，被小公主做成了人彘，他也还是不服，直到，回京的路上，你也知道，皇上回京走的水路。” 温澜神情淡漠地叙说着，“这楼赫不肯屈服，小公主便也不再想着要驯服他，转而只想着法子如何折磨他。 “于是，小公主在船上，命人将楼赫装在笼子里，用绳子绑着，吊在水中，夜晚江水寒冷无比，小公主就命人将他吊在里面，隔一段时间，将他拉上来，不至于被淹死。 “但是，濒死的窒息感，却将他折磨得比死还要痛苦。 “就这么折磨了一路，快到京城时，楼赫终于招了。” 沈清嵘听着这些话，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冷汗。 光是听着，他就觉得心中畏惧不已。 这能不招吗？ 楼赫已经是条汉子了。 倘若是他，怕是在小公主将他做成人彘之前，他就已经吓得什么都招了！ 而沈清嵘不知，温澜说的这些，都是虞啾啾教给他，用来恐吓沈清嵘的。 楼赫根本没有受这些罪。 不但没有被做成人彘，甚至当初把他装在坛子里，也是每日用药浴泡着，用来治疗他身上的内外伤，如今整个人都已经龙精虎猛地在京城为虞啾啾追查布阵图的下落呢！ 此时，沈清嵘已经被恐吓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温澜则还继续睨着他，似笑非笑地道：“他说，当初你们沈家，曾经从楼家拿了一种毒药，这种毒药，由容妃悄悄喂给了先沈皇后，致使当时怀有身孕的先沈皇后早产，早产之后，自己身体亏损太厉害，加上药性侵蚀，便早早地死了。 “沈大人，可有此事？” 第393章 震得他整个人都懵掉了 “这、这不是我的主意！”沈清嵘满头冷汗，这种时候也不忘推卸责任。 只听他嘴唇颤抖地道，“先沈皇后，那是我亲妹妹！我怎会想到要害她？实在是，实在是她偏偏怀了一对双生子！” 温澜闻言，眼眸一动。 当年，因先沈皇后诞下一对龙凤胎，被视为不祥，朝堂上群臣也不断给宣平帝施压。 那时候的宣平帝，手中无半点皇权。 以摄政王为代表的众臣，接连上疏，要求废掉先沈皇后，龙凤胎杀女留子！ 要不是殷太后态度强硬，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皇室血脉，如今的棂公主沈棂，只怕那时候尚在襁褓中，就已经被杀了。 但最终，即便保住了这对龙凤胎的命，也保住了先沈皇后的后位，但她还是死了。 她死前怀着对宣平帝的失望和恨意，要求大皇子和自己刚刚诞下的这对龙凤胎离开皇宫，回到母族沈国公府长大。 当时朝堂之上，的确因为这件事，闹得乌烟瘴气。 宣平帝手中没有皇权，便是身在帝位，也无力保护自己的妻子和一双刚出生的儿女。 但是，即便如此，沈家又何至于非要先沈皇后的命呢？ “沈大人，你们沈国公府，若是害怕受这对双胞胎的牵连，只需找个法子，让先沈皇后滑胎便是，根本不必伤及先沈皇后的身体，害她丢掉一条命。” 温澜双眸冷冷睨着沈清嵘，“先沈皇后即便怀了龙凤胎，也是大夏国最尊贵的皇后，给你们沈国公府带来不知道多少好处，再说了，即便她诞下双生子，被朝臣苛责，但凭着帝师在朝中的地位，也可保你们沈国公府安然无恙，你们又何至于非得下毒手，要了先沈皇后的命呢？ “而且，用的还是如此狠毒的手段。 “沈大人，你应该很清楚，这种毒药，会使婴儿早产，先天不足体弱，接着，会令母体继续受毒素的侵蚀，虚弱死掉，这是要活生生地折磨先沈皇后和她的孩子啊！ “你也说了，那是你的亲妹妹，若不是还有其他的仇怨在，你怎么会用这种手段，折磨你的亲妹妹，甚至不惜要了亲妹妹的命？ “沈大人，究竟是什么原来，让你不惜对自己的亲妹妹痛下杀手？你说这不是你的主意，那是谁的主意？ “沈大人，如果你不老老实实交代，你应该清楚，凌芙公主的怒火一旦燃烧起来，你的后果又会是什么！” 温澜这一番话，分析着其中的利害关系，简直是一针见血。 沈清嵘听得心虚不已。 原本想着，自己已经必死无疑，守着这个秘密见阎王，到地底下见到了先沈皇后，他这个做哥哥的，一定向她赔罪。 可如今听了温澜所说的，楼赫受的那些罪，他是真害怕啊！ 害怕虞啾啾改变主意不杀他，也把他做成人彘，换着法子地折磨他…… “我，我当年，还没有升任两浙路的承宣布政使，在忻州府做知府，但当时，有一个升任的机会，我便写信给先沈皇后，请求她向皇上美言几句，将我提任为布政使，却不想，她居然拒绝了……当时，容妃娘娘还在国公府，待字闺中，她便道，这个姐姐当了皇后以后，对于国公府，是半点好处也不肯给，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 沈清嵘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原来，因为先沈皇后不肯答应国公府的一些要求，国公府的众人，从大房的老国公和国公世子，到二房的沈清嵘，以及容妃本人，都对这位皇后娘娘颇有微词。 但那时候，他们也不过是敢怒不敢言。 一直到先沈皇后被太医诊断发现，她怀了双胎。 当时，大夏国还从未有人，像如今的凌芙公主这样，提出兴办幼儿教学，禁止溺死新生儿，扭转百姓们对双生胎不祥的看法。 那时候，民间乃至朝堂之上，都认为双生胎不吉利，是天煞双星，会带来不幸。 所以，先沈皇后诞下双胎，才会在朝堂上被群臣发难。 沈国公府便是在这时候，起了杀死先沈皇后的心思。 “容妃娘娘那时说，若先沈皇后死了，送她进宫，她必会对沈国公府有求必应……”沈清嵘艰难地将这一切道出。 “所以，你们就以进宫陪伴先沈皇后的理由，让当时还待字闺中的容妃，进了宫，她给先沈皇后下了毒药，你们仅仅以一己之私，就害死了自己的至亲。”温澜睨着他，沉声说道。 至此，沈清嵘已经说不出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了。 因为事实如此！ “这件事，除了你们国公府的人，还有谁知道？”温澜又接着问道。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沈清嵘看他一眼，一接触到他充满了审视意味的眼眸，就不由得浑身又是一抖。 “你父亲对此，可知情？”温澜毫不转弯抹角地问道。 “我父亲对此一无所知！”沈清嵘当即一脸紧张地答道，“父亲为官清正，他素来训斥国公府不可仗着家中的权势胡作为非，若是知道了，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家人，毒害他的女儿！” “是吗？那容妃后来怀了小皇子，在明知这一胎不健康，小皇子就算生下来也活不久的情况下，故意服用这种毒药，令自己顺利早产诞下小皇子，她则服了解药安然无恙，事后又利用这个小皇子的死，嫁祸给姝妃娘娘，这件事，你父亲也同样毫不知情吗？” 温澜接下来这一席话，犹如敲钟，在沈清嵘的耳边，震得他整个人都懵掉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然而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太沉不住气，说漏嘴了！ “所以，真的是这样。” 温澜手指轻敲着桌面，一面这么说着，一面心中暗道，小公主所猜测的，果然一点也不差。 他目光直视着沈清嵘犹如见鬼了的震惊双眼，继续说道，“当年容妃怀孕，但这一胎却本就不健康，然而当时月份已经大了，若是强行用药流产，不但对自己的身体有极大的损害，而且会因此事遭到其他妃嫔的耻笑，更重要的是，还会失去因为这个皇子而得到的许多好处。 “比如皇上许诺给她的，若是诞下小皇子，就将她晋级为妃位。” 第394章 你可得好好哄哄他呀 “容妃当年野心勃勃地进宫，以为可以接替先沈皇后，成为新皇后，却不想，太后娘娘早已为皇上定下，娶老中山王的嫡女为新皇后，容妃算盘落空，进了宫，从嫔位开始，步步艰辛，好不容易就能成为四妃之一了，叫她如何能放手？” 温澜说道，“这种时候，她就想起来，给先沈皇后服下的那种毒药，虽然有毒性，但其实也是一种极好的催产药。 “所以，她在腹中的小皇子只有六个月时，就服下这种毒药，诞下早产先天不足的小皇子以后，又服下了解药。” 之后的事情，便众人皆知了。 一年后，小皇子死了。 只不过当时姝妃倒霉，恰好碰上，为此被打入冷宫，待了足足五年。 要不是中间宣平帝有次想起她，喝醉酒去冷宫找她，她又怀上凌芙公主……之后凌芙公主出生，又被小国师断定她就是小福星，这姝妃指不定这时候还在冷宫里待着呢。 温澜会故意质问沈清嵘，是否他的父亲沈墨锋也知道此事，是因为虞啾啾怀疑，他就是知道的。 不然的话，当初不会在朝堂上，执意恳求皇上，不再追查小皇子的真正死因。 他的大女儿被小女儿害死。 小女儿又利用腹中本就不该生下来的小皇子，陷害其他妃嫔，若是被查到那毒药，势必就会被再接着查到先沈皇后的死因。 到时候这一连串的，就是他们沈家的灭顶之灾！ 只可惜，沈墨锋再是未雨绸缪，也抵挡不住沈国公府的人自己作死。 一桩贪腐案，到底还是把整个沈国公府给赔进去了！ 沈清嵘摄于对虞啾啾的畏惧，将一切都老实交代出来。 温澜早准备好了一切。 将供词写好，让沈清嵘画押。 沈清嵘哭着按上了手印。 末了，见温澜要走，他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我，我父亲会因此而受到牵连吗？他什么都没有做……” 温澜瞥他一眼：“此事要如何处置，就得听皇上和太后的意思了！” 说完，便提步走出了刑部大牢。 次日，这份供词，出现在了宣平帝的案头上。 待他看完全部的内容，前所未有地暴怒了！ “温卿，这上面所写，可是真？” “皇上，微臣不敢造假，这上面所写，俱是沈清嵘亲口所述，微臣一字未改。” “岂有此理！” 宣平帝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桌案上，“容妃好毒的心思！好深的算计！不仅毒死了朕的皇后，还陷害姝妃，害得朕的小九儿在冷宫里出生，过了三年苦日子！帝师竟然知情不报，还有意替她隐瞒一切！好一对狼心狗肺的父女！朕的小九儿啊！朕的是受苦了！” 温澜对宣平帝的反应，着实是深感意外。 他不禁想起来，虞啾啾事先对他交代的：“我爹爹重情重义又心软，若是知道了容妃跟沈墨锋干的事情，肯定会伤心难过，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哄哄他呀！” 再看看眼前的宣平帝，满眼恼火的样子…… 这哪里有半分她说的伤心难过了？ 分明全都是愤怒啊！ 而且，这愤怒，还是因为心疼她这个小公主…… 温澜十分确定，此时的宣平帝，根本就不用哄，估计他一门心思都在想，该怎么会去哄他那个从小受苦受难的小女儿了。 “凌芙公主和姝妃娘娘那几年在冷宫，的确是受苦了，唉，凌芙公主身为小福星，却因为身处冷宫，条件不好，被压抑了天性。 “若是她早早地在皇上的期盼下出生，又在皇上的爱护下长大，兴许天赋早就觉醒，那我们大夏国，也就不至于有那两年的大旱，白白让百姓们受苦了！” 温澜立即说道。 他一番话，十分不客气地把那两年的大旱，也都归结到了容妃身上。 之前在牢里，沈清嵘口口声声，说沈墨锋什么都没做。 是，他是没有跟着自己的小女儿容妃害死自己的长女。 可他知情不报，纵容容妃犯错！ 这同样是犯罪！ “爱卿所言极是！”宣平帝听了这话，顿时更生气了，也更心疼自己的小九儿了！ 不过这时候，他还保留有几分身为帝王该有的理智。 当即又问，“可有证据？” 温澜老实答道：“除了沈清嵘的证词，还有楼家人的证词，一个是前沈国公府世子妃楼氏的证词，毒害先沈皇后的毒药，是她亲自从楼家取回。 “另有楼氏的堂弟楼赫可以作证，确有此事。 “除了他们二人，当初在忻州府，楼氏曾经蓄意谋杀凌芙公主，当时抓住了几个楼家养的江湖人士，其中有人可以证实，这毒药出自他的师姐，只不过他这个师姐，已经死去多年。 “但的确，算是证据确凿了，如今，只差搜出容妃手中是否还残存有这种毒药，以及，容妃认罪，还有沈墨锋认罪。” 宣平帝听着这话，脸色十分难看。 这楼氏是沈国公府的世子妃，居然还想着要杀害小九儿！ “当年，先沈皇后不知自己中毒，只因怨恨朕，就狠心让瑾儿和越儿、棂儿离京，朕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当年是朕无能，护不住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宣平帝语气沉沉地说道，“但先沈皇后对自己的母族一腔信任，却不想，沈家根本不曾善待她和朕的孩子，沈墨锋身为瑾儿他们的外公，却嫌弃越儿和棂儿龙凤胎的身份，不肯让他们留在京中，直接送到忻州府…… “朕如今回想起来，得知这一切都是沈国公府是始作俑者，心中实在是，痛恨不已！ “温卿，这件事，朕全权交给你来查办，朕当初念着与沈墨锋的师徒情谊，不忍驱赶他出京，还想留他在京中养老，却不想，他居然做下这等糊涂事！他不配再做云梦学宫的院长！朕不想再见他，也不想再见容妃这毒妇！ “传朕的旨意，搜查容妃的景仁宫，将容妃押入刑部大牢审问！ “至于沈墨锋……将他驱逐离京！ “但凡是沈家同族，未涉案者，十年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 第395章 尸体都凉透了 宣平帝一道圣旨下来，京城宛如刮了一道飓风似的。 虞啾啾实在是意外不已。 她原以为，凭着皇帝老爹过去的心软，就算要动容妃，也就是把她禁足在宫里，慢慢审问。 却没想到，老爹直接把她送到了刑部大牢，连见都不想见她一面…… 对他的老师，更是摒弃了最后的师徒情谊，直接赶出京城不说，甚至对整个沈家人，都下了封杀令。 十年不得踏入京城，便是说，沈家未涉案的后世子孙，十年之内，都别想参加科考做官了。 温澜没有在容妃宫里搜出那种毒药。 但两日之后，容妃在刑部大牢里畏罪自杀了。 据说是她趁着夜深，用破碎的瓷碗脆片割破了手腕，连夜用自己的鲜血写了一封惭愧书，失血过多而死。 第二天狱卒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 消息传回宫里，一时之间，惹人唏嘘。 虞啾啾倒没什么可唏嘘的。 至此，美人娘亲害死容妃小皇子一事，算是可以彻底澄清，还她一个清白了。 整件事情平息下来之后，便是宣平帝流水般的赏赐，源源不断地送入钟粹宫，并且，一连几日，他都来宠幸美人娘亲…… 虞啾啾一时不知道，这是老爹心中愧疚，对美人娘亲的补偿。 还是他色心大发，咳咳。 这不是她这种小孩子该去思考的问题了！ 虞啾啾最近揪心的，还是钱钱！ 该如何赚钱呢？ 而且，不是赚小钱，是赚大钱！ 这个问题，她还没有想出结果，楚寒尘就从外面回来了，并且，已经从楚寒幽口中得知了药王谷要被薅羊毛的事。 他是气笑了。 打算一见到她，就得跟她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最起码，得讨价还价一下。 然而，在一看到她小脸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顿时就松软一片，把讨价还价的事情抛之脑后，转而温声问道：“怎么了这是？天底下，居然还有能令我们小公主发愁的事情吗？说出来听听，让我跟你幽幽姐高兴一下、咳，不对，跟你分担一下。” 虞啾啾听出他话里的揶揄，小奶音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不过很快又想到，楚寒尘整天在外面跑，见识广博，肯定有生财的门路啊！ 于是，她小脸故意又皱着，叹了口气，十分忧愁地道：“神医叔叔，我得病了。” “什么？得病了？”楚寒尘一听，赶紧伸出手，给小奶团把脉。 他凝神皱眉，一副认真的样子。 “不对啊，没病啊。”楚寒尘道，这天底下不可能有什么病，是他诊不出来的啊。 说着，就又要仔细看看她的眼睛，还让她张开嘴巴。 虞啾啾却皱着小脸一摆手：“别看了，不是身体上的病。” “那是什么病？公主年纪尚幼，不能是得了相思病？”楚寒尘一本正经地道。 虞啾啾嘴角一抽。 她忍了忍，只得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情真意切地道：“神医叔叔，我这是得了穷病呀！穷！没钱！缺钱！” 这回，轮到楚寒尘嘴角抽搐了。 搞了半天，是要哭穷！ 这小公主都把他们药王谷的羊毛给预定了，还要怎样！ “神医叔叔，你见多识广，可有什么赚钱的法子？我不要小钱钱，要大钱钱，要养我们天机阁和白衣山庄啊！我小小一个人，身上负担重啊！” 虞啾啾惨兮兮地道。 楚寒尘总算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赚大钱的法子，公主不是有吗？”楚寒尘略一作想，很快便道。 “什么法子？快告诉我！”虞啾啾心中狐疑，难道她真的还有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生财之道？ “公主可还记得，昔日，曾经送过我一颗可以解除一百种毒素的百毒丹？”楚寒尘道。 “记得啊，怎么了？”虞啾啾小脑袋一点，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候，还是她跟楚寒尘刚认识。 “我近日出京，便是江湖中有一人，身体里被人种下一百种不同毒性、但互相相克的毒，他被这一百种不同的毒素折磨，不同毒素之间相克，保住了他的一条命，令他活到了五十岁，但这种毒每隔一个月就会发作一次，每一次都不会致使他死亡。” 楚寒尘娓娓道来，“虽然因此他活了下来，但月一次的毒性爆发，都会令他本身的脏器产生极大的磨损消耗。 “到今年，他五十岁大寿临近，觉得自己身体越发大不如前，大限将近，于是，就找到了我。 “然而，纵使是我，要解除一百种不同的毒素，也着实棘手，尤其是在我根本不清楚，他体内这一百种毒素，到底都有哪些。 “但此人早年间于我义父有恩，我又必须救他。 “于是，我便想起了公主从前送我的那颗百毒丹，给他服下，没想到，五日之后，他体内的毒素，竟然真的被一一清除了。” 虞啾啾听他这么说完，又是好奇到底什么愁什么怨，竟然给人下一百种不同的毒，又是有些骄傲。 “那当然咯！” 她小脸下巴抬得高高的，“那可是我辛苦炼制出来的丹药！不管是什么毒，都能解的！不过，我这百毒丹，倒也真的是发挥出了最大的效用呢！但凡这个人是中了九十九种不同的毒，服用我这百毒丹，都是浪费了！” 楚寒尘被她可可爱爱的神气模样给逗笑。 他抬手捏了捏虞啾啾柔软白皙的小脸，挑了挑眉，道：“公主可知，我用百毒丹治好了这个人以后，他给了我多少钱的酬劳？” “多少钱？”虞啾啾眼眸一亮，赶紧问道。 楚寒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出手指，比了个“一”。 “……十万两？”虞啾啾猜测着说道。 “不，是一百万两！”楚寒尘答出一个令虞啾啾震惊不已的答案！ 一百万两也！ 她两只杏眸瞪得老大！ “公主，这赚钱的门路，就在你自己身上，一颗百毒丹，价值一百万两！”楚寒尘看着她那贪财的小模样，笑着说道。 虞啾啾咽了咽口水。 掰起小手指，悄悄算了算。 她一炉丹药，能出十颗。 十颗，那就是一千万两！ 她的天机阁和白衣山庄，不都有钱花了吗！ 第396章 以假乱真 虞啾啾被这个数字惊到头晕目眩，她小手扶着额头，道：“我倒是可以再炼制出百毒丹，但问题是，真的会有人愿意花这么多银子，买这么一颗丹药吗？” 楚寒尘当即说道：“公主不必为此担忧，这天底下，有钱的人比公主想象得到要多，有钱人能有多惜命，也比公主想象得多。” 他知道这一两句话，并不能让虞啾啾不再为自己丹药的销路担忧。 接着，便轻笑一声，说道：“公主可知道，京城有一个叫做‘黑市’的地方？” “黑市？” 虞啾啾仔细想了下，摇摇小脑袋，白软小脸上掀起一抹凝重的神情，“我从未听闻过，那是什么地方？听名字，莫非是私下交易的市场？” “没错。” 楚寒尘一张玩世不恭的俊脸上，陡然平添几分正色，“京城是大夏国最安稳繁华的都城，治安也最好，等闲人不敢再京城弄出任何的乱子。 “这也使得，即便黑市上出现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也不怕有人敢闹事，大动干戈地去抢。 “当然，敢开办黑市的人，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 “那神医叔叔的意思是？”虞啾啾问道。 “公主炼制出来的百毒丹，或者其他的丹药，只要具有能保命的稀有性，都可以在黑市上进行交易，会有有钱人争相购买的。” 楚寒尘对此显然极富经验，“黑市每隔三个月，都会举办一次拍卖会，这次我用百毒丹救了此人的命以后，相信百毒丹的名声，很快就会传开，恰好再过几日，就又是拍卖会举办的日子，到时候公主只需要拿出一颗丹药，让别人去抢，相信价格不止一百万两银子。” 他的意思，虞啾啾立即就听明白了。 物以稀为贵。 拍卖会这东西，以前在修真界也是有的。 但这会儿，她小脸上一片凝重，小手指轻轻地抠着衣袖上的花纹，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是问道：“神医叔叔，这黑市的拍卖会上卖什么东西，前来参加拍卖会的客人，会提前知道的吗？” “有些会，有些不会，这要看商品的价值，还有黑市主的考量，卖家的要求。”楚寒尘答道。 “那，参加拍卖会的，应该不止我们大夏国的人？”虞啾啾又问。 “自然，其他国家的商人，甚至皇室的人，都有可能前来参加，毕竟纵观周边几国，也就只有大夏国有这么一个黑市。”楚寒尘知道她这么问，不是平白无故的发问。 于是又问她，“公主想做什么？” “我是在想，若是我放出一张假的鬼谷布阵图去参加拍卖会，并且提前放出消息，是不是会引出清波公主的堂弟呢？”虞啾啾两撇小眉毛微微皱着，若有所思地道。 “公主是想，引蛇出洞？但，送到黑市参加竞拍的商品，都是要经过黑市主鉴定真假的。”楚寒尘提醒她道。 “鬼谷布阵图这种东西，又不是人人都见过，大不了我造出一张真的布阵图，以假乱真，再说了，这东西就算是真的，怎么可能随便给黑市主看？万一他也想要这图呢？我只给他看三分之一。”虞啾啾思量着道。 “若公主真的能造出来一张足以以假乱真的布阵图，那自然是可以的。” “嗯，今日回宫，我就去造一场！” 虞啾啾眸子里一团明亮的火光，闪动着算计的光芒。 她之前让楚寒幽调查有关清波公主这个出逃王叔的情报，但这显然太慢了，若有情报，清波公主应当也能得到。 倒不如就来个引蛇出洞，她放出一张假的鬼谷布阵图。 真正拥有鬼谷布阵图的人，若是得知了这一消息，一定会想来一探究竟。 到时候，指不定就能拿到真正的鬼谷布阵图了。 况且，就算不能把这个人引出来，也可以引出其他对这张布阵图感兴趣的人，看看都是些什么成分…… 虞啾啾心里一番算计，一回到皇宫，果断地就开始画图。 鬼谷布阵图这东西，她当然不知道长什么样。 可前世，她身为魔尊，却是对阵法略懂一二的。 所谓阵法，无非就是排兵布阵，克敌制胜，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虞啾啾回想了一下自己前世所见到的那些阵图，又翻看了一些大夏国皇宫藏书阁里与阵法相关的书籍，花了两天时间，造出来一张布阵图。 这布阵图是以十大阵法为雏形，在此基础上灵活变化，加入其他阵法再次进行变化，以达成一种兵贵神速、出其不意的效果。 最后，形成了一种崭新的阵法。 虞啾啾还特意让温澜进宫看了这张阵法。 他看了以后，赞不绝口：“公主这张阵法图，阵法排布十分严谨灵活，虽然士兵们实际训练起来颇有难度，要求也高，但一旦练会了，那就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 “虽然我没有看过那张鬼谷布阵图，但我觉得，公主这张图，足以以假乱真了。” 虞啾啾听他这么说，自然无比的开心。 “白衣叔叔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她开始对这次的拍卖会信心十足，充满了期待。 虽然这两日过得辛苦了点，不是炼丹，就是看书画图，但好在颇有收获。 虞啾啾把丹药和图都交给了温澜，让温澜转交给楚寒尘，让他去找黑市主拍卖这张图。 当然，楚寒尘送给黑市主鉴定的，只是这张图的拓本，并且只有原图三分之一的内容。 楚寒尘很快就传来了消息，黑市主被这张图上那三分之一的阵法惊艳到，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那张鬼谷布阵图，并且将黑市将拍卖此图的消息也随之在京城传开。 一转眼间。 到了楚寒尘说的黑市拍卖会的那天。 虞啾啾一番打扮，穿了一袭绿色的襦裙，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新娇嫩的气息。 她还在小脸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令她周身增添了几分神秘。 就这么的，带着紫婴和绿萝出了皇宫，直奔忆楹酒楼，和楚寒尘、楚寒幽，以及温澜三人汇合。 第397章 来到地下城 温澜本来对黑市的拍卖会不怎么感兴趣。 但这次却说要来。 “公主的那张布阵图十分灵巧，我可不希望落入其他人的手中，干脆就由我出手拍下，带回军中好好研究一番。” 这是他的理由。 “白衣叔叔若想要这张图，我可以再画一遍给你呀，不用花这么多银子跟别人抢呢！”虞啾啾一听，立即就想着要为他省钱。 “我也知道，公主自然可以再为我画一张，但如此重要的布阵图，若是落入他国手中，对咱们大夏国都是十分不利的。”温澜笑着说道。 “啊？那这么说的话，我也得加把劲，万一有人出大价钱，我得自己掏钱买回来了？”虞啾啾小脸上浮现出一抹肉疼的神色。 毕竟她可是大夏国的公主。 若这张布阵图真有温澜说的那么高的研究价值，那么她肯定也是不允许流入他国的。 可自己出钱把自己挂出去卖的布阵图买下来这种事，怎么听，都好像有点亏。 “放心，公主，不用公主出钱，我身上带了足够的银子，卖给公主，就当是为咱们的天机阁投入一笔资金。”温澜笑着安抚她。 “嘿嘿，既然白衣叔叔这么说了，那为了咱们天机阁的发展壮大，我就不推辞了！”虞啾啾一听不用她出钱，立即就又开心了。 几个人都被她这副小财迷的样子给逗笑。 “对了，公主今日出宫，没有把清波公主带出来，公主猜猜，清波公主在咱们大夏国的皇宫，会不会得到鬼谷布阵图将会在黑市拍卖会上出现的消息呢？”一旁，楚寒尘忽然说道。 “我也正是想知道，所以才故意没有邀请她一起出宫呢！”虞啾啾眸子里闪过一抹小狐狸般的精光。 如果清波公主在大夏国的皇宫里，都还能够得到宫外的消息。 那等这次的事情一结束，她就得跟爹爹好好说一说，要加强一下宫中的防卫了！ 坐在马车里，一路往城南疾行。 很快，他们到了一处宅邸中。 楚寒尘上前，富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在门上以不同的频率，各敲击了三下。 待九下之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个管家模样的八字胡中年男人走出来，笑着朝他们拱手道：“欢迎几位客人，快请进。” 温澜牵着虞啾啾的小手，进入了院子。 她一进去，立即引起了这中年男人的注意。 虞啾啾暗暗想到，或许是因为黑市很少会来像她年纪这么小的客人！ “几位客人，里面请。”中年男人一脸笑意，说着，就引着他们往院中走去。 虞啾啾跟着他，和温澜他们一道，进了一道垂花门，又沿着一条又长又曲折的抄手游廊走了好一会儿，进了另外一座院子。 院子里有一座假山。 假山间潺潺水声流动。 虞啾啾跟着走到假山后头的一片竹林里，便发现这里是内有洞天。 只见那中年男子抬手在假山石旁的一只镶嵌了圆珠的石柱灯上一按。 假山丛中，立即缓缓出现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那中年男子率先步入其中，拿起入口内石壁上悬挂着的火把点燃，照亮前行的路，而后就又转身笑着对虞啾啾几人说道：“客人们，请随我来。” 虞啾啾几人于是鱼贯而入。 待他们进入之后，后面的入口就又被封住。 几个人跟着这中年男人一路往里走。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视野突然开阔起来，视线也变得明亮起来。 虞啾啾果然见到一座繁华热闹的地下城！ 这地下城占地面积极大，放眼望去，约莫有一座亲王府那么大！ 这还只是她肉眼可以估量到的。 只见地下城两面的街道边，都有戴着面具的摊贩在摆摊，出售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虞啾啾见到了外面不允许市面上售卖、受朝廷管制的各种刀剑枪戟这些兵器，还有各种明目张胆的毒药、暗器、易容面具等等。 她有些对易容面具感兴趣，就停了下来。 “小姑娘想要买易容面具吗？”卖面具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美貌妇人。 只见她冲着虞啾啾娇笑一声。 也不知是为了吓唬她，还是为了彰显自己这面具的神奇之处，美貌妇人竟然当着虞啾啾的面，就揭下了脸上的美貌面皮，露出一张布满了褶皱的干枯老脸。 这下，美貌妇人变成了丑陋老妪。 不过，她显然是低估了虞啾啾的胆量。 虞啾啾一点也没有受到惊吓，反而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似乎还想研究一下，她这张老脸，是否也是一张面具。 这摊主见她如此天真可爱，不禁大笑出声。 只见她抬手在脸上又是一下，揭下了一张面皮。 这下，她又变成了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 “有点意思。” 虞啾啾小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笑意，看着这摊主问道，“你这里，可有我这么大的小孩子能用的面具？” “这，还真没有。”摊主也笑着答道，“不过，我可以为小姑娘你特地定制一张，小姑娘若想要，只管提要求就是。” 虞啾啾想了想，道：“我今日要在这里参加拍卖会，不知拍卖会结束之前，这面具能做好吗？” “当然不能。” 摊主摇了摇头，正色道，“一张易容面具的制作，非常花费功夫，需要两三个月才能做出来，若是要求质量高，就需要更久一点。 “小姑娘若是实在需要，可以告诉在下如何联络，在下做出来了，便给小姑娘送过去。” 虞啾啾闻言，面上浮现出一抹犹豫的神色。 两三个月，那也太久了！ “小姐若是想要，就定做一张。”一旁，温澜温声说道。 那摊主一看温澜一身尊贵，分明气势惊人身份不俗，居然还对着身边这么个五六岁的小奶娃态度恭敬地称呼她为“小姐”，顿时对虞啾啾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好奇。 “那好！我就定做一张，没准哪天就能用上了呢？”虞啾啾想了想，想起自己前世的样貌。 决定干脆定做一张前世的脸！ 第398章 该我进账了！ 要做面具，就要提供画像。 虞啾啾打算等回宫以后，就画一幅自己昔日的画像，拿给这摊主。 摊主说，她除了拍卖会这几日，其余时间，就是每个月的十五，都会来黑市摆摊。 虞啾啾打算到时候让温澜派人给自己送画像，或者时候她亲自来也行。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他们继续往前走，沿着这条热闹的小街道，一路往最北边一座灯火辉煌的高大楼宇走去。 这是一座五层楼高的高楼，每一层的屋檐四角，都悬挂着明亮的灯笼，此刻正随着夜风轻轻摇摆。 虞啾啾感觉到有些神奇。 建立在地下的黑市，空气却能够自如地流通，建造这个地方的人，必定能力不俗。 没多久，他们走进了这座高楼里。 高楼里一进去便能望到正中的大厅，三面则都是分隔开的房间，大厅里也有人坐着了，大多都是脸上戴着面具。 这面具温澜他们也戴了。 虞啾啾因为蒙了面纱，就没要。 那中年男人领着他们，一路上了二楼包间。 楚寒尘解释说，他是黑市拍卖会的熟客，每回来都会有一个专属的房间。 房间不大，但布置得很是奢华。 北面靠墙的位置一张软塌，中间放了只金丝楠木的小几，小几上摆放着一套棋子，还有一套白玉做的杯子。 两侧则放了几张桌椅，俱是金丝楠木，造价昂贵。 屋子里似乎烧了地龙，小小的房间里温暖如春。 房门没关，但有一道垂帘下来，遮挡住外面的视线，而从里面往外看，却能将外面发生的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晰。 他们来的时候还算早。 中年男人就守在门外，这会儿招呼了丫鬟过来添茶倒水。 紫婴一一谨慎地试了，没有毒。 虞啾啾看着外头还不断地有人来到，前往不同的房间，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就拉着温澜，陪她玩起了五子棋。 五子棋对于温澜来说实在是小儿科。 但看虞啾啾兴致勃勃，他便也耐着性子陪她玩。 许久之后，终于听得外头大厅里，一阵鼓声响起。 “要开始了。”楚寒尘说道。 虞啾啾立即把棋子往棋盘上一丢，聚精会神地望向大厅。 温澜则富有耐心地将棋子一一收好。 大厅里，一个大腹便便、戴着面具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自称“八爷”，是这拍卖会的负责人，他声音听起来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站在那里，只十分简短地介绍了一下拍卖会的规则，就直接让人将今晚要拍卖的第一件商品，抬了上来。 那是一件双面绣的绣品，起拍价十万两银子。 据说是本朝高祖的宠妃亲手绣制而成，十分具有收藏价值。 虞啾啾对这东西不感兴趣。 但有其他对此感兴趣的收藏家，居然拍到了五十万两银子，大方得让人咂舌。 “这绣品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鸳鸯戏水的图案，平平无奇，又不能吃又不能喝，也不能治病，怎么就值这么多银子？”虞啾啾无法理解这些人。 要换她，她可不舍得出这个钱。 虞啾啾现在当家，十分懂得柴米油盐贵的道理，昔日小富婆，如今竟是有些一毛不拔了。 楚寒尘就笑：“这东西的确没什么用，但总有人喜欢收藏，而且，这都是高祖时候的旧物了，又出自皇宫宠妃之手，算得上是古董，再放个几十年，会比现在更贵。” 虞啾啾闻言，依旧是不以为然地撇撇小嘴。 很快，到了第二件商品。 这次是一件产自夜阑国的宝石…… “夜阑国的宝石，你们说，这该不会是清波公主送来拍卖的？”虞啾啾忍不住说道。 “谁知道呢？” 接下来的商品，也都有些平平无奇，不感兴趣，虞啾啾开始打起了哈欠。 似乎那个叫八爷的，也看出来了在场客人们的意兴阑珊，当即笑道：“之前的商品，起拍价都在五十万两银子以下，但接下来的，起拍价，六十万两！” 说着，他一拍手。 立即有人手捧一只蒙着锦缎的锦盒过来。 锦缎一揭开。 锦盒再一打开。 只见一件浅金色的衣服，叠得整齐，放在里面。 “天蚕丝衣！穿上它，任何刀剑枪戟，都不能伤到自身半分！并且水火不侵，是一件货真价实的保命衣！用天蚕丝做的衣服，这世上只有三件，另外两件，据说都被收藏在大夏国皇室藏宝阁里，第三件，便是我手中的这一件了！” 八爷手捧锦盒，笑呵呵地介绍说道，“现在，开拍！” 他话音一落。 立即就有人开始出价。 “六十万！” “六十五万！” “七十万！” “八十万！” 虞啾啾则在起此彼伏的出价声中，忍不住嘀咕：“宫里还有藏宝阁？还藏了两件天蚕丝衣？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听皇祖母和爹爹提起过？” 最终，这件衣服被人以三百万的价格拿下。 虞啾啾被这价格惊到了。 有钱人可真多啊！ 之后，八爷又取出一只锦盒，里面装着一种叫做“赤月根”的草药，据说十分稀有，以九十万的价格被拍走了。 “这草药是我们药王谷的。”楚寒尘笑着说道，“我带过来的。”qqnew 说完，瞥了虞啾啾一眼。 虞啾啾一双眼睛亮晶晶水汪汪地盯着他：“神医叔叔，你这可真是，轻轻松松，九十万入账啊！” 楚寒尘被她这羡慕的小眼神给逗笑！ “好了，下一件，起拍价格一百万两！”这时候，八爷又命人拿出一个锦盒。 一听这起拍价，众人都提起兴致。 “这件商品呢，在此前咱们黑市从未出现过，市面上，也从没有出现过，一直到前几日，大通钱庄的老板因身中一百种不同的毒，百般受折磨，性命垂危之际，却被药王谷的神医楚寒尘用一颗丹药救活。 “这颗丹药，名字叫‘百毒丹’，能够解除一百种毒素。 “大通钱庄的老板得救之后，就支付给了楚神医一百万两的银子。 “今日，楚神医又拿出一颗百毒丹，起拍价，便是一百万两！” 虞啾啾一听这话，高兴起来。 “终于到我的了！” 该我进账了！ 第399章 真正的图，就在我手中 百毒丹可谓横空出世。 在场众人中，不少人都露出了质疑的神色。 不过，很快就有人说：“这事我可以作证，是真的，我本以为大通钱庄的老板这次死定了，没想到，不但没死，一身积攒了几十年的毒素，那可是一百种不同的毒素啊，居然都被这颗丹药给解开了！” “真有如此奇效？” “那可是楚寒尘，这丹药肯定是出自他之手！” 楚寒尘的招牌一亮出来，顿时就有许多人信服了。仟千仦哾 很快，就有人开始报价。 这报价一出来，就有人跟。 虞啾啾坐在那里听着，小小的一个人，一整个都是迫不及待着。 她这会儿心也跳得很快。 当听到最终以五百五十万两银子的价格成交以后，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发财了发财了！” 虞啾啾小奶音碎碎念着，两只小手捧着因为激动得滚烫发红的小脸，看起来无比可爱。 “毕竟是保命的丹药，而且，丹药这东西，此前也是从未有过，奇货可居啊。”楚寒尘笑着说道。 “嘿嘿，我这里还有九颗！来来来！一人分一颗！”赚到了银子，虞啾啾开心不已。 也不想着要把剩下的丹药都给卖了。 当即取出小瓷瓶，倒出来几颗丹药，给楚寒尘、温澜、楚寒幽三人都分了一颗。 甚至连绿萝、紫婴都得了一颗。 大方得让人替她肉疼。 “公主，这丹药一颗可是值五百五十万两银子的啊！您就这么分给奴婢了？”绿萝替她心疼，不愿意接受。 “拿着！丹药再值钱，也没有你们的命值钱啊！”虞啾啾理所当然的语气，“你们跟着本公主，本公主保你们周全，这是应该的。 “就当，就当这是本公主给你和紫婴的嫁妆！” 一席话，说得绿萝眼睛都通红了。 她哽咽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这颗丹药，说不出话来：“公主……” 紫婴则表现得淡定的多了：“公主赏赐，你就拿着。” 说着，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只瓷瓶，将绿萝手里的丹药给她装好，又塞进了她手里。 绿萝吸吸鼻子，连忙小心翼翼地收好。 楚寒尘几人都笑盈盈地看着虞啾啾。 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无比地感动。 拍卖会还在继续着。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件压轴的商品。 “最后一件，起拍价一千万两！这就是传闻中的——鬼谷布阵图！”随着八爷话音一落，所有的来客，顿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热闹议论声！ “什么？鬼谷布阵图？这东西不是夜阑国的国宝吗？” “曾经是，但夜阑国国王的弟弟，当年出逃，据说就带走了这张布阵图！” “这张图据说可以抵挡住十万大军，不论哪个国家手中掌握此图，那自己国家的军事实力，可都是会立即翻倍的啊！” “瞧着，一千万两银子买别的东西贵，但若是为一个国家，这价钱也不算什么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很快就有人开始出价。 寻常人，是绝对不会想到要购买鬼谷布阵图的。 但凡是出价的，大家心里都有数，那肯定就是某一个国家掌权的大人物！ 虞啾啾小脸警觉，耳朵跟兔子一样竖着，非常专注地注意着，出价的人都出自哪一个房间。 打算等有机会了，去探探对方的身份。 很快，这张布阵图，就被炒到了九百万两银子的价格上。 争着出价的人，开始只剩下两人。 这是一男一女。 尽管看不到对方的人，可虞啾啾却一下就听出来，那年轻女子的声音……跟清波公主十分的相似。 而另一道出价的声音……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国师哥哥呀？”虞啾啾忍不住嘟囔着。 又想到，应该不会是他？ 毕竟，小国师可是答应过她，以后只要从外面回来，都会第一时间跟她说的。 可是，这偏向于少年的清澈嗓音，又实在是跟小国师有些像。 很快，布阵图的价格，就到了一千万两。 那少年，在年轻女子出价到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的时候，就不再出声。 最终，这张布阵图以今晚最高的价格成交。 八爷立即命人，将布阵图送入竞拍到这张布阵图的年轻女子房间中。 拍卖会这就到了尾声。 许多人都起身，打算离去的时候，忽然一道清澈的笑声出现。 “真有意思，一张假图，就能拍到这么高的价格。”这笑声有些低沉，如琴音一般动听，却是出自之前和年轻女子竞拍的少年口中。 他这话一出，立即引得许多人不满。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图如果是假的，那你刚才拍那么起劲做什么？”有人当即质问道。 “第一，我有钱。第二，我只是好奇，能以假乱真到让黑市都被骗了的布阵图，究竟是什么样的。”少年嗓音温柔，不疾不徐地说道。 然而这话语中的狂妄，却令许多人心中感到不满。 “客人这么说，莫非，您知道真正的布阵图在哪里？并且还亲眼见过？”八爷眼神犀利地盯着楼上的一个包间，问道。 “真正的图，就在我手中。” 一句话，顿时激起千层浪。 虞啾啾当即就有些坐不住了！ 立即的，她也感受到，整个拍卖会的气氛，都一下子变得紧张危险起来。 这张布阵图，能够拍到一千五百万两这样的高价，足以证明它的价值。 如今，一个身份不明的少年，如此直白地说，这张图是假的，真图在他手中……那之前没有拍到布阵图的人，顿时就齐刷刷地把主意都打在了他身上。 虞啾啾有些看不懂了。 “这一定不是国师哥哥！国师哥哥才没这么笨，要如此自爆呢！” 这不是拉仇恨吗！ 她敢打赌，这少年若是不立即将事情交代清楚，只要他前脚走出这黑市的大门，后脚，就会有人追杀他，抢图！ 甚至虞啾啾自己，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可惜，今晚没有把楼赫带过来！ “公子似乎年纪不大，不知是哪里人？”这时候，那拍下假图的年轻女子，忽然打断众人的议论，开口询问道。 第400章 这绝对是挑衅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那少年开口，温柔的嗓音，却答得极不客气！ “有，有很大的关系，还请公子告知，不然，我怕我会缠上公子。”年轻女子则十分好脾气地笑了笑，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调子，只不过，也隐隐透出了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难缠。 “姑娘与其关心我，倒不如关心一下，花费这么多的银两，却买到一张假图，回去以后，该如何跟家中长辈交代。” “小女子不才，但这点钱，家中长辈还不至于为难我，不过，公子口口声声说这张图是假的，说真图在你手中，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混淆视听，想要骗得我手中的这张图？” “话我已经说了，我也只是好心提醒，至于信与不信，全在姑娘一人。” “公子好大的口气，却不知，今晚说了这样的话，还能走得出黑市的大门吗？”那年轻女子似乎已经无法少年的挑衅，话中激起一丝威胁之意。 随着她这话语一落，整个楼宇间都有一股股杀意泄露出来。 少年则轻声一笑：“姑娘一看就不是大夏国的人，所以不知这黑市的规矩，黑市之内，可是不准动武的。” 但他话锋随之一转，“不过，姑娘若是实在对在下好奇，出了这黑市的大门，东边的小巷子里，我等着姑娘，以及，同样对在下好奇，或是在下手中的那张阵图好奇的，诸位。” 虞啾啾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差点蹦起来。 挑衅！ 这绝对是挑衅！ 毫不掩饰！ 好狂！ 在少年话音一落，她就看到正对面的包间房门打开，一个看起来身形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从中走出来。 他只身一人。 虞啾啾越看越觉得他跟小国师实在是太像！ 他戴着面具，看不到长相。 随着这少年走出来，另有数个包间的房门也随之打开，一道道目光紧凝在少年的脸上。 约莫有七八个人，跟在少年身后走出。 随后，离虞啾啾有些近的一个房间门打开。 一个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身后跟随着数个婢女，数个身材高大的护卫，一同跟在少年身后，走下了楼。 不用说，这肯定是买下虞啾啾制作的那张阵图的人。 虞啾啾盯着他们，眼眸发亮。 “公主也想去看看吗？”这时候，温澜轻声在她耳边发问。 虞啾啾眼睛更亮了。 小脸带着期待的笑，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好，我带公主去看看。”温澜说着，就牵住了虞啾啾的小手。 他对楚寒尘、楚寒幽使了个眼色。 二人便老老实实等在这里。 绿萝不明所以，但本能地感受到似乎自家小公主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下意识地就想跟着，却被紫婴一把拉住。 “公主刚才卖图卖丹药赚了那么多钱，咱俩得留在这里，帮公主收钱。”紫婴说道。 “可是……”绿萝整个身子都还是想跟着虞啾啾走。 “别可是了，老实待着。”紫婴一把将她扯回来，按在座椅上。 虞啾啾就这么被温澜牵着小手手，跟在那些人的身后，一路走出这座高楼。 黑市对此并未有任何的干涉。 对他们而言，只要钱货两讫，就与他们无关。 只要不再黑市动武。 这一路上，一群人果然都是按捺着，没有动武。 然而，一出了黑市的大门，一路到了东边的小巷子里，虞啾啾就见到，那身姿挺拔的面具少年，手持一把剑，脚下已经倒下两具尸体。 这两具尸体都是脖子被剑割破，这会儿嗖嗖地往外喷着血，令少年一双干净的鞋面都被弄脏了。 他持剑孑然立于狭窄逼仄的小巷里。 不过喘息的功夫，前后又有四人手持弯刀，从天而落，对着少年说了几句什么。 “这刀，是东瀛刀，看这四人身材矮小，应当是东瀛人。”温澜在虞啾啾耳边悄声说道。 他话音刚落。 少年抽剑便直刺向身前一人。 那剑势走得又快又偏又锋利，竟是跟一条毒蛇似的，令人避无可避，转瞬之间，便刺破这人咽喉，一溜血珠子迎面喷洒而出，被这少年身姿灵敏地闪身躲开。 一剑封喉！ 好厉害的剑法！ 虞啾啾被温澜背着，趴在他背上，二人身形隐秘，她则看得浑身热血沸腾！ 少年先斩一人。 余下三人不敢马虎，手中弯刀划出刚直又肃杀的弧度，三个方向，直冲少年绞杀而来。 少年不慌不忙，在刀光近身之际，忽地矮身一避。 却是腰身向后，弯成一种不可思议的弧度，恰好躲开那三把绞杀而来的弯刀！ 三把弯刀，距离少年的腰腹，只有一指的距离！ 少年这般一避，那三人立即按下手中弯刀，刚硬锋利的刀面，意图将少年就这般压迫得腰身折断，却不慎，陡然发出三道惨叫声！ 只见那少年手中长剑不停，竟是将三人的双腿齐膝斩断！ 下一刻，少年身体一个翻转，抬脚将那三把弯刀踢飞。 弯刀脱手飞入半空，少年手中长剑一抖，激起的剑气迫使弯刀改变方向，竟是齐齐飞转而出，划破那三人的咽喉！ “好狠！” 温澜暗暗惊叹出声，“这少年应当是个杀手，招招狠辣无情，直取性命。” 他师从杀榜第一的杀手血玲珑，对于杀手的招式套路，自然无比熟悉。 “杀手？那他一定不会是清波公主想要找的人了，或许，他背后的主人是。”虞啾啾分析道。 说话间，又有几人近身，想要对少年下手。 然而，却无一人是这少年的对手。 很快，少年身边的尸体堆积在一起，脚边则汇聚出一条血的河流。 浓郁的血腥气，在这条小巷子里迅速蔓延开来。 这时候，又有几道脚步声靠近。 但这道脚步声不似之前那般急促，反而有些悠闲。 随后，几道高大壮硕的身影出现。 这几人并未蒙面，也未戴面具，脸上肌肉纵横，头上梳着小辫儿。 “匈奴人。”温澜立即说道。 虞啾啾神情一凛，紧盯着他们。 “交出鬼谷布阵图。”为首的匈奴人开口，就是十分强势地要求道。 “呵，我若是不给呢？”少年冷笑出声。 “拿下他！”为首的匈奴人眉头一拧，冷声下令。 他身后五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匈奴人，当即朝着少年人抽刀斩去！ 第401章 幸好皇帝老爹拒绝了清波公主 五个匈奴人，抽刀斩的动作，就犹如一座高山倾倒一般，朝着少年密不透风地砸了下来！ 少年无处可退，提剑格挡。 这一下，竟是手中长剑都被那刚硬的刀面压迫得快要折断似的。 少年见此，抬脚一踹。 然而，踹在这几人身上，犹如踢到了石板，纹丝不动。 几个回合下来，少年半点便宜没有占到，竟是被压迫得有节节败退的趋势。 见此，少年干脆将手中长剑往地上一丢。 “哐当”一声。 随后，他双手握住自袖中滑落的匕首，竟是不避不闪，近身朝着其中一个匈奴人攻去！ 他招式凌厉，匕首削铁如泥，近身的距离，竟是一下粘得这匈奴人呈败退之势了！ 虞啾啾看得啧啧称奇。 少年用剑对战这几个匈奴人时，长剑因有距离，也给了这几个匈奴人防卫的空间，匈奴人天生体格健壮，力量强大，对上长剑的攻击，防卫得密不透风，不给这少年任何的机会。 但匕首不同。 匕首要近身贴紧，就跟膏药一样，一旦黏上就不好取下来。 这少年粘着他，手中的匕首不似长剑那样能给匈奴人防卫的空间，竟是东一下西一下的，片刻的功夫，就伤得这匈奴人浑身血口了。 他这种打法，彻底掀破这匈奴人的耐心，只见这匈奴人高声一声怒喊，提刀直朝少年人面门斩去！ 然而，就是这须臾之间，少年人抓住这匈奴人的破绽，身姿一闪钻进匈奴人宽广的臂弯里，手中匕首却是一刻不停，直刺入这匈奴人的心脏之中！ “啊——” 匈奴人惨叫一声，双目怒瞪，下一刻，便身体僵硬，直挺挺地倒下！ 其余几人一见此，当即一个个怒目圆瞪，怒吼一声，就朝着少年齐齐攻来！ 少年人见此，正屏气敛息，浑身紧绷着要招架。 然而此时，暗处一道破空的箭羽忽地破空而来，却是擦着那匈奴人首领的右耳飞过！ 匈奴人首领的右耳当即被尖利的箭矢划破，一溜血珠子飞溅而出，洒落在他的肩头。 “你们匈奴人，一向都是这般言而无信的吗？”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身后缀着几名婢女，几名身材高大的护卫。 这年轻女子手持弓箭。 很显然，方才那一箭，就是她放出来的。 “清波公主？”匈奴人首领眼珠一动，他抬手一抹耳朵上的鲜血，冷冷看向来人，“你这是何意？” “你们匈奴人的大军，陈兵我夜阑国边境，真以为我们夜阑国怕了你们不成？本公主与你们的首领有约，拿到布阵图，自会交给他，可你们呢？居然刺杀我的堂弟夺图？这般做法，是打算自己拿到阵图，而后撕毁盟约，再禁军我夜阑国吗？” 清波公主面纱之上的一双眼睛，流动着秋水一般动人的波光。 然而，这波光之中，却闪过一抹不经意间流泻出来的凌厉杀气。 那匈奴首领在她面前，竟被她这股淡然的气势给镇住，浑身脊背挺直，莫名透出一股紧张。 “公主说笑了，我们并非要杀人拿图，也不是要毁约，只是好奇，跟着他出来看看，没想到几句话之间，这少年竟然突然动手，还杀了我们一个人呐。”他当即狡辩道。 清波公主对于他这套说辞冷笑了一声，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只听她柔媚的嗓音，温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合作，拿到布阵图，才是最要紧的。” 说着，她忽然朝匈奴首领招了招手。 这首领看着清波公主那只纤白如玉的手指，像是波动池水一般优雅又迷人的动作，竟是一时心湖都被撩拨了一般。 他眼睛微微发直，盯着清波公主，想也不想，提步走到她跟旁。 二人距离贴近，低着头，不知是在商议些什么…… 离得远，饶是虞啾啾这敏锐的听觉能力，也听不到他们再说些什么。 “魅术……”这时候，温澜却忽然若有所思地低声说道。 虞啾啾神色一凛。 刚想再问一句，便见到清波公主骤然手腕一转，竟是不知何时将藏在袖中的匕首，直刺入了这匈奴手里的心脏之中！ 好家伙！ 虞啾啾看得心中惊叫连连！ 真是想不到啊，这位看起来温柔似水的清波公主，杀起人来，也是手起刀落，无比的果断狠绝啊！ 果然，身为夜阑国掌权人物，清波公主又怎么可能真的如她的外表那般柔弱无害呢？ 这会儿，虞啾啾心里暗暗庆幸。 幸好皇帝老爹拒绝了清波公主，不然…… 真怕清波公主一个不称心，就把皇帝老爹的心脏也给凿穿了！ 清波公主处理掉这匈奴的首领，她身后的丫鬟、护卫们，则下就将剩下的四人也迅速结果掉。 最后，只剩下那少年站在那里，双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收了起来，面目下的双眸似乎带着一丝玩味的笑，看着面前朝自己走过来的清波公主。 “你叫什么名字？”清波公主才刚刚手段凌厉狠辣地杀掉一个人，这会儿对这少年说话，却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调子。 “公主，今夜子时，这个地方，我们家公子邀请，不见不散。”这少年笑着扔出一只飞镖。 飞镖被清波公主抬手接住。 她看到上面夹了张字条。 打开一看，双眸不禁温柔地放松下来。 少年朝她抱了抱拳，而后就转身提步飞身走了。 “白衣叔叔，跟着他！”虞啾啾立即悄声说道。 温澜没有说话，但立即背着她，循着那少年的踪迹，悄无声息地跟在他后头，一路追了过去。 却不想，这少年不再往小巷子里走，就这么带着一身的血迹，直往人多热闹的大街上奔去。 这个时间，京城的大街上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虞啾啾从温澜背上滑下来，眼见着少年跻身入前方一座人来人往的石桥，正欲追过去，便见到正前方的人群中，一道熟悉的人影忽然出现。 “公主，好巧。”裴书砚颀长的身影，几步之间，走到虞啾啾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第402章 过命的交情 “国师哥哥？”虞啾啾有些讶异地望着他几乎凭空出现的身影，“你怎么出现？” 她想起之前在黑市中，那少年不论从声音还是身形，都很像小国师。 然而之后在小巷里，见到那少年一模一样的衣着打扮，却又确定并不是他。 可这会儿，她追着那少年过来，人跟丢了，小国师却出现了。 一抹狐疑的神色，立即从虞啾啾的双眸中溢了出来。 “不对，你怎么知道是我？”虞啾啾又忽然想起来，她还戴着面纱呢！ 她没有注意到。 此刻的她，活像是一只满怀了警惕性的小猫咪，毛都有些微微炸起来。 她在怀疑自己最信任的国师哥哥。 裴书砚则似乎对她这质疑的话语颇感无奈。 “公主……”他刚想解释一下。 “书砚，遇到熟人了吗？”身后，一个面色带着几分威严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现。 虞啾啾眼珠一动，立即朝这人看过去。 这中年男子五官棱角分明，一双浓黑的眉毛透出一股锋芒毕露的凌厉，周身涌动着一股有些强势的气势。 不认识，没见过。 虞啾啾很快得出结论。 “父亲，这便是凌芙公主。”裴书砚则介绍道，“公主，这是我父亲。” “原来是公主殿下，草民见过公主。”裴卿南立即向虞啾啾拱手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免礼，国师哥哥的父亲……那不就是天衍宗的宗主？”虞啾啾小脸上划过一抹意外，“裴宗主来了京城？怎么国师哥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和爹爹理应招待一下裴宗主才是。” “我和父亲今晚才到，父亲难得出谷来京城一趟，我便待他在四处逛了逛，刚刚在这家酒楼吃完饭出来，见到公主，和公主打招呼，没想到公主却……”裴书砚解释道。 话语里，似乎还带着几分委屈。 虞啾啾瞥一眼，见到旁边果然有一家酒楼。 难道她真的误会小国师了？ 她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随后，双眸里溢出一抹甜甜的笑意：“原来如此呀！真是巧了，竟能在这里碰上！” 说话间，温澜已经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拿开了。 他眸光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和裴书砚以及裴宗主一一打了招呼。 “公主是从哪里来？这么晚了，还不回宫吗？”裴书砚又问道。 “是要回去了！那国师哥哥呢？”虞啾啾问道。 “我这两日不回宫，父亲近日来京城，是因京中一位他的故友过世，他前来吊唁，待丧事办完，我要先送父亲回去。”裴书砚闻声答道。 虞啾啾见他温柔专注的目光望着自己，看着他眉目清隽浅含笑意，身姿气场挺拔如松，一袭月白长袍光风霁月，吸引得满条街的人都不住地望着他，小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愧疚的神色。 “对不起啊国师哥哥，我不该胡思乱想。”虞啾啾软乎乎的，歉意地道。 “公主，不要说对不起。”裴书砚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就像平日里两人相处得那样。 “那国师哥哥，我等你回来哦！”她似乎被揉得很舒服，微微眯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乖巧地甜甜答道。 “嗯，好。”裴书砚嘴角噙笑地点了点头。 又说了几句话，虞啾啾就和温澜率先走了。 待一大一小的身影在街边消失。 裴卿南看一眼虞啾啾消失的方向，周身的气势顿时散尽，转而微低着头，态度有些恭敬地对裴书砚说道：“公子，我们走。” 裴书砚微凝着眉，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也一同走掉。 不久后，一条小巷子里，虞啾啾和温澜站在那里。 看着裴书砚渐渐不见了的身影，虞啾啾白软可爱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有些伤心的神色：“白衣叔叔，国师哥哥居然骗我诶。” 任谁看了都会察觉到。 倘若那人真是小国师的父亲，又岂会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卑躬屈膝的姿态？ “但那个人，应当的确是天衍宗的宗主，我年轻时跟着师父，曾经见过他一次，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但他这副长相，我应当是不会记错的。”温澜十分笃定地说道。 “那就只能说明，国师哥哥不止今晚骗了我，他一直都在骗我。” 虞啾啾小嘴有些不高兴地嘟着，“一直以来，我都和其他人一样，以为国师哥哥出身天衍宗，乃是天衍宗的少主，可照今日看来，天衍宗的宗主，根本就不是国师哥哥的父亲，甚至，国师哥哥的身份，还在这宗主之上……” 她越说，那萌萌的小奶音就显得越是幽怨。 “还有刚刚出现，挡住我们追那个少年，也根本不是无意之举，而是故意为之，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他跟夜阑国还有什么关系？ “国师哥哥的秘密，可真多！” 虞啾啾不开心。 温澜安慰她道：“公主，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也不想为人知的秘密。” 虞啾啾闻言，委屈啦地抬起头，望着他，有些控诉地道：“白衣叔叔，那你觉得，我和国师哥哥的关系，是那种可以隐瞒秘密的嘛？” 她小奶音里透着浓浓的不高兴，“我跟他，可是过命的交情！” 她刚来的这个世界，就遇到裴书砚。 是裴书砚告诉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以她的身份，应当如何为人处世。 如果不是裴书砚，她会我行我素。 可一旦如此，那很多事情就会改变。 旁的不说，就说在沈棂的事情上，若是按照从前她的脾性，她一定会再杀沈棂一次，可如果这样做，不但沈棂会出事，虞瑾、虞越会死，皇祖母和爹爹也会因此而伤心。 而不是如今这样美好的结局。 所以，在虞啾啾的心目中，裴书砚就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盏明灯，如果没有他的指引，自己不可能过得这样快乐，得到那么多的喜爱和保护。 “别人可以有小秘密瞒着我，但是国师哥哥不行！” 虞啾啾越想越不开心。 她小手捏成拳头，一双清亮的眸子里，豁然闪过一抹决心，“我一定要弄清楚，国师哥哥故意藏着、连我都瞒着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第403章 只是一个幌子 裴书砚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从他恰好出现的时机，虞啾啾还是对他所隐瞒之事，有了一定的猜测。 虽然他想办法把自己给甩开了。 但虞啾啾自然也有自己的小聪明。 因为她早就派了流风流光，一路跟踪清波公主。 虞啾啾和温澜回了忆楹酒楼等消息。 这时候，楚寒尘和楚寒幽他们已经回来了。 楚寒幽正十分快乐地数钱。 一颗丹药卖了五百五十万两，一张假的布阵图卖了一千五百万两银子。 按照规矩，黑市会抽取百分之十的利润。 最终虞啾啾一共赚了两千零二十九万五千两银子。 “这夜阑国不愧是盛产宝石，清波公主可真有钱啊！这下，咱们的天机阁，是不愁没钱了！” 虞啾啾听她这么说，也有些开心。 然而满脑子都是小国师的秘密，又让她有些惆怅。 等了又等，一直等到子时，才终于等到了流风回来报信。 “公主！” “怎么样？清波公主去见了什么人？是国师哥哥吗？”虞啾啾不等他开口，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公主猜测得不错，清波公主所见之人，的确是小国师，除了他，还有一个中年男子。”流风描述了一下中年男子的衣着样貌。 “这不就是天衍宗的宗主吗？”虞啾啾若有所思。 难不成，小国师真的是清波公主要找的人？ 夜阑国国王的侄子？ 要这么说的话，这天衍宗，只怕也跟夜阑国脱不开干系。 虞啾啾一时心情复杂起来。 倘若小国师身上真的流着夜阑国王室的血，可他却又是大夏国的国师，此事若是被殷太后和皇帝老爹知道了，他们还会信任小国师吗？ 若是那些朝臣们也都知道了，岂不是一场轩然大波？ 虞啾啾真是有些不淡定了。 她甚至思索着，不如等小国师和清波公主见面之后，她直接去找小国师问个清楚！ 正当他一脸深思时，楼赫忽然来了。 “公主之前交代我办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要在这里说吗？”楼赫看一眼温澜以及楚寒尘、楚寒幽等人。 “直接说。”虞啾啾道。 “根本就没有鬼谷布阵图。”楼赫说道。 “什么？”虞啾啾小脸一阵大惊。 她脸色瞬间有些难看，望着楼赫。 楼赫则不慌不忙地道：“所谓的鬼谷布阵图，只是一个幌子，清波公主真正要找的，当年她的王叔带着妻子逃出夜阑国时所带走的，不是什么布阵图，而是藏宝图， “前朝最后一位皇帝和匈奴大战时曾留下一处宝藏，那藏宝图便是通往这处宝藏的地图，据说那宝藏之中，除了数之不尽的财富，还有北境五国以及大夏国的各国舆图，那舆图据说十分详尽，每一个国家的山川、城镇、四方地物，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虞啾啾听着，小脸上的神情一点点转为凝重。 楼赫所说的前朝，自然是大夏国建立之前的那个朝代了。 如果宝藏里真有各国的舆图，那可真是比什么鬼谷布阵图还要重要。 舆图简单来说，是一个国家的地图。 有国家整体的舆图，也有地方上详细的舆图，上面标注详细的有各地的军事要塞、兵力分布，甚至军事物资储藏。 所以，在这个世界，舆图这种东西十分重要，是不允许流入他国的，一旦各国的舆图落入其中某一个国家的手中，就会对其他国家的疆域地形、军事情况等等了如指掌。 若是这个国家有进军入侵之意，就会犹入无人之境。 也是这时候，虞啾啾更进一步地意识到了，这位清波公主的可怕之处。 她真的是一个，包裹着一层温柔外衣的厉害角色。 但与此同时，她心中也生出一股钦佩之意。 这清波公主，明明是一个女子，却如此不凡。 堪称当代女子中的楷模。 但佩服归佩服，虞啾啾身为大夏国的公主，是绝对不能允许这藏宝图，落入他国之手的。 “这么说的话，本公主真是白白送了一张布阵图给她，不过，也不能说是送，好歹花了大价钱，幸好白衣叔叔没有花钱跟清波公主争这个布阵图，不然真是浪费钱。”虞啾啾忍不住说道。 “公主，我也争不过啊，一千五百万两银子，我若是手里有这么多银子，怕是皇上就该查我的私账了。”温澜笑着说道。 虞啾啾一听，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公主，这藏宝图的线索，我也已经掌握到了一些。”一旁，楼赫又接着说道。 “你说。”虞啾啾看他一眼。 “当年夜阑国的那个王爷逃到大夏国，似乎跟天衍宗的人有一些牵连，这藏宝图，很有可能就在天衍宗。”楼赫说道。 如果是今晚之前，楼赫这么说，虞啾啾还有可能不信。 但今晚之后，得知跟清波公主见面的人，正是裴书砚，她实在是不得不信了。 别说她刚刚还担心，要是万一裴书砚的身份的确如她猜测的那样，并且还暴露了，殷太后和皇帝老爹有可能会不再信任裴书砚…… 就说她现在，就已经对天衍宗不那么信任了。 “你见过国师哥哥吗？”虞啾啾忽然问道。 “见过。”楼赫道。 “若是让你跟踪国师哥哥，你跟得住吗？”虞啾啾两撇小眉毛微微拧着，看着他问道。 “这，我虽然见过小国师几面，但他的实力，滴水未漏。”楼赫十分谦虚地道。 虞啾啾听着这话，心里不免又有些骄傲。 可现在，似乎不是为这个骄傲的时候。 正想再说些什么。 外头，忽然有人禀告说道：“东家，有宫里的人来了，说是要找凌芙公主。” 楚寒幽一听，看一眼虞啾啾，道：“快请进来。” “是。” 待来人进了房间，虞啾啾一看，发现竟然是龙武卫的人！ 那人一进来，就向虞啾啾行礼道：“公主，太后娘娘急召，要公主立即回宫。” “皇祖母？” 虞啾啾立刻站起身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这么晚了，怎么会突然有急召？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第404章 死脉 “太后有令，公主回宫便知道了。”这名龙武卫却不肯说。 “嗯，本公主知道了。”虞啾啾压下心底的不安，转而看向温澜他们，“我先回宫了，若没什么事情，明日我还会再来的。” “公主快回去。”温澜几人说道。 深夜的大街上，已经没了什么人影。 虞啾啾坐在马车里，一路疾行。 回到皇宫，她本想去见殷太后的，熟料那跟随着一同回来的龙武卫却道：“公主，太后娘娘在钟粹宫等着公主呢。” “钟粹宫？”虞啾啾一听是自己住的地方，心里越发狐疑了。 她忍着好奇心，没有多问，又一路疾行，回了钟粹宫。 一回来便发现，不止是殷太后，就连皇帝老爹、皇后娘亲还有德妃他们都在。 甚至连虞瑾、虞越、沈棂三人都没有睡下。 兄妹三人一见她回来，立即朝她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这令虞啾啾心中的不安瞬间剧增。 她也很快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我娘亲呢？”她问道。 这里这么多人，唯独不见钟粹宫的一宫之主江幼悠。 甚至连虞烨和虞苏苏都不在。 “小九儿，来，你先过来。”殷太后朝她招招手。 “皇祖母，这么晚了，发生了什么？”虞啾啾小脸上禁不住有些慌张，走到殷太后跟前站定。 “小九儿，你听哀家说，你母妃病了。”殷太后拉住她的小手，叹了口气，说道。 “我娘亲病了？”虞啾啾心里一紧，立即就道，“皇祖母，神医叔叔在京城呢！我这就请他进宫！” 说着，她就打算出宫去找楚寒尘。 “小九儿，你莫要着急。”然而，殷太后却仍是拉住她的小手，道，“你娘亲病得蹊跷，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怕不是一般的病症，就算是楚神医，恐怕也治不好。” “皇祖母，太医如何说的？这天底下，只要是病，怎么可能有治不好的？而且，就算是宫里的太医治不好，神医叔叔也一定能治好的！”虞啾啾小脸微微发白地说道。 “小九儿，太医说，你母妃的病，并不是太医可以治的病。”一旁，宣平帝见她小脸苍白着急担忧的模样，说道。 “什么叫做不是可以太医治的病？那还叫病吗？”虞啾啾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微微暴躁起来。 但却没人怪她。 “皇上，还是先让小九儿去看看姝妃妹妹。”这时候，德妃开口提议道，“你们跟她再如何说，她若是不去亲眼看一眼，如何能安心？” “德妃说的对，小九儿，你进去看看，但是别担心，哀家已经在和你爹爹想法子救你母妃了。”殷太后说着，松开了虞啾啾的手。 虞啾啾顾不得回答，提起裙子，就跑到了江幼悠住的卧房。 她身后，紫婴跟绿萝跟着进去。 “啾啾。” 刚才在外面没见到虞烨和虞苏苏，进来一看，才见到二人正趴在床边，陪着江幼悠。 而江幼悠则面色惨白如纸，似乎是昏睡着。 “娘亲她怎么了？我今日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虞啾啾一见江幼悠原本鲜活漂亮的脸庞，此刻竟是一丝活力生气也无，不禁心疼的眼泪掉了出来。 “晚上用晚膳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虞苏苏也擦着眼泪，“就是洗过澡，准备睡觉时，忽然晕倒在床边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都说不知道怎么治，不知道娘亲怎么了，一群庸医！” 虞烨叹了口气，安慰道：“别急，母妃一定会没事的。” “哥哥，姐姐，让我看看娘亲。”虞啾啾说道。 二人立即让开。 虞啾啾趴在床边，拉住江幼悠在被子里的手，给她把脉。 待手指按在她手腕间，当即狠狠一惊！ “怎么会这样？” 竟然是死脉！ 虞啾啾又连忙抬手，探在江幼悠的鼻尖，发现她是有鼻息的。 这太不合常理了！ 现在，虞啾啾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太医们束手无策…… “公主，姝妃娘娘究竟是怎么了？”一旁，紫婴忽然开口问道。 “我娘亲的脉象，是死脉，可她是有呼吸的。”虞啾啾拧着眉毛，一脸无法理解地看向紫婴。 “公主，可否让我靠近，看看娘娘？”紫婴闻言，脸上流露出一抹怪异的神色，要求道。 “可以。”虞啾啾起身让开。 紫婴近前。 她也先摸了摸江幼悠的脉象，继而观察她的呼吸，又拨开她的眼皮仔细看了一眼。 随后，她从身上摸出一只瓷瓶打开，里面一只蛊虫放出来，将它放进江幼悠的口中。 然而没多久，这蛊虫便自行爬出来了。 “公主，我知道姝妃娘娘是怎么回事了。”紫婴神情一派凝重，看着虞啾啾，沉声说道。 “怎么回事？是中了蛊毒吗？”虞啾啾立即问道。 “不是蛊毒。”紫婴摇了摇头，想了想，道，“公主，可否将太后娘娘和皇上都请进来？只能他们二人进来。” 虞啾啾闻言，立即命绿萝出去，把他们二人请进来。 很快，殷太后和宣平帝进来。 “小九儿，可是看出些什么了？”殷太后问道。 虞啾啾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紫婴。 殷太后和宣平帝不明所以，也都跟着看向紫婴。 “太后娘娘，皇上，奴婢可以肯定，姝妃娘娘这是中了巫蛊厌胜之术。”紫婴一脸镇定地说道。 “什么！”殷太后显然是听说过这等邪术的，当即脸色也变了，“这宫里，怎么会有厌胜之术！” “太后娘娘，但凡施展厌胜之术，都一定要通过厌胜物，而且，这个人一定就在皇宫，不然距离太远，是无法施咒成功的。”紫婴说道。 “搜！”殷太后当即把冰燕嬷嬷叫进来，神情严肃地吩咐道，“传哀家的旨意，从现在起，各宫禁制任何人进出！宫里所有的人，所有的房间，全都搜查一遍，一旦发现与厌胜之术有关的东西，一并查收！” “是，老奴这就去办。”冰燕嬷嬷一听涉及到厌胜之术，当即脸色也变得凝重。 虞啾啾却对这厌胜之术并不了解。 她脸色有些难看地询问道：“何为厌胜之术？莫非，是什么诅咒之术？” 第405章 厌胜之术 “这是一种巫蛊之术，也的确是诅咒之书，下咒之人会通过厌胜物，来诅咒某一个人，致使其昏迷不醒，犹如一个死人一般。” 紫婴说道，“一旦有人中咒，若是无法解开，一辈子就只能像活死人一样，这么躺在床上，无法苏醒。 “但是据说，中咒之人是魂魄被拘在了厌胜物里，日日夜夜受尽折磨，不得自由。” 虞啾啾听得心中气恼不已。 她脑中飞快地过了一遍，这宫中会有谁对美人娘亲施加此咒…… “但是，厌胜之术十分阴毒，轻易不敢下咒的，因为一旦诅咒成功，下咒者本人会立即遭到咒术反噬，七窍流血而亡，除此之外，下咒者的亲近之人，也会遭受反噬，这是天理报应，只要他们敢用这种阴毒的法子害人，老天爷便有一个，就报一个。”紫婴又接着说道。 她眉头紧锁。 显然是想不到，有什么人会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也要去加害姝妃。 “不错，而且，我朝历来严禁厌胜之术，一旦发现，不管这下咒之人是生是死，都要诛他九族。” 殷太后也是脸色难看地补充道，“也正是因此，根本没人施展这厌胜之术。” “那这咒术怎么解？”虞啾啾急切地拉住紫婴的手，问道。 “公主别担心，只要找到厌胜物，自然有法可解。”紫婴安慰她道。 这让虞啾啾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 没多久，冰燕嬷嬷带着人回来。 她的脸色也是很难看，道：“太后，皇上，公主，已经查到了，是容妃身边的宫女，叫绿梅，容妃入狱以后，她因为受牵连，被打入了慎刑司做苦工。 “只是，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 殷太后的神情间闪过一丝冷厉：“容妃？那厌胜物呢？可找到了？” 冰燕嬷嬷微微叹气：“找是找到了，可是那厌胜物已经被毁掉了。” 说着，她命人将一样东西拿过来。 一名宫女手上捧着一方帕子。 众人一看，发现那是一支被折断的金簪。 宣平帝看着那金簪上镶嵌的宝石，还有那样式，忽然想起来什么，说道：“这金簪……朕记得，是姝妃刚进宫那年，朕送给她的。” 虞啾啾闻言，立即道：“既然是娘亲的东西，怎么会在容妃那边？” 江幼悠的贴身宫女春芳道：“皇上，公主，这金簪的确是皇上当初送给娘娘的，但是，也早已遗失了。” “遗失？什么时候的事？”虞啾啾问她。 “若奴婢没有记错，应当是在娘娘去冷宫之前，就已经丢了。”春芳答道。 虞啾啾闻言，仔细想着。 去冷宫之前？ 那唯一和容妃有牵连的，就是小皇子死的那一日，美人娘亲去了容妃那里了！ 一想到这容妃都死了，身边的人，也还能再害美人娘亲一次，虞啾啾就忍不住暗暗磨牙。 这容妃之前在牢里自杀…… 真是死得太轻易，太便宜她了！ “厌胜物一旦被损坏，就难以解开姝妃娘娘所中的咒术了……”紫婴紧拧着眉头，思索着对策，“虽说厌胜之术是禁术，但奴婢知道，有两个地方，是咱们大夏国的朝廷管不着，并且巫蛊之术盛行的地方，若是派人前往那个地方，兴许能找到可以解除咒术的高人。” “什么地方？”虞啾啾一听，立即问道。 “一个是苗疆身处一处隐秘之林，那地方常年有毒的瘴气弥漫，连我从小在苗疆长大，都不曾踏足过。” 紫婴看着虞啾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和焦急，不禁也有些心疼，“那地方连朝廷都没有驻兵，想要进去，除非有林中的人出来，主动引路。” 虞啾啾一听，就知道这其中的难处。 如此麻烦，要等那隐秘之林里住的人主动出来引路…… 岂不是说，外面的人只能干等？ 她此刻心情急躁，根本等不得！ 于是，当即又问道：“那另一个地方呢？” 紫婴答道：“匈奴，萨满法师懂厌胜之术，法术高强，能解此术。” “匈奴？” 虞啾啾一听，小脸上当即浮现出一抹怪异之色。 这会是巧合吗？ 今晚，她才见到几个匈奴人追杀那个黑市中的少年杀手。 这会儿就又知道了，这厌胜之术，和匈奴的萨满法师是有些关联的。 “小九儿，怎么了？”殷太后见她神情不对，不禁问道。 虞啾啾却看着殷太后，神情浮现出一抹犹豫，不知该不该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涉及到藏宝图，威胁到大夏国的江山社稷，她似乎应该说。 可，若是这厌胜之术，真的跟匈奴有关，若是她去匈奴求助，匈奴万一提条件，要这藏宝图才能救美人娘亲，她又该如何办？ 是大夏国的江山社稷重要？ 还是美人娘亲的性命重要？ 对于虞啾啾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是不用考虑的。 可殷太后和皇帝老爹，也会如她这般，将美人娘亲的性命，看得比江山还要重要吗？ 一时之间，虞啾啾真是难以取舍了…… 殷太后一见她神情如此纠结，就知道她必定是有事隐瞒。 “罢了，今日已经太晚了，既然知道是厌胜之术，也知道姝妃暂时性命无忧，可以稍稍放心，接下来就是想对策罢了。” 殷太后不忍心逼迫虞啾啾说出她隐瞒之时。 她暗暗思忖着。 似乎小九儿的反常，是在听到匈奴萨满法师之后，才出现的。 于是，她又斟酌着说道：“小九儿，哀家会即刻派人前往苗疆，去隐秘之林寻找高人来救你娘亲，你也不要太着急，先回去休息。 “大家也都散了，一切，明日再说。” 宣平帝叹了口气，道：“小九儿回去歇息，在你母妃醒过来之前，朕都会留在这里陪着她。” 虞啾啾知道，皇帝老爹说这些话，都只是为了让她安心。 “爹爹也要保重身体，娘亲这里，还是我留下来。”她说道。 “你娘亲这样，朕若不亲眼看着，无法安心。”宣平帝拍了拍虞啾啾的肩头，道，“听话，回去休息。” 虞啾啾心中还想着匈奴萨满法师一事。 闻言，也不再推辞，当即点了点头，乖乖应下了。 第406章 拒绝清波公主 虞啾啾满脑子想东想西，一直到天快亮才睡着。 次日，她昏昏沉沉的，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待脑子清楚了，便立即起床往江幼悠那里去。 “清波公主一早就来探望姝妃娘娘了。”路上，绿萝悄悄告诉她。 虞啾啾点了点头，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迈着步子到了江幼悠住的屋子，果然见到清波公主正坐在那里。 一见她来了，清波公主当即站起来，朝她温柔地笑笑：“啾啾妹妹，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你说。” 虞啾啾有些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还是很快就点了头：“好，清波姐姐跟我来这边。” 她转头出了屋子，到了院子里一片空旷之地。 绿萝和紫婴在四周看着，不许他人靠近。 清波公主身边跟着的婢女，也远远站着。 “公主可知道，姝妃娘娘的病，其实是中了厌胜之术。”清波公主开门见山地道。 “知道，下咒的人已经死了，厌胜物也已经被毁掉了。”虞啾啾皱了皱眉，看着清波公主，“清波姐姐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厌胜之术？” 清波公主点了点头。 她娇美如花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只听她声音婉转道：“我夜阑国与匈奴只有一境之隔，夜阑国擅长经商，又有宝石矿，产出各种价格昂贵的宝石，但却兵力微弱，匈奴占据辽阔的草原，骑兵在整个大陆上，都是数一数二的。 “有一个这样的邻居，夜阑国当真是夜夜不能安睡。 “为了保护夜阑国的百姓，夜阑国不但每年要向匈奴进献珠宝，我们两国之间，还经常联姻。 “不是夜阑国的公主嫁到了匈奴，就是匈奴的公主，嫁到了夜阑国。 “夜阑国和匈奴关系亲密，可谓姻亲之国，所以，我对匈奴很了解，对于他们国家独有的萨满法师的巫蛊厌胜之术，更是早有见识。” 清波公主一开口，就将他们夜阑国和匈奴之间的紧密关系，阐述得清清楚楚。 虞啾啾想到昨夜所见，若有所思。 “一旦厌胜物被毁，那这世间能解姝妃娘娘所中之咒术的，便只有匈奴的萨满大法师了，若我猜得不错，如今京城中，定然已经有萨满大法师来到，公主或许可以派人去鸿胪寺的驿馆看看。” 清波公主十分肯定地说道。 “清波姐姐的意思是？”虞啾啾微拧了拧眉，有所探究的目光，望着清波公主。 “不瞒啾啾妹妹说，我虽然是第一次来到大夏国，但对于大夏国朝廷颁布的政策，却有所研究，大夏国严禁厌胜之术，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这宫廷妃嫔，都根本接触不到。” 清波公主柔媚的嗓音，十分动听地说道，“即便有人接触得到，厌胜之术的施展条件，也十分苛刻，并不是说，他们得了姝妃娘娘的一根金簪，便能施咒成功的。 “否则的话，岂非但凡知道厌胜之术需要厌胜物，都可以随随便便地借物诅咒他人了？” 虞啾啾小脸微微皱着，小奶音里带着几分不满，抓住她这番话里的一个重点：“想不到不过短短的一夜，清波姐姐已经知道，害了我娘亲的厌胜物，是一根金簪。” 清波公主闻言一笑。 “一夜过去，啾啾妹妹对我的防备之心，也是陡然变幻颇多啊！”她大大方方地说道。 虞啾啾想到自己派人跟踪清波公主，说出去也是理亏。 当即小嘴一抿，干脆不再说话。 清波公主看着她圆圆的小脸，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实在是天真可爱。 但她也知道，这位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小公主，可爱是真的可爱，至于天真，那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罢了。 清波公主自幼聪慧，从小被父王抱着处理朝政大事，一向自诩不凡。 便是她夜阑国所认识的那些王公大臣的女儿，也没有一个真正能坐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的知己。 人都有慕强心理。 强者也只喜欢和强者待在一起。 清波公主过去一直以为，整个大陆，纵观九国，也只有她一个清波公主，才如此的独一无二。 可直到来到大夏国，见到了虞啾啾，她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见识浅薄了。 虞啾啾年纪虽小，可隐隐的，清波公主从她身上，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 是以，清波公主对于虞啾啾，也是生出一些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 她对虞啾啾，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就像喜欢着这世上另一个自己。 此时，清波公主就忍不住抬手，轻轻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 虞啾啾像是被吓了一跳，赶紧警觉地退后。 倒也不是她胆子变小了。 实在是，昨晚才看到过清波公主就是用这只手，手握匕首，凿穿了那个匈奴首领的心脏啊！ 但这么一退，她就觉得，自己气势上也实在是有点落了下风了。 当即下巴一抬，脆生生道：“清波姐姐之前说要找堂弟，如今可有眉目了？” 清波公主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笑着说道：“已经找到了，只是可惜，堂弟不愿意跟我回去。” 虞啾啾一听这话，眼睛眨了眨。 昨夜小国师去见了清波公主，这是她已经知道的。 这么说，小国师拒绝了清波公主？ 这个认知，令虞啾啾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是吗？那想必是，他自小在大夏国出生，又长大，对他来说，大夏国才是他的国，对于夜阑国，兴许只是听他父母说过罢了，那不愿意回去，也很正常。”虞啾啾微微翘着唇角，软萌的小奶音，带着些许骄傲。 “啾啾妹妹说的是。”清波公主有些被她这得意洋洋的小表情逗笑，随后又正色，很是坦诚地说道，“其实，要来找堂弟，是想找到堂弟手中的一张图，只可惜，他跟我说，那张图早已经被他父亲给毁掉了。 “不过幸好，我昨日出宫，买到了另一张图，拿着这张图回夜阑国，也算是对夜阑国的子民，有一个交代了。” 虞啾啾听她这么说，小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怪异的神情。 先前她是不知道，才以为清波公主找的是布阵图。 如今已经知道，要找的是藏宝图。 这么说，难道藏宝图真的已经被毁掉了？ 第407章 把啾啾妹妹打晕 还有清波公主昨夜买到的，是虞啾啾自己画出来的布阵图…… “有了这张图，待我回去以后秉明父王，加紧练兵，兴许，还能抵御住匈奴的入侵。”清波公主接着说道。 她清亮柔丽的眼眸，温柔地望着虞啾啾，唇若丹霞，带着笑意，“所以啾啾妹妹，我今日，也是来道别的。 “我要回夜阑国了。” 虞啾啾有些意外。 “清波姐姐这就要走了吗？” “怎么，啾啾妹妹不舍得我吗？” 虞啾啾赧然一笑。 清波公主也不逗她了，忽然上前一步，把这只白白软软的小奶团抱进了怀里：“我可舍不得啾啾妹妹呢，唉，啾啾妹妹要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把啾啾妹妹打晕，偷偷带到夜阑国去，当我们夜阑国的小公主。” 虞啾啾听着这话，小脸微微惊讶地张开。 这这这、 她怎么可以把偷小孩这种事情，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的！ 不过，她这么说，倒叫虞啾啾有些尴尬了。 毕竟，先前自己还对清波公主那么防备着，甚至有了一丝敌视。 可清波公主却说喜欢她…… 虞啾啾很快就让自己忘掉这是个想要偷小孩的人，也抱住了清波公主，软糯糯地道：“清波姐姐，我一定会想念你的。” 清波公主娇美的脸庞上，浮现一抹开心的笑意。 “啾啾妹妹，我再最后提醒你一次，北匈奴虎视眈眈，未来会成为大夏国最大的敌人，你们可要小心哦。” 清波公主说完这些，便离开了钟粹宫。 当日，她就向宣平帝和殷太后一一辞别，而后离开大夏国，一路朝着夜阑国的方向奔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 很快就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后，虞啾啾出了趟宫，先去了白衣山庄，而后去了忆楹酒楼。 楚寒幽动作很快。 拿着虞啾啾在黑市赚来的银子，花费重金，将忆楹酒楼两侧的铺子全都买了下来，准备着手改建成天机阁的大本营。 热闹繁华的京城大街上，前几日的大雪，早已被清理干净。 只有背阳的屋檐上，还能看到些许积雪。 虞啾啾坐在忆楹酒楼楼上窗前，看着外头车来车往，忽然注意到，最近京城似乎的确来了许多匈奴人。 她想起来前几日，听从清波公主的建议，派人去鸿胪寺的驿馆询问了。 的确有匈奴的使臣来访。 然而，这帮使臣却迟迟不肯进宫，一副等着人去请他们的样子，好像吃定了，一定会有人去请他们似的。 宣平帝得知此事，就立即要召他们进宫。 但这一决定，却被殷太后给否了。 “如今咱们都知道，姝妃是中了厌胜之术，能破解的，只有匈奴的萨满法师，但是，难道只有咱们知道吗？匈奴人更是知道。 “他们的使臣如此正大光明地来了大夏国，住在鸿胪寺的驿馆里，却不肯进宫，为的，不就是让咱们去求他们吗？ “可哀家偏不信了。 “这帮匈奴人，找了容妃身边伺候过的宫女，给姝妃下咒，就没有任何目的吗？ “既然有目的，那边也是有求于咱们。 “哀家偏要晾着他们，等着他们自己主动上门，求着给姝妃解咒！” 殷太后十分沉得住气。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自然是令人信服。 不管是虞啾啾还是宣平帝，都按捺着心中的焦急，只等着这匈奴人耗不下去了，主动进宫。 如今，又过了这么几日，这帮匈奴人，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还不准备进宫摊牌吗？ 虞啾啾盯着大街上的匈奴人，甚至在思考。 要不要干脆让楼赫去绑架几个匈奴人，狠狠折磨一顿，从他们嘴里撬出话来。 可一想到美人娘亲还在床上人事不省地躺着，她就只有恶狠狠地把这个念头给压下去了。 几个匈奴的使臣，就算是死了，对北匈奴而言，也不算什么损失。 可若是因此而连累得美人娘亲所中的咒术解不开，那对她而言，可损失就大了。 想到这里，虞啾啾就恨恨地磨了磨牙，重重关上了窗子。 然而一转身，便见到裴书砚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正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 “国师哥哥……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虞啾啾圆润清透的双眸，带着意外。 “刚刚。” 裴书砚清隽好看的脸庞上，似乎有几分疲惫。 他提步走进来，在屋里烧着的炉子旁坐下，提起上面的水壶，为自己泡了杯茶，一面又问道：“公主在看什么？” “没什么，随便看看。”虞啾啾走到桌旁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看他。 “公主如今，对我都有秘密，不肯说实话了吗？”裴书砚却道。 “哼，国师哥哥还不是一样，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秘密，却一个字也不肯对我说！”虞啾啾一听他这么说，当即反驳道。 就是这软萌的小奶音里，似乎带着些许酸意。 裴书砚岂能听不出来？ 他一手捏着杯子，喝了两口茶，稍稍驱赶了一些身上的寒意，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奶团。 只见她小嘴嘟着，粉嫩嫩的小脸气鼓鼓的，看起来煞是可爱。 “所以，我今日来，便是要跟公主道明一切的，就是不知道，公主肯不肯听了。” 裴书砚说道。 虞啾啾闻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动了动，眼睛的余光飞快瞥了他一下。 见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当即转过小脸，小奶音很是傲娇地“哼”了一声，又软又萌，惹得人的心都要化了。 裴书砚哪里敢等着她再主动开口。 当即挪了位置，坐在虞啾啾正对面。 “公主，其实我……”裴书砚正欲坦白一切。 然而。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是紫婴。 她看一眼裴书砚，随后便道：“公主，匈奴使臣进宫了，太后娘娘派了人过来，请您即刻回去。” 虞啾啾还未说什么。 裴书砚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向虞啾啾，神情似是有些无奈：“看来，一切都只能到宫里之后，再跟公主言明一切了。” 第408章 故意装男孩子 宣平帝和殷太后是在保和殿接见的这帮匈奴使臣。 虞啾啾得知之后，心想，这帮匈奴使臣，大夏国真是给了他们脸了，连皇祖母都亲自去接见他们。 等美人娘亲的咒术解了，她一定趁着这帮使臣半路回家，把他们给截杀了，给美人娘亲报仇！ 等到了保和殿，虞啾啾和裴书砚行礼过后，她终于抽出空来，打量这帮匈奴使臣。 一共十一个人。 其中有一个年纪极小，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样貌长得有些俊俏，穿着一身红色的绸缎长袍，长袍上图纹华丽，白色的狐毛滚边，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 然而虞啾啾看着小男孩那唇红齿白的脸，只一眼就十分确定，这根本是个小姑娘。 能跟着使团来到大夏国的皇宫，还被其他人众星捧月着的，无疑也是个小公主了。 这小公主长得虽然秀气俏丽，可是一双眼睛却泛着狼一样的冷光，带着几分傲慢，从虞啾啾的脸上轻轻划过。 虞啾啾也注意着她。 接着，她就发现这小姑娘目光落在裴书砚脸上时，分明染上了一些天真的笑意。 她上前一步，似乎想跟裴书砚说些什么。 然而，后头一个竖着粗辫的高壮男子，却一下把她给扯了回去。 小姑娘当即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瞪了这男子一眼。 虞啾啾心里暗暗疑惑她对小国师的态度，不过目光很快就从她身上掠过，转而看向其他人。 其余的十个使臣当中，还有两个很明显并不是匈奴人。 他们长得高而瘦，五官也不似匈奴人那般粗狂，反而有一些汉人的清秀儒雅，穿着圆领袍，倒像是他们大夏国人。 “小九儿，这位是匈奴国的使臣代表苏德，这个年纪比你大上两岁的，是他们的小王子呼延北。” 这时候，宣平帝介绍道，“苏德，这两位，便是我们大夏国的凌芙公主，和国师裴书砚了。” 没等虞啾啾和裴书砚发话。 “你们大夏国的公主，也不过如此嘛。”那个小王子呼延北忽然开口说道。 她这话一出。 宣平帝和殷太后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 苏德见此，忙开口笑着说道：“皇上，我们小王子少不更事，他不是有意冒犯贵国公主的，还请皇上不要一个稚童一般见识。” 他这么说，宣平帝自然也要表现出自己的帝王风度。 当即道：“既然是童言无忌，朕自然不会追究。” 没想到苏德又看向虞啾啾，道：“凌芙公主，我们王子年纪也只比公主大上两岁，想必公主也不会记仇？” 虞啾啾闻言，挑了挑眉。 这是故意搞事儿呢？ 想起这个所谓的小王子看自己时，那副鼻孔朝天，一副看不起的样子，虞啾啾当即心里就没打算给她留任何的面子。 樱唇一勾，便直截了当地道：“什么王子？分明是个小公主。” 竟是直接不客气地拆穿呼延北的身份了！ 呼延北俏脸一红，还想否认：“你胡说八道什么！” 虞啾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一开口说话，这嗓音，不是个女孩子是什么？怎么，莫非女子的身份，对你们匈奴人来说，是一种耻辱？所以你才故意装男孩子？” 这话一出，苏德以及其他几个匈奴使臣，脸色也都一下变了。 尤其是呼延北，一张小脸都瞬间气红了。 她的声音的确又细又软。 就是男孩在变声之前，说话也很像女孩子，但跟真正的女孩子之间，却还是有着十分鲜明的区别的。 她的确一开口就暴露了。 但呼延北更恼恨虞啾啾，心道，一开始真是小瞧这个大夏国的小公主了，没想到年纪比她小两岁，嘴巴倒比她还伶俐！ 来之前苏德说这个大夏国的小公主，是被大夏国皇帝亲封为小福星的，聪明伶俐，很受宠爱，呼延北还颇为有些不服。 今日来了，再见她小小的一只，看起来软糯得跟个刚出生来的小羔羊似的，一看就很好欺负。 没想到……呵！ 呼延北到底还是年纪小，这会儿，竟是有些被虞啾啾怼得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凌芙公主果真天真聪颖，这的确是我们匈奴的公主，她叫呼延北儿，不过凌芙公主有一点没有说对，女子在我们匈奴的地位，其实一向都很崇高，每一个匈奴女子，都以自己的身份为傲，绝不认为自己身为女子，就是一种耻辱。” 一旁，苏德尽管也是心中不满，但还是立即笑呵呵地打圆场。 “是吗？那就是你们这个小公主内心过于自卑，不但自己瞧不起自己女孩子的身份，连带着也敢瞧不起本公主，才敢如此口出狂言，觉得只有装王子，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虞啾啾依旧是十分不客气地说道。 “你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瞧不起自己是女孩子！”那呼延北儿一听这话，当即被激得暴跳如雷地反驳道。 “那你为什么要装男孩子？”虞啾啾不跟她多说，只这么问道。 呼延北儿一噎。 她梗着脖子答道：“你管得着吗！” 虞啾啾已经把她的底摸得差不多了，此时就嘴角一勾，冷笑着说道：“你们匈奴的公主，也不过如此嘛！” 呼延北儿一听她把自己之前嘲讽她的话，又回敬给了自己。 当即就恼羞成怒，抬手甩出一根鞭子，想往虞啾啾脸上甩！ 呼延北儿突然发难，众人都是猝不及防。 然而，这鞭子刚甩出来，就被裴书砚抬手牢牢抓住。 “你、你松开！”呼延北儿见阻拦自己的竟然是他，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羞恼。 “纵使你是匈奴的公主，可这里是大夏国的皇宫，岂容你在此撒野！”裴书砚目光冷得如冰霜一样，冷冷瞥过这匈奴公主，这么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掌抓着那鞭子，猛地一抽！ 竟是直接将鞭子从呼延北儿的手中给抽出来，往地上重重一丢！ 鞭子应声落地的一瞬间，他一道掌气拍过去！ 顿时，鞭子竟然被这道掌气给碾为齑粉。 裴书砚这突然的一下，让众人一愣。 虞啾啾也愣住了。 她虽然一直都知道裴书砚的实力高强，却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的内力这般深厚。 但她更在意的，还是呼延北儿对小国师的态度。 第409章 无法说出口 “你、你过分！你竟然帮着外人欺负我！”呼延北儿一见到裴书砚毁掉了自己心爱的鞭子，当即一跺脚，对着裴书砚大声指责道。 然而，她尽管如此，却对裴书砚没有一句难听话。 反而有种女儿家的娇羞在里面 最重要的一点是，虞啾啾发现，这个呼延北儿，居然对着裴书砚，将她称作是“外人”？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在呼延北儿心里，裴书砚是自己人？ 这个认知一出来，就让虞啾啾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呼延公主说笑了，整个大殿上，对我而言，唯一能称作是‘外人’的，是公主和诸位使臣。”此时，裴书砚则冷冷答道。 虞啾啾看着他。 忽然发现，小国师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这样冷漠无情的一面。 他总是温柔的。 但今日，他却像一座不解风情的冰山。 虞啾啾不得不承认，看到小国师这么对待这个匈奴国的小公主，她心里觉得很快乐。 而裴书砚的这一番冷言冷语，也似乎激怒了呼延北儿。 她脸上的娇羞不见，转而浮现出一抹怒意。 若不是苏德按住她，对她说了几句匈奴语，呼延北儿已经怒火中烧地不知道又干出什么事来了。 此时，呼延北儿冷哼了一声，就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虞啾啾一眼。 虞啾啾觉得这个匈奴小公主简直有病。 又不是她把鞭子给一掌拍成粉末了！ 匈奴小公主一开口就是挑衅的话，然而虞啾啾和裴书砚接连挫了他的锐气，这令殷太后和宣平帝都十分满意。 方才虞啾啾反击匈奴小公主时，二人都没有开口。 裴书砚毁了鞭子，二人也没有开口。 方才，裴书砚又明晃晃地表示，匈奴一行人才是外人，也叫二人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感到了一些安心和欣慰。 “皇上，太后，臣使今日特意拜会的目的，早已告知，还请皇上和太后应允。”这时候，使臣代表苏德脸上带着一丝不悦地说道。 虞啾啾瞥他一眼，就看向殷太后和宣平帝。 苏德这话的意思是，他进宫以后，就将此番来意道明了。 所以，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知为何，虞啾啾隐隐约约觉得，这帮人是冲着小国师来的…… “你们带了萨满法师过来，想要利用给姝妃解开所中厌胜之术为条件，让你们匈奴王的外孙回归匈奴，但这件事，朕无法答应你们。” 宣平帝也很快就做出了答复，“至少，要看他是否愿意跟着你们回去，倘若他愿意，朕自然无法说什么，可若是他不愿，那么他如今身为大夏国的子民，朕身为皇帝，却是要护他的周全的。” 虞啾啾一听这话，猛地一抬头，看向身侧。 而此时，裴书砚也恰好看向她。 二人四目相对。 虞啾啾清透圆润的眸子里，写满了猜疑和难以置信的惊愕。 裴书砚狭长漂亮的双眸中，则带着淡淡的无奈。 虞啾啾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难道，真的是…… 苏德听了宣平帝的话，略一犹豫，便神情坚定地走到裴书砚的跟前，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 “小王爷，王上对您日思夜想，希望您能回他身边，陪他度过晚年！”他掷地有声地说道。 裴书砚一时默然。 虞啾啾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国师哥哥，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 他不是清波公主要找的人吗？ 夜阑国王弟弟的儿子…… 为什么又冒出这帮匈奴人来？ “公主。”裴书砚微凉的手指，反握住虞啾啾柔软的小手，欲言又止着。 他本打算，在忆楹酒楼见到她时，就将自己的身世，与她完全坦白告知。 得知匈奴的使臣已经进了皇宫，又想着，等进宫时再与她说明这一切。 可此时，当她双眸中带着种种情绪，开口询问时，裴书砚才发现，他无法说出口。 一旦说出口，就代表着他将要做出的选择。 而他，无法面对着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小九儿，小国师的生父，是夜阑国国王的弟弟，但他的母亲，却是匈奴王最宠爱的女儿，落霞公主。”宣平帝叹了口气，解释道。 “落霞公主……我记得说，夜阑国国王的弟弟，与落霞公主私奔，而落霞公主原本是匈奴与夜阑国和亲，要嫁给夜阑国国王的，是这样吗？”虞啾啾很快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她看着裴书砚，问道。 裴书砚五官清隽如画，也望着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虞啾啾一时也无话可说了。 这些还都是楼赫告诉她的。 当时，她只当听了一段别国皇室的香艳八卦，匈奴国的公主嫁到夜阑国，本应嫁给国王，却爱上了国王的弟弟，干脆让身边的婢女顶替自己的身份，她则携情郎逃离皇室，私奔至异国，自此隐姓埋名…… 今日才知，原来这八卦的中心人物，竟然是裴书砚的父母。 “我母妃的确中了厌胜之术，可这天底下，能解除厌胜之术的，并非只有你们匈奴的萨满法师，国师哥哥是我们大夏国的国师，不是你们匈奴的小王爷！” 此时，虞啾啾理清楚一切，当即就冷着小脸，拒绝匈奴使臣的提议，“想用我母妃要挟我大夏国，交出自己的国师，你们这算盘，未免打得太精，小心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十分讨厌受人要挟。 而事实也的确如她所说，这天下能解除厌胜之术的，除了匈奴的萨满法师，还有苗疆的能人异士。 匈奴凭什么以为，能拿这个要挟大夏国跟他们讲条件？ 苏德一听这话，当即哈哈大笑两声：“凌芙公主虽然聪慧可爱，但臣使也不得不说一句，这天底下能解除贵国姝妃娘娘所中厌胜之术的，只有我们萨满法师！ “公主若是不信，尽可以拿自己亲生母亲的命，试一试！ “一个月之后，若是姝妃娘娘所中厌胜之术再不解开，她必定会薨逝！ “只要，公主愿意一试！” 苏德的话里，透着一股笃定自信。 呼延北儿也深觉狠狠出了口气似的，娇俏的小脸上带着一抹冷嘲的笑。 第410章 半路杀出一个小福星 “威胁我？”虞啾啾不是受不得激，只是，她是真的很讨厌被人威胁。 “公主言重了，臣使所说的，都是基于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易，并不针对公主个人。”苏德轻蔑地瞥了虞啾啾一眼，答道。 尽管他心里并不敢轻视这个十分受宠的小公主，但策略上，还是要用这种方式，意图打击到虞啾啾。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 第一，虞啾啾是真的很讨厌被人威胁。 第二，虞啾啾不是被人吓大的，前世不是，这一世，更不是。 她轻嗤一声，手腕一动。 一抹紫色，闪电一般，从她手腕间飞出，瞬息之间飞掠到苏德的颈间。 苏德只觉被针刺了一下似的。 下一刻，那抹紫色的闪电又飞身回到虞啾啾的手腕间。 小紫蛟全程也的确快得跟闪电一般。 几个匈奴使臣，根本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直到苏德忽然头狠狠一晕，险些晕倒！ 身旁的匈奴人赶紧搀扶住他。 苏德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似乎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地流动着。 他的面色，也是肉眼可见地白了起来。 嘴唇跟着惨白如纸。 与他们同行的那两个身穿圆领长袍、大夏国打扮的男子见此，其中一人赶紧抬手为苏德把脉、检查。 很快，他便神色凝重地说道：“苏德大人，你这是中毒了。” “中毒？”苏德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那飞掠而过的紫色闪电，在自己脖子上叮了一下的，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当即脸上横肉绞在一起，瞪着虞啾啾，恶狠狠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竟然向臣使下毒！堂堂大夏国的公主，便只有如此一丁点的气量吗！” “你可别误会了。” 虞啾啾仿佛就等着他这么说呢。 此时，气定神闲地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冷冷瞥他一眼，说道，“两国相争？我们大夏国与你们匈奴国之间，有什么可相争的？是你们匈奴的大军，陈兵我大夏国边境了，还是大夏国的铁骑，打到你们匈奴的国都去了？ “就凭你？ “一个小小的胆敢挑衅要挟本公主的使臣，也配得上‘两国相争’这种国与国之间的级别？你们匈奴国的男人，难道都如你这般，普通却又极其自信的吗？” 她这一番话，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 苏德被气得一张明明惨白的脸庞，都瞬间恼怒得又涨红起来。 因为虞啾啾说的都是对的。 都是大实话。 在两国之间，他这个小小的使臣，表面上说得好像，是代表其中一国，但说白了，若是一张嘴功夫不到家，说不过人家，那就什么也不算。 很显然，他这张嘴在虞啾啾面前，已经什么都不算了。 此时就是被虞啾啾说得哑口无言。 “不过，你有一点说的对，本公主身为大夏国的凌芙公主，而大夏国，是整个大陆上实力最强大的国家，理应有大国的气量，面对你这种跳脚的小角色，本公主也得拿出点气量。” 虞啾啾生得玉雪可爱的一张小脸，此刻却犹如一只小恶魔。 她小脸带着笑意，欣赏着苏德痛苦又备受羞辱的难堪模样，接着说道，“所以，本公主也没有打算要你的狗命。 “不过毒呢，的确是下了点。 “这会儿，毒素正因为你内心的恼怒，加快速度侵入你的血液，再沿着血液，流入你的心脏。 “这种毒不致命，只是会渐渐地令你浑身麻痹罢了。” 苏德一听这话，才发觉自己中计了。 她故意激怒自己！ 好叫毒素更快地入侵自己的四肢百骸！ 好恶毒的一个小公主！ 苏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毒，不致命就好！ 他就还有救！ 他身边带了两个懂医术的呢！ “不过呢，这种毒素若是一个月拿不到解药，苏德大人你可就要一辈子瘫在床上了——不要以为本公主说的一辈子，是你还可以活到五六十岁，本公主的意思是，你瘫在床上以后，就无法解除毒素，而这种毒素，会慢慢侵蚀你体内的脏器，令你因脏器衰竭，而早死。毕竟，哪怕你明天就死，那也算是活了一辈子，对？” 虞啾啾十分贴心地又解释道。 眼看着苏德眼中还有明晃晃的信心，似乎以为这毒能被解开。 她又好心地补了一句，“本公主得说一下，这毒，天底下，无药可解，哪怕最近京城广为流传，价值五百五十万两银子一颗的百毒丹，也解不了。” 毕竟，这可是小紫蛟的毒牙咬的。 只有它的唾液才能解毒。 虞啾啾一番话说完，苏德浑身冷汗连连。 “你这凌芙公主！好生恶毒！苏德又没有把你怎么样！你却下毒害他？快拿出解药！”一旁，呼延北儿一听她这么说，当即气恼地瞪着虞啾啾，如同瞪着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咬牙切齿地要求道。 “我恶毒？那你们匈奴国指使他人，以厌胜之术害我娘亲时，就没有觉得自己太过恶毒了吗？”虞啾啾白软的小脸上看起来乖巧无比，然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却闪过一抹讥讽之色。 呼延北儿闻言一怔。 但下一刻，她反应过来，就跺着脚否认道：“你胡说！你娘中厌胜之术，是你们大夏国皇宫里的宫女害她！跟我们匈奴有什么干系！我们、我们是好心来救她的命的！” 虞啾啾小脸上一派冷凝。 闻言，瞥她一眼，道：“你拿本公主当三岁小孩哄骗吗？若不是你们匈奴指使，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如何能够施展严苛的厌胜之术？更何况，这是我们宫里的事，我娘亲一出事，消息就封锁了，若非你们指使，你们如何知道，给我娘亲下咒的，是一个宫女呢？” 呼延北儿见一切都被她说中，当即有些不知所措地咬了咬牙，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看向苏德。 苏德脸色难看。 他们匈奴的这个小公主虽然也算聪明，但跟虞啾啾一对比，就幼稚得犹如三岁孩童了。 但他也算得很清楚。 当初大夏国连续干旱，民不聊生。 匈奴虎视眈眈地盯着，只等着大夏国一旦出了乱子，他们就挥师南下，趁机攻打大夏国，届时趁火打劫一番，最好是能逼得富有的大夏国年年给他们匈奴朝贡。 可谁知道，突然半路杀出一个小福星，直接扭转了大夏国连续干旱的局势，坏了他们匈奴的大计！ 第411章 连自己的血亲都不打算认了吗 大夏国有了小福星，害得匈奴打乱了计划，他们自然不能错过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然后，在他们一番调查之下就发现，这个小福星的出现，是由大夏国的小国师裴书砚一手操控的。 匈奴王室深知，虞啾啾是大夏国的公主，他们不能把她给怎么样了。 但裴书砚，就不一样了。 在得知裴书砚出身天衍宗之后，他们就对裴书砚进行了一番长达一年多的调查，终于，发现了有趣的地方。 那就是，他竟然是落霞公主和夜阑国王爷私奔之后，生下的儿子。 匈奴王室意识到，他们虽然不能得到一个小福星，但是可以想办法，得到一个操控小福星诞生的裴书砚。 所以，才有了之后的这一系列计划。 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让裴书砚跟着他们，回到匈奴，帮助匈奴不断壮大，直至最终在九国中称雄，成为九国中的至尊。 苏德迅速地将一切都又盘算了一遍，渐渐地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不管怎么说，目的重要。 任凭这虞啾啾再是牙尖嘴利，也无法阻碍匈奴国的大业。 “凌芙公主如此聪慧，想必应该听说过一句话，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姝妃娘娘中了厌胜之术一事，的确是我们不小心听来了，毕竟即便是小公主你，也不能保证这件事一点也不透露出去？” 苏德想的十分清楚。 他这条命，死在虞啾啾手里是死。 若完不成匈奴王交给他的任务，回去以后也是一个死。 但只要他能说服裴书砚回匈奴，即便他死在虞啾啾的手里，至少，他的家人会受到匈奴王的厚待。 而虞啾啾一听苏德这么说，也知道他这是打算豁出去了。 不得不说。 苏德若真能抛弃自己的生死，一心为国，她倒还真对他生出了几分敬佩。 只可惜，国与国之间，只有绝对的利益。 国家利益面前，对一个人的敬佩，不能改变他们之间敌对的立场，也就不可能改变虞啾啾的态度。 “那还真是巧啊，碰巧我娘亲就中了厌胜之术，碰巧贵国的使臣来到我大夏国，居然还特意带上了懂得如何解除厌胜之术的萨满法师，爹爹，匈奴的使臣以前来大夏国时，也都带了萨满法师同行的吗？”虞啾啾笑了笑，看向宣平帝。 “从不曾有过，这并不合乎规矩。”宣平帝摇了摇头。 国与国之间若有事，需要通过使臣传达，那来的就只会是使臣。 匈奴的萨满法师，这也是第一次来到大夏国。 若这一切不是匈奴的有意为之，都说不过去了。 苏德也是彻底认识到虞啾啾的伶牙俐齿，知道说不过她，他也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耗费时间。 他干脆也冷笑一声，道：“皇上，贵国是没有能臣了吗？臣使怎么说也是代表匈奴国，怎么一直都是一个五岁的稚童，在跟臣使说来说去的？” 宣平帝闻言，脸一沉。 虞啾啾当即反唇相讥：“是啊，你们匈奴国，怎么连一个能说得过本公主这个五岁稚童的能臣，都没有了呢？” 苏德登时噎住。 他恨恨瞪了虞啾啾一眼，告诉自己要忍住，随后便直接道：“皇上，我们匈奴国的诉求已经告知，还请皇上赶快定夺！” 宣平帝对于这个再三贬低自家奶团的使臣，很不喜欢，当即威严地一眯眼睛，透出一抹危险的意味：“朕看小九儿说得的确不错，匈奴国是没有能臣了，才派你这么一个人来，居然都敢教朕做事了！” 苏德又是一噎。 他咬着牙，服软道：“皇上误会了，臣使不是这个意思！臣使只是希望，能够将我们匈奴国的小王爷，尽快带回自己的国家！” 宣平帝声音里一派冷漠：“朕也说了，小国师要不要走，全看他自己的主意，朕不会干涉！” 虞啾啾一听，拉住裴书砚的手，小脸不高兴地皱着，撒娇又蛮不讲理的语气说道：“国师哥哥，我不许你走！你要是走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苏德气得差点把牙齿咬烂：“事关我们小王爷的前途，凌芙公主岂能在这里胡搅蛮缠！” 虞啾啾紧紧抓住裴书砚的双手，杏眸里像是点了火，瞪了苏德一眼：“本公主今年才五岁，小孩子一个，我就要胡搅蛮缠怎么了！” “你！” 苏德几欲吐血，干脆直接看向裴书砚，“小王爷，难道你不想回匈奴，回龙城看看你的外公吗？除了你外公，也还有你的舅舅、姨母，还有许多其他亲人！那里才是你的家啊！” 裴书砚看着虞啾啾不高兴到了极致的小脸，抿了抿唇。 他冷漠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瞥了苏德一眼，道：“我生于斯长于斯，我的家，是大夏国，是天衍宗。” 虞啾啾一听这话，小脸上立即浮现出开心的笑容。 一旁，呼延北儿见此，则是气得要炸开一样。 她也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揪住裴书砚宽大的衣袖，气恼地说道：“你怎么这样？为了一群跟你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连自己的血亲都不打算认了吗！” 虞啾啾一看她敢对着裴书砚拉拉扯扯，气得怒道：“你松手！这是我的国师哥哥，不是你们匈奴的什么小王爷！” 呼延北儿轻蔑地瞥她一眼：“小王爷身上流着的是我们匈奴人的血，不是你们汉人的血！你再怎么想要骗自己，也无法改变。” 虞啾啾听她这么说，蓦地眼睛都红了。 “国师哥哥……” 裴书砚一见她这样，心里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 他用力甩开呼延北儿拉着自己袖子的双手，转而拉住虞啾啾的小手，冲宣平帝和殷太后说道：“皇上，太后，这件事，容后再议。” 说完，微一颔首行礼，就拉着虞啾啾，径直走出了大殿。 呼延北儿被他那一下，甩得整个人都差点跌倒！ 此时见他竟然拉着虞啾啾，就这么走了，气得连连跺脚，大喊大叫。 宣平帝跟殷太后则都懒得再跟这帮使臣掰扯，直接两句话送客，让他们回驿馆等待后续传召入宫。 而虞啾啾一路被裴书砚牵着手，穿过一道道宫门，最终来到了裴书砚所居住的古华轩。 第412章 我的母亲，死于厌胜之术 虞啾啾何其聪明。 心知尽管裴书砚方才在大殿上那样义正言辞地驳斥苏德，说他的家是大夏国，是天衍宗……然而后面听到他说容后再议，就知道裴书砚心中真正的选择是什么了。 她一路忍着火气，跟着他走。 一进了古华轩的院子，虞啾啾就生气地甩开了裴书砚拉着自己的手，紧抿着的唇，绷直着成了一条冷厉的直线似的，脸上的神情那般的冷漠，然而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却仿佛燃着一团火，里面饱含着委屈的神色。 这种委屈，是仿佛自己遭受了背叛和抛弃一样的难过情绪。 她不需要说一句话，单单这么看着裴书砚，对于裴书砚而言，就犹如遭受到了某种凌迟一样，心中一阵阵抽痛起来。 “公主……”他上前一步，想要为她撩起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然而，虞啾啾立即后退了一步。 如此的疏离。 裴书砚不敢再上前，轻轻地叹了口气，清俊如画的眉目间，是一抹深重的无奈。 他喉头动了动，忽然开口说道：“我的母亲，在我两岁那年，死于厌胜之术。” 这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 虞啾啾小脸错愕，猛地瞪圆了眼睛，瞬间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还在委屈。 她看着裴书砚，忍不住说道：“怎么会这样？” 裴书砚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父母感情甚笃，在我母亲去世之后，便日渐消沉，只隔了一年，便也跟着去世了。” 他清澈的嗓音，透着些许低沉失落，坦诚地说道，“那夜在京中，公主所见，的确是天衍宗的宗主，他叫裴卿南，但也的确不是我的父亲，而是我父亲身边的忠仆。 “我父亲虽然是夜阑国的王爷，但他和夜阑国的国王，乃是同父异母，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祖母，是天衍宗那一代宗主的女儿，早年游历到夜阑国，和当时的国王有了感情，做了几年侧妃之后，便离开夜阑国，后来不知所踪了。 “父亲和母亲在一起后，一路私奔，便拿着祖母留下的信物，来到天衍宗定居。 “后来，天衍宗发生内乱，待一切平定之后，我父亲成了天衍宗的宗主。 “父亲随着母亲去世之后，就让裴卿南易容成他的样子，担任宗主的职位，以免宗门内再发生内乱。 “而我，在我五岁时，我的师尊，也就是大夏国的上一代国师，才将母亲和父亲的死，将我的身世告诉了我。 “但师尊没有说过，我的母亲乃是匈奴的公主，所以，这些年我虽然一直在追杀母亲的死因，却一直没有想到匈奴，一直到前些日子，裴卿南得知了匈奴人进京，想要将我带走……他才特意来到京城告诉了我，母亲乃是死于厌胜之术。” 虞啾啾静静地听他说着这一段往事。 她眼眸微动。 几乎在他话语停顿下来时，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国师哥哥，非要去匈奴一趟，对吗？”虞啾啾问道。 尽管明白了，但她的声音还是透着些许低落。 裴书砚上前，拉住她的小手，温柔地说道：“嗯，父亲和母亲赐予我生命，这是我欠他们的，我必须要查明是谁害死我母亲，为她和父亲报仇。” 所以，他必须要回匈奴。 只有回去了，才能知道，谁是他的仇人。 虞啾啾看着裴书砚的眼睛，而后，垂下头去，一时沉默起来。 她虽然前世无父无母，是个流落街头的孤儿，但这一世，却收获了诸多的父母之爱，亲情之喜。 只需设身处地地一想，她就知道，裴书砚这样的选择，是对的。 即便换成是她，如这一回，有人害了自己娘亲，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也要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也要为娘亲报仇的。 可这么想是一回事。 不想小国师走，却又是另一回事。 虞啾啾知道自己不该任性，却又忍不住想要在他面前任性一下。 “总归是那萨满法师。”好一会儿之后，虞啾啾声音闷闷地说着，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带着一抹戾气，“大不了，就把这帮使臣全都杀了，把他们带来的萨满法师也杀了！” “公主如此聪慧，真会不知道，萨满法师，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真正的凶手，是他幕后的主使，而这个人，绝不可能会主动出现在公主和我的面前。”裴书砚捏了捏虞啾啾肉乎乎的小手，安抚她心中激起的戾气。 虞啾啾又有些生气地垂下了头去。 她当然知道。 即便把这帮使臣都杀了，也不能算是为裴书砚的父母，还有她的美人娘亲报仇了。 “那国师哥哥，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去，该有多危险啊！”她又要求道，“我也要为娘亲报仇的！” 裴书砚听着她这任性的话语，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又抬手，捏了捏虞啾啾白软的小脸，语气宠溺地道：“公主觉得，匈奴王为什么非要我回去？难道，真的是他顾念亲情？ “倘若他如此念旧情，怎么会舍得将我母亲嫁到一个小小的夜阑国，又怎么会在我母亲逃出夜阑国之后，从来不曾派人寻找过她？” 虞啾啾顺着他的话，仔细一想，就明白了。 匈奴王让小国师回去，是因为小国师的身上，有利可图。 可她有些不懂。 匈奴王图什么？ “难道，他也想让国师哥哥，去给他们匈奴当国师？”虞啾啾胡乱猜了一句，却觉得不可能。 “不错。”然而，裴书砚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若我猜得不错，匈奴更想要公主这个小福星，只是公主身份尊贵，他们只能眼馋大夏国有公主这样的小福星，却不敢把公主偷走。 “所以，这才盯上了我，查出了我的身世。” 裴书砚将他分析的，告诉虞啾啾。 虞啾啾听完之后，一时有些无语。 “果然是无利不起早，匈奴王知道我这个小福星，是国师哥哥一口咬定，说我是，我才是，而此后大夏国也的确风调雨顺……所以，他觉得国师哥哥有能力，再为匈奴造出一个小福星？” 虞啾啾脑子转得很快。 她忽然想到什么，唇角一抹讥讽的笑意，就跟着浮现出来，“若我猜得不错，该不会，这个呼延北儿，就是匈奴为国师哥哥选定的，专属于匈奴的小福星？” 第413章 没有要为你解毒的意思 “这个叫苏德的匈奴使臣，有一点倒是真的没有说错。”裴书砚闻言，唇角也浮现出一抹轻柔的笑意。 “什么？”虞啾啾好奇问道。 “公主冰雪聪明。”裴书砚目光中闪过一抹柔色，抬手又刮了刮她秀挺的小鼻子。 虞啾啾小脸粲然一笑。 事情算是说开了。 她知道，自己再是不舍，也不能阻挠裴书砚。 “那国师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去找这帮匈奴使臣？”明白了一切，也想通了以后，她便立即变得懂事起来。 “不急。”裴书砚狭长的眼眸中，透出一点算计的冷光，“他们对大夏国不敬，又对姝妃娘娘动手，这几日，先晾一晾他们，等那个苏德浑身麻痹不会动了，他们自然会再提要求的。 “到时候，就让萨满法师为姝妃娘娘解咒。 “至于苏德，公主若不想给他解毒，不解就是。” 虞啾啾想了想。 苏德中的毒，虽然要用小紫蛟的唾液来解。 可小紫蛟是真龙，唾液珍贵无比。 所以哪怕是唾液喂给这个苏德，她都觉得是暴殄天物了。 “那就不解了。”虞啾啾心中无半点同情，“敢算计我娘亲，总要付出点代价，我凌芙公主就算不去匈奴，也要用苏德的这条命，让匈奴人知道本公主的厉害！” “匈奴若知道公主的厉害，往后再派使臣来，必不敢再如这个苏德这般狂妄了。”裴书砚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苏德带了萨满法师来大夏国，给姝妃下咒。 但这计划，必定是他来之前就已经定下的。 所以，苏德死了，也不代表姝妃的仇就报了。 一切，都只能等裴书砚去往匈奴以后，慢慢调查。 “公主，匈奴王室的情形，比大夏国皇室要复杂十倍还要多……这一次若是去了，我必定会被一些人视为眼中钉，我无法确定，要多久才能回来。”一想到分别，裴书砚的话语，就变得有些犹豫。 “五年。”虞啾啾却果断开口，道出一个数字。 裴书砚看着她。 她撇了撇小嘴，解释道：“国师哥哥可不要忘记了，你跟我是有这个五年之约的，这五年，我在大夏国会努力练功，学好各种技能，等五年后，我就十岁了，到时候，你要回来，带我行走江湖，走遍北境五国。” 说着，她小手转而拉住裴书砚的双手，清透圆润的眸子紧凝着他，“国师哥哥，这五年之约，你去了匈奴以后，务必要记在心里。 “但最重要的是，不管是报仇也好，做别的什么事情也好，哪怕不报仇，也要保重自己，平安归来。” 裴书砚听着这话，因分别而起的种种不适的情绪，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心中暖流，如泉水一般，阵阵涌现。 “嗯，我知道，公主的这些话，我会牢牢记在心间，公主也要答应我，这五年，不要忘了我。”裴书砚轻声而又郑重地道。 语罢，他又一声叹息，似是饱含着无限的遗憾，“只可惜，这几年，不能亲眼见证公主的成长了。” 虞啾啾闻言，蓦地鼻头莫名地一酸。 她忍不住小手抱住裴书砚，问道：“国师哥哥，等你到了匈奴，我们有办法写信吗？” “有。” 裴书砚抬手，轻抚她的发顶，十分笃定地道，“待我到了那里，一切安顿好以后，我便会给公主写信。” 两人在一起，说了许许多多，互相嘱咐的话。 转眼间，又五六日过去。 苏德果然如同虞啾啾说的那样，身体渐渐麻痹。 到了第七日，他已经彻底不能动了。 其他使臣见之心急，便再三要求，要进宫见宣平帝。 这么求了五六次以后，宣平帝终于答应了。 裴书砚也在场。 再长达半日的商谈之后，萨满法师进入后宫，为姝妃解开了所中的厌胜之术。 而苏德，则被放弃治疗。 这帮匈奴人在京中遍求名医，无人能解他所中之毒。 甚至，他们在得知大夏国的神医楚寒尘就在京城之后，多次探访求诊，也都被无情地拒绝。 半个月后，京城又下了一场大雪。 大雪过后，裴书砚动身，随这帮使臣一道，离开了大夏国，前往匈奴。 虞啾啾前去送他。 两人之间该说的话，在这段日子里，都已经说完。 甚至之前，虞啾啾说过不来送他这种话。 她不喜欢和裴书砚的这种离别。 尽管，平日里来说，她和裴书砚其实并不时常见面，在一起，裴书砚也动不动就离开京城，但那也的离别，是她心中清楚，裴书砚一定会很快就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但这一次的离别……却清楚地知道，距离下一次的重逢，是如此的漫长难熬。 “公主。”此时，裴书砚站在车架前，望着虞啾啾。 “国师哥哥，苏德大人的马车，是那一辆？”虞啾啾朝他狡黠地一笑，问道。 “我带你过去。”裴书砚看一眼跟在虞啾啾身后的楚寒尘，见着她这小狐狸一般的笑容，就知道，她肯定是想使坏。 虞啾啾跟着裴书砚，到了苏德乘坐的马车。 马车里很是宽敞。 苏德身边有匈奴的婢女照顾。 他浑身麻痹动弹不得，两个身体结实强壮的婢女，搀扶着他坐在一张软榻上，一个站在他身前，为他翻着书方便他看。 “想不到苏德大人如此好学，命都快要没了，却还要坚持看书，本公主真是深受激励啊，以后，一定要像苏德大人学习，好好读书。” 虞啾啾看着马车里的一幕，笑吟吟地说道。 苏德虽然身体不能动了，但嘴巴还能动。 他虽然痛苦身体的变化，也接受了如今的状况，但不代表他心中没有怨气。 当即就阴阳怪调地说道：“公主是想学臣使这样，变成一个瘫子吗？”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虞啾啾懒得与他有口舌之争。 “苏德大人，你猜我带谁来了？”她说着，白软的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那笑容甜美得让苏德一时有些恍惚，甚至觉得这凌芙公主，好像也不是很可恶。 “谁？”苏德强迫自己保持理智，不能被她的笑容给欺骗了。 “药王谷的神医，楚寒尘。”虞啾啾口齿清晰地说道。 像是怕苏德不知道他是谁，她还特别贴心地解释道，“楚神医号称‘活人不医’，这天底下，还没有他治不好的病，解不了的毒。” 苏德一听，眸中登时迸发出希冀的强光！ 他神情激动难掩兴奋地想道，难道，这个凌芙公主真的还有那么一两分的良心，特意带楚神医，来为他解毒的吗？ 他就说，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国使臣，若是这么死在她一个公主手里，传出去了，怎么也不好听！ 然而，就在苏德心中的期待值，堆积到最高。 甚至他原本苍白的面容，都一下子呈现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红润时。 他忽然听到，凌芙公主虞啾啾，这只小恶魔，声音无比甜美，却又无比恶毒地说道：“别误会了，苏德大人，我只是带楚神医来看看你，没有要为你解毒的意思。 “我只是想让苏德大人，以及诸位使臣大人，还有远在匈奴的其他大人们知道，得罪了我虞啾啾，是什么下场！” 第414章 打的是这个主意 苏德一听这话，顿时犹如一下子从云端狠狠跌落。 他原本早已做好了准备，慢慢等死。 可虞啾啾方才说她把神医楚寒尘带过来时，却给了他希望，令他一颗枯竭等死的心，犹如灌注了满满的灵泉水似的，一下子又饱满起来，充满了对生的希望和向往。 然而，她后面那些话，却又一下子将这希望击得粉碎…… 这种前后不一的落差，令苏德感到无比的痛苦。 他前一刻还涨红的面容，很快就又一片苍白起来。 此时，他气得喘着粗气，恶狠狠瞪视着虞啾啾，仿佛恨不得立即扑过去将这个小恶魔给撕个粉碎！ 只可惜，他的身体动不了。 而他的内心，也是止不住地颤栗。 凌芙公主的可怕之处，他领略到了。 真的领略到了！ 若他还有一口气，能活着回到匈奴，他一定要告诫自己的亲朋好友，以后若是来到大夏国，那么不论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凌芙公主！ 因为她不止会要了你的命，还会狠狠地折磨你！ “你真是太狠毒了！故意带神医过来，却不给苏德医治！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心肠歹毒之人？” 呼延北儿听到虞啾啾这话，当即义正言辞地斥责起来。 “此话言重了，我让苏德大人看一眼楚神医，也是好心啊，好让他知道，他并不是无药可救了，在这个世上，还是有人能够救他的。” 虞啾啾嗓音甜美又乖糯，“只不过，楚神医号称‘活人不医’，苏德大人不到咽气的那一刻，楚神医是不会出手的，否则，不是坏了他自己的规矩？ “要怪，只能怪苏德大人身体实在康健，都要回匈奴了，都还没有任何要咽气的痕迹，与楚神医无缘啊！” 她这番话，更是听得苏德气得又开始喘了起来。 他身旁伺候的婢女见此，赶紧给他顺着气。 呼延北儿见此，当即怒斥道：“苏德大人中的毒，是你给他下的，你怎么可能没有解药！” 闻言，虞啾啾白软的小脸满是无辜：“苏德大人中的毒可不是我给他下的，是他惹恼了我的宠物，被它的毒牙咬伤，我可没有专门为此而配解药。” 呼延北儿和苏德听她提及宠物，都是立即想起来，这凌芙公主据说是有一条伴生真龙。 因真龙沉眠，凌芙公主的福运一直没有觉醒。 直到一年半以前，真龙觉醒，凌芙公主的福运才也跟着觉醒，自此大夏国开始了风调雨顺的昌隆国运。 这么说，苏德就是被这条真龙给咬伤的？ 苏德来之前，对大夏国皇宫多有研究，尤其是这个凌芙公主。 是以，他早听说过，凌芙公主的伴生灵宠，是一条紫色的真龙，能喷火。 他想起来之前在皇宫大殿上，那一抹灵巧得快如闪电的紫色，如今想起来，就是那条真龙了！ 苏德一时看着虞啾啾的眼神，又嫉妒，又有阴谋的光芒扇动。 若能将这条真龙从虞啾啾手里抢过来，那他们的北儿公主，再加上裴书砚的操弄，就可以成为匈奴真正的小福星了！ “早听说过公主的萌宠是一条真龙，不知可否让臣使一观？”苏德这么想着，立即就开口说道，同时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不可以。” 然而，虞啾啾拒绝的十分干脆，“我家小龙崽金贵着呢，凭你也配看它？” 她一看苏德那贪婪的眼神，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呵呵，臣使身份卑微，是不配，但我们的北儿公主，怎么也是匈奴的公主，她够资格看看？”苏德说着，就给呼延北儿使了个眼色。 呼延北儿不算太笨，立即会意地讥讽道：“苏德，你别说了，我看这根本只是一个虚假的传闻，这凌芙公主指不定也只是吹牛，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真龙萌宠呢！” 她想要用激将法，激得虞啾啾展示自己的半生真龙。 虞啾啾又岂能不知？ 她当即双手一下抱臂，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道：“对，没错，我根本没有什么伴生灵宠，所以无法展示。” 一句话，把呼延北儿给噎了个正着。 “凌芙公主分明是说谎，公主的那只小龙崽，臣使即便远在匈奴，也早有耳闻，公主又何必不敢拿出来示人呢？难道，是怕臣使夺走？” 苏德暗叹呼延北儿的愚蠢，每一次都被虞啾啾压制，跟着就又是说道。 虞啾啾则小脸一笑：“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想要抢走本公主的伴生灵宠？” 她目光在渐渐将自己微聚起来的匈奴护卫身上一扫，稚气未脱的小脸上丝毫不慌。 这会儿，更是老神在在地说道：“可以啊，你们都来抢，然后被本公主这条小龙崽都咬一口，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都和苏德大人一样，浑身麻痹，动弹不得，再过一个月，就能一命呜呼，下去陪伴苏德大人了。” 她这话一出，周围不断围过来的匈奴护卫当即齐齐脚步一顿。 就连呼延北儿，都一时害怕得不敢轻举妄动了。 裴书砚坐在另一辆马车上。 他清俊矜贵的脸庞，正透过车窗，将这一系列的争端看在眼里，并且还看得津津有味的。 见此，就不由得垂眸一笑。 这天底下，能比虞啾啾还要聪明狡黠的人，怕是没几个。 很显然，不论是老谋深算的苏德，还是智力一般的呼延北儿，都不是她的对手。 “公主真会吓唬人。” 此时，苏德想起来那一抹宛如闪电一般快得让人看不清踪影，避无可避之中就将自己咬伤的紫色身影，知道虞啾啾这话其实并不是在吓唬人。 要真惹恼了虞啾啾，以她的狠毒程度，绝对干得出来把他们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干倒。 到时候，这一次来大夏国的任务，可就凉了。 要知道，虞啾啾可是不希望裴书砚跟着他们走的。 苏德十分清楚，比起那只伴生灵宠，很显然还是将裴书砚带回匈奴国的任务更重要。 于是，他这么说着，就顺势让那些护卫们都退下了。 “吓不吓唬的，苏德大人心里清楚。” 虞啾啾忽然抬手，取出一只白瓷瓶，并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来，“不过，本公主今日特意跟过来，其实，也不是一点也不想放弃治疗苏德大人。” 第415章 又被骗了 苏德眼睛立即死死地盯住那颗药丸。 他紧抿着唇，矜持地没有说话。 毕竟才刚刚在虞啾啾那里吃过一次亏，知道她没那么好心给自己解药。 然而心里又殷殷期待，希望这是解药。 “这是苏德大人所中之毒的解药。”虞啾啾白嫩的掌心，躺着那颗色泽光亮的药丸。 “凌芙公主，你会这么好心？不会又是戏弄臣使的？”苏德不肯轻易相信，然而一双眼睛，仍是紧紧盯着那颗药丸。 “苏德大人，这解药是吃还是不吃，全在你，不过我若是你，我就试试，反正你这条命，不吃是死，吃，倘若这是毒药，大不了还是死，何不一试呢？”虞啾啾圆润的眸子里，透出一抹真挚的光芒。 苏德一时沉默。 不得不说，虞啾啾说的是对的。 若这是毒药，难道他还怕被毒死不成？ 他已经是必死无疑了啊…… “公主真愿意将这解药给臣使？”苏德问道。 “拿去。”虞啾啾将药丸往前递了递。 苏德又一思忖。 最终，求生的渴望战胜了一切。 他给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婢女赶紧接过药丸，喂给苏德。 正要就着水服下。 “这药丸需嚼碎了吃，不能就水喝，否则药效无法接触。”虞啾啾立即阻止道。 苏德闻言，就往婢女将药丸直接喂到他嘴里。 他微皱着眉头，细细地咀嚼着。 “味道怎么样？”虞啾啾问道。 “没什么味道，简直就跟面粉一样。”苏德随口一答。 虞啾啾立即就笑了。 苏德一看她这笑，就瞬间停止了咀嚼，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果然，下一刻，就听这小恶魔甜糯的嗓音，笑盈盈说道：“那当然咯，因为这药丸，根本就是本公主命人用面粉搓成的啊！” 她哈哈大笑着，“苏德大人，你怎么这么天真啊？你们匈奴的官员，都像你这样单纯好骗的吗？” “凌、芙、公、主！”苏德气得咬牙切齿地大喊一声，就“呸呸”将口中嚼碎了的面粉，全都吐出来。 他一天之内，被这凌芙公主，给戏弄了两次！ 奇耻大辱啊！ 奇耻大辱！ 裴书砚则听着虞啾啾开心的笑，也跟着会心一笑。 苏德又怎会知道，这只小奶团，有多么的古灵精怪呢？ “唉，苏德大人别生气，其实刚刚只是逗你一下，但这瓶子里剩下的，可真的都是解药，你所中的毒，需每隔七天服用一颗解药，直直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所有的毒素才可解除。” 虞啾啾白嫩小手里拿着那只瓷瓶，好生劝慰着，“这次不骗你，是真的，苏德大人要不要这解药？”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苏德今日连续被戏弄两次，又怎敢再信？ 他认定了虞啾啾必定是在戏弄她，那瓷瓶里必定还是用白面搓成的丸子，当即恨恨磨着牙，十分有骨气地拒绝道：“公主是以为我还会再上当受骗？这解药，公主还是留着，给下一个人！” “哦，苏德大人，你真不要啊？”虞啾啾晃了晃手里的瓷瓶，清亮的眼眸看着他，微抬着眉毛，又慎之又慎地问了一遍。 “不要！”苏德义正言辞地再次拒绝。 “唉，那好叭。” 虞啾啾小脸浮现出一抹可惜的神色。 她盯着手里的瓷瓶，振振有词地说道，“看，不是本公主不让你们物尽其用，而是这苏德大人他不要你们啊！ “既如此，那本公主再留着你们，又有何用？ “算了算了，都零落成泥碾作尘。” 说着，她竟是抬手打开瓷瓶，将立马的药丸，全都倾倒在了地上。 只见一颗颗与方才的白面丸子完全不同的圆润药丸，一共七颗，呈现出红色的色泽，就这么被她倒在了地上。 随后，虞啾啾随手把那瓷瓶往一边儿一扔。 她又接着就抬脚，在那几颗红色药丸上，用力一碾。 坚硬的地面，再加上这一脚下去，一颗颗红色的药丸，顿时被碾成了一团粉末。 这一碾碎了，众人才看到。 原来，这红色的药丸里面，还有紫色、绿色、白色等不同的颜色混合在里面。 很显然，这根本不是白面搓成的丸子。 苏德一时有些傻眼了。 难不成，这次的这七颗，真的是解药？ “世间仅有的七颗解药，这是本公主去年春节时，托楚神医制作出来，备用的，楚神医说，这解药有期限，超过一年，就要失效，如今再过一个月，就是春节了，反正苏德大人也不要，到时候也要过期，干脆现在处理了，是，楚神医？” 虞啾啾说着，看向一旁的楚寒尘。 楚寒尘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那真是一直在艰难忍笑。 此时，突然被她叫道，就更是紧绷着脸，紧拧着眉，点了点头，正色道：“的确如此，这七颗解药，是我提炼了十八种不同的草药凝练而成，由于提炼手法和制作普通的药丸不同，所以只能保留一年，一旦超过了这个期限，就会失效。” 他一本正经地在这里胡说八道。 还说得颇为令人信服。 裴书砚当即接了话：“此事我也有印象，可以作证，公主是怕真龙顽皮，误伤他人，所以请楚神医做出了这几颗药丸，我还记得，光是做这些药丸，就花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他这么一说，那就更具有说服力了！ 苏德信了。 苏德又信了！ 他当即大睁着眼睛，大声地对身边的婢女说道：“快去！快下去把那些药丸的粉末都收集起来！快！” 婢女得令，赶紧下了马车，一阵手忙脚乱。 药丸被碾碎在地上，馋了不少的尘土。 很快，这些粉末就到了苏德面前。 苏德要求婢女用手搓出来一块给他吃，也不管沾了土。 反正吃土也不要命。 他一口把粉末吃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虞啾啾看着他凝眉品味的样子，跟着就询问了一句。 “我吃出了胡萝卜、紫薯……”苏德下意识地回答，刚说了几个字，品尝粉末的动作，陡然一顿。 下一刻。 他再次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虞啾啾。 虞啾啾已经是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凌、芙、公、主！” 苏德怒的大吼。 他又被骗了！ 第416章 会为他指婚 “方才是跟苏德大人开了个玩笑，这一次……”虞啾啾说着，小手里又拿出一只瓷瓶。 “不必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告辞！”苏德青着脸，咬着牙，喘着气，命令回匈奴的车队即刻启程。 裴书砚透过车窗，递给虞啾啾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眼神。 虞啾啾朝他吐了吐舌头。 待车队远去以后，她看一眼手里的瓷瓶，自言自语道：“这可是真的解药诶，可惜了，这个苏德真是不识货，掉在地上的蔬菜粉掺了土都要捡着吃，真正能解毒的龙涎却连看也不看一眼。” 她摇了摇头，充分表达了对苏德此人智商的不认可。 “幸好我与公主关系良好，否则，得罪了公主，我岂不是要比这苏德还要惨？”一旁，围观了全程甚至还小小地参与了一下的楚寒尘，笑着说道。 “哼，谁让他不但害我娘亲，还敢拿我娘亲的性命要挟我？”这才是虞啾啾真正决定要苏德性命的原因。 若只是对她不敬，她不放在心上就是。 可是，拿美人娘亲的性命要挟，这就是碰到了她的逆鳞了。 冬日的城郊风沙很大。 虞啾啾在这里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一钻进温暖的马车里，抱住汤婆子，就舒服得喟叹。 “说起来，你的国师哥哥这次一走，该不会就回不来了？”楚寒尘在一旁靠着车壁坐下，随口问道。 “回来呀，国师哥哥说了，最多五年，他肯定回来，我和他有一个约定呢，等他回来了，就要带我行走江湖，还有去其他国家游历。” 虞啾啾白净小脸上，带着笃定和信赖，“所以，这五年，我要努力练功，这样以后不管去哪里，都有自保的能力，万一遇到了危险，也不会拖累国师哥哥。” 楚寒尘见她这样，就有意想要逗逗她。 于是做出凝眉沉思的样子，道：“五年啊……等过完年，小国师也有十七岁了？往往男子到了这个年纪，就可以娶妻生子了。 “他既然是匈奴认定的小王爷，说不定等他一回到匈奴，他那个当外公的匈奴王，就会为他指婚。 “等你和他的五年之约一到，说不定，他就是带着妻子和孩子，和你赴约了。” 虞啾啾听着这话，小脸一下愣住了。 接着，她的两撇小眉毛，也跟着紧紧皱起。 成亲？ 虞啾啾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以前在修真界，修士要找道侣，起码都几百岁了，许多修士甚至终身都没有成亲。 可如今是在这样的凡俗界，人的寿命一生只有短短几十年，可不就得十几岁就要成亲的吗？ 像是美人娘亲，都生了三个孩子了，今年也才不到二十八岁，这是十几岁就进宫了的。 那小国师，真的会一到了匈奴就成亲吗？ 不知道为什么，虞啾啾一想到这种可能，心里头就忽然像是燃起了一团火，令她十分不高兴。 “不会的。” 她有些生气的语气，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他不能带任何人赴约！” 楚寒尘一见她竟是这样的反应，不禁有些意外，又挑了挑火：“公主说的有道理，等五年一到，小国师即便已经娶妻生子，与公主赴约，也不必带自己的家室过来。” 虞啾啾心里的火顿时烧得更旺了一些。 她瞪住楚寒尘，眼睛里像是随时能喷出火来。 楚寒尘还是头一次被她这么瞪着看，心里不禁有些纳闷。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虞啾啾。 明明只是个五岁的小奶娃。 怎么就对小国师，有这么强的独占欲吗？ 一听他会娶妻生子，就能气成这样？ “公主，你这是？”他不禁问道。 这是？ 虞啾啾瞪着他，心里生气地想到，这楚神医今日一定是吃错了药了？专门挑她不喜欢听的话来说！ 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听这些话。 反正，她不想理他了！ 干脆扭过头去，对着窗外，一个字也不跟楚寒尘说了。 “公主？公主？”楚寒尘看着她的脸色，又叫了两声。 均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总算意识到，自己一个玩笑，把这只小团子给惹生气了。 “公主，我是开玩笑的，小国师一看就是没有心思在男女之事上的，怎么可能会成亲呢？”楚寒尘开始努力地找补。 然而，虞啾啾听了这话，也只是不高兴地冷哼一声，依旧不肯理会他。 “那匈奴女子整天风吹日晒，大多都长得黑不溜秋的，小国师肯定看不上她们，就算要娶妻，那肯定也等和公主的五年之约兑现之后，回了大夏国，娶咱们大夏国的女子，对不对？”楚寒尘继续竭力地说道。 虞啾啾闻言，又是瞪他一眼。 “咳，公主，小国师就算要娶，也肯定是等着公主长大，娶公主做妻子，他怎么可能会看上别的人呢？”楚寒尘又试探地这么说了一句。 虞啾啾听着，两只小耳朵动了动，眉眼不由地舒展了一些。 不过，她仍是很快就生气地道：“你不许跟我说话了！我要一个月不理你！你要是再跟我多说一个字，我就一年不理你！” 楚寒尘一听这话，当即闭紧了嘴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了。 回去以后，虞啾啾也是气呼呼的。 今日把苏德给戏弄了一顿的快乐，全都因为楚寒尘几句话，烟消云散。 她气得后悔在马车上的时候，没有把楚寒尘给锤上一顿。 然而夜晚对着外面清冷的月色，她又忍不住在想，小国师真的会成亲吗？ 听闻老国师就没有成亲。 那小国师也可以不成亲的？ 一定是这样。 小国师虽然是以匈奴小王爷的身份，去往匈奴，但走之前皇帝老爹说了，这大夏国国师的位置，会一直为他保留。 所以，即便他去了匈奴，也还是大夏国的国师，那就不能成亲的！ 这么一想，虞啾啾顿时觉得安心得多了。 一夜过去，还算是睡了个好觉。 江幼悠身体好了以后，起初有些虚弱，不过歇了几日，就又没事人一样，整天找德妃和宁皇后说话去了。 宫里停了一年多的上书房，也一切准备妥当。 皇子、公主们的伴读都已经选好，这就又要开始上学了！ 第417章 怎么还有人敢告她的状啊 虞啾啾的伴读选了宁圆儿和秦温温。 然而秦温温到了医治的紧要关头，暂时不能来上书房。 于是，上书房开学的第一天，就只有宁圆儿来了。 她好些日子没见到虞啾啾，早盼着这一天，进了宫，到了上书房这里，一见到虞啾啾，就蹦跳着冲过来，想要抱住虞啾啾。 虞啾啾一见她这架势，在她扑上来之前，就及时喊停！ 好家伙。 就宁圆儿那力气，真让她这么扑过来，还不得把她给骨架都给弄碎！ 宁圆儿也很听话，赶紧收住步子，站在原地不动。 虞啾啾见此，才是满意地上前，伸出双手一下抱住她。 “圆儿！我好想你呀！”虞啾啾小脸贴着宁圆儿肉乎乎的小脸。 “啾啾！我也想你！”宁圆儿也很高兴地跟她贴贴。 两个好朋友很是亲热地抱了一会儿。 “啾啾公主！”这时候，一道有些熟悉的稚气声音，突然响起。 虞啾啾和宁圆儿同时扭头一看，便见到温莲生跟在八皇子身边，高兴地朝她们两个挥着小手。 两人都有些意外。 “九妹妹。”八皇子过来跟她打招呼。 “八皇子哥哥。”虞啾啾朝他笑了笑，看一眼温莲生，“我竟不知道，八皇子哥哥的伴读，竟然是莲生。” “原本我也不知道该选谁，是母后为我选定的。”八皇子虞宣腼腆地道。 他原本是宁嫔所生。 后来宁嫔帮着已逝的魏贵妃害虞啾啾，受连累被处死。 八皇子就跟了容妃。 然而，容妃也出了事，在刑部大牢里畏罪自戕…… 是以，八皇子就又被殷太后做主，送到了至今没有子嗣的宁皇后身边抚养。 说起来也是可怜。 才这么小的年纪，比虞啾啾只大一岁半，这一年多以来，就被送来送去的…… 得亏他年纪小，不然，要是再大一点，懂事了，得多难受。 不过虞啾啾可是记得，以前八皇子跟着他自己的生母宁嫔时，可不是什么好性子。 这在容妃身边待久了，如今又有宁皇后亲自教养，性格倒是变了许多，可比以前好多了。 “莲生人挺好的，你们两个年纪也差不多，挺合适的。”虞啾啾说道。 “嗯，母后也是这么说的。”八皇子说道。 “啾啾公主，真好，又可以和啾啾公主一起读书了！”对于温莲生而言，最高兴的，显然还是这个。 “我也挺高兴的。” 虞啾啾笑了一下，又看向八皇子，“八皇子哥哥，皇后娘亲只给你选了一个伴读吗？” 八皇子点了点头，慢吞吞说道：“是呀，本来皇子是可以选两个伴读的，不过，三皇兄跟四皇兄不是都只选了一个伴读吗？还有大皇兄、五皇兄，说是嫌麻烦，就也只选了一个伴读。 “母后问我，我说一个就够了。” 虞啾啾闻言，想起来虞桐的确不高兴虞烨选两个伴读，怕自己受冷落，硬生生逼着虞烨答应只选一个伴读的事。 至于虞瑾和虞越，肯定也是差不多的理由。 那虞越对待虞瑾，就跟虞桐对待虞烨一样，都是小狗黏着主人似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啾啾！” 只见虞烨和虞桐，还有虞瑾、虞越、沈棂几个人，各自带着自己的伴读来到上书房。 虞烨的伴读，选的是荣国公的小儿子赵北塘，今年只有十一岁，比虞烨要大上几个月。 这是荣国公的老来子，据说整个荣国公上下最是宠他。 然而虞啾啾一见他小小年纪，就气质沉稳，便觉得跟自家哥哥，似乎是性格相投的。 虞桐不用说了，他选的伴读是自家表哥，殷老将军的孙子殷云飞。 两人都是泼猴一样的性格。 虞啾啾不禁心想，这四个人待在一起，两个文静，两个活泼，必定很精彩。 虞瑾、虞越和沈棂多年不在京城，回来以后，在云梦学宫倒是也结识了一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在征求了殷太后的意见之后，便也都确定了自己的伴读。 其中，虞瑾选的伴读，是吏部尚书的孙子，叫陈折。 虞越的伴读是翰林院学士的孙子，林止，这令虞啾啾颇感意外，实在想不到不爱读书的阿越哥哥，怎么会和博学的翰林院学士的孙子，这种一听就很会读书的人，交上朋友的。 另外，沈棂选的伴读，则是殷云飞的姐姐，殷云岚。 虞啾啾记得，之前一起去殷家时，沈棂似乎就跟殷云岚很是性情相投。 一群人年纪最大的也只有十二岁，都相差不多，大家彼此之间也基本上都是认识的，一见面就都叽叽喳喳地打着招呼，各自找了喜欢的位置坐下。 最后来到上书房的，是七公主虞瑶瑶。 她也只带了一个伴读，是鸿胪寺卿的孙女，名字叫高月。 而上书房的祭酒，则是林止的祖父，官拜翰林院学士的林东来，他面貌长得儒雅随和，脾气也很好，说起话来令人觉得如沐春风一般。 说是开学，但实际上，过不了一个月，就会放假，准备着过年的事情。 所以上书房也没有给他们准备太重的课业，头一天领着读了书，当日回去以后，也是温书。 这么一连上了几日课，虞啾啾就觉得有些没意思了。 她心里记挂着和裴书砚的五年之约。 心想，要是整天这么无聊的读书识字，那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她得多久才能练好一身的本事？ 她可不想，等五年一到，裴书砚一身本事更厉害了，她还原地踏步着呢。 于是就想，干脆上书房不去得了。 反正林祭酒教的那些东西，她也都会。 然而才逃了两天的课，林祭酒都没说什么，却有人把状，告到了殷太后跟前。 等虞啾啾一脸纳闷地到了殷太后的宫里一看，就万万没有想到，告状的人，居然是七公主虞瑶瑶！ 这令她更纳闷了！ 她看着虞瑶瑶，怎么也想不明白，虞瑶瑶怎么敢告她的状的？ 不对。 这宫里如今怎么还有人敢告她的状啊！ “小九儿，你这两日为何不去上书房啊？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在虞啾啾还在想她是哪里得罪了虞瑶瑶时，殷太后关切又无奈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第418章 你骂我是傻子? “没有不舒服呀。” 虞啾啾很懂得该如何在殷太后面前撒娇。 这会儿，就慢吞吞挪到她身边，习惯性地钻进她怀里，软糯糯的嗓音，又带着一丁点委屈地道，“我就是不想去上书房了。” 香香软软的小奶团，二话不说就往自己怀里钻，殷太后脸上的无奈，都不由得转化为高兴的笑意了。 “为何不想去上书房？你不打算读书了吗？”殷太后满目怜爱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小东西，问道。 “读呀，可是，林祭酒每天教的那些，我都会了，再重复性地读一遍，不是浪费我的大好光阴吗？”虞啾啾小奶音软乎乎地说道。 她话音一落。 “骗人！” 虞瑶瑶模样俊俏的小脸上，一脸不信地看着虞啾啾，“你今年才几岁？林祭酒讲的那些东西，我都不会，你就能都会了？这可能吗？” 虞啾啾闻言，双眸微微瞪大。 她实在是难以置信，这个以前在自己面前总是伏低做小，大气不敢出一下的七公主，今日是怎么了。 不但敢告她的状了，还敢这么跟她说话？ 要知道，虞瑶瑶的生母琪嫔，只是一个小小的嫔位，当年倒是跟着那个已经死了的魏贵妃耀武扬威的，魏贵妃一倒，琪嫔立马带着虞瑶瑶整日夹起尾巴做人，再不敢在这后宫里头掐尖冒头。 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琪嫔封妃了？ 所以腰板一挺直，就敢立即找自己的麻烦了？ 此时，殷太后看着虞啾啾白软小脸上那不可思议的小表情，心中便是暗暗发笑。 这奶团子最近不关心后宫的事，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自然的，她也不会知道，虞瑶瑶怎么就突然有了底气挑事。 不过这目前还都是小孩子之间的事情，殷太后不会插手。 “七姐姐。” 虞啾啾的走神，也就短短几瞬。 虽然对虞瑶瑶的态度感到意外和想不通，但她很快就开口了。 这一开口，虞瑶瑶就禁不住抖了抖。 但她强迫自己挺直腰背，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虞瑶瑶了！ “怎么？”虞瑶瑶高抬起下巴，学着虞啾啾平日那样，摆出一脸倨傲的神色来。 只不过，这样学别人，看起来始终有几分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七姐姐这么大了，应该知道，人的智力往往跟年纪无关，有些人哪怕活到五十岁了，也还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呢。” 虞啾啾黑白分明的眼珠瞅着她，语调十分稀松平常中又透着一股，明晃晃的看不起人的意味。 虞瑶瑶本能地感受到，虞啾啾这是在骂她。 她脑子费劲地想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直到身边宫女提醒，她才骤然勃然大怒道：“你骂我是傻子？” 虞啾啾撇撇小嘴，一脸理直气壮的无辜：“我可没这么说。” 虞瑶瑶气得小脸涨红，眼眶里努力憋出来两滴眼泪来，满腹委屈地看向殷太后：“皇祖母您看看，我怎么也是姐姐，九妹妹却这样目无尊长地羞辱我！” 见此，虞啾啾就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又看一眼虞瑶瑶垂泪的模样。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干嘛呀这是？真是没事找事。” 殷太后听到她这话，无奈地抬手轻轻在她背上拍了一下。 虞啾啾嘟嘟小嘴，只得耐着性子对虞瑶瑶道：“七姐姐今天莫名其妙来告我的状，我去不去上书房，跟你有什么关系？哪儿碍着你了？林祭酒都没说我什么，你在这里管三管四的，什么时候起，本公主的事轮得到你来管教了？爹爹还不管我呢。” 她这话，就差没把“你算那颗葱”五个大字贴在虞瑶瑶脸上了。 虞瑶瑶气得咬牙。 “父皇一向偏心于你，对你百般娇惯，我知道父皇不会管你，林祭酒更不敢管你，所以才求到皇祖母这里来！” 虞瑶瑶忍着心里的气，振振有词地道，“九妹妹说不去上书房就不去了，若是无人管教，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效仿，谁都可以说不去就不去了？那这上书房还办个什么？” 虞啾啾一听她这煞有介事，一副为国为民的口吻，就心里纳了闷了。 实在不知，这七公主到底想干什么。 “你想让皇祖母罚我？”虞啾啾拧着眉毛，忽然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难道你不该罚吗？”虞瑶瑶横眉冷对。 “可问题是，哪条宫规或是律法规定，我不去上书房，就得受罚呢？” “别人都去上书房读书，你却逃课，这难道还需要宫规律法约束？这就是得罚啊！” 虞啾啾闻言，叹了口气。 没有想到，虞瑶瑶这么执着于想让她受罚。 她小脑袋扬起，看向殷太后，扁了扁小嘴，道：“那皇祖母，您就罚我以后不许再去上书房读。” “你这鬼精灵的丫头！”殷太后登时被她这话给逗笑，抬手点了点小奶团的额头。 虞瑶瑶在一旁看着殷太后对虞啾啾宠溺的样子，心中嫉妒不已。 她忍不住气道：“虞啾啾！你本来就不想去上书房，故意让皇祖母这么罚你，你也太狡猾了？” 虞啾啾干脆反问道：“那你想让皇祖母罚我什么？” 虞瑶瑶当即冷冷说道：“你逃学，且目无尊长，怎么也得罚你禁足两个月！” “两个月太轻了？” 虞啾啾从殷太后怀里做起来，轻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这个七姐姐，正色道，“这不得再罚没半年的俸禄？” 虞瑶瑶冷笑：“九妹妹能这么想，那自然就是最好的！” 她看向殷太后，“皇祖母，既然九妹妹都这么说了，那就请按照她说的，去惩罚她。” 不等殷太后回答。 “不，七姐姐说错了，不是罚我，而是罚你。”虞啾啾却摇了摇头，说道。 “罚我？虞啾啾，是你做错了事！”虞瑶瑶眉毛狠狠一拧。 “我可什么都没做错，明明是你错了。” 虞啾啾坐在那里，小手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道，“首先，我这两日没去上书房，并不是逃课，而是跟林祭酒都提前说过了，所以你想以这个告我的状，根本就不成立。” 虽然，她根本没跟林祭酒打过招呼。 但是，不妨碍她这么说。 第419章 她怎么会是小九儿的对手? “其次，目无尊长的是你，不是我，你虽然是我的姐姐，可你别忘了，我是爹爹亲封的凌芙公主，正一品，品级比你高，身份比你尊贵，你在没有弄清楚事实以前，就贸然跑到皇祖母这里告我的状，当面对我说话不恭敬，是为对我不敬，那便是对册封了我为凌芙公主的爹爹不敬。 “单单一个大不敬，我就可以去让爹爹治你的罪。” 虞啾啾刚说完这句话。 虞瑶瑶原本因生气而有些通红的小脸，瞬间肉眼可见地白了。 “第三，你身为我的姐姐，不想着尽姐姐的责任，保护我这个做妹妹的，却想要告状害我接受惩罚，你这是想要闹得宫闱不宁啊，单单你这份心思，就十分该罚。” 虞啾啾几句话下来，把虞瑶瑶的罪行数落得清清楚楚。 虞瑶瑶咬着嘴唇，满脸都写着不甘心。 “皇祖母，啾啾说得可有道理？”虞啾啾则故意询问殷太后。 当着虞瑶瑶的面，殷太后不好做得太偏心。 于是就只点了点头，道：“小九儿说的是很有道理。” 随后。 殷太后看着虞瑶瑶，语气还算和蔼可亲，“瑶瑶啊，下次要做什么事情之前，得弄清楚，像是这一次，你说小九儿逃学，结果她实际上跟林祭酒打过招呼说不去上书房了，这便不能说是逃学，哀家要是听你几句话就罚了小九儿，岂不是冤枉了她？” 虞瑶瑶听着这些话，泫然若泣的样子，眼睛都红了。 “不过呢，这件事哀家不希望闹大，小九儿有一句话说得极对，宫闱不宁——这种事情，哀家不希望发生，哀家和皇帝，都希望后宫平和，不生事端，你明白吗？” 殷太后看着她说道。 虞瑶瑶不敢忤逆，忍着眼泪，点了头：“皇祖母，瑶儿明白了。” 殷太后见她这样，不禁摇了摇头。 虞瑶瑶攒了这么大的劲儿，拿着一个逃课的事，就想让小九儿吃亏。 然而，她又怎么可能会是小九儿的对手？ 看看，小九儿这才随口胡诌几句，再拿自己正一品公主的位分吓唬吓唬，虞瑶瑶不就被唬住了吗？ 几句话之后，殷太后便把一脸不甘又无可奈何的虞瑶瑶给送走了。 她身影一消失。 虞啾啾立即一脸郁闷地问道：“皇祖母，这七姐姐的母妃琪嫔，莫不是这几日立了什么大功？怎么都敢来找我的麻烦了？” 殷太后无奈地瞥她一眼：“你这几日，不去上书房读书，都在忙些什么？” “没什么呀。” 虞啾啾到软塌的另一头坐下，小手摆弄着茶几上的一只白玉杯子，“我只是在思考，要学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殷太后看着她：“那你可想好了？都打算学什么？” “首先，肯定是要继续跟着陈恨师父好好练功的。” 虞啾啾白软的小脸上，满是正经，“除此之外，我就在想，医、毒、易容，江湖十八般武艺，我该学哪一样。” 殷太后听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半晌，她才是有些无语地道：“且不说你是个公主，就是一般的世家小姐，每日要学，也是学琴棋书画，你倒好，琴棋书画一样也不打算学，学这些……” “嘿嘿。” 虞啾啾一听她这不赞同的语气，就捧着小脸，冲她甜甜地一笑，“皇祖母，您知道的呀，我这个公主，也不是个一般的公主。” 殷太后对她的撒娇，是越来越没有抵抗力。 当即抬手捏了捏她可爱的小鼻子，无奈又宠溺地感叹了一句：“你呀！” 虞啾啾又是甜软地一笑。 “皇祖母，所以七姐姐今日怎么敢跑来告我的状了？”她忍不住又问道。 “你这些日子，整日琢磨那些有的没的，所以不知道，琪嫔的父亲孟正清，因为监督水利有功，免除了一场水患，被皇帝提拔，如今刚刚升任工部侍郎，这两日，皇帝都翻了琪嫔的牌子，给她可是送了不少的赏赐。”殷太后说道。 虞啾啾闻言，还觉得，这也并没有什么啊。 但很快，她就有些不可思议地道：“该不会，爹爹多给她几分目光，这琪嫔就觉得她又可以争宠了？还让她女儿找我的麻烦？” “多半是这样的。” 殷太后毕竟也是经历了大半辈子的宫斗，对这些宫里女人的那点手段和小心思，都清清楚楚。 只听她道，“自从魏贵妃倒了以后，琪嫔失去了依靠，她父亲官职又不高，这一年多以来，一向是谨小慎微。 “但她这个人，脑子不够聪明，如今得了一点皇帝的看重，便沉不住气了。 “宫里的女人，大多都是如此。” 殷太后其实也很不喜欢琪嫔的这种行为。 自从魏贵妃倒台，宫里风气其实好了很多。 她知道，这可以说，都是虞啾啾的功劳。 这么一个可爱的奶团子，首先就把德妃的心给俘获了，否则就照德妃以前那种争强好胜的性子，肯定还得跟这个那个斗来斗去的。 但如今多好啊。 德妃爱护虞啾啾，与姝妃交好，宁皇后性子温和，她们三人相处得比亲姐妹还要亲，后宫一片和睦。 至于其他位分低的妃嫔，根本不敢在她们三人跟前造次。 所以殷太后如今日子也过得很是悠闲轻松。 这些妃嫔们不搞事，她就也不必费心。 所以一看出来琪嫔不安分了，她就也不太高兴。 “我倒要看看，这琪嫔到底想干嘛！”虞啾啾一撇嘴，说道。 “你先说说你到底是想干嘛，学这些东西，打算做什么？”殷太后却抓住虞啾啾刚从说的那些话。 “嘿嘿，皇祖母，俗话说，技多不压身嘛。”虞啾啾捧着小脸，笑得很甜。 “你身边既有流风、流光，又有那个叫紫婴的丫头擅长用蛊，暗中还有龙武卫保护，你还需要技多不压身？”殷太后直觉，这小奶团肯定还在打别的主意。 虞啾啾心想，殷太后太聪明，也是不好糊弄。 于是她干脆下巴搁在桌上，白生生的小脸楚楚可怜地看着殷太后，实话实说道：“皇祖母，国师哥哥走之前说了，最多五年，他一定回来，到时候，他就带我行走江湖，游历其他国家。” 第420章 这还不都是你跟皇上惯的吗 “什么？”殷太后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祖母，这皇宫就像是一座华丽的金牢笼，啾啾这么天真可爱，您也不想看我像一只笼中鸟那样，没有自由？”虞啾啾甜软的嗓音，可怜巴巴地道。 “不行，哀家不同意。”殷太后少有地在小奶团面前板起了脸。 虞啾啾心想，不同意？那不行啊。 她以后要出宫，如果殷太后不支持，那皇帝老爹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皇帝老爹什么都听殷太后的。 所以，这座大山，她得首先攻克。 “皇祖母，您你忍心看啾啾在皇宫里虚度青春吗？我还这么小，呜呜呜，我不想一直待在宫里，等到能出宫生活了，却是嫁人的时候。”虞啾啾小脸上浮现一抹我见犹怜的悲伤表情。 殷太后有所动摇。 但是要她看着小九儿什么行走江湖，去别的国家游历，一听就很危险。 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小九儿的安全更重要。 是以，她保养得极好的脸庞上，依旧一脸的不同意。 “皇祖母，你不喜欢啾啾了嘛？你是不是喜欢七姐姐了？”虞啾啾见此，立即改变策略，坐直了身体，小脸上的表情，也转换成了一种委屈。 “你这丫头，鬼主意是太多了。”然而，殷太后早把她的诡计看透。 “皇祖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您不觉得，把我关在笼子里，跟七姐姐这样的人斗，实在是太屈才了吗？跟她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时间久了，我脑子肯定都要变笨了，这若是以后嫁了人，一点见识都没有，指不定要被夫家的人欺负呢。” “胡说！你是皇家的公主，谁敢欺负你？”殷太后当即正色道。 “那长公主姑母，嫁到蓝家，蓝家那个老夫人，不还老折腾她吗？光是一个‘孝’字压在头顶，再尊贵的公主身份，也不好使啊。”虞啾啾竭力劝说，“您看，国师哥哥那么厉害，我也得变得厉害一点，这样以后行走江湖，遇到了事，才能不拖后腿，我也能长长见识，以后嫁了人，遇到刁难，也能知道如何应对。 “您若是不同意，我只会被养成温室里的花朵，半点摧残也经受不住，指不定早早地就要死了……” “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张口闭口就敢说‘死’字了？”殷太后一听这话，当即气得瞪她一眼。 “皇祖母……”虞啾啾干脆起身又钻她怀里，“您若是不同意，那我以后，心里老想着这件事吗，您觉得，我要是执意要离宫，这皇宫的大门，拦得住我嘛……” 殷太后闻言，就是不由得一噎。 她自然是想起来，当初这小丫头跟宣平帝置气，偷跑出宫的事。 这皇宫的大门，当然根本拦不住这鬼精灵的小丫头。 她也知道，虞啾啾说的都是对的。 与其百般阻拦还没有一点用处，那还不如放任她飞。 不过殷太后仍是不肯松口。 她睨着怀里的小奶团，道：“你说这五年之约，五年的时间，能发生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也许这期间，你变了，或者小国师变了。 “小九儿，哀家今日不会答应你，是因为人心易变。 “但是哀家又答应你——倘若小国师会回来赴你的五年之约，且他有能力护你周全，那哀家到时候一定不会阻拦。 “不过，为了这个可能会有的五年之约，哀家以后也会让陈恨对你的要求更加得严格，你吃的了这个苦吗？” 殷太后自己这么说，可心里，却是不舍得虞啾啾吃苦的。 然而，虞啾啾却立即高兴地连连点头：“吃得了吃得了！啾啾不怕吃苦的！” 听她这般义无反顾，殷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祖母，啾啾就知道，您是这世上最有智慧、也最开明的女人！啾啾最喜欢皇祖母了！”虞啾啾的彩虹屁，随之而至。 “你呀，哀家真是拿你没办法。” 殷太后不得不为这只小团子，把一切都考虑周到，“若你不想去上书房，以后可以不必去了，但是，林祭酒每天布置的课业，你必须都要完成，做得到吗？” “做得到做得到！”虞啾啾笑着答应。 事情算是就这么定下来。 虞啾啾从慈宁宫离开，都是一路蹦跳着走的。 然而，她人一走，殷太后又坐在那里，一番深思之后，将陈恨叫到了跟前。 “匈奴那边，派人盯着裴书砚，一定要保证这五年之内他身边没有任何别的女人，倘若匈奴王要给他指婚，也一定给哀家把这婚事给搅合了。”殷太后说道。 “太后，您这是……”陈恨有些不解。 “小九儿如此喜欢裴书砚，还打算五年之后，随他行走江湖，游历天下……五年之后，小九儿就也十岁了，也是快该议亲的年纪了，倘若小九儿长大以后，想要嫁给裴书砚，那么在此之前，哀家就必须要确保，他身边没有任何女人，你明白吗？” 殷太后说着，有些凌厉的目光，看了陈恨一眼。 陈恨当即心下了然。 若是凌芙公主喜欢的东西，太后自然不允许他人觊觎。 公主喜欢裴书砚，裴书砚就必然是从头到尾，都只属于公主的。 “只是，公主金枝玉叶，若是真有那么一日，皇上会允许她嫁给小国师吗？”陈恨又忍不住问道。 “皇帝不允许，又能如何？”殷太后可太了解自己这个小孙女了，“小九儿要做的事情，连哀家都无可奈何，无法阻拦，更何况是他呢？” “太后言之有理。”陈恨木着一张脸，心里却在想，凌芙公主这样，这还不都是你跟皇上惯的吗？ “还有，以后，对小九儿要求严格一些，也该让她吃一些真正的苦了，她若是能坚持下去，等到了那时候，她要出宫，哀家绝不拦着。”殷太后又是嘱咐道。 “属下明白。” 陈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还有一事，没有跟太后禀告。” “何事？” “凌芙公主和楚神医的妹妹楚寒幽，建立了一个叫做天机阁的地方，似乎是打算专门做情报生意。” “哦？” 殷太后雍容华贵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玩味。 待她听陈恨说完，当即笑了，“小九儿喜欢做，就让她做！哀家也很期待，这小丫头，能把这天机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第421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殷太后说到做到。 让陈恨对虞啾啾严格一些，此后，虞啾啾再跟着陈恨练功，陈恨的手腕果然严苛了不少。 她每日卯时就起床练功，要绕着神武门前的一条路，跑半个时辰，还得腿上挂着沉重的沙袋。 此后，再去箭亭练习骑射，直到用早膳。 她还没有决定好医、毒学什么，但陈恨让她每天一吃完早饭，就去太医院，跟着小药童认草药，了解各种草药的药性、毒性。 午饭后可以休息片刻。 但午睡以后，就又得跟着陈恨练功一个时辰。 之后，就去皇宫的藏书阁看书。 到了夜晚，用完晚膳以后，就要完成上书房林祭酒留的课业，次日由绿萝给林祭酒送过去，由他亲自批改。 这么一连几日下去，虞啾啾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牛。 虽然又累又苦，但却颇为的充实，江幼悠一开始心疼她，但看她饭都比平时吃得多了不少，倒也不说什么了。 宣平帝则还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刻苦地练功。 殷太后只告诉他，上书房的课业对虞啾啾来说太过简单，说小九儿如此聪慧，该趁着如今年纪还小，先学一些她感兴趣的事情。 宣平帝一向骄傲于虞啾啾比同龄人的聪明伶俐，又有殷太后这么说，他自然不疑有他。 “太后，朕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要跟您商量。”宣平帝脸上带着几分喜气。 “什么事？你说。”殷太后靠坐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 “咳，是这样的，姝妃怀孕了……”宣平帝神情间有些羞涩。 “姝妃怀孕了？”殷太后一扬眉毛，有些意外，“我怎么没听小九儿说起？” “小九儿还不知道呢。”宣平帝嘿嘿笑了两声，“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连姝妃的面都没见几次，自然不知道，朕也是昨晚才知道的，姝妃看她累，不忍心打扰她，就没跟她说这事。” 后妃怀孕，殷太后自然高兴。 不过她看着宣平帝犹犹豫豫的神色，就知道他还有事要说。 于是便又问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宣平帝立即道：“是这样的，姝妃这一胎再生下来，身边就有三个孩子了，朕想着，那钟粹宫到底小了些，以前答应过小九儿，为她单独造一个公主府，朕如今看，延禧宫和永和宫旁边的两座宫殿是空着的，也没有妃嫔居住，干脆就打通了，给小九儿建成公主府。 “现在开始着手修建，等姝妃肚子里的这一胎生下来时，这公主府应当也建好了。 “到时候，就让小九儿搬到公主府去住，也省得钟粹宫住着拥挤！” 殷太后听他这么说，就喝了口茶。 她瞥他一眼。 心道，这皇帝的心，实在是偏到没边儿了。 姝妃如今生了三个孩子，肚子里又怀了一个。 三皇子虞烨，是养在她这慈宁宫的。 姝妃身边如今就是有小九儿，还有虞苏苏，以后再生一胎，肯定也是要养在身边的。 皇帝要为小九儿修建公主府，却要合并两个闲置的宫殿，只给小九儿一个人住，而不是说，让姝妃带着几个孩子一起住过去…… 这件事情，一旦传到其他妃嫔的耳中，肯定会引来事端。 就是朝中大臣，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有微词。 “皇帝啊，这件事，是你自己的主意？”殷太后放下手里的杯子，语气淡淡地询问道。 “是琪嫔的父亲，工部侍郎孟正涛跟朕提议的，不过，朕也早就打算给小九儿建造一个宽敞舒适的公主府了。”宣平帝老老实实地说道。 一听这事跟琪嫔有关，殷太后心里就有数了。 “皇帝最近看来是很重用这孟正涛啊。”她笑了一下，道。 “孟正涛前些日子监督水利，使得百姓们免于一场水患，是一个可用之才。”宣平帝就事论事地点评了一句。 “那这建造公主府的事，皇帝也打算交给孟正涛去办？”殷太后询问了一句。 “朕确有此意，太后以为如何呢？”宣平帝还知道征求一下殷太后的意见。 “要建造这么大的一座公主府，又是给小九儿建造，这用料一定要最好的，还要搭建得够漂亮，毕竟，这是小九儿出嫁以前，都要住的地方，只交给孟正涛一人去办，怕是他会忙不过来。” “太后所言极是，只是，毕竟是公主的居所，算不得是大事，若是再劳动工部其他官员督造，怕是那些言官会多嘴啊。”宣平帝有些苦恼。 殷太后闻言，瞥他一眼，心道，还不算太傻。 “那哀家给皇帝举荐一人。” “谁？” “江延。” “江延？那不是……姝妃的大哥，小九儿的舅舅吗？可他只是一介商人，并无官职在身啊。”宣平帝有些无法理解殷太后的做法。 “江延虽是商人，但他是江相之子，江家如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而且你也说了，他是姝妃的亲人，姝妃如今怀了身孕，若是能时常见到自己的亲哥哥，想必心情也会很好，再者，他是小九儿的亲舅舅，对小九儿也是多有疼爱，有他盯着公主府的建造，那肯定用料这一块，皇帝和哀家都可以放心。” 殷太后道出理由，每一点，都十分的无懈可击，“况且，江延说是京城首富也不为过，给自己外甥女建个府邸，可以出一笔银子，也好堵住那些言官的嘴，免得他们说皇帝和哀家过于宠爱公主，花国库太多的银子。” 宣平帝听完，自是十分信服地点了点头。 事情便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虞啾啾也是在知道皇帝老爹要给她专门在宫里建一座公主府以后，才知道美人娘亲竟然又怀孕了！ 要问宫里，谁最能生！ 不对，谁最得宠！ 那肯定要看谁生的孩子最多了！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她的美人娘亲了。 于是，虞啾啾专门跟陈恨请了半天假，要好好陪一陪美人娘亲。 只是没想到，刚从箭亭那里回到钟粹宫，就见到琪嫔带着七公主虞瑶瑶，来探望美人娘亲。 看到这母女二人的一瞬间，虞啾啾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句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第422章 每句话都想着挑拨离间 除了琪嫔，宁皇后和德妃则是知道江幼悠怀孕了之后，一大早就带了许多东西过来了。 虞啾啾见她们都在，忙甜甜地叫了“皇后娘亲”，还有“德妃娘亲”。 “瞧小九儿这一路跑的，这么冷的天，她头上还出着汗呢。”德妃一见到她，就把小奶团拉到怀里，拿着帕子给她擦汗。 “我刚才在箭亭骑马呢。”虞啾啾笑着说道。 “哎唷，咱们的正一品凌芙公主回来了呢，嫔妾给公主行礼了。” 琪嫔则一见到虞啾啾跟德妃亲热的样子，那张涂抹着厚重脂粉的脸上，就带上阴阳怪气的笑。 她这么说着，还拉着虞瑶瑶一起起身，朝虞啾啾屈了屈身，“瑶儿，赶紧的，给你妹妹行礼啊。” 几句话一出来，在场的众人，都听出来她这话里的针对之意。 德妃早就知道，前几日虞瑶瑶竟然跑到殷太后跟前，告了虞啾啾一状。 只可惜，人笨了点，反而被虞啾啾数落一顿。 其中就有虞瑶瑶说虞啾啾对她态度不恭敬，是目无尊长。 结果反被虞啾啾拿自己的公主品级，狠狠羞辱了虞瑶瑶一顿。 今日这个琪嫔一张口就提品级，这不是故意讽刺虞啾啾的吗？ 德妃可不是殷太后，还要顾念着自己的长辈身份，不能太偏心。 她是根本不能容许有人这么挑衅虞啾啾。 当即冷声一笑，道：“进宫多年，本宫一向知道，琪嫔是个懂规矩的，既然知道小九儿乃是正一品的公主，那以后见到小九儿，可都要行礼才对，别今天在这里记着了，明天就又忘记了，反过来还要找人告状，说小九儿目无尊长呢，你说是琪嫔？” 琪嫔被她这么一说，脸上的假笑，都有些挂不住了。 今日琪嫔故意提公主品级，本来也是为了寒碜虞啾啾。 可德妃一张口，难不成自己以后见到虞啾啾，还真的都得行礼？ 她干脆不接这个话茬，转而说道：“哎呀，说起来，德妃姐姐入宫比姝妃姐姐还早的？姝妃姐姐都生了三个孩子，马上第四个也要出生了，德妃姐姐怎么到现在，就只有一个四皇子呢？是不是，这皇上只喜欢来姝妃姐姐这里，不喜欢去德妃姐姐那里啊？” 德妃和宁皇后、江幼悠一听，就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挑拨。 虞啾啾自然也听出来了。 德妃维护她。 那她自然也得保护我方德妃娘亲啊！ 于是，她当即抢先一步，小脸好奇地询问道：“德妃娘亲，这琪嫔叫你和娘亲姐姐，你和娘亲比她都大吗？我怎么看着，她这张脸显老，你比和娘亲年纪要大上几岁的样子呢？” 琪嫔一听她说起年龄，脸色顿时僵了僵。 德妃则是听得“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怀里这白白软软又可爱至极的小团子，这么小的一只呀，却想着要保护她呢！ 德妃心里不由得一暖。 她抬手捏捏小奶团那软乎乎的小脸蛋，笑着道：“本宫过完年，就二十九岁了，你娘亲比我小一岁，不过呢，这琪嫔，却比我还要大上两岁呢。” “啊？不是？” 虞啾啾故作夸张地瞪圆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她为什么要叫你和娘亲姐姐呀？” “这当然是因为，她位分低啊。”德妃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原来如此，这么说的话，这宫里，谁是尊谁是长，原来看的不是年龄，而是身份地位呀。”虞啾啾小脸恍然大悟。 “的确如此。” “那这么说来的话，我是爹爹亲封的正一品公主，这琪嫔和七公主姐姐见到了我，的确得给我行礼呢。” 虞啾啾小手指轻轻戳着下巴，一双清亮的眼眸，睨着琪嫔和虞瑶瑶，接着道，“可是你们以前见到我，从未向我行过礼。 “这样，今日，本公主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你们每人向我行礼十次，本公主就算你们把以前欠的礼仪，都补回来了。 “否则的话，就要治你们一个目无尊长的罪！” 她突然发难，琪嫔和虞瑶瑶都是脸色一变。 琪嫔还算能耐得住性子。 虞瑶瑶当即大声说道：“凭什么啊！我才是姐姐！你就算是正一品，那我也还是比你大，那就是你姐姐！” “不对。” 虞啾啾小嘴撇了撇，“你母妃比德妃娘亲，还有我娘亲年纪都要大，可她因为位分低，不都叫她们姐姐的吗？你的公主品级没我高，所以即便你年纪比我大，那也还是我是尊长啊。” “你胡说八道！”虞瑶瑶张口驳斥她。 “我要是胡说八道，那就是说，你母妃是在故意讨好德妃娘亲，还有我娘亲咯？”虞啾啾笑笑地道。 虞瑶瑶气得面色涨红。 琪嫔也一脸的气恼。 然而，虞啾啾说的是对的。 自从魏贵妃倒台以后，她的确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讨好德妃和姝妃。 可这样被人说出来，却是令人面上无光，只觉得极为的羞耻。 尤其是虞啾啾看着她的那种眼神。 仿佛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似的！ 这要是以前，琪嫔听了这话，绝对不敢回嘴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琪嫔一想到自己父亲近来极为的受宣平帝的重视，以及父亲跟自己商量出来的一个计划，她就忍住此刻所遭受的屈辱，挺直了腰板，转而笑着说道：“公主真是纯真可爱。 “不过说起来，嫔妾听皇上说了，皇上要给公主建个公主府呢，那面积，要建的比德妃娘娘的延禧宫，和姝妃娘娘的钟粹宫加起来还要大呢，好像啊，这公主府就打算建在延禧宫隔壁，要把那两个闲职的宫殿给打通呢。 “哎呀这想想，真是让人羡慕啊，这后宫里头，谁有凌芙公主这样的恩宠呢？皇上啊，可真是偏心她，偏心得没边儿了呢，呵呵。” 琪嫔受了这般羞辱，是不打算再开口叫“姐姐”了。 虞啾啾听了这话，小脸上就也染上了笑。 她斜了琪嫔一眼，也不接她的话，而是小嘴凑到德妃耳边，软糯糯地说道：“德妃娘亲，我看这屋子里，就属琪嫔最酸了，从进了这屋子到现在，她每句话都想着挑拨离间呢！” 第423章 不允许宫里人怀孕 德妃原本还因为琪嫔这手段过于低级的挑拨而动了气。 可一听了虞啾啾的话，就顿时被逗笑了。 她捏了捏小奶团可爱的小鼻子，斜着琪嫔，一语道破天机：“吃不着葡萄的，才说葡萄酸呢！” 两人虽然是一副说悄悄话的架势，可谁也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是以，琪嫔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决定不跟德妃说话，专注自己的挑拨大业。 “说起来，这后宫里身份最尊贵的，应该是皇后娘娘的孩子，只可惜，皇后娘娘入宫多年，却至今未能怀孕，唉，不然的话，皇后娘娘若是有个一子半女的，皇上今日肯定就是给皇后娘娘的孩子专门在宫里修建府邸了。” 琪嫔知道德妃难对付，干脆就又把矛头指向了性情温和的宁皇后，“皇后娘娘，您有没有找太医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能要上孩子啊？” 因为什么？ 琪嫔这话一出，宁皇后、德妃、江幼悠，还有虞啾啾都一齐看向她。 江幼悠有了身孕，前三个月最是不稳，原本不想动怒的。 可这琪嫔一张口，没一句好话。 她忍不住冷笑一声，道：“皇后娘娘为什么没孩子，琪嫔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琪嫔故作惊讶：“我？这是什么话啊？我怎么会清楚？这难道不是皇后娘娘自己的事吗？” 江幼悠见她还敢装糊涂，当即不客气地拆穿她：“魏贵妃当年派人给皇后娘娘下毒，致使皇后娘娘多年未能怀孕，并且还因此伤了身子，以致于至今也难怀孕，琪嫔以前不是整日跟在魏贵妃身边与虎谋皮吗？那魏贵妃做的这件事，不就是应该你最清楚吗？” 自从魏贵妃倒台了以后，琪嫔生怕波及到自己，那可是老实了一年多。 今日突然被江幼悠这么不留情面地直接说出来她和魏贵妃的关系，琪嫔脸色当即就又变了。 她刷的一下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质问道：“姝妃，你说话要讲证据的！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去诬陷我和已逝的罪妃勾结，你安的什么心啊！” 然而，江幼悠又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吗？ 她虽然不太聪明，但是在冷宫里待了那么几年，可是连宣平帝都敢骂的。 琪嫔在她面前，都不够她毒舌的。 江幼悠倒也没站起来，换了舒服的姿势靠坐在那里，目光淡淡地睨着琪嫔：“这句话，应该本宫来问你？ “一来到本宫这钟粹宫，就左一句挑拨，右一句挑拨，本宫不想理会你，你还来劲了，当本宫是软柿子吗？ “本宫和德妃姐姐，还有皇后娘娘乃是金兰之谊，她们二人对小九儿的爱护之意，更甚于本宫，你以为，你想借着皇上给小九儿建公主府的由头挑拨，她们就能上当了？ “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赶紧回去想想，都跟以前那个魏贵妃干过哪些坏事，别有一天东窗事发了，落得比魏贵妃还惨的下场！” 她这番话，说得琪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虞啾啾也是头一次见她对除了皇帝老爹以外的人，发这么大的脾气。 “娘亲好威风呀！”她朝江幼悠竖起大拇指。 江幼悠得意地递给她一个眼神。 德妃一脸看好戏地勾着笑。 宁皇后到底宽和些，却也有些生气地对琪嫔说道：“你要是不喜欢小九儿，以后别往小九儿跟前凑，皇上宠爱小九儿，要专门在宫里给她建公主府，这是皇上的事，你若是不满，就去找皇上说去，用不着在我们几个面前打擂台唱戏，你再是挑拨，也不过是一场独角戏，没意思的。” 琪嫔的那点心思，被几个人拆穿。 这就犹如身上批的破麻袋，被人给掀开，结果发现里面竟是光着身子一样，真是里子、面子都没有。 她红白着一张脸，微微咬着牙，道：“嫔妾，也只是为各位娘娘抱不平，毕竟，自从凌芙公主出生以后，这后宫里，多少年没有人怀过孩子了？可皇上明明还年轻着，这要说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嫔妾反正是不信的。” 德妃她们一听，这琪嫔还想污蔑江幼悠，把这么多年来，宫里没人怀孕，说成是江幼悠手段狠毒不允许宫里人怀孕，当即就是都怒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琪嫔，你在宫里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这几年，姝妃都待在冷宫，一年半以前，她才从冷宫里出来了，在此之前，把持后宫的人，可都是以前那个魏贵妃！就算这几年来宫里没人能怀孕，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也不会是姝妃的原因！” 德妃当即冷冷说道。 她看着琪嫔的眼眸，也是带着一抹刀锋一般凌厉的冷意。 似乎琪嫔只要再敢张口胡说，她不介意直接动手！ 琪嫔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一颗心都是害怕得颤了颤。 然而，她还是梗着脖子反驳说道：“德妃娘娘，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不是时时刻刻和姝妃在一起，怎知她背着你，会做些什么？” “够了！” 这话，连宁皇后也听不下去了，她拧着眉毛，目光竟也覆上一层冷意，“琪嫔，凡事要讲究证据，你无端污蔑姝妃，真以为本宫不敢处置你吗？” 琪嫔闻言，嘴唇抖了抖，却还不服气地想再说些什么。 “这件事，也好办。”然而，虞啾啾忽然开口了。 “小九儿，你的意思是？”德妃立即看向她，目光都瞬间柔和了下来。 “最近刚好药王谷那位神医在京城，为刑部侍郎秦照的外孙女治病，明日，我就把他请进宫来，为宫里的所有妃嫔把脉，看看到底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再怀孕，究竟是什么原因。” 虞啾啾带着冷冽杀意的目光，落在琪嫔脸上，“倘若这一切都能证明，与我娘亲无关，琪嫔，你今日如此口不择言，到时候就不要怪本公主不客气了！” 琪嫔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底发憷，瞬间头皮发麻，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第424章 就只有太监了 琪嫔一走，屋子里的气氛却还是有些凝滞。 “这个琪嫔，最近仗着皇上看重她父亲，真是胆子肥了！她女儿敢去太后面前告小九儿的状，她呢，就敢到咱们几个跟前挑拨离间！真是可恶至极！”德妃还有些气恼地说道。 “算了，跟这种小人置气，没必要。”江幼悠则有些无奈，也无所谓。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姝妃，你要小心养胎，经手的吃食、用品，全都要一一验毒。”宁皇后嘱咐道。 “放心，这钟粹宫有小九儿在，外头的邪祟进不来。”江幼悠却一点也不担心。 “不行，本宫还是不放心。” 然而，宁皇后拧眉想了片刻，却又吩咐道，“南絮，你这几日去盯着琪嫔，千万不要让她做什么手脚来害姝妃。” 江幼悠闻言，眉毛也是一拧：“你的意思是？” 宁皇后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小九儿说了，要请楚神医进宫，还要弄清楚宫中多年无人怀孕的原因，本宫怕琪嫔会借这个机会，暗中下手诬陷你。” 虞啾啾在一旁听着，心中了然。 “皇后娘亲，这件事不用让南絮去做，我会派人盯着的，琪嫔要是真敢暗中动手脚，我保证，她只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对，让小九儿去，小九儿身边厉害的能人异士啊，可比咱们身边的多。”德妃笑着道。 她看着虞啾啾的眼神，都是宠溺。 宁皇后也跟着笑着点头。 虞啾啾忽地心里一动，道：“德妃娘亲，皇后娘亲，你们真的不介意爹爹给我建造那么大的一个公主府嘛？” 德妃一听，当即抬手在她脑门上一点：“你这孩子，你父皇宠爱你，我跟皇后怎么会介意呢？我们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宁皇后也是无奈地看着她：“是啊，琪嫔这种挑拨的话，这些年，宫里难道其他人没说过吗？我跟德妃要是在意，怎么还会去疼你？” 虞啾啾听得小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听陈恨师父说，这次爹爹要给我在宫里建府，还要合并两个闲置的宫殿，这么大的手笔，都是琪嫔的父亲孟正涛向爹爹提议的。” 她又是说道。 “什么？” 德妃三人都对都感到十分的意外。 她们对视一眼。 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不理解。 “那这琪嫔还跑过来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江幼悠对于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觉得很困难，不如直接骂人来的简单。 “谁知道呢？” 虞啾啾小嘴一撇，小手一摊，可可爱爱，“也不知道他们父女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反正，总归不会是好事。 “但是，管他们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我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虞啾啾把盯着琪嫔这件事，交给了楼赫。 这也是楼赫来到京城以后，第一次进宫。 他跟着流风，一路来到箭亭，便见到虞啾啾正骑着一匹小马，在练习骑射。 小小的一只奶团子，穿着一身骑马服，果真看出几分英姿飒爽。 然后，楼赫就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神色冷淡地盯着虞啾啾的陈恨。 他手边放着一只竹篓。 他时不时地从竹篓里取出奇怪的东西，朝着虞啾啾扔出去，当做障碍物一样，干扰虞啾啾射向目标。 “公主还要再练一会儿呢，你在这里耐心等着。”流风说道。 楼赫点了点头，就大喇喇地在一旁站着。 虞啾啾注意到他来了。 待练够时间，便停下来，骑着小马到了陈恨跟前，跟他说了句什么。 随后，陈恨跟着虞啾啾，到了楼赫身边。 他目光跟楼赫对上。 “多年不见，没想到师兄竟是进了皇宫，给公主当驯马师了。”楼赫一张口，就是有些挑衅的话。 “你们认识？”虞啾啾一脸意外。 “他是我师弟。”陈恨淡淡的语气，神情是一贯的淡然，没有因为楼赫那不太客气的话，而有任何变化。 “那可真是巧了。”虞啾啾心中暗叹。 难怪她一眼就瞧中了楼赫，觉得他跟陈恨的能力相差不多。 原来人家根本就是师兄弟。 只是，看看两人这针尖对麦芒的，就也看得出来，师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友好。 “楼赫，陈恨可不是什么驯马师，而是教我习武的师父。”虞啾啾重新给两人介绍道。 “难怪公主手段那般刁钻。”楼赫当即点评道。 这是说，她当初用那些手段折磨他。 虞啾啾也不介意他这么说话，笑了笑，又对陈恨说道，“师父，楼赫是我新收的暗卫，我叫他来宫里，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他办，你记得给他在宫里安排一个职务，要能在后宫自由走动的那种。” 陈恨脸色不变，道：“后宫中最符合师弟，且能自由走动的，那就只有太监了。” 楼赫脸色当即一变。 虞啾啾则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得出来，你们师兄弟之间，感情很好呢。”她故意这么说道。 “公主谬赞了！”楼赫咬牙瞪了陈恨一眼。 “公主果真冰雪聪明。”陈恨则似乎眼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多年未见，师兄倒成了个阿谀奉承之人！”楼赫当即说道。 “师弟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如此的愚蠢并且有趣。” “你！” 楼赫从小跟陈恨吵架，就没占过上风，当即说道，“师兄不会真的让我扮太监？” 陈恨纹风不动：“师弟连女人都扮过了，再扮一次太监，应当也无碍？” 楼赫一听，就知道陈恨居然知道自己当初被虞啾啾装进坛子里，化了女人的妆容一事。 他当即不可思议地看向虞啾啾。 虞啾啾则赶紧无辜摆手：“这可不是我说的，不是跟你说了，陈恨师父是皇祖母身边的人，皇祖母对我总是颇为关心，所以我身边发生什么事情，她总能有办法知道。” 楼赫也不可能真的去责怪自己的主子。 他当即一撩衣服下摆，瞪着陈恨：“师兄，多年未见，不知道你功夫有没有退步，不如我们在这里切磋一番！” 第425章 想看打架 陈恨则不紧不慢地活动了下手腕：“师弟你连公主都打不过，说实话，跟你切磋，我有些提不起精神。” 楼赫气得就差跺脚：“我那是被公主暗算了！” 又一挑眉，“你该不会是怕输，不敢？” 陈恨这才抬眸看向他，眼神带着一股子睥睨四方的霸气：“既然师弟如此饥渴，那为兄就陪陪你，不过，若是输了，可别想小时候那样，哭鼻子耍赖告状。” 楼赫见他揭自己的短，气得当即挥拳而上。 陈恨则脚下八风不动，一抬手，只用手腕的力量，就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 二人就此开打。 流风看得眼花缭乱，不住叫好。 虞啾啾很想待在这里，再看一会儿师兄弟二人打架。 只可惜，她得出去找楚寒尘一趟。 “楼赫，以后你就跟着你师兄待在宫里，我交代你的那件事，流风会跟你说的，今日，我还得出宫一趟，先走了啊。” 这么喊了一句，她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视线里最后一眼看到的，似乎是楼赫一脚踹中陈恨胸口，然而还没得意，就被陈恨一头给狠狠按在了地上。 她不禁有些担心。 明日再来练习骑射，这箭亭的骑马场，该不会破了个大洞？ 一直到了马车上，紫婴还有些回味无穷。 “真是没想到啊，楼赫平时拿鼻孔看人，但是在他师兄面前，也就是个弟弟！” “那他可不就是陈恨师父的弟弟吗？” 虞啾啾想起楼赫面对陈恨时的情形，也忍不住地笑。 楼赫是跟炸毛小鸡一样，各种挑衅。 陈恨则稳如老狗。 楼赫一跳起来。 陈恨一巴掌把他拍地上！ 这可是绝对的实力啊！ “皇祖母真有福气，有陈恨师父这样的在身边，楼赫比之陈恨师父，还是差了点啊。”她忍不住说道。 “公主，这楼赫也只比陈恨差了一点，可要是放眼整个大夏国，恐怕也没几个人能比陈恨还要强的，所以楼赫其实也算高手中的高手了。” 紫婴说着，瞥一眼车窗外头，悄悄凑到虞啾啾耳边说了句，“至少啊，比流风、流光，还要其他几个龙武卫都要强得多了！” 虞啾啾知道，她这是怕驾车的流光，还要其他跟着的龙武卫听到了，心里不高兴。 当即笑着点了点头。 实力的察觉，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有些人，就是无法超越的。 虞啾啾出宫就直奔忆楹酒楼。 之前，楚寒幽买下了酒楼两旁的铺子，要搭建出天机阁。 数日未出来看。 今日到了酒楼这边就发现，就连酒楼都给拆了在重建。 她算算时间，只得去秦府碰碰运气。 这个时候，果然楚寒尘正在这里，给秦温温医治。 秦温温这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十分不好治。 即便是楚寒尘，也颇有些吃力。 不过，秦温温的病，在一系列名贵药材，以及楚寒尘独有的针灸术双管齐下的调理中，还是慢慢地在好转着。 虞啾啾一进到秦府的院子里，就见到，楚寒尘应当是刚收了针，从秦温温住的院子里走出来。 秦徵则从院子另一边过来，两人正好碰上。 虞啾啾刚遗憾宫里的一场架看不到。 这会儿，一见此，就做出噤声的手势，带着秦府的丫鬟，和紫婴绿萝一起躲在游廊的一个角落里，悄悄观察着这两人。 楚寒尘眉头轻皱，思索着接下来的诊断事宜。 他低着头，走出秦温温的院子，一路到了前院，就打算沿着抄手游廊离开。 因为想问题想的太过专注，竟是没发现秦徵。 一直到秦徵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才抬起头。 见到是秦徵，楚寒尘的脸上就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冷意：“不知秦老板拦路，有何贵干？” 秦徵嘴角翘了翘，道：“楚神医，我很感激你愿意医治温温，不过，你对我不必总是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楚寒尘冷睨着他：“你今天吃错药了？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次见到我，就跟仇人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当年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你扪心自问，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秦徵双手揣在袖子里：“当年的事情，我的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是你敢说，你就没有一点不对吗？” 楚寒尘拧起眉头：“我自问，我一直将你当作是知己，不曾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对方！倒是你，偷了我辛苦得到的草药，还陷害我，害得我被匈奴人追杀！” 秦徵当即就要再反驳。 楚寒尘一抬手打断他：“若不是碰到你，我根本就没有再当一回事，可你一见着我，就仿佛做了对不起朋友事情的人，是我，我这心里就不舒坦！不过已经是当年的事情了，我不想再追究，这次来医治秦温温，我也是受小公主的托付，与你可没有半点关系。 “好了，我要走了，你别再拦着我，等温温的身体彻底好转，我便会离开。” 说完，他抬着下巴睨着秦徵，示意秦徵赶紧让路。 秦徵动了动唇。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让开了。 “别走呀神医叔叔。” 然而这时候，虞啾啾出现了。 她走到二人跟前，清亮的眸子里盛着些笑意：“我看你们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趁今日这个机会说开了。” 楚寒尘看着她，神情间似乎有些无奈：“公主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啊。” 虞啾啾圆润小脸上红扑扑的，“神医叔叔，你当年是怎么被秦徵给坑了的？快跟我说说呀，唉，我今日为了出宫找你，错过了宫里的一场架，正无聊了，你们两个今日必须把当年在塞北的事情跟我说清楚了，否则，谁也不许走。” 说着，她就不容拒绝地小手一边拉一个，拉着二人去了旁边的花厅。 楚寒尘和秦徵在她身后对视一眼。 彼此，都瞪了对方一眼。 片刻之后，三人在花厅坐下。 虞啾啾黑白分明的眼珠，灵动十分，在二人身上移过来，扫过去的。 见他们没人开口，她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秦徵，你先说。” 第426章 约她私会的人是谁？ “不，我先说。”然而，楚寒尘却突然说道。 他双眸含着些微的凉意，睨了秦徵一眼，“要让某些人说，我担心他颠倒黑白。” 秦徵被他这怀着偏见的话给气笑了，当即板着脸瞪他一眼，忍着气，到底还是一摆手道：“好！那就你先说！我倒是要看你是不是一点也不颠倒黑白！” 楚寒尘没理会他，沉着眼，径直开口道：“六年前，我为了寻一种叫做地北星的草药，前往匈奴石沙海，遇到了自称是楼兰国人士，名叫微禾的人，微禾比我年长一岁，我与他一见如故，听他说他是来匈奴做宝石生意的，便与他同行，前往驻扎在石沙海的月氏部落。 “地北星，是月氏部落首领所珍藏的一味草药。 “我与他早已有约，我为他病重的女儿温嫚夕医治，他则将地北星作为酬劳赠予我。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只除了，微禾兄竟背着我，与这部落首领的女儿有了私情，我才刚为她治好了病，他就勾着温嫚夕私奔，并且还怂恿温嫚夕将地北星盗走，反过来还让温嫚夕留书一封，污蔑我绑架了温嫚夕，盗走了地北星，害我险些命丧月氏部落。 “后来我虽然逃了出去，却被月氏部落的精兵追杀了半个多月，哼，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虞啾啾听完以后，小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惨不忍睹的神情。 在这个故事里，楚寒尘实在是太惨了。 不但被自己信任的知己背叛，而且治了病没拿到诊金也就罢了，还反过来被污蔑被追杀。 惨，真的惨。 早在最初，楚寒尘和秦徵在这座宅邸遇到的时候，虞啾啾就记得他说过，当时秦徵是化名楼兰国人微禾的。 所以…… “秦徵，你说呢？”虞啾啾看向他，问道。 她以为，秦徵的脸上该有几分心虚。 可谁知道，他却皱着眉头，不但没有任何的心虚，反倒多了几分薄怒。 “我和那嫚夕公主有了私情？我那时早已成亲，女儿都两三岁了，怎么可能还和其他女人有私情？和那嫚夕公主有私情的，明明是你！你在为她医治的过程中，欺骗她的感情，还要了她的身子，她为了你怀了孕，你却只想利用她得到草药。” 秦徵的说法，与楚寒尘完全不同，甚至他话语中，还满满的都是义愤填膺，“是，我是帮着她逃了，但她是否将地北星这味草药拿走，我可全然不知！ “但我只是帮她逃走，与你在约定的地方私奔，谁知道你根本没去赴约，那嫚夕公主伤心之下，便带着婢女独自离开了。 “分明你是负心汉，却反过来让我背锅，月氏部落的首领当天夜里就把我驱逐出了石沙海！ “再说了，我是谎称自己是楼兰人，难道你就没骗我说自己是大理国的林冷吗？ “你又好到哪里去了？” 秦徵的气愤，可是一点也不比楚寒尘少。 而楚寒尘听着他这版本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故事，当即就气笑了。 “我和温嫚夕有私情？那你说说，每天夜晚陪着她一同去看星星、看月亮，约她私会的人是谁？不是你吗？”他质问道。 “你在胡说什么啊？什么私会？说得真是难听，那是她说心中憋闷，无人可以诉说对你的感情，所以才找我说！”秦徵皱眉反驳道。 “是吗？可我曾亲眼所见，她哭倒在你的怀中！” “那是她因为过于爱你，伤心过度，头晕了晕倒在我怀里！” “可是她亲手写信给我，说心悦与你，要与你私奔！” “哼，你对她始乱终弃是真，就不必再狡辩了！ “到底是谁狡辩？你拿走了地北星也就罢了，还不顾兄弟情义，我这么多年都没找你算账，你还好意思不承认？” “明明是你……”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 虞啾啾听得迷糊，又从这迷糊中，突然理清一条清晰的思路来。 “停！” 她不得不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二人的争吵。 楚寒尘和秦徵齐齐住口，互相瞪了彼此一眼，各自别过头去，一脸隐忍的怒气。 “有没有一种可能。” 虞啾啾旁观者清，虽然是猜测，但她语气却很是笃定，“你们两个，被这个月氏族的嫚夕公主给骗了？ “两头骗，她一边骗神医叔叔，故意让神医叔叔看到她晕倒在秦徵怀中，让神医叔叔误以为她和秦徵情根深种。 “另一边，就骗秦徵，说神医叔叔为她医治，令她芳心暗许。 “结果却联合自己月氏部落的首领爹爹，一面让自己的首领爹爹把秦徵赶走，一面又派兵追杀神医叔叔，如此一来，他们不但保住了地北星这味草药，还不用付钱，而且，秦徵带去的那些宝石，也都被月氏首领给扣下了？” 不得不说。 虞啾啾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楚寒尘和秦徵齐齐看向对方，都是大瞪着眼睛，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原来如此，难以置信！ “我，有这么蠢，会被骗吗？”楚寒尘忍不住揉弄眉头，忽然觉得头疼不已，他可是自小行走江湖，什么样的骗子没见过？” “我不可能这么蠢，被这样简单的骗局欺骗！”秦徵也是无法接受自己居然被戏弄了。 “若是你们两个没有将彼此视为知己，那或许还能识破这样的骗局，可你们两个当时，怕是已经被遭到背叛的火焰，给恼得失去了理智，再加上当时一个被驱逐出城，一个被追杀，也就没机会弄清楚事实了。” 虞啾啾看着两人，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匈奴那边的情形，她大抵也是知道的。 匈奴国的首都，叫龙城，地处草原中部。 但在匈奴的西边，却有着一片广袤的沙漠，这里是匈奴国与楼兰、夜阑国的交界之地。 其中，月氏族，就是在这片沙漠中的一个部落，月氏族的首领，相当于大夏国的一个拥有封地的王爷。 沙漠中生存不易，月氏族的部落就位于其中的绿洲。 秦徵和楚寒尘当时被坑了一把，不论是从感情上以为对方背叛自己，从而失去了理智，还是从生存上，要在沙漠中躲避追杀存活下去，都十分不易。 所以，不能怪他们就这么傻傻地被骗了。 只怪，他们没有早点遇到她虞啾啾这么一个小机灵鬼！ 第427章 一定没少被人骗吧 “唉，不是你们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是六年前我已经出生，并且已经同你们认识，还跟着你们去了匈奴，我肯定在那个嫚夕公主打算骗你们的一开始，就拆穿这个骗局！可惜啊，我到现在，也才只有五岁呢！” 虞啾啾的语气，充满了一种沉痛的惋惜。 楚寒尘和秦徵却听得都是眼角一抽。 他们感受到了。 这只奶团子似乎不忍笑话他们愚蠢。 可是，她却还是用这样经过伪装后的一番话，嘲笑了他们的愚蠢！ 然而他们的确是被一个部落给耍得团团转…… “好了好了，今日都说开了，就知道你们当年只是单纯善良被人骗了，也不算丢人，六年前嘛，你们年纪也不算大，等以后若有机会再去塞北，找到这对父女，必要狠狠地报复回去！” 虞啾啾见他们两个人脸色难看，贴心地安慰道。 但她越是这么说，楚寒尘和秦徵就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即便是六年前…… 他们当时年纪也不小了。 看看眼前这只奶团子，还不到六岁呢，谁能骗得到她？ 两个都纷纷觉得，自己在虞啾啾面前，简直是受到了智商上的降维打击。 难受得一匹。 “好了好了，没事没事，这件事，我一定不说出去！不让你们丢脸！我嘴巴可严了！”虞啾啾见两个人还是苦着一张脸，都说话的样子，赶紧起身。 先跑到楚寒尘身边，拍了拍他的背。 毕竟是跟他认识得更久一点，感情自然也更加深厚一些…… 虞啾啾有些心虚地又到了秦徵跟前，也拍了拍他的背。 这么一通安慰下来，两个人的脸色才都是好了一些。 楚寒尘看着小奶团，心道，罢了，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古灵精怪，何必因为被她的智商打击到了而难过呢？ 那秦徵还比他大一岁呢，还是做生意的呢，不照样被骗了？ 这么一想，就又幸灾乐祸起来了。 这秦徵这么笨，做生意，一定没少被人骗？ 秦徵不知楚寒尘这会儿正盯着他偷乐。 只想到，江家的血统，真是有着等级压制的。 江家的人，比别人聪明，那也是正常。 瞧瞧他这么多年做生意，但凡碰到虞啾啾那两个舅舅，哪一次不被他们坑的？ 罢了罢了。 血统压制这回事，真的没法，得认命。 而且，虽然被骗了，但最起码当初他只是损失了一些宝石这种身外之物罢了，怎么都比楚寒尘强？ 他可是被匈奴人追杀了半个多月，命都差点保不住啊！ 这么一对比，秦徵的心里，也立马跟着好受了起来。 楚寒尘和秦徵对视一眼。 彼此都觉得，对方比自己那可是惨多了，也蠢多了。 虞啾啾见两人脸色都由阴转晴，不免觉得还是自己功劳最大，也跟着开心起来。 “对了神医叔叔，我今日来找你，有件事要你帮忙呢。”她开始说起了正事。 “何事？公主请说。”楚寒尘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最近，宫里有个叫琪嫔的，突然说了些奇怪的话。” 虞啾啾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楚寒尘听完之后，就明白了。 “这极有可能是前几年，那个魏贵妃还在的时候，对其他宫妃用了什么令妃嫔无法受孕的药，那几年，姝妃娘娘身在冷宫，魏贵妃也没有想到，皇上还会去冷宫见姝妃，所以，便没有对姝妃娘娘下手。” “没错。” 虞啾啾点点头，“我娘亲这次又怀孕了，琪嫔竟然敢污蔑我娘亲，暗指她对其他妃嫔下毒，实在是可恶至极。 “所以，我想请神医叔叔进宫一趟，给其他妃嫔们都看看，另外，还要再帮我另一个忙，给我准备一样东西。” 楚寒尘当即问道：“什么东西？” 虞啾啾朝他看了一眼，露出了狡黠的一笑。 秦徵见两人凑一起说悄悄话，却不让他听，偏偏楚寒尘又递了一个得意的眼神给他，不禁翻了个白眼，无语至极。 虞啾啾要楚寒尘准备的东西，不是立即能弄好的。 于是，她让楚寒尘两日之后再进宫。 天气愈发冷了。 皇宫已经开始为过年做准备。 江幼悠怀了身孕，又是头三个月，最紧要的时候，不是吃就是睡。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大舅舅江延来了。 “大舅舅，你怎么会来这后宫？”虞啾啾一见到他，意外极了。 “公主还不知道吗？皇上把督建公主府的事务，交给了我来办。”江延说道。 他今日穿着一身绀青色的锦绣衣服，披着一条深色的毛领披风，整个人看起来器宇轩昂，华贵无比。 “这我确实不知，我只知道，爹爹命令工部侍郎孟正涛负责为我修建公主府。”虞啾啾原本是要出去，见他来了，便将他迎进了钟粹宫。 姝妃这会儿正躺着休息。 听到动静，一睁开眼，看到江延，一时愣住了。 她眼神中的神情有些陌生。 毕竟自打她进宫以后，就很少见到家人。 尤其是从她进了冷宫，便只见过父亲江相，再没见过家中其他的兄弟姐妹。 这会儿，终于认出是自己的亲大哥江延，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冷说道：“是你啊大哥，你来做什么？” 虞啾啾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这是还在记仇呢。 当初她被容妃陷害打入冷宫，江家没想法子救她，不过一直往冷宫里塞银子，也算是没让她吃过什么苦。 虞啾啾知道，美人娘亲其实不是个记仇的。 不过当年的事情，毕竟是亲人，她还是有些在意的。 这会儿，虞啾啾就递给自家舅舅一个眼神，要他自己保重，就借口有事溜了。 因为她也不打算在美人娘亲面前救他，替他说好话。 江延挑了挑眉，目送她离开后便道：“草民参见姝妃娘娘，姝妃娘娘金安。” 江幼悠没想到这个大哥，一见到她竟然就是行礼，脸上不禁有些不自在。 毕竟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最怕的不是父亲江相，而是大哥江延，还有二哥江璟。 这两人太聪明了。 老是欺负她。 不过，又护短得很，他们两个欺负她可以，要是江家别的人谁敢找她的麻烦，他们肯定替她还回去。 哪怕是父亲有时候责怪她，都不行。 第428章 从小就笨 “你来这里到底是干嘛？”想起小时候，江幼悠有些别扭地说道。 “听说娘娘怀了身孕，特地带了些补品来看娘娘。”江延说道。 “我用不……”江幼悠刚要拒绝。 “还有，皇上派我负责小公主府邸的督造事宜，所以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得进宫。”江延立即又补了一句，把江幼悠的话给堵了回去。 她瞪着江延，咽了口口水。 随后就冷冷说道：“原来如此啊，我说了，大哥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本宫了？哼，原来是皇上派了任务给你，你顺道装好人来看我罢了！” 江延瞥她一眼，道：“多年未见，娘娘变聪明了许多。” 江幼悠：“……” 她忍不住又瞪住他：“江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讽刺我呢！你明知道我从小就笨！” 江延点了点头：“方才是讽刺娘娘，但这一句是真的，娘娘最聪明的一点，就是知道自己笨。” 江幼悠气了个仰倒。 她扶着肚子，不让自己生气，免得动了胎气。 江延见她这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妹妹。”他忽然叫道，语气听着似乎有些低落。 “……干嘛？”江幼悠许久没有被他这么叫过，心里不免有些触动，只是声音还冷着。 “我知道，妹妹前些年在冷宫，是受委屈了，但这并非家里不愿意救你，而是想要保你。” 江延这还是头一次，这样推心置腹地跟自己这个缺心眼的妹妹说话。 只听他道，“你从小单纯善良，容易相信他人，这才会遭了容妃的道，被她害得进了冷宫，所以当时，我和父亲还有你二哥一番商量之后，都觉得，后宫里女人的阴谋诡计防不胜防，再加上皇上当时也有些无能根本保护不了你，便觉得，与其继续待在他的身边，整日担惊受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皇上的其他女人给又害了，那还不如去冷宫。 “至少，冷宫里可以保证妹妹你性命无虞。 “可在后宫，却也许哪一天，我跟父亲听到的消息，是你的性命被别人害了……” 不得不说，江延这一番话，算是说到了江幼悠的心坎上。 最初，她也是不愿意从冷宫离开的。 的确如江延所说。 她不聪明，但胜在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笨，斗不过那些女人。 而她这些年，心里之所以有一股气，也是因为觉得江家放弃她。 如今知道，江家这样做，不是放弃她，而是为了保护她，心里的那股气，就顿时消散了。 江延见她脸色好转，知道自己的那些话起作用了。 毕竟是从小欺负到大的妹妹。 最知道如何哄她。 “妹妹，我带了云香斋的糕点，以前你最喜欢吃的。”江延又是说道，声音温和了许多。 “是吗？拿过来给本宫尝尝。”江幼悠也接过来这个台阶。 江延将手边的锦盒打开。 江幼悠一看。 里面果然是云香斋许久没有吃过的各色糕点。 她拿起一只，就要吃。 “慢着。” 然而，江延却忽然拦住她。 “怎么了？” 江幼悠不明就里。 “你在宫里吃东西，一向这么放心的吗？如今怀了孩子，也不怕这糕点被人动了手脚？”江延说道。 “那不是你带过来的吗？还能有毒不成？”江幼悠却很信任他。 江延笑了笑。 他亲自取出一根银针，在每一个糕点上都刺了一下。 确认无毒，这才又将糕点塞进了江幼悠的嘴里。 江幼悠不禁瞪他一眼。 随即就眯起眼睛，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听小九儿说，最近宫里有个妃嫔不老实，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你和肚子里孩子的安全，要记住，以后每次吃东西之前，都一定先拿银针试一试。”江延嘱咐道。 “知道了，大哥。”江幼悠小孩儿一样嘟了嘟嘴，有些不高兴，却还是老老实实应下。 虞啾啾悄悄躲在外面。 见美人娘亲跟大舅舅和好，捂嘴偷笑了一下。 随后，就赶紧去箭亭了。 到了以后，她便见到陈恨已经等在那里，楼赫穿着一身太监服，站在他身旁。 两个人之间隔着两尺的距离。 等虞啾啾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陈恨脸上挂了彩，几道伤疤分布在他的眼角、嘴角和鼻梁上。 她不禁一惊。 这世上还有人能伤到陈恨？ 刚想问问，就又一眼瞥见，楼赫脸上的伤更重，甚至一只眼睛都成了熊猫眼。 且他站姿僵硬，身上一股药酒的味道，一看就是伤到了身上的筋骨。 虞啾啾左看看，右看看。 忽然福至心灵，想起来昨天，这两人打架来着！ 不用问，这打架的结果，肯定是陈恨占了上风，只是也没有完全讨到好处，也被楼赫给伤到了脸。 此时，陈恨见小奶团这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眼里还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就知道她肯定已经猜到了一切。 “公主今日来晚了。”陈恨冷着声音，摆出一副严师的姿态。 “大舅舅突然进宫了，我总不能把他撂到一旁不管？”虞啾啾张口就是理由。 “江延？太后之前提议，让他负责公主府的督造事宜。”陈恨略一抬眉，“所以，以后还会经常见到的。” 虞啾啾小脸有些意外。 刚刚江延说是爹爹派他进宫督工。 没想到，却是皇祖母提议。 也是。 爹爹近来被那个工部侍郎孟正涛哄着，建造公主府的事，肯定要一股脑交给孟正涛。 反而皇祖母思虑周全。 给她建的公主府，让她的舅舅来监督，最好不过了。 这样，孟正涛想搞什么幺蛾子，也有舅舅盯着。 不过，她也真的很想知道，这琪嫔父女，到底想借着这座公主府，都给她搞出点什么幺蛾子来？ “公主，琪嫔昨夜偷偷见了孟正涛，孟正涛交给她一包东西，我昨夜潜入她的宫里，偷了一些出来。” 这时候，楼赫忽然说道。 他走到虞啾啾跟前，将一个纸包交给她。 虞啾啾打开一看，顿时，一股极为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第429章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什么东西啊……”她闻着那股刺鼻的香味，还混合着一股难闻的腥味，眉头都皱起来了。 “据说是，麝香。”楼赫将自己昨夜偷听到的内容道出，“琪嫔似乎打算将这些东西，分批藏到其他妃嫔的院子里，除了钟粹宫。” 虞啾啾闻言，小脸上露出一抹啼笑皆非的神色。 “就她？就这？” 这么低劣的诬陷手段。 她把这包东西又丢到楼赫怀里，凝眉思索起来。 “公主打算怎么做？” “能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呢。” 虞啾啾小手一摊，骑上马，开始练习骑射。 两日之后，楚寒尘进宫为各宫妃嫔诊脉。 一众妃嫔在皇后的坤宁宫里等候着。 如今，宫中妃嫔并不多。 容妃死后，宁皇后之下妃位便只剩下德妃、姝妃。 再往下，嫔位也只剩下琪嫔一个人。 另外，还有一个昭仪，一个婕妤，一个美人。 这样的场合，江幼悠如今怀着身孕，自然是不会来的。 楚寒尘是虞啾啾请进宫的，不过她这会儿人在箭亭。 陈恨见她骑射已经长进了许多，便开始教她使用其他兵器了，今日是学习用剑。 她早派了紫婴接应楚寒尘，领着他直接去了坤宁宫。 来了之后，他一一行过礼，心里感叹着是真不喜欢宫里这么多规矩，随后，便依次开始给诸位妃嫔把脉。 如虞啾啾之前所猜测的那样。 这些妃嫔，应当之前都是被魏贵妃用药影响，无法受孕。 好在，这些药自从魏贵妃没了以后，都已经停用许久，对身体影响不大，只是受孕有些困难罢了。 这对楚寒尘来说，不是什么难治的大病。 他根据每一个人的体质，开了不同的方子。 “皇后娘娘，草民答应了凌芙公主，还要为姝妃娘娘号脉，就先告辞了。”楚寒尘收拾好药箱，说道。 不等宁皇后应下。 “且慢。”琪嫔却突然开口。 “琪嫔，你还有何事？”宁皇后皱起了眉头。 “皇后娘娘，嫔妾这几日都没有去给姝妃娘娘请安了，想跟着楚神医一道过去呢。”琪嫔说着，跟着起身。 “姝妃安心养胎，最好还是不要打扰到她。”宁皇后不赞同的目光，落在琪嫔身上。 “这要是平日里，嫔妾是肯定不敢去打扰她的，可今日，这不是有楚神医在吗？楚神医医术如此高明，想必嫔妾去跟姝妃娘娘说几句体己话，应当也不打紧的？你说是？楚神医？”琪嫔笑了笑，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去。 楚寒尘皮笑肉不笑地瞥她一眼。 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反正不管说不说，说什么，总会有他的麻烦，干脆不说，还能省些他自己的力气。 至于这样做会产生的后果，有小奶团在呢，他何必多虑？ 思及此，楚寒尘摸了摸鼻梁，一点也不觉得，他是在悄悄坑小奶团呢。 “看，楚神医都没意见呢，就算姝妃娘娘被嫔妾几句话气到了，也有楚神医妙手回春，把姝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再救过来呢。” 琪嫔几句极具挑衅意味的话一说完，就不管宁皇后的旨意，执意走了。 “皇后娘娘，草民告退。” 楚寒尘适时地说了句，也跟着紫婴一道去往钟粹宫。 “不行，咱们也得去！”德妃见此，拉住宁皇后的手，一脸的不放心。 “嗯，我也正有此意。”宁皇后点了点头。 她看着还坐在这里的其余三人，皱了皱眉，“已经没事了，都先回自己的宫里去！” “皇后娘娘，嫔妾也想去探望一下姝妃娘娘，给她请安呢。”杨昭仪眨了眨眼睛，说道。 她觉得琪嫔去姝妃那里，肯定没安好心。 就想去看看热闹。 万一姝妃的孩子掉了，那对她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杨昭仪，没你的事，还是不要乱晃了？”宁皇后冷冷说道。 “她既然想去，就让她去。”德妃则冷笑着睨了杨昭仪一眼，随后，又看向一旁局促不安坐着的李婕妤和郑美人，“你们两个若是想去，也可以一道去。” “德妃？”宁皇后有些不解地看向德妃。 “皇后怕什么？那钟粹宫，小九儿日日住在那里，还派了人特意保护，难不成，还真能让姝妃遇险？”德妃十分放心地说道。 “说的也是。”宁皇后一听，也不担心了，看着杨昭仪三人，“既然你们想去，那就一道去。” “是，皇后娘娘。” 一众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到了钟粹宫。 这时候，楚寒尘已经在给江幼悠诊脉了。 “娘娘的胎位很稳，腹中胎儿也很健康，继续这样调养下去，日后胎儿必会平安降生。”片刻之后，楚寒尘说道。 “有劳楚神医了，其实楚神医今日不必过来也行的，小九儿每日都给本宫把脉，若有意外，第一个啊，逃不过她的眼睛。” 江幼悠知道这是虞啾啾十分信得过的神医，且二人私交甚好，态度便也很是亲和。 “若是有小公主每日给娘娘把脉，那自然可以放心无虞。”楚寒尘听她提起虞啾啾，也是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 二人相视一笑。 这笑意中，俱是有着身为长辈，对虞啾啾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爱。 一旁，琪嫔看着这一幕，当即就笑着说道：“真是想不到，楚神医不但年纪轻轻，且容貌生得丰神俊朗，这么一看，和姝妃娘娘，倒是有些登对呢！” 她这话一出，江幼悠的脸色立即一变。 楚寒尘也是眸色一冷，看向琪嫔。 琪嫔还装的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手指掩唇吃吃地笑着。 “紫婴，给本公主掌她的嘴。” 然而这时候，虞啾啾一脚踏进来，一听到这话，当即不客气地命令道。 “是，公主。” 紫婴早就看不惯琪嫔了，从她刚才踏进钟粹宫，就一句好话也没说过，早就想收拾她了，这会儿得了虞啾啾的吩咐，便当即站出来。 “啪啪”两巴掌，十分利落而又精准地打在琪嫔的脸上。 她故意只打在琪嫔一边的脸颊上。 巴掌一收。 琪嫔的右脸，便当即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紫婴看了看，十分满意自己这力道。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第430章 打你就打你了 “你凭什么打我？！”琪嫔骤然挨了打，当即眼冒火光，恨恨瞪着虞啾啾，“就算你是公主，可我毕竟是皇上的女人！辈分上比你高！” “打你就打你了，还要管你是谁的女人，辈分比我高不高吗？”虞啾啾走到一旁坐下，小脸上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冷嘲。 她那嫌弃的目光，上下扫视琪嫔。 心中暗道。 皇帝老爹以前选女人的眼光，可真是太差劲了！ 这都什么人啊！ 居然刚张口闭口说美人娘亲和楚寒尘看着登对？ 真是活腻了！ 今日她琪嫔敢这么说，出了这个门，就敢造谣他们二人，到时候美人娘亲的名声都要被毁了，楚寒尘清清白白的神医之名，也得被迫沾染上后宫的艳闻。 “虞啾啾！你如此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实在是目无尊长！我要把皇上叫过来！让他评评理！”琪嫔捂着脸颊，不甘心地大叫道。 “流风。” 虞啾啾闻言，立即吩咐道，“去把爹爹请过来管教他的女人。” “是，公主。” 流风即刻就去了。 虞啾啾则看向琪嫔：“怎么样？本公主还算贴心？你等着，爹爹一会儿就来。” 琪嫔恨恨道：“你等着！你打本宫这一巴掌！本宫势必要讨回来！” 虞啾啾轻蔑地瞥她一眼：“就凭你？” 琪嫔正要回嘴。 宁皇后和德妃等人到了。 “小九儿，今日回来这么早？”一见到虞啾啾在，宁皇后温婉的脸庞上当即露出了笑容。 “皇后娘亲！”虞啾啾起身朝她扑过去，小脑袋扬起，甜甜笑着，“今日陈恨师父知道神医叔叔进宫，特意准许我早些回来，他教我练剑来着，说我有天赋，练得好。” “那等过年的宫宴上，小九儿可要给我们表演一段剑舞？”德妃迫不及待地想看小奶团拿着剑，舞动的样子。 想想就觉得萌吐血！ “嘿嘿，也不是不行，如果德妃娘亲想看，那啾啾到时候就肯定要献丑一下了！德妃娘亲到时候可别嫌弃！” 虞啾啾三言两语，把宁皇后和德妃都哄得颇为开心。 “哎呀，琪嫔姐姐这脸，怎么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肿了呢？”这时候，杨昭仪忽然娇呼出声。 她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琪嫔则咬着嘴唇，正欲回答。 “她呀，因为不会说话，说了十分不中听的话，本公主命人赏了她两耳朵。” 然而，虞啾啾抢先一步，笑眯眯地看着杨昭仪。 那笑容中所包含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杨昭仪立即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一个公主敢打妃嫔的耳光，整个后宫里，也只有凌芙公主敢这么做。 偏偏，她有这样的资本。 “皇后娘娘！嫔妾知道皇后娘娘宠爱凌芙公主，可嫔妾怎么也是皇上的人，她就这么打了嫔妾，皇后娘娘要给嫔妾做主啊！否则，后宫妃嫔哪一个说了凌芙公主不爱听的话，莫非都要任由她随意打骂欺凌吗？若是如此，这后宫的规矩，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琪嫔实在忍不了了，当即对着宁皇后气愤不已地说道。 “琪嫔，小九儿在这后宫中，何时随意打骂欺凌过哪个妃嫔？本宫相信，若非你说了过分的话，她绝不会动手。” 只可惜，宁皇后的偏心，也是写在脸上的。 “皇后娘娘，您可是六宫之主啊！难道就这样统御六宫？皇后娘娘今日若是不处置凌芙公主，那就是助纣为虐！”琪嫔一脸的不服。 “住口！谁准你这么跟皇后说话的！”德妃一看她这样，当即一拍桌子，怒斥道。 琪嫔有些害怕德妃，立即住了口。 然而一双眼睛都红了，看着随时要哭的样子。 虞啾啾则轻飘飘地瞥她一眼：“你的眼泪，还是留着，等待会儿爹爹来了再留，兴许，还能有点用，让爹爹罚你罚得轻一点。” 琪嫔深吸了口气，显然是被虞啾啾给气得不轻，却到底强迫自己忍着，没再开口。 她焦急不已地等着宣平帝赶紧到来。 是以，等宣平帝来了以后，她就立即第一个直扑到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皇上！凌芙公主无端殴打嫔妾！您可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 宣平帝一只脚进来都还没站稳，就被一个温香软玉扑了满怀。 一听这话，当即眉头一皱。 心道，他可可爱爱的小九儿绝对不可能无端殴打他人！ 若是打了，那肯定都是活该！ 不过这话还没说出口，便迎头看到琪嫔高高肿起的右脸，吓得一下把琪嫔猛地推开：“你是何人！大庭广众之下，不守规矩，成何体统！” “爹爹，这是琪嫔呀，您认不出她来了？”虞啾啾善良地提醒道。 “琪嫔？” 宣平帝这才是又认真看一眼琪嫔，随后，便无奈地道，“小九儿，你怎么把人打成这样？” 这时候，宁皇后等人起身向宣平帝行礼。 宣平帝走过去，在江幼悠身旁坐下。 “爹爹，琪嫔说话也太难听了，啾啾听得生气，才叫紫婴打了她两巴掌的。”虞啾啾凑到宣平帝跟旁，小嘴不高兴地嘟着，话说得极为骄横。 想当初，五公主还活着的时候，也曾动手打江幼悠。 当时被宣平帝禁足。 琪嫔只要一想起这事，就心中不平，道：“皇上，嫔妾嘴笨，不会说话，说错了话得罪了姝妃娘娘，娘娘和公主大可以提醒嫔妾，嫔妾会注意的，可公主凭什么打嫔妾？ “嫔妾是您的人，不是什么宫女太监之流！ “可公主居然敢殴打嫔妾……未免也太横行霸道了？当初五公主殴打姝妃娘娘，皇上可是都罚了她的！不能到了凌芙公主，皇上和皇后娘娘就一起偏心？ “若是如此，那后宫的规矩，岂不是摆设？ “还请皇上一定为嫔妾做主！” 她声泪俱下。 把刚才对宁皇后说的那一番说辞，又说了一遍。 宣平帝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地看了琪嫔一眼：“琪嫔，朕看你是年岁大了，糊涂了，那五公主，岂能与朕的小九儿相提并论？” 第431章 是不是眼睛有毛病？ “五公主当初殴打姝妃，是仗着魏贵妃的宠爱，骄纵无礼，可小九儿断不是这样的人，说，你到底说了什么话，竟惹得小九儿要动手打你！” 宣平帝的偏心，也是写在脸上的。 琪嫔一脸不敢置信。 似乎无法相信他居然能这样，都不听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就已经断定了是她的错！ 只可惜，事情，本就是她的错。 琪嫔不甘心地狡辩道：“皇上，嫔妾只是夸姝妃娘娘年华美丽，又夸了一句楚神医模样俊美而已！就这样，便被凌芙公主动手打了！ “嫔妾实在是冤枉！ “不知道只是夸赞他们的话，怎么就惹了公主不满了！ “还是说，公主本就看嫔妾不顺眼，随便找个由头来，就是要打嫔妾！” 她这么一说。 一旁，杨昭仪当即夸张地捂住嘴巴，有些难以置信：“这……倘若真是如此，那凌芙公主恐怕是有些霸道了？皇上，看来琪嫔姐姐，的确是受了冤屈和委屈了呢！” 宣平帝眉头皱着，一时没有说话。 虞啾啾懒洋洋靠在一旁，像是懒得辩解。 倒是江幼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皇上，琪嫔说臣妾跟楚神医看起来很是登对，小九儿一进门，恰好听到这句话，才命紫婴动手打了她两巴掌。” 宣平帝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心中则是醋意翻滚，不禁怀着几分敌意，看向一旁的楚寒尘。 他跟姝妃登对？ 琪嫔是不是眼睛有毛病？ “皇上，事实正是如姝妃娘娘所说，草民以为，此话极为的不妥，且不说若是传出去，给姝妃娘娘的名声造成多大的影响，就是对草民来说，也有些过于难听了，毕竟，草民在江湖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很爱惜名声的。” 楚寒尘感受到宣平帝目光中的不友好，立即解释道。 “你爱惜名声？”宣平帝忽地冷笑一道。 这楚寒尘，竟然还敢嫌弃他的爱妃？ 琪嫔见此，以为宣平帝是怀疑上楚寒尘和姝妃的关系了，当即添油加醋地道：“皇上，嫔妾可没有乱说。 “嫔妾跟楚神医一道来的这钟粹宫，姝妃娘娘跟楚神医一直都有说有笑，眉目传情，根本不曾理会过嫔妾。 “嫔妾虽然是多嘴了，可也实在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有些亲密，这才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可没想到，就挨了公主的打了……” 她说着，那委屈的泪水，就从眼眶里流出来。 顺着脸颊流下来的那一刻，右脸顿时被滚烫的泪水刺激得一阵阵的疼。 她忍不住暗暗抽气。 后悔真流泪了。 “你胡说！”江幼悠一听这话，忍不住动了气，“本宫何时跟楚神医眉目传情了？你若是眼睛不好，倒是该叫楚神医现在就为你治一治！” 许是怀了孕。 她如今，也是比平时暴躁了一些。 琪嫔闻言，当即缩了缩脖子，做出一副遭受威胁害怕的样子，楚楚可怜地看向宣平帝。 却不想，宣平帝正嘴角含着笑意，看了一眼江幼悠。 “爱妃，别气别气，小心肚子里的皇儿。”他心情无比舒畅，声音温柔似水地哄着江幼悠，即便得了江幼悠一个白眼，也还是带着笑。 就知道，姝妃怎么可能看得上区区一个神医！ 琪嫔看着这一幕，就傻眼了。 皇上怎么…… 怎么好像一点也不介意江幼悠跟别的男人亲近这种事啊？ 难不成，他是有绿帽癖吗？ 虞啾啾把琪嫔这一脸意外的表情，看在眼里，小嘴也勾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来。 美人娘亲虽然宫斗不行，但自从出了冷宫以后，勾着皇帝老爹的手段，那是层出不穷的。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老爹宠爱美人娘亲，都是因为她这个小公主得宠，美人娘亲是被爱屋及乌了。 殊不知，若是问爹爹，他心中最喜欢哪一个女人，那绝对是美人娘亲。 他若是不喜欢，当年怎么会醉酒之后，还特意跑到冷宫跟美人娘亲睡了一觉呢？ 所以，这件事上，皇帝老爹只会吃醋。 美人娘亲坦坦荡荡地澄清她跟楚寒尘之间的关系，立即就让皇帝老爹放心了。 “爹爹，啾啾虽然打了琪嫔，却并不全是为了一己之私。”虞啾啾这会儿清清嗓子，白软可爱的脸庞上，带着一丝严肃的神情。 “那小九儿是为何？”宣平帝看着小奶团，问道。 “爹爹，啾啾都是为了整个后宫的安宁啊！”虞啾啾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这句话一出来，惹得宁皇后和德妃，都被她这可爱又正经的小模样给有些逗笑了！ 江幼悠毕竟是亲娘。 当即挑了挑眉，等着看着小奶团接下来怎么编。 只听虞啾啾接着说道：“楚神医是药王谷的人，难得进京一趟，待不了多久就要走了，然而就这样，只是因为给娘亲把了个脉，说了几句话，又笑了一下，就被琪嫔说成是眉目传情、关系亲密这种诬陷的话。 “这种话，安在我娘亲身上，传出去了，我娘亲的名声会有多难听，这是显而易见的。 “但坏了我娘亲的名声，这是其次的。 “倘若今日叫琪嫔得逞了，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成功污蔑我娘亲，爹爹惩罚娘亲，那么长期以往下去，后宫为了争宠，岂不是人人都可以争相相仿？ “毕竟，神医叔叔不是宫里的太医，可宫里的太医，却都是男子。” 虞啾啾话说到这里，剩下的，不用说，宣平帝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点了点头，正色道：“小九儿言之有理，琪嫔此举，实在是在助长后宫的歪风邪气，理应重罚！” 琪嫔顿时气了个仰倒。 她不理解。 凭什么虞啾啾三言两语，就让宣平帝决定重罚她？ 可她说得口干舌燥，声泪俱下的，宣平帝却不肯相信她一个字？ 难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琪嫔不甘心极了。 可她今日过来，可不是为了污蔑姝妃和一个江湖郎中。 她还有别的目的呢！ “皇上，就算姝妃和楚神医之间是清白无辜的，那她谋害皇嗣，暗中使手段，致使后宫其他妃嫔连同皇后娘娘、德妃娘娘无法受孕，这件事，又怎么说？难道她也是无辜的吗！” 琪嫔咬了咬牙，看一眼虞啾啾，当即恶狠狠地说道。 第432章 搜宫 虞啾啾听着琪嫔这话，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你说我娘亲谋害皇嗣，有证据吗？”她直接问道。 “证据？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公主你出生也有五年了，这五年间，宫中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妃嫔怀上身孕，直到姝妃娘娘怀孕，呵，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她只需自己怀孕，不许其他妃嫔怀孕吗？”琪嫔冷声说道。 虞啾啾顿时又笑了。 她讥讽地反驳道：“你管这叫证据？那我还说，你是贼喊捉贼呢，整个后宫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妃嫔，皇后娘亲都没说什么呢，你在这里叫嚷？我看，这害得后宫其他妃嫔怀不上孩子的罪魁祸首，根本是你？你怕事情暴露，所以才想要污蔑我娘亲。” 琪嫔冷睨她一眼，忽然对着宣平帝“扑通”跪下。 只听她义正言辞地道：“皇上，后宫的规矩不能乱，皇嗣关系着江山社稷，还请皇上一定严查此事！” 宣平帝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烦。 他整日忙着朝政，回到后宫，还得让他忙？ 这个琪嫔怎么这么会找事情？ 一点也不像她父亲那样，懂得给他排忧解难。 “这件事，交给皇后去办，她才是六宫之主！”宣平帝忍着火气，当即有些不耐烦地道。 “皇上，这件事其实已经很清楚了，是以前那位魏贵妃，给各宫妃嫔用了药，致使他们无法怀孕，至于姝妃为什么能怀上，其实也很简单，姝妃那几年都在冷宫，才免于一难。” 宁皇后微皱着眉头，不悦地瞥了琪嫔一眼，“更何况，今日楚神医已经给诸位妃嫔诊治过了，也都开了药了，相信按照楚神医所开的方子调理一段时日，后宫的诸位妃嫔们，肯定会有好消息的。” 宣平帝闻言，点了点头，正要开口。 “皇后娘娘，不是嫔妾不信您，可您实在是太偏心了。” 琪嫔骤然说道，“你和姝妃娘娘私交甚密，这后宫里人人皆知，您把凌芙公主当做自己亲生的女儿一般宠爱，这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皇后娘娘，有句老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嫔妾实在是担心，皇后娘娘如此善良，怕是容易被姝妃和凌芙公主给骗了！ “再说了，嫔妾希望查一查这件事，也是为后宫一众姐妹们好，若是冤枉了姝妃娘娘，嫔妾自会领罚。 “难道姝妃娘娘就害怕了吗？不是都说，清者自清，没什么好怕的吗？” 琪嫔一番巧言善辩，把宁皇后说得一时无言以对。 德妃不悦地挑眉：“查？你想怎么查？” 琪嫔笑了：“还能怎么查？自然是，搜宫，在诸位妃嫔所居住的各个宫殿里搜查，看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看看都谁那里有，谁那里没有。” 德妃冷冷望着她：“你既这么说了，想必也是早有准备，谁知道若是万一查出来什么，那东西是不是你提前预备好的，专门用来诬陷姝妃的？” 不得不说，德妃不愧是宫斗老人。 宫里后妃们之间的那点伎俩，都不够她看的。 琪嫔则还是挑衅：“德妃娘娘这话，该不会是知道姝妃娘娘做了些什么，心虚了，想替她掩盖罪行？” 德妃一听这话就怒了：“你胡说八道！” 琪嫔娇声一笑：“嫔妾有没有胡说八道，一查不就知道了？诸位姐妹们，你们说是？” 一旁，李婕妤和郑美人不受宠，不敢随便开口。 杨昭仪倒是笑着应和了一句：“嫔妾倒是觉得，琪嫔姐姐言之有理，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姝妃娘娘若真清白无辜，应当也不会害怕被查？” “杨昭仪说的对。” 这时候，虞啾啾出人意料地开口了。 她似笑非笑地瞥了杨昭仪一眼，直看得对方心虚地低下头去，这才又接着道，“皇后娘亲，就按照琪嫔说的法子，搜宫。 “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琪嫔听到她这话，脸上顿时就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看看，咱们凌芙公主都发话了，皇后娘娘，还是赶紧派人查，免得在这里待得久了，打扰了姝妃娘娘养胎。” 江幼悠登时翻了个白眼。 说的好像她真的害怕打扰自己养胎一样！ 懒得理她。 宁皇后尽管不愿意，但此刻也只有发号施令道：“南絮，品夏，带人去查。” 琪嫔善意地提醒：“皇后娘娘，要先查姝妃娘娘这里哦。” 宁皇后当即瞪她一眼，随后，就冲南絮使了个眼色。 南絮立即派了宫人，在钟粹宫各处开始搜查。 好一会儿之后回禀道：“皇后娘娘，姝妃娘娘这里很干净，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 宁皇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去其他宫里查！” “是，皇后娘娘。” 品夏和南絮各带了人，去各宫搜查。 虞啾啾拖着下巴，没事人一样，跟宣平帝说起了话，偶尔撒个娇。 琪嫔眸色阴沉地盯着她。 心想，等过了今日，看她还怎么得意！ 这一搜查，就过去了大半天。 宣平帝操心政务，神情间的不耐烦累积到了极致。 终于，品夏和南絮带着人回来。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搜查完了。”南絮答道。 “如何？”宁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其余各宫，甚至咱们坤宁宫，都搜到了被人丢在院子里不易察觉的角落、或是埋在土里的东西。”南絮说着，命人将挖到的东西呈上来。 “这是何物？”宁皇后又问道。 “娘娘，这些东西，似乎是麝香。”南絮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什么？”宁皇后脸色难看。 “哎唷，麝香啊，各宫里都有，只有姝妃娘娘这里没有，还真是被嫔妾给猜到了呢！”琪嫔当即夸张地捂住了嘴巴，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江幼悠，“姝妃娘娘，您是真的好大的胆子，好狠的心！” “这也能跟我扯上关系？这些东西，又不是本宫命人丢到各宫去的！”江幼悠脸色不快地说道。 “姝妃娘娘，事到如今，你还否认什么呢？”琪嫔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第433章 姝妃的罪行，算是落实了 “我娘亲没做过的事，用得着否认？”虞啾啾十分看不上琪嫔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 “她不是否认，干嘛不承认？”琪嫔咬着牙，说道。 “她没做过，怎么承认？琪嫔，你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好使？”虞啾啾歪了歪头，目光落在琪嫔的脑袋上，似乎在认真审判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琪嫔最受不了虞啾啾这种高高在上的目光。 一想起这一多年来，她在姝妃这对母女面前夹起尾巴做人的那种小心翼翼，心里就恨得不行。 凭什么？ 明明虞啾啾这个小贱种，以前在冷宫的时候，都是任由五公主和自己的女儿欺负的。 一出了冷宫，就爬到她和她女儿的头上去了！ 今日，她就要把这对母女从云端拽下来，把她们给按在烂泥里！ “皇上，嫔妾有证人可以作证，其他各宫的这些麝香，都是凌芙公主在姝妃怂恿之下，丢入各宫的！”琪嫔当即说道。 宣平帝原本在闭目养神，放心地将一切都交给宁皇后处置。 听到这话，倏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琪嫔，眼神很冷。 宣平帝不敢说了解这后宫里的每一个人，但对自己的小女儿，那却是十分了解的。 他很清楚。 如果虞啾啾真的要对宫里的妃嫔下手，根本就不会用这种手段，太慢了，不符合她的风格。 她若是想对谁下手，必如疾风骤雨一般，直接将人置于死地。 但最关键的还是，宣平帝相信，姝妃不会这么做，虞啾啾也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可他明知道琪嫔是在这里构陷，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等待一个结果。 否则，若是他直接下令压下去，不为虞啾啾和姝妃澄清一切的话，以后，这样的谣言，会一直萦绕在她们母女身边，害她们被指指点点。 “琪嫔，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此时，宣平帝压着心里的火气，声音冷冷地问道。 “皇上，嫔妾知道，嫔妾所做的事，都是为了后宫诸位姐妹们着想，为了大夏国的江山社稷着想！”琪嫔跪在那里，一脸的义正言辞。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传你的证人！”宣平帝冷声说道。 “是，皇上！” 琪嫔脸上一喜。 她立即命身边的心腹嬷嬷，将几名证人带过来。 虞啾啾便看着，两个太监、两个宫女跟着进来。 这四个人，看着都有些眼熟。 “你们快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半年以前，你们都看到了什么！”琪嫔看着这四人，语气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道。 “是，皇上，皇后娘娘，半年以前，奴婢看到，姝妃娘娘宫里的人，拿了一包东西，鬼鬼祟祟地到了皇后娘娘的坤宁宫，趁着夜深人静，将那包东西埋在了皇后娘娘寝殿窗外的一个花盆里。”为首的太监率先说道。 “南絮，皇后娘亲宫里的麝香，是在他说的地方找到的吗？”虞啾啾当即问道。 “回公主的话，是的。”南絮老老实实答道。 “嗯，你们接着说。”虞啾啾点点头，不再插话。 其余三人说法跟这太监差不多。 都说是半年以前的一个夜里，钟粹宫的人鬼鬼祟祟，往别的宫里丢东西，恰好被他们撞见。 而且，他们所说的埋东西的地方，也都和今日找到麝香的位置一致。 琪嫔等他们说完，脸上那胜利的笑容，就更是挪不下来了。 “皇上，皇后娘娘，如今人证物证确凿，姝妃的罪行，算是落实了！她谋害皇嗣，残害其他妃嫔，实在是可恶至极，还请皇上、皇后娘娘重重处罚她！” 琪嫔当即说道。 “慢着。” 然而这时候，虞啾啾又开口了。 她瞥一眼琪嫔，道：“谁说证据确凿了？谁说我娘亲的罪行落实了？琪嫔，本公主还没好好问问话，确定一下他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呢，你就在这里直接定罪了？ “你这么善于定罪，不然那刑部尚书的位子，给你做？” 琪嫔闻言，正要反驳。 虞啾啾当即又接了一句：“给你做，你配吗？” 一句话，把琪嫔的话堵了回去，把她给气了个仰倒。 “凌芙公主还要问什么话？时间，地点，这可全都对得上！”琪嫔恼火地瞪着她。 “正因为全都对得上，才更显得可疑。” 虞啾啾起身，走到这几个太监宫女面前，直接说道，“你们四个都说半年前的一个晚上，看到我娘亲宫里的人出去，想必，都是同一天晚上发现的？” “回公主的话，是同一天。”四个人犹豫了一下，答道。 “很好。那你们都会写字？” “会……”四人齐齐答道。 “很好，现在，本公主给你们纸笔，你们写下来，半年前的那天晚上，是晴天，还是雨天，是有风，还是无风，如果是晴天，那天上是月明星稀，还是满天繁星。” 虞啾啾这话一出，琪嫔和这四个宫女太监，脸色顿时就变了。 “若你们写的答案一致，就证明你们没有说谎，可若是不一致，那就只能证明，你们是在说谎咯。” 她看着这几人。 琪嫔心里一紧，当即道：“凌芙公主这话为什么太过于苛刻了！都半年前的事了，那天晚上的天气，谁还记得那么清楚？” 虞啾啾大大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困惑：“哦，是吗？我还以为，那样重要的一个夜晚，发现了我钟粹宫这样大的秘密，应当十分刻骨铭心才对，怎么就连天气都记不清楚呢？” 她对着这几个宫女太监问道，“你们真的都记不清楚了吗？” “记、记不清了！”几个人连忙答道。 “那好叭。”虞啾啾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几个人刚要松了口气时，便听她忽然又是说道，“那只能用另外一个法子了。” 她说完，就看向楚寒尘。 楚寒尘也是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两日之前，要他做那样的东西了。 此时，他迎着琪嫔困惑又紧张的目光，站了出来，抬手拿出一只瓷瓶，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草民这里有一种药水，滴入清水中，可以测出哪些人近日触碰过麝香。” 第434章 把她押过去! “哦？这种药水有用吗？”虞啾啾微挑了下眉，故意这么问道。 “公主一试便知。” 楚寒尘胸有成竹，他看向紫婴和绿萝，“还得请两位姑娘帮忙。” 紫婴和绿萝立即上前。 “请绿萝姑娘准备一盆清水。” 绿萝很快打来了清水。 楚寒尘将瓷瓶里的药水，滴进去了一滴。 待药水完全融合在清水里，他又问道：“紫婴姑娘近日来未曾碰触过麝香？” 紫婴摇了摇头：“不曾。” “那好，请紫盈姑娘将双手放进去。” 紫婴照做。 “可以了，紫婴姑娘可以让大家看看你的手。”楚寒尘又道。 紫婴抬起双手，将宣平帝和宁皇后等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双手干干净净的，并未有任何的变化。 这时候，楚寒尘又让紫婴去碰触之前搜出来的麝香。 而后，让紫婴重新将手放入水盆中。 这一回，待紫婴抬起手，双手手指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上面全都覆上了一层白霜似的。 众人看得微微惊呼出声。 “看到了？要想知道那些麝香到底是谁放的，其实只需要将宫女的宫女和太监都叫过来，用楚神医手中的灵液一试便知。” 虞啾啾勾了勾唇角。 随后，她便命钟粹宫伺候的所有人都过来。 紫婴擦干净手，就又换了干净的水，楚寒尘滴入药水，钟粹宫的宫女、太监全都将手伸进水盆中，就连流风、流光，还有月隐、月清，也都一一试过。 他们的双手，都十分干净。 “如此，姝妃的嫌疑可以洗清了。”宁皇后一见此，当即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也不能证明，钟粹宫就是无辜的，楚神医和公主私交甚密，谁知道他是不是提前跟你通了气，你命这些宫人们都将手清洗过了？”琪嫔却说道。 “琪嫔，你不要像狗一样咬着姝妃和小九儿不放！”德妃皱着眉头，冷眼望着她。 “德妃娘娘怎么也是四妃之一，怎么就张口闭口的，说这种难听的话呢？我是皇上的妃嫔，不是狗，你这样，不是辱骂皇上吗？”琪嫔立即回嘴道。 “琪嫔，你若是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一切自有皇后定做。”宣平帝被她咋咋呼呼的声音吵得脑仁儿疼，此刻揉着太阳穴，不冷不热地说着。 琪嫔听着他这威严又不留情面的话，面上一红。 到底不敢再随意吱声了。 德妃则狠狠出了口气，瞥一眼宣平帝，心道，到底还算有点用。 “不过琪嫔说的是，若是只试钟粹宫的人，确实不能洗清我和母妃的嫌疑，所以，其余各宫的宫人，也都要一一试过。” 这时候，虞啾啾忽然开口。 她看向宁皇后和德妃，“皇后娘亲，德妃娘亲，你们介不介意，把自己宫里伺候的人全都叫过来，都试一下？” “自然不介意。” “若能证明姝妃和小九儿的清白，本宫自然没有意见。” 宁皇后和德妃齐齐表示着，便叫自己身边的管事宫女，回去把宫里的人都叫过来。 虞啾啾又看向杨昭仪和郑美人、李婕妤。 三人也连忙表示不介意，也忙去派人叫人了。 最后，虞啾啾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了琪嫔脸上：“那琪嫔呢？” 琪嫔被她这么一看，心里顿时慌了。 原以为，虞啾啾用这种药水，只是为了证明钟粹宫的人手上都是干净的，没有碰触过麝香。 可没想到，她竟然还打算兴师动众的，把几个宫里的人全都叫过来！ 如此一来，自己不就露馅了吗！ “怎么？琪嫔不愿意把自己宫里的人叫过来吗？”虞啾啾杏眸斜着她。 琪嫔双手紧揪着手里的帕子，咬着牙，难以回答。 她白着一张脸，叫人一看，就知道她在害怕。 “琪嫔，你是在做贼心虚吗？”宣平帝眼眸一眯，一脸威严地振声询问道。 “嫔妾、嫔妾这就把人叫来……” 琪嫔被他这一声吓得娇躯一颤，连忙把身边跟着的心腹宫女叫道跟前。 “去把人都叫过来。” 她对心腹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立即会意，连忙转身去了。 没多久，各宫的人都陆陆续续地来到钟粹宫，在宫门外候着。 琪嫔的心腹宫女一回来，就连忙到了琪嫔跟前，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命他们都洗干净了手过来的。” 这宫女说话声音很小，其他人都没有听见。 但虞啾啾耳力非凡，把这几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她水汪汪大眼睛里当即溢出一丝讥讽的笑，开口说道：“忘了说，神医叔叔这种灵液，很神奇，只要近日沾染过麝香，哪怕把手洗的再干净，在这种灵液的浸泡之下，也会无所遁形。” 一席话，惊得琪嫔脸色当即更白了几分！ 她坐都险些坐不稳，身子几乎是瘫软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手指骨节都微微泛白了。 “为了节省时间，就按照顺序来。”虞啾啾软糯的小奶音，忽然说道。 琪嫔闻言，心里的慌乱平息了那么一些。 按顺序，那肯定是坤宁宫的宫人先去，她的人到最后。 至少，还有拖延的时间。 她还能想想应对的法子…… “琪嫔宫里的先来。”然而谁知，虞啾啾却不按照常理出牌。 “公主莫不是说错了？要按顺序的话，嫔妾宫里的人，应该轮到最后？”琪嫔当即尖声说道。 “我说的按顺序，就是倒着来，怎么，琪嫔，你怕了？”虞啾啾挑了挑眉，“我不但要按照顺序来，我要让你先来！” “什么？” 琪嫔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拧着眉毛反驳，“几位娘娘都没去试，凭什么要我先来？” “因为，几位娘娘都不像琪嫔你这样心虚呀。”虞啾啾看一眼琪嫔惨白无一丝血色的嘴唇，笑了下。 随后，她眉毛一横，对紫婴使了个眼色，“琪嫔似乎不大情愿，把她押过去！” 紫婴立即过去，一把拉住琪嫔的手腕。 琪嫔当即剧烈的挣扎起来！ “我不要！凭什么！” “皇上！皇上！嫔妾好歹是你的人，你就这么任由她一个公主如此对待嫔妾吗？皇上！” 第435章 打入冷宫 然而，宣平帝对琪嫔的“遭遇”，并无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思。 他甚至觉得她的控诉是如此吵闹。 “把她的嘴堵住。” 宣平帝冷着脸，下令道。 他话音一落，周大富立即给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拿了个帕子，把琪嫔的嘴给堵上了。 琪嫔顿时“唔唔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紫婴将她一只手反剪着，押着她到了那水盆边，南絮则赶紧上前帮忙，拉住她另一只挣扎作乱的手，直接按到了水盆里。 琪嫔心底生出无数的绝望恐惧。 待她的手再被南絮捏着手腕拉出来，便见到上头已经覆上了一层白霜。 众人一见此，当即惊呼出声！ “她竟然碰过麝香！” “难怪刚刚脸色发白一副心虚的样子，原来根本就是她把麝香丢进咱们宫里！” “太过分了！咱们又没得罪过她，她做什么要这么害我们？” 杨昭仪几个人议论起来。 想起她之前还帮着琪嫔，她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宫里的女人，最重要的不是皇上的宠爱，而是得有个孩子傍身！ 琪嫔干出这种事来，真是叫人恼恨！ “琪嫔，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宣平帝看得清楚，此时就深吸了口气，亦是后悔这段时间对她的看重，才给了她在虞啾啾面前嚣张的底气。 “唔唔唔！”琪嫔嘴巴还被堵住，想要狡辩，然而奈何根本说不了话。 “爹爹，琪嫔不但自己做出了危害其他妃嫔的事情，还污蔑娘亲和我的清白，散播谣言，以下犯上，种种行迹着实是太可恶了，爹爹打算如何处置她？”此时，虞啾啾看着宣平帝，小脸上一派凝重。 “琪嫔，犯下以上罪行，今日起，褫夺嫔位，贬为庶民，重打二十大板，打入冷宫！”宣平帝冷酷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琪嫔当即绝望地瞪大了眼睛，眼泪随之流了出来。 虞啾啾撇了撇小嘴，对于这个处置，还算满意。 “带下去！” 宣平帝一挥手。 周大富赶紧命大殿外随侍的禁军，将琪嫔押了下去。 “爹爹，要打板子还是离远点，免得血腥气惊到了我娘亲肚子里的孩子。”虞啾啾又说道。 “小九儿所言极是，周大富。”宣平帝点了点头，随后一个眼神。 周大富便又吩咐着禁军将琪嫔带到冷宫以后再行刑，并派了身边得力的太监去监督。 琪嫔就这么“唔唔唔唔”再也反驳不了一句话地被拉走了。 “那她宫里剩下的这些人？”虞啾啾眼眸一瞥，瞧见琪嫔宫里那些宫人们一个个在那里瑟瑟发抖，便又问了一句。 “这些个狗奴才，胆敢陷害小九儿和姝妃，全都拉出去，一并乱棍打死！”宣平帝阴沉着脸。 “皇上！皇上饶命啊！奴才不敢了！” “皇上饶命！奴婢知错了！求皇上饶了奴婢一命！” 这些宫女太监们一听到这话，当即吓得大声惨叫。 宣平帝紧皱着眉头，瞪了周大富一眼。 周大富赶紧吩咐禁卫军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都拖下去，再吵下去，小心吵到姝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记得，拖远一点，一滴血都不能溅到钟粹宫的墙上！” “是！” 一帮宫女太监们全都哭喊着被拖下去。 余下的其余各宫来的人，包括杨昭仪她们，见到这一幕，都是心中畏惧不已。 江幼悠见此，虽是有些不忍，到底没说什么。 毕竟今日若不是洗清了诬陷，那倒霉的可能就是钟粹宫的人了。 宣平帝一向温和，今日这般狠戾，便是为了杀鸡儆猴。 没想到才给了这琪嫔几分颜色，她就起了别样的心思，连小九儿和姝妃都敢陷害。 若不叫其他人知道这样做的下场，这宫里的歪风邪气岂不是要跟着滋长？ “皇后，日后若再有人，胆敢做这种诬陷其他妃嫔的事，一律打死！”宣平帝微皱着眉头，对宁皇后吩咐道。 他忽然觉得，这个皇后实在是有些过于软弱了。 这完全是忘了，曾经他也是这样的心慈手软。 “是，臣妾知道了。”宁皇后连忙应下。 “爹爹真坏，这不是逼着皇后娘亲当坏人吗？”虞啾啾见此，当即扑到宁皇后的怀里，撇了撇小嘴，说道。 宁皇后感受到怀里小奶团软软的身体，听着她维护自己的言语，不禁脸上溢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来。 宣平帝则觉得冤枉。 “小九儿，朕还不是为你们好？” “皇上说得对，若本宫再多几分威严，想必这琪嫔也不敢在本宫面前这般嚣张了。”宁皇后摸摸虞啾啾的小脑袋，柔声说道。 虞啾啾闻言，在她怀里蹭了蹭，没再说话。 毕竟，宁皇后的确是有些脾气太好了。 但凡她有德妃那样的脾气，也不至于管不住宫里的妃嫔们了。 “父皇！父皇！求你饶了母妃！父皇！” 这时候，外头忽然又一阵吵闹声。 却是七公主从上书房一回来，就得到消息，知道琪嫔在这里。 原本以为琪嫔这次能把姝妃和虞啾啾拉下来，可她路上却碰到琪嫔被几个禁卫押着，送往冷宫。 她吓得赶紧一路狂奔到钟粹宫，一进来就是哭着求情。 “吵什么？你母妃犯了错，理应受到惩罚！她谋害皇嗣，指使宫人将麝香丢到其他妃嫔的宫里，还敢诬陷姝妃和小九儿，朕没有要她的命，已经是念在昔日的情分上了，你怎么还有脸为她求情？虞瑶瑶，你今年过了年，也有八岁了？还这么不懂事吗？” 宣平帝对着七公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七公主一听，当即气得指着虞啾啾破口大骂起来：“我就知道！又是你害我母妃！你这个小贱人！” “住口！” 宣平帝一听她敢这么骂虞啾啾，当即震怒得猛地一拍桌子，将桌子上的茶杯都震得里头的热茶洒了出来。 大殿上众人都是被吓得一哆嗦。 虞啾啾也是没想到，虞瑶瑶这么大胆子，还敢这么骂自己！ “我如何害你母妃了？明明是母妃要害我和娘亲，难道在你看来，只需你母妃害人，不能我们自保？” 第436章 动了胎气 “害你又如何？你不过是个冷宫里生出来的野种！当初谁不知道，你母妃被关在冷宫里，她能怀上你，那都是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厮混！没准就是宫里哪个侍卫！父皇也真是瞎了眼，竟把你们这对母女当成了宝？你这种野种，就不该生出来！你母妃这个贱女人，也该被浸猪笼！” 七公主红着眼睛，指着虞啾啾的鼻子，就是一通咒骂。 她这一番咒骂之后，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 江幼悠气得险些动了胎气！ 宣平帝则目光沉沉地望着七公主，随后，忽然起手，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打在七公主的脸上！ 众人只听“啪”的一声！ “啊！”七公主痛呼着，被宣平帝这一巴掌竟是扇得直接倒在地上，嘴角当即就流了血。 这还是宣平帝第一次因动怒而亲手打人。 “野男人？” 他气得喘着粗气，“朕竟不知道，当初朕自己去冷宫找姝妃，竟然成了野男人？你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是琪嫔？” 七公主挨了打，这会儿终于知道怕了，见宣平帝看着她的眼神，冷厉得跟刀一样，一时吓得不敢说话。 然而，她现在知道害怕，已经晚了。 “皇上息怒。” 德妃也被七公主的一番口不择言的话，给气到了。 不过她既不像宁皇后那样仁慈，也不像江幼悠那样心思单纯。 这会儿，心里已经恨得决心要除掉这个胆敢对小九儿出言不逊的七公主了。 至少，决不能再将七公主给留在宫里了！ “皇上，臣妾刚才还在想，这琪嫔被废，入了冷宫，七公主该让宫里那个妃嫔养在身边才好，臣妾本来想，杨昭仪入宫已久，至今没有子嗣，不如把七公主给杨昭仪养。” 德妃这么一说，杨昭仪立即面上浮现一抹惊慌来。 若是七公主闹了这么一通之前，她听到这话，肯定还很高兴。 可这会儿，她哪里还敢要七公主？ 没等杨昭仪想出理由推辞，德妃就又叹了口气。 “可是现在，臣妾才知道，臣妾想差了啊！” 宣平帝闻言，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回到座位上坐下。 德妃也不管他接不接自己的话。 当即又接着说道：“这七公主，过完年就八岁了，早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了，她如此仇视姝妃和小九儿，在她心里已经是根深蒂固，完全被琪嫔给养坏了。 “若是再把她放在宫里养，只怕日后，等她长大了，还会酿成大错，指不定，是比今日琪嫔犯下的错误，还要可怕啊！” 不得不说。 宣平帝方才虽然没接德妃的话头，但她这一番苦口婆心的话，却是立即叫她听进心里去了。 宣平帝登上帝位至今，叫他心中觉得愧疚的女人，一共有三人。 第一个是殷太后。 他年幼时天真不懂事，错怪殷太后，错信楚太妃。 后来在小九儿的帮助下，得知事情的全貌，才算是和殷太后冰释前嫌，如今母子相处得极为融洽。 第二个是先沈皇后，当时他刚登地位没多久，懦弱无用，没能保护她。 第三个，就是姝妃。 当年姝妃被容妃陷害，打入冷宫，待了五年之久，还为他生下小九儿这样贴心的小棉袄，他对她是既愧疚，又爱重。 但在她们之外，宣平帝心中最重要的人，只有虞啾啾。 他毕竟是曾经因为凝香公主，险些失去这个女儿。 也因此格外珍惜。 对虞啾啾也付出了最多的心血。 所以，他无法容忍任何威胁到虞啾啾的人存在。 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另一个女儿。 当然，弑子这种事情，他身为父亲，做不出来。 但是要把七公主放到一个威胁不到虞啾啾性命安危的地方，这种事情，他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完成。 此时，宣平帝一番思虑之后，便是看向德妃：“那依你之意呢？” “七公主肯定是不适合继续待在宫里了。” 德妃讥讽的目光，在虞瑶瑶惊恐的脸上扫了一眼，“不如，将她贬为庶民，交给琪嫔的父亲养在身边。” “我不要当庶民！” 七公主一听这话，当即尖声反驳起来，“我是父皇的女儿！我是公主！你凭什么让父皇贬我当庶民？！” “皇上，瞧瞧，这七公主，这样的脾气，留在宫里，实在是叫人放心不下啊。”德妃又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虞瑶瑶，朕问你，你可有悔改之意？若你向姝妃和小九儿道歉，并保证以后都老老实实的，朕可以放过你这次。”宣平帝冷着脸问道。 这是他给这个女儿的一次机会。 然而，七公主只要一想到琪嫔被人拖着拉到冷宫，那种地方。 想起来以前，她是如何跟五公主一起去冷宫欺负虞啾啾的，心里就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着。 明明虞啾啾以前跟条野狗一样，在她们手里残喘，凭什么现在就要高高在上？ 七公主心里的不甘，就是这团燃烧的火焰。 她紧咬着牙，死死瞪住江幼悠和虞啾啾。 心里的不甘，燃烧得越来越旺，令她那张写满了憎恨的面目都扭曲起来。 见此，宣平帝顿时失望地垂下了眼帘。 这个女儿，的确是没救了。 他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一手搁在扶手，撑住额头，半闭着眼睛，冷声吩咐道：“周大富，传朕口谕，七公主目无尊长，辱骂妃嫔，今日起，贬为庶民，即刻将她送往工部侍郎孟正涛家中，以后，再也不得入宫一步！” “父皇！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女儿！凭什么！虞啾啾她只是一个冷宫里出生的野种！” 七公主一听这话，当即无法接受地又开始打骂。 这一次，不用宣平帝发话。 周大富当即命人将七公主的嘴巴堵住，将她拖了出去。 宣平帝听着这些话，心中百般滋味，复杂不已。 虞啾啾也是感到十分的无奈。 这七公主，但凡有一两分的聪明，都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忍气吞声道个歉，皇帝老爹也不至于真的要把她给赶出宫去了。 正想说点什么。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一旁，春芳忽然惊呼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 便见到江幼悠面色惨白，额头上满是虚汗地坐在那里，她一手扶着肚子，神情看起来痛苦不堪。 这显然是动了胎气！ 第437章 打个赌 “楚神医！楚神医！快给姝妃看看！”宣平帝急得猛一起身，慌忙叫道。 楚寒尘连忙取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给江幼悠服下，又给她扎了几针。 很快，江幼悠一张娇美的脸庞渐渐恢复血色，额头上的虚汗止住，神情也舒缓起来。 “只是把七公主赶出宫去，真是便宜了她！要不是她在这里口不择言，胡言乱语，怎么会气得姝妃动了胎气！” “本宫真不该由着琪嫔，非要到这里来！” “早知道会这样，本宫应该早点撕烂琪嫔母女的嘴！” 德妃和宁皇后都是一脸后怕又气恼懊悔的。 江幼悠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闻言，她就摇了摇头，道：“怪我自己，若不是我自己没事护住自己，也不至于当初能被容妃坑得进了冷宫，害得小九儿在冷宫出生，到现在都被人指着鼻子骂。” 之前琪嫔再怎么污蔑她，她都没有动气。 没有做过的事情，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板。 可七公主那么骂虞啾啾，却叫她忍不住动了气，她因自己的无能，而对虞啾啾愧疚，没让这个小女儿一出生就享受到身为公主该有的荣宠，反而被人骂出身。 “都是朕的错，当年，若不是朕，姝妃又怎么会进冷宫？小九儿又怎么会在冷宫吃了那么几年的苦？都是朕当年无能啊！” 宣平帝也是在一旁自责不已。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那都是作恶之人的错，怎么会是你们的错呢？你们又没有主动要害人。”虞啾啾软糯的嗓音，在一旁安慰着一圈自责的大人们。 “小九儿说得对！重要的是现在，还有以后！” 宣平帝当即下令，“以后，不论什么事情，都不准来钟粹宫打扰姝妃，听到了吗？” 他这话，是特意看着杨昭仪、郑美人还有李婕妤三人说的。 三人也是连忙起身行礼道：“嫔妾谨记皇上教诲。” “都散了！” 宣平帝朝她们一挥手。 三人赶紧带着人退下了。 楚寒尘又为江幼悠把了脉，道接下来的几日，他都会进宫为江幼悠把脉，随后便告辞离开了，虞啾啾让紫婴送他出宫。 宁皇后也下令让各宫的人都回去。 她和德妃本来也想走，让江幼悠好好歇息，但被她拉住了手：“你们陪我说说话。” 二人于是留下。 宣平帝则被她赶走。 这一看就是心里还是对宣平帝有点疙瘩。 宣平帝也很无奈，但也知道自己的确是有错，这会儿只能伏低做小，不在她眼前晃悠惹她心烦了。 虞啾啾跟着她这个皇帝老爹一块出去。 “对了，小九儿，还有一事。”路上，宣平帝犹豫了一下，说道。 “什么事？爹爹说。”虞啾啾清亮圆润的眼眸看着他，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 果然。 下一刻，就听宣平帝说道：“琪嫔和七公主虽然有错，但琪嫔的父亲孟正涛是个有才干、能办实事的。 “朕之前将修建公主府的事宜交给了他去办，如今想……” 没等他说完，虞啾啾就问道：“爹爹是想继续让他负责公主府的修建事宜，对吗？” 宣平帝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虞啾啾笑了：“爹爹爱惜人才，这是好事，但是爹爹可曾想过，琪嫔还有七公主，此前从来不敢在我和娘亲面前叫板，如今却突然挺直了腰，设计要害我和娘亲，这固然是因为琪嫔心狠，可她哪儿来的胆量呢？” 宣平帝眉头不禁轻轻皱起：“小九儿的意思是？” “爹爹，不如跟啾啾打个赌。” “什么赌？” “就赌这个孟正涛，看他是有才有德，还是有才无德，若是有才有德，那他也算不辜负爹爹的看重，可倘若只是有才却无德，那是不配为官的。” “好，朕就跟小九儿打这个赌！” 琪嫔和七公主一事，更加令后宫众人意识到，虞啾啾和姝妃不可撼动的地位。 时间一天天过去。 公主府的主殿也很快就建好了！ 宣平帝去视察过一次，见公主府的主殿搭建得气势恢宏，不免心中满意，想到孟正涛没有因为琪嫔和七公主的事，而对虞啾啾心存怨恨，反而用心为她建造宫殿，觉得自己这次实在没看走眼，高兴之余，甚至给了孟正涛一番奖赏。 却不知孟正涛拿了这些奖赏回去，就送到了虞瑶瑶的房里。 虞瑶瑶如今住在孟家，单独的一个最好的院子，以前是孟正涛的孙女住的地方，虞瑶瑶一回来，孟正涛就不管不顾地让孙女搬出来，让虞瑶瑶住了进去。 由此可见他对琪嫔这个女儿的偏心宠爱。 此时，他拿着这些赏赐送过来，脸上陪着笑，说道：“瑶瑶快看，这都是你父皇赏赐的，拿着玩，这些银子，想买些什么，待会儿让你表嫂陪你出去逛逛。” 虞瑶瑶一听这话，当即小脸上露出一股戾气来：“外公，你答应过我，要为我和我娘报仇的！可你现在，还拿仇人的东西！” 她说着，就随后抓住一串珠串狠狠砸到地上。 孟正涛对此非但一点也不恼，反而还连忙耐心哄着：“是是是，外公答应了你，这不是正在报仇吗？那公主府，是给虞啾啾建的，可出钱的是你爹爹，还有虞啾啾的舅舅，外公把他们的钱，都弄到了手里，以后给瑶瑶当嫁妆，这不就是报仇了吗？” 然而，虞瑶瑶听着这话，却一点也不满足。 她咬着牙恨恨道：“我不要这些银子！我要虞啾啾和她那个贱人娘亲的命！这两个低贱的东西，凭什么她们过的比我好！凭什么！” 说着，她又开始乱扔乱砸。 屋子里很快就一片狼藉。 孟正涛依旧是小心哄着她：“瑶瑶放心，外公先借着这次机会，把他们的钱都弄到手，等以后啊，就为你报仇，你要她们的命，外公也替你办到！” 如此哄着，好话说尽，再三保证，这才总算是把虞瑶瑶给哄住了。 这般转眼就过了年，开了春。 三月草长莺飞。 四月清和雨乍晴。 这便又一眨眼的，就到了五月。 除开过年那段日子停工了大约一个月，至此，公主府除主殿之外的几个配殿，以及花园和池塘这些基础的模型，也都已经搭建好了。 第438章 赖到小九儿的头上 就在这个时候，江延从外地谈生意赶回来，进宫一趟。 到了搭建中的公主府一趟，便恰好见到一个工匠从高架子上不慎跌下来，头破血流，好在那架子不高，这工匠性命无忧。 在此监工的工部营缮所所丞见此，连忙命人将这工匠抬下去。 “慢着。” 然而，江延却把人叫住了。 正要上前询问，所丞却笑着道：“江老板，这工匠受了伤，得赶紧送下去医治。” 江延看他一眼，淡淡询问道：“是要送去太医院吗？” 所丞答道：“哪能啊，都是一帮民夫，下官已经派人去请太医到工棚了，这就要把人送到工棚去。” 江延点了点头：“我陪着一同去看看。” 所丞一听，神色间不由得闪过一丝慌乱，抬手拦住他：“江老板，那工棚条件差，又脏又乱，江老板出身高贵，去那样的地方，万一弄脏了这上好的绸布鞋面，那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江延略一抬眉，狭长的眼眸似有一层冷光，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呵呵，江老板，还是让下官陪你去这边喝茶。”所丞干笑两声，说着，就要拉住江延的手。 江延当即避开。 他儒雅俊美的脸庞上，覆着一层冷霜：“所丞大人应该知道，我虽是一介平民，可皇上派我来负责公主府的督建事宜，身上便是担着责任的，前些日子我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不得不离京一段时间，这一回来，自然得各处都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所丞大人若是再阻拦我，便是有着妨碍公务的嫌疑。 “你说，我要是跟凌芙公主提上一两句，她会怎么想？ “这公主府，毕竟是为她搭建的，我怕到时候，就不是我在这里随便看两眼，而是公主亲自过来了。” 他这话，说得所丞浑身一抖。 经历过琪嫔一事，不管是宫里还是外头，都已经更进一步地认识到，凌芙公主有多不好惹。 所丞当即不敢再阻拦江延。 江延嘲讽地斜了他一眼，提步跟着去了工匠们居住的工棚。 待一进去，他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实在是难以想象，富丽堂皇的皇宫之内，还有这样脏污的地方。 那工棚还没进去，只站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极为难闻的味道，也不知道这帮工匠们是如何忍耐着，在这里住下的。 今日江延是恰好碰到有工匠从高处跌落摔伤。 可他进去之后才发现，除了今日这个工匠，竟然还有其他几个工匠，有些病着，有些受伤，半死不活地瘫在木板搭的简易床上。 走近了，甚至还能闻到一股伤口腐烂的臭味。 江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 所丞一见此，便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完了！ “太医呢？怎么还没到？”江延耐着性子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太医的踪影，当即皱着眉头问道。 “这，下官也不知，已经派人去请了啊……”所丞眼珠子乱转，不敢和江延对视。 江延冷睨他一眼，当即朝身边跟着的亲随使了个眼色。 那亲随便扭头出了工棚。 没多久，他回来禀告道：“爷，奴才方才去问了，所丞大人根本不曾派人去请太医，还有之前摔伤的几位，生病的几个，也都没有请过太医，看过大夫，都只是让他们硬扛，说一旦请了太医，万一被皇上和公主知道，就要出大事了。” 所丞听到这话，顿时浑身都开始发抖。 江延则淡淡说道：“哦？出大事，出什么大事？” 那亲随便继续恭敬答道：“工匠们说，这工地上的饭菜又臭又馊，许多人吃坏了肚子，像是刚才从高架子上摔下来的，便是长久没吃饱饭，饿晕了，这才不慎摔下来的。 “他们说，这样的事情，隔几日就会出现。” 江延闻言，顿时笑了。 可他的笑里带着无尽的冷意：“又臭又馊？皇上为了给公主建府，拨了不少银子，便是我也给了几十万两，建造一座公主府，这些银子足足的，饭菜供应每顿都吃最新鲜的肉菜也是足够得不能再足够了，如何就能又臭又馊？ “所丞大人，这件事，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那所丞一听，知道事情算是败露。 他吓得赶紧跪地求饶：“江大人饶命啊！下官、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 “所丞大人，这种话，你还是到皇上面前去说！” 江延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走了。 宣平帝得知此事，自是当即震怒不已，直接派了大理寺卿殷郁调查此事。 然而，还没等殷郁着手调查，随着一个衣着破烂的民妇，带着三个不满六岁的孩子，敲响了京兆府府门前的登闻鼓被敲响。 一则流言在京城突然一夜之间，开始疯狂肆虐。 虞啾啾瞬间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京兆府的府尹张知，次日就将奏折递到了宣平帝的案头。 奏折中说，一个京郊妇人拖儿带女，状告凌芙公主草菅人命。 其中详细说明了，这妇人的相公是为建公主府而进宫的工匠，然而两日之前，他的尸体却被宫里的人送了回去，只丢下五两银子的安葬费，说这是凌芙公主心地善良才给的。 “这妇人一家过得实在贫穷，她公公早逝，婆婆病着，自己拉扯三个孩子，平日里一面给有钱人家洗衣服，一面照顾婆婆和儿子，全靠她的相公干体力活赚银子养家。” 即便涉及到虞啾啾，张知也不敢隐瞒徇私，全都如实禀告给宣平帝，“这户人家家中有几亩薄田，眼看着要农忙收麦子，往往这种时候，宫里都该给家里有地的工匠放假，准许他们回家，收完麦子再回去继续干活。 “可、可凌芙公主却不准工匠们回家，甚至连银子也不给，应扣着人在宫里干活。” 宣平帝听到这里，便忍无可忍了。 “一派胡言！” 他暴怒道，“且不说小九儿根本就不可能如此严苛，她一个公主，才这么大一点，每天也是起早贪黑地忙着学东西，怎么可能管这些琐事！这些琐事，不都是工部的人管着的吗？这如何能赖到小九儿的头上？” 第439章 就是想故意逗逗他 宣平帝还没听完，就一通发脾气。 张知暗暗心道，这若是听完了，他还不得把自己这个写奏折的人直接给砍了？ 不过张知也算是有胆量。 这么腹诽归腹诽，接下来，还是十分不怕死地继续回禀道：“这妇人说，公主不许她的相公回家，也不给银子，如今她相公更是在宫里因吃了发馊的饭菜生病，连太医也不给看，直接活活饿死。 “她说，她要状告凌芙公主草菅人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凌芙公主害死她的夫君，理应一命赔一命。” 宣平帝一听完这些话，当即气得把手里的折子砸到了张知的脸上。 “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穿着粗气，一张儒雅俊朗的面孔都气红了。 养心殿里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张知被砸了脸，也不敢吱声，不过还是大着胆子，把那份奏折捡起来，上前放回了宣平帝的案头。 他甚至宣平帝有多宠爱凌芙公主。 这时候，倒也不恼，当然也是不敢恼，只语气十分小心地劝说道：“皇上，公主的为人，微臣也知道，她定然做不出这种事来。 “但这妇人是敲了京兆府的登闻鼓，那京兆府又不是设在僻静地方，而是在十分热闹的京城大街上，如今已经是闹得人尽皆知啊。 “还望皇上能够冷静下来，如今要做的，应当是赶紧调查此案，还公主一个清白才是。” 他这番话，让宣平帝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如此闹了一通，宣平帝也知道，这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目的，就是想要害死她的小九儿。 小九儿在宫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谁也动不了她。 于是，这幕后黑手，便想要借用汹涌的民意，来逼死她！ 宣平帝尽管还是气得脑仁儿疼，却也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理智。 他坐了回去。 待情绪彻底平复好了，才是冷声说道：“此事，是朕的错，当初朕跟小九儿打赌……是朕的错。” 如今的这封奏折，再加上之前江延跟他说的那件工匠摔伤、以及工棚里许多工匠受伤生病却无太医医治一事。 这加起来。 他要是再看不出来，这全都是孟正涛的手笔，那他可就真的是一个千古大傻子了。 虽然，现在就已经够傻了的。 错误的相信孟正涛，因为孟正涛当初在水利上做对了一件事，拯救了无数百姓，就错信他是一个品德高尚之事。 因为惜才，怕自己因私事而波及无辜的有才之人，便不舍得动孟正涛，依旧让他负责公主府的修建之事。 这种种的错误，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害得小九儿如今被京城百姓们，戳着脊梁骨骂她小小年纪，就心思狠毒，手段残忍。 “张知，朕已经信错了一次人，不想再错第二次。” 宣平帝压下这心中的许多愧疚后悔的情绪，冷声说道，“这件案子，朕交给你和大理寺卿殷郁一同办理，朕给你们十天，十天之内，一定要查明一切，还小九儿一个清白！” 张知当即保证道：“皇上请放心，微臣定不辱皇命！” 这件事情当然也瞒不住。 很快就传到了虞啾啾的耳朵里。 “这事我知道就行了，不能让娘亲知道。” 她反应也很快，立即叫紫婴、绿萝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在江幼悠面前提起。 另外又派人去其他宫里交代。 宫女、太监们之间亦是直接下了狠话，谁要是敢叫江幼悠听到一句闲话，就别怪她不客气。 如今，虞啾啾这点威慑力还是有的。 是以，江幼悠对此事全然不知，还在安心养胎。 “啾啾难道就任由他们污蔑？那妇人定然是被孟正涛给买通了，可着劲儿要害啾啾呢！”虞越知道此事，和虞瑾、沈棂，还有虞烨一道来看虞啾啾。 “阿越哥哥，你如今这般聪明了？这都能猜得到？”虞啾啾一脸意外，用一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眼光，看着虞越。 虞越不禁脸一红。 他小声嘟囔道：“我哪有这么聪明？还不都是听大哥和棂儿说的。” 虞啾啾顿时就笑了。 不说她也猜得到。 就是想故意逗逗他！ “啾啾，你还笑得出来？我都急死了！”虞越不禁说道。 “急有什么用？更何况，这件事情，爹爹已经交给殷郁和张知去办了，我在这里等着结果就行了。”虞啾啾小手一摊，表现得极为悠闲，毫不在意的样子。 虞越见此，顿时更急了。 虞烨顿时就笑了。 “三哥，啾啾心大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样？”虞越简直上蹿下跳地着急。 “殷郁和张知都是能力很强、能够断案的好官，啾啾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用担心他们断不了案。”虞烨笑着说道。 虞瑾跟着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微微皱着眉头：“俗话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件事即便还了啾啾清白，可在民间如今已经传得很恶劣了，即便日后查明一切，真相大白，只怕也还是有人会不信，觉得啾啾是靠着父皇的宠爱，其他人则还是被皇权给残害了。” 虞烨颔首称是：“所以，咱们得想个法子，能在所有人面前，真正让他们意识到，这件事啾啾的确是无辜的。” 沈棂便出主意道：“可以到时候公开审理，让所有民众都参与。” “这倒是一个办法……” 这时候，虞啾啾也在凝眉深思着。 她忽然想起前世，听明仙君就被造谣污蔑，说和她有一腿，因而被他所在的仙门合力斩杀。 谣言，是三人成虎。 人言可畏，也不是说说而已的。 孟正涛想要利用民意害死她，她也可以利用民意，证明自己的清白。 虽然，这件事到现在来说，的确很难做。 但这事自然也难不倒虞啾啾。 她很快就眼眸发亮地说道：“民意汹涌，是因为有民愤，而民愤，则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世间有冤屈而无法洗白，那本公主可以为他们认认真真地办几件好事，洗刷一些冤屈，让他们切身感受到，本公主是与他们站在一起的！” 第440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虞啾啾到底不是那种包子的性格，也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人。 琪嫔明着害她。 七公主辱骂她，说她是野种。 琪嫔的父亲孟正涛背地里阴她。 虞啾啾本着有仇不报非君子的原则，决定要好好还击一次。 若她不施展一点手段，岂不是叫人以为，谁都可以随便欺辱她了？ 眼看着距离宣平帝向张知和殷郁提出的结案的日子还有个七八天，虞啾啾先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楚寒幽。 如今天机阁在京城的总部，已经建好。 也没刻意遮掩。 新盖好的一幢小楼，阔大的迎客厅，上头有五层楼。 有虞啾啾大把的银子砸进来，修建得很是气派恢宏。 每一层楼都有人在运作。 整个天机阁，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已经犹如一个蜂房一样，每一个人都在各司其职地接收外界传来的消息，再送出消息。 天机阁的情报生意，在楚寒幽的一手筹划下，算是已经步入了正轨！ 虞啾啾手里早有楚寒幽送过来的阁主令牌。 不过，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一个五岁半的女童能成为天机阁的阁主，若叫有心人知道了，很轻易地就能想到她身上去。 此时，她一出现在天机阁的迎客厅里，便引起门口年轻小厮的注意。 这小厮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样貌周正，透着一股斯文稳重的书生气，一见到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出现在天机阁这样的地方，神态间也不见半分不耐。 更不说，五岁的虞啾啾，身量娇小，衣着华贵，一张肉包子里白生生地透着娇嫩，看起来可爱不已，叫人想拿手捏一捏。 只可惜小奶团身后跟着的紫衣婢女看起来有些凶横。 她一眼看过来，小厮伸出来的手赶紧回来，作势挠了挠鼻子。 “小妹妹，敢问来天机阁，是有什么需求吗？”小厮没有因为虞啾啾是个小孩子而看不起她，也把她当正经的客人看待，脸上带着笑，因着虞啾啾软糯可爱的样貌，态度倒比对待平常的客人还要亲和几分。 “我找寒幽姐姐。”虞啾啾水汪汪的大眼睛瞥了这小厮一样，樱粉的小嘴微勾了勾。 她对楚寒幽选的接待客人的小厮十分满意。 小厮一听她张嘴就提到副阁主，面上不由又添了几分恭敬。 “副阁主在楼上，还请小人先去通报一声。”按照规矩，是得这样的。 “不必了，我直接上去。”然而，虞啾啾小手一摆。 “这……”小厮不禁为难。 “放心，寒幽姐姐不会责备你的。”虞啾啾奶声奶气地丢下这句话，就带着紫婴和绿萝上了楼。 天机阁花了大价钱，请了江湖上一个叫做鲁门的门派的能工巧匠来设计。 譬如这么高的五层楼，就设计了专门的升降梯，有专门的匠人在这里守着，拨动机关，可以传送到想要去的楼层。 虞啾啾乘坐升降梯直接去了五楼。 绿萝和紫婴对这东西都一脸的稀奇。 虞啾啾倒是十分淡然。 毕竟前世在修真界，有比这东西更高级的，比如各种传送阵。 五楼有专门的侍从在外候着，是白衣山庄的人。 一见到虞啾啾上来，连忙恭敬地带她去了楚寒幽的房间。 这时候，楚寒幽手里正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提笔记录着什么。 听到动静，一见到是虞啾啾，她一双美眸顿时流转出笑意来：“公主今日怎么过来了？不应该老实待在宫里，等着刑部和大理寺查清案子，还公主一个清白吗？” 她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促狭。 楚寒幽如今掌管偌大的天机阁，天机阁就是专门搜集和贩卖情报的，不夸张地说，天机阁就连宣平帝早膳喝了几口汤这样的事情都知道。 是以，虞啾啾的事情闹得这样大，自然也是晓得的。 虞啾啾对她的揶揄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她白生生的小脸神情平淡，走到楚寒幽对面的长榻前。 有点高。 她站在那里，眉毛皱了一下。 绿萝见此，连忙极有眼色地将她抱上去坐下。 虞啾啾这才眉目舒展了一下。 她圆润杏眸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道：“光靠京兆府和大理寺怎么行？本公主在宫中仔细一想，这天机阁花了本公主这么多钱，还没为本公主办过一件事呢！所以就过来了。” 她这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偏偏，她就是天机阁的阁主。 天机阁这座楼里的人，都知道楚寒幽是副阁主。 而真正的阁主，从未露过面。 却不知道，真正的阁主是这个仅有五岁半、软糯可爱的小公主。 楚寒幽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她将手里的毛笔在砚台上放好，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这只粉雕玉琢的奶团子，看着小奶团白里透红的小脸，皮肤吹弹可破，鲜嫩无比，心里忍不住羡慕地叹了口气。 “小孩子的皮肤，可真好啊。”楚寒幽这么说着，就忍不住抬手在虞啾啾的小脸上轻轻掐了一把。 虞啾啾听着她这酸酸涩涩羡慕的语气，眨巴眨巴眼睛。 “可惜呀，人不能返老还童。”她少年老成地来了一句。 楚寒幽一怔，随即就是被她给刺激得内心吐血。 “老了老了！” 摆了摆手，楚寒幽脸上也摆出了正色，“公主想要我做什么？是要帮着刑部和大理寺查案吗？” 虞啾啾摇了摇头。 “若京兆府和大理寺联手都查不明白这点子事，那张知和殷郁头顶的乌纱帽也不比要了，都可以直接提前告老还乡了。” 她小嘴十分毒舌地这么说了一句，便直截了当地接着说道，“孟正涛敢背地里阴我，手段又如何阴毒残忍，这种人，我不信他只做这一次坏事，他手上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你命人去搜罗一些这方面的情报。” 楚寒幽一听就笑了。 “公主，这件事您找我，可真是时候。” 说着，她挑眉扬了扬手里的一封密信，“从这次出事以后，温澜哥哥就写信叮嘱我去查一查这个孟正涛，倒还真查到了不少的事情，这封信，公主来的前一刻，我才刚拿到手，正准备跟你和温澜哥哥说呢，公主就先上门了。” 这么一说，楚寒幽抬手就将那封信，递到了虞啾啾的面前。 第441章 难道要她当众爬上去吗 虞啾啾拆开信件一开，原本微微扬起的眉毛，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待她将那封信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小脸上一片冷意了。 楚寒幽早已看过信上的内容，此时就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并不说话，只看着虞啾啾一副凝眉深思的样子。 看了一会儿，她心里倒是有些好奇。 这奶团子心思深沉，不知道这会儿心里又在憋什么坏主意呢？ 果然。 又过了片刻，虞啾啾小脸上的冷沉之色一点点褪去，转而嘴角掀起一抹冷嘲的笑意。 她小手又捏起几张薄薄的信纸，在手中扬了扬，似是想到了什么颇为有趣之事，带着几分无奈地说道：“这上头写的事情，若是被爹爹知道了，只怕他的自尊心和智商又要受到打击了，原以为自己是伯乐遇到了奇才，谁知道……呵。” 楚寒幽就忍不住问：“那公主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虞啾啾扬了扬眉毛，黑白分明的眼珠一动，一丝精光一闪而过，“那当然是，把这个孟正涛给打回原形！” 说着，她将那几张信纸重重拍在桌上！ 宣平帝之前给了张知和殷郁十天的时间，查明一切。 这两人也算不辜负使命，八天就弄清楚了一些，并且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不过，在向宣平帝秉明一切，等着宣平帝如何发落时，虞啾啾就来了。 她头一句话就是说：“爹爹，这件案子，我要求在京兆府的衙门，公开审理。” 宣平帝一时没反应过来：“公开审理？” 虞啾啾点了点头：“事关女儿的名声，这谣言起，若想彻底洗清我的冤屈，必须要让京城的百姓亲眼看到审案的过程。 “一个个证据摆上来，百姓们自然也能看得清楚，知道我是冤枉的。 “否则，若只是爹爹下令处置那孟正涛，怕有人会暗中散布谣言，说我这个公主是仗着身份，以势压人，搅弄是非颠倒黑白的说辞，于我的名声还是毫无益处。” 之所以虞啾啾今日会受这个罪，自然是宣平帝识人不清所致。 是以，她这么一提，宣平帝没有任何异议，直接就同意了。 “小九儿，要不要爹爹亲自去京兆府坐镇？”他又问道。 “爹爹，要我说，区区一个孟正涛，实在配不上爹爹亲自去，不过爹爹得明白一点，这孟正涛手段如此残忍，闹出了人命，他死罪难逃，值得京兆府和大理寺判他一个斩立决。” 虞啾啾这么说，就是提前跟宣平帝打招呼。 免得他不舍得。 然而，虞啾啾也是低估了宣平帝对她的重视程度。 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宣平帝又怎么可能还对孟正涛抱有什么不舍的情绪？ 当即就正色道：“他自是死罪难逃！” 得了这句话，虞啾啾也是就放心了。 当然，她不同意宣平帝去现场观看审案，则是身为女儿，为她这老爹考虑，到时候皇帝老爹若是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被孟正涛给骗了，还一直惜才，那岂不是脸上挂不住？ 堂堂帝王，多丢脸啊。 虽然早晚会知道，但是，还是一个人躲在养心殿偷偷丢脸。 虞啾啾觉得自己真是贴心。 贴心又孝顺的小棉袄！ 公开审理的事情，就定在了次日。 京兆府和大理寺的人都专门贴了告示在京城各处，告诉大家到时候公开审理，所有人都可以前去围观。 这事说起来民愤重。 但更多的人，还是喜欢看热闹。 尤其是堂堂公主的热闹。 于是这一日一大早，京兆府的府衙门口，就挤满了人。 不过审案并不在府衙内，而是在外头。 京兆府门口正对着一个十分宽阔的广场，张知昨日就得了虞啾啾的吩咐，连夜命人搭起来三尺高的台子，作为今日审案的地方。 这样，自然也是为了方便京城百姓围观。 为了避免发生踩踏事件，京兆府也派了兵驻扎在四周，隔开过于拥挤的人群。 如此，辰时中，虞啾啾就坐着马车，来到了京兆府门口。 这时候，张知和殷郁已经在台子上等着了。 孟正涛早已被羁押，关进了大理寺的大牢里，今日自然也被带过来，这会儿就被人看守着，待在一旁。 虞啾啾这一次出宫，并未像平常那样轻车简行，只带着两个婢女。 今日，她不但穿得比平时华贵了许多，且还带了皇宫的禁卫军。 一下马车。 禁卫军立即分列两排，为她开道。 如此大的排场，引得京城百姓们纷纷侧目，有些心里因为那民妇敲响登闻鼓，家中丈夫惨死一事而对虞啾啾存有怨恨的，则直接骂了起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凌芙公主小时候说是小福星，如今怕是受到的宠爱太多，被养坏了！” “就是！如此草菅人命，还配当咱们的小福星吗？那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这分明是小灾星！” 这些人心中不满，心里压着怒气。 许是想着这里人多，说了也不怕被揪出来，于是都是声音也不小。 绿萝听着这些污蔑的话，气得小脸红。 虞啾啾则十分淡定，走到殷郁左手旁，那里早有人准备好了椅子。 只不过，她一看到那椅子，不由得哽住了。 有点高。 难道要她当众爬上去吗？ 殷郁也是没考虑到这一方面，此时接收到虞啾啾幽怨的目光，还有些茫然。 倒是绿萝赶紧十分有眼色地赶紧把她给抱了上去，才叫这位大夏国名声在外的凌芙公主，因为椅子太高够不着须得爬上去，而当众闹出笑话来。 不过这么一个小细节，倒是有百姓见到了，忍不住嘀咕道：“都说凌芙公主阴毒，草菅人命，可她年纪这么小，哪里会做这么狠毒的事？该不会是手下的人背着她干的？” 她这话，十分得人认同。 不过案子还没开始审理。 众人看着那衣衫单薄褴褛，一脸苦相地站在那里的告状妇人，就又把这些话给咽了回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 万一这小公主只是面若仙童，心若蛇蝎呢？ 还是等着审案子！ 殷郁早和张知说了，由张知主审，他从旁协助。 是以，此时见虞啾啾坐好了，张知便一拍手里的惊堂木：“肃静！” 人群中的议论声顿时安静下去。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张知目光严肃地望着那妇人，开口问道。 第442章 你没读过书吗？ “启禀大人，民妇陈三妹。” “陈三妹，你家住何处，今日来是为状告何人？所为何事？” “回大人，民妇家住京郊莲花镇小叶村，民妇今日来，是为了状告凌芙公主草菅人命！她大兴土木，穷奢极欲，建造宫殿，却穷凶极恶，虐待为她建造宫殿的工匠，喂他们吃猪食，病了不许医治，也不准他们归家，活生生死在宫里，我的夫君便是如此惨死，只送回来一具尸体，却无任何的抚恤金。 “民妇上有病重的婆母，下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儿，夫君一死，我全家都难以为继，活不下去了！ “凌芙公主身为皇室公主，却如此对待无辜百姓，甚至在民妇敲了登闻鼓告状以后，还派人威胁民妇，要民妇来京兆府撤掉状子，否则的话，就杀了民妇全家！” 这妇人言之凿凿。 这些话一出，就激起了民愤。 “太过分了！堂堂一国公主，竟如此欺凌一个柔弱的妇人！” “公主就这可以这么欺负老百姓了吗？这妇人家中已经这么惨了，她夫君给公主建宫殿死了，公主居然连一个子儿的抚恤金也不出！真是不拿老百姓的命当命看！” “就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公主犯法，也不能轻饶！” 百姓们纷纷气愤地说道。 张知听着周围乱糟糟的议论声，当即手里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肃静！” 四周的喧闹很快停下来。 “今日乃是公开审案，凌芙公主也到场，要与你当场对峙，你可有什么还要说的？”张知说道。 陈三妹一愣。 她有些迟缓地摇了摇头：“民妇要说的，都已经在那张状子上写着了。” 张知闻言，便看向虞啾啾，态度亲和中带着恭敬：“公主，您有什么要问的，可以向陈三妹发问了。” 虞啾啾应了一声“好”，就从高高的椅子上滑下来，径直走到陈三妹的跟前。 倏然一道小小的人影过来，陈三妹不禁抬起头来，便见到一只玉雪可爱的粉团子，这让她又是一愣。 只见这粉团子有着雪白的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鲜嫩殷红的嘴唇。 穿着一身崭新又华贵的小粉裙子，此时小脑袋有些可爱的歪着，在打量自己。 陈三妹看着虞啾啾，不禁想起自己一身破烂的衣服，连忙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子。 也就是她这一扯，虞啾啾眼尖地看到陈三妹藏在袖子里的手腕上，居然带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见此，虞啾啾不禁挑了挑眉毛。 而陈三妹则想到自己家中三个孩子，从小饥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跟这位皇宫里的小公主真是云泥之别，她心口不禁一阵发涩。 凭什么这小公主一出生就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她和孩子们，却要过那样辛劳的穷苦日子？ 陈三妹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扭曲的妒忌，有些恶毒地想到，至少今日一过，她就可以把这位高高在上的小公主，给拉到泥窝里，从此跟她一样微贱了！ 陈三妹十分相信，经过今天的审理之后，皇上肯定得把这个小公主给赶出皇宫，贬为庶民，夺走她的一切！ 这么想着，陈三妹当即挺直了腰板，一副不畏强权视死如归的英勇模样。 看得周围的百姓不禁为她叫好！ 张知又拍了拍惊堂木，才叫他们静下来。 虞啾啾则清了清嗓子，甜糯糯的小奶音发问道：“陈三妹，听说你日子过得很辛苦，每日除了要照顾病重的婆母，和三个嗷嗷待哺的年幼孩子，家里、地里的活是你干的，还得帮有钱人家洗衣服赚些零用来支撑日常花销，对吗？” 陈三妹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对。” 虞啾啾小脑袋一歪，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给人家洗衣服多脏多累呀，赚得又少，你为什么不去给抄书卖钱呢？” 她这话一出，不等陈三妹回答，底下的百姓们就又开始骂了。 有那读过书的围观者，还直接文绉绉地骂道：“凌芙公主这是在羞辱陈三妹吗？明知道她家是农户，她从小大字不识一个，根本就干不了抄书的活，居然还这么问！” “可不是嘛！她这么问，跟那句‘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区别？简直太过分了！” “愚蠢啊！这个所谓的大夏国的小福星，竟然是一个根本不懂民生的蠢货！” 民愤又被激起。 被几名官兵押着站在一旁的孟正涛见此，脸上不禁流露出了讥讽的冷笑。 “肃静！肃静！” 张知忙连拍惊堂木维持秩序。 他刚刚是被虞啾啾的话给意外到了。 此时就忍不住皱眉小声对殷郁抱怨道：“公主她怎么这么说话？我记得她可是很聪明的啊！”仟千仦哾 殷郁则难得一双幽沉冷静的眼角挑起一丝笑意：“张大人，你怎么知道，公主这么说，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张知一脸不解。 “等着瞧，咱们这位小公主，岂会真的是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愚蠢？”殷郁老神在在。 张知仔细想想也是。 毕竟他是跟虞啾啾打过交道的人。 于是，此时就也耐着性子，等着看虞啾啾如何应对。 而虞啾啾等四周的民愤足够高涨，又从这种高涨中平息下来之后，就是歪了歪嘴角，小奶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数着：“草菅人命，大兴土木，穷奢极欲，穷凶极恶，难以为继。” 她这一句话说完。 周围刚刚那些骂虞啾啾的读书人不禁一愣，随即想到什么，脸色骤然一片羞愧地涨红起来。 他们意识到，自己误会她了！ 陈三妹则是也微微愣住，不明白虞啾啾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只听她接着就是说道：“陈三妹，你没读过书吗？” 刚刚底下的议论声陈三妹也听到了。 是以，她此时故意装作一脸受到侮辱的羞愤表情，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瞪着虞啾啾，恨恨地道：“公主，民妇出身农户之家，家里的哥哥们都没钱读书呢，更何况我一个女子？” 虞啾啾对她这种态度一点不在意，只“哦”了一声：“所以，你还真的没读过书呢？” 说着，两撇小眉毛就皱了起来，问道：“那你怎么那一大段状告我的言论中，就能接连说出五个成语呢？” 这话一出，方才还一脸得意与嘲弄的孟正涛，当即脸上神情一滞。 第443章 你好狠毒的心啊 虞啾啾这话一出，周围的百姓间，顿时一片尴尬的寂静。 大家似乎都一下子尬住了。 不知多久过后，突然有人嚷嚷了一句：“公主这话问的对，陈三妹没读过书，哪里会这么多成语？看来，她这番话，是有人教她这么说的！” 但接着就有人反驳：“她一个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的，状子都是别人帮她写的，那这段话也可能是那个帮她写状子的人教的，这也没什么问题？” 又有人反驳这人：“是没什么问题啊，可问题是，就算教她说这些话，也不用要求每一个字都照搬着背下来？她这种民妇，不是只要把事情的大概说出来就行了？这种一字一句都得背下来的，你们不觉得，就很不正常吗？” 有点脑子的就不禁附和道：“没错，像是有人刻意编好这一段话，教着她这么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状告凌芙公主的这个事情，本身可能就没那么简单的。” “你是说，有人利用她，诬陷凌芙公主？”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觉得，反正没这么简单！” 刚才还激愤地为陈三妹打抱不平的民众们，这会儿怀疑的种子，就开始在心间埋下了。 陈三妹脸上一片涨红，结结巴巴地反驳道：“我、我是没读过书，可我家隔壁住了个书生，我常听他读书，就记住了这些！” 然而，她话音一落，殷郁就冷冷揭穿她的谎言：“你家隔壁左右两家，都是目不识丁的庄户，哪来的什么书生？” 陈三妹一听这话，想也不想，急急狡辩：“你又没住我家，你怎么知道没有？我在那里住了六七年了，可比你这种当官的清楚！” 殷郁幽沉的眼眸轻轻一抬，冷声威严说道：“本官和张大人负责调查此案，自然把你全家祖宗三代都查了一遍，不仅知道你家隔壁根本没有什么读书人，甚至连短暂借住过的读书人都没有，还知道你左边的邻居家养了三只鸡，一只猪，家里有两把锄头，右边邻居家的孩子刚吃完满月酒。 “陈三妹，你以为我这个当官的，能被皇上任命查清此案，会连这点子细枝末节的小事，都查不清楚吗？” 他这番话一说出口，陈三妹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陈三妹状告堂堂公主一案，如今闹得京城内外是沸沸扬扬的。 是以，不止城内的百姓们关注，就连陈三妹所在的那个镇子和村子，都有人知道。 今日来围观的，恰好就有和陈三妹同村的，刚好在城里做工。 这人当即就吆喝道：“我是陈三妹同村，家住得没离多远！我可以作证大人所说都是实话！陈三妹根本没有什么邻居是读书人，别说她家左右隔壁了，她家那一片都没一个读书人！”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百姓们顿时不淡定了。 “啥？这么说，这个陈三妹是在说谎？” “她这一说谎，谁还能知道她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如果说刚刚虞啾啾那句问话，至少是在读书人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那陈三妹的这句谎言，则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大家，她根本不值得信任，她说的每一个句话，都有可能是谎话。 如此一来，谁还能保证她状告虞啾啾的事，根本也是个谎言？ 陈三妹顿时慌了。 “大人！我、我刚刚是没有实话实说，可我是怕大家怀疑我！我状告凌芙公主的话，是有人教我说的，可我夫君的确为她建造宫殿才惨死的啊！大人，我夫君如今可是还没有下葬，只为求一个公道啊！” 她连忙连连磕头哭诉。 这一哭，百姓们听得于心不忍，又觉得她的确可怜，虽然刚才说谎骗人，但应该不至于拿自己夫君的性命开玩笑。 “张大人，殷大人，我知道你们和凌芙公主私交亲密，但也不用这样偏袒她？陈三只是一个可怜的失去夫君的民妇，夫君死了，凌芙公主又不负责任，她害怕自己不能让杀夫凶手绳之以法，这才编造了一两句谎言，但这不意味着，她夫君的死，也是她编造的。” 这时候，在一旁站着的孟正涛开口了。 他几句话，就又成功地煽动了周围的百姓激愤起来。 “什么？原来这两个审案的大人，跟凌芙公主关系很好啊？难怪他一直替凌芙公主说话！” “唉，其实我也能理解，陈三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农妇，骤然见到这么大的官，心里肯定害怕，这才犯错说了谎话。” “凌芙公主可是皇室公主，她关系这么硬，这事不会告不赢？” “怕什么？要真的告不赢，那咱们就写下万人书，跪请皇上重罚凌芙公主！” 孟正涛见风向又被扭转，当即就又冲着虞啾啾挤出一个阴沉的笑容。 对此，虞啾啾丝毫不慌。 待张知又拍着惊堂木维持了一会儿秩序。 她便软乎乎地说道：“张大人，殷大人，我要求给陈三妹一个实话实说的机会，只要她肯供出来，是谁指使她污蔑本公主，那我可以向父皇求情，待案件了结了，免除她的罪行，就当她是无知受人唆使。” 孟正涛一听这话，当即说道：“你这是威慑！利用自己的身份，威慑恐吓陈三妹，想要诱导她为你翻案！你仗着自己是公主，就可以如此狂妄了吗？你好狠毒的心啊！” 百姓们一听他这话，又是一番激愤谩骂。 张知只得继续维持秩序。 虞啾啾本来懒得这时候搭理孟正涛。 但见他还来劲了，不禁就是冷着小脸，小奶音有些生气地说道：“孟大人，请问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虽然在皇宫里修建公主府的主意是你给爹爹出的，并且爹爹还任命你全权负责公主府的一应修建事宜。 “虽然你的女儿琪嫔为了污蔑我娘亲，把麝香丢到其他妃嫔的院子里，事情败露被打入了冷宫，但爹爹惜才不忍牵连到你，所以征求了我的意见，没有把你换掉，让你继续负责公主府的修建，并导致之后陈三妹的夫君惨死，但陈三妹状告的是我，不是你。 “那你在这里插什么嘴，挑拨什么呢？ “真当天下的百姓们，都是听你三言两语就上当受骗的傻子吗？” 虞啾啾这话一出，刚才骂得起劲的百姓们登时脸上一红。 第444章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不得不说，她这话，一下子把周围的百姓们都给高高地架起来了。 百姓们本来就是听风就是雨。 他们没有理智地判断事情的真相，只不过听谁说两句，就觉得谁说的有理。 可虞啾啾这么一说，倒叫他们不好意思再在这里胡言乱语，随便谩骂了。 毕竟，你要是再骂，你不就成傻子了吗？ 他们可不想被当成傻子。 虞啾啾见这次没人吱声了，才是长舒了一口气。 她刚才提到琪嫔，孟正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没有给孟正涛反驳的机会，虞啾啾又问了一遍陈三妹方才的问题，问她愿不愿意说出实情，问她受谁人指使。 陈三妹犹豫挣扎了一下。 然而，目光一跟孟正涛碰上，想起家里这两日抬进去的那些金银珠宝，够自家三个孩子吃一辈子了，当即就又咬紧了牙关，说道：“民妇所说都是实话，没有人指使民妇，是民妇自己要状告凌芙公主！” “那好。” 虞啾啾得到这个答案，也不意外。 毕竟光是看到陈三妹手腕上藏得那个镯子，她就已经料想到了这样的结果。 “张大人，殷大人，我没有什么可问的了，你们就按照正常的流程审问，有什么证据，都拿出来。” 说完，她就转身回去。 然而走到那高高的椅子那里，就又忍不住瞪了殷郁一眼。 绿萝还是十分有眼色地赶紧把她抱上去。 殷郁这才有些恍然大悟。 好像，给小公主准备的椅子，是有些太高了！ 堂堂公主如此尊贵的身份，总不能当众爬椅子？ 殷郁当即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这种场合，他还是强忍了下来，面上仍旧一派肃穆庄严的表情。 虞啾啾坐好。 张知就开始继续审案。 “来人啊，传证人！” 他话音一落。 立即有几名官兵押着一个人上来。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回大人，下官乃是工部营缮所所丞高满，负责监督公主府修建一事。” “高满，你所犯何事，从实招来！” “回大人，下官听从了下官的上峰，也就是工部侍郎孟正涛的指使，将修建公主府的工匠们吃的饭菜，全都换成了不能吃的发馊的饭菜。” 这话一出，满众哗然。 张知则示意肃静，就又问道：“高满，你所说的工部侍郎孟正涛，可在现场？” 高满目光在周围一扫，当众指认：“在的，就是他！” 百姓们顺着他的手势一看，便见到居然是刚刚多次出言煽动的那个人！ “孟正涛为什么要指使你这么做？他有何目的？” “回大人，孟大人这么做，是，是为了让工匠们生病。” 接着，高满就将工匠们因长期吃了发馊剩饭，生病吃不饱，多人从架子上摔下来受伤，却又不给请太医医治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高满，本官问你，陈三妹的夫君刘锄，可是这当中的工匠？” “是，他就是这一次受伤生病而死掉的工匠，如果不是凌芙公主的舅舅江老板及时从外地回来，进宫视察发现了问题，立即请了太医诊治，保住了命，那死的人，绝对不会只有刘锄一个。” 高满老老实实地回答。 而他说的，又是惹得满众骇然！ “高满，本官再问你，这件事情全程始末，凌芙公主可有参与过？” “没有。”高满摇了摇头，“公主从未去看过，听说公主早上天不亮就要练功，每天时间排得很满，晚上还要晚上上书房布置的课业，根本没有时间去。” “那高满，这次修建宫殿所需要的资金，是从何而来？” “一部分是皇上出的，一部分是凌芙公主的舅舅江老板出的，他是京城有名的富商，据说出了好几十万银两，为公主修建府邸。” “那照你这么说来，公主有个有钱的舅舅，又深受皇上宠爱，手边根本不缺钱，应当不会为了节省一点粮食的钱，就不让工匠们吃饱饭的？” “这是自然，下官都是受孟正涛指使，凌芙公主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那据你所知，孟正涛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下官猜想，或许，是为了给他的女儿琪嫔，和外孙女七公主报仇？琪嫔不是因为陷害凌芙公主的母妃姝妃，还有用麝香残害其他妃嫔而被打入冷宫了吗？七公主也因辱骂姝妃和凌芙公主，被皇上贬为庶民，赶出了皇宫。” 至此。 张知该问的，都问完了。 接着，他又当众询问了其他涉事的官员，以及一部分参与修建公主府的工匠们。 官员可以证实，他们都是受孟正涛的指使，并且孟正涛以次充好，贪污了二十万两银子。 工匠们则证实，那个死掉的工匠刘锄，是被孟正涛派人带走的，并不是后宫的人。 他们在宫里待得时日颇久，自然可以分清楚哪些是后宫的人，哪些是孟正涛手底下的人。qqΠéw 并且还当众指认了带走刘锄尸体的人。 这些也被证实，都是工部的人！ 张知和殷郁雷厉风行，把案子审问清楚了。 百姓们也都弄明白了。 原来，这一切真的与凌芙公主无关，她这是诬告。 于是，他们蒙受欺骗的怒火，当即又转向了陈三妹！ 这些日子，百姓们都很关心这个案子，都以为陈三妹真的蒙受了多大的冤屈，也都没少出力要求官府严审，一定要惩罚虞啾啾。 可谁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 他们竟然真的跟傻子一样，被无情地利用了！ “太过分了！这是把咱们当猴耍啊！” “好一个陈三妹！她这是收了孟正涛多少钱？咱们倒是给她白出力了！” “两位大人！陈三妹这种人决不可姑息！一定要重重地惩罚她！” 陈三妹则傻愣住了！ 她陡然反应过来，就是跪在那里迅速爬到虞啾啾跟前，拉住她干净的裙摆哭诉道：“公主！公主！民妇知道错了！民妇都是受孟正涛指使！民妇若是不答应，他会杀了民妇全家的啊！” 紫婴见此，立马拎住陈三妹，把她给拎走，不让她再靠近虞啾啾。 虞啾啾坐在那里，小脸十分冷静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受他指使，你手腕上那个翡翠镯子，那么好的水头，凭你，怎么可能买得起？ “可是陈三妹，刚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贪心，不知道悔改啊！” 几句话，宛如将陈三妹打入深渊！ 第445章 心黑透了 “陈三妹，你还不如实招来！”张知手里的惊堂木拍得陈三妹浑身一哆嗦。 她这才是痛哭流涕地把自己如何被孟正涛收买，要她诬陷虞啾啾一事，给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当围观的百姓们听到她说，孟正涛给了她一箱子金银珠宝，还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收买她时，都是快要呕死了。 合着他们忙活着，帮着陈三妹声讨公主和皇室这么久，结果人家陈三妹是收了这么多银子，把他们当猴耍呢？ “咱们都以为陈三妹可怜，结果人家吃香的喝辣的，私底下不知道怎么笑话咱们是傻子呢！” “难怪刚才公主给她机会，让她说实话她都不肯，原来，人家是舍不得孟正涛许给她的好处！当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果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陈三妹肯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本来有一个机会可以不必受到惩罚，可惜啊！” 张知又是一波维持秩序。 “陈三妹，你真以为，这个孟正涛会在事后，给你那么多金银珠宝吗？”虞啾啾则是这时候忽然说道。 陈三妹一下愣住了，似乎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只要孟正涛利用你成功地把本公主给扳倒了，他就会为了防止事情败露，直接派人将你，还有你一家老小给杀掉灭口！”虞啾啾言之凿凿地说道。 “不、这、这不可能……”陈三妹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你不信？那好。” 虞啾啾知道，自己这么说，像是危言耸听。 于是，她当即眼眸淡定地在一旁一扫。 话音刚落，就有人押着两人上了台子。 陈三妹见到其中一个人，不由得一愣：“这是……” 虞啾啾没有为她解释，对着紫婴使了个眼色。 “这就是往你家送金银珠宝的那个人，他和旁边那个，都是孟家的家奴。”紫婴当即说道。 她说着，一脚踹在其中一人身上，厉声喝道，“你们两个，这阵子鬼鬼祟祟地总是在陈三妹家门外头晃悠，是想做什么？还不如实招来？” “我说！小的这就说！小的是孟家的家奴，我爹是孟家的管家！孟大人是我的主子，他命我和赵斧头监视着陈三妹。 “如果陈三妹胆敢反悔，去告发大人，或是去官府撤销状子，就命我们两个把她给直接杀了！ “如果陈三妹成功地把公主给告倒了，那就把她杀了灭口！” 两人倒豆子似的，把孟正涛如何指使他们杀人，全都说了出来。 陈三妹一听这些话，当即有些目眩头晕。 所以，她不但错了，还错得离谱！ “这个孟正涛，好狠的心啊！陈三妹虽然可怜又可恨，到底是一个弱女子！” “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像是陈三妹这样身份的人，唉，只有给这些贵人们当鱼肉的份！” “我是觉得这事真是想想就后怕啊！这个孟正涛，心是黑透了！” 周围百姓们又是议论纷纷。 张知只得又维护了一次秩序。 但周围安静下来，他就就这桩案子，做出了最终的判决。 根据大夏国的律法，陈三妹这属于是诬告罪。 对于诬告罪，其刑罚以“反坐”为主，意思就是陈三妹诬告虞啾啾草菅人命，但因她是诬告，所以草菅人命这个罪名，将会落到陈三妹的头上。 最终，陈三妹被判流放三千里。 她一听到这样的判决，整个人都瞬间犹如坠到了冰窟窿里。 接着，她便是猛地开始放声大哭！ 悔！ 说不出来的后悔！qqxδnew 但现在令她感到最痛苦的是，她被流放以后，她的孩子和婆婆该怎么办？ 他们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陈三妹，做坏事的感觉，不好受？”这时候，虞啾啾忽然开口道。 陈三妹猛地抬头看向她。 见到面前这位小公主，眼眸澄澈无瑕的样子，陈三妹不禁哭着摇了摇头。 “陈三妹，你其实是一个很不容易，但也很厉害的人。” 虞啾啾又是说道，“不但要伺候生病的婆婆，照顾三个年幼的孩子，还要赚钱养家，你的夫君出事以后，孟正涛用那些金银珠宝引诱你犯错，其实也没有什么。 “毕竟，人很难不犯错，而且，你这样做的初衷，也是为了这个家。 “本公主并不怪你。 “人犯了错，总要受到惩罚，付出代价，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之后，人不能改过自新。” 她小奶音稚嫩。 可说出的话语，却叫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醍醐灌顶。 百姓们都一脸意外地看着这个只有五岁半的奶团子。 这是他们的凌芙公主？ 小小年纪，却能说出这样的道理…… 而虞啾啾接下来的话，则更是让陈三妹此刻绝望的心境中，瞬间种下的希望的种子。 只听她接着说道：“有句话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陈三妹，你的夫君会落得这样的惨境，皆因孟正涛想要害我，他没有能力直接杀了我，就想用这样的手段，用这涛涛的民愤将我淹没。 “只可惜邪不胜正，他失败了。 “你的夫君无辜受连累而死，所以，我也应当对你全家负起责任。 “我会命人为你的夫君安葬，你生病的婆婆、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年幼孩子，我也会派人把他们接走，命人照顾他们的衣食住行，并教他们识字读书，直到你的三个孩子有能力养活自己为止。 “陈三妹，你去了流放地，一定要坚强地活下来，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活下来。 “你要活着回来，这样，你还能见到你的家人！” 她一番话说完。 陈三妹脸上的泪水止住。 但随即，则是更加汹涌的泪水不断地流出！ 她忽然朝着虞啾啾，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公主，民妇错了！民妇不该鬼迷心窍害你！民妇一定会努力活下去！多谢公主！多谢公主！对不起！对不起！” 她哽咽着，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 而虞啾啾则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她跟前，亲自将她搀扶起来。 第446章 该当何罪 见陈三妹低着头，不敢抬头对她对视，虞啾啾温和地说道：“犯了错，只要你诚心改过，就可以抬起头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三妹，本公主等着你回来和家人团聚的那一日！” 陈三妹闻言，就是重重地点头！ 一定！ 她一定要活下去！ 不管这一路流芳，有多艰难，有多苦！ 此时，周围的百姓们见到这一幕，不由得都是眼含热泪。 这是他们的凌芙公主！ 小小年纪，却有着如此的仁心，简直是菩萨心肠啊！ 他们不禁为自己之前误解她、骂她的行为感到深深的后悔！ “咱们的凌芙公主，不愧是小福星！她真的是大夏国的小福星！”人群中，有人激动地大着嗓门喊了一声。 “没错！咱们大夏国能有这样一位体恤穷苦人的公主，是咱们的福气！” “公主，之前是我误会了你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随随便便听别人再谣传嗓门不利于公主的话！” “以后谁要说敢说公主一个字的坏话，我第一个不同意！” 众人热烈地议论着。 虞啾啾则悄悄地松了口气。 之前她还担心，自己的名声不好扭转过来。 但现在发现，似乎是多虑了。 老百姓们虽然容易被煽动，可若是谁对他们真心好，他们也是感受到的。 虞啾啾听着这些话，又继续对众人说道：“这一次的事情，许多工匠受到虐待，生病、受伤，罪魁祸首是孟正涛，对于他，朝廷的律法一定会有相应的处置。 “但这一切也都是因我而起。 “所以，其他受伤、生病的工匠，本公主会亲自派御医为他们医治，直到他们完全康复，而且，本公主还会赔偿他们一笔银子，作为补偿。” 百姓们一听她这么说，顿时又是感动不已。 这一次更是纷纷向她行礼道：“公主千岁！千千岁！” 这喊声，震耳欲聋。 而就在这时候，孟正涛不甘心自己的筹谋竟然失败，更不愿意看到这些百姓们对虞啾啾心悦诚服的跪拜和敬仰，气得破口大骂：“虞啾啾！你说这些，不过是收买人心，惺惺作态！虚伪至极！” 然而这一次，没人再愿意听他的煽动。 孟正涛这话一出。 立即就有一个大妈丢出篮子里刚买的新鲜鸡蛋，精准无比地砸到了他的头上！ 顿时，蛋黄蛋清的黏液，黏糊糊地贴在孟正涛的头上，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 “你个狗官！不许你说凌芙公主的坏话！” 随着这大妈这一气愤的举动，其他百姓们也纷纷大骂着朝孟正涛丢出了自己手里的鸡蛋、菜叶子。 很快，孟正涛就被砸的鼻青脸肿，一身狼狈。 想他堂堂朝廷三品大臣，何事受过这样的待遇？ 他十分气不过，还想发一发官威。 然而才刚一张口，就有一根萝卜砸过来，恰好飞到他嘴里，直接把他的嘴巴给堵住了！ 他抬手就想要把萝卜拔出来。 可一旁负责押着他的护卫却误会他要动手，直接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把他踹得跪在地上，同时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当即就令他动弹不得。 张知见孟正涛承受了一波民愤，受尽了折磨，这才又拍了惊堂木，喊道：“肃静！肃静！” 百姓们发泄了一波怒气，这会儿心里好受了一点，纷纷听话地安静下来。 虞啾啾则看着这架势，悄悄吞了吞口水。 看来，刚刚只是有人说难听话骂她，那还是轻的…… 她看着孟正涛这狼狈的模样，唇角翘了翘，说道：“孟正涛，你不要急，你敢指使人诬告本公主，可本公主却实实在在有你欺君罔上、欺凌弱小的罪证！” 她这么一说，孟正涛还不当一回事。 他虽然不能开口骂她，可还是用眼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眼神中，极尽蔑视。 虞啾啾也不在意他这态度。 左不过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罢了。 有他哭的时候！ 虞啾啾当即又对紫婴使了个眼色。 跟着，就又有人被带上了台子。 只不过这个人，是被背上来的，因为他的双腿残废，就连双手也似乎是废了，手上缠满了绷带。 “公主，此人是？”张知有些不解地询问道，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可又一时想不出来是谁。 “他叫林啸，乃是工部都水清吏司的郎中，原本是一个水利上的奇才，可惜，他的天才却被孟正涛盗用！” 虞啾啾说完这些，就让紫婴替她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给百姓们听。 原来，这林啸是个奇才，但不喜欢官场的交际，只喜欢埋头苦干。 几个月之前，他去河北勘探，发现有一条河的河道似乎有崩塌的危险。 这条河流域附近有不少的村镇。 一旦崩塌了，将会造成非常严重的洪灾。 他于是未雨绸缪，画了一张河道改造的图纸，并将此事连同图纸，一并上报给了自己的上峰，也就是当时还是五品员外郎的孟正涛。 谁知道，孟正涛却将他的图纸和河道改造计划据为己有，以他自己的名义上报给宣平帝。 为了防止林啸坏他的好事，他故意命家奴扮做是街头混混，把林啸的腿给打折，手也废了，这是为了确保林啸再也画不出图纸。 在那之后，孟正涛就被宣平帝看重。 待孟正涛按照林啸写出来的计划，画出来的图纸，成功解决了河北水利上的隐患之后，宣平帝就将孟正涛提拔成了正三品的户部侍郎！ 而这一切的功劳，以及皇帝的看重，本该是属于林啸的！ 可怜林啸以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意外，在孟正涛抢夺他的功劳，但他已经身残之后，他便心灰意冷，直接将这功劳拱手相让，却不知道他这是被孟正涛给害了！ “孟正涛，你资质平平，能坐到从五品的员外郎，已经是工部看在你女儿是我爹爹妃嫔的面子上的格外照顾了。 “可你不知足，窃取林啸的图纸和计划，还将林啸给毁了。 “然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这些所作所为，还是被本公主给发现了！” “孟正涛，你犯了这么多的错，害了这么多的人，你说说，你该当何罪！” 第447章 天底下最会自欺欺人的人 该当何罪？ 百姓们一听完孟正涛所干的这些事情，就都是十分激愤地大声喊道：“他该死！死罪！” 谋害公主。 买凶伤人又杀人。 抢夺同僚的功劳且残害同僚。 欺君罔上。qqnew 一桩桩一件件算下来，也就只有死罪一条了！ “我乃朝廷三品大员！只有皇上才能定我的罪！我要见皇上！”然而，孟正涛却丝毫没有悔悟，他高昂着头，一脸的傲气，大声说道。 百姓们一见他到这种时候了，还敢这么嚣张，都是看得生意不已。 不过，他们也还是有些担心。 “这个孟正涛如此不知悔改，看起来这么有底气地要求见皇上，该不会是知道皇上不舍得杀他？” “公主，可千万不能让孟正涛见到皇上啊！他一定是想要妖言惑众，蒙骗皇上！” “没错！这个孟正涛罪该万死，绝对不能再让他活着，否则，怎么对被他害死的人交代？公主，求你一定不要让皇上见他！” 百姓们都急了。 可以说，如今的情势，孟正涛只有一死，才是民心所向。 此时，虞啾啾就摆了摆小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百姓们的议论声干净停下。 “大家放心，今日，必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她说着，就看向孟正涛，奶白的小脸上浮现一抹冷嘲的笑，“孟正涛，你想见我爹爹，是万没有可能了，想利用我爹爹免除一死，那更是不可能！ “在我出宫之前，就已经征求过了爹爹的建议。 “京兆府和大理寺，可以根据你的罪行，当场判处你一个斩立决，无须爹爹再行审判！” 虞啾啾这话一出，孟正涛脸上的神情才是变了。 他难以置信。 “我不相信！这不可能！这有违朝廷的律法！” 原本他还十分自信。 就算他的罪名已经做实了，但只要让他见宣平帝一面，他就绝对自信，能够凭着自己的这副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宣平帝免除他的死罪。 可现在，虞啾啾竟然不让他见皇上？ “凭什么！虞啾啾！你就是想要我死！所以才故意不让我见皇上的！我要见皇上！张大人、殷大人！你们两个也是朝廷命官，应当按照朝廷的律法来办事！我要求你们立即为我向皇上通报，我要见皇上！” 孟正涛再不似之前那般淡然，扭曲着一张脸，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 张知手里惊堂木当即又是重重一拍。 他冷眼望着孟正涛，无情地说道：“你利用皇上的信任，残害同僚，谋害公主，草菅人命，数罪并罚，只有一死！而且，不说皇上早已下令，若你的一应罪名一旦成立，绝不会见你，他更是要求，要将你立即斩首示众！” “不可能！这不可能！皇上不可能对我如此绝情！他赏识我！他赞赏我的才华！我是这天底下最有才华的人！” 孟正涛疯了一般地说道。 虞啾啾听他这么说，就不由得摇了摇头：“盗窃他人的才华成果，不代表才华就会随之长到你的身上，你不过是一个窃贼，一个天底下最会自欺欺人的人！” 她这些话，当即又深深地刺激到了孟正涛！ “你胡说八道！我有才华！皇上离了我，他上哪儿再去找比我更能干的人？” “上哪儿找？” 虞啾啾觉得他这自信的话，实在是有些好笑。 她当即走到林啸身边，对林啸说道：“神医楚寒尘这阵子逗留在京城，今日事情结束以后，我就去会找他，请他为你医治双腿和双手，让你这双腿能够重新站起来，双手能够重新握笔画图！ “等你治好了，就可以官复原职——不，是回到你本应该在的地位，工部侍郎！” 林啸一听这话，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他哽咽道：“多谢公主！公主对我，乃是再造恩情！原谅我无法起身向公主行礼！待他日我身体残疾康复，定要向公主磕头致谢！” 虞啾啾十分大气地一挥手：“我不要你磕头致谢，我要你做一个好官！一个对我爹爹尽忠、对天下百姓们负责的好官！” 林啸当即颔首应道：“微臣，定不负使命！” 而一旁，孟正涛一听林啸还能再站起来，还能再画图，终于再次憋不住了！ 他一双眼眸一片猩红地盯着虞啾啾，神情癫狂地咒骂道：“林啸已经被我毁了，凭什么还能东山再起？凭什么还想拿走属于我的一切？凭什么！ “都是因为你！虞啾啾！ “如果不是你过于受宠，我的女儿怎么会在宫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你受尽皇上的宠爱，可我的外孙女瑶瑶，却得不到皇上一星半点的关注！ “虞啾啾，该死的人是你！ “如果没有你，那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也不会为了杀你，而伤害别人的性命！ “虞啾啾，你为什么不死？” 他这一通谩骂，惹得百姓们都是忍不住生气了。 “你胡说八道！自己不当个好人，就赖到别人身上！小公主她不欠你，也不欠你的孙女和外孙女！是你们一家子都恶毒不干好事，皇上才不喜欢你们！” “没错，小公主这么可爱又善良，小小年纪还如此聪明，是咱们大夏国最不能缺少的小福星！” “该死的人是你！大人！快判他斩立决！快将他斩首！这样的祸害，不能再留着他的命了！” 群情激奋。 百姓们只恨离他太远，不然的话，要把唾沫星子全都喷到他的脸上！ 然而，孟正涛听着这些谩骂的话语，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就算我今天要死，我也要拉着虞啾啾和皇宫里的人给我当垫背的！” 他神情疯狂又恶毒得意地望着虞啾啾，“你以为我为什么主动向皇上提出，要给你在宫里修建一座公主府？ “别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这话，当在场的不少人都是脸色一变。 张知吓得立即站出来。 然而，一看虞啾啾，她却还是无比淡定地站在那里。 “不用很快，我早就知道了，你以为就你聪明？” 虞啾啾一句话，就说得孟正涛脸上的激动和得意恶毒，一下子凝固住了。 第448章 在他伤口上撒一把盐 她唇角勾着讥讽的笑，“早在舅舅第一天发现工地上工匠们吃发馊的饭菜生病受伤，他就悄悄派人查看了用来建房的那些木料、石料以及其他建筑材料。 “我知道，你在那些木料里做了手脚，掺了炸药的粉末，想要将公主府引燃。 “可惜，你低估了你手底下替你做事的那些人。 “你贪，他们也贪，并且，他们更惜命，根本不敢干出炸皇宫这种株连九族的事情， “买炸药的银子省下，用面粉和了土代替，所以，孟正涛，你的如意算盘全都落空了！” 孟正涛听着她这话，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脸上很快就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待他们不薄！他们也说过，要为我做牛做马！要为我卖命！” 虞啾啾讥讽地看他一眼：“你还向我爹爹承诺过，要对他誓死效忠呢？这些拍马屁的话，你听他们说说也就算了，还真信啊？” 孟正涛机关算尽。 虞啾啾也懒得再跟他多说，当即给张知递了个眼色。 张知则立即一拍惊堂木，再次细数孟正涛的种种罪行。 原本孟正涛所犯下的罪行，他一人杀头，全家抄个家。 可现在，他居然还意图炸毁皇宫。 张知当即判处孟正涛斩立决，全家流放，至于他的族人，已有官职在身的，全部脱掉官职，没有官职的，五代以内不得参加科考，不得入仕！ 这一判决一下来，百姓们都大声称赞。 孟正涛干下这么多坏事，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都是触目惊心！ 他的族人若是还有为官的，也不能让百姓们信任了。 更不用说，他竟然意图炸毁皇宫在建的公主府！ 那里可还是有许多工匠在干活呢！ 若真让他成功了，这又得死多少人？ 所以，百姓们一点也不觉得这一判决过于严苛，反而觉得他是罪有应得！ 张知当即下令处斩。 刽子手早已待命。 此时，他手中大刀一挥，被押着跪在那里，浑身颤抖神情痛苦的孟正涛，就当即被砍下了脑袋！ 至此，整个诬告案算是了结了。 陈三妹被判处流放，暂且收押到京兆府大牢中，择日出发。 虞啾啾特意向张知交代了：“陈三妹不能和孟正涛的家人去同一个地方流放，免得她遭人报复，不如就让她去西北，孟正涛的家人去岭南。” 张知自是不会拒绝。 随后，虞啾啾又派人安排着，让陈三妹在牢中和她的婆婆以及三个孩子见了一面。 事后回禀给她，便是说，陈三妹在婆婆和三个孩子跟前认真忏悔，并且感激虞啾啾对她全家的恩情。 而虞啾啾则把这三个孩子，一并安置到了白衣山庄，这就是后话了！ 宣平帝在得知孟正涛盗用林啸的图纸，还将林啸打成重伤以后，就气得又是在养心殿把已经被杀头的孟正涛给大骂了一顿： “杀头？为什么只是痛痛快快地杀头了？ “小九儿还是太善良、太仁慈了啊！ “像他这种胆敢欺骗朕、利用朕，胆敢伤害朕真正器重的有才华的臣子的人，就应该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没剐他一刀的肉，还应该在他伤口上撒一把盐！ “让他痛苦死去！” 一旁，公公周大富听着这些话，就吓得暗暗擦冷汗。 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如今是越来越杀伐果断了啊！ 他也不敢吱声。 就听着宣平帝在这里破口大骂着，宣泄心中的怒气。 好一会儿。 宣平帝骂完了，又拿起之前孟正涛盗用的、本来是林啸所画的图纸，忽然就又一脸欣慰地笑了。 “朕就说，朕怎么可能不是慧眼识人才呢？朕本来就是看中了这张图纸上所展露的才华，如今知道此人就是林啸，而且小九儿还请了楚神医为他医治，相信要不了多久，朕的身边就可以有一位真正的能臣了！” 他一脸得意的表情。 周大富对此，实在是习以为常了！ 孟正涛的事件，在京城内外都是影响巨大。 虞啾啾借着这一次机会，又办了另外两件事。 一件事以她的名义，挂在京兆府，接三桩案子。qqnew 不论是谁，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哪怕是高官大臣、王侯权贵，只要此人有任何的冤屈且所言为实，虞啾啾都会亲自为这人翻案。 身上背负有冤屈的百姓们，尽可以递上状子。 而她会亲自挑选出这三桩案子。 至于没有挑选上的，也会要求京兆府和大理寺一一办理。 第二件事，则是她要开办一家书馆。 书馆内的所有书，全都供天下家境贫寒的读书人借阅，并且，书馆会提供的笔墨纸砚，允许这些贫寒书生们在书馆中抄录这些书籍，拿到家中阅读，或是到别处去售卖。 但要求是，所有书只能在书馆中阅读，不得带出书馆。 这家书馆会首先在京城开办。 之后，会慢慢地在其他地方，接连开办。 这两件事一公布，京城的氛围就顿时为之一变！ 一面是京兆府和大理寺忙碌不已地接收各种新的状子。 一面是寒门学子们心情激动地聚首议论，翘首以盼地等着这家书馆尽早开业。 但不管是背负着冤屈要要告状的人，还是一众寒门学子，他们都是对凌芙公主心怀感激，大肆赞扬。 甚至还有的人，打算为虞啾啾修建一座石像，把她给供起来！ 皇宫里，殷太后和宣平帝他们知道以后，都很为虞啾啾感到高兴和骄傲。 “这天底下，也就只有小九儿，才能想到这样利国利民的好事！” “小九儿有这样的决心，还要开那么一家烧钱的书馆，哀家不能不表示！” “太后所言极是，朕也应该身体力行地支持小九儿！” 于是。 这对皇宫里最有权势的母子，当即又赏了虞啾啾一对金银珠宝，给她当开书馆的经费。 虞啾啾收了这笔经费。 转头，就又凑到了楚寒幽跟前，朝她伸手要查案和开设书馆的另一笔经费。 楚寒幽无奈又肉疼。 她咬着牙说道：“公主，您当初给天机阁投了那么多钱，早就算着有这一天的是？” 第449章 搞钱！ “不然类？”虞啾啾这伸手要钱的姿势，格外的有气势。 她圆润透亮的眸子里盈着一层理直气壮的笑意，“我为了建这天机阁，想方设法的搞钱，那肯定得要回报的呀。” 楚寒幽服气得不行。 “行，公主要多少，我有多少，就给多少，不过公主，你这书局和断案的事，可都是赔钱的，你真的要干？就算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至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书局，可是个无底洞啊。” “孟正涛的人头落地的一瞬间，我的名声其实就已经挽回了。” “那你为何还要……”楚寒幽无法理解。 “寒幽姐姐，你是觉得我开书局，还要接断案的事，是多此一举？”虞啾啾看着她。 “呵呵，这可都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楚寒幽低头又开始处理自己面前的文书。 虞啾啾看着她笑，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楚寒幽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公主，你这到底为的什么？”她实在是好奇的厉害。 “当然是为了大夏国。”虞啾啾回答得十分斩钉截铁。 楚寒幽当即瞪大了眼睛。 似乎有些难以相信，这样的话，会从这么一个奶团子口中说出。 不过又想想，她都能想出来建天机阁。 那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这次因为一个孟正涛……” 虞啾啾冷笑一声，“若不是因为爹爹看重他这个人才，岂能给孟正涛机会，搞出来这么多事？琪嫔借着孟正涛受爹爹看重，都敢谋害我娘亲了，害得我娘亲动了胎气，要是再多给她一点阳光，她岂不是都敢把后宫里的妃嫔全都谋害一遍？ “这孟正涛不但是个假道学，还根本毫无才华，残害真正有才华的人，这种人，朝廷里还不知道养了多少了。 “我要开办这书局，就是为了给朝廷招揽人才，为我大夏国培养人才，这是长远之计。 “至于断案一事，则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敲打那些当官的，好好做事，别再想着可以身居高位的这么混日子了！” 楚寒幽一听她这么说，算是明白了。 “公主，你这不是为了大夏国，是为了皇上？” 虞啾啾闻言，看她一眼。 “你说的也不能说不对，我爹爹是皇上，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朝廷，他识人不清，但根源也是朝廷里有孟正涛这种本身没什么本事，但善于钻营的。 “所以啊，我既是为了爹爹，便是为了大夏国，爹爹和大夏国，是一体的。” 楚寒幽听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道：“我自小失去了父母，和哥哥一道，被花月婆婆养大，药王谷就是我们的家，所以我也能够理解公主，若是有朝一日药王谷遇到同样的事情，我肯定也愿意像公主这样，为了药王谷的未来，好好筹谋一番。” 闲话就谈到这里。 楚寒幽干脆地说起了正事：“公主今日来，肯定不止是为了要钱？是不是筹办书局，还有这断案的事情，也得天机阁帮忙？” 虞啾啾不由得一笑：“知我者，莫若寒幽姐姐是也。” 楚寒幽娇容上不免得意：“在下洗耳恭听。” 虞啾啾也不多说笑，直接道：“断案一事，虽然我不用亲自过问过程，只需要等着结果便是，但我总要确保，最终的结果，是是非曲直都断清楚了，而不是官府糊弄我。 “所以，我需要天机阁也暗中调查。 “而且，等案子一结，不管官府有没有糊弄我，我都可以说，有天机阁的消息为准，若他们没断清楚，我就以天机阁的情报为由，打回去让他们重新查案，若是断的准，那我也可以说，有天机阁的情报，官府的确在认真办事，这算是给咱们自己的情报生意打响名声。 “这，是其一。” 楚寒幽立即问她：“其二呢？” 虞啾啾杏眸里星光闪烁：“其二嘛，便是书局，我既然要建，就要将它建成天下第一，所以，我不止要办书局，还要设置几个名士榜。 “譬如，按照才学排名的榜，什么才子榜，才女榜，评出天下第一才子，天下第一才女这些的。 “还有神医榜，你们药王谷就有不少能排上号的？ “还有什么刺绣榜、铸造榜等等的。 “书局虽然烧钱，但这名士榜，却是可以赚钱的好东西。” 楚寒幽听她这么说，倒觉得十分新奇。 于是便问道：“这如何赚钱？” 这虞啾啾可有经验了，笑着看她：“京城乃是天下富人云集之地，本公主要开设名士榜，而要统计这些，总要找些帮手，那些富家的公子、小姐，或许无才，可他们的家中，一定很愿意出这个银子。” 说白了，就是，伸手薅这些有钱人身上的羊毛。qqnew 虞啾啾行动得很快。 待和楚寒幽商议之后，回去以后，便制定了具体的方案。 恰好如今天气不错，虞啾啾干脆举办一场宫宴，邀请京城各大名门世家的子女参加。 而后，就宣布要以书局的名义，开设名士榜。 书局她也想了个名字。 既然是为了大夏国招揽人才的书局，那干脆就叫大夏书局。 只能说，全天下，也只有她敢取这个名字了。 “开办书局，开设名士榜，本公主始终是一人之力，宫中娘娘们也不懂这些，所以，本公主想要从诸位当中，选出一些助手，帮忙筹备。 “希望诸位能出力的，就出力。 “若不能出力的，出些钱也是好的，若是既不能出力也不能出钱的，那也没有关系，本公主绝不会怪罪。” 她把这些话一说，来参加宫宴的这些公子、小姐们，就都明白她的意思了。 能来参加宫宴的，自然都是各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 他们心里都是很清楚。 虞啾啾是如今大夏国百姓们心中，名望最高的公主，她的名望，甚至超过了诸位皇子。 更不用说，她还是殷太后和宣平帝最宠爱的公主。 是以，若能在虞啾啾跟前露了脸，甚至跟在她身边，为她筹备开设这名士榜，那单单说一句，这名士榜的开设也有自己的功劳，那说出去，可是也能跟着名满天下，并且光宗耀祖的好事。 是以，虞啾啾一说完，大家都是十分积极地参与。 “公主，我们王家愿意出一百万两银子，帮助公主筹建书局、开设名士榜！” 第450章 小国师的梦中人 “公主，我们谢家愿出两百万两银子，并且，小女子谢云燕愿以小小的才干，助公主一臂之力。” “公主，我赵家愿出五百万两银子！草民赵桑，和妹妹赵芜，愿助公主一臂之力！” “啾啾妹妹，来之前父亲交代过我了，若你是要银子，直接让我说，江家愿出一千万两银子。”今日的场合，江饮风也来了。 他这么一说，虞啾啾顿时就笑了。 众人也都跟着笑。 “大舅舅也太聪明了？他怎么知道我是要银子？”虽然说，她这意图也一点没有遮掩。 “父亲说，公主至今只举办过两次宴席，上一回是在江家，举办了个拍卖会，是为了筹钱，这一回甚至开在宫里，这么大的阵仗，肯定也是为了筹钱，况且，太后、皇上不也都为了公主要办的事出了银子了吗？那我们江家作为啾啾妹妹的后盾，那更是义不容辞啊！” 江饮风这不过几句话间。 就又有人赶紧喊着要出钱。qqxδnew 他们也是进宫之前，家中的父母长辈交代过，若是凌芙公主有什么要求，尽力满足。 虞啾啾则是听见银子的声，就立即开心地笑了。 “大夏书局虽是我提议筹建的，但诸位不管是出钱的，还是出力的，往后必是榜上有名，学子们都要感激诸位的慷慨解囊。” 虞啾啾很是高兴地说道，“开设名士榜的帮手，我会从今日报名的人当中选拔，若是没有选上的，也不比气馁。 “我会专门成立一个‘金兰会’，只需要很少的银子，便能入会，等本公主的府邸建好了，就定期在那里举办宴会，邀请诸位参加。”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又是兴奋起来了。 若是能入这金兰会，岂不是就能经常进宫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金兰会可以结交各大世家的好友，对自己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虞啾啾说完这些，就让绿萝和紫婴负责收钱，还有负责统计名士榜和金兰会的报名事宜。 她则开开心心地和江饮风坐在那里，说起了悄悄话。 “小国师这才走了多久啊，公主就过得如此风生水起，唉，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匈奴那边怎么样了，如今，他应当是在龙城？”江饮风的话语里，透着淡淡的思念。 “匈奴的国都就在龙城，那匈奴王让国师哥哥回去，必然是会将他带在身边的。”虞啾啾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想念小国师了。 也不知道他如今在那边怎么样了。 去了这么久，竟是也没有来过一封信。 宫宴一直到临近傍晚时候才结束。 虞啾啾为了银子和人才，还是头一次跟人打这么久的交道。 不过好在，今日成果丰厚。 她一共筹到了三千多万两银子。 “把这些名单，都送到古华轩去，我去那里细细地挑选。”虞啾啾打算干脆去小国师以前住的地方待一会儿。 她一路到了古华轩，进了裴书砚的书房。 虽然如今他走了，但虞啾啾早有交代，这个院子和房间，必须每隔几日就要打扫一次，是以，这里至今纤尘不染。 虞啾啾让紫婴和绿萝把东西放下来就出去。 她打算一个人待会儿。 见到书架上的书籍空了大半，虞啾啾忽然觉得自己这心里，也是有些空落落的。 那个她一开始很不喜欢的小国师，走了。 下次再见，或许就是五年之后。 五年的时间，真的还能如从前那般吗？ 虞啾啾盯着这些名单看不下去，干脆起身，走到书架前，胡乱地翻看起来。 见着书架旁还有两个大瓷瓶，里面放着几卷画轴，她就有些无聊地打开，随意地看了看。 过程中她不小心碰到了大瓷瓶，碰得它挪动了一下。 而后，便见书架竟然移动起来。 这后头，居然有一个暗格！ 虞啾啾心里一惊。 没有想到，小国师居然还在房中布下这样的机关！ 那暗格里，放着一个博古架。 博古架上空无一物。 只有最下层，放着一个很长的锦盒。 锦盒上雕刻着十分繁复华美的花纹，镶嵌着华丽宝石。 她不禁好奇起来。 这里面放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国师哥哥待我那么好，我若是打开看看，他应当也不会怪我的？若是什么秘密，我替他保守着就是。” 这么一想，虞啾啾当即将锦盒打开，却见到里头竟是一卷画轴。 她将画轴拿到窗前的书桌上，小心翼翼地展开，便见到一个画中美人，仿若慢慢揭开了身上蒙着的轻纱一般，徐徐展露出了阵容。 而待虞啾啾看清楚画中全貌，小脸不由得一下子凝固住，就连呼吸都停顿了几瞬。 只因画中之人，她曾经无比熟悉。 她无数次从镜中看到这张脸…… 只因，这竟是前世的她！ 虞啾啾忍不住小手轻轻抚上画中她的那张堪称绝世的容颜。 只见话里的她，穿着一件黑袍，绝艳的脸庞上，化着浓烟的妆容。 她脚踩着紫麟龙王，身后是卷曲的云层，眉眼间的神情，张扬，肆意，目空一切。 虞啾啾盯着这幅画出神。 好一会儿，她想起来这件黑袍，是一条黑丝绒的长裙，她最后一次穿这条长裙，便是去沈棂所在的仙门……前去杀沈棂。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和听明仙君在一起。 而听明仙君，在书中世界崩塌时，抱着她，为她挡下了无数天雷。 也是在那一刻，她才有些明白过来，听明仙君对她的心意。 所以，裴书砚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幅画？ 他和听明仙君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这时候，虞啾啾见到画作右边的题字，写着“梦中人”三个字，上面还盖有裴书砚的私人印戳。 那么这画是他画的？ 莫非，是他曾经梦到了画中的自己？ 若是如此，那就只有一个理由说得通他为什么会梦到昔日的她了。 那便是，裴书砚就是听明仙君的转世！ 当初他为她抵御天雷劫，而后，就也被天道送到了这本书中！ 这一发现，令虞啾啾的一颗心，当即狂跳不已！ 第451章 只有国师哥哥才配得上我 她要去找小国师！ 这是虞啾啾脑海中闪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可随之，心脏的狂跳平复下来，理智渐渐侵占了大脑。 首先，这幅画叫做“梦中人”，是不是意味着，这只是裴书砚做的一个梦？他并不知道前世的事，只是做了这么一个梦，梦到了她。 如果是这样，她突然去找他，就有些贸然。 而且，她该怎么说呢？ 她已经不是前世的魔尊凌芙了，如今是大夏国只有五岁半的小公主……虞啾啾有些嫌弃自己长得太慢。 要长到能谈情说爱的年纪，最起码，还是得五年以后。 其次，如今京中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大夏书局、金兰会，都是她才宣布的事情，若她这个时候走了，这些事情便没人能做，或者说，她牵的头，就必须得她来做。 至少，也得做的有模有样，不需要她再盯着了，才能走。 再然后就是……匈奴那种地方，不管是殷太后还是皇帝老爹，都肯定不会允许她前往的，而且她身份特殊，若是贸然去了，也会有很多的麻烦。 所以，她还得想出一个周密的计划。 虞啾啾在古华轩枯坐到深夜。 回钟粹宫之前，她将这幅画放在了原处，打算等离开之时再带走。 届时，便要带着这幅画，找到小国师，亲自问他。 次日一早，虞啾啾依旧是按部就班地练功。 不过待晨练一结束，她就向陈恨要求道：“陈恨师父，我想学一些别的。” 陈恨看她：“公主想学什么？” 虞啾啾答得也很直白：“各种歪门邪道。” 陈恨眉头微拧：“比如？” 虞啾啾道：“下毒，易容，最快的杀人刀，所有的自保手段。” 她这话，让陈恨的眉头一下紧皱起来了。 他看着虞啾啾。 许久之后，开口问道：“公主，你该不会，是打算出宫？” 虞啾啾岂能承认？ 他若是知道了，那不等于殷太后知道了？ 于是，她断然否认道：“五年后我要跟着国师哥哥行走江湖的，陈恨师父你忘记了？骑射我每日练习一两遍就行了，实在不必在这上面再多耽误功夫，我想学一些真正有用的，若是遇到危险，能自保的。” 陈恨依旧盯着她，没有说话。 他这双眼睛看人的眼光实在太毒。 虞啾啾不禁有种被看穿了小心思的心虚，可也不能露怯，于是小脸上神情不变，就这么跟他对视着。 “公主想先学什么？”最终，陈恨似乎妥协了。 “师父觉得，我先学哪样比较好？”虞啾啾不由得心中窃喜，小脸上却无比的正经，试探地问道。 “这些都不是一两日可以学会的，不如，就干脆同时开始学。” 陈恨很快安排好一切，“至于说练出来最快的杀人刀，每日跟我对练便可，我会好好教公主的。”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虞啾啾心中的窃喜，随着接下来严苛到魔鬼程度的训练强度，而很快就被冲刷掉。 饶是她意志力坚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被折磨得够呛。 不过在这期间，她还是抽空去找了一次沈棂。 “你打算明天离宫去匈奴找小国师？”沈棂对此感到十分的意外，“所以，想让我帮你搭理书局和金兰会的事？” “对呀，棂儿姐姐，爹爹如今就你、我还有苏苏三个女儿，这些事情苏苏肯定是干不了的，只有棂儿姐姐能帮我了。” 虞啾啾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嘟着小嘴，竭尽所能地卖萌。 沈棂的确有些被她给萌到了。 不过她却不肯答应：“小国师不是说了最多五年肯定要回来的吗？再说了，你年纪还小，若是去了匈奴，万一被见过你的人给认出来了，那岂不是凶多吉少？还有小国师如今是什么情形，咱们谁也不知道，贸然去了，万一你找不到他，又当怎么办？ “啾啾，还是在宫里待着，等他回来！” 然而，虞啾啾却当即道：“那怎么行？五年诶，真要等到那时候，我是年纪还小，可他年纪可就不小了，万一娶妻生子了，那怎么办？” 沈棂当即被她这话给震住了！ 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啾啾，你，你年纪还小呢，你知道什么呀？” 虞啾啾心想，我知道得可多了！ 我只是这具身体年纪小，可实际上活得岁数可长了！ “年纪小怎么了？年纪小就不能有意中人了吗？”虞啾啾理直气壮地道。 “那自然不是。” 沈棂不会说虞啾啾的不对，她可不舍得。 但既然是虞啾啾的不对，那就肯定是小国师的不对。 她当即有些生气地道：“啾啾，你年纪小，你跟我老实交代，裴书砚是不是许诺过你什么不该说的话？真是太不像话了，你可还是个小孩子呢！他竟敢跟你说这些话！我真是看错他了！没想到他是这种人！你还这么小，他就对你下手了！” 这回轮到虞啾啾愣住了。 没有想到，沈棂居然这么会联想！ 不过，她也有些心虚。 毕竟她以前为了故意逗裴书砚，曾主动说过长大以后要嫁给他的这种话呢…… “棂儿姐姐，没有的事！小国师从未有过什么逾矩的话，他待我一向是如兄长一般，绝对没有你说的这些。” “真的没有？我不信，若是没有，你怎么会恋爱脑，突然说要去找他？你可知道，那是匈奴啊，是咱们敌国的地盘！” “棂儿姐姐，我这可不叫恋爱脑，我这叫为我以后的婚姻大事着想。” 虞啾啾拉住沈棂的手，“棂儿姐姐你想，咱们身为公主，长大以后都要被父皇或是皇祖母指婚的，你甘心到时候交给一个你根本不喜欢、仅仅只是彼此身份地位匹配的驸马吗？” 沈棂一愣。 这个问题，她倒是，还真的想过。 “自然是不愿意的……”沈棂有些迟疑地答道。 “对呀！我也一样！所以啊，这长大以后的夫君人选，得从现在开始抓起，咱们以前在云梦学宫读书，如今在上书房，若无意外，以后的驸马，就是从上书房这些人当中选择，可我一个都没有喜欢的，我就觉得，这全天底下，只有国师哥哥才配得上我！” 第452章 伺候人的功夫没奴婢厉害 虞啾啾说到最后一句话，小脸上傲然至极。 沈棂一听，倒也……十分赞同。 就上书房那帮小孩子，的确没一个配得上啾啾的。 沈棂几乎是立即就被小奶团给说服了。 “可是，匈奴这么远，一路上颇多危险，匈奴内部也是危险重重……”说到底，她还是担心虞啾啾的安危。 “这个棂儿姐姐不用担心，我如今正跟着陈恨师父学习下毒和易容，还有其他的自保手段，而且，之前我在黑市上定制了一张人皮面具，再过一段时间，便可以去取成品，等以后去了匈奴，我面具一戴，谁还能认得出来？” 虞啾啾十分自信。 沈棂听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啾啾，你说得我也想去了。” 虞啾啾赶紧劝住她：“棂儿姐姐，外面可危险了！你身体如此柔弱，还是好好在宫中养着，你放心，我一路上都会给你写信的，当然，最重要的是，棂儿姐姐得在家帮我盯着书局和金兰会的事情呀，嘿嘿。” 她笑得娇憨。 可话语里却尽是精明。 沈棂有些无奈地看她一眼。 这具身体当初因为早产，至今不能习武。 不然的话，她也真想跟着虞啾啾好好练功，以后离开皇宫。 见沈棂被自己说服了，虞啾啾就开始跟她说起了书局和金兰会的事情。 之后，但凡是出宫去筹备这两件事，都会拉着沈棂翘课，一道出去。 这么久而久之的，沈棂渐渐全面接手大夏书局和金兰会的大小事宜。 不过，虞啾啾没有把天机阁的事告诉她，只说若是以后出现什么意外，需要紧急联络她，可以找天机阁买情报。 沈棂把她嘱咐的这些话，全都放在心上，牢牢记住。 而转眼之间，又是一个春夏秋冬过去。 江幼悠十月怀胎，前不久又给宣平帝生下一个小皇子！ 宣平帝自然是高兴不已，满宫庆贺。 而虞啾啾也六岁半了！ 半年前，公主府就已经彻底建成，虞啾啾迫不及待地搬进去，开始自己的出宫大计。 经过这半年时间，虞啾啾已经准备妥当一切。 又过了半个月，她留书一封，就轻装简行，带着紫婴和楼赫，还有白狼松雪、黑狼夜落一起出了皇宫。 如今，两只小狼崽子早已长成了威风赫赫的模样。 带着它们两个，还是楼赫的主意。 “西北那边局势紧张，盗匪出没，带着它们两个，会是很好的帮手。” 虞啾啾想到它们两个本就出身山林，若要撇下它们，继续把它们囚禁在这宫中，也不是很好。 干脆就带上它们，让它们两只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若是等她回归那日，它们不愿意回来，就归还它们自由。 为此，绿萝是哭得眼睛都肿了。 “公主宁愿带两只狼，都不愿意带奴婢一起！公主出行在外，没有奴婢在身边伺候着，那谁来照顾公主的衣食住行呢？紫婴虽然手上功夫高，可她这伺候人的功夫，可没奴婢厉害呢！” 她十分不服气。 也十分不放心。 说着，竟是委屈万分地猛地问道：“公主，你是不是嫌弃我？怕我给你拖后腿？” “这……” 虞啾啾顿时被她给问的心虚了。 还是紫婴开口开导她：“绿萝，公主不仅不带你，就连流风、流光二人也不打算带呢，但公主不带你们三个，不是嫌弃你们，而是要你们三个留在宫中接应。” “接应？”绿萝一时有些不明白。 流风、流光心里也不太舒服，站在一边竖着耳朵听着。 只听紫婴信誓旦旦道：“你们想啊，公主离宫，这公主府能不留人看家吗？公主走得远了，但也还是要跟皇宫有所联系的，若没有一两个公主的亲信留在宫里，万一出了什么事，谁向公主传递消息？ “万一公主出了什么事，那谁向太后和皇上传递消息？” 绿萝一听到这里，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地纠正她：“呸呸呸！公主才不会出事呢！” 紫婴赶紧改口：“你说得对，我的意思就是，公主离宫，这瞒不了多久，以后肯定会人尽皆知，到时候，你就是公主在皇宫里的代理人，是公主和皇宫之间传递消息的桥梁，最重要的是，除了你，公主还能信任谁？还能放心地将自己的公主府交给谁？” 不得不说，她几句话之间，就说服了绿萝。 绿萝不哭着要跟着虞啾啾了。 而是忽然觉得肩头的担子，似乎比跟着虞啾啾一起离宫，要更沉重一些。 “公主，奴婢明白了，公主放心，奴婢一定会留在公主，为公主守好这一切的！”绿萝当即一脸正色地说道。 “我就知道，绿萝，你太好了，太贴心了。”虞啾啾抱住绿萝，小脑袋十分不舍地埋在她柔软的胸口。 小脑袋蹭了蹭。 忽然发现，绿萝好像也不小了。 或许等她这一趟回来，就可以操心一下绿萝的婚事了！ “绿萝，你记着，等我回来那一天，我肯定会问你现在是不是又大了。”虞啾啾说着，小手摸了摸绿萝的胸口，“记住了吗？” 绿萝感受到虞啾啾的这个动作，还有她这话里的意思，当即闹了个脸红！ 可看着她纯真清澈的双眸，绿萝就又觉得，小公主一定不知道自己这样动作，有多么的不妥，所以才会这样的！ 毕竟，小公主是如此的单纯美好！ “公主放心，奴婢记住了！” “皇祖母肯定会是第一个发现我不见的，等她派人来问，你就亲自带着这封信去见她。”虞啾啾嘱咐好一切。 随后，就果断出宫，坐上楚寒幽提前为她准备好的马车，出了京城，就一路向玉门关奔去！ 而虞啾啾也预测得不错。 陈恨是第一个发现她离宫的。 他当即就禀告给了殷太后。 殷太后震惊不已。 她回过神来，就是盯着陈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怀疑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小九儿改变了计划，要提前出宫去找裴书砚？” 在她面前，陈恨也不敢说谎。 “回太后，是。不过请太后放心，小公主如今学得一身本事，自保绰绰有余，更何况，她身边除了紫婴那个擅长蛊毒之术的丫头，还有属下的师弟，楼赫，而楼赫的实力，与属下能打个平手。” 第453章 一路灾民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一早就发现了小九儿要提前出宫，居然一声不吭，不告诉哀家！你眼里还有哀家这个主子吗！” 殷太后十分不满意地道。 “属下知错。” 陈恨一听，立即跪下认错。 “你知错？你是明知故错啊！”殷太后一想到虞啾啾只带了两个人，就敢跑到匈奴起，心里就又气又心疼担忧的。 “太后赎罪，属下不敢。” 殷太后险些被他这诚恳认错的态度给气了个仰倒。 “哀家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小九儿打算提前出宫的？怎么发现？你为什么不告诉哀家！” “回太后的话，属下半年前就发现了，小公主突然提出要求，要学用毒和易容之术，还有杀人以及自保之术，属下想到太后之前特意交代过，小公主想学什么，属下就教她什么便是，只是要加强强度，于是便照做，这半年来，属下是按照训练杀手的强度，来训练小公主的。” 陈恨这话一出，殷太后当即眼眸冷厉地扫视着他。 “按照训练杀手的强度，训练哀家的小九儿？陈恨，你好大的胆子！” 殷太后当即重重一拍桌子。 “太后娘娘息怒！” 陈恨跪在那里，头埋得更深了。 殷太后之所以会如此暴怒，概因她知道这样的强度，即便是一个成年人，也难以扛得住。 可小九儿才五岁！ 此时，殷太后一想到虞啾啾在陈恨手里吃的那些苦头，简直杀了陈恨的心也有了！ 但考虑到陈恨是虞啾啾的师父，虞啾啾对他还颇为敬重。 殷太后不得不迫使自己压制下去怒火。 “继续说下去！” “是，太后。属下之所以没有告诉太后，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知道即便太后知道了，也不会阻拦小公主，反倒可能会因此半年的时间都无法安寝。” “呵，照你这么说，哀家还得感谢你是为哀家的身体着想了？”殷太后冷嘲的一声。 这话陈恨可不敢接。 只能恭敬地将头又压低了许多。 殷太后心里的火气还没发完，但怒意明显降低了许多。 “你怎么知道，哀家不会阻拦小九儿？” “太后有多疼爱小公主，没有人比属下更了解，而属下身为小公主的师父，小公主有多倔强，属下也很了解。” 陈恨这话，算是将殷太后心头的火气和怒意，都完全平息下去。 “你说得对。” 殷太后说着，便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九儿很聪明，自小就很有主意，像是她这样的，一旦做下了某个决定，就难以改变，若是哀家知道了，想要阻止她，她定会使尽浑身解数地求哀家答应，而哀家心软答应她，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话语间，还可以听出一些骄傲。 “哀家问你，小国师如今在匈奴如何？可有消息？”殷太后又问道。 “回太后的话，匈奴王封小国师为左贤王，如今已经是匈奴人人皆知的小王爷了。只不过……”陈恨的话迟疑了一些。 “不过什么？”殷太后眉头拧起。 “匈奴王年纪大了，他底下几个儿子争夺王位，互相之间残害手段很是厉害，小国师被封为亲王，引起匈奴王几个儿子的不满，如今他们似乎暂时放下争端，联起手来，要对付小国师。” “这么说的话，他岂不是凶多吉少？小九儿若是这时候过去找到他，那岂不是也会有危险？” “太后不必忧心，小公主聪明伶俐，如今她的一身本事，自保绰绰有余，更何况她她身边不但有楼赫和紫婴，她还有那条伴生真龙呢。” “哼，事到如今，哀家再担心又有什么用？你马上安排龙武卫，暗中跟上去，保护小九儿的安全！” “是，太后。” 虞啾啾自然不知道，陈恨为了给她打掩护，还险些在殷太后的手里掉了脑袋。 她一路往西北边去，一路奔向玉门关。 玉门关驻扎有大夏国的十万大军。 而驻扎在此地的，便是殷老将军和他的两个儿子。 前头还一路顺利。 只是没想到半个月以后，当他们抵达一个临近玉门的，叫做迁安镇的地方，居然遇到了大批的流民。 “怎么会这样？没有听说这边有什么乱子啊，为什么这么多流民？” “公主，人太多了，这些流民虽然都手无寸铁，可他们一路怕是饿疯了，一旦盯上咱们，会很棘手。”楼赫驾着马车，说道。 “嗯，知道。” 幸好他们这辆马车外观十分朴素。 不过当他们在流民群中穿行时，还是有人挡住了路，想要他们施舍一些吃的。 楼赫对此早有经验，一鞭子甩到地上，配上他凶横的一张脸，顿时吓走了一片人。 虞啾啾透过车窗往外看。 见到他们一个个都是神情麻木，面黄肌瘦的，小脸上神情凝重莫测。 马车一路往镇子上走。 这一路上，所遇到的流民，就没断过。 “等到了镇子上，打听一下，这些流民都是打哪儿来的，问问是不是哪里有什么灾情。”虞啾啾交代道。 “是，公主。”楼赫自是应下。 临近天黑时，终于到了迁安镇的镇子上。 楼赫驾着马车，找到了一家客栈。 那小二的见有客人，殷勤地上前打招呼，要帮着牵马。 一见到马车上走下来一位粉雕玉琢、白瓷娃娃似的的小姑娘，顿时一脸稀奇：“客人是打哪儿来？” 虞啾啾看他一眼，没有答话。 那小二的还要再问。 然而接着，松雪和夜落，一白一黑两只狼从马车上跳下来，一左一右地将虞啾啾护在中间，狼瞳中俱是冰冷神色地盯着这小二，就把他顿时吓得不敢再话多了。 “要三间上房。”紫婴先进去订了房间，并要了热水。 这一路疲累。 虞啾啾直接进房间休息。 等小二的把热水送上来，紫婴便伺候着她洗了澡，楼赫则在楼下，找了客栈零零散散的几个吃饭的客人闲聊。 待虞啾啾洗好了澡，紫婴下楼命小二送饭菜进房间。 这时候，楼赫才跟着过去，把打听到的情况，跟虞啾啾一一回禀了。 第454章 就想偷我们的家是吧 “迁安镇不远处有个叫黎陵县的地方，虽然和玉门关离得远，可却跟匈奴之间只隔着一条细细的沙漠。 “据说，黎陵从去年秋开始，至今一滴雨都没有下过。 “西北这边，虽说天气本就干旱，大多数百姓也都以畜牧为主，可这干旱得太久了，寸草不生，便是牲畜也没有吃的，没有水喝，活活饿死了不少。 “黎陵也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向朝廷上报灾情，再加上潜藏在沙漠里的马匪时不时地来骚扰抢劫，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久而久之的，百姓们没有办法，便都开始逃荒了。” 楼赫说完这些，虞啾啾便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黎陵只是一个县，出现了这么大的灾情，那卫所呢？还有都护府呢？他们也都不知道吗？” 大夏国的边境官制和政策与其他地方不同。 边境这里，以军职为最高级别的官员，都护府为最高行政机构，往下划分几大卫所，卫所统御不同的县、镇。 黎陵县便是隶属于安北卫。 “这，属下便不清楚了，不过方才我也这样问了，可话刚出口，就被拦住了，不让问，说小心祸从口出。” 楼赫说道。 虞啾啾听着这话，手里夹菜的筷子，就顿了顿。 她两撇小眉毛很是严肃地紧拧着。 好一会儿，才重新夹了一筷子菜，细嚼慢咽地吃着。 一直到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 她才放下筷子，从紫婴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小嘴。 “我现在，心中忽然觉得极为的挫败，国师哥哥说我是小福星，说我福运觉醒之后，天下各地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她小奶音里，带着几许自嘲，“可如今到了这里，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原来在这么远的北方，还是会半年多都不落一滴雨的。 “我这个小福星，可真是不称职。” 楼赫和紫婴闻言，对视一眼，彼此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怎么说。 又过了片刻，紫婴才是忍不住问道：“那公主打算怎么办？” “查。” 虞啾啾小脸上一片斩钉截铁，“若是本公主没撞上，那也罢了，可既然叫本公主撞上了，本公主就得把这一切都弄清楚，从县里，到卫所，再到大都护府，到底是哪一重出了问题，竟然有这么严重的灾情，还敢不上报！” 她越说越气，小手一拍桌子，便是做下了决定。 次日一早，虞啾啾一行就离开迁安镇，直接前往黎陵县去。 他们到的第一个地方，叫凤伦镇。 一进去，就满目疮痍。 “主公，这个地方有古怪。”刚一到了一个村子里，一直藏在虞啾啾袖子里的小紫蛟，就突然开口说道。 “哦？怎么说？”虞啾啾立即问道。 “主公没有发现吗？主公，你先叫马车退回去，退回到进村的地方。”小紫蛟说道。 虞啾啾闻言，立即吩咐楼赫。 楼赫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主公，这个村子，是从迁安镇进入到黎陵县境内的第一个村子？”小紫蛟问道。 “没错，怎么了？” “那进村的这个界碑，也是黎陵县跟迁安镇之间的一条线？” “嗯，是这样。”虞啾啾耐心地等着小紫蛟往下说。 “主公，你就没发现吗？这条线两边，一边是黎陵县，路边只有枯草，可另一边是迁安县，路边居然钻出来嫩芽，这合理吗？” 它这么一说，虞啾啾立即跳下马车。 她站在界碑的那一条线那里，目光在两边来回地游移着。 终于，她看出问题所在了。 黎陵县的百姓都逃荒出去，这一路上，能吃的能挖的，包括草根树皮都不放过。 所以，从这个村子到迁安县，路上也是寸草都无。 但是，黎陵县的百姓们逃荒之后，迁安镇境内却能从地底下钻出嫩芽，说明迁安镇这边雨水充足。 而黎陵县，却始终是一滴雨未落。 这老天爷不下雨，还能如此精准地守着这一条线吗？ 偏偏不给黎陵县下雨？ “主公，我觉得，这里有些像是，有人在黎陵县做法了，致使黎陵县境内滴雨不落，干旱至此。” 小紫蛟又是说道，“主公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沿着这条线，再去看看，看看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虞啾啾一听这话，当即上了马车，对楼赫要求沿着界碑这条线，就在黎陵县界外这里一路往西边走去。 等走了大半天，最终确定了，小紫蛟说的是对的。 “做法……我以为这个世界，没有灵气，是无法动用法术的，可是从匈奴萨满教的巫蛊之术，再到这里，我才发现我错了，这个世界似有仍有某种神秘力量的存在，能够被某些人利用，做法改变这里的一切！” 虞啾啾小脸一片凝重之色！ 她把小紫蛟的推测，和自己的发现，跟楼赫和紫婴都说了一遍。 紫婴立即说道：“公主，这该不会又是匈奴人的把戏？楼赫昨日不是说了，这黎陵县和匈奴之间，可是只隔了一条浅浅的沙漠啊！而且，这里时常有马匪侵袭，指不定就是匈奴想利用这个黎陵县，做点什么事情！” 虞啾啾点点头：“你说得对。” 可问题是，接下来，她又该怎么查呢？ 这不是小事情。 一旦紫婴的猜测是真的，那就又是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大事！ 虞啾啾心情复杂。 若说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是耽误了去找小国师，倒也没什么，可偏偏若是牵扯到两国之间的阴谋，一路上又有这么多的百姓受苦，她就觉得实在是难以安心！ “这帮狡猾的匈奴人，还真是一点也不安生，就想偷我们的家是？”虞啾啾有些咬牙切齿。 “公主打算怎么做？”紫婴觉得实在是棘手，“恐怕，咱们得跟官府联络上？” “不成。”然而楼赫一听，就否定掉，“边境局势复杂，看看这黎陵县半年多干旱都不上报，就知道这里的官府，未必跟朝廷一条心。 “更何况，若是以公主的身份报官，公主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第455章 偷偷摸摸地想要往马车上爬 虞啾啾之所以会来到西北，毕竟还是为了前往匈奴找裴书砚。 一旦以她的身份报官，必定会走漏消息。 到时候就是斩不尽的麻烦。 “公主，咱们可以去玉门关找殷老将军啊？他可是太后娘娘嫡亲的兄长，手上又有兵权，让他出手查，咱们只管赶紧去匈奴。”紫婴又出主意道。 “若是公主真急着去匈奴，这也是一个办法。”楼赫表示了赞同。 “不行。” 然而，虞啾啾自己却否定了。 “为什么？”紫婴不解。 “正如楼赫所说，边境局势复杂，殷老将军待在这里，为的是保护边境不受匈奴侵扰，而且，殷老将军虽然不受都护府管辖，可他同样无法约束都护府。黎陵县这么大的灾情却能瞒天过海，瞒得朝廷甚至殷老将军都一点风声没有听到，肯定少不了都护府的包庇。” 虞啾啾脑子里的思路很清晰，“一旦我去找老将军，让他查，他动用手底下的人去办这件事，反而很容易引发内乱。 “那还不如我自己查，等查明白了，直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禀告给爹爹，爹爹一道圣旨下来，殷老将军再名正言顺地过来把这帮人给法办了。 “如此一来，才是能省去很多的事端。 “不过，这件事的确需要殷老将军的协助。” 她这么说了，紫婴和楼赫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不过，虞啾啾很快就一脸的发愁。 “公主，怎么了？”紫婴问道。 “有些后悔只带了你和楼赫来，如今想给老将军送信，都不方便，早知道会遇到这么一桩事，就把流风、流光也带过来。”虞啾啾苦着小脸，说道。 “咳，公主，其实有件事情，属下一直没有跟你说。”这时候，楼赫突然开口。 “什么事？”虞啾啾拧眉看他。 “其实，咱们走到半路上时，似乎，龙武卫的人就悄悄跟上来了。” 虞啾啾：“……” “这么说的话，这肯定是皇祖母的安排。” 她想象了一下殷太后和皇帝老爹，发现自己已经离宫之后的反应…… 殷太后肯定比较理智。 不过皇帝老爹可就不一定了。 搞不好还会哭一场。 “那他们现在也跟着咱们吗？”虞啾啾问道。 楼赫没有说话。 不过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虞啾啾顺着他的手势一看，这才发现，离这里不远处，有一片小山丘。 “他们就躲在那儿？”虞啾啾问道。 楼赫点点头。 他的实力跟陈恨略微持平，而陈恨是龙武卫的头领。 所以，楼赫会发现龙武卫的踪迹，也不奇怪。 虞啾啾一时不知道什么心情。 “你去把他们叫过来，算了，咱们先回迁安镇，让他们晚上没人的时候，去我房间找我，我有事吩咐他们做。” 说完，虞啾啾就先回了马车里。 楼赫则闪身离开。 没多久以后，他回来驾着马车，一路赶回迁安镇的客栈。 虞啾啾让紫婴找店小二要了笔墨纸砚。 她写好了一封信。 夜半时分，果然有龙武卫前来。 “皇祖母叫你们来的？”虞啾啾看着面前的五个人，问道。 “回公主的话，正是太后娘娘不放心公主，这才派我等前来。”为首之人答道，他叫龙十一。 “这封信，送给玉门关的殷老将军。” 虞啾啾点点头，将手中的密信交给他，并嘱咐道，“切记，一定要亲自送到他手中，送给他以后，你不能立即离开，要等着拿到他的回信再回来。” 龙十一当即双手接过密信：“属下明白！” 虞啾啾朝他们摆摆小手。 五个人齐刷刷地离开。 玉门关距离迁安镇，一来一回得最快也得要个两三天的时间。 虞啾啾就在周边转悠。 她又去了黎陵县的其他镇子查看，除了知道当地的村民们都已经逃荒离开，再就没有别的发现了。 终于，两天后的夜里，龙十一带回了殷老将军的信。 之前虞啾啾写信给他，除了将黎陵县流民的事情，以及她的一些猜测告诉他，另外就是询问他，整个西北，黎陵县附近，或者是都护府，是否有能够信任的可用之人。 她特别在信中交代了，不能暴露她的身份。 老将军还真的给他推荐了一个人。 这人恰好是安北卫的指挥使杜广。 殷老将军在信中提到此人，说他很有才干和谋略，也很有胆识，是以后最有可能接任大都护之位的。 让虞啾啾尽可以去找他。 并且他也已经写信给杜广，只要以后虞啾啾拿着信物去找杜广，就可以让杜广为她办事。 老将军送过来的信中，就附带了信物。 那是一只刻了字的匕首。 匕首上有两句诗。 等虞啾啾以后找到杜广，这上面的诗，就是他们接头的暗号。 虞啾啾将匕首收好。 有了这个，她以后就好办事了。 “明天，我要去一趟江城县，听说如今流民已经到了那边，你们不用全都跟着，派人去黎陵县打听打听，黎陵县的百姓们都逃荒了，他们的县令如今什么情况。”虞啾啾吩咐道。 “是，公主，属下明白。” 次日一早，虞啾啾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裳，就从客栈出发，前往江城县。 他们带足了干粮和水，乘坐着马车，一天的时间，就赶上了这批流民。 刚到的时候，有流民见到他们的马车，便一哄而上想要抢东西。 被楼赫一脚一个踹飞了几个人，这帮流民算是知道这马车上的人不好惹，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只不过还是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 “他们这是饿得狠了。”楼赫摇摇头，说道。 “我知道，人在极端饥饿的情况下，可是会变成没有人性的魔鬼的。”虞啾啾前世毕竟从小流浪，她对这些，也算是知之甚深。 夜深了。 虞啾啾和紫婴就在马车上睡下。 楼赫则在外面，随便整了个铺盖，躺着休息。 刚合上眼，就有几个流民偷偷摸摸地想要往马车上爬，被楼赫一剑削掉了眉毛，吓得他们灰溜溜地跑了。 不过有了这么一遭，也没有人再敢过来试探。 马车外表朴素普通，可内里却布置得十分舒适。 虞啾啾一觉睡得还算舒服。 次日，她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第456章 被人咬掉了一块肉 虞啾啾起身，打开车窗一看，便见到他们旁边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马车，这会儿一帮流民正围着那辆马车，吵吵嚷嚷地要吃的。 “似乎是昨天半夜从南边过来的，今天一早遇到一对饿疯了的父母竟然拿自己八岁大的女儿，跟别人家的孩子对换，这是要换孩子吃掉，这马车里的主子就好心拿吃的，把这小女孩给买下来了，谁知道，其他流民也都拉着自己的孩子来换粮食……” 紫婴在一旁解释着，一脸的叹息。 果然是如虞啾啾昨日所说，人若是极端饥饿，为了一口吃的，是会变成没有人性的魔鬼的。 虞啾啾盯着窗外那辆马车看了一会儿。 “叫楼赫去把那些流民赶走，让这辆马车跟着咱们。”她吩咐道。 “是，公主。” 很快，楼赫就提着剑过去。 经历过昨日，这些流民已经深深地畏惧起楼赫。 一见到他，就赶紧作鸟兽状散开。 楼赫跟那辆马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 接着，马车就跟着他过来，待两辆马车并排矮在一起，另一边的车窗也打开，露出一张稚嫩柔弱的小脸来。 虞啾啾一愣。 见对方竟然是一个跟她年岁相当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衣着富贵，气质文雅，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她旁边坐着一个上了年岁的嬷嬷，一见到虞啾啾，似乎也是意外了一下，随后便感激地道：“多谢这位小姐相助。” “不碍事的，举手之劳，这些流民都饿疯了，你们往后不要再叫他们看见手里有吃的，夜里睡觉也要小心戒备，留人守夜，昨晚这帮人就有的想摸上我们这辆马车呢。” 虞啾啾见这老嬷嬷面色和善，便多说了几句。 老嬷嬷又赶紧道了谢，就此跟她攀谈起来。 这一聊起来，才知道老嬷嬷姓徐，相熟的人都叫她一声徐妈妈，她怀里抱着的小姑娘则姓林名萧，乃是川南建昌人。 徐妈妈此番远道而来，概因林萧的母亲病逝，临死前给林萧的父亲写了信，要林萧来这里投奔父亲。 当听徐妈妈说，林萧的父亲乃是黎陵县的大户，虞啾啾就不由得留了个心眼。 “敢问是哪户人家？”她笑着问道。 “也就是一个富商。”徐妈妈却含糊其辞。 虞啾啾见她不想说，就越觉得对方身份绝非如此。 她已经派了龙武卫去黎陵县查探。 到底有什么大户，很快便可知道。 她想了想，又笑着道：“这一路上，都是从黎陵县出来逃荒的流民呢，你们老弱妇孺的，也没带什么护卫，贸然前去，搞不好路上又会被流民缠上，恰好我今日要回去，不如你们等我办完事，咱们一起，也好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说着，怕这徐妈妈起疑，于是她又朝林萧笑笑，“实不相瞒，我之所以这样邀请同行，是因为觉得跟林萧姐姐投缘，你看，我方才叫手下去帮你们，便是觉得林萧姐姐心好，我也是来这里投奔亲人的，难得碰上林萧姐姐，想跟她交个朋友。” 虞啾啾长得白软可爱。 这么一笑，唇边的两簇小梨涡，顿时就甜到人心里去。 林萧听了这话，又见虞啾啾好看得晃眼，不由得就羞涩地一笑，扯了扯徐妈妈的衣袖。 “好，那这一路上，就要叨扰江小姐了！”徐妈妈当即答应下来。 虞啾啾之前骗他们说自己姓江，叫江小鱼。 就是在这时候，虞啾啾一眼看到了同坐在马车里，之前被林萧好心救下的那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是乱糟糟，一张脸看起来有八九岁的样子，正一对眼睛贼溜溜地往这边看。 一被虞啾啾眼睛撞上，立即心虚地低下头去。 这一看就是个不老实的。 虞啾啾意味深长地收回视线，悄悄嘱咐紫婴：“让楼赫留意一下那个林萧救下的小女孩。” 她这一趟从迁安镇过来，目的是从这群流民中，打听一些黎陵县的消息。 但看着如今这情势，怕是不拿吃的，是问不出什么了。 可一旦拿吃的，这帮饿疯了的流民，怕是拼着死，也会暴起抢夺他们的马车。 虞啾啾不想冒这个险。 “小姐，不对劲啊，这帮流民为什么一直跟着咱们的马车？”过了一会儿，紫婴忽然说道。 由于跟林家的马车并行，她特意改了称谓，免得被林家人听到。 虞啾啾撩开车窗往外一看，很快发现了什么：“他们不是跟着咱们的马车，而是跟着林家的马车。” 她皱眉思索了片刻，就让楼赫下去交代林家人先不要跟着他们。 果然，两辆马车一分开，那帮流民很明显是地在尾随着林家的马车。 “紫婴，你跟到那群流民中，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虞啾啾吩咐道。 “是。” 紫婴当即下了马车。 她昨日出来也特意换了一身朴素不显眼的衣服，这会儿还特意拿头巾包住了头跟脸，按照虞啾啾说的混在流民群里。 虞啾啾让楼赫把马车行进的速度放慢，远远看着。 没想到，很快，林家的马车就惹上了麻烦！ 那帮流民或许是见楼赫这边离得远，突然一拥而上，一群人扒着林家的马车，就要抢林家的东西！ “楼赫！快过去！” 虞啾啾一见此，当即吩咐道。 紫婴也从人群中挤过去。 没多久，林家的马车就被这帮流民给占据。 楼赫和紫婴一人带着徐妈妈，一人抱着林萧弃掉马车狂奔过来。 徐妈妈头发乱了，脸上带着伤，衣服也被扯烂。 林萧则更惨一些。 她在刚刚的暴乱中，被人挤下了马车，十几脚踩上去，去了半条命！ 二人进了虞啾啾的马车里。 林萧嘴角带血，脸上、身上都是伤，胳膊上还有明显的，被人咬掉了一块肉！ 简直是触目惊心！ 徐妈妈则眼神愣愣的，待回过神来，忽然抱着林萧就开始痛哭！ “这到底怎么回事？”虞啾啾见此，不由得拧起两撇细细的眉毛，询问道。 “小姐，这帮流民中，是有人刻意煽动他们，说林家的马车里有好多吃的。”紫婴沉着脸说道。 第457章 母女两个是扫把星 “这帮流民一听有吃的，再有人在当中言语煽动着，刚刚就一拥而上了，若我没看花眼，林萧是被她救下的那个小女孩，给趁乱推下马车的，在人群中煽动这帮流民闹事的，也是那个小女孩的父母！” 紫婴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徐妈妈仍是抱着林萧痛苦。 “小姐，那帮流民往咱们的马车这边过来了。”楼赫在外面禀告道。 “调头，直接撞过去！谁要是再扒上马车，直接杀了！”虞啾啾冷着脸下令。 这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杀了也不为过！ “是，小姐。” 楼赫立即驾驶着马车调头，直冲着这帮流民撞过去！ 他们大多避开。 有几个胆大的以为马车不敢撞过来，不避不让，当即就被撞飞！ “杀人啦！杀人啦！这马车里坐着的娇小姐吃香的喝辣的，还杀人，大家快上啊！掀了他们的马车，咱们就有肉吃了！快上！” 流民群中果然有人大声嚷嚷地煽动着。 这些一听有肉，立即不怕死地又跟着冲上来。 楼赫拔出一旁的长剑，抬手就砍掉了两人的手臂。 那血淋淋的手臂一掉下去，竟是被人一顿哄抢着要煮了吃！ 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人红着眼睛发了疯地往马车上扒拉，有些甚至都挤进了马车里，一把抓住了虞啾啾的手臂，想要把这个一看就很好吃的白嫩小姑娘给拽下去。 虞啾啾抬手就在这人肩膀上狠狠刺进去一刀！ 紫婴则趁机一脚将他踹出去！ “早知道，就把松雪和夜落带上。”紫婴后悔地说道。 “把它们两个带上，这帮流民没准还想着吃狼肉呢。”虞啾啾半是调侃地说着，忽然抬手往外砸出一颗弹丸。 顿时，一道白雾散开。 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外头“扑通”“扑通”一片肉身倒下的声音。 “终于消停下来了。” 紫婴拿起一条帕子捂住口鼻，和楼赫一道下了马车。 虞啾啾坐在马车里，看着紧搂住林萧，一脸惊魂未定的徐妈妈。 她取出一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递过去。 “这是我从一位神医手中得来的，喂林萧姐姐吃下去，能救她的命。”虞啾啾说道。 “多谢，多谢江小姐。”徐妈妈脸上还带着泪，忙接过药丸，喂林萧吃下。 马车里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虞啾啾还是开口了。 “徐妈妈，林萧姐姐的父亲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人专门混在这帮流民中，想要她的命？” 她很清楚。 这帮流民经过昨日，今天都绕着他们的马车走，根本不敢靠近。 可今天他们救下徐妈妈和林萧之后，他们就被煽动着，敢来扒拉他们的马车，都是因为那煽动之人，是怕林萧得救，保住一条命。 徐妈妈此时闻言浑身一颤，却眼神躲避着，不愿意说。 “徐妈妈，我本不想多管闲事，我已经出手救下你们，往后很有可能遭到报复，如果你还是不肯如实相告，让我有所防范，如此恩将仇报的话，那我劝你们还是从我这马车里下去！” 虞啾啾当即冷下了小脸。 徐妈妈脸上一慌：“江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虞啾啾态度强硬。 徐妈妈看着虞啾啾，心里微微惊讶，想不到虞啾啾年纪这么小，却这般老成。 不过，回想起虞啾啾刚刚拿着匕首刺在别人肩头，以及她身边的婢女和车夫都怀有功夫，她就意识到，虞啾啾绝对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 徐妈妈这会儿也是六神无主。 或许，这位江小姐真能帮她。 “我家小姐的父亲，乃是黎陵县的县令，陈蔚。”犹豫了良久，徐妈妈终于把心给一狠，说道。 “你说谁？”虞啾啾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她似乎有些太幸运了。 本就想要查陈蔚，结果……陈蔚的女儿自己送上门了？ 徐妈妈还以为她没有听清，连忙又说了一遍。 虞啾啾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但我们家小姐，是陈蔚原配夫人的女儿。”徐妈妈又接着说道。 “这么说，陈蔚后来改娶了他人？可你之前说，林萧姐姐的母亲，前不久才病逝。” “没错，是这样，但陈蔚早在我们家小姐还没出生时，就改娶了他人，他娶的那个人，乃是北庭都护府的大都护姜隋的女儿，姜若雨。” 虞啾啾一听到这里，就倒抽一口凉气。 好家伙。 难怪如此。 难怪黎陵县干旱百姓们纷纷逃荒这么严重的事情，却能瞒得朝廷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在徐妈妈的讲述中，虞啾啾了解到了陈蔚此人。 陈蔚和林萧的母亲林氏，都是川南人，并且两人还是邻居，青马竹马一起长大。 陈蔚的父亲原本是做官的，后来家道中落。 林氏家里则是做生意的，乃是当地的富户，陈家出事后，林家便一直供陈蔚读书，而且陈蔚也很早就和林氏成婚了。 后来，陈蔚科举高中，却不慎得罪了摄政王，被安置到贫穷的西北做官。 林萧不怕吃苦，跟着他一起来到这里。 谁知道，陈蔚一直不甘心自己只能当一个小官，后来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是和大都护的女儿姜若雨勾搭在了一起，并且暗结珠胎。 为了自己的前途，陈蔚不惜抛弃结发妻子，以成婚数年无子为由，说林氏犯了女子七出之条，将林氏休弃了。 林氏不得已，只能回到川南林家。 可没想到回去以后才发现，她竟然怀孕了。 林氏虽然性情温柔，可个性却有些要强，加上林家父兄都非常疼爱她，便说要养她一辈子，将她留在了家中。 然而就从一年前开始，林家做生意突然频频失败，接着就是林氏的父亲和兄长先后意外去世。 林氏的大嫂悲痛不已，将这一切都归结到林氏母女身上，骂她们母女两个是扫把星。 随后，她便强势地将林氏母女扫地出门。 好在林氏手中还有一些父兄之前赠与的产业，她又从小跟着父兄经商，擅长经营，离开林家之后，靠着自己的本事，倒也能维持生计，过着还算富足的日子。 直到半年前，林氏也开始生病。 她这病情缠缠绵绵，前一阵子终于还是支撑不住，病死了。 第458章 你们两个，谁先说？ 再之后，便是林氏让自己的心腹徐妈妈，带着林萧来西北投奔陈蔚。 之前她给陈蔚写了信。 陈蔚也答应了。 说话间，虞啾啾给林萧包扎了一下胳膊上被人咬掉一块肉的伤口，另外又给她把了脉。 “这么多年了，陈蔚难道就不怀疑林萧姐姐是不是他的骨血？”不过她听到这里，就不免怀疑地皱眉发问。 “这……”徐妈妈愣了一下，似是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你就没有想过，在这里，谁会杀一个可怜无依的孤女？”虞啾啾又是一问。 徐妈妈彻底卡壳了。 不过她知道虞啾啾是什么意思，当即摇了摇头：“不可能，虎毒还不食子呢，我们家小姐怎么也是他的女儿，他不可能派人杀自己的亲生骨肉。” 虞啾啾有些无语。 她不想这时候就打击徐妈妈，只淡淡道：“你说得有道理，所以，也有可能是陈蔚的妻子姜氏容不下林萧姐姐，不管怎么样，你们不能再去投奔陈蔚了，除非，你想让林萧姐姐死在陈家。” 徐妈妈一听这话，当即抱紧了怀里的林萧。 看着徐妈妈装缩头乌龟的逃避样子，虞啾啾就没了耐心再跟她多说。 马车里又安静下来。 没多久，紫婴和楼赫过来。 “小姐，已经把那三个人揪出来了，绑到了林家小姐的马车里。”楼赫说道。 “林家的车夫还在吗？”虞啾啾问道。 “还在，受了点伤，不过不算严重。” “那就让他驾着林家马车，紫婴，你去那辆马车里盯着，咱们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好好审问审问。”虞啾啾吩咐下去。 徐妈妈一听这话，就有些害怕。 她抱着昏迷着的林萧，立即就脸上艰难地挤出一抹笑：“不、不用了，既然外面已经没事了，老奴想带着小姐赶紧去找姑爷了……” 说完，她就想要下马车。 然而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虞啾啾哪有可能会让她走？ 她一边吩咐着楼赫驾着马车离开，一边拦下徐妈妈。 “你不是带着林萧姐姐去找你们家姑爷，你是带着她去送死。”虞啾啾一针见血地道。 “这、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江小姐，老奴是很感激你救了我家小姐，可你也不能这么强行要干涉我家的事？夫人死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老奴受夫人所托，必须得遵照她的吩咐，把我家小姐安全送到郑家！”徐妈妈有些生气了。 在她看来，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一定都是巧合，误会。 她的使命是把林萧送到郑家。 这样，她就算是死了，到了地下，对林氏也能有所交代。 反倒是虞啾啾，初次见面，她一个小娃娃跟自家小姐一般年纪大，却如此强势有心眼儿，谁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小姐？ 谁知道她有没有坏心眼儿？ “徐妈妈，我若没救下你也就罢了，我既然已经救了你，便是挟恩图报又如何？如今你想走，也晚了。” 然而，虞啾啾小脸一笑，杏眸扫一眼昏迷不醒的林萧，说道，“而且，实话告诉你，我刚才给林萧姐姐吃下的，可不是什么救命的药，而是毒药。qqnew “若没有我手里的解药，她连今晚都活不过。 “到底要不要听本小姐的，你自己心里掂量着。 “当然，若你实在害怕，本小姐给你这个机会，把林萧姐姐放下，你自己走。” 虞啾啾说完，似笑非笑地盯着徐妈妈。 她这么说，当然是半真半假。 那粒药丸的确是救命的药，而不是什么毒药，并且林萧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只不过因为她本身身体虚弱，又受了极大的惊吓，这才迟迟没有醒来。 而她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逼迫徐妈妈答应她的要求。 另一方面，则是要试一试徐妈妈对林萧这个小主人，到底有几分忠心。 如果徐妈妈的忠心都是装的，那她心中的计划，也就要把这个人给排除掉。 岂料，徐妈妈一听她这些话，当即是又气又怒又怕。 “我家小姐又没害你，你怎么能给她吃毒药！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有什么目的？只要、只要你不害我家小姐的命，你什么条件老奴都答应！” 徐妈妈不但没有立即撇下林萧逃走，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虞啾啾见此，倒是有些意外。 “等着瞧，你就知道了。” 她冷冷地一笑。 徐妈妈沉着脸别过头去。 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小姐，这里有个破庙，附近没人。”楼赫在外面说道。 “就在这儿停下。”虞啾啾吩咐道。 她跳下马车，让楼赫帮着徐妈妈把林萧抱下来，进了破庙里。 另一辆马车里，紫婴一脚一个，把那对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夫妻踹下马车，那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则被她拎着下了马车。 随后，带着他们三个一道进了破庙。 楼赫则在外头守着。 一进去，紫婴就让这伪装成流民的三人在虞啾啾跟前跪下。 她也不废话。 直接拿出一只蜘蛛，凑到三人跟前。 “谁派你们来害林家小姐的？说，若是不说，本姑娘就让你们尝尝被这毒蜘蛛咬一口的滋味儿！” 紫婴言语威胁道。 三人看一眼这蜘蛛。 虽然眼神瑟缩着明显有些害怕，却还是颇为硬气地不肯开口。 “看来，你们以为本姑娘是吓唬你们呢？” 紫婴当即冷笑一声，拿着蜘蛛走到那浑身邋遢不已的男人跟前，吹奏虫笛指挥着这只毒蜘蛛，张口就在男人鼻子上咬了一口！ “啊！” 男人痛叫一声。 接着，一块块毒包在他脸上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很快就长了他满脸。 他又痛又痒。 紫婴十分贴心地给他解开了手上的绳索。 男人当即控制不住地抬手就往脸上抓。 谁知那毒包一被抓破，里面的毒液流出来，沾了他满手，当即双手也都长出了一片片毒包。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脸上和双手、手臂上都是皮肤溃烂，看起来惨不忍睹！ 可他依旧是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儿，不住地惨叫着。 一旁的妇人和小女孩见此，当即吓得一阵恶心反胃，避之不及。 没多久，他就是被折磨得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真是不中用。” 紫婴拿脚踢了踢男人，手背上那只毒蜘蛛被她当宠物一般轻轻抚摸着。 这么说了一句，便冲那妇人和小女孩阴沉地一笑：“怎么样？你们两个，谁先说？” 第45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先说我先说！”那小女孩当即机灵地道。 “我先说！死丫头！你一边去！”妇人当即骂她。 “你才一边去！臭婆娘！是我先开口的！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啊！” “我是你娘！你得孝顺我！我说先就得我先！” “我呸！东家不过让你扮做是我娘，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想当我娘？那好啊，我娘五年前就躺进棺材板里了！要不你也赶紧死进去？” 这对“母女”，当即就为了争抢一个谁先说的机会，骂骂咧咧地开撕。 紫婴听得一脸无语。 她扭头看一眼虞啾啾，撇了撇嘴，随后就振声说道：“都住口！” 这一声，就把她们两个给镇住了。 紫婴当即指着小女孩，道：“我们家小姐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知道吗？要敢有一句假话，我就让你这张脸毁成丑八怪！”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说，绝不敢说一句假话！”小女孩吓得赶紧连声答应。 一旁的妇人见到这先开口的机会被抢走，不由得狠狠剜了小女孩一眼，欲言又止着，最终还是摄于紫婴的可怖手段，不敢随便张嘴说话。 虞啾啾这才走过来。 她一眼这小女孩，先问道：“所以，你们三个根本不是一家人？你们都叫什么？” 小女孩听着她声音软糯糯的，长得也白白软软，看着简直太好欺负了。 奈何紫婴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 她不敢耍花样，立即就老老实实答道：“回小姐的话，小的名叫柳叶，是黎陵县县城的一个叫花子，他叫张全，她叫杨青，他们是两口子，但小的不知道他们是哪儿的人。” 虞啾啾点点头。 “谁派你们来害林家小姐的？”她又问。 “是，是黎陵县县令身边的赵师爷，他找到我们三个，让我们假扮成流民，找机会让她们死在这些饿疯了的流民手里。” 柳叶把事情的讲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徐妈妈抱着林萧在一旁听着。 越往后听，越是脸唇发白，微有些发胖的身子也越是狠狠抖了起来。 虞啾啾回头看她一眼。 这回，徐妈妈没再逃避躲避，而是也看着虞啾啾，两行眼泪掉了下来。 “还有吗？”虞啾啾问道。 “没有了，别的小的都不知道了，真的！”柳叶生怕虞啾啾不信，一双大眼睛，愣是挤出来两滴鳄鱼的眼泪来。 虞啾啾皱了皱眉头。 她移开目光，又询问起那个叫杨青的妇人：“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我是说补充，不是让你把柳叶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想知道一些柳叶不知道，但你知道的细节，比如，这赵师爷又是受谁指使？他无缘无故，怎敢私自派人杀害陈县令的女儿？ “你要是答不出来，我就只好也让你尝尝被毒蜘蛛给咬了以后的滋味了。” 杨青一听，脖子瑟缩了一下。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像是在绞尽脑汁地回想。 “紫婴！”就在虞啾啾丧失耐心的时候。 “我想起来了！”杨青忽地出声。 “快说。”虞啾啾淡淡瞥着她。 “小、小姐，我想起来，我家死鬼刚接了这差使以后，有回陪着那赵师爷身边的衙役喝酒，那衙役说漏了嘴，说赵师爷也是得了陈县令的吩咐，才敢这么干的！他似乎说，陈县令不想要这个林家小姐。”杨青赶紧说道。 说完，眼巴巴看着虞啾啾，渴求得到饶恕。 虞啾啾则又看向徐妈妈。 徐妈妈脸上神情又变，眸中浮现出一抹咬牙切齿的恨意。 见此，虞啾啾才是小手一摆，吩咐外头的楼赫把徐妈妈带回到马车上等着。 她则看着这三人。 “你跟你夫君，是干什么营生的？”虞啾啾又询问杨青。 “回小姐的话，我跟我男人，就是做点小生意……”杨青说着，眼神却有些心虚躲闪。 “什么生意？”虞啾啾觉得不对，皱眉质问。 “这，那个，就是小生意，小生意，嘿嘿，赚点小钱糊口罢了。”杨青装傻充愣地想要糊弄过去。 见此，虞啾啾不由得一笑。 她笑起来是很甜的。 唇角两簇小梨涡，看着十分可爱无害。 杨青一看她这样，还以为她信了。 当即也跟着赔着笑。 然而下一刻，紫婴一脚踹在她肩头，将她踹翻在地上：“笑什么笑？不说实话，还敢笑？是以为我家小姐任善，不会让这毒蜘蛛咬你了吗！” 一旁，柳叶见此，赶紧抓住机会积极表现：“小姐！小的知道！她跟她那死鬼男人，就是两个拍花子！专门拐卖年轻女子和小孩儿的！原本都在县衙大牢里关着呢，是赵师爷把他俩从大牢里放出来，让他们干的这个勾当！” 虞啾啾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个柳叶，倒是有点意思。 她抬了抬下巴，吩咐道：“本小姐最讨厌干这拐卖人口的勾当，把他们两个的手废了，舌头割了，扔到流民堆里自生自灭！” 杨青一听，自是连连求饶。 然而虞啾啾已经懒得搭理她。 自古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两个人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年轻女子和无知孩童，实在是罪该万死。 丢到那帮饿疯了的流民堆里受折磨去！ “是，小姐。”紫婴看着瘦瘦弱弱的，可手劲儿极大，拖着这两人轻轻松松，拎到外面交给了楼赫处置。 “那，那小姐，小的呢？小姐问什么，小的可都如实说了……”柳叶一见到虞啾啾如此心狠手辣，不免心中戚戚。 “你啊。” 虞啾啾走到柳叶跟前，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 她将这小药丸递到柳叶嘴边：“张开嘴，把这个吃了。” 柳叶不敢违背，赶紧遵从，将药丸咽进肚里。 不多时。 她腹部忽然一阵抽搐地疼痛。 柳叶当即痛得地上打滚。 虞啾啾又倒出另一颗白色的药丸喂她吃下。 柳叶腹中的绞痛当即停下。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是痛得额头一层冷汗，此刻眸中惊惧地望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明明很甜很软的小团子。 虞啾啾则在她跟前蹲下。 “刚才给你服下的那两颗药丸，红色的，是毒药，白色的，是解药，但这白色，一粒只能解除一个月的药性。 “倘若你以后肯乖乖听我的话，我每个月都会将解药给你。” 第460章 痛到肠穿肚烂 “我听！小的一定什么都听小姐的！”柳叶赶紧说道。 虞啾啾小手一抬，示意她住口。 柳叶便赶紧乖乖住口了。 只听虞啾啾说道：“我先把这些丑话，跟你说在前面，你不要以为，一次不吃解药，顶多就是腹痛，若是吃不到解药，你会痛到肠穿肚烂。 “如今你是肯定得听我的了，不过，本小姐还可以给你另外两个选择，一是做我的人，从此以后忠心于我，不得背叛我，一旦背叛，我保证你的下场，比外面两个还要惨。 “另一个，便是我雇佣你一段时间，你帮我做事，等我离开以后，便还你自由。 “这两个选择到最后，只要你一直听话，我都会将最终的解药给你，给你解了这毒。 “但我不喜欢试探人性，如果你想试一试不吃解药是不是真的会肠穿肚烂，那便也等同于你有背叛我的意图，明白吗？” 柳叶一听，连连点头。 “我、小的明白！小的什么都听小姐的、不，小的选择，一辈子忠于小姐，做小姐的人！小的反正也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乞丐堆里长大的，若能跟在小姐身边办事，是小的前世修来的福气！小的愿意！” 她说着，似乎害怕虞啾啾不信，赶紧连磕了几个响头。 虞啾啾在她额头磕破之前，说道：“好了，起来。” 这时候，紫婴从外面进来。 “咱们现在就回迁安镇，等回去以后，你带着她买一身干净的衣服，接下来的事，明日再做打算。”虞啾啾指了指柳叶。 “是，小姐。”紫婴也不多问，当即应声。 等虞啾啾出了破庙，楼赫依旧在外面等着。 杨青和张全二人已经不见了。 应当是楼赫交给一路暗中跟着的龙武卫去处置了。 “小姐，林家小姐醒了，徐妈妈说有事要跟您说。”楼赫回禀道。 “嗯，知道了。”说话间，紫婴抱着虞啾啾上了马车。 随后，她带着柳叶乘坐另一辆林家的马车，跟在虞啾啾乘坐的这辆马车后头，一路回往迁安镇。 虞啾啾一进了马车，便见到林萧果真醒了。 她还有些虚弱，小脸苍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一见到虞啾啾，原本有些暗沉的眸子当即亮了亮。 等虞啾啾坐下。 徐妈妈则立即朝她跪下：“小姐，求您帮帮我家小姐！救救她！” 虞啾啾挑眉问道：“你想我怎么救？你还打算带着她去找她那个亲生父亲吗？” 徐妈妈赶紧摇头。 “老奴一辈子是林家的奴才，如今的夙愿，便是希望我家小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老奴手里，还有一些夫人之前留下的产业，足够保着小姐长大，往后嫁个能靠得住的夫君，一辈子有所依靠，这样老奴便是死也安心了。” “所以，你打算带着你家小姐离开？” 虞啾啾问道。 徐妈妈点头：“如今是再不敢想着让小姐跟着那个人了，但老奴会一辈子护着小姐的。” 林萧听了这话，眼眶红红地扯了扯徐妈妈的衣袖。 徐妈妈也是红着眼睛。 主仆二人，往后算是要相依为命了。 “你们现在想走，怕是不行。” 然而，虞啾啾却道，“我现在怀疑，林家的败落，还有林萧姐姐的母亲病重去世，都跟林萧姐姐的父亲陈蔚有关。 “就算你带着你们家小姐回去，可能你们家小姐往后，也还是会衰运连连。” 徐妈妈一听这话，脸色又是一阵惨白。 她嘴唇动了动，有些无措地大瞪着一双眼睛，干脆说：“那，那我老奴就不带小姐回建昌了，老奴，老奴把小姐带回老奴的家乡去！或是去别处！反正手里还有银钱能安置好。” 虞啾啾摇摇头。 “徐妈妈，我索性就告诉你，不管你们逃到哪儿，只要林萧姐姐还是陈蔚的女儿，这层关系斩不断，陈蔚就还能害林萧姐姐。” 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可徐妈妈却没有明白。 “陈蔚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难不成整个大夏国，他还能全都只手遮天啊？那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徐妈妈忍不住气道。 “大夏国自然是有王法的，可若是陈蔚找了什么高人，使了什么邪术，利用他和林萧姐姐之间的父女血缘关系，偷偷盗走林萧姐姐一家的气运呢？” 虞啾啾这话，令徐妈妈顿时一惊！ 她不敢深想！ 可虞啾啾接着说道：“这些虽然都是我的猜测，却并不是没有依据，你们如今以为可以一走了之，谁知道往后呢？也许直到林萧姐姐长大以后嫁得一位如意郎君，依旧会被陈蔚害得再次家破人亡呢？” 徐妈妈一想到这种后果，当即一阵心惊肉跳。 虞啾啾这才扶着她起身，并一字一句地说道：“徐妈妈，我之前说了，若我没碰见你们，你们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可我既然碰到了你们，并且出手多管了闲事，那这个事，我就必须要管到底。 “我知道你对林萧姐姐忠心耿耿，但你若是想要她往后一辈子平安顺遂，就必须听我的。 “我也不急着要你们回答，咱们先回迁安镇，回去以后，到底怎么做，你跟林萧姐姐好好商量商量。 “商量好了，明日一早，再告诉我便是。” 虽然说，这两人就算不听她的，虞啾啾也会逼着她们听话。 不过话在前头，还是得这么说。 徐妈妈坐回去，又抱紧了林萧。 主仆二人都是看着虞啾啾。 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人？ 如此幼小的年纪，可一举一动，却比那些大人们还要精明有主见且有手段。 回到客栈以后，虞啾啾就一个人回了房间，仔细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原本只是路过这里，根本没打算停留这么久，所以没有做任何的准备，对当地并不了解。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留下柳叶。 柳叶年纪虽然不大，可她是个孤儿，自小在乞丐堆里讨饭吃，那股精明劲儿更胜过很多成年人，她也熟悉当地，有她在身边，想要办成一些事情，会方便很多。 虞啾啾原本想着等到了第二天，那个徐妈妈要还是怕事，不想留下来，她就得吓唬着把这主仆二人强行留下了。 可没想到，徐妈妈当天夜里，就带着林萧敲开了她的房门。 “江小姐，我跟我家小姐想好了。” 第461章 都是经验 “你们的决定是什么？”虞啾啾坐在那里，看着这对主仆问道。 “江小姐，我们家小姐说，倘若林家的败落，林老爷和大爷、小姐母亲的死，都是被陈蔚给害的，那她要为林家的人报仇。”徐妈妈当即说道。 “林家父子和林萧姐姐的娘亲之死，是不是陈蔚害的，还只是我的猜测。但林萧姐姐这一次被害，却基本可以确定的确是陈蔚不惜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林萧姐姐，你既然有此决心，也该为自己报仇。” 虞啾啾听了这话，却是看向林萧说道。 林萧有些怯懦。 可她迎着虞啾啾一双澄澈的眸子，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小鱼妹妹，我不知道该怎么报仇，但徐妈妈说了，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也愿意帮我，我愿拿出娘亲给我留下的所有的钱报答你，这是我仅剩下的东西了。” 虞啾啾听完，有些沉默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忽然起身，走到林萧面前，拉住了她的小手。 “林萧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但你答应我，你得先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若是信我，我会派人护送你前往京城，并且好好安置你和徐妈妈在京城生存下去。 “你愿意相信我吗？” 虞啾啾看着林萧的眼睛，极尽真诚地询问道。 林萧下意识的，就想寻求徐妈妈的帮助。 然而徐妈妈却朝她点点头，笑着说道：“小姐，老奴一切都听你的。” 林萧闻言，深吸了口气，似是要鼓足勇气：“小鱼妹妹，我愿意相信你，我听你的。” “很好。” 虞啾啾这才是终于松了口气。 她立即走到桌旁，提笔写了封信。 “这封信，我会交给护送你们的人，等到了京城，他会拿着这封信，带着你们去见我的人，那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大姐姐，她会善待你们的。” 虞啾啾嘱咐着后面的事情，“我这次来，有很多事情要办，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去，但是你们放心，不管我什么时候回去，京城都会有你们一席之地。 “不过，我也有两个要求。” 林萧神情还有些懵懵懂懂，却已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她看着虞啾啾，语气很是笃定地道：“小鱼妹妹，只要能为外公、舅舅、母亲，还有我自己报仇，不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虞啾啾闻言就笑了。 她很喜欢林萧。 虽然年纪小，也柔弱，但脑子却很清楚。 想必这一年来家中的种种变故，亲人的接连离世，也叫她过早地开始懂事了。 “第一个要求，便是你们离开以后，决不能跟任何人说你没见过我，除了京城接应你们的那位姐姐，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提起我，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虞啾啾先是说道。 “好，我记住了小鱼妹妹。”林萧立即乖巧地点点头。 “第二个要求，你和徐妈妈不要问我为什么，但是，我需要你的头发和血。” 虞啾啾说着，就拿出一只空着的瓷瓶。 又拿出一把匕首。 “这是为了给你复仇。”她想了想，还是简单解释了一句。 林萧没有犹豫，立即接过那把匕首，先割了一截自己的头发，随后就在自己手指上划了道口子。 虞啾啾收起那截断发，又拿着瓷瓶接了几滴血。 随后又拿止血的药粉给她包扎。 “你的报答，我不要，我只有你坚强一些，到了京城以后和徐妈妈好好生活，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到时候接应的那位姐姐提，想要读书，或是想要学什么东西，甚至开铺子做生意，都可以。” 虞啾啾小奶音显得很是温柔。 林萧一听她什么都不要，还这么贴心地帮助自己，不由得有些好奇。 “小鱼妹妹，我能问个问题吗？”她歪了歪脑袋，无比乖巧的样子。 “你问。”虞啾啾为她包扎好，抬头看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么好呀？主动提出为我报仇，还这么帮我。”林萧自从外公、舅舅去世以后，也算是小小年纪，就见识到了世态炎凉，她心中实在无法理解。 虞啾啾闻言一愣。 她似是没想到林萧会这么的……实诚，单纯。 说是帮林萧报仇，然而实际上，只不过是借林萧查这个陈蔚，真要说，其实是林萧帮她的忙。 但虞啾啾又想。 就算不是为着查陈蔚，倘若她路遇不平，会漠视不理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因为跟林萧姐姐投缘，我也只是遵循本心，没有想那么多。”虞啾啾想了又想，选了一个最不伤害林萧幼小心灵的说法。 果然，林萧一听完，小脸上就立即露出了有些开心的笑容。qqnew 虞啾啾心中一动。 她忽然说道：“林萧姐姐，你等等，我还要你帮个忙。” 林萧赶紧点点头：“好。” 虞啾啾立即从自己床上的包裹里，拿出几样道具。 其中就有两张薄薄的人皮。 这是用来做人皮面具的东西。 她又看向徐妈妈：“徐妈妈，你也等等。” 徐妈妈不知所措，只能赶紧点头。 主仆两个于是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 虞啾啾则开始忙活着。 徐妈妈和林萧在一旁看着，却根本看不明白。 不过没多久，虞啾啾就大功告成。 两张人皮面具，一张是照着林萧的容貌做的，另一张，则是照着徐妈妈的容貌做的。 虞啾啾又想了想，把楼赫和紫婴叫进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二人问道。 虞啾啾则拿着徐妈妈的那张人皮面具，在二人脸上比划了两下。 紫婴好像身形太单薄了。 关键是，她身材娇小，徐妈妈却是个大骨头架子的高个儿人。 倒是楼赫…… 虞啾啾绕着他转了一圈，看看他，又看看徐妈妈，当即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楼赫几乎是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他眼角抽了抽，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扮成她的样貌？” 虞啾啾当即“哎呀”一声，故作惊讶地道：“你好聪明呀！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看出来的？” 楼赫当即冷哼一声！ 还不都是经验！ 第462章 整懵了 楼赫上次被打扮成太监，上上次被打扮成妇人，这不都是虞啾啾的吩咐？ 可惜他敢怒不敢言，完全不敢反抗。 紫婴在一旁忍着心中的狂笑。 徐妈妈和林萧也被逗笑了。 不过两人也算是明白，虞啾啾这是打算假扮成林萧的样子，混进陈家去为林萧报仇。 “小鱼妹妹，会不会有危险呀？”林萧又有些担忧。 “放心，这世上能让我陷入危险的人，还不存在。”然而，虞啾啾却十分自信。 她当即戴上那张小的人皮面具。 竟是跟林萧的样貌，有八分像！ 林萧跟徐妈妈都惊呆了！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你愣着做什么？戴上试试啊！”虞啾啾学习易容的时间毕竟还短，能有八分像就算不错了，她当即催促着楼赫。 楼赫一脸不情不愿，将面具戴上。 待一张面具完全和他的那张脸贴合上以后，徐妈妈惊得嘴巴都一时合不上！ “太奇怪了！太像了！原来我就长这样！”徐妈妈看着楼赫，不住地惊叹道。 “还行，七八分像。”虞啾啾则自我点评着自己的手艺。 她盯着楼赫看了一会儿，忽然叫他蹲下身。 楼赫自是只有老实照做。 虞啾啾小手摸摸楼赫的下巴，随后将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楼赫顿时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胡子，得刮干净了。” 果然，虞啾啾下一句，就是说道。 楼赫瞳孔地震了一下：“又要刮胡子？” 虞啾啾理所当然的语气：“那是自然，这面具很薄的，你胡子万一把它给扎破了怎么办？” 楼赫嘴唇抖了抖：“是，知道了。” 想他一个大胡子狂热爱好者，这一生因为虞啾啾，将要刮第三次胡子。 他有些肉疼不舍地摸着自己的下巴。 约莫半年前他刮了一次胡子，那次是为了假扮太监！ 然而心中再是有情绪，他也只有认命的份。 一旁站着的四个女子，显然无法理解男人对于大胡子的追求，眸中纷纷泛起冷酷无情的残光。 “林萧姐姐，你跟我身量差不多高，咱们两个就换换衣服穿，徐妈妈，待会儿让紫婴去镇子上的铺子里给你买几套新衣服路上换着穿，你带过来的这些，就都留下来。” 虞啾啾又是说道。 做戏要做真。 林萧和徐妈妈的衣服，都是常穿的。 旧衣和新衣也是完全不同。 徐妈妈和林萧自是立即答应下来。 次日一早，紫婴就出门采买，为徐妈妈和林萧接下来回京的路，做好了充足准备。 龙十一去黎陵县之前，特意留了一个龙武卫在虞啾啾身边。 虞啾啾便将写给楚寒幽的信交给他，派他护送徐妈妈和林萧回京。 徐妈妈和林萧也没耽误，当天就走了。 虞啾啾则在客栈带着，等龙十一的消息。 两天之后，到了夜晚的时候，龙十一终于带着龙武卫的其余三人，从黎陵县回来了。 龙十一自然是带来了黎陵县的消息。 “黎陵县逃荒的都是家中原本是种地，结果因为干旱没有收成，家中实在没有余粮的，镇子上和县城里的百姓，受到影响倒是不大，商铺也都开着门。 “不过属下打听到，黎陵县令陈蔚一直在重金求医，似乎他的女儿生病，病得很重。” 虞啾啾听完，便是若有所思。 随即又有些讥讽。 “他手段残忍，不惜要杀了原配为他生下的女儿，对待另一个女儿，倒是如此疼爱。” 虞啾啾当机立断，“明日一早，就出发去黎陵县城！本公主要好好去会会这个县令！” 三日之后。 晨光洒满黎陵县县城的大街小巷。 戴着人皮面具、假扮成林萧模样的虞啾啾，出现在了陈家门口。 楼赫穿着一身妇人衣服，梳了妇人发髻，扮作徐妈妈，胸前鼓囊囊的跟在她身后。 紫婴身旁，则跟着柳叶。 柳叶也被虞啾啾特意改变了一下容貌，不过她脸上不是人皮面具，而是被虞啾啾用化妆术做了些微调整。仟仟尛哾 等陈府的管家一开门，见到这么几个人，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们是谁？要找谁？” 虞啾啾当即软糯糯地说道：“我是林萧，我父亲乃是黎陵县令，我带着母亲去世前写好的信，来投奔父亲，父亲曾写过回信，他知道这事的。” 管家一听，吓了一跳。 他想也不想，当即摆手就要赶人：“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老爷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我们家小姐！你们这些骗子，如今都敢骗到我们家老爷的头上了！走走走！快走！再不走，就别怪我让家丁拿棍子把你们给赶走了！” 然而，虞啾啾怎么可能会走。 她手指一动。 管家顿时膝盖一痛，竟是“扑通”一下，给虞啾啾跪下了！ 他“哎唷”一声，当即就想站起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肩头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一般，竟是一时起不来。 “管家伯伯，我知道，你是为了欢迎我，不过你也不必给我行如此大礼。”虞啾啾顶着这张柔柔弱弱的小脸，连眼神、语气都是柔弱和善的。 她这么说着，一旁的“徐妈妈”当即将大门打开，迎着虞啾啾进去。 他操着一口有些扭捏的大龄妇人的浑厚嗓音：“小姐，姑爷想必这会儿正满心欢喜地等着您去见他呢！” 说完，主仆四个就鱼贯而入，把管家就这么撇在门口不管。 管家有心想起身，只可惜却根本起不来。 等府里的小厮终于发现不对劲，赶紧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时，虞啾啾一行人已经速度极快的，直接到了陈家的花厅前！ 这时候，陈蔚正在花厅里会客。 一大早就来拜访他的，是从明城来的贵客，乃是正二品的都指挥同知秦煜。 陈蔚刚叫府里的丫鬟给秦煜沏了杯茶，正寒暄着。 虞啾啾忽然从外头冲进来，一头扎进了陈蔚的怀里！ “父亲，萧萧终于见到你了！” 虞啾啾小小的一只软团子，小奶音里带着一丝委屈的鼻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蓄着一层水汽。 她这一抱，当即就把正满面春风地跟秦煜说着话的陈蔚，给整懵了！ 第463章 暂时留着她那条小命 陈蔚顶着一旁秦煜看热闹的目光，皱着眉头把抱着自己的小奶团给扯开。 他看着虞啾啾，刚要开口问她是谁。 然而，一见到这张小脸，他到嘴边的话就立即咽了回去。 心里头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见了鬼了！ 只因这张小脸，跟他自己长得竟有五六分像！ 只有那一双眼睛，长得跟他的原配柳氏有些像，都是又圆又大的杏仁眸，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这样一张脸，说不是林氏给他生的那个女儿，他自己都没法信。 “陈大人，你这是？”一旁，秦煜目光在陈蔚和虞啾啾之前扫视，一脸吃瓜地笑着问道。 “呵呵，秦大人……”陈蔚干笑两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则是纳闷。 他不是叫赵师爷想办法，把这小丫头给处理掉吗？ 怎么还找上门来了？ 偏偏当着秦煜的面，让他想否认都没有办法。 “父亲，我是萧萧呀，林萧。”这会儿，见陈蔚不搭理自己，虞啾啾当即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脸扬起，眼巴巴地瞅着他。 说着，她还指了指一旁顶着张女人脸的楼赫，“父亲，你不认得我，可总还记得徐妈妈？她可是我母亲的奶娘，一直跟在我母亲身边的。” 陈蔚不得不看向一旁。 见到徐妈妈那张比过去苍老不少的脸，他脸上的干笑都要维持不住了。 “认得，自然认得，不过，我不是派人去接你们了吗？怎么你们自己过来了？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陈蔚试探地问道。 他当然不是派人去接林萧。 而是派人去杀她。 虞啾啾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闻言，小脸当即茫然地道：“是吗？那或许，是没有碰到，父亲，你不知道，萧萧在路上差点出意外！” 她眼眶说红就红，眸中很快蓄起泪水，神情间委屈无比。 陈蔚眼皮一跳。 “是吗？”他装出一副温和的语气，“遇到什么意外了？” 虞啾啾当即看向楼赫。 楼赫立即捏着嗓子，学着徐妈妈说话的语气，先重重叹了口气，随后就是道：“姑爷你是不知道，老奴和小姐遇到了一帮流民闹事，小姐被人从马车上拉下去，险些出事！幸好啊，遇到了贵人。” 他说着，就指向一旁站着的紫婴和柳叶，“就是这位姑娘，把小姐给救了！还把那帮流民给打跑了！ “姑爷说派了人接应我们，却没见到我们，也是因为之后我们跟着这位姑娘先去了一趟迁安镇，然后才来了这里，能找到这里，也是这位姑娘帮忙打听到的。” 陈蔚算是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得知他的计划都是被紫婴打乱，他眼眸当即一闪而过一道冷厉的光。 “是吗？原来是这位姑娘救了……救了萧儿。”如今当着秦煜的面，他也是不得不承认林萧的身份。 不过陈蔚是个笑面虎。 外表长得俊雅俊朗，内里却十分狠得下心。 他当即决定，先将这几个人安置下来，然后再暗中下手处置了。 于是，他立即一脸儒雅的笑，看着紫婴询问道：“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士？” 紫婴淡淡一笑：“我带着妹妹川南来，我们只是两个孤儿，自小在药王谷长大，这次来西北，是为了寻找云游在外的家师，药王谷的神医骆南风。 “没想到半路上遇到林萧妹妹，得知她也是川南人，便干脆同行了。 “我随着林萧妹妹来，是想要借住贵府一段时日，等打听到家师的下落，便会立即离开。” 陈蔚一听，心里不由得猛然一跳：“姑娘居然是师从药王谷的神医骆南风？哎呀，骆神医的名号，在下也是听说过的，说他的医术和药王谷谷主的养子楚寒尘不相上下啊！” 紫婴当即又又笑了：“大人看来是消息滞后，如今楚寒尘已经是我们药王谷的谷主了，他半年前去了京城，两个月前才回到药王谷。 “也正因他回来了，家师才能放心地外出游历。 “不过论医术，如今整个大夏国，谁又能比得上我们楚谷主呢？家师说了，便是他，也仍是稍逊一筹。” 陈蔚这些年为给爱女陈熙儿求医问药，对于药王谷的情形，自然很了解。 他当然知道如今药王谷谷主已经是楚寒尘了。 刚才那么一说，不过是为了试探。 如今见紫婴这么回答，想来的确是十分了解药王谷的。 “骆神医真是谦逊，不知姑娘如今可有骆神医的消息？在下愿帮姑娘寻找！” 陈蔚想到自己数次派人去药王谷，想要谷中一位神医出面救治他的女儿，却每次都被拒绝，心里有些堵，不过现在却是充满了希望。 只要他派人找到了骆南风，他就不信，都到了他的地盘了，骆南风还能拒绝他！ “陈大人，这怕是不大合适，师父说是外出游历，其实是有要事在身，若我贸然泄露他的行踪，怕是会坏了他的大事。”紫婴面上浮现出几分为难。 “是吗？这话在理，那敢问姑娘尊姓大名？”陈蔚一脸遗憾地点点头，又接着问道。 “小女子和妹妹自小跟着师父长大，便随了师父的姓，我叫骆阿紫，妹妹叫骆叶，师父看我天赋好，便传授我医术，妹妹也是师父收养的女儿，不过师父见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便叫她跟在我身边，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紫婴这么说着，似是见陈蔚一番盘问，完全忽略了他的女儿“林萧”。 这会儿听到她说懂医术，当即又一脸热络，便又笑着道，“大人，林萧妹妹这一路来到黎陵县十分不容易，大人可得好好待她啊。” 陈蔚一听，又是干笑两声：“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他目光温和地看向虞啾啾，心中却在盘算着。 这骆阿紫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岁了。 她既然是从小跟着骆南风学医术，如今怎么也至少学了八九年了，那想必医术也不差。 不如找个机会，让她去给自己的熙儿诊治一番。 思及此，陈蔚看着虞啾啾的目光，当即又添了两分和善。 “萧儿，为父这就带你去安置。” 至于这个女儿林萧…… 在熙儿病情好转之前，暂时还是留着她那条小命。 第464章 大的小的一起打！ 秦煜很有眼色地提出告辞。 陈蔚亲自送他。 二人约好了晚些时候在县衙再见面谈事。 随后，陈蔚便领着虞啾啾一行四人，往陈家大院的后宅走去。 而这时候，陈蔚的继室姜若雨，已经从管家那里得知了林萧找上门来。 是以，待几人进了后宅，姜若雨已经派了人，在垂花门那里等着了。 “老爷，夫人说，让老爷带林小姐去见她。”在这里候着的，是姜若雨身边得力的管事婆子赵妈妈。 陈蔚点点头。 虞啾啾跟着进了这道垂花门，不久后，就进了正房的屋子。 然而刚一进去。 一只青花瓷的茶杯立即朝着她脚边砸过来，滚烫的茶水当即飞溅出来。 虞啾啾反应极快，赶紧转身就到楼赫身前，小手一把抱住他，装作一脸害怕的样子。 楼赫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眼角抽了抽，感到颇为的不习惯。 虞啾啾小手在他腰间一拧。 楼赫立即捏着徐妈妈的嗓子，一脸气愤地瞪着姜若雨，高声质问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若是陈家不愿意收留我家小姐，直说便是！老奴这就带着小姐走！何故拿这么烫的开水砸人？” 姜若雨眉毛一抬，讥诮地看着这主仆二人：“林氏真是不懂规矩，连身边的奴才，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来人，掌他们的嘴！大的小的一起打！” 虞啾啾眼眸一凛。 想不到这姜若雨如此跋扈。 头一回见面，就叫掌嘴。 也不知道私底下有多恨林氏。 身为第三者，抢了林氏的夫君，还敢这般嚣张，难怪陈蔚要舍弃发妻。 眼看着两个婆子过来。 虞啾啾当即跑到紫婴身后：“阿紫姐姐，救命！” 别说刚刚楼赫看着虞啾啾故作柔弱的样子不习惯了，就是紫婴见惯了自家小公主杀伐果断的样子，突然这么的，也晃了下神。 不过她立即反应过来，拧眉看着陈蔚道：“陈大人，林萧妹妹可是你的亲骨肉！你若是由着继室这么作贱欺负她，倒不如让她跟着我，待我找到了师父，就让师父收了她做徒弟，到时候跟着我们师徒一起回药王谷去！” 这话说得陈蔚眉头跳了跳。 姜若雨脸上那原本十分张狂高傲的神情，也是一顿。 “药王谷？”她还当紫婴是林萧身边伺候的丫鬟呢。 姜若雨立即看向陈蔚。 陈蔚则微微垂头，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萧儿来的路上，遇到了流民闹事，险些丧命，是这位药王谷师从骆南风神医的阿紫姑娘出手相救，萧儿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caso “如今，阿紫姑娘跟着萧儿借住陈府。 “阿紫姑娘自幼跟着骆神医学医呢。” 一席话说完，姜若雨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很快，她挤出一丝笑容来：“原来是阿紫姑娘啊，阿紫姑娘别误会，我方才可不是要作贱林萧，只是她身边的奴才不懂规矩，我身为长辈，帮着管教管教罢了。” 说着，给那两个原本准备掌掴楼赫和虞啾啾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二人当即退了回去。 “阿紫姑娘远道而来，一路上想必也累了，不如先下去休息，我已经命人安排好了几位住的院子。” 姜若雨对赵妈妈吩咐道，“领阿紫姑娘去落霞苑，林萧先留下，我还有些话要对她说。” 虞啾啾不禁暗道。 这姜若雨好手段，难怪能拿捏住陈蔚。 不过紫婴却也不是好打发的：“我还是等着林萧妹妹一起，她这一路上担惊受怕又受伤，我还得给她好好医治。” 姜若雨想来是平日里脾气坏习惯了，也无人敢忤逆。 听见紫婴这么说，眼神便是浮现出一抹凌厉。 但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夫人不是安排了萧儿也住在落霞苑？不如我去送她们过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说。”陈蔚知道姜若雨的脾气，当即起身给她递了个台阶。 “既然老爷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姜若雨冷淡地这么说完，就端了茶。 陈蔚起身带着虞啾啾四人出了正房。 几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一直等进了落霞苑，虞啾啾忽然抱住了陈蔚。 陈蔚被她抱的有点懵。 “父亲受委屈了。”虞啾啾软糯糯地说道。 “我受委屈？”陈蔚一头雾水。 “原来夫人这么凶，父亲带回来的客人，夫人却一点也不给父亲留面子。”虞啾啾小脑袋扬起，十分善解人意地道。 这话，但凡换一个人说，那都是明晃晃的挑拨离间。 可虞啾啾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清澈明亮，纯挚无瑕。 这一看就是充满了真挚的眼神。 里面果真是写满了对陈蔚的心疼。 要说陈蔚这么些年，惧内都已经成为习惯了，那如今一听虞啾啾这么说，内心中倒还真的钻出来一丝委屈来。 他不禁叹了口气。 “萧儿，夫人她脾气差了点，以后你住在这里，就在这落霞苑，没事别往她眼前凑就是了。”对林家人一向心狠手辣的陈蔚，难得生出了两分良心。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只手已经有些温柔地在揉虞啾啾的脑袋了。 一旁楼赫和紫婴看着。 心中不约而同地想：他们家小公主对于驯爹这件事，还真是天赋异禀。 不过，这陈蔚敢叫小公主叫他“父亲”…… 以后若是被宣平帝知道了，怕是他的下场会极其凄惨。 “咳，好了，你们一路上也累了，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叫人去找我。”陈蔚也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不该有的举动，说完这些，就转身走了。 虞啾啾待他一走，院门关上，小脸上原本乖巧的神情，就立即消失不见了。 不过，等四人一进屋子，发现屋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姜夫人，还真是小心眼，不说连被褥这些睡觉的东西没有给咱们准备，就连杯子茶具都没有，怕是连午饭也不会派人给咱们送？” 紫婴看着光秃秃的屋子，不由讥讽地说道。 “兴许，会送一些泔水？”楼赫十分乐意试探人性的下限。 “小姐，现在怎么办？”紫婴问道。 几人询问的目光，齐齐看向虞啾啾。 第465章 把她的这张脸给我划花！ “怎么办？陈蔚刚刚不是说了吗？有事找她，她还没走远呢，紫婴，我刚才怎么挑拨离间的，你看到了？”虞啾啾说道。 她这么一说。 紫婴秒懂。 不过她想了想，转头看向柳叶：“你明白小姐的意思吗？” 柳叶眼珠一转，笑了：“那阿紫姐姐和小姐在这里等着我，我这就去追上陈县令！” 说完，她就转身跑出了院子。 “十一，你悄悄跟上去，看她怎么说。”虞啾啾吩咐道。 一直暗中跟随着的龙十一，立即遵从她的吩咐。 没多久，龙十一就回来了。 “柳叶追上陈蔚以后，说了咱们这屋子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陈蔚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也只说稍后会着人送过来。 “柳叶见他不是说立即就送，也没个准确的时间，就又问他，陈府看起来是姜夫人当家，陈县令该不会是不敢违背姜夫人的意思，连给自己的女儿送两床被褥都不敢？ “说陈县令说是真的不敢，她就准备和阿紫姑娘出门采买这些一应的生活用具了。 “她这些话，直接就把陈县令激得面子挂不住，此时正带着柳叶去库房领东西呢。” 龙十一回禀完后，虞啾啾一摆手，他就又隐匿了起来。 “这柳叶还真是聪明啊，公主以后若是把她带在身边，好好栽培，也会是一个得力的人。”紫婴点评道。 “的确。”虞啾啾也早有此意。 以后，就全看这个柳叶对她的那份忠心，是否靠得住了。 没多久，柳叶身后跟着陈府的管家，管家后面又缀了一大通仆人，一个个抱着被褥、茶具杯具、锅碗瓢盆等日常用具进来，将所有东西全都安置好。 管家兴许还记恨着之前在府门口给虞啾啾下跪的事，东西放下以后，就一脸阴阳怪气地道了句：“夫人说了，既然林小姐这么有本事，以后府里就不给林小姐准备饭菜了，林小姐还是自己想办法。” 说完，冲着虞啾啾几人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了。 柳叶朝着他离去的身影吐了吐舌头。 待所有人都走光了，就立即兴奋对说道：“小姐，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路上听到陈府的下人说，陈县令正跟他夫人吵架呢！” 虞啾啾坐在那里，闻言，小脸上神情淡淡的：“这才只是吵架，才哪儿跟哪儿啊。” 距离她的目标，还远着呢。 “今日这姜若雨突然改了态度，显然是因为紫婴说了师从骆南风，最晚明日，她肯定就要请你过去给她女儿医治，到时候，你找个理由，带我一起过去。”虞啾啾对紫婴说道。 “明白，小姐。”紫婴笑着应下了。 毕竟，她只懂得蛊毒之术。 真正懂医术的，可是她家小公主呢。 到了晌午，陈府果然没派人给落霞苑送饭菜。 虞啾啾几个人拿一路带着的干粮随便对付了一顿。 午后，她就派楼赫和紫婴、柳叶出去采买。 兴许是有陈蔚和姜若雨的身份，有紫婴跟着，陈府的下人根本不敢拦着她们。 不过，紫婴前脚一走，姜若雨后脚就派人传唤她去正房了。 虞啾啾只得跟着过去。 这回进了正房的屋子，姜若雨倒是没有当面拿装了开水的杯子砸她，只叫她站在那里，姜若雨眼神跟毒针一样，细细地打量着虞啾啾的样貌。 林萧的样貌是融合了陈蔚和林氏的美貌的。 光是看着这双眼睛，就知道林氏是怎样一个温柔似水的川南女子。 但姜若雨显然不是什么美人。 她的父亲姜隋乃是一个武夫起家，是靠着年轻时候在边境作战英勇，攒了一身的军功，才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地位的。 她的母亲也只是一个普通农户女。 姜若雨随了她母亲的黑黄皮肤，和姜隋的大骨架，瘦倒是瘦，可这样一张脸，即便是瘦，也毫无美感，反而显出一脸的刻薄相。 虞啾啾看看姜若雨，再想想林萧的长相，就知道陈蔚之所以会为了姜若雨抛弃原配林氏，绝不可能是爱上姜若雨这个人，而是爱她父亲手中的权势。 “小贱人，倒是跟你那个短命鬼的娘一样，长了张骚狐狸的贱样！看着就让人来气！” 姜若雨言辞也是极为的刻薄。 说着，就恶狠狠地吩咐下人，“把她的这张脸给我划花！” 她一下令。caso 下手边一个丫鬟当即拿起桌上的剪刀，就朝着虞啾啾走过来。 虞啾啾当即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害怕地一步步后退着。 “别躲了林小姐，这里是陈府，你以为你能躲到哪儿去？”那丫鬟冷笑一声，几步走到虞啾啾跟前，见她退无可退了，就扬起手里的剪刀，对准虞啾啾的小脸，准备划下去！ 然而，她刚抬起手，却手肘一痛。 接着，她握着剪刀的那只手顿时麻痹着，失去了只觉。 剪刀当即从她手中滑下来。 眼看着就要落到虞啾啾脸上，却又在半空中诡异地偏移了一下，一下砸落下来，好巧不巧，竟是正对准了这丫鬟的脚背，直接来了个穿透！ “啊！” 这丫鬟脚背当即溅出血来，绣着花纹的鞋面瞬间被染红，她则痛得身子直往下倒，方才失去知觉的那只手立即恢复知觉，两只手抱着那只脚，连连痛呼，“我的脚！我的脚！好痛啊！” 姜若雨的角度看着虞啾啾，只见她早就害怕地抱着头蹲下身子。 便以为是这丫鬟自己手笨，不但失了手没伤到虞啾啾一分一毫，反倒还弄伤了自己，当即气恼地骂道：“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赶紧把她带下去！” 姜若雨一发火，立即有两个婆子上前，将这丫鬟拖了出去。 刚到外面，正巧碰到陈蔚过来，忙向他行礼。 “这是怎么伤着了？”陈蔚看着丫鬟脚背上一只剪刀，一路流着血出来，不禁皱了皱眉头。 “老爷，那林小姐冲撞了夫人，夫人要教训她，这丫鬟手笨，伤到了自己。”一个婆子立即答道。 陈蔚光是这么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脸上一沉，朝两个婆子摆摆手，有些心烦地进了屋子。 而这时候，姜若雨正指着虞啾啾的鼻子破口大骂呢！ 第466章 一手纯熟的驯爹术 “你个小贱蹄子，别以为我就会放过了你！真是晦气的东西，一进门就伤了我的丫鬟，真不知道老爷脑子哪点不正常，竟然留下你这么野种在府里！” 姜若雨骂得极为难听。 虞啾啾任由她骂，低着头，一脸懦弱无能的样子。 可实际上，却早就听到了外面陈蔚和两个婆子的对话。 这会儿，听着陈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便立即抬起头，顶了姜若雨一句：“夫人，你骂我可以，不要骂我父亲，我父亲待你那么好，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什么都听你的，不敢对你说一个‘不’字，你怎么能因为看我不顺眼，就这样骂他呢？ “父亲若是听到了，会伤心的！” 外头，刚准备进来的陈蔚，脚步一顿。 他实际上根本没听到姜若雨骂了什么。 但虞啾啾这一番话，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姜若雨不知他在外头，闻言，立即冷笑一声，十分猖狂地说道：“我骂他怎么了？你以为这个府邸是陈府，就是他陈蔚说了算吗？ “你父亲，不过是仰仗我父亲鼻息的一条狗罢了。 “那自然是我让他如何，他就得如何！” 一番话说完，说得外头陈蔚都愣住了。 尽管他知道成婚以后，姜若雨一直都对他颐指气使的，可他以为那只是姜若雨的大小姐脾气罢了。 姜若雨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一时之间，陈蔚心中陡然生起一团火气。 正准备进去。 忽地听到他今天才见到第一面的女儿林萧，软糯糯的小奶音气呼呼地说道：“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父亲呢？他爱你啊！爱你胜过爱他自己！你怎么可以说他是狗呢？你这不是侮辱我父亲吗？我、我就当这些话我没听到！免得被父亲知道了，他要伤心！” 陈蔚又是一愣。 心里头，一阵异样的感觉生出。 他忽然觉得，这个原配为他生下的女儿，之前他为了讨姜若雨的喜欢，打算杀掉的女儿，或许，真的可以留下她一命！ “好你个死丫头，还敢顶嘴？来人，给我掌嘴！”屋子里，姜若雨怒道。 赵妈妈立即上前，抬手就要扇到虞啾啾脸上。 “哎呀！”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巴掌声，虞啾啾当即痛叫一声，捂着小脸，小身子跌坐在地上。 赵妈妈一愣。 她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被打得摔倒在地上的虞啾啾，一时之间，神情迷茫住了。 她好像明明根本还没真正动手呢…… 怎么那巴掌声就响了吗？ 难道，是她年纪大了，记错了，实际上她已经打了虞啾啾了？ 赵妈妈正在纳闷着。 陈蔚就是这时候进来了。 一看到赵妈妈还高抬着手，似乎还打算再给虞啾啾一巴掌的样子，陈蔚当即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到了赵妈妈的脸上！ “啪”的一下！ 那声音响亮极了。 赵妈妈脸上当即红了一块，很快就又跟着肿起来。 屋子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赵妈妈不敢置信地回过神来。 她居然被陈蔚给打了？ 她，姜若雨从小身边的奶妈妈，竟然被陈蔚给打了？ “陈蔚，你竟然敢打我的人？”这时候，姜若雨也是终于反应过来，当即起身，恼怒不已地盯着陈蔚。 “来，萧儿，起来。”然而，陈蔚却看也不看她一样，转而将虞啾啾小小的身子扶起来。 “父亲……萧萧没事，萧萧不疼。”虞啾啾一起身，就红着眼睛，小奶音委委屈屈的，说出口的话，别提有多懂事了。 随后，她小身子就软软乎乎地投入到陈蔚的怀中，似乎是不想叫陈蔚看到她被打红了的小脸。 陈蔚心中万分复杂。 就是他的另一个亲生女儿，他千娇万宠地疼爱着的陈熙儿，都没有这样贴心地对待过他。 相反，陈熙儿的脾气也是遗传了姜若雨。 青出于蓝的差劲。 “陈蔚，你什么意思？你是要造反吗？”姜若雨一看陈蔚还一把将虞啾啾给抱进了怀里，气得一张干瘦黄黑毫无美丽可言的脸，都扭曲起来。 “夫人，你为了熙儿的事整天操心，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我都可以理解，不过，萧儿怎么也是我的亲骨肉，你就算再不喜欢她，不见她不就是了？做什么要把她叫到跟前来折磨她呢？她还这么小……” 陈蔚脸色难看地说道。 “父亲，不要为了我和夫人吵架，我没事……”虞啾啾一听，立即乖巧地说道。 陈蔚听得心中不受控制地一暖。 小丫头自己挨了打，还差点被姜若雨拿剪刀划花脸，可却始终记着他这个当爹的。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贴心小棉袄？ 陈蔚的心里不由得又软了一下。 “你个小贱人！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吗！”姜若雨一听到虞啾啾的声音就烦。 她显然是全然不知道。 虞啾啾身为成功从冷宫里走出来的小公主，靠得就是一手纯熟的驯爹术！ 她可是皇宫出品小绿茶！ 连堂堂帝王都被她驯服。筚趣阁 更何况是陈蔚？ 此时，姜若雨这凶悍的话一出。 虞啾啾果然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然而，她小脑袋埋在陈蔚颈肩。 陈蔚却十分明显地感受到，她的小身子在害怕地颤抖着。 看看，自己这么怕，就为了不让他这个当爹的为难，自己抖成这样，愣是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了！ 陈蔚难以控制地被感动到了！ “行了，夫人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把萧儿送回去。”他看一眼发疯时五官显得格外丑陋的姜若雨。 说完，也不管姜若雨大吼大叫，直接抱着虞啾啾就出了正房，一路把她给送回了落霞苑。 陈蔚想着姜若雨骂他是一条狗，心事重重，没说话。 虞啾啾就也故作乖巧地不说话。 等到了落霞苑，他才发现自己抱着虞啾啾一路，手臂都有些酸痛了。 正打算把她放下来，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匀称的呼吸声。 扭头一看，忍不住笑了。 这小丫头，竟然就这么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陈蔚摇摇头，把虞啾啾放到已经铺好了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就打算离开。 “父亲……” 然而，才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的小奶音。 陈蔚还以为是虞啾啾醒了，立即转过身去，就见到虞啾啾还睡得一脸香甜，只不过小嘴无意识地又叫道，“父亲……萧萧想你……” 第467章 无福之人 陈蔚上一次有这种心都要化了的感觉，还是陈熙儿出生时。 但现在，他看着虞啾啾睡着时红扑扑的小脸，说梦话时可爱的小模样，再次萌生出了这种感觉。 而比这种感觉更多的，则是一种被治愈到的心情。 陈蔚忍不住又回身走到床边，蹲下身子，抬手又贴心地为虞啾啾掖了掖被角。 七年了。 从他为了前途，和姜若雨勾搭在一起，抛弃林氏。 姜若雨其实说得不错。 他给老丈人姜隋当了七年的狗。 姜若雨看不起他，也是应该。 只是陈蔚发现，当他从姜若雨口中听到那句话时，心里还是感到有些受伤。 是，他的确是姜隋的狗。 可他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姜若雨，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情。 甚至为了她，为了这个家，他不知道干了多少伤天害理、将来要遭天谴的事情。 可到头来呢？ 姜若雨似乎对他没有一丁点的感激。 狗？ 外人可以随便这么骂他，笑话他。 可她身为他的妻子，这种话怎么能从她的口中这样轻飘飘地说出？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从来就未曾将他当做过自己的夫君看待？ 陈蔚心里是真的感到有点堵。 也很失望。 但此时，这种憋闷的心情，却因为这个和林氏生下的小女儿，而感到有些被治愈到，让他没那么难受了。 “萧儿，你放心，给父亲一些事情，父亲一定会处理好一切，至少，能让你姓陈，光明正大地当我陈蔚的女儿。” 陈蔚在虞啾啾身边说完这句话，又为她整理了一下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这才是又起身离开了。 而在他的身影于房门口消失的那一瞬间，虞啾啾就立即睁开了眼睛。 “十一，跟着他。”她立即吩咐道。 “是，公主。”龙十一当即应声，鬼魅一般的身影如一道风一般拂过。 虞啾啾则闭上眼睛，心里继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今天不过试着赌一下。 没想到，还真是赌对了。 果然，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怎么可能真的甘心被一个他所利用的女人，给一辈子都拿捏住？ 只能说，姜若雨真是一个好助攻。 陈蔚十分了解姜若雨。 知道她就是一个被姜隋纵容着惯坏了的千金大小姐，一旦发起疯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所以，一从虞啾啾这里离开，他就立即去了姜若雨那里。 为的是防止姜若雨再派人找虞啾啾的麻烦。 陈蔚毫不怀疑，譬如一把火将虞啾啾住的院子给烧了这种残忍的事情，她绝对干得出来。 而这会儿，姜若雨已经气得把屋子里能摔的杯子、花瓶全都摔碎在地上。 陈蔚到的时候，甚至没有落脚的地方。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收拾残渣，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做错了事惹恼了姜若雨，就会丢掉性命。 她可不是一个体谅下人的好主子。 就算待她再忠心，跟她的时间再长，只要她一个不如意不顺心，就会要了下人的命。 “你来干什么？怎么不去好好安慰你那个哭唧唧的野种女儿？”姜若雨一见到陈蔚来，倒也不是十分意外。 毕竟成婚这么多年，每次两人之间有争吵，最先低头的人，一定会是陈蔚。 姜若雨可以说是习惯了。 “夫人，别气了，万一气坏了身体，不是让为夫我心疼吗？”陈蔚笑了下，儒雅俊朗的面容，声音十分温柔。 他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他这一趟的目的，就是要竭尽可能地安抚住姜若雨。 “你心疼？你是心疼你那贱种女儿的？”姜若雨一听他果然低头服软，心里不免有些得意，不过嘴上还是不会轻易饶人。 “夫人，你看看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这么做，为的不还是咱们的熙儿？” 陈蔚说着，走到姜若雨身边，把她揽在怀里，一双手不老实地在姜若雨身上摸来碰去的。 姜若雨忍不住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只不过陈蔚一眼瞥到她这张脸，忽然觉得有些倒胃口。 他于是立即眼睛看向别处，只不过手上动作还没停。 “你们都先下去。”他吩咐道。 “是。” 屋子里的下人们早就将脑袋低得丝毫不敢抬起头，闻言，立即如蒙大赦般地退了出去。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是为了熙儿？”姜若雨皱着眉头问道。 “熙儿的病，这些年来，咱们请了那些萨满法师做法，偷走了不少人的气运，甚至包括当朝小福星凌芙公主的气运，就是为了保住熙儿的命，但是你还记得，萨满法师之前说过的话吗？” 陈蔚此时说出来的话，的确不适合有人在场。 一旦被人听到，若是传出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你是说，萨满法师说，只有血缘至亲，才能真正救熙儿的命？”姜若雨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 “没错。” 陈蔚点点头，假意说道，“林萧是我和林氏的女儿，可她和熙儿也是亲姐妹，所以，我把她留下来，先好好对待她，等把萨满法师请过来，就可以让萨满法师做一场法事，利用她们姐妹间的血缘关系，改换二人之间的命运。 “到时候，熙儿就能有一具健康的身体。 “林萧则可以代替熙儿，去承受熙儿一直以来所承受的痛苦。 “这个计划，咱们早就商量过的，只不过以前，你说什么都不肯，现在林萧既然都来了，那不如我今晚就给萨满法师写信请他过来？” 陈蔚跟姜若雨商量着。 然而，姜若雨一听，却仍是当即拒绝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陈蔚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行？” 如果说，当初他还单纯只是觉得林萧的命不值一提，为他的熙儿死掉也是应该。 但现在，这就成了一个他保护林萧的权宜之计，再听姜若雨这样义正言辞地拒绝，心里就突然有些怀疑了。 “你是忘记了林家人的气运，都已经被盗用干净了吗？这林萧已经是一个无福之人，用她的命格跟熙儿换？那熙儿不得一辈子没有福气？” 第468章 牺牲了自己的身体 “再说了，我已经跟父亲说了，等我大哥妾室生的女儿再长大一些，就用她来救熙儿！”姜若雨冷着脸说道。 “你大哥的女儿？他会愿意吗？”陈蔚也皱起了眉头。 “我大哥可是从小就最疼我的，为了我，他有什么不同意的！”姜若雨很自信这一点。 “那好，不过你要答应我，在这件事做成之前，你不能动林萧一根手指头，也不能找她的任何麻烦。” 陈蔚这么说着，似是怕姜若雨多心，忙就又是补充道，“我这样说，还是为了熙儿！毕竟，若是万一失败，咱们就没有别的合适人选了，至少，林萧要作为一个备用，先留着她，你明白吗？” 姜若雨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她装作不耐烦的样子，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只要她以后不到我面前找事，惹我心烦，我一定不会找她的麻烦！” “这才对吗，为了熙儿，咱们都要多多忍耐。” 陈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确定，萧儿那么乖，才不会主动找事情。 为了彻底安抚住姜若雨，他牺牲了自己的身体，竭尽全力地伺候了姜若雨一下午。 姜若雨也是如狼似虎。 等陈蔚从床上离开，腿都软了。 “我今晚约好了和秦煜谈事情，应该会晚些时候才回来，夫人今日辛苦了，晚上若是困了，就早些休息，我回来了会睡在书房，不打扰你。” 陈蔚一边背对着姜若雨穿衣服，一边温柔地嘱咐。 实则是不想转过头去看姜若雨那张令人倒胃口的蜡黄脸。 只能说，为了保护好林萧，他这个当爹的也是拼了，牺牲很大。 陈蔚不禁想到，以后得好好教育林萧。 长大了，必须对他这个当爹的多多孝顺！ “知道了。”姜若雨的确是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懒洋洋应了一句，就翻身继续睡过去了。 而这个时候。 楼赫和紫婴、柳叶已经采买回来。 虞啾啾也听完了龙十一的禀告。 “原来，这就是黎陵县大旱的真相，居然连本公……连凌芙公主的气运都敢偷！”她气得暗暗磨牙。 所谓的偷走的她的气运，无非就是她身为大夏国的小福星，为大夏国全国各地都带来风调雨顺的气运。 她带来的这种气运，在全国范围内都属于是雨露均沾。 哪里也不多，哪里也不少。 可偏偏，属于黎陵县的这一份气运，却被姜若雨和陈蔚拿走，转移到陈熙儿身上了！ 而这为的，显然是给陈熙儿治病！ “我倒真是有些好奇了，这陈熙儿到底得的什么疑难杂症？竟然严重到，要用这种偷走别人气运的方式，来给她续命？” 虞啾啾越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见到陈熙儿了。 “小姐放心，等明日，我就找个机会跟陈蔚说说去给陈熙儿医治的事。”紫婴立即道。 虞啾啾点点头。 今日也的确有些晚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办。”虞啾啾忽然又道。 “什么事？” “陈蔚平时都去什么地方喝酒？这县城里，有没有什么风月场合，是他喜欢去的？” “这恐怕还得打听一下。” 而这个光荣的任务，立即就又落在了暗中的龙武卫身上。 楼赫和紫婴今日的一番采买，主要是吃饭上的肉菜米面、柴米油盐这些东西。 然而，当东西到家了以后。 满屋子的人，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小姐，我不会做饭。”紫婴对着这些东西，有些无力地说道。 “我也不会。”楼赫抱着手臂，顶着张女人的脸，一脸的高冷以及理所当然的语气。 虞啾啾肯定也是不会。 她看向了一旁柳叶。 柳叶干笑两声，道：“小姐，我从小在乞丐堆里长大……我，这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吃的呢……” 很显然，她连食材都没见过，又怎么可能会做饭呢？ “所以，咱们不至于还没被姜若雨给害死，而是先在这陈府给饿死？”虞啾啾莫名的有些怀疑人生。 “小姐，要不我再出去一趟，找牙行的人买个厨娘？”紫婴征求她的意见。 “不行。” 虞啾啾却摆了摆小手，她看向楼赫，忽然甜甜一笑，“徐妈妈，你可是我母亲的奶妈妈，你要是不会做饭，被陈蔚知道了，可是会引起怀疑的。” 楼赫脸上的表情一僵。 他抬手指着自己，忽然有些生气：“所以，小姐的意思是说，我还必须在今天这一个晚上，学会做饭？” 虞啾啾同情地望着他。 然后，她十分没有同理心地点了点小脑袋：“没错。徐妈妈，你十八般武艺那么厉害，连我师父都只能跟你打个平手，如果你能把厨艺学好，那你可是能够终于有一样技能，是比我师父厉害的了！ “我十分确定，我师父可半点厨艺都不懂！” 该说不说。 虞啾啾这个提议当中，能比陈恨厉害这一点，狠狠地让楼赫心动了！ 他当即拎起菜刀：“好，不就是做饭吗？我学，所以，有菜谱吗？” 一个半时辰以后。 在虞啾啾饿得肚子咕咕叫时。 楼赫对照着紫婴临时翻出陈府，偷摸跑了半个县城才终于在一家书店中为他买到的菜谱，做好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四菜一汤。 “真不错呢！这个肉，居然吃起来还挺嫩！味道也好极了！徐妈妈，你可真是个厨艺天才啊！这时候才被发掘出来，真是可惜！” 虞啾啾视死如归地勇敢试吃了第一口，竟然还有了意外的收获。 楼赫有些无奈地扶额：“小姐，私底下，可以不要这么叫我吗？” 虞啾啾却是叫上瘾了：“那可不行，做戏要做全套，万一我叫你本命，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楼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刚才似乎说了废话。 一顿饭，几个人都是吃得十分满足。 就连楼赫都有些沉醉于自己这惊人的厨艺。 看来，他还是太聪明了。 第一次做饭，就能做到这种水平。 楼赫不禁有些自恋。 “小姐，饭我做了，这碗，不能还是我来刷吗？”楼赫拿眼睛暗示一旁的紫婴。 第469章 为了这个家牺牲太多 “我来刷我来刷！我虽然不会做饭，可刷碗我擅长！”柳叶立即十分有眼色地起身收拾碗筷。 “我倒是觉得，这碗还是得你来刷。”然而，紫婴却拉住柳叶。 “什么？你有没有搞错？”楼赫一脸无语。 “小姐刚才说了啊，做戏要做全套，你是小姐身边的仆人，我是救了小姐一命的客人，柳叶是我的妹妹，万一陈蔚进来了，见到是我或者柳叶在刷碗，你觉得他会不会起疑？” 紫婴一番说辞下来，十分的有理有据。 不得不说。 楼赫被她给说服了。 再看一眼虞啾啾。 小奶团仍旧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但显然也十分赞同紫婴的话。 楼赫算是看明白了。 他这一趟跟着虞啾啾出来，可能，武力值真的不太派得上用场了。 “行。” 跟着虞啾啾时间长了，他学得最会的一个词，可能就是，认命。 这会儿，他就认命地起身收拾碗筷，去外面刷洗。 不过中途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进了屋里对虞啾啾突然说了一句：“小姐，我说句公道话，我觉得，至少明天还是出去买个小丫鬟回来刷碗，真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又出去继续刷碗了。 惹得屋子里三个小姑娘，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紫婴说要找机会跟陈蔚说，给陈熙儿医治的事。 然而，陈蔚却接下来的两天都十分忙碌不见人影。 一直到第三天傍晚，他才终于出现了。 他拖着一身的疲惫，饿着肚子，到了落霞苑，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开心的笑声。 陈蔚立即有些受到感染，也跟着笑起来。 等再一进到院子里，就见到虞啾啾和徐妈妈、紫婴、柳叶四人，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晚饭。 “好香，吃的什么？” 陈蔚一闻到那熟悉的味道，立即快步走过来。 “父亲！”虞啾啾正在跟一只香辣虾战斗，一听到声音，连忙高兴地起身。 “萧儿。”陈蔚笑着应声。 待他到了石桌旁一看，全都是川南菜。 陈蔚身为川南人，一向是无辣不欢。 虽然西北菜的口味也偏辣，对于陈蔚来说，却辣得不够劲儿。 这会儿，一见到桌上摆着的几道菜，那盘子里的辣椒都是红得像火一样，他当即咽了咽口水，不客气地说道：“萧儿，不介意为父在这里蹭个饭？” “当然呀！” 虞啾啾小脑袋可爱地一歪，“父亲，萧萧给你盛饭！” 说着，她就要起身。 “萧儿快坐下，为父自己来就行。”陈蔚可不舍得使唤她，再说她这么小，哪会盛饭啊。 不过陈蔚嘴上说着自己来，可一双眼睛，却看向了“徐妈妈”。 楼赫算是明白了。 他的定位。 为了这个“家”，只能说他的牺牲是最大的！ 当即起身，脸上还得装出一副十分高兴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说道：“姑爷稍等一下，老奴这就给您盛饭！” 说着，还把座位也让了出来，并为陈蔚重新拿了双筷子。 陈蔚迫不及待地洗了手坐下，夹了一筷子麻婆豆腐。 那熟悉的味道一入口，他差点眼泪都流出来！ 果然，只有川南菜，才是这个味道！ “这是府里的厨子做的吗？我怎么记得，府里的厨子不会做川南菜啊。”陈蔚一边吃，一边随口问了句。 “府里不是说不管林萧妹妹的一日三餐吗？我和徐妈妈前几天出去采买，这些都是徐妈妈亲手做的。”紫婴在一旁解释道。 陈蔚一听，心口一酸。 他连忙看向虞啾啾。 虞啾啾吃得正欢。 感受到他的目光，立即一脸单纯无辜的可爱表情看向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懵懂模样。 陈蔚心口酸涩的感觉，顿时更浓重了。 看看，这就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就算在陈家被针对了，连口饭都不给，她也决不给自己添麻烦，而是自己想办法解决。 陈蔚当即从袖子里，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拿给刚好盛饭给他放在桌上的徐妈妈。 “徐妈妈，这张银票收好，往后萧儿想吃什么好吃的，就去给她买。”陈蔚说道。 “这，姑爷，我们身上还有钱呢。”徐妈妈谦让了一下，没有立即收下。 “父亲，萧萧不能要父亲的钱，萧萧有母亲留下的钱，再说了，万一被夫人知道了，她肯定要不高兴，又要为难父亲，萧萧不想让父亲为难。” 虞啾啾也是跟着连连婉拒。 看看这一番贴心的话说得。 陈蔚心口暖得一塌糊涂。 “拿着，这是陈府，你父亲我再无能，也不至于给自己女儿一点银子，还得经过别人的允许，再说了，萧萧保守好秘密，夫人不会知道的。” 陈蔚摸摸虞啾啾的小脸。 看着小奶团因为吃辣，小脸红彤彤的，嘴边也都是被染红，他当即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为她擦干净小嘴。 而后，还亲自剥虾给虞啾啾。 “谢谢父亲！” 虞啾啾投桃报李，也赶紧小手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鱼肉给陈蔚。 这一顿饭，吃得陈蔚心中感慨万千。 他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一家人这么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吃顿家常菜。 “这么多年了，徐妈妈的手艺还是这么好。”陈蔚回味地说道。 “姑爷过奖了，姑爷想吃什么，跟老奴说一声，老奴下回给姑爷做。”楼赫连忙笑着说道。 心里倒是暗暗惊叹。 要不是小公主心细，非要他学做菜。 这不就一下露馅了？ “哈哈，好。”陈蔚当即不客气地报了几道菜名。 这会儿。 紫婴又亲手泡了茶。 趁着陈蔚喝茶的空档，她装死不经意地问道：“对了，陈大人，我记得你夫人之前说过，你女儿身体不好，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陈蔚一听，自是面带高兴：“好啊，不过我得先跟夫人说一声，要不，明日？” 陈熙儿也是他的女儿。 他还是十分疼爱的。 紫婴自是点头应下。 虞啾啾忽然小手，揪了揪陈蔚的衣袖，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陈蔚顿时心里化得软成了一片：“萧儿，怎么了？” 虞啾啾小奶音乖软地道：“父亲，我想到时候跟着阿紫姐姐，一起去见见姐姐，好吗？ “我可以扮作阿紫姐姐身边的丫鬟，不告诉她我是谁，我只是想见见她。 “毕竟，她是我的亲姐姐呀。”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470章 全都是哑巴 “萧儿，你实在是太懂事，太贴心了。”陈蔚心中感慨不已。 他跟林氏生的这个女儿，怎么就能这么窝心呢？ 之前他还担心两个孩子以后住在一起，会合不来。 但现在他完全不担心了。 看看，萧儿多乖，多听话，多会为人着想！ 就算熙儿的脾气再差，遇到萧儿这么好的妹妹，肯定也会发作不起来。 “父亲这是答应了？” 虞啾啾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陈蔚，“太好了，我可以见到姐姐了！父亲你知道吗？萧萧真的好开心！ “萧萧在这世上，就只有父亲和徐妈妈，还有姐姐三个亲人了！” 一番话，说得陈蔚当即有些心虚。 同时也有些心酸。 心虚是因为林家的家破人亡，是在他的默许之下。 心酸则是萧萧如今会这么可怜，算是他的手笔。 这两种心情加在一起，就是对林萧的无比的愧疚，和以后要加倍补偿她、好好疼爱她的决心。 “萧儿，你放心，虽然为父现在还不能让你在陈家快快乐乐无拘无束的，但是你相信为父，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时候，为父就要将你宠成整个黎陵县，最幸福的小公主！” 陈蔚素来虚伪，可此刻他的表情，却格外的真诚。 “父亲真好！” 虞啾啾立即一脸感动，小脑袋埋在陈蔚肩头。 一旁，紫婴他们听着陈蔚这话，却都是默默地无语着。 区区一个县城的小公主？ 你可知道，现在趴在你怀里的，那可是整个大夏国最受宠的小公主！ 事情就这么定好。 深夜，龙十一从外面回来，也带来了陈蔚在外交际的消息。 “陈蔚每个月，和姜若雨吵了架，心情不好时，就会外出前往春风楼，坐在那里喝酒，欣赏春风楼的歌伎弹琴跳舞。 “但他往往都是独自前去，并不喜欢约着其他人一同。 “这县城里的富贵人家的子弟，他也很少来往。 “不过，他和都指挥同知秦煜的关系不错，秦煜是姜隋的手下，但据说他和姜隋的儿子姜若寒关系不睦，本来之前在明城，前不久，才被姜隋调到黎陵县来。” 龙十一说完。 虞啾啾就陷入沉思。 “看来，这边境，还真是……秦煜的职位虽然是从二品，可他只低了姜隋半级，职责上来说，应当是监督姜隋的，然而姜隋一家独大，竟然有权力调动堂堂从二品的朝廷命官，将他打发到这一个小小的县城来……” 虞啾啾原本只是有些感叹姜隋的无法无天。 可说着说着，却忽然觉得不对劲。 “十一，你说，如果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是把他丢到一旁不闻不问呢，还是，把他丢到一个地方任其自生自灭呢……” “公主的意思是，姜隋可能是想把秦煜打发到黎陵县，让他死在这里？”龙十一立刻会意。 “你派人多多留意秦煜，若万一有人想要害他，务必出手救下他，他既然是姜隋的手下，肯定知道姜隋许多事情！”虞啾啾立即吩咐道。 “是，公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这次跟着你过来的龙武卫当中，可有女子？”虞啾啾忽然又问。 “回公主的话，太后娘娘为了方便照顾公主，特意让陈首领挑选了两个身手好的女子。”龙十一立即答道。 “她们身材如何？” “这……”龙十一有些脸红，“都是十分漂亮的年轻女子，但也都能力很强，不逊于男儿。” “把她们叫过来，让本公主瞧一瞧。” “现在吗？” “有什么难处吗？”虞啾啾看向龙十一。 “没有，属下这就去办。”龙十一干净说道。 没多久。 两个身穿黑衣、头发高束成马尾的年轻女子，就出现在了虞啾啾面前。 她看着两个女子，最终从里面挑选出来一个身量和紫婴差不多高，但周身气质比较温婉的。 这女子叫关玉。 “明天，你想办法去春风楼，成为里面的一员，等陈蔚去了，你还要想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喜欢你、信任你。但你不能用你的这张脸，明天一早，来我这里，我会给你一张人皮面具。” 虞啾啾看着关玉，说道。 “是，公主，属下明白。”关玉立即恭敬地道。 “好了，退下。” 待关玉一走，虞啾啾也没有立即休息，而是拿出工具，开始制作人皮面具。 她做了一张和林萧有些相似的人皮。 虞啾啾没有见过林氏长什么样，只能猜测着。 她记得那个真正的徐妈妈曾经说过，林萧长相中，眼睛和林氏几乎一模一样，其次就是嘴唇和脸型。 侧脸的线条尤其像。 而林氏离开陈蔚时，也就是六年前，她也才不过二十岁而已。 虞啾啾记得教她易容术的师父说过，易容的最高境界，就是欺骗别人的眼睛。 所以，这张人皮面具不需要跟林氏太像。 太像了就落人嫌疑。 只需要似曾相识，容貌上有那么三四分的像，能够勾起陈蔚关于林氏年轻时模样的回忆，这就足够了。 所以，这张人皮面具的年纪，就还要更年轻一些。 二十岁之前，在陈蔚还没有和姜若雨勾搭上的时候，甚至更早，在两个人都还在川南时，想必那段时光，在陈蔚的心目中，还是有些分量，值得怀念的。 次日清晨过后，这张人皮面具就贴在了的关玉的脸上。 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十分温婉美好。 虞啾啾嘱咐关玉：“你要喜欢穿浅青色的衣服，记得手腕上还要带一只白玉的镯子，除此之外，身上就不要再有其他的装饰品了，还有，你要喜欢读书，记得买两本你真正喜欢看的书，放在手边。” 关玉凝眉点头：“是，属下都记住了。” 虞啾啾又交代了一下其他的细节，就让关玉离开了。 昨日和陈蔚约好了。 他今天早上要先去衙门一趟，处理一些公务。 随后再回来带着她，一起去陈熙儿。 这会儿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果然，几乎就在关玉前脚离开，陈蔚后脚就进了院子。 他带着虞啾啾和紫婴一起，前往陈熙儿住的福康苑。 福康苑很安静。 一进去，就见到几个丫鬟正默然无声地低着头，打扫院子。 她们一见到陈蔚来到，立即恭敬地垂下头来行礼。 然而虞啾啾却发现，这些丫鬟没有一个开口问安的，她们全都是哑巴！ 第471章 将她的双腿给砍了 这让虞啾啾心中感到怪异不已。 为什么满院子的丫鬟，全都是哑巴？ 陈熙儿到底得的什么病？ 她心中疑问，可面上却一副乖巧好奇的模样，跟着陈蔚一路进了屋子。 门口的帘子刚一打起来，虞啾啾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她皱了皱眉头，分辨出这其中似乎有补血益气的药。 待进到屋子里，虞啾啾就发现，陈熙儿住的地方，房间布局和其他院子都不一样。 只见宽敞的房间，居中的位置，摆放着厚厚的羊毛地毯。 一个十分瘦弱的华服小姑娘，坐在那里。 她正低着头，虚弱地咳嗽着。 单从身量来看，似乎比虞啾啾看着还要娇小一些。 “熙儿，为父来看你了，你今天感觉怎么样？”陈蔚走上前去，到陈熙儿身旁，关切地询问道。 陈熙儿闻声，这才抬起头来。 她这一抬手，就叫虞啾啾吓了一跳！ 只因陈熙儿竟然是畸形儿！ 她的嘴巴和眼睛，都是歪的！ 要不是虞啾啾胆子大，此刻只怕已经被她这副长相给吓哭了！ 但也正是因为虞啾啾此刻的沉稳，完全没有因为陈熙儿的长相而流露出任何畏惧的表情，才更加让陈蔚满意。 他认为，这都是因为虞啾啾是的确心中有这个姐姐。 所以，才不会害怕和讨厌。 就像他这个做父亲的，尽管陈熙儿长成这样，他也从来不觉得厌烦，反而视若珍宝。 因为这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肉。 而此时，随着陈熙儿的咳嗽，她的耳朵里和鼻孔里，都是流出殷红的鲜血来。 陈蔚对此显然早已习以为常，面色不改地从丫鬟的手中接过帕子，极为有耐心地为她细细地将脸上和头发上的血污，一一擦拭干净。 “父亲……”陈熙儿这才虚弱地出声，嗓音沙哑，还有些刺耳的尖锐。 “熙儿，为父请了一位大夫来看你，她是药王谷神医骆南风的弟子，熙儿让她为你把把脉可好？”陈蔚十分温柔地说道。 “好。”陈熙儿脸上的神情恹恹的。 她身子往后，无力地靠在后头一只大迎枕上，伸出了细瘦的手腕。 那腕子上一眼可见，有许多似乎是被割开放血的伤口。 “谁是大夫？”陈熙儿目光在门口一扫，只看到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其中一个，年岁和她相当，却长得比她白，比她胖，五官也比她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最重要的是，看起来身体健康。 尤其是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不谙世事的纯洁。 看得陈熙儿的心情，当即暴躁起来。 她一双畸形歪斜的眼睛中，浮现出一抹暴戾的神色。 “她是谁？我不喜欢她健健康康的样子！来人，把她拉出去，将她的双腿给砍了！我要她像我一样失去双腿，一辈子站不起来！” 陈熙儿指着虞啾啾，沙哑尖利的嗓音十分难听，恶狠狠地说道。 也正是因为她这么一说，虞啾啾眼睛又是一扫。 这才是发现，陈熙儿腰部一下都被一条毯子盖着。 可若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似乎膝盖一下，被截肢了！ 此时，陈熙儿一声令下，立即有两个哑巴丫鬟上前就要按住虞啾啾。 虞啾啾立即做出一脸害怕的样子。 求助的眼神，看向陈蔚。 “熙儿，先让大夫给你把一下脉，好吗？” 陈蔚连忙制止住，温柔对陈熙儿说道，“再说了，这是这位大夫的妹妹，我们不能伤害她。” “那又怎么样？” 然而，陈熙儿却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她那双歪斜的眼睛，在陈蔚儒雅俊朗的脸庞上一扫，余光中闪过一抹妒忌，“父亲，你是不是看她长得可爱，不忍心了？ “可是父亲，你看看我的样子！ “我都不敢照镜子看到自己长成什么样！ “父亲，为什么当初你生我的时候，把我生得这么丑？ “我现在心情很差劲，只是想要砍一个小丫头的腿而已，你都不答应我了？ “我恨你！” 陈熙儿的一番话，说得陈蔚心里极为难受。 女儿容貌上有些畸形，这也是令他十分痛苦的一件事。 但萨满法师说了。 这都是因为，当初姜若雨怀上陈熙儿时，是他饮了太多的酒所致，而那酒杯中，被人下了药，是药物加上酒，这才影响到了姜若雨腹中的胎儿。 所以，陈熙儿长成这样，都是他的错。 “熙儿，你想砍谁的腿都行，但唯独她不行，她可是药王谷的人，咱们若是伤了她，得罪了药王谷，那以后谁还会来给你医治？” 陈蔚心中愧疚，但也不会让陈熙儿伤害自己的另一个女儿。 “父亲说了这么多年的药王谷，也从未见过药王谷真来过什么有用的大夫！”陈熙儿当即言辞刻薄地挖苦道。 “你看，这不是来了吗？阿紫姑娘，劳烦你为熙儿看一看。”陈蔚哄着陈熙儿，给紫婴使了个眼色。 紫婴刚才见到陈熙儿，也是吓了一跳。 只不过她亦是不动声色。 此时闻言，就上前，摸住陈熙儿的脉搏，细细地查探着。 紫婴虽然不通医术，不过来之前，虞啾啾就告诉过她该如何应对。 “陈大人，令千金能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恕我学业不精，无能为力，她这样的情况，恐怕，只有我的师父来了，才有办法施救。” 片刻之后，紫婴收起了收，神情无奈地说道。 陈蔚对此虽然有所失望，可也早有心理准备。 “既然她没用，那就把她杀了。”陈熙儿十分厌恶地瞥了一眼紫婴那张同样漂亮的脸蛋。 “熙儿！”陈蔚不由得皱眉。 “怎么？父亲今日来，是连我一个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了吗？那我要你这个父亲有什么用？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陈熙儿说着，抬手拿起一旁的一只杯子，就往陈蔚头上砸去！ 她这一下，当真毫不留情。 要不是陈蔚躲得及时，毫无疑问，他额头此刻已经被砸伤。 “熙儿！” 这下，陈蔚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u0001 第472章 狠狠打在陈蔚的脸上 陈蔚扪心自问，他对不起全天下的人，也没有对不起陈熙儿！ 可陈熙儿却这样对待他！ 竟然拿杯子往他头上砸！ 这是把他当成了可以随意被她打骂的下人了吗？ “看来，你也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父亲那样看待！”陈蔚沉着脸，拉住虞啾啾的小手，扭头就走了。 陈熙儿难以置信。 她当即大喊大叫起来：“他竟然凶我？他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要告诉我娘！我要告诉我外公和舅舅！” 陈蔚一只脚刚走出屋子。 听到这话，猛地扭头看向陈熙儿。 陈熙儿也瞪着他。 那一双歪斜着格外扭曲丑陋的眼睛里，竟然只有对他的冷漠恨意，竟然找不到半分身为女儿，应该对父亲有的那种孺慕温情。 陈蔚看着她这样的眼神，陡然感觉到十分的心寒。 这就是他用命疼了这么几年的女儿？ “父亲……” 这时候，虞啾啾拉着他的手，软乎乎地轻声叫了一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心疼和担忧。 陈蔚接触到她的眼神，顿时心里又是一暖。 两个女儿，对他是什么样的态度，对比是如此的鲜明。 “她叫你什么？”陈熙儿突地眼神一顿，接着，就面容狰狞地质问道，“陈蔚！她叫你什么？她是谁？她为什么叫你父亲！她是不是你跟哪个野女人生下的野种？陈蔚！你竟然背叛我娘！” “我是你父亲！你怎么能够直呼我的名字！”陈蔚一听陈熙儿又在发疯，甚至骂虞啾啾是野种，当即心里更为恼火了。 “我叫你的名字怎么了？难道你不是陈蔚？我叫错了吗！”然而，陈熙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你……”陈蔚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我这几年，真是把你给惯坏了，才让你这么没大没小！” 丢下这句话，陈蔚就果断当着陈熙儿的面，将虞啾啾抱了起来，随后离开！ 虞啾啾趴在陈蔚肩头。 奶白漂亮的小脸，圆润清亮的眸子，就这么和扭曲嫉恨地瞪视着她，恨不得跳起来撕咬她的陈熙儿对视着。 随着陈蔚离开，屋门厚重的帘子被合上，才是隔绝了彼此的视线。 身后屋子里，陈熙儿自然又是一番又砸又骂。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跟着遭殃，心里是又恨又怕。 “父亲，对不起父亲，萧萧今日不该跟着父亲过来……”一出了院子，虞啾啾小奶音就满是愧疚地说道。 “唉。” 陈蔚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部，“这怎么能是你的错？是你姐姐她不懂事，被惯坏了，不过萧儿你也看到了，你姐姐她身体不好，心情就也不好，她不是有意针对你的。” 虞啾啾立即乖巧地道：“我知道，父亲，我不怪姐姐，只是，姐姐她到底是得的什么病啊？为什么……” 说到这里，她话语一顿，看向紫婴。 紫婴明白这话不应该由她说出，于是立即接着问道：“陈大人，为什么令千金的双腿，被截掉了？” 说起这事，就又是陈蔚心里的一块伤痛了。 “熙儿的病，要说起来，都怪我。” 他将萨满法师说的，陈熙儿得病的病因都是因为他当初喝的酒里被下了药，归结到她自己身上这些话说出来。 只不过没提到萨满法师，只说是大夫说的。 “那位大夫说，熙儿的病，必须要截断双腿，否则，连命也会跟着保不住。她从小就病着，时不时地吐血，昏厥，四肢和背部也经常性地疼痛，这样的病痛，别说是熙儿了，就是一个成年人，也难以承受啊！” 陈蔚言辞之间，还有着对陈熙儿的疼惜。 毕竟，陈熙儿再是对他凶残大骂不敬，可在他心里，那到底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虞啾啾听着，心情无比的复杂。 陈蔚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却还是如此疼爱。 可林氏给他生下的另一个女儿，他却弃如敝履，甚至不惜要动手杀害。 即便是身为父母，他们的心，也是偏的。 可问题是，陈熙儿，得了这样的怪病，长相还畸形，她真的是陈蔚的亲生女儿吗？ 虞啾啾前世在修真界时，曾经见过陈熙儿这样的存在。 畸形，还有症状一模一样的怪病。 那是近亲相亲生下的孩子，才会出现的状况…… 否则，以陈蔚样貌如此出众，即便姜若雨丑了点，也不至于陈熙儿连长相都畸形扭曲到这种恐怖的地步啊？ 这么闹了一通，等陈蔚把虞啾啾送到落霞苑时，已经临近晌午了。 “父亲不如在这里用饭？徐妈妈都快做好了。”虞啾啾拉着陈蔚的手，眼巴巴地挽留他。 “好啊。”陈蔚心里也是堵得慌，闻言，自然是满口答应。 等姜若雨从下人那里得知，陈蔚居然带着虞啾啾去见了陈熙儿，惹得陈熙儿大发脾气，进而恼怒地来落霞苑兴师问罪时。 便恰好听到陈蔚正吃得高兴，不住地夸奖道：“徐妈妈这手艺，当初林氏在的时候，做的这一手川南菜就极为地道好吃！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然是做的比以前还好了！ “太好吃了！ “这还全都是我爱吃的菜！” 话音还没落下。 落霞苑的院门，就被姜若雨气得给一脚踹开！ “好你个陈蔚！一大早带着跟林氏生的小贱种，跑到熙儿跟前耀武扬威地惹她生气，回来就在这里夸林氏手底下的奴才做饭好？你什么意思？要是不想跟老娘过了，你只管说一声，老娘保准把你从这陈府扫地出门！” 姜若雨一进院子。 不等陈蔚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顿破口大骂，丝毫没有给他留半分的面子！ 陈蔚当即气得脸色涨红。 他身为男人的尊严，毫无疑问是被姜若雨给无情地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 “姜若雨，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耀武扬威？那只不过是萧儿想去见见她的亲姐姐，和熙儿好好相处，谁知道熙儿一见到萧儿长得这么漂亮，张口就要砍断萧儿的腿脚！她小小年纪，却如此残忍，可即便这样，我连重话都没说她一句！ “倒是她，根本没有把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张口闭口就是直呼我的名字，陈蔚陈蔚的叫！ “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是怎么教女儿的？ “这天底下，哪有当女儿的，能这么叫自己父亲的名字！” 陈蔚一通牢骚发出来。 姜若雨听得，脸上表情越来越沉。 下一刻，她一抬手！ 竟是直接“啪”的一巴掌，狠狠打在陈蔚的脸上！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473章 最擅长的就是装王八 这一巴掌落在脸上，陈蔚的脸瞬间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接着就是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陈蔚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姜若雨，你敢打我？”他沉着嗓音怒道。 “我打你怎么了？”姜若雨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当即一抬手，又在陈蔚另一边的脸上，重重地落下又一巴掌！ 这下好了。 两边的脸，一模一样的巴掌印儿，那叫一个对称美。 虞啾啾眼眸一动，小手悄悄扯了扯“徐妈妈”。 “徐妈妈”赶紧十分有眼色地将虞啾啾抱在怀里，避让开来，免得被两人给波及到了。 “姜若雨，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把你给怎么样？”陈蔚彻底恼了，一张脸黑的是他的脸色，红的是巴掌印和嘴边的辣椒油。 “没错，难道你还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告诉你！我大哥正在来黎陵县的路上，你今天敢让我少一根头发丝，你信不信等他来了，他就敢让你少一条胳膊！” 姜若雨态度十分嚣张。 一边这么说着，还一边拿手指戳着陈蔚的胸膛，戳得他是步步后退。 偏偏，陈蔚刚刚还有把姜若雨给狠狠揍上一顿的心理。 可现在，一听到姜若雨说她大哥在路上了，就立马又怂了。 但怂归怂。 陈蔚这些年，在这黎陵县，在姜家人面前，最擅长的就是装王八。 那叫一个能屈能伸的。 他冷笑一声，按下打回去的念头，讥讽地说道：“姜若雨，你难道还能靠你大哥，靠一辈子？我才是你的夫君，是和你共度一生的人！不要以为姜家可以护你一辈子！说不定哪一天，天就变了，这西北就没有你姜家的立足之地了！” 姜若雨闻言，眼眸在他那张脸上一瞥，当即冷冷说道：“和我共度一生？凭你也配？不过你说得对，指不定哪天姜家就倒台了！ “不过，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先送你下去见你那个林氏！” 陈蔚恼得要发疯。 同时，胸膛里头，算是心寒到极致了。 “姜若雨，我这几年来，可没有半点对不起你和姜家的！我就不明白，你既然这么看不上我，当初还为什么非要嫁给我！”陈蔚恼怒地大喊道。 “哼，那当然是因为熙儿需要一个父亲！若不是我肚子里有了熙儿，你以为，我父亲的女婿，轮得到你？！” 姜若雨恨恨瞪了陈蔚一眼，振声说道。 陈蔚一愣。 虞啾啾听了这话，当即眼眸一眯。 陈蔚则还以为姜若雨这话说的是因为他们之间那一杯酒，滚了床单，致使姜若雨怀上陈熙儿，只心里又泛起一丝对陈熙儿的愧疚之意，当即不说话了。 不过，见到姜若雨转身就朝着虞啾啾走过去，他立即上前，挡在虞啾啾跟前。 “姜若雨，你要是敢动萧儿一根手指头……”陈蔚威胁道。 “呵，好，我不动她，我就等着有那么一天，我把你们这对父女，锁在这院子里，一把火烧个干净，好让你们一家三口赶紧下去团聚！” 姜若雨轻笑一声，脸上露出一抹狠毒。 说完，眼眸厉如刀光一般瞥了虞啾啾一眼，就带着丫鬟婆子，扭头走了。 “父亲……” 姜若雨一走，虞啾啾就赶紧从徐妈妈怀里下来，小手心疼地拉住陈蔚的衣袖，并吩咐徐妈妈，“我记得之前阿紫姐姐不是送了咱们一瓶药膏吗？之前我被流民抓伤，抹了以后可舒服了，伤痕很快就好了，徐妈妈你快拿过来，给父亲涂上！” 楼赫赶紧去取药膏了。 那药膏当然不是紫婴的，而是虞啾啾之前在京城时，亲自研制的，效果的确十分好。 “父亲，快进屋坐下。”虞啾啾则拉着陈蔚，进了屋里。 陈蔚一肚子的火气。 然而，感受到小女儿如此的关心，就如一股凉风吹来，沁人心脾，令他心中的憋闷不快，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于是，陈蔚十分听话地跟着虞啾啾进屋坐下。 待徐妈妈拿来了药膏，想要给陈蔚上药。 虞啾啾却让徐妈妈让开，她亲自用小手挖了药膏，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陈蔚的脸上。 这药膏果然如她所说。 一涂在脸上，就一种清清凉凉的感觉，十分舒适。 陈蔚感觉到，脸上立即就不疼了。 他坐在那里，看着小奶娃目光专注中带着疼惜，甚至眼眶里还带着点泪花，但似乎不想哭出来让他看见了担心，于是又很努力地忍了回去。 陈蔚只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叫他窝心极了。 今天在姜若雨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气，满腹的屈辱。 可在虞啾啾这里，似乎觉得，这都不算什么。 “萧儿，为父真的觉得很对不起，这么多年，没有在你的身边陪伴着你长大，甚至还……” 陈蔚说不下去了。 他自然不可能把还想要杀了林萧这种话，给说出口。 “父亲，不要这么说，母亲教我的，父亲就算做错了事，也是我的父亲，而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萧萧自己早就原谅父亲了，再说了，父亲见到我以后，也待我很好，只是……” 虞啾啾说着，微微一顿，小脸上浮现出一抹为难的神色。 “只是什么？”陈蔚赶紧问道。 “父亲，萧萧要是说了，父亲不要生气，萧萧没有说夫人和姐姐坏话的意思。”虞啾啾却有些犹豫。 “没事，不论萧儿说什么，为父都不会生气。”陈蔚立即向她保证。 “那父亲，萧萧可真的说了？” “说，别怕。” 在陈蔚的一再鼓励下。 虞啾啾终于眼眸里满是担忧害怕地说道：“父亲，萧萧方才听到夫人说，她要、要一把火把咱们烧死在这院子里，萧萧害怕。 “但萧萧不是怕自己死，而是害怕父亲死掉！” 她这些话，软软糯糯，小脸稚气却满是诚挚地一说出口，就让陈蔚心中为之一下震动不已！ “萧儿，你、你害怕父亲死掉？”陈蔚胸膛中，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名为感动的情绪。 虞啾啾赶紧点点头。 “为什么？”陈蔚追问她。 “因为，母亲说过，父亲很有才华啊。”虞啾啾歪了歪小脑袋，满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474章 她还没看够呢 “母亲说，父亲满腹才华，一腔抱负，是一个对国家、对朝廷有用的人才！她还说，父亲的理想乃是封侯拜相，这一个小小的西北县城，根本困不住父亲。 “母亲还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说的就是父亲！ “可若是夫人真的那样狠心，想要把父亲困死在这一座小小的院子里，那该有多可惜啊！ “父亲，萧萧不愿父亲就这么死掉，萧萧情愿自己替代父亲去死，也不要父亲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可是、可是萧萧真的好担心。 “夫人和姐姐，似乎真的一点也不爱父亲，萧萧害怕有那么一天，她们会伤害父亲……” 虞啾啾这一番满是可惜和心疼担忧的话，听得陈蔚当即眼泪汪汪。 多少年了。 什么封侯拜相的理想，早已因为现实，不得不低头，被他抛之脑后。 他的确是被困住了。 被姜家人，给困在了这一座小小的陈府。 表面上，他好像很风光。 可私底下，他自己知道，他不愿意与人交往，害怕别人对他的奉承，都是因为姜家，而不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得来的。 林氏…… 果然这个世上，只有林氏才最懂他。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她熟悉和了解他的一切。 可是，他却背叛了她。 或许只有失去以后，才能够懂得曾经拥有的珍贵。 姜若雨和陈熙儿的态度，也是彻底寒了他的心，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就算是再为姜家做牛做马，他们也不会真正把自己当个人一样看待。 甚至哪一天他没有用处了，姜家还会将他像烂抹布一样，随手丢弃，甚至一把火烧个干净。 陈蔚深深地意识到，他不能再继续这样给姜家当狗。 而且，他已经对不起林氏了，不能再对不起他们的女儿。 “父亲怎么哭了？不哭不哭，萧萧会永远陪着你哒！”虞啾啾赶紧小手手背为陈蔚擦掉泪花，贴心地抱住他。 “萧儿，为父发誓，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陈蔚在此刻，义正言辞地说道。 “好，萧萧相信父亲，但更希望父亲保护好自己！”虞啾啾甜甜地说着，小手拍着陈蔚的脊背。 一旁，楼赫和紫婴看着。 要不是知道他们家小公主的亲爹，乃是当今皇上…… 他们都要被小公主这一番深情款款的话，这一出父女情深的戏码，给感动到了！ 可惜啊。 两人目露同情地看着陈蔚。 只可惜，他所以为的这一切，全都是假的。 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这一顿饭吃得不怎么快乐。 陈蔚又待着，陪虞啾啾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 他走之前不放心，特意嘱咐身边一直跟着的小厮盯着点落霞苑的动静，若万一姜若雨做出什么伤害虞啾啾的事情，就立马去县衙找他。 而待陈蔚一走。 虞啾啾就立即手写一封书信交给龙十一。 “这封信，还有这个匕首当做是信物，一并送到安北卫指挥使杜广手中，你要记得，要亲自送到他手里，匕首上的诗，他说得出来下半句，才能将信给他。” 这信上是她接下来的安排。 根据今日姜若雨十分张狂地当着陈蔚的面，说出来的那些话，她已经可以断定，陈熙儿一定不是陈蔚的骨肉。 姜若雨亲口说的，她需要陈蔚，只是因为陈熙儿需要一个父亲。 一个不会被外人诟病、伦理上过得去的父亲。 只可惜陈蔚没有听出这一层意思。 他还真当喝了一杯被人下了药的酒，就能生出陈熙儿这样容貌畸形、一身病痛的女儿啊？ 只有近亲相亲生出来的孩子，才会有非常高的可能性畸形，并且有很严重的遗传病。 这种遗传病，她的亲生父母都不会有，但都因为过于近的血缘关系，反而他们的小孩子会有。 那接下来虞啾啾要做的事情，就有两件。 第一，要让陈蔚知道，陈熙儿是姜若雨和姜家人不顾伦理生下的孩子。 第二，要利用陈蔚，将姜隋绳之以法。 他这么多年在姜家，最知道姜家都干了些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 当然，虞啾啾也不会放过陈蔚。 但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也需要很多人手，其中就包括杜广的配合。 她之前让龙十一派人护送林萧和徐妈妈回京城时，给楚寒幽写了一封信。 信中就交代了，让她派人手来西北建立天机阁的事。 如今，就只有耐心等待楚寒幽那边派人过来。 有了天机阁建立在边境，以后，诸如这种一个县半年灾荒朝廷却丝毫不知的事情，也就不会再发生了。 接下来的两日，姜若雨果然十分沉得住性子，没有再来找虞啾啾的麻烦。 而这天一大早，陈府就热闹起来。 只因姜若雨的亲哥哥姜若寒从明城来了。 明城是都护府的所在地。 姜若寒来的时候，陈蔚并不在家。 他临时得到通知，要他前往一个镇子上查案。 虞啾啾立即感受到，这其中肯定有猫腻，陈蔚像是被刻意支走的。 “想办法让陈蔚赶紧回来，就说，就说我受伤了！”虞啾啾吩咐龙十一。 她则让楼赫悄悄带着她，趁着夜色昏暗，潜入到姜若雨住的院子里。 院子里的下人都被遣退到垂花门之外。 只有几个姜若寒带来的护卫守在院子里。 只可惜这几个人，完全察觉不到楼赫和虞啾啾的踪迹。 楼赫带着她，悄无声息地飞身落在姜若雨卧房的屋顶，落在瓦片上的瞬间，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楼赫揭开一片瓦。 虞啾啾赶紧凑过去看。 正看到姜若寒一个翻身将姜若雨压在身下，二人光着身子搂在一起，行那巫山云雨的勾当…… 虞啾啾大开眼界。 正欲再多看几眼，瓦片却被楼赫一下遮住了。 虞啾啾当即不满地扭头瞪他。 她还没看够呢！ 他则一脸无所畏惧，抱着她就一下飞走，没几下就回到了落霞苑。 “公主，少儿不宜。”楼赫挑了挑眉，笑着说道。 “哼！”偏偏，虞啾啾还没法辩解。 难道要她告诉楼赫，她早就不是少儿了，都几百岁了？ 虞啾啾摸着下巴，小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小表情。 楼赫一见她露出这副小表情，就知道她又在使坏，想着怎么算计人了。 果然，接下来就听她说道：“这对兄妹，这般罔顾伦常不要脸的行径，得让我那个好‘父亲’也见识见识啊！” 第475章 瞬间脸都绿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姜若寒几乎都在跟姜若雨厮混在一起。 每天晚上，虞啾啾都会让楼赫带着她去偷听一会儿。 这兄妹两个经常性抱在一起就是啃，正经事不怎么说，一说起来，就是计划着什么时候让陈蔚滚蛋。 一场云雨之后，姜若雨窝在姜若寒怀中，又说起了陈蔚。 “我是真的难以容忍他了，大哥你是不知道，他跟林氏生的那个小贱种前些日子来了，如今就住在陈府。 “那小贱种不是林氏那种闷葫芦的性子，我总觉得她小小年纪却特别有心机，也不知道怎么哄着陈蔚，陈蔚原本打算在她来之前，半路上杀了她呢，可谁知道，她大难不死，被一个药王谷的紫衣姑娘救了。 “这陈蔚一见到她，就跟被灌了迷魂药一样，总是护着她！ “陈蔚还跟我说，他护着这小贱种都是为了熙儿……他说要请萨满法师过来，用这小贱种跟熙儿之间的血缘关系，改换她们之间的命运！” 一说到这里，姜若雨立即就紧张起来，“大哥，可千万不能让他真的把萨满法师请过来啊！一旦这样做，他就会发现，熙儿跟那小贱种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到时候，他就会知道，我骗了他！ “熙儿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我跟你……” 姜若寒当即搂紧了她。 “别怕，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来之前父亲交代我了，熙儿活了这么多年，也该是到头了……” 他这话，让姜若雨心里一紧。 她眉眼间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来。 “你的意思是……” “这么多年来，父亲利用咱们的熙儿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如今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了，要不了多久，匈奴那边就会来人，等一切最终谈妥，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前往匈奴，到时候，谁也不认识我们，不知道我们是兄妹，我和你，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姜若寒的声音很温柔。 可他的话语之间，也闪烁着冷酷和凌厉无情。 “可是，熙儿怎么说，也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啊！”姜若雨有些崩溃地道出这一事实，“这些年，我和她虽然同住在陈府，可只要一想到，她的出生只是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我就不敢面对她，我也很少去见她……” “如若不然，小雨，你以为父亲当年发现了你我的事，他会放过咱们？” 姜若寒为姜若雨擦拭掉眼泪，眸中闪过一丝残忍，“熙儿本就不该出生，等以后我们随父亲前往匈奴，你若喜欢孩子，我们就收养一个健康的孩子，让她代替熙儿，在你我跟前尽孝，好吗？” 他说着安慰的话语。 姜若雨无奈又痛苦地点了点头。 二人说着说着，就又亲到了一块。 小紫蛟躲在暗处，听得快要窒息了。 要不是不能被发现，它能当着这对狗男女的面，直接呕他们一脸。 它赶紧沿着窗子悄无声息地钻出去，一路回到了落霞苑，将偷听到的内容，一并禀告给虞啾啾。 “棋子？匈奴？” 虞啾啾听它说完，脸色顿时一变。 “难道，黎陵县的这一场旱灾，根本就是姜隋的一个计划？” 她背着小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 “不行！” 好一会儿，虞啾啾忽然停下来，“我得立即给爹爹传一封信，让他派人来查这个姜隋！听姜若寒的意思，只怕要是再慢一步，他们一家就全都要逃亡匈奴了！” 虞啾啾说干就干。 立即让紫婴准备好笔墨纸砚，她书信一封，交给龙十一去送信。 这种时候，她就不得不感慨一句：“幸好皇祖母喜欢我，派了这支龙武卫过来，要不然，办事还真是不方便！” 不过，这也是因为她出发之前，根本就想不到还能碰上这事啊。 这支龙武卫，加上龙十一一共也就五个人。 其中关玉被虞啾啾安排去春风楼守株待兔等着陈蔚了。 另有一人被安排着送林萧和徐妈妈去京城，一人被安排着去找杜广，那便只剩下龙十一一人，还要想办法让陈蔚赶紧回来。 现在，虞啾啾就是十万火急，希望楚寒幽派来的人，赶紧到这里，把天机阁在边境的情报网给建立起来。 终于，第二日龙十一之前派去找杜广的人回来了。 杜广早有殷老将军暗中联络过。 殷老将军并未点破虞啾啾的身份，只说若见信物如见皇上。 搞得杜广心里慌张忐忑，以为是宣平帝出来微服私访了。 他速度极快，不敢有任何的耽误，给虞啾啾写了信，信中说道，姜隋与匈奴多有勾结，他手中掌握了一些罪证，但都不足够拿下姜隋。 另外他还提到了，被姜隋赶到黎陵县的秦煜，和他私交甚好，并且为人为官都很不错。 他已经通知秦煜，会让秦煜配合虞啾啾的一切行动。 当然，不论是杜广还是秦煜，都只能跟虞啾啾派去的人联络，听从她的吩咐，但他们二人俱是不知道，上头发号施令的人，竟然是虞啾啾！ 而这时候，陈蔚也提前回来了！ 他一回到陈府，第一时间便来看虞啾啾，询问她哪里受伤了。 “被蛇咬伤了。” 虞啾啾可怜巴巴，小手缠着绷带，“也不知道院子里怎么会跑进来一条毒蛇，幸好有阿紫姐姐在，她及时给我解了毒，如今已经无碍了。” 陈蔚一听，那脸色就变了。 他当即认定，这毒蛇一定是姜若雨那个毒妇！ 想要害他的乖女儿萧儿！ 他很想去质问姜若雨，然而姜若寒人还在陈府。 “萧儿没事就好。”陈蔚对着虞啾啾，脸上的怒气就一下消散，温柔地笑着说道。 “父亲一路上辛苦了？见过夫人了吗？夫人若是知道父亲一回来，就来落霞苑，肯定会不高兴的，要不父亲先去见见夫人？” 虞啾啾说着，小手拉住陈蔚，“走，萧萧陪你过去，等父亲到了夫人那里，萧萧不进院子，立即就回来了。” 陈蔚只觉得小棉袄实在贴心。 知道他不想见姜若雨那个毒妇，所以专程陪着他。 于是，一路上都是虞啾啾牵着他的手。 但小奶娃显然不太熟悉去姜若雨院子里的路，一路东拐西拐的，就到了陈府的花园这里，前面是一片池塘，旁边栽种了竹林，竹林旁边则有假山。 “咦，什么声音啊？好奇怪呀。” 虞啾啾走在前头，忽然脚步一顿。 陈蔚一听，那分明是有一对男女在假山洞里，大白天的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当即就要拉着一脸天真懵懂的小奶娃离开。 然而，他脚步一抬，就听到了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大哥……我受不住了……” 陈蔚瞬间脸都绿了！ 第476章 巴不得他不回来 陈蔚当即就要冲进去！ 然而，紫婴及时拦下他。 他愤怒而又不解地看向紫婴，紫婴则看一眼那假山洞，强行拉着陈蔚离开了。 一直到又回到落霞苑，陈蔚肚子里的怒火才发泄出来。 “骆姑娘，你方才为什么要拦着我？这对狗男女！我应该直接拿把刀，把他们全都杀了！狗男女！他们是亲兄妹啊！居然干得出来这种寡廉鲜耻的事情！可恶！实在是可恶！” 陈蔚咆哮连连。 虞啾啾站在一旁，小脸满是担忧。 等发泄了一波怒气，她才上前，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手，安慰道：“父亲不要生气了。” 陈蔚看着面前乖巧的小奶娃，心里的怒火，瞬间就平息了一半。 但他还是觉得十分憋屈窝囊。 “陈大人，别的不说，就说我方才若是不拦着你，你打得过姜若寒吗？只怕你一出手，还没伤到他一根手指头，他就把咱们全都杀了灭口了。”紫婴劝说道。 “你，你知道那个人是姜若寒？”陈蔚疑惑地看她。 “陈大人，刚才你自己亲口说了，他们是亲兄妹，再说了，姜若寒在陈家，都待了好几天了，而且，陈夫人的声音，她刚才叫了大哥……我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到？”紫婴无奈地说道。 陈蔚闻言，一拍脑门。 “我这是气晕了！” 他气得胸口都还在起伏着。 “陈大人，听说这里可是姜隋的地盘，在有自保能力之前，还是请大人忍一忍，否则，一旦被他们发现，他们兄妹不伦的秘密已经被咱们给知道了，那咱们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紫婴皱着眉头，“陈大人，我建议，还是找个机会，至少，我要带着林萧妹妹赶紧离开。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跟陈大人说。” 她神情间浮现出一抹迟疑。 陈蔚当即问道：“什么事？阿紫姑娘，你还是赶紧说，现在，我还有什么坏消息是承受不住的？” 不说他被戴了绿帽子这种是个男人都忍不了的事情。 就说自己的夫人，和大舅子居然…… 单单是这种事情说出去，就够骇人听闻的了！ 紫婴道：“陈大人，其实上次我随你去见熙儿小姐，就已经发现了，只不过那时候还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没有告诉你。” 一听事情涉及陈熙儿，陈蔚脸上当即又难看了几分。 他紧闭着嘴，忍着气，没有吭声。 紫婴于是继续说道：“熙儿小姐的症状，根本就不是因为陈大人当初喝了酒，她若只是长得畸形了一些，那还有可能是因为陈夫人怀她时，可能误吃了什么药，但她那病，陈大人和陈夫人都如此健康，那就只能说明…… “陈熙儿并非陈大人的亲生骨肉，而是陈夫人和她哥哥兄妹相亲，所导致的。 “陈大人应该听说过，有近亲相亲生出来的孩子，不是傻，就是残。 “很显然，陈熙儿的情况，要更严重一些，或者说，她太不幸了，她的这种病我说实话，即便是楚寒尘楚神医前来，也无可救药。” 陈蔚听着她说。 从情绪激动恼怒，到归于平静。 下一刻，他突然转过身去，捂着脸，一阵痛哭。 他的心里难受极了。 其实从紫婴提到陈熙儿，他就猜到了，陈熙儿可能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但现在，他的心情真的是复杂又痛苦。 他疼爱了陈熙儿这么多年。 想起陈熙儿对他的态度，他忽然意识到，也许熙儿早就知道了，她不是他亲生的。 他替别人养孩子，尽心尽力地宠爱。 可他自己的孩子，却差点死在他的手中…… 陈蔚意识到，他亏欠林萧和林氏的，真的是太多了。 当年以为娶了姜若雨，他就能飞黄腾达。 结果，折腾了这么多年过去，却原来，他只是一个被别人肆意戏弄羞辱的笑话！ 可笑啊！ 真是太可笑了！ “陈大人，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可越是这种时候，你越是要坚强，要冷静，接下来该想想往后该怎么办了，反正我就还是那句话，如果陈大人保护不了林萧妹妹，那我可以带她回药王谷。” 一旁，紫婴在陈蔚的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适时地开口说道。 陈蔚抹了把眼泪。 “我一定要护住萧儿。” 他咬紧了牙，语气里带上一股狠戾。 但在他转过身看向虞啾啾时，神情却一下子变得格外的温柔。 这种温柔，更因为他心中生出的悔恨和歉疚。 “萧儿，你放心，就算他……反正，你相信为父，为父一定能护得住你！”陈蔚向虞啾啾保证道。 他手里有那么多姜隋干的那些好事的罪证。 姜家把他当傻子…… 就不信扳不倒他们！ “我知道，父亲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虞啾啾乖巧地说道。 陈蔚不禁笑了。 他抱着虞啾啾转了两圈，就放下她，摸摸她的小脑袋：“萧儿，在家等着为父，为父刚回来，县衙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忙完了我再来看你，乖乖待在落霞苑，不要出去，知道吗？” 虞啾啾连连点头，懂事地嘱咐他：“嗯嗯！知道，父亲也不要太劳累呀。” 看着小奶娃关心的眼神，陈蔚心里尽管还是有些悲痛，但也好多了。 他朝着虞啾啾又笑了笑，便转身出了落霞苑。 人一走。 虞啾啾小脸上的表情就立即消失了。 “这个陈蔚，不太聪明的样子，要不然也不至于被姜家上下耍得团团转，就让关玉负责秦煜和我之间的沟通，告诉关玉，让秦煜多提点提点陈蔚。” 虞啾啾吩咐道。 暗中的人，立即应声去办了。 陈蔚一直待在县衙没回家。 他让人捎了信回来，说那桩案子还有一些后续麻烦没有处理完，暂时回不了家，让姜若雨谅解。 姜若雨巴不得他不回来，好跟自己的好哥哥厮混。 而当天夜里，秦煜得了指令，就去县衙找上了陈蔚，好说歹说，带着他出了县衙，去往春风楼喝酒散心。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477章 你猜是谁？ 陈蔚心情苦闷，对上秦煜，还得装作没事的样子，陪着去笑。 秦煜看出来，便道：“听说这春风楼最近新来了一个乐伎，琵琶弹得极好，我已经把人叫来了，让她弹两手，还得陈大人鉴赏一下啊。” 陈蔚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喝起了酒，没说什么。 秦煜一拍手。 包厢的房门被打开。 关玉脸上蒙着面纱，抱着琵琶进来。 “哎呀，这好啊，犹抱琵琶半遮面！”秦煜卖弄了一句。 “小女子关玉，不知两位大人想听什么曲子？”关玉一进来，身段优美，举止文雅，低眉顺目地询问道。 “那就来一首，春江花月夜！”秦煜见陈蔚低着头喝闷酒，就做主说道。 “是，大人。”关玉温婉地应了一声，在一旁坐下，纤长的手指便开始拨弄琴弦。 当那委婉质朴的旋律一出来，陈蔚瞬间抬起了头。 而当他一看到关玉，那熟悉的侧脸线条，手中捏着的酒杯，则是一下子砸落在桌上，酒杯里的酒水当即洒了他一身。 “哎唷，陈大人这是怎么了？今日好似心不在焉的。”秦煜连忙招呼一旁伺候的丫鬟为陈蔚擦拭衣服上的酒渍。 陈蔚则叹了口气。 他抬眸看向专注地拨弄琵琶的关玉，说道：“人生总有失意之时啊！” 秦煜当即笑了两声：“陈大人，莫不是在挖苦我？我从明城被贬到这里，我才是失意之人啊！陈大人你可是大都护的女婿，未来前途无量啊！” 陈蔚摇摇头。 或许因为今晚多喝了几杯酒，也或许是他心中实在憋闷需要诉说。 此时，他便是自嘲地说道：“曾经我也这样认为，可今日我才发现，我对于姜家而言，什么也不是！” 秦煜一听，连忙止住他的话头：“陈大人慎言啊！” 说着，秦煜让包厢里伺候的丫鬟都下去，并将房门关上，只留关玉继续拨弄着琵琶。 “陈大人，我听说，你大舅子不是来了吗？怎么你今日刚从外面回来，不回家陪他喝几杯酒，反而一个人待在县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秦煜又给陈蔚倒了杯酒，关切地询问道。 出了什么事？ 陈蔚自嘲地笑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他不肯说，秦煜也不介意。 “陈兄，不瞒你说，我和杜指挥使素来私交不错，他得知我被打发到黎陵县之后，便私下里写了信，悄悄告诉我，说皇上有意撤换掉你老丈人的大都护职位，打算提拔他上去，陈兄，我来了黎陵县之后，便觉得与你实在投缘，也别怪我没提醒你。 “姜家可能做了什么事情，被皇上察觉到了。 “等杜大人坐上大都护位子的那一天，便可能是姜家完蛋的那一天，你可得早做打算啊！” 秦煜言之凿凿，言辞恳切。 陈蔚一听，眉头一动：“秦大人此言，可是真的？” 秦煜一挑眉：“这种事情，我能胡说吗？我也是看陈大人是个实在人，这才私下与你说说，陈大人，我是信得过你，才提醒你的，你若是跑去跟你那大舅子说，那可能今晚，便是你我见的最后一面了！” 陈蔚连连摆手：“秦兄把我当什么人了？秦兄真心相告，我岂会做这种告密之事？” 秦煜顿时欣慰地一拍他肩头：“总之啊，我的话你就多想想，多为自己考虑考虑，这总是没错的。” 话是点到为止。 旁的，秦煜再没有多说了。 他喝酒喝到一半，就有府里的小厮过来催他回去，说他夫人在家砸东西。 秦煜一向是个惧内的，慌忙告辞走了。 房间里便只剩下陈蔚和关玉。 恰好此时，一曲毕。 关玉温声询问道：“大人可还想听别的曲子？” 陈蔚却盯着她问道：“姑娘为何要蒙着脸？是不方便示人吗？” 关玉微抿了抿唇，有些拘谨：“大人，小女子只卖艺。” 陈蔚闻言，倏然一笑。 “你的琵琶弹得很好，我想起来我的夫人。”他语气涩然道。 “小女子竟不知，陈大人的夫人会弹琵琶。” “不是如今的这个夫人，是从前的，本官的原配，她的琵琶也弹得这样好，而且，她的侧脸，和你很像。” 陈蔚这话，关玉没有接。 接下来的几日，虞啾啾果然都没有见到陈蔚。 不过关玉不时传回消息，说他倒是每天晚上都会去春风楼听她弹琵琶。 拜姜若寒的到来所赐。 姜若雨每天忙着跟他亲亲我我，也顾不上找虞啾啾的麻烦。 又或者，是她根本没有把虞啾啾放在眼里，打算等最后了，和陈蔚一起收拾了。 而就在这时候，虞啾啾终于等来了天机阁的人！ 并且，竟然是楚寒幽亲自带着庭照过来了！ 等夜晚，虞啾啾让楼赫带着她，和楚寒幽在黎陵县县城的客栈里汇合，楚寒幽一见到虞啾啾换了张脸，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公主，还真别说，你这张人皮面具，跟林萧还真的挺像的！” “是吗？你已经见过林萧了？她如今怎么样？”虞啾啾笑着问道。 “见过了，林萧想读书，已经安排她进云梦学宫读书了，徐妈妈则留在咱们天机阁，她烧了一手好菜，我就开了工钱给她，让她专门给我们烧菜。” 楚寒幽把这主仆二人的情况，跟虞啾啾简单说了一下。 虞啾啾点点头，并不掩饰自己的意外：“我倒是没想到，居然是你亲自过来。” 楚寒幽一挑眉：“我本来是不想亲自过来的，不过，温澜大哥说了，让我亲自来一趟，他说边境这里情况复杂，匈奴那边似乎有所动作。 “路上我还又收到了大哥的来信，皇上已经收到了公主的信，准备派温澜大哥过来，处理大都护和匈奴勾结一事。” 虞啾啾一听温澜会来，顿时感到有些放心。 不过她又有些疑惑：“白衣叔叔之前在还京城，没收到我的信，他怎么知道匈奴要有动作？” 楚寒幽闻言，不由得神秘地一笑：“那当然是私下里，有人悄悄传信给他啊，公主，你猜这传信的人，是谁？”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478章 将门给堵死 虞啾啾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她奶白的小脸就扬起一丝开心的笑容。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答案，已经跃然于心间。 能从匈奴传回来如此准确消息的，还能是谁？ 楚寒幽见她小脸这副表情，唇角也不禁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 “公主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楚寒幽问道。 “这个嘛……” 虞啾啾小手托腮，凝眉思忖着，“你带了多少人手？” 楚寒幽当即答道：“加上我和庭照，一共二十人，都是白衣山庄训练出来的好手，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们是分批来了，我前面已经来了一半的人，正分散在县城其他地方待命。 “明日，最后一波人也会抵达。” 虞啾啾点点头：“那就差不多够了，重点是，姜隋和匈奴之间，到底有什么阴谋，我怀疑这跟黎陵县这半年的灾荒，逼迫得百姓们不得不逃荒有关。 “皇祖母在我离开之后，派了一支五人的龙武卫过来保护我。 “姜隋那边是如今我们要盯着的重点，我会让龙武卫派去三人盯梢，你手里白衣山庄的人，你挑选几个即刻着手天机阁的建立，再派两个身手好的暗中保护陈蔚，派两人暗中盯着姜若寒，其余的，随时听候调令。” 楚寒幽把她吩咐的话记下：“我明白了。” 虞啾啾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能联络上白衣叔叔，告诉他，等他来了以后，不要立即暴露身份，先暗中待在明城，观察姜隋的动静。” 两人凑在一起，说了大半夜的话。 一直到天边浮现出一丝鱼肚白了，虞啾啾才又赶紧回到了陈府睡下。 最近无人打扰，她一觉睡到下午。 而这几日下来，陈蔚已经跟秦煜暗中协商好了一些。 他会整理好姜隋这几年来，他所知道的与匈奴人勾结的罪证，一并交给秦煜，助杜广扳倒姜隋！ 但条件是，杜广必须保下他和女儿林萧！ 这些年来，陈蔚虽然被姜家父女给耍得团团转，但不代表他真的就是一个傻子。 姜若雨那样猖狂地说出，如果不是陈熙儿需要一个父亲，陈蔚根本就没有机会当姜隋的女婿。 这一句话，让陈蔚不得不多心。 阿紫姑娘已经说了，陈熙儿的病，绝对治不好。 而从陈熙儿一出生，姜隋就找来了萨满法师，用偷夺他人气运的方式，来为陈熙儿续命。 这些年，为此无辜受累惨死的人，不计其数。 先是与姜隋不和的政敌。 随后，是林家。 从去年秋天，姜隋更是胆大妄为到要用整个黎陵县百姓的生计，抢夺凌芙公主的气运，给陈熙儿续命。 陈蔚过去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姜隋太过疼爱陈熙儿这个外孙女。 以为是姜若雨太爱陈熙儿。 可如今，他才发现，似乎是他太天真了。 这几年来，陈蔚每天只要从县衙回去，得了空，就会去看望陈熙儿，陪着她说话，逗她开心。 可姜若雨却很少去见她。 姜隋更是自陈熙儿出生之后，只看了她一眼，往后再也没来看过她。 这对父女，对陈熙儿分明一点也不关心。 那他们又怎么可能是真心地为了陈熙儿，而做下这么多事？ 尤其是偷盗凌芙公主的气运这件事上，导致黎陵县长达一年的干旱，百姓们苦不堪言，为了寻求一线生机，纷纷背井离乡，有许多人饿死在逃荒的路上。 当时，陈蔚就想上报朝廷。 只要朝廷拨下赈灾的粮食，那百姓们就还有救。 可姜隋却不许。 理由是，要陈蔚保下他的乌纱帽。 那时候，陈蔚还天真地感动过，觉得这老丈人是为他着想。 然而现在，一想到整个黎陵县，除了县城和镇子上的富户，其他地方几乎全都空了，他这心里，就隐隐发慌。 黎陵县和匈奴之间，只隔了一线沙漠。 一旦匈奴来犯…… 他们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到时候，就不只是他的乌纱帽保不住，而是人头都保不住！ 一旦朝廷得知，那可是要抄家问罪，株连九族的！ 这几日间，陈蔚把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想清楚以后，就立即找到了秦煜。 秦煜也告诉他，皇上已经派人在来的路上了！ 到时候，只要这些罪证一交出去，就是姜家人的死期！ 届时，陈蔚也就能带着萧儿恢复自由，即便他最终受牵连获罪，但至少萧儿可以好好活下去，再也不必害怕会遭到姜家的报复了！ 如今，陈蔚是一门心思，只想着说什么都要保护好林萧。 而在陈蔚手里的罪证搜集得差不多，终于有空去落霞苑见虞啾啾，姜若寒突然找上了他。 姜若寒到的时候，陈蔚正陪着虞啾啾吃晚饭。 他带着十多个从都护府带过来的府兵。 一进了落霞苑的院门，就将门给堵死了。 陈蔚一见到他过来，脸上的笑当即凝固了一瞬，但下一刻，他就又摆出了一丝干笑：“大哥怎么来了？” 姜若寒并没有立即回答。 他在一张空闲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鹰隼一样的目光轻蔑地扫过虞啾啾，随后落在陈蔚的脸上。 “这就是你跟林氏生的小贱种？不要告诉我，你近来悄悄搜集姜家的罪证，就是为了她。”姜若寒语气淡淡地说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陈蔚震惊无比，手里的筷子都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赵师爷，是我们姜家以前的管家。”姜若寒一语道破天机。 陈蔚猛地站起来。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手，指着姜若寒的鼻子，嘴唇都在不住地抖动着：“你、你们居然早就开始派、派赵师爷监视我！” 姜若寒看着陈蔚的眼神，犹如看着一片无足轻重的枯黄树叶，从树上飘落，又被他一脚践踏在泥土里。 他眸子里溢出一抹冷笑：“陈蔚，就凭你，你以为，若不是你还有点用，为什么姜家会选中你？ “姜家给了你想要的，你现在为了这么一个野种，就想要反水？ “你以为，姜家还能容得下你？” 说着，他倏然站起身来，冷漠的目光轻视地又扫了虞啾啾一眼，“既然你们父女感情这么深厚，那今日，就一起死在这里！”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79章 你的女儿已经被你亲手杀死 姜若寒说完，他身后那些府兵就拔刀站出来。 他更是亲自抽出一把刀，就砍在陈蔚的手臂上！ “啊！” 陈蔚惨叫一声，痛苦地抱住自己受伤的手臂。 姜若寒当即又要挥刀砍向虞啾啾。 “萧儿！” 陈蔚一见此，顾不得自己受伤，也要扑过去救下虞啾啾。 然而，另一道身影比他还要快速，一脚踢飞姜若寒手里的刀，并且一拳打在姜若寒的鼻子上。 只听“咔嚓”一声。 姜若寒的鼻骨断裂。 他不可思议地捂住流血的鼻子，瞪着将虞啾啾护在身后的“徐妈妈”。 陈蔚也被镇住了。 虞啾啾则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原本完美无缺的计划啊！ 果然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 这个姜若寒，岂不是要害她提前暴露！ 虞啾啾有些生气地磨着牙，紧抿着唇。 姜若寒这次算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然而，陈蔚也太没用了！ 身边最信任的赵师爷，居然都不是他的人，而是姜家派来监视他的人！ “萧儿……徐妈妈……刚才是我看错了吗？你、你什么时候……”陈蔚甚至无法表达清楚他想要说的话。 徐妈妈竟然武功高强！ 要知道，姜若寒自小习武。 可刚刚，他竟然被徐妈妈两下就给打断了鼻梁！ 不等“徐妈妈”回答，姜若寒就眼神凌厉地瞪着他询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冒徐妈妈，潜伏在陈府！” 事已至此。 楼赫也不必再装了。 他当即拿掉头上的假发，露出本来的面貌，看向虞啾啾。 虞啾啾气呼呼地从他身后走出来，一脸不高兴地下令道：“把他们全都拿下！一个也不准跑！” 话音一落。 姜若寒带过来的那些府兵，全都惨叫一声，纷纷倒在地上丧失了战斗力，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人制服住，一个个捆上了手脚。 “萧儿、你、你……”陈蔚震惊不已。 眼前这个浑身威严，霸气不已的小奶娃，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乖巧柔弱的奶娃娃吗？ “什么萧儿？陈蔚，你这个废物！连自己的女儿被掉包了都不知道吗！”姜若寒恼怒地出声。 他也被捆住了，此时动弹不得，只有一张嘴在无能咆哮。 废物陈蔚没话说了。 脸上带着愁苦而又无措迷茫的神情。 虞啾啾无奈地坐在一旁。 紫婴和柳叶，包括楼赫都恭恭敬敬地站在她身后。 这架势一看，陈蔚才恍然大悟！ “所以……阿紫姑娘，和她的妹妹，根本不是什么药王谷骆神医的徒弟？”他后知后觉地道，这会儿因为失血过多，唇色都苍白起来。 他顿了顿，痛苦地询问道，“你到底是谁？我女儿萧儿呢？” “她死了。” 虞啾啾看着陈蔚，十分干脆地说道。 她眼眸中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女儿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这会儿的她，小表情高冷得让人觉得高攀不起。 “死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陈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不可能？她死在了你的手中，你忘记了吗？” 虞啾啾讥讽地一笑，“你亲自吩咐赵师爷派人，假扮成流民，制造混乱，害她惨死！你可知道，她小小的身体，被流民践踏得不像样子！ “那群饿疯了的流民，掰断她的手脚，就为了拿回去煮着吃，用来填饱肚子！” “不要再说了！”陈蔚当即受不了地大吼出声。 他神情痛苦到了极致！ 先是发现他疼爱了数年的陈熙儿，根本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但至少他以为，他还有林萧这个贴心的小棉袄。 可如今才知道……这个贴心的小棉袄，也是假的！ 那他还剩下什么？ 还剩下什么！ 陈蔚当场就崩溃了！ 然而，虞啾啾对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如果不是林萧遇到了她，此时的确已经成了个死人。 那么陈蔚得知林萧已经按照他的计划，顺利地死在流民暴乱中，他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流。 而陈蔚之所以会忏悔，会这样痛苦，也不过是因为她假冒了林萧，让陈蔚体会到了女儿对父亲的爱。 他以为自己得到过这世间弥足珍贵的父女亲情。 而姜家父女，包括陈熙儿，没一个对他有过真心。 对比之下，他才会意识到，他究竟失去了什么。 说来说去，陈蔚始终是一个只想着自己，自私到极致的人。 这种人，实在不值得同情！ 他就算是为林萧的死流下了眼泪，那也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有什么目的！”此时，姜若寒恶狠狠瞪着虞啾啾质问道，“你可知道，若两日后，我父亲派来的人见不到我，他就会知道这里出现了意外，到时候，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逃得出西北？” “你倒是提醒我了。” 虞啾啾圆润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冷厉的光。 她先是吩咐紫婴给陈蔚止血，“别让他死了。” 随后又冷冷地看着姜若寒道，“我们几个这样，是走不出黎陵县，可假扮别人，这种事情，我可是最在行了，只要让我的人假扮成你的模样，即便是去都护府转一圈，也没人会阻拦我们？” 说着，她看向楼赫。 楼赫当即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庞。 姜若寒见此，脸色当即沉了下去！ 他今日真是大意轻敌了！ 可任谁也想不到，陈蔚这个女儿，竟然会是别人假扮的！ 可这个小娃娃年纪还这么小，看起来才只有六岁…… 六岁…… “不对！你难道是凌……”姜若寒话才刚刚出口，他的哑穴就被楼赫一下点中，当即说不出话来！ “你的虫子呢？”虞啾啾看向紫婴。 紫婴立即会意。 她上前一步，取出一只蛊虫，从他鼻孔里塞进去。 蛊虫顺着鼻孔，直接钻入他的身体之中。 紫婴吹奏虫笛。 笛音一响，姜若寒当即痛苦地大叫起来，一张本就丑陋的脸，狰狞扭曲起来。 笛音一停，这种痛苦立即消失。 姜若寒大汗淋漓。 虞啾啾示意楼赫解开他的穴道。 “你们姜家既然懂得利用匈奴萨满教的巫蛊厌胜之术，那应该也听说过苗疆蛊术？这子蛊在你身体里，我想要你如何痛苦，你就会如何痛苦。” 虞啾啾坐在那里，小手托着下巴，天真无邪的干净小脸，神情却冷漠得像是一尊神明，“倘若你不老老实实交代两日后，你父亲派人来黎陵县做什么，你就会渐渐被蛊虫吞噬，变成一滩血水。” \b\b\b\b\b\b\b\b 第480章 偷梁换柱 “你以为我会屈服？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拿着刀，一刀一刀地剐下我的肉，我也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然而，姜若寒表现得十分的宁死不屈。 虞啾啾皱了皱小脸，语气惋惜地道：“差点就要被你的坚贞不屈给感动了，不过，就算你是一把硬骨头，那你妹妹呢？ “这子蛊可并非一只，如果我现在就把她抓过来，也喂她吃一只呢？ “你承受得住这种酷刑，难道她也一样是硬骨头吗？” 她这话一说，姜若寒当即脸色一变。 “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他恼怒地威胁咆哮道。 “看来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还真是异常深厚。” 虞啾啾冲他微微一笑，“那你到底肯不肯说呢？” 见姜若寒神情犹豫。 她立即吩咐道：“把姜若雨带过来！” 姜若寒大声叫道：“我说！但你必须保证你绝不碰我妹妹一根手指头！” 虞啾啾自然答应：“那好，你说。” 姜若寒死死瞪着虞啾啾，神情间再三挣扎，但想到姜若雨，他终于还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两天之后，匈奴会派人来黎陵县，和我父亲派来的人，商议要事……” 虞啾啾小手敲了敲桌面：“说清楚，什么要事？” 姜若寒紧咬着牙，不肯回答。 虞啾啾也不怕他不说，只道出三个字提醒他：“姜、若、雨。” 姜若寒当即问道：“我若是说出来，你真能保证我和妹妹的人身安全？我对我父亲的为人十分了解，他不在乎一切，如果我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会把我和我妹妹一起杀了！” 虞啾啾则冷声反问他：“难道你以为，就凭你父亲知道，你和你妹妹兄妹相亲，生出来陈熙儿这件事情，他就会饶了你们，放过你们，真的让你和你妹妹去过那种所谓的自由生活吗？” 姜若寒脸色难看：“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虞啾啾讥讽地看他：“我若想知道什么，还没有什么能瞒得住我的！ “这天底下，为人父母，如果他真的尽一个做父亲的义务，他根本不会容忍你和姜若雨的事情继续错下去，而且离谱到居然还生下了孩子！” 闻言，姜若寒神情一愣。 虞啾啾则继续说道：“我敢肯定，你和你妹妹的结局，最后肯定是被你们的好父亲杀死，要么，他会杀死你们其中一个，你身为他的长子，活下来的可能性，倒是比你妹妹要高一些。 “更何况，就算你不说，难道我会放过你和你妹妹吗？ “把一切真相告诉我，这是你如今唯一的选择！” 听了这些话，姜若寒神情闪烁起来。 但最终，他闭了闭眼睛，深呼了口气，说道：“我父亲和匈奴做了一场交易。 “他利用陈熙儿，让匈奴的萨满法师做法，偷走你……偷走凌芙公主的气运，让黎陵县大旱一年，逼迫百姓们逃荒，等整个黎陵县成了一具空壳子，匈奴就会让他们的军队乔装进入黎陵县，冒充这里的百姓，在这里生活。 “而后，整个黎陵县，就成为匈奴的了。” 虞啾啾一听到这里，当即“刷”的一下，站起身来。 她恼怒得小手在桌上重重一拍！ 那一张檀香木的桌子，在她小手一击之下，竟然瞬间成为一堆碎木渣。 见此，姜若寒当即一惊。 她小小年纪，居然有如何深厚的内力？！ 只听她怒道：“可恶！姜隋竟敢用这种手段和匈奴勾结，意图偷梁换柱地卖掉我大夏国的领土！” 一旁，陈蔚一听她如此恼怒，忽然福至心灵，有些猜到她的身份了！ 他脸色当即更加惨白了几分！ 陈蔚屏气凝神，不敢说话。 虞啾啾则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忽然，她脚下猛地一顿，转过头来，圆润的眸子里闪过凌厉的寒光，神情严厉地看向姜若寒：”你还知道些什么？” 姜若寒不自觉的，心中对她忽然生出一些畏惧瑟缩：“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虞啾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见他强撑着与自己对视，不像是还有隐瞒的样子，便又拧眉问道：“两日之后，匈奴派来交涉这件事的人，是谁？” 姜若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应当，至少也是一位亲王领头，而不会只是简简单单地派来一个使臣。” 虞啾啾重又坐下。 片刻之后，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去把姜若雨带过来。”她吩咐紫婴。 “你答应过我！”姜若寒一听，当即怒目瞪视着她。 “我是答应过你，但我要我接下来的计划，万无一失！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不过，她这个人，最好还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才能确保你听我的话。”虞啾啾神情淡然自若地说道。 姜若寒恼恨而又无奈，只能听凭虞啾啾的发落。 不久后。 紫婴带着姜若雨过来。 姜若雨被点了哑穴，一路上连骂都不能骂。 一到了这里，哑穴一被解开，她当即指着虞啾啾的鼻子就破口大骂：“小贱人！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要你的命！” 话刚一说完，她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楼赫把她的脸都打偏，口中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姜若寒依旧是怒目瞪着虞啾啾。 虞啾啾小手一摊，表情无辜极了：“我可没动她一根手指头，只不过，这天底下，胆敢这般骂我的人，实在是有些活腻了！” 姜若雨还要再骂。 “雨儿，住口！”姜若寒赶紧开口制止她。 “大哥！”姜若雨显然还没有搞清楚情况，无法理解地看着他，“就算她再嚣张，可这里毕竟是西北！难不成她还能逃得出父亲的追杀！” “雨儿，什么都别说了！有些事情，我稍后再跟你解释！”姜若寒脸色难看。 姜若雨尽管心里不服气，可她十分听自己这个亲大哥的话，当即沉着脸，住了口。 虞啾啾递给紫婴一个眼色。 紫婴两步上前，掰开姜若雨的嘴，塞进去一只蛊虫。 异物钻进喉咙的不适感，令姜若雨难受地干呕了两声，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姜若寒再看见这一举动，已经是敢怒不敢言了。 “我要你听我的话，去跟匈奴派来的人交涉，但你必须带上我，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保证，你妹妹会承受这世上无人能够承受的痛苦！” 虞啾啾挑着眉毛，小脸傲然地威胁道。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481章 又想让我干什么？ 姜若寒自然只有妥协的份。 他就算是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得不在乎姜若雨。 对此，虞啾啾只能冷着脸评价一句，兄妹情深，感人至深。 “匈奴的来人，是会安排住在陈府的？”她问道。 “当然，他们算是贵客，总不能让他们住在驿馆。”姜若寒实话实说。 “那就让他们住在落霞苑最近的院子里。”虞啾啾笑眯眯地看着姜若寒。 “如今自然是一切听你的吩咐！” 姜若寒咬了咬牙，“不过……” 他瞥一眼陈蔚，“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陈蔚一听这话，渴求的目光，立即也看向虞啾啾：“萧儿……” 虞啾啾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陈蔚现在还不能死，他毕竟是朝廷命官。” 就算有罪，也得交给朝廷处置。 她心里有些烦躁，这一切本不在她的计划当中。 现在再让她在陈蔚面前表演乖巧听话的林萧，她是没问题，可陈蔚只怕是很有些问题了。 “你听着，我不是林萧，林萧已经被你杀死了，如果你对她心中真的有愧疚，想要赎罪的话，就要一切都听我的。” 虞啾啾说着，手里一颗药丸，强行让陈蔚服下，“保险起见，这毒药，只有我有解药，如果你胆敢向匈奴人说一个不该说的字，我保证，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的她，对着陈蔚，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贴心。 反而冷漠无情到亲手喂毒药。 陈蔚一颗老父亲的心，瞬间千疮百孔。 他有些不想接受现实，不想承认，那个贴心的小棉袄，如今再也不愿意甜甜地叫他“父亲”了。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萧……那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陈蔚满眼泪花地望着虞啾啾。 他这副样子，还真有点像是被女儿残忍抛弃的老父亲。 虞啾啾有些无语。 “暂时，我还会继续扮演林萧，你继续叫我萧儿便可，人前，我仍会称呼你‘父亲’。”她语气冷淡地说道。 不等陈蔚高兴。 虞啾啾就收回视线，盯着姜若雨，说道：“她不能见人，匈奴人在陈府住的这段日子里，就让她卧病在床！” 紫婴闻言，当即又拿起虫笛，吹奏了一曲。 姜若雨立即眼白一翻，昏睡过去。 “雨儿！”姜若寒神情紧张，一双怒目又是狠狠瞪视着虞啾啾。 “放心，只是暂时让她陷入沉睡而已，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而且你不觉得，就凭你妹妹的脑子，她还是睡着了比较好吗？毕竟，她要是万一当着匈奴人的面，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可不能保证，我会不会忍不住把她给杀了！” 虞啾啾一席话，成功地将姜若寒的所有不满，全都给堵了回去。 毕竟自己的妹妹究竟什么脾气，姜若寒比谁都清楚。 的确与其惹恼了凌芙公主被杀，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 是的。 姜若寒已经无比确定，眼前这个六岁的小女娃，必定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凌芙公主！ 整个大夏国，再找不出第二个小小年纪，就智多近妖到她这种程度的小女娃了！ 虽然他此前从未见过她，可关于她的传说，那实在是太多了。 几乎是家喻户晓的程度。 而姜若寒之所以敢如此确定，也是因为虞啾啾三四岁的时候，就曾经跑到大理国，还帮着大理国的国主清理了叛徒。 大理国距离京城，可比这西北要远得多。 那么她会来到这里，也就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了。 更何况，他还听说过，大夏国的那位小国师如今是匈奴的亲王。 而凌芙公主之所以会被宣平帝从冷宫里接出来，从此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也概因她是被小国师亲口认定的小福星。 听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如兄妹。 如今小国师身在匈奴，那这位任性又胆大妄为的小公主，会跑到西北，指不定就是为了前往匈奴找寻小国师。 只能说，算是他们姜家倒霉。 竟是不知为何，被这小公主给撞上了！ 姜若寒如今心里清楚，姜家是凶多吉少。 但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姜若雨能好好地活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配合虞啾啾接下来的一切行动。 姜若寒带来的那些府兵，全都被虞啾啾派人转移走，用白衣山庄的人代替，跟随在姜若寒身边。 姜若雨开始卧病在床。 虞啾啾还给她写了一副药方，让陈府的人去药铺给她抓了药，每日煎着吃。 今日的变故，陈府其他人丝毫没有察觉到。 陈蔚手臂上的伤得到包扎，暂时没有到县衙里。 而就在两日之后，匈奴的人，果然抵达了黎陵县。 他们一来到这里，姜若寒就亲自带着人去迎接，将他们迎进了陈府。 这一趟虞啾啾并未跟在姜若寒身边。 不过，当姜若寒带着人，住到她隔壁的院子时，她悄悄地从门缝里，隐约看到似乎来了有十多个人。 他们俱是做出大夏国的汉人打扮。 这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毕竟一帮匈奴人，若是堂而皇之地住进县令的家中，若是传出去了，也不好解释。 姜若寒陪着他们在隔壁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 随后，便离开让他们自行休息了。 没多久，姜若寒就让陈蔚来落霞苑，给虞啾啾传话。 “都来了哪些人？” “姜若寒说，来了一位亲王，还有匈奴的两个大臣陪同，其余的则是护卫。只不过，那个亲王十分年轻，而且，他是一个瞎子。” “瞎子？” 虞啾啾略微感到有些意外。 可惜她对匈奴那边的情况，了解的不多，并不知道有哪位亲王是瞎子。 她当即看向了楼赫。 然而楼赫也摇了摇头：“匈奴的亲王当中，并没有谁是眼睛瞎的，如果有的话，那恐怕也是这几年才刚封王的，那我就不清楚了。” 虞啾啾点了点头，暗暗思忖着。 她倒是可以装作好奇，去隔壁院子看看。 可不清楚这帮匈奴人，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她出手。 到时候，搞不好会生出事端来。 那她得想一些别的法子，来和隔壁院子里的人打上交道才行…… 虞啾啾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忽然，眼眸落在楼赫身上，小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徐妈妈~！” 楼赫顿时毛骨悚然！ “小姐，你这副表情我可太熟悉了，完全就是算计人的时候，才会有的。” 但很快，他就几乎是有些认命地深呼了口气，“说，又想让我干什么？” \b\b\b\b\b\b\b\b 第482章 眼瞎的亲王，就是他？ 当天傍晚，一股饭香，飘到了隔壁的小院里。 落霞苑是个巴掌大的小院子。 小厨房也在院子里，恰好就是和隔壁相隔的那堵墙内，搭了个简易的屋棚当厨房。 楼赫如今还是一身徐妈妈的装扮。 他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拎着锅，锅里面火苗腾起，他则熟练地颠勺翻炒。 不一会儿，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摆在院内的小桌上。 蒜香排骨，水煮牛肉，辣子鸡，干煸四季豆。 尽管虞啾啾的本意，是为了吸引隔壁院子的人。 可她看到这一桌子菜，还是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陈蔚都想厚着脸皮留下来。 然而，虞啾啾不发话，他都不敢坐下。 “父亲愣着做什么，该吃饭了。”虞啾啾见他一身拘谨地站在那里，当即笑眯眯地说道。 陈蔚脸上一喜，连忙挨着虞啾啾坐下，拿起筷子，就先给她夹了一块鸡肉。 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 然而如今，身份不同了。 他做完以后，就有些不知所措。 虞啾啾倒是没把这当一回事，立即就将碗里的鸡肉给吃掉了。 陈蔚顿时犹如得到鼓励一般，接着就又殷勤给虞啾啾夹起了菜，自己却顾不上吃。 虞啾啾也不管他。 有人给自己夹菜，干嘛不吃。 而此时，隔壁院子里，穿着月牙长袍的束发青年，容貌隽美，气质温雅，正坐在树下品着茶。 然而，闻到这股味道，令他双眸不禁转向那诱人饭香的来源处。 只是，他的眼神空洞，一看就是目不能视。 “小王爷可是饿了？奴婢这就去叫陈府的管家送饭菜过来。”一旁静立的侍女见此，连忙关切地上前，柔声询问道。 “海兰，扶我去隔壁看看。”青年嗓音清冽动听，说着，站起身来。 “是，小王爷。”海兰连忙上前，搀扶住青年的手臂，扶着他出了院子，敲响了隔壁的院门。 虞啾啾吃得正香。 闻声，不由得神情微微一变。 她朝楼赫使了个眼色。 楼赫立即去打开院门。 然而，一见到院门口出现的人，他神情当即愣住了。 只因这人是…… 楼赫当即一侧身，扭头看向虞啾啾。 虞啾啾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青年穿着月牙色的长袍，袖口似乎绣了几片竹叶。 见楼赫神情怪异地看向自己，她不禁放下手里的筷子，走到门口。 这一看，她也跟着愣住了！ 只因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小国师！ 半年不见，他的身量很显然又拔高了许多，不再是之前少年的姿态，而是呈现出一种青年的挺拔，如松如柏一般的气势。 他这张脸，还是记忆中那般好看，可五官的线条，也锋利了许多。 而当虞啾啾对上他空洞的眼睛时，便是忽地心里一紧。 难道，匈奴派来的那个眼瞎的亲王，就是他？ 她忍不住抬起小手，在裴书砚的眼前挥了挥。 “放肆！不得无礼！”海兰一见到她这动作，当即不满地斥责道，觉得她是在羞辱自家小王爷。 “海兰。”裴书砚温柔的嗓音微沉，皱着眉头，低声说了一句。 “小王爷，她对你不敬！”海兰咬了咬嘴唇，有些委屈地辩解道。 “你若是这般有主意，以后便不必跟着我了。”裴书砚温雅和煦的神色间，当即流露出几分淡漠来。 “小王爷，奴婢知错，您不要赶奴婢走！”海兰一听这话，当即慌了，连忙乖乖认错。 然而，她却仗着裴书砚目不能视，狠狠瞪了虞啾啾一眼。 虞啾啾却没工夫搭理她。 只一心盯着裴书砚看个不停。 “小姑娘，我家小王爷只是饿了，闻到隔壁的饭香，这才过来看看，我知道我家小王爷长得好看，可是你小小年纪，又是姑娘家家的，不必一直盯着我家小王爷看？”海兰语气听着很温柔。 然而，一双眼睛盯着虞啾啾，却全无善意。 虞啾啾都嫌她吵。 要不是不能这时候撕破脸，她一定要把这个叫海兰的，给丢到陈家的池塘里去。 “大哥哥，你的眼睛怎么看不见呀？” 虞啾啾无视海兰警告的眼神，主动上前，拉住裴书砚的一只手。 小手，却悄悄地按在他的脉搏上，给他把脉。 情势所迫，她暂时还不能跟裴书砚相认。 但是，她可以先弄清楚，他的眼睛为什么会瞎。 明明半年前离开皇宫时，还一切都好好的。 裴书砚闻声，神情一怔。 这声音……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否认了。 这么大年纪的小女娃，声音大多都很相似，都是如出一辙的软糯。 之前他在匈奴时，每当听到类似的声音，都会以为是小公主。 但这个院子里的小姑娘，他今日来时，就听姜若寒说了，这是他妹夫陈蔚原配生的女儿，原配病死，这个小女儿前不久，才从川南来到这里，投奔陈蔚。 “我生了场病，病好以后，就看不见了。”尽管知道这不可能是虞啾啾，但裴书砚还是十分温柔地回答道。 “这样嘛，生病真可怕。”虞啾啾软软糯糯地答了一句，拉着裴书砚的手，就往院子里来，“大哥哥是饿了吗？快来尝尝徐妈妈做的菜。 “大哥哥能吃辣吗？我和徐妈妈是从川南来的，都喜欢吃辣的。 “若是大哥哥吃不了辣，我让徐妈妈再做几道不辣的，徐妈妈什么菜都会做的。” 虞啾啾小嘴巴拉巴拉，话痨一样，说个不停。 完全不顾及楼赫的感受。 楼赫也不敢反驳什么。 乖乖在一旁站着，随时准备动手炒菜。 “我很喜欢吃辣。”裴书砚就这么被虞啾啾拉着，进了院子。 海兰见自家小王爷跟着一个小丫头，完全把她遗忘掉，连忙跟进来。 虞啾啾拉着裴书砚，在她刚刚坐的位置坐下。 她则坐在楼赫之前的位置。 并吩咐楼赫再去取一双碗筷。 “大哥哥，你尝尝这个排骨，很好吃的。”虞啾啾小手拿了双公筷，主动给裴书砚夹菜，放到他碗里。 又握着他的手拿了筷子，帮着他夹住了那块排骨。 裴书砚脸上带着温润的笑。 正准备品尝一下这块排骨。 然而，却被海兰拦下：“慢着！”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483章 还真是有不怕死的人啊 “小姑娘，我们小王爷可不是你这种没身份的人，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吃，我们小王爷吃之前，都得先试毒的，没有毒的，才可以吃。”海兰理直气壮地拿走裴书砚手里的筷子，先放到自己嘴里品尝。 虞啾啾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可以那么讨厌。 尽管，这个海兰也是为了裴书砚好。 可她心里就是莫名不舒服。 这可是她亲手给裴书砚夹的菜！ 试问，整个天下，又有几人有资格，吃她亲手夹的菜！ 更何况，这话说的好像她会害裴书砚一样！ 虞啾啾盯着海兰的那只手，仿佛这只手已经被她的目光给砍断了一般。 楼赫和紫婴也都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海兰。 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世上，还真是有不怕死的人啊…… 看看她家小公主这表情。 而此时，虞啾啾小脸沉着，声音则是故作温软地说道：“排骨是徐妈妈做的，这一桌子的菜都是他做的，我们全都吃了，根本没有毒。” 海兰吐掉嘴里的排骨，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冷笑了一声：“那这菜我们家小王爷就更不能吃了，小王爷身份尊贵，岂能吃你们吃剩下的东西！” “这位姑娘，你这话说得就过分了？怎么说，我也是这黎陵县的县令，怎么难道在你嘴里，就低人一等了？”陈蔚一看虞啾啾受欺负，当即受不了地盯着海兰质问道。 “你一个小小的县令，跟我们小王爷尊贵无比的身份相比，那低了何止一等？”海兰眼里的鄙夷，是明晃晃的。 “你！”陈蔚被她说了个哑口无言。 “这么说，大哥哥是小王爷，那你又是什么身份？”虞啾啾忽然开口，对海兰发出了一记灵魂质问。 “我……”海兰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当即有些愣住啊。 “是啊，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是千金小姐，还是皇亲国戚？是世家贵女，还是皇廷公主？”虞啾啾小脸溢出一丝冷笑。 “我、我是……”海兰竟然说不出口。 因为她什么也不是！ “是什么呀？你怎么不说话？是喉咙被排骨给卡住了吗？”虞啾啾小奶音关切地询问道。 她这令人感到无比熟悉的说话方式，让裴书砚忍不住轻笑出声。 虞啾啾听到笑声，看他一眼。 小表情里，还带着点他看不到的小委屈。 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不能公开身份，她何至于被一个小小的婢女在这里埋汰？ 竟然还敢吃她亲手夹的菜！ 虞啾啾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小奶牙就忍不住恨恨地磨了磨。 “我是小王爷身边的贴身婢女！”海兰听到裴书砚的笑声，当即胸脯一挺，骄傲地说道。 能在裴书砚这样清隽俊美的男人身边当婢女，单单是这，就不知道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贴身？有多贴身？”虞啾啾抓住重点，询问着。 语气中，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杀气。 “小王爷的衣食住行，全都是我照顾的！”海兰傲然答道。 “大哥哥，你怎么会有一个这样不懂事的婢女啊？”虞啾啾小手拉住裴书砚，一脸同情地说道。 “哦？她怎么不懂事了？”裴书砚温柔询问道。 “她只是一个婢女，却敢仗着你的势欺负我一个小孩子，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哥哥你是这样仗势欺人的人呢，这不是坏了你这个主人的名声吗？大哥哥，我真诚地建议你，换一个懂事的小厮在身边伺候，婢女什么的，也不是十分有必要啊！” 虞啾啾理直气壮，理由充分。 完全没有发觉，自己这番话里，针对性有多强。 裴书砚唇角溢出一丝笑意。 虽然他看不见，可此时，他却十分肯定，眼前之人，哪有可能是什么陈县令的女儿？ 分明是那个小机灵鬼！ 她居然来到了西北…… “你大胆！我可是小王爷钦定的贴身婢女！你一个小丫头，怎么有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指点点的？小王爷也是不可能把我换掉的！”海兰恼怒地说道。 “大哥哥……”虞啾啾拉着裴书砚的手，撒娇地摇晃了一下。 虽然她知道，裴书砚看不到，就算看得到，可她脸上有易容，他是怎么都认不出她来的。 可她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理所当然，觉得她的话，裴书砚就必须听！ 而裴书砚也显然没有打算让她失望。 “海兰，你本就不是王府的人，不过是我母族的下人，若不是舅舅再三要求，我根本就不会带你来这里。” 他嗓音清冷，话语冷漠无情，“今日，你一而再地不顾我的意愿，自作主张，且多次越俎代庖地行事，我很不喜欢。 “以后，你不必再跟着我了，我会立即派人送你回去。” 海兰一听，脸色顿时白了。 她可是她家小姐专门派来，负责监视裴书砚，好驱赶他身边接近的任何女人的。 可这才刚到，就被赶回去。 若是小姐见到她无功而返，肯定会打死她的！ “不要啊小王爷！若是因奴婢犯了错，被小王爷这么送回去，奴婢会被打死的！小王爷，奴婢知道你心地善良，求求您饶了奴婢！奴婢保证，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地行事！” 海兰当即往地上扑通一跪，眼泪横流地哀求道。 “你觉得呢？要不要饶了她？”然而，裴书砚却询问起虞啾啾。 虞啾啾一愣。 她没有想到，裴书砚竟然会真的听她的！ 一时心情又有点复杂。 他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干嘛这么听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女孩的话？ 是不是有点太博爱了？ “哼。” 她有些不高兴地轻轻一声。 但又想到，裴书砚如今在匈奴的处境，可能并不太好，否则，怎么会眼睛都瞎了，还被派来处理黎陵县的事情？ 要知道，裴书砚毕竟还是大夏国的小国师。 一旦他参与进来这件事，传到京城，朝臣们肯定会觉得，他已经背叛大夏国了。 这根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虞啾啾怀疑，那老奸巨猾的匈奴王，就是故意派裴书砚来的！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裴书砚彻底跟大夏国割裂。 “算了，大哥哥不让她在身边伺候就行了，现在就送回去，倒是也并不十分有必要，免得再多生事端。” \u0003\u0003\u0003 第484章 不准再进我的房中一步 虞啾啾不想给裴书砚多生事端。 这个叫海兰的丫鬟，指不定也是裴书砚的母族派来监视他的，若是贸然送回去，可能会引发他和母族之间信任方面的矛盾。 虽然心里不高兴，可虞啾啾倒也不至于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她这一趟出来，本就是为了裴书砚。 那自然要事事为他考虑。 “好，那就听你的。” 裴书砚的声音，温柔清冽。 可当他对着海兰时，这种温柔，就瞬间转换为一种冷漠，“我可以不把你送回去，但以后，我身边的一切事宜，你都不能再插手。” “小王爷！不要啊小王爷！求求您，奴婢以后绝不会再越俎代庖，只求小王爷让我继续留在您身边伺候！”海兰眼泪直流，实在是难以接受这样的安排。 毕竟，她是真心仰慕小王爷。 “那日松。”然而，裴书砚根本不理会，直接叫了一个名字。 话音一落。 一道黑色的笔挺身影，立即落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小王爷。” 裴书砚吩咐道：“把她带下去，以后不准再进我的房中一步，我身边衣食住行的一应事宜，全都由你负责。” 那日松当即应下：“是，小王爷。” 话音一落，他便起身，拖着哀求不止的海兰出了院子。 院子里瞬间清净下来。 裴书砚古琴一般好听的声音，很快又响起：“我姓裴，叫裴书砚，以后，你可以叫我书砚哥哥，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呢？” 虞啾啾扭捏了一下。 她还从未叫过他的名字呢！ “书砚哥哥，我叫林萧。” “原来是林萧妹妹。” 裴书砚清冷的嗓音，染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林萧妹妹，我总觉得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你和她年纪应该差不多大，都一样冰雪聪明。” 虞啾啾眨眨眼睛：“书砚哥哥，你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知道我和她很像？” 她当然知道，裴书砚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她。 不过这会儿就心想，他应该不会认出她来？ “只是凭着感觉，和你待在一起，那种感觉，很像。”裴书砚含糊地答了一句，就转移了话题，“林萧妹妹，我是真的饿了。” “徐妈妈，快给书砚哥哥盛饭！” 虽然虞啾啾很想一直跟裴书砚待在一起，可他们两个，毕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一顿饭吃完，裴书砚回了他住的院子。 匈奴跟着一起来的两个大臣，说是有事要跟他商议。 而虞啾啾也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走走，让陈蔚陪着一块出了陈府。 半路上则打发陈蔚去县衙，她则径直来到客栈，找到了楚寒幽。 “神医叔叔如今身在何处？能不能给他送一封信，让他尽快来黎陵县一趟？”一见到人，虞啾啾就是询问道。 “公主这次又想救谁的命？” 楚寒幽道，“大哥他前阵子似乎从药王谷离开了，具体去哪里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的确有办法能联络上他，所以，他什么时候能来黎陵县，我也无法确定。” 虞啾啾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国师哥哥病了，病情很复杂，我那点医术，对付不了啊。” 楚寒幽大惊：“什么？你见到小国师了？他怎么会病了？什么病？” 虞啾啾叹了口气。 随后，她将今日和裴书砚意外碰面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这若只是单纯的中毒，我一颗百毒丹，他也就没事了，可我今日悄悄给他把脉，发现他身体中各种毒素乱蹿，而且，他如今状似健康的身体，竟然全都是靠这些毒素相互支撑的。 “一旦我贸然给他解毒，怕是他的身体会撑不住，崩溃而亡。 “再有则是，他的双目失明。 “据他自己的说法是，他之前生了一场病，病好以后，眼睛就看不见了。 “我实在是弄不清楚他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神医叔叔来，我才能放心。” 虞啾啾说着说着，小奶音就又有些担忧心疼。 真不知道这半年来，裴书砚在匈奴，到底都经历了哪些凶险的事情！ 而且，他那样谨慎聪明的人，怎么会中毒？ 他怎么会把自己的身体，给搞成这副样子？ 并且今日听他所说，他在匈奴的处境实在是有些复杂。 既有他的祖父匈奴王，又有他母族的势力，更不论那匈奴王说是还有十几个儿子，争权夺利，互相陷害的。 裴书砚独自一人，没有可靠的信任之人，却要周旋在他们之间，光是想想，就叫人觉得十分吃力。 “真怕他哪一天，就撑不下去了。”虞啾啾小嘴扁了扁，说道。 “我知道了，公主，你放心，我这就给我哥传信，让他尽快来黎陵县。”楚寒幽说着，就立即写了封信。 她如今手里有钱了，便养了蜂鸟传信，比如今市面上最快的信鸽的速度都还要快上许多。 虞啾啾回去以后，就让楼赫给她弄了个梯子，放在院墙边上。 她爬到梯子上，恰好见到裴书砚正坐在院子里喝茶。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没有看。 如今的他，显然也是看不了书的。 他好像只是保持了这样的一个习惯，拿着书，手指在书页上拨动着，心中却好似在想着什么事情。 虞啾啾趴在墙边，两只小手垫在下巴上，就这么出神地看着他。 海兰果然被勒令不能跟着他，只能远远站在院门口守着。 此时发现虞啾啾竟然爬到墙上，盯着裴书砚发呆，当即就恶狠狠地瞪了虞啾啾一眼，想要驱赶，却不敢出声。 生怕惊动了裴书砚，又会被他驱赶。 虞啾啾才不管她。 只专注地看着裴书砚。 没多久，同行的那两个匈奴大臣来到院子里，和裴书砚说起了话。 他们说的都是匈奴语，虞啾啾一句也听不懂。 不过她倒是有些佩服。 裴书砚才去了匈奴半年，竟然就能够如此流利地使用匈奴语跟人交流了。 中途，两个匈奴大臣发现了墙上的虞啾啾。 然而一见到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并未把她放在心上，继续跟裴书砚争执着什么。 然而说到最后，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那两个匈奴大臣似乎被激怒，一甩袖走出了小院。 等到了夜晚，陈蔚就来到了小院，并对虞啾啾说道：“姜若寒让我带话，说匈奴已经决定，让他们的人进入到黎陵县境内，准备进驻在那些空无人烟的村子，冒充那里的村民了！”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485章 小王爷可是要当我们贺兰家女婿的人 “这么快？”虞啾啾小眉毛立即皱起来。 匈奴行动得这么突然，可黎陵县这边，温澜人还没到。 “知道具体的时间吗？”她看着陈蔚问道。 “最迟后天一早就会开始。” “地点呢？他们要先进哪个镇？哪个村？” “应该是固安镇的白石村，那是从匈奴那片沙漠，进入大夏国的第一个村子，固安镇有军营，可负责掌管那个军营的千户，是姜隋的人，这帮匈奴人可能会装扮成商人的样子，通过军营的布防。” 陈蔚身为黎陵县的县令，显然对县内各个村镇的情况都比较的了解，“匈奴人肯定会掩人耳目，不会大批大批地进入，若要分批，那就至少得需要天的时间，才能把这一批人全都悄悄送到白石村安置下来。 “一旦整个固安镇都是匈奴的人，那固安镇的军营，就腹背受敌了。” 虞啾啾听他说着，点了点头。 她若有所思：“所以，如今的关键就在于，怎么破坏匈奴的这一次计划，令他们不得不延后。” 只要拖成功这一次，那或许就能够等到温澜前来了。 虞啾啾摸着小下巴，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那固安镇军营的千户，你可认识？跟他可熟悉？”她询问道。 陈蔚点了点头。 被虞啾啾一双灵动圆润的眸子这么看着，他心里感到十分高兴。 “那千户名叫周比安，和我有一些交情，你想做什么？”陈蔚问道。 “周比安家中都有些什么人？”虞啾啾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眼底溢出一丝狡黠的光亮。 “他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已经出嫁到外地，儿子倒是只比你大上一两岁的样子。”陈蔚如实答道。 “那就这样，明日，你带我去固安镇，找这个周比安，就说，你的夫人容不下我，想叫我在他们家借住几日，顺便，就说，你想跟他提亲，想给我和他儿子定下亲事。”虞啾啾唇角微翘，小脸上带着一抹算计的神情。 “什么？定亲？” 然而，陈蔚却有些无法接受。 小奶娃这么可爱，周比安家里那个熊孩子，怎么配得上她？ “对啊。”虞啾啾理所当然的语气，见到陈蔚那副不高兴的表情，不禁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这定亲，都是父母之命，我毕竟不是你的父亲，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说的。”陈蔚一想到这一点，心里就有点酸涩。 “又不是真定亲，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我在周家的行动能够更加自如一点罢了。”虞啾啾的命令，那可是不容置喙的，“就照我说的办！” 安排好陈蔚这边。 虞啾啾就又派人把白狼松雪，以及黑狼夜落给接了过来。 之前不方便将它们带到陈府，就派人在镇子上租了房子，专门饲养着。 但这次要去固安镇搞事情，少不了松雪和夜落的帮忙。 两个大家伙一见到虞啾啾，就亲热无比，争着抢着舔她的小脸和小手，以此来诉说这些日子，见不到她的思念和委屈。 “别急，等过两天，就有重大任务交给你们！”她小手摸摸这个，抱抱那个，很快就将两大只的情绪给安抚住了。 而等陈蔚猛然一见到这两头狼，便是吓了一跳。 “这、这是你养的？” “是啊，是不是很可爱？”虞啾啾小手抱着松雪的脖子。 松雪雪白的毛发，衬得虞啾啾小脸白里透红得可爱。 “是挺可爱……”陈蔚违心地说道。 这可是狼啊！ 世上最凶悍，且难以驯服的狼！ 可它们居然也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不等陈蔚心里震惊完，他就忽然又听虞啾啾说道：“这次去固安镇，我要带着它们一起。” 陈蔚再次震惊：“什么？这，这不行？” 虞啾啾胸有成竹：“放心，到时候我会只带着松雪待在周家，给它伪装一下，让它看起来尽量像只狗子。” 至于夜落，则有更重要的任务。 对此，陈蔚尽管心中仍旧不同意，可他如今已经非常了解虞啾啾说一不二的脾气，只能顺着她了。 出发之前，虞啾啾想了想，还是敲响了隔壁的院门。 海兰如今负责守门。 一见到是她，当即没好气地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书砚哥哥呀。”虞啾啾歪了歪头，答道。 “我们家小王爷正在休息，不见客。”海兰冷声拒绝她入内。 虞啾啾小脸扬起一丝甜甜的笑。 只是这笑里，实在是有些毫不遮掩的轻视之意。 “就算他在休息，可只要他知道是我来找他，也一定会见的，你只管去通报。”虞啾啾语气淡然而又笃定。 但这，却一下子激怒了海兰。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和我们小王爷同桌吃过一次饭，就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告诉你，小王爷可是要当我们贺兰家女婿的人！以后，他会跟我们家小姐生儿育女，有自己的孩子，才不会记得你是谁！” 海兰当即挺高了胸脯，神情傲然地挑衅道。 “贺兰家？这不是匈奴六大姓之一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虞啾啾眼眸一凛，故意这么问道。 “我，我们……”海兰顿时哑口无言。 她一时说漏嘴了！ 虞啾啾却把海兰这番话记在心里。 她又继续逼问着：“而且，你不是书砚哥哥母族家的人吗？你家小姐，不就等于是他表亲？这是近亲，不能成婚的，近亲成婚会生出来畸形儿，书砚哥哥才不会这么笨，干这种有违伦理的事情呢！” 海兰不服气地反驳：“这是我们家主子已经定好的事情！再说了，这可是亲上加亲！你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虞啾啾冷冷望着她：“那书砚哥哥答应了吗？” 海兰一噎：“这……” 虞啾啾冷哼一声。 “书砚哥哥早就说过了，他的事情，你不许越俎代庖，今日再敢拦着我，你信不信，等我见到了他，就在他面前告你一状，这次一定能把你送回去！” 她懒得再跟海兰掰扯。 心里想着裴书砚要做贺兰家女婿的事，小手一抬。 一股内劲拍在海兰肩头，顺势小身子往她身上一撞，两股力量叠加，海兰当即身子往后仰倒着摔在地上！ 而虞啾啾则趁势，小身子一闪，进入了院中。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86章 小手扒开他的衣服 海兰倒是没有说谎，裴书砚的确在休息。 只不过，他是虚弱地躺在床上，一片潮红的俊脸上，一道道黑色的纹路，从脖颈深处蔓延出来，如同蛛网一般缠绕着。 黑纹散发着灼热的气息，令他浑身都犹如置身火炉一般，每一寸肌肤都在遭受着最痛苦的炙烤。 但下一刻，这些黑纹上热气散尽，又结起一层细密的白霜。 很快，裴书砚就连鸦羽似的睫毛上，都覆起一层冰渣，就连眉毛也让被雪染了一般。 此刻的他，就像坠落万丈冰窟一般，整张脸惨白如纸，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虞啾啾一进来，就见到裴书砚遭受折磨的这一幕。 她小脸也跟着瞬间就白了。 怎么会这样！ 这明显是他身体中那种复杂的病症发作了！ “书砚哥哥！你怎么了！”她一下扑到床边，抬手拉住裴书砚紧紧揪着床单的大手，立即就感受到了他身体上，极端的冷，和极端的热的变化。 此时，裴书砚意识不清地半昏迷着，根本无法回应虞啾啾。 虞啾啾盯着他脸上蜿蜒的黑纹，当即爬到他床上，小手扒开他的衣服，便见到那一大片光滑白皙的肌肤上，缠绕了几乎一身的黑纹，全都源自他的心脏部位。 看着他痛苦，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 尽管心中很想喂他吃下一颗百毒丹，可正如她之前对楚寒幽说的那样。 她不敢贸然对裴书砚用药解毒。 因为害怕一旦这样，反而会危害到他的性命。 至少现在，他还活着…… 虞啾啾忍不住小脸伏在他肩头流泪：“裴书砚，你一定不要有事，你怎么这么傻，连天雷劫都要替我扛……” 然而，裴书砚什么也听不到。 甚至不知道虞啾啾就在他身边。 许久之后，裴书砚才熬过这种病发的痛苦，身体虚弱无比地昏睡过去。 次日一早，虞啾啾默默地离开。 她将紫婴和柳叶留在陈府，特意嘱咐紫婴，如果裴书砚醒来，问到她的话，就说她跟着陈蔚去朋友家赴约了，过几天才会回来。 还有就是让紫婴去跟楚寒幽打招呼，一旦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楚寒尘来到黎陵县了，就让他立马来陈府为裴书砚医治。 以及，离开之前，她还做了其他的安排。 那就是让关玉通知秦煜做好应对。 若这次她拖过三天时间，阻止匈奴人进入固安镇，但那时候温澜还没有来到的话，就必须得杜广带着人阻挠匈奴的计划了！ 固安镇离黎陵县县城不算远。 傍晚时候，虞啾啾就跟着陈蔚，抵达了周比安的府邸。 她带着松雪。 至于夜落，进入镇子之前，她就让它带着别的任务离开了。 周比安提前一步接到了陈蔚要来的消息。 二人私交不错，他自是热情款待。 见到虞啾啾，也少不得询问一二。 “这是我和原配林氏生下的女儿，叫林萧，林氏病逝，林家的人不愿意照顾她，就前来投奔我了，可若雨的脾气，你也知道，她怎能容下萧儿？ “这不，萧儿来了没多久，若雨三天两头的跟我一闹。 “特别是最近大舅子也来了县城，就让我先把她送出来，等过阵子若雨消气了，再把她接回去，我这实在没地方安置，就想到了周老兄，所以，想求周老兄暂时替我照顾她几日。” 陈蔚按照虞啾啾事先教他的那些话。 说到这里，还有些不好意思，“还有就是，想跟周老兄结个亲家，萧儿虽然生母不在了，可是她很乖巧懂事，也很孝顺，她在我心里的地位，不比熙儿低。” 周比安听他说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结亲的事情，孩子们还小，以后再说，不过，可以让萧儿和我家那小子先交个朋友。” 陈蔚是姜隋的女婿，周比安也很乐意巴结他。 当即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就放心让萧儿在我家住下！我肯定把她当做亲女儿那样疼爱！” “多谢你了周老兄！我就知道，找你帮忙，肯定行！” 陈蔚不管是真放心还是假放心，都只能在虞啾啾的注视下，老老实实地又回了黎陵县。 周比安领着虞啾啾，见了他的家人。 夫人宁氏。 还有八岁的儿子周福福。 一听就是一个很有福气的名字，再一看到他那胖墩墩的身体，虞啾啾就更确定了，的确很有福气。 周福福一看就是活泼好动的顽皮性格。 一见到虞啾啾这么一只软团子，似乎很好欺负的样子，当即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捏住了虞啾啾的小脸！ 虞啾啾猝不及防。 都愣住了！ 下一刻，松雪就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一下蹿起咬住了周福福的手臂，将自家小主人的脸蛋，从他的肥瘦里拯救出来。 这可是把周比安和他的夫人宁氏吓了一跳！ “老天爷啊！”两人吓得不轻，然而看着松雪那么大一只，也不敢上前。 “松雪，松口。”虞啾啾皱着小眉毛，命令道。 松雪喉咙里委屈地嗷呜了一声，松开了周福福的手臂。 周比安和宁氏赶紧上前查看。 见周福福一点伤也没有，连衣服都没破，就知道松雪这一口下去，是心里有数的，并没有真的要伤害周福福的。 夫妻两个，反而被周福福手臂的那一节衣服上，松雪留下的湿漉漉的一滩口水，给逗笑了。 周福福是一点也不怕，只觉得好玩。 “你这臭小子！哪能一见到小姑娘就这么欺负！”宁氏责备的语气，点了点周福福的额头。 “嘿嘿，萧萧妹妹可爱嘛！娘，怎么我的脸也这么多肉，可是摸起来就没有萧萧妹妹的软呢！”周福福说着，还下手往自己的肥脸上使劲儿一捏。 顿时疼得龇牙。 他这傻憨憨的样子，也把虞啾啾给逗笑。 “还能是为啥？男孩子就像是那沙漠里的沙子做的，糙实，萧萧这样的女孩子嘛，那就是水做的，自然是娇软一些。”宁氏摇了摇头，说道。 “萧萧妹妹，我带你去玩！你想玩什么？”周福福很喜欢虞啾啾，他只有姐姐，没有妹妹。 这会儿就觉得，要是能有个妹妹，应该也挺好玩的。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487章 一记灵魂发问 “我想到镇子上转转可以嘛？之前在县城的时候，我几乎没出过门。”虞啾啾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声地询问道。 “当然可以了。”宁氏一听，心里软得都要化了。 陈蔚家里那点事，她也是知道的。 他的原配林氏，宁氏早些年还见过好几次，那真的是一个温柔似水，知书达理的女子。 不知道比姜若雨强多少倍。 以前宁氏心里挺瞧不上陈蔚，觉得他也就跟那倒插门女婿差不多，为了前途踹掉原配，没什么良心。 如今知道陈蔚居然顶着姜家的压力，把他跟林氏的女儿接到身边抚养，倒是对他也改观了几分。 “这样，我带你们两个去街上逛逛，买点好吃的，怎么样？”宁氏笑着提议道。 “太好了！娘，我要吃张记的肘子！李记的小酥饼！还有王记的烤羊腿！”周福福一听买好吃的，当即口水直流。 “你这个吃货啊。”宁氏无奈地摇摇头。 她牵着虞啾啾小手，亲切地询问道，“萧萧喜欢吃什么？等上街了，想吃什么，可要记得跟我说啊！” 虞啾啾也有些喜欢宁氏。 她当即扬起小脸，朝着宁氏甜甜一笑：“好哒。” 一双圆润清亮的眸子，就跟洒了星光一样，亮晶晶的可好看。 宁氏顿时被萌得不行。 “哎唷，我当初怎么就生了周福福这个小胖墩，没有生个像萧萧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呢！”她也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虞啾啾的小手。 那手感，果然软乎乎的，就跟刚出炉的灌汤包似的。 嫩得能掐出汁来。 “夫人，今日有劳你陪着萧萧了，军营里收到情报，说最近沙漠里的那些马匪又有活动，似乎想袭击隔壁的镇子，我可能又要忙了。” 这时候，周比安忽然说道。 “你注意好安全。”宁氏已经习惯了周比安一有事情，就得住在军营里，再说这也关系着边境百姓们的安全，当即摆了摆手。 “萧萧，在我们家不用拘束，缺什么只管跟你宁伯母说。”周比安冲虞啾啾交代了一句。 见她乖乖应下，便赶紧走了。 “萧萧，你先跟小福哥哥在这里玩，我去换身衣服，顺便让下人把你住的地方给收拾一下，等咱们回来了，我再带你去看看。”宁氏也交代了一句，回了房间换衣服。 “小福哥哥，你娘人真好。”于是，虞啾啾开始了跟周福福的交流。 “唉，我娘是挺好，哪儿都好，就是总叫我少吃肉！萧萧妹妹你说，人怎么可以不吃肉呢？不吃肉，长大了以后哪有力气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呢？”周福福一脸的苦恼。 虞啾啾倒是有些意外。 她看了看这小胖墩一身的肥肉。 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喜欢惹事的顽皮熊孩子。 没想到，却小小年纪，就有了这样的志向。 这肯定离不开周比安和宁氏的教养。 虞啾啾想到刚才周比安走得急匆匆的样子，初步判定，周比安应该并不知道姜隋跟匈奴勾结的计划。 这固安镇的军营里，除了周比安这个千户，其他的诸如副千户这样职位的人，很有可能才是姜隋的人。 他如今接到消息，说马匪很有可能会到隔壁镇子上闹事。 那就有可能，是姜隋和匈奴的计划。 利用这些马匪，把周比安调走。 这样一来，副千户就可以装聋作哑的，把那些伪装的匈奴人送到镇子上。 她刚才提议到镇子上转转，也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小福哥哥，我听徐妈妈说，那些上阵杀敌的人，他们都力气都可大了，还练了一身的功夫，小福哥哥，你的功夫也很厉害吗？力气大吗？”此时，虞啾啾看着周福福，小脸满是纯真地问道。 然而，这简直是一记灵魂发问。 周福福但凡平时练点功夫，也不至于会这么胖。 他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嘿嘿，我，我年纪小，还、还没开始学功夫呢！” “是嘛？年纪小？” 虞啾啾怀疑的小眼神，在他那比自己几乎猛了两头的雄浑身躯上一扫。 然后，她伸出右手，拉住周福福的左手，搁在桌子上。 “萧萧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周福福一脸茫然。 “掰手腕啊。”虞啾啾摆出了架势。 “哈哈，萧萧妹妹，我虽然还没开始学功夫，可你这么小，掰手腕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呢！”周福福笑出声，满是自信。 一旁，楼赫一见他这样，不禁眼角抽了抽。 这小胖墩是不知道他家小公主的实力！ “小福哥哥，俗话说，呃，凡事都不一定啊！你跟我比一下试试嘛。”虞啾啾软乎乎地说道。 “好好好，不过你可不要太用力了，我娘刚刚说了，你们女孩子是用水做的，娇气得很，你可别弄伤了自己！”周福福担忧地看一眼小奶团那细细软软，看起来跟面团捏出来的小手腕。 虞啾啾感受到他的关心，心里一暖。 她眼眸弯弯地笑了一下。 “那咱们开始。”说着，小手一个用力。 啪嗒一下。 就把周福福那比她粗了足有三倍的肥手，给按在了桌上。 周福福愣住了。 周福福甚至都没回过神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对不对，萧萧妹妹，我还没开始呢！刚才那不算！我还没做好准备！”他连忙说道。 “这样啊，那好叭，再来一次。”虞啾啾很是宽容，眨眨眼睛，看着周福福，“那小福哥哥，这次你喊一二三，数完三声咱们就开始，好吗？” “好！” 周福福接着就开始数，“一，二，三……” 啪嗒一下。 他那只手，又被虞啾啾一下按倒了。 周福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一双眼睛！ “错觉！我一定是错觉！” 他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萧萧妹妹，你这么小，这么瘦，这怎么可能！” “小福哥哥，我都赢你两次了，作为奖励，你得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虞啾啾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说道。 “好……可是，你怎么会这么大力气！”周福福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因为我从不到四岁时起，就开始练功啊，每天天不亮，我就起床跟着师父学功夫，到现在，应该也有个两年多了。” 虞啾啾歪了歪小脑袋，“小福哥哥，这可是咱俩之间的小秘密，你谁也不能说。” 第488章 小公主就是会收买人心 “好，萧萧妹妹放心，我绝对不说。那萧萧妹妹，你能教我练功吗？只要你教我，我肯定一个字也不说。” 没想到，这周福福眼珠一转，还反过来“要挟”虞啾啾了。 虞啾啾眼皮一抬。 大意了啊。 早知道刚才就不秀自己的肌肉了。 “小福哥哥，我教你当然可以了呀，可是，过几天我父亲就会来接我，练功是长久之计，尤其忌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单单我教你这三两天的，没用，你最好还是让你爹爹给你找个师父，天天都练，这样才行。” 虞啾啾小奶音，苦口婆心地说道。 周福福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啊。 “小福哥哥，不过，我可以送一本兵器谱，小福哥哥，等你爹爹回来了，你跟他好好商量一下，看看以后是练剑，还是刀，或者长枪，甚至其他兵器，你告诉我，你学什么，我就送你什么样的兵器谱，甚至，我可以送你一把趁手的兵器。” 虞啾啾为了堵住周福福的嘴，决定“贿赂”他一下。 周福福一听要送兵器，那眼睛立即就亮了：“这个我早就想好了！我想学斧头！” 虞啾啾嘴角一抽：“斧头？” 周福福高兴地点头：“是啊！你没听说过那个话本吗？就是说，程咬金的三板斧，我可喜欢程咬金了！” 虞啾啾小脸有些茫然，显得很是呆萌：“没有，不过，既然小福哥哥喜欢斧头，徐妈妈，这件事你记着，给小福哥哥准备一本练习斧头的招式谱，再送一对适合小福哥哥的斧头当兵器。” 楼赫翻了个白眼。 小公主就是会收买人心。 这还不把人哄得对她百依百顺。 然而面上露出一副慈爱的笑容，捏着嗓子说道：“是，小姐，老奴记下了，稍后就给小福公子送来。” 周福福这下是高兴坏了！ “萧萧妹妹！你太好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妹妹？” 他恨不得把虞啾啾给举起来，绕着周家大院跑十圈！ 虞啾啾笑眯眯的：“小福哥哥喜欢就行！” 周福福脑袋顿时点的跟戳蒜一样：“喜欢喜欢！萧萧妹妹，你家里没有哥哥？要不你给我做亲妹妹！” 楼赫眼睛扫了他一眼。 心想，她家里那些身份尊贵的皇子哥哥们，要是知道你想跟他们抢妹妹，绝对会围着你暴打一顿。 “小福哥哥，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哥哥呀！”虞啾啾嘴甜的不行。 宁氏换好衣服过来，一下就听到这对活宝的对话。 她当即就笑了。 也是恨不得立即就把虞啾啾认成干女儿。 不过这种事，得等陈蔚下次来接虞啾啾了她再提，这样才显得正式，显得他们有诚意。 宁氏这么打着算盘，心里已经把虞啾啾当成半个女儿看待了。 “走，咱们出去逛逛！” 她伸出手牵着虞啾啾，甚至都懒得搭理自家亲儿子。 不过周福福也不在意。 赶紧伸手牵着虞啾啾另一边的小手，一大两小这么手拉手的，倒还真像是一个娘带着自家两个孩子。 就是，这颜值不太大。 宁氏五官平平，算得上中等以上的姿色。 周福福小胖子一个，自然也不算好看。 但虞啾啾可就好看得有些过分了。 一双杏仁眸又大有圆，黑黑的眼珠亮晶晶的，就跟里面有星星似的。 白白软软的小脸，皮肤薄的像刚出锅的小包子，让人想捏。 她穿着一身漂亮小粉裙，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小丸子发髻，粉色的流苏也是好看极了。 这样的她，走在固安镇的镇子大街上，惹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她。 虞啾啾也好奇地看看这儿，再看看那儿。 跟黎陵县县城来比，固安镇这一个小小的镇子，即便是最热闹的大街上，也显得有些萧条。 甚至不说县城了，就是迁安镇的镇子大街上，也比这里看起来繁花一些。 不过也可以想到。 固安镇跟匈奴之间就隔了条细细的沙漠，是这大夏国最边界的地域。 据说要是到了战时，这固安镇百姓们就全都得提前跑路，免得匈奴打到镇子上。 而虞啾啾除了关注镇子上的热闹程度，有几家店铺这些之外，再有就是关注那些路人，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这一两日才来的外人。 如果有的话，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 这时候，路边有卖糖葫芦的。 宁氏立即牵着她的小手停了下来，给虞啾啾和周福福都买了一串。 虞啾啾腾出一只小手来，专注地咬了颗糖葫芦。 顿时小脸一变。 好酸！ 她的小脸浮现出一抹痛苦。 虞啾啾吃东西不挑食，唯有一点，她吃不了酸的。 像是水果之类的，哪怕稍微有一点点酸，她都受不了。 此时，虞啾啾拿着糖葫芦，也不好意思跟宁氏说自己不想吃，就盯着楼赫看。 楼赫看明白了。 他立即将虞啾啾手里的糖葫芦拿走，对宁氏解释道：“忽然想到，我们家小姐今天来的路上，姑爷为了哄她，给她吃了好几块糖，今天都吃超标了，不能再吃甜的了。” 宁氏一听，当即点头：“那是不能再吃了，小孩子正是长牙的时候，糖吃多了牙会坏的。” 虞啾啾不吃。 那就只有楼赫吃了。 他倒是不觉得酸。 跟周福福一块，三两下就把一串糖葫芦给吃完了。 不得不说。 这是他长大以后……第一次吃糖葫芦。 还挺好吃。 想再来一串。 “萧萧，前面有个卖衣服的铺子，我带你去看看。”宁氏今天牵着虞啾啾的小手逛街，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小奶包高颜值所引起的回头率。 激起了她打扮自己这个半个女儿的心。 毕竟周福福一个臭小子，大女儿都出嫁了，她平时都没这样的机会。 这会儿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拉着虞啾啾的小手，进了这家成衣铺子。 看得出来。 固安镇虽然好像穷了点，但这家铺子里的布料却很不错，衣服款式也还算时兴。 虞啾啾看着看着，就看出了点不对劲。 这铺子里居然还有东楚国特产的贡品布料楚锦？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这种布料，可是皇室专供，就算是贵族想买，也没有途经，除非她皇帝老爹赏给谁。 那么现在，为什么皇室专供的楚锦，会出现在并不富裕的固安镇一个小小的成衣铺里？ \u0001 第489章 捞起虞啾啾就跑 虞啾啾觉得很奇怪。 就算是商人走私，可固安镇离东楚国那么远，又贫穷，这些商人不至于专挑这么一个明显会赔钱的地方走私？ “宁伯母，我喜欢这个。”虞啾啾想了想，扯了扯宁氏的袖子，抬手指了指那一匹楚锦。 说着，还小脸看向一旁的掌柜，询问道，“这匹布料多少钱呀？贵吗？” 掌柜的扫了一眼，头都懒得抬：“不贵，二两。” 虞啾啾小奶音当即惊讶出声：“什么？二两？！” 掌柜的有些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嫌贵可以不要。” 虞啾啾紧抿起唇，不说话了。 她不是嫌贵，而是被这过于便宜的价格给吓到了！ 这楚锦要是拿出去卖，正常的价格，应该是一千两银子一匹！ 可这家铺子，居然只卖二两？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家铺子，有问题！ 这些楚锦，也并不是走私这么简简单单的事情！ “萧萧喜欢这个布料？那咱们就用这个做一身漂亮的新衣服！”宁氏误以为虞啾啾是喜欢，但是嫌贵，想到她生母已逝，来了陈府以后又不受姜若雨的待见，日子肯定不好过，就不免心疼起来。 说着，她就拿了一锭银子交给掌柜的，让掌柜的派人给虞啾啾量尺寸。 而虞啾啾本来想说不要的。 可又转念一想。 这匹布料，可以日后作为证据，搞不好还能顺着查出走私布匹的事情。 于是就点点小脑袋，对着宁氏甜甜说道：“谢谢宁伯母。” 虞啾啾乖巧地站在那里。 铺子里制衣服的师傅拿了尺子给她量尺寸。 她小眉毛很快皱起。 之前在宫里，隔一段时间，就得做一身新衣服。 她就算不会做衣服，也看出了这师傅量尺寸有多不专业。 越发觉得这家铺子有问题了。 等出去以后，走的远一些了，虞啾啾就看着宁氏询问道：“镇子上只有这一家成衣铺子吗？” 宁氏道：“不是啊，还有一家呢，这家是前不久新开业的。” 虞啾啾小眉毛不由得皱了一下。 前不久？ 这时间点卡的，是不是也很有问题？ 还是说，只是她多心？ 正凝眉深思着，一行人突然迎面走来，其中为首的一个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正一脸笑的跟人大声说着话。 一听到这声音，虞啾啾当即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只因，她说的是非常流利的匈奴语！ 再这么一看，这少女五官非常明艳，是很明显的匈奴人的长相。 虞啾啾眼眸一动，假装没看路，直接撞了上去。 少女没注意前面的路，就一下撞到虞啾啾身上，将她小身子撞倒。 “萧萧！” “萧萧妹妹！” 宁氏和周福福见此，慌忙将虞啾啾扶起来。 虞啾啾刚站稳身子，还没说什么。 那少女当即一眼冷冷横了过来，怒骂道：“你走路没长眼睛吗！” 宁氏一听，立即气不过地道：“这位姑娘，似乎是你把我们家萧萧给撞倒了？我们还没要求你道歉了，你倒是先骂人了？还讲不讲理了？” 少女冷笑一声，打量一下宁氏，鄙夷地道：“本姑娘好端端地在这路上走着，她自己不长眼撞上来，我骂她，是她活该！” 宁氏当即没气到了。 没想到竟然还真遇到不讲理的！ 再一仔细看这少女的五官，也看出来她分明是匈奴人，当即眼眸一凛：“你不是我们镇子上的人，也不是大夏国的百姓！匈奴人！你怎么会来到我们镇子上！” 少女一听这话，冷冷瞥她一眼，双手抱胸，倨傲地道：“怎么，大夏国和匈奴之间，可是互相通商呢，我家是匈奴的，可我们如今在这镇子上做生意，有什么问题吗？” 虞啾啾立即问道：“你们做什么生意？” 少女理所当然的语气：“买衣服。” 说着，她抬手一指虞啾啾和宁氏刚出来的那家成衣铺子：“那就是我家新开的铺子。” 虞啾啾眼眸微动。 所以说，这家铺子有问题，应该不是她的错觉了。 难怪千两银子的楚锦，都敢只卖二两。 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为了做生意！ 而是有别的目的！ “阿姐，跟他们废什么话？这小丫头敢冲撞你，我们把她抓了教训一顿不就行了？”少女身旁，一个看起来似乎有十五六岁的匈奴少年，目光不怀好意地在虞啾啾白软的小脸上流连着，说道。 “贺兰渚，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坏毛病，在这里，可不行！不要给我惹事情！”少女一听这话，当即警告地等了叫贺兰渚的少年一眼。 少年不服气地笑了一下。 随后，冷厉的目光，在虞啾啾身上又打转了几下，就不多说话了。 然而，虞啾啾却被他们的姓氏引起了注意。 贺兰家？ 该不会那么巧，是裴书砚所说的外祖家？ 身为匈奴五大姓之一，贺兰也算是一个大家族。 “宁伯母，我们走。” 虞啾啾给楼赫使了个眼色，让楼赫命人暗中盯着这几人，而后，就拉着宁氏走了。 至于这贺兰家的一群人，不想把事情闹太大，也就没再追着骂。 宁氏走了好远，心里还在生着气：“这帮匈奴人，着实可恶！在咱们大夏国的地盘上，还敢这般嚣张！” 虞啾啾唇角微微讥讽地勾起。 这，还算他们收敛了一些呢。 胆敢勾结姜家，驱逐黎陵县的百姓，这才是他们狼子野心，真正干得出来的事！ 不过虞啾啾这会儿就有些好奇，这个贺兰家，在固安镇开了个成衣铺子，那么好的布料，却卖得那么便宜，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宁氏又带着虞啾啾转了一会儿。 随后，就领着他们去镇子上之前周福福嚷嚷着要吃的几家铺子，买了猪肉羊肉小酥饼。 她打算带着孩子们回家，亲自下厨给他们做饭。 然而，几个人刚走到一个巷子拐角处。 忽然几个黑衣人出现。 他们二话不说，捞起虞啾啾就跑！ 楼赫见状，立即要追！ 然而，他却看到虞啾啾神情意味深长地对他摇了摇头…… \u0001 第490章 自身难保 虞啾啾被这个黑衣人就这么一手捞在怀里，一路颠的她头晕，终于，黑衣人进了个院子，把她丢进了屋里。 她被扔到了床上，摔得晕头转向。 刚定了定神，衣服就被人轻轻扯了扯。 扭头一看。 这才发现，竟然满屋子都是小女孩，并且年龄好像都在十岁以下。 “你也是被拍花子的抓来的吗？”而此时，拉着虞啾啾衣服的，是一个看起来比她大上两三岁的小女娃，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花衣裳，扎着两个小麻花辫，干巴巴的有点瘦，不过一双眼睛却像是会说话似的，又大又亮。 “拍花子？” 虞啾啾目光在房间里一扫。 其他小女孩，都是瑟瑟缩缩的，有的还在小声地抽泣着。 只有眼前这个，看起来是个胆子大的。 “我不知道，刚才跟伯母逛完街准备回家，才一到巷子里，就被人抓到这儿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虞啾啾询问道。 “我，今天早上刚到的，我叫赵小花，你叫什么呀？”小女孩有些好奇地盯着虞啾啾，觉得她皮肤可真白。 白得像雪一样。 “我叫林萧。”虞啾啾朝她笑了笑，视线又扫了一眼其他人。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想要逃出去，很容易。 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这么多人。 这可就麻烦了。 见虞啾啾盯着其他人看，赵小花神神秘秘地拉住她的小手，说道：“我跟你说，抓我们的那个人，可坏了，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他们刚把一个小姐姐的尸体给拉出去丢掉。 “说要丢掉喂沙漠里的狼呢！” 虞啾啾一听，眼眸一动。 狼…… 也不知道她交给夜落的任务，它完成得怎么样了。 松雪还在周家。 它闻着气味，也是肯定能找到她的。 但在它找上门之前，自己得赶紧想出办法，带着这一屋子的人全都逃出去。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得先弄清楚，是谁抓的她们。 “你知道那个小姐姐多大年纪吗？是怎么死的吗？”虞啾啾又问道。 “看起来跟我表姐差不多大，我表姐十一岁，听那些人说，她是被他们家小公子给玩死的。”赵小花显然大胆到一定程度了。 “那你就不害怕吗？”虞啾啾看她这样，不由得询问道。 “怕呀，可这不是怕也没用吗？”赵小花说道。 “我说，你胆子也挺大的啊，听到有人死了也没被吓哭。”她又跟着说道。 虞啾啾就学着她的语气：“这不是哭也没用吗？” 说完，她就坐下了。 看着可乖巧的样子。 实际上心里却在想着，怎么让这么多人一起逃出去呢？ 光靠她一个人，肯定不行。 也不知道楼赫他们跟上来了没有。 刚这么一想，门被打开了，又有一个小女孩被抓进来，一进门就是哭个不停。 虞啾啾跟赵小花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抓这么多人，该不会就是为了让你说的那个小公子一个人玩？”虞啾啾忍不住说道。 “那怎么可能？” 赵小花双手抱臂，这会儿的她，小脸上竟然有一抹身居高位运筹帷幄的气质，“这些人，肯定是要被送到别的地方去，给人当奴隶的。” 虞啾啾闻言，两撇小眉毛皱起来：“别的地方？什么地方？匈奴？” 赵小花挑眉看她：“我突然觉着，你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小孩儿。” 虞啾啾也学她，挑眉：“我也有同感，而且，我还觉得，你就不像是个小女孩儿。” 赵小花眼角一抽，有些不信：“这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算是没有否认。 虞啾啾则暗暗撇嘴。 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是小紫蛟偷偷告诉她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扮成女孩子？”虞啾啾凑近了赵小花一点，悄声说道。 也多亏刚才来的那个小女孩，哭个不停。 成功引起了其他小女孩的悲愤情绪。 这会儿屋子里都是起起落落的哭声。 只有他们两小只脑袋凑在一起，说着话，其他人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这个赵小花，显然是有点心眼在的，当即说道。 虞啾啾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她说道：“你和我见过的一个人，长得有点像，她比你高一些，年纪也比你大一些，长得比你漂亮些，但你们的眼睛，看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而且仔细一看，就发现根本不是汉人。” 赵小花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 他小声嘟囔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呼延北儿……” 虞啾啾眼眸一凛。 赵小花这句话，几乎是在嗓子眼里，一般人根本听不清。 可她的耳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呼延北儿。 果然是啊…… 所以，这个小少年，该不会也是匈奴皇室的人？ 他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而且，居然还扮成女孩子被抓了…… 但虞啾啾故意装作没听清地询问道：“你说什么？是谁？” 赵小花摇了摇头：“没谁，我的一个姐姐，我俩是长得有点像，因为我母……咳……我娘跟她娘，是亲姐妹。” 这下，虞啾啾算是能断定了。 这还真是匈奴的王子！ 因为呼延北儿的母妃，跟自己的亲姐姐一起嫁给了匈奴王！ 难怪他们两个长得这么像！ 不过虞啾啾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此时点点小脑袋，小手戳了戳赵小花的手臂，试探地询问道：“你有办法逃出去吗？我是说，把她们也都给救出去。” 赵小花当即面露难色：“我还自身难保呢。” 虞啾啾不信：“真的吗？” 赵小花当即瞥她一眼：“我骗你干嘛？这次，我是独自一人离家出走，要不然你以为我能被抓到这种地方来？” 这下，虞啾啾信了：“看不出来，你还真是胆子够大，居然敢一个人离家出走……” 然而说着说着，她说不下去了。 仔细想想，好像类似的事情，她也干过。 不过她可比这个赵小花聪明多了。 当初离宫出走的时候，至少知道找舅舅伸手要钱，还拉着江饮风一起。 立即的，虞啾啾再看着赵小花时，那小眼神就变成了一种这个人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赵小花被她看得莫名心虚，忍不住主动交代道：“我扮成女孩子，是不想被别人认出来！谁知道，竟然被那些人的手下给抓了！” \b\b\b\b\b\b\b\b 第491章 一拳狠狠打在他右眼上 虞啾啾一听，眼珠动了动：“你不想被人认出来？” 赵小花一脸发愁：“没错！你刚刚还问我能不能把她们全都给救出去，实话跟你说，我要是万一被这些人的主子发现……我会死很惨的你知道吗？” 虞啾啾点点头：“大概能知道。” 她早就听说匈奴王室内斗严重。 这个赵小花要真是匈奴的小王子，指不定多少人想杀他呢。 而他既然不想被这帮人认出来，那就说明这帮人恰好是他的政敌。 “我可以帮你。” 虞啾啾拉着赵小花，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悄悄拿出一张人皮面具，“这个，可贵了，你得保证，以后有钱了得付钱！” 说着。 她就把这张人皮面具，直接贴到了赵小花的脸上。 顿时，赵小花就换了张脸。 他摸摸自己的脸庞，觉得有些神奇。 因为一贴上去之后，好像自己的脸型也跟着变化了似的。 只可惜这里没有镜子，他看不到自己长什么样子。 不过这下，他更加断定了虞啾啾不是一般人。 虞啾啾则欣赏着这张人皮面具。 这是她之前在黑市上买的那张面具，是按照她前世的模样专门定做的。 看起来就像她前世小时候的模样一般。 “唉，我真好看。”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皮面具这样贵重的东西？”赵小花则忍不住询问道。 “我父亲是黎陵县的县令，我是他原配生的女儿。”虞啾啾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匈奴和大夏国之间，互相敌视。 万一这赵小花知道了她的身份，不肯跟她合作了怎么办？ “我有办法把她们，和咱们，全都救出去，你会武功吗？”虞啾啾又问。 “我要不会点武功，你觉着我怎么敢一个人离家出走？”赵小花胸脯一抬，一脸骄傲。 虞啾啾盯着他，心里感叹。 她真美。 就是这副傲慢的表情，也好看得不行。 对上这张脸，她简直都不忍心说重话，也不忍心用看傻子的眼神再看赵小花了。 可她还是有些不留情面地残忍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被抓的？” 赵小花登时一噎。 他看着虞啾啾。 虞啾啾无辜地眨眨眼睛。 “我，我那是被人算计了！” 诸如他学艺不精这种大实话，他是不可能对比自己小的女孩子说的！ “哦，原来如此。”虞啾啾盘算着之后的救人计划。 “你说的那个小公子，他一般什么时候来？”她又问道。 “这我怎么会知道？” 赵小花这么说着，却接着就道，“应该是晚上，今天那个抬出去的小姐姐，就是昨晚上被折磨了一夜。” 虞啾啾点点头。 这要是晚上才来，事情就好办了。 “那你呢？你会武功吗？”赵小花突然问道。 “会一点。”虞啾啾谦虚地表示，“不过，我是故意被他们抓来的，主要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你知道他们这里有多少人看守吗？” 她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人不多，毕竟都是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孩子，不过我听说，最迟明天一早，咱们就会被送走了。”赵小花答道。 “那这么说的话，那个小公子今晚会过来选人，你说，你现在顶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他肯定一眼就会挑中你？”虞啾啾猜测道。 “……那你也长得不差啊。”赵小花有些无语。 “嘿嘿，比不上你这张脸好看！”虞啾啾毫不吝啬地夸赞着。 赵小花不由得白她一眼。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又有一些年纪不大的小女孩被送进来。 每来一个，虞啾啾的小脸就会黑一下。 她在考虑着，要不要深入虎穴。 如果被他们带走，就可以知道是被送到了哪里。 可又担心翻车。 不知不觉间，到了夜晚。 这时候，才有一个彪形大汉进来送吃的。 一人一块饼，一大锅稀粥。 这是生怕他们吃得饱一点有力气逃跑啊！ 不过当这一锅粥端到跟前，她鼻子一闻，就闻出来，这里面下了药。 不是什么毒药。 而是会让人昏睡的药。 她手指一动。 悄悄在锅里洒了点可以解除药性的粉末，拿着勺子在锅里使劲儿一觉，随后才盛了一碗，揪着饼子吃了起来。 一顿饭刚吃完，房门就又被打开了。 这次不是送人进来。 虞啾啾白天撞见的那个叫做贺兰渚的少年提步进来！ 果然是他！ 此时，那贺兰渚一眼见到虞啾啾，当即眼睛一亮，抬手一指：“就她了！” 他话音一落。 两个彪形大汉立即就走进来，要把虞啾啾带走。 虞啾啾小手紧紧揪住赵小花：“我、我要和小花姐姐一起。” 赵小花当即不敢置信地虎躯一震！ 他扭头看向虞啾啾。 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坑自己！ 而虞啾啾这么一喊，贺兰渚就也看到了赵小花。 “这么好看？！” 他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艳，“这是今天送来的吗？你们怎么没告诉我，有个比昨晚上死的那个还漂亮的小姑娘？” 两个彪形大汉闻言，有些困惑地摸了摸头。 他们咋不记得有个这么漂亮的呢？ 可能是这几天抓的人太多了，个个都是这个年纪的，就忘记了！ “把她们两个都给小爷我带过来！” 此时，贺兰渚色眯眯地盯着赵小花的脸，笑了一声，就率先转头走了。 虞啾啾则和赵小花一起被送到他屋里。 路上。 赵小花皱着眉头，盯着虞啾啾。 虞啾啾则朝他甜甜一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赵小花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进了屋，两小只就被两个大汉往屋里一推，房门紧紧地关上。 虞啾啾当即反手就把门朝里面给别上了。 贺兰渚见她这一动作，愣了下：“你做什么？” 虞啾啾一脸单纯地眨巴眨巴大眼睛，小奶音可萌：“我们不是要睡觉了吗？晚上睡觉，房门都得别好，防止坏人进来的呀。” 赵小花一听这话，当即花容失色地看向她。 我去！ 不是她！ 她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小孩子家家的，睡觉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 然而，贺兰渚却听得一脸开心。 “懂事，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他当即朝着虞啾啾走过来，弯下腰，凑到她跟前，抬手就想捏捏她的小脸。 然而，还没碰到她小脸。 虞啾啾先是朝他弯起眼睛，甜甜地一笑。 下一刻，一拳狠狠打在他右眼上，给他的眼圈上了个色！ 第492章 一刀下去 等赵小花回过神来，他已经帮着虞啾啾，把贺兰渚给五花大绑地捆在床柱上了。 “你们是、是什么鬼啊！” 贺兰渚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眼前刚刚发生的一幕。 他竟然被两个小孩子，给揍了一顿！ 还被绑了！ 他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贺兰渚青一块紫一块肿一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辱的神色。 真的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吗？ 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哼，我们是你大爷！” 虞啾啾软萌的小奶音，十分霸气地答了一句。 贺兰渚一听到她的声音，身子就忍不住瑟缩地抖了两抖。 别看这俩小孩，数她年纪最小。 就她下手最狠！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现在，趁外面的人没发现，我劝你们赶紧走！否则等来人了，你们想走也走不了！” 贺兰渚咬着牙，怒气沉沉地说道。 “来人？今晚还会来什么人？”虞啾啾立即抓住重点，询问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我不喊人抓了你们，已经是给你们机会了！你不要得寸进尺，真以为我不能把你们给怎么样了！”贺兰渚十分硬气地说道。 然而，他这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吓唬虞啾啾罢了。 这小儿科的伎俩。 虞啾啾眉毛都没抬一下，直接握起小拳头，又对准他鼻子一下！ “碰”的一声！ 贺兰渚怀疑自己的鼻梁骨都断了！ 鼻孔里更是鲜血直流。 虞啾啾十分好心地从他身上撕下两块布料，堵到他鼻孔里。 外头的人听到动静，还有这衣料撕烂的声音，都没当一回事。 只以为贺兰渚在玩什么刺激的。 “你信不信，不等你出声喊，我就先割了你。”虞啾啾十分彪悍，小手拿着一把匕首，在贺兰渚裆部晃了晃。 贺兰渚差点吓尿！ 赵小花都禁不住感到裆下一凉。 他当即夹紧了腿。 “你是女孩子，不要干这种凶残的事情！” 说着，他从虞啾啾小手里，把匕首拿过来，继续在贺兰渚裆部晃着。 贺兰渚脸都绿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再次咬牙切齿地问道。 “说，今晚会有什么人来！你抓这么多小姑娘，又是想要把她们送往哪里？” 虞啾啾小奶音威严无比，“提前告诉你，如果你胆敢撒谎，我就剁掉你一根手指！” 贺兰渚却根本不信。 或者说，他存在着很严重的侥幸心理：“今晚没有人来！这些人是我喜欢，所以我就抓了！没有要送到哪里！” 虞啾啾闻言，当即冷笑了两声。 她看着赵小花。 赵小花顿时明白过来：“真要割啊？” 虞啾啾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下不了手，就让我来！这种糟蹋小姑娘的畜生，把他十个手指头全都割了，那都是活该！” 说着，就朝赵小花伸手要刀子。 “咳。” 然而，赵小花却没有给她，“这种凶残的事情，还是我来，不过我这一刀下去，他肯定会叫出声的，万一被外面的人发现不对劲怎么办？” 虞啾啾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你放心，我保证你手起刀落，他半点声响也发不出来。” 说完。 小手利落地在贺兰渚身上一点。 贺兰渚的哑穴被点中。 他瞬间就说不了话了，瞪大了眼睛，努力了半天，愣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这下，赵小花信了。 他再看着虞啾啾，眼神里就带了点小崇拜：“你这手点穴的功夫，从哪儿学的？中原武学果然是博大精深啊！等从这里出去了，你能不能教教我？” 赵小花恨不得就地拜师。 虞啾啾无语地瞪他：“快点！剁手！” 赵小花这回没有异议，按照贺兰渚的右手，一刀下去！ 一截断指滚落在地上。 贺兰渚痛得眼泪当场流出来！ “现在，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的？你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先把你的十根手指头全都剁了，然后再把你两腿中间那玩意儿也给剁了，让你以后都无法再祸害女孩子。” 虞啾啾语气透着一股可怕的平静。 贺兰渚怕得浑身发抖。 虞啾啾估摸着差不多了，抬手解开了贺兰渚的哑穴。 “刚才我问你的问题，快说！” 这回，贺兰渚不敢再有任何的隐瞒。 他手指断开的地方，还令他感到痛不欲生。 然而，他不敢发出任何异常的声音，无比老实地答道：“我、今晚，匈、匈奴的人会来将这些小女孩全都接走，带走当、当女奴养着。 “等把她们养大，就可以接客，或是送到军营，或是送给那些马匪。 “若、若有资质好的，就自己留着享用，再好一点的，就把她们培养成细作，若要培养细作，自然是年纪越小的，越好调教……” 虞啾啾听完这些，脸就黑了。 赵小花则满脸涨红，愧疚心虚得不敢抬眼和虞啾啾对视。 “这个院子，是在固安镇的什么地方？这么多女孩子，匈奴的人打算怎么运出镇子？”虞啾啾则是又眯着眼，询问道。 “这院子，是固安镇的一家新开的成衣铺子。” 贺兰渚不敢有任何的隐瞒，“明日天没亮的时候，镇子入口交接的官兵，会换上一批我们提前打点过的熟人。 “到时候，只需要将这些小女孩全都装在巷子里，伪装成衣服料子，就能送出去了。” 虞啾啾一听，眼眸里浮现一抹厉色。 这种事情，显然贺兰渚这些匈奴人，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那说明，这不是头一次。 一想到他们大夏国的子民，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却被匈奴人偷偷运走，被当成女奴养着，养大一些后，还要遭受许多的羞辱，甚至被培养成细作，再来对付大夏国…… 虞啾啾心里当及时又恼又恨！ 她恨不得再切断贺兰渚一根手指！ 可她知道，这时候得沉得住气！ 否则，一旦激怒贺兰渚，万一他来个鱼死网破，这些女孩子们可能就救不走了。 虽然虞啾啾很想今晚把这些匈奴人一网打尽，可她知道，比起那些匈奴人的命，这些无辜的女孩子们的命，更重要。 所以，她必须在其他人来到之前，就先将人救出去！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93章 一举将她拿下 “你听着，你今晚如果不听我的，我保证，你死无葬身之地。”虞啾啾直接一粒红色的药丸喂到贺兰渚肚子里。 贺兰渚很快就感受到腹中一阵难捱的疼痛。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手伸了进去，再揪着他的肠子！ 他痛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这是解药，一共三颗，你每听我的话办成一件事，我就给你一粒解药，可如果你不听我的，解药我就毁掉，而你，会最终腹痛而亡。”虞啾啾说道。 “我听你的！我不要死！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老老实实地照做！”贺兰渚无比怕死，连忙说道。 他现在对虞啾啾的能力，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了。 毕竟，断掉的手指，还在滴血呢。 “待会儿，你就带着我出去，就说他跑了。” 虞啾啾指了指赵小花，又教贺兰渚待会儿话该怎么说，“然后，命令其他人全都出去把他找回来，如果有人不肯去，那也没有关系，留下一个就行。” 贺兰渚闻言，就赶紧点点头。 她又看向赵小花：“等会儿你就藏在屋子里别动。” 赵小花也点点头。 虞啾啾这才对着窗外道：“多少人跟来了？” 楼赫的声音，立即从外头传进来：“一共十人。” 虞啾啾吩咐道：“十人，足够了，等院子里的人一被调开，你们就立即先去把那些小姑娘，全都救出去，不用管我，我能逃得掉。” 楼赫自是赶紧应声。 贺兰渚和赵小花则都是神情各异地看着她。 对她的身份，都感到十分的好奇！ “该你了。”虞啾啾说着，先将贺兰渚身上的绳子解开，又将插上的房门打开，随后，一道掌风将紧闭的窗子打开！ 说完，她就给赵小花使眼色。 赵小花立即藏到床下。 贺兰渚在虞啾啾的要求下，艰难地起身，受伤的那只手则藏在袖子里，大声朝外面喊道：“来人！来人啊！” 外头的人一听到声音，当即撞门而入。 这便看到贺兰渚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样子。 虞啾啾则小脸害怕地躲在贺兰渚的身后。 实则是拿着匕首，顶着贺兰渚的后臀，随时可能一刀扎进去。 “公子，怎么了！”来人慌忙询问道。 “那个大的，跑了！快追上她！她居然是镇守的女儿！说要回去高官！决不能让她逃出去，你们所有人！全都出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贺兰渚厉声要求道。 “全都去？公子，我留下来……”来人盯着他那张青紫的脸，有些怀疑地说道。 “你以为我是在兴师动众？我告诉你，她会功夫！你看看我这张脸！你觉得她是好抓的？算了，你想留便留！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去啊！”贺兰渚按照虞啾啾刚才教的，气急败坏地冲这人大喊道。 来人一听这话，这才有点信了，赶紧出去交代其他人去追。 立即的，院子里就空了。 楼赫带着人，行动极快地将那些小女孩全都救出去。 虞啾啾则招呼赵小花从床底下出来。 “我们从正门走出去。” 这样，可以给楼赫他们争取时间，让他们带着人顺利到达安全的地方。 她将匕首交给赵小花，让赵小花顶着贺兰渚的后腰，她则在一旁神情谨慎地观望着四周。 三人很快就到了前院。 虞啾啾一眼就看到了之前在成衣铺子里见到的掌柜和小厮。 一见到她，掌柜的和小厮也都愣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他们反应过来，当即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刀，二话不说，就冲着虞啾啾砍过来！ 虞啾啾小身子十分灵活地踩着地面上一块凸起的青砖，身姿轻盈地翻飞起来，躲过这一击！ 随后，她袖子里两包药粉，突然冲着掌柜的和小厮脸上一甩！ “啊！” 二人被甩了一脸的毒粉，当即痛苦地捂住脸惨叫。 “走！” 虞啾啾对着赵小花使了个眼色，快步往前走。 可掌柜的和小厮的惨叫声，却惊动了院子里的其他人。 虞啾啾刚走了两步。 对面一扇房门打开。 白天里见过的那个少女，恰好和她打了个照面。 “什么人！” 少女身后跟着几个一看就有些伸手的婢女，她借着院子里的灯光，很快就看清了眼前之人。 当见到鼻青脸肿的贺兰渚时，不由得发出轻蔑的冷笑声：“真是个废物！竟然能被两个小孩子给绑架！” 贺兰渚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想要向少女求救。 却又害怕会被后头那一刀扎进来一命呜呼。 而在他身后，赵小花一见到少女，当即紧张得浑身都紧绷起来，躲避着少女的目光。 这是生怕被认出来。 可眼睛一扫到虞啾啾幼小却笔挺的身影，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顿时紧张的情绪得到环节。 “白天真是小看你了，你是什么人？小小年纪，竟然敢挟持我贺兰家的人！你是不想活着走出这院子了！” 少女瞪着虞啾啾，威胁地说道。 “别说得好像我不挟持他，你就会放我走似的。”虞啾啾小奶音一派淡定。 “你果然是好大的贱种！来人，把她给我拿下！要活的！但是，残了也没关系！”少女说完。 她身后几个女婢，当即手拿粗绳，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住了虞啾啾。 另有两个，则冲着赵小花而来。 赵小花那点功夫，心底发虚。 要万一这个小奶娃护不住他，他今晚是不是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不对。 啊呸！ 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要靠一个小奶娃保护，说出去都嫌丢人！ 幸亏现在戴了面具…… 此时，虞啾啾丝毫不愿落于被动，率先出手，袖子里几道暗器朝着面前两个婢女飞出。 两个婢女警觉无比，竟然瞬间躲过！ 这让她心里一沉。 这几个婢女显然训练有素，不同于一般的武婢。 她要自己走，倒是没问题。 可还有一个赵小花！ 两个婢女见虞啾啾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先手袭击，当即也不再客气，抬掌一左一右，朝着虞啾啾的双肩夹击而来，想要一举将她拿下！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494章 一个遥远的传说 虞啾啾见此，小身子灵活地往后，以仰倒的姿势直接迎上二人这一夹击。 然而，在她们近身的一瞬间，她忽然闪身推开。 转身的一瞬间，袖子里一道紫色如闪电般的冷光浮现。 “啊！” 下一刻，两个婢女俱是一脸痛苦地捂住手腕。 她们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 那尖利的牙口下去，竟然将手筋都给直接咬断了！ 赵小花在一旁观战。 他眼眸瞪得老大。 要是没看错，刚刚他似乎看到，这小奶娃袖子里是钻出来一条紫色的蛇？ 他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一个遥远的传说。 传说在大夏国，有一个小公主，养了一条紫色的小龙崽…… 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他手臂忽然被人一下拉住。 虞啾啾扯住他就跑：“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赵小花下意识地就要扯着贺兰渚一起跑。 虞啾啾回头一看，顿时无语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抬起一脚就把贺兰渚给踹飞，恰好砸到后头追来的人。 而后，她小手拎起赵小花的衣领，三两下就拎着他，飞身出了这座小院的院墙。 后头，贺兰渚从地上爬起来，就气得想要追上去：“你别跑！你要跑，带上我一起啊！” 她身旁的少女无语地抬手给他脑门上来了一下：“你脑子抽了？还要陪着她一起逃？” 贺兰渚一脸委屈：“她给我下了毒，要是没有后续的毒药，我会肠穿肚烂而死的！” 少女冷冷白他一眼：“你这种废物，毒死算了！” 贺兰渚欲哭无泪。 虞啾啾和赵小花一到外面，便是一路狂奔。 后头一群人跟着翻墙就追。 虞啾啾大气都不喘一下，带着赵小花在镇子上乱蹿。 她也根本不认得路。 “嗷——” 忽然，一道熟悉的狼叫声传来。 虞啾啾这才停下脚步，带着赵小花躲在巷子暗处。 果然，下一刻，一道雪白的身影就猛地蹿过来，又“嗷呜”一声，撒娇般地扑到虞啾啾怀里！ 赵小花猛然见到一头成年白狼，吓了一跳！ “小姐，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怎么跑了这么远？” 楼赫的身影也跟着出现。 他语气无奈。 “后头没人追了吗？” 虞啾啾这才从暗处走出来。 “已经被引走了。”楼赫知道她肯定还有别的问题，干脆在她发问之前，一口气说完，“那些救出来的小孩子，都暂时安置到了周家。 “周比安那年已经送了信过去，估摸着明日就会回来，到时候再将这些小孩子们，一一送回她们家中。” 虞啾啾点了点头。 楼赫则接着道：“周夫人担心小姐，都快急疯了，这会儿还没睡呢。” 虞啾啾继续点头。 她看一眼赵小花：“你跟我走，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赵小花蔫头耷脑的。 “除了跟着你，暂时我也没有别的去处了。” “大实话。” 楼赫瞥一眼赵小花，没有说话。 随后，他就一手抱着虞啾啾，一手抱着赵小花，后头还跟着地上跑的松雪，一路狂奔回了周家。 宁氏果然还没睡。 一见到虞啾啾安然回来，眼泪都差点掉出来：“萧萧！幸好你没事！真是担心死我了！” 周福福也跟着抱住她。 他是眼泪真的掉出来了：“萧萧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娘说你被拍花子的抓走，我还以为以后永远都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虞啾啾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小福哥哥不哭，不哭啊。” “幼幼，这位小姑娘是？”这时候，宁氏注意到一旁的赵小花。 “宁伯母，她叫赵小花，是这次跟我一起被拍花子抓过去的人，不过，她暂时找不到她的家人，所以我就把她给带回来了，等过两日我爹来接我，我就把她带回陈府。”虞啾啾解释道。 “原来如此，唉，也是个可怜孩子，这些拍花子真是太没人性了！既然这样，那小花，你就先在我们家住下，等我家那口子回来，我就让他帮你找你的家人！” 宁氏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尤其她自己是个当娘的。 对拍花子这种专门拐卖小孩的行为，深恶痛绝。 再看赵小花一张小脸长得格外漂亮，这要不是被救回来了，以后还不知道要被恶人怎么糟蹋呢。 顿时，宁氏对赵小花就更多了几分怜悯。 “时候不早了，你们都累了？吃饭了吗？我先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宁氏亲昵地一手拉着虞啾啾，一手拉着赵小花，“等下，我就命下人给你们准备热水，等吃饱饭，先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小花，萧萧，等会儿你们两个一起洗澡，洗完澡睡一个屋。” 她这话一出。 “咳咳！” 赵小花顿时被自己的口水给狠狠呛住！ 虞啾啾也有点囧。 不过，比起赵小花一张脸瞬间红成煮熟的虾子，她这种前世活了几百年的人，显然就淡定得多了。 “宁伯母，小花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恐怕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洗澡，还睡一个房间呢。” 她十分熟练地甩锅道。 赵小花无语地与她对视。 然而，也只能顺从地点头：“是这样……” 幸好宁氏也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 闻言，她就立即笑了：“是我考虑不周，没事，家里房间多，我这就吩咐下人再腾出一个房间，咱们啊，现在先去吃饭！” 虞啾啾和赵小花也的确早就饿坏了。 毕竟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而宁氏，也很快就被赵小花的饭量给惊到了。 “原本我以为，小福就够能吃了，没想到小花更能吃！而且，人家还不胖！”宁氏羡慕地看着赵小花。 赵小花光顾着吃。 闻言，就抬头朝着宁氏笑了一下。 有点憨。 和他这张过于漂亮的小脸，有点不搭。 等吃完饭，赵小花住的房间也收拾好了，洗澡水已经放好。 宁氏担心他一个人洗不好，执意要派丫鬟在这里帮他洗。 赵小花又差点呛到！ 他好说歹说都不行。 幸好有虞啾开口，说让徐妈妈帮他洗，才是让他逃过一劫。 而对于这个安排，楼赫再次无语地脸黑了。 这都是什么活啊！ 让他一个大男人，给一个小姑娘洗澡？ 小公主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家这个小公主干不出来的？ 然而，当楼赫心情沉重地跟着赵小花去往他住的地方，听到赵小花洗澡之前，站在房间的恭桶那里嘘嘘的声音时…… 他终于发现了真相。 这种时候，他不得不在内心中说一句： 小公主……真有你的！ 第495章 一下跳进他怀里 次日一睡醒，虞啾啾这边就得到消息，镇子上的那家成衣铺子，已经关门了。 人去屋空。 这次算是打草惊蛇了。 昨晚本想带着贺兰渚一起跑出来，这样，还可以继续从他嘴里问出一些其他的事情。 然而，最后为了保住赵小花，虞啾啾不得不放弃贺兰渚。 不过至少该救的人，都救出来了。 她这一趟也不算无功而返。 临近晌午时，周比安赶了回来。 他知道了昨晚的事情，派人将府里收容的那些小女孩们，一一问清楚人家，送了回去：“已经派人全城搜捕了，这帮匈奴人，当真胆大包天！幸好萧萧没事！” 周比安和宁氏都以为，虞啾啾是被陈蔚派来专门保护她的人给救了。 虞啾啾则朝楼赫使了个眼色。 楼赫立即道：“周大人，这匈奴人这么大的胆子，一下子拐走这么多小姑娘，是不是他们最近有什么行动啊？ “我之前听陈大人说，这镇子以下的村子里，村民们全都因为饥荒而逃荒，村子几乎都空了。 “这种没人看守的情况下，会不会藏着一些匈奴人啊？ “不然的话，他们拐了那么多小姑娘，要往哪里藏？” 楼赫这话，一下子提醒了周比安。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看来，我得派人去附近的村子里巡查一下，咱们这边和匈奴离得近，他们要想搞点事情，那可太容易了。 “不过，沙漠里还有马匪最近侵扰隔壁的镇子上，我晚些时候，还得回去盯着，你们在固安镇待着，若是万一遇到匈奴或者马匪袭击，军营的人来不及保护你们的话，也不要害怕。 “家里挖的有地道，到时候，让夫人带着你们下地道躲着。” 虞啾啾一听，眼眸一动。 “地道？这镇子上，家家户户都有地道的吗？”她询问道。 “是啊，固安镇可不比别处，为了安全起见，就都挖了地道，有些人家的地道还挖的很长，可以一直通往外面呢。”周比安说道。 虞啾啾没再说话。 楼赫昨夜是派了人盯着成衣铺子的。 可今人去屋空。 然而盯梢的人，都没发现人是怎么跑的。 如今，她算是知道了。 一定是从地道溜走了！ 周比安又交代宁氏一些事情，就急急匆匆地走了。 虞啾啾则把楼赫叫到房间里：“我原本以为，一旦打草惊蛇，这帮人可能会逃出镇子，但如今知道有了地道，我怀疑，他们很有可能会狡兔三窟。 “你派人仔细盯着，一旦听说有谁家又丢了孩子，立即通知周比安留下来的那些人，全程搜捕。 “尤其要盯着镇子的出口。 “就算抓不到他们，也要把他们堵死在这里！” 楼赫自是应下。 虞啾啾小脸沉思着。 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明日，匈奴就会派人偷渡到村子里。 她交给夜落的任务，到时候就可以验收了！ 次日一早。 虞啾啾才刚吃完饭，松雪就忽然站在院子里，发出一声狼吼。 她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出去。 松雪一见到她，立即走到她跟前，伏低身子，示意她骑上去。 “是夜落给你传递消息了吗？”虞啾啾坐上去，小手搂紧它的脖子，低声询问道。 “嗷呜——”松雪给了肯定的答复。 “好，我们这就走。” 虞啾啾没有跟宁氏打招呼。 径直带着楼赫等人，出了镇子。 镇子外头有一片枯树林。 松雪驮着她，很快就到了枯树林附近。 刚一到，便见到夜落带着狼群，正跟一帮人对峙着。 这些人一个个都穿着十分破烂的衣衫，看着就像之前路上随处可见的流民。 然而若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们的眉目五官，分明是匈奴人！ 狼群数量很多，约莫有三四十只。 而这些匈奴人要分批潜入，一次只有十几个。 他们原本打算等到了枯树林里，就分拨潜入。 可没想到，半路上就被这群狼给截住了去路。 并且很奇怪的是，这些狼群居然还摆出了一种军阵似的站位。 只要他们当中，有人试图挪动，这些狼群立即就会跟着移动，将这个人给围起来。 他们虽然也带了刀剑，可对上这么多狼，也根本占不了上风。 这时候，枯树林里忽然一道口哨声响起。 狼群中分明是为首的头狼一听到这声音，当即仰头长啸一声！ 下一刻，这群狼纷纷目露凶光，毫不犹豫地冲着他们扑了过来！ 顿时，现场陷入一片恶战！ 匈奴人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纷纷抽出手中的刀剑等武器，扬手就要砍死面前凶狠的野狼！ 然而，这些野狼正如他们之前发现的那样。 它们训练有素，并不是各自为战，也不是盲目混战。 只见它们分别三头一组，就盯紧了一人。 当有人想要扬起手里的长刀时，他身后必会有另一头狼，猛地蹿起撕咬住他的手臂，令他瞬间失去了战力！ 没多久，这批匈奴人就死的死，残的残，彻底丧失了战力。 虞啾啾也不抓他们。 而是放他们回去。 这一次，她是要故意打草惊蛇。 就是要让匈奴人知道，此路不通，让他们一时不敢再贸然行动，以此来拖延他们的时间。 “公主，真是神了啊，这都是你教夜落的？” 楼赫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不错，之前在皇宫里时，我和夜落松雪经常会演练阵法，今天是夜落，但其实松雪也会呢！” 虞啾啾不忘摸摸松雪的脑袋，夸奖它。 它刚才就在那里跃跃欲试。 狼眸里分明带着对夜落的信任。 这会儿得了夸奖，狼尾当即高兴地摇晃起来。 “只可惜，这个计谋只能使用一次。” 虞啾啾小脸上浮现一抹担忧，“下次，匈奴人再来，肯定就会带更多人以防万一，我不能让夜落它们受伤。” 所以，剩下的就只能祈求温澜赶紧赶来了！ 她又吹了个口哨。 夜落对着狼群嚎叫了一声。 下一刻，这些沙漠里的狼群，就转头离开。 而夜落也狂奔着回到了虞啾啾身边。 她原本以为，温澜最快，也至少得天才能赶到。 可没想到的是，当她带着松雪和夜落再回到周家时，一进门，便见到温澜正跟一脸拘谨的周比安说话。 待他一眼见到虞啾啾，那原本有些凝重威严的神情，立即就如冰雪消融一般，转化为一抹温柔的轻笑。 “白衣叔叔！” 虞啾啾则二话不说，直接朝着他扑了过去，一下跳进了他怀里！ 第496章 国师哥哥走了 “小姐，可算是见到你了。”温澜笑着抱住虞啾啾，目光温柔得像是要溢出水来。 一旁，周比安听到温澜叫虞啾啾小姐，脸色剧变！ 温澜可是雍国公！ 能被他称呼为“小姐”的人，真的是区区县令陈蔚的女儿？ 他实在是不敢想！ 怕想多了，把自己给吓死。 “白衣叔叔，你什么时候赶到的？来之前……我爹爹没说什么？”虞啾啾小声询问道。 “两天前赶到的，布置军务花费了点时间，不然的话，应该昨天就来到固安镇了，至于……老爷嘛，我来之前，他恨不得亲自过来把小姐接回去，被老夫人制止了。” 温澜笑吟吟地道，“所以，小姐这次是不是跟我回去比较好？” 虞啾啾眨眨眼睛：“不回去呀，我干嘛要回去？对了，白衣叔叔，你见过书砚哥哥了吗？” 温澜神情倏然变得凝重，点了点头：“见了，小尘也见了他，这件事情，我们晚些时候再说。” 虞啾啾的心猛然往下沉。 看来，裴书砚的病，对于楚寒尘这样的顶级神医来说，也十分棘手。 她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温澜和周比安还有许多军务要处理。 虞啾啾没再缠着他，在周家乖乖待着和周福福、赵小花玩。 可心中却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裴书砚的病。 赵小花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盯着她，她都没有注意到。 “你怎么了？有心事？今天周家来的那个人，一看就是什么大人物，他是谁？来干什么的？”赵小花接连询问道。 虞啾啾看他一眼。 见到他眼底的试探之意，就不由得抿唇故意说道：“你也看出来了？他是朝廷的大官，和我父亲是旧相识，这次特意来到边境这边，好像是为了商议攻打匈奴的事。” 赵小花瞬间坐不住了：“什么？攻打匈奴？这不应该？大夏国可是和匈奴之间签订了友好协议的！怎么能不打一声招呼就开战？” 虞啾啾声音幽幽地说道：“匈奴尽耍阴招，居然胆敢拐卖我们大夏国的年幼小姑娘，此等禽兽行径，若国家不给边境的百姓撑腰，出兵将匈奴狠狠揍一顿，岂不是让匈奴人以为，他们可以随意欺辱我大夏国的百姓了？” 她这一番话，将赵小花说得哑口无言。 的确，这一回的事，怎么说，都是匈奴不占理。 他当即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 周福福听得一知半解。 不过也是摩拳擦掌地说道：“我已经跟爹爹说了，等他这次忙完，就亲自教我练武！等我长大了，学好功夫，我就要像我爹一样镇守边疆，保护边疆的百姓们不受匈奴的欺负！” 赵小花闻言，郁闷地白他一眼。 周福福被看得一脸茫然：“萧萧妹妹，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虞啾啾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她看着赵小花说道：“小福哥哥，你说得很好，没错，每一个人，都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事情，这是没有错的，只是，咱们大夏国一向安居乐业，从来不主动欺负别人。 “可惜这个道理，并不是人人都懂。 “喜欢掠夺他人的人，永远都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自己的邻居，也和他自己一样，德行有亏。” 周福福骤然听这个奶萌的小娃娃说这些大道理，差点没困过去。 然而，赵小花却每一个字都听懂了。 他被刺得有些憋屈。 可偏偏，还反驳不了。 因为一直以来，匈奴的确就是如此行事的。 大夏国富饶，占据着最好的资源。 匈奴盘踞草原，大多靠放牧为生，一入冬，草原荒芜，牧民们就生活艰难，所以总想来邻居家顺点东西回去过日子。 可大夏国边境的百姓们，日子也并不好过。 总之，说来说去，受苦的永远都是最底层的老百姓。 赵小花闷不吭声，后来是一句话都没再说。 虞啾啾斜着他，暗暗交代楼赫看好他，千万不能让他给跑了。 而到了夜里，温澜终于闲下来，来到虞啾啾房间和她说话。 其中虞啾啾最关心的，自然还是裴书砚的病情。 温澜深知这一点。 所以，一坐下，他就直截了当地说道：“小国师的病，小尘已经为他看过了，很复杂。 “他的病，是由毒引起的。 “这种毒一种是寒毒，一种是火毒，在他身体里交织共生。 “毒性一入体，就引起身体各处脏器的病变，若要贸然解毒，身体的负荷就会承受不住，严重的话，还会引起血管爆裂而亡。” 虞啾啾神情凝重又担忧地点了点头。 她小奶音有些难过地说道：“我知道，之前我没有给他拿百毒丹解毒，就是担心这个，那神医叔叔怎么说？难道，国师哥哥的病，就真的无药可治了吗？” “当然能治，只是比较麻烦。” 温澜抬手轻拍了拍虞啾啾的肩头，安抚地道，“医治起来，需要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如今，小尘已经陪在小国师的身边，和他一起回匈奴了。” 虞啾啾小脸一变：“什么？国师哥哥走了？” 温澜点点头：“应当是我来到边境的消息走漏了，匈奴那边怀疑他们利用黎陵县做文章的消息，已经暴露，改变了计划，便传信给小国师，让他提前回去了，只不过，朝廷那边，这件事可能也会很快传开，并且他们会知道，负责最终执行匈奴这项计划的那位亲王，就是小国师。” 闻言，虞啾啾眸中当即浮现一抹冷色：“匈奴果然是居心不良，想利用这次的事情，离间国师哥哥和朝廷的关系。 “不过，消息传得这样快，这朝中，还是有匈奴养的蛀虫啊！” 温澜对此倒是淡然得多：“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虞啾啾没有说话。 想起裴书砚不告而别，心里有些难受。 不过又想到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住在隔壁小院的人就是她，也就随即释然了。 “国师哥哥走之前，有说什么吗？你见到了他，没有说我来边境的事情？”虞啾啾忽然想到这一点，连忙问道。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497章 姜还是老的辣 “公主都没有告诉他，我又怎会多嘴？不过，小国师倒是写了一封信让我交给你。”温澜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虞啾啾赶紧接过来。 想要拆开看，却又不好意思当着温澜的面看。 于是她就强装镇定地将信放置一旁，又接着说起了裴书砚的病：“神医叔叔跟着国师哥哥去了匈奴，那他有没有说，需要什么药材？或许我可以帮忙找呢，反正，我是不打算回宫的。” 对于这一点，她十分肯定。 温澜显然也猜到了。 他当即温煦地一笑：“小尘走的时候还要跟我打赌，说小公主肯定会为了小国师找寻药材，没想到，还真让他说中了。” 虞啾啾笑了笑。 跟前世裴书砚为她做的……她不过为他寻找一下药材，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她问道：“什么药材？在什么地方？有详细一点的信息吗？” 温澜道：“大部分药材，小尘都能找齐，有些难找的是大夏国皇宫就有的，不过有小公主在，想要拿到手不难，但只有两样药材，是国宝级的，然而就连大夏国的皇宫，都没有收藏。” “这么稀奇？”虞啾啾好奇之心被拨动。 “这两样药材，是另外两个国家的镇国宝物。”。 “是什么药材？哪两个国家的镇国宝物？”虞啾啾眉毛微挑。 “一种叫血炎草，乃是东楚国皇室收藏的珍宝，另一种叫霜玉冰莲，乃是燕国皇室的圣物。” 温澜说着，就又取出了另外一件东西，“这是我离京之前，太后和皇上特意召集我进宫，交给我的。” 虞啾啾接过来，打开一看，小脸不由得呆住了。 “这是……” 她很意外，但很快想明白太后和皇帝老爹给她准备这东西的用意，心中又立即浮现出一抹感动。 “盖了皇帝印信的空白圣旨。” 温澜笑着说道，“太后和皇上担心公主在别的国家遇到难事，但如今北境五国，没有人敢不给大夏国皇帝的圣旨一个面子的，哪怕是匈奴王见了，也会利用这个圣旨，跟大夏国做一个交易。 “公主若想要拿到这两种药材，如果什么手段都尝试过了，就可以拿出这道圣旨，上面的内容，小公主可以自己写。 “太后和皇上说了，这张圣旨，不管是什么样的条件，他们都可以办到。” 虞啾啾听得眼眶一热。 她将圣旨小心翼翼地收好，吸了吸鼻子，说道：“但是我又怎么能够任性，随随便便使用这道圣旨呢？ “就算是给国师哥哥拿药，我也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能行。” 但温澜说的不错。 这圣旨放在身边，对她而言，的确是一个保障。 尤其是要跟其他国家皇室的人打交道。 不过这个保障，只能是最后的底线。 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使用。 “皇祖母和爹爹还有说什么吗？皇祖母的身体还好吗？她有没有生我的气？”虞啾啾又接着问道。 “若太后娘娘生小公主的气，怎么还会让皇上专门准备这个圣旨呢？”温澜当即笑了，“太后娘娘知道公主并非凡俗之人，她说，一个小小的皇宫，若要困住公主，也未免太委屈公主了。 “她说她如今身体还很好，还能等着公主长大。 “公主尽可以趁着这几年，游遍天下，只要等她老了以后，待在她身边，多陪陪她就是了。” 一听到这里，虞啾啾再也忍不住了。 她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小紫蛟窝在她袖子里，也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太感人了！ 太后娘娘对它家主公，真的是太好了呜呜！ “我一定早点把这些事情办完，等国师哥哥康复了，我就不管他到底回不回大夏国，我也要第一时间赶紧回宫去。”虞啾啾哭了一会儿，就是言之凿凿地说道。 “太后娘娘知道了，会很欣慰。”温澜拍了拍她肩头。 心里却想，姜还是老的辣。 太后她老人家故意说这些话，为的，还不是让小公主心里记着皇宫那个家？ “大都护姜隋干的事情，白衣叔叔你都知道了？只可惜这次匈奴提前知悉，改变了计划，这次没能抓住姜隋的把柄。” 过了片刻，虞啾啾主动说起了别的话题。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这件事公主不必担心，这次虽然没能抓住姜隋的把柄，可他这么多年来跟匈奴相互勾结的事实还在，证据我也已经得到了一些，来之前皇上也下令，要将姜隋带回京城审问，我已经部署好了一切，在我来到固安镇时，大理寺卿殷郁已经带着人，前往明城捉拿姜隋了。” 温澜说着，话语间带着一股运筹帷幕的淡然。 虞啾啾一听连殷郁都来了，当即放下心来。 “那，我娘亲也知道你要来？她有没有说什么？”想起美人娘亲，她又忍不住询问道。 一说起这个，温澜就笑了。 他当即有几分促狭地看着虞啾啾：“等小公主回到陈府，就知道了，姝妃娘娘托我带的东西，如今都在陈府呢。” 虞啾啾一听，顿时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这一次我不能在固安镇久待，今日已经跟周比安交代好了严防部署的事情，这次我来，还带来了朝廷赈灾的粮食和银子，明日就要亲自发放，并派人疏导流民回归自己的家乡。” 温澜说着，就站起身来，打算要走。 虞啾啾点点头。 这都是一大堆事情，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恐怕是忙不完。 她也跟着起身，要送温澜离开。 不过刚到门口，她就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拉着温澜回来，低声说道：“那个赵小花，你见到了？有印象？” 温澜仔细一想，点点头：“公主今日跟我说过他，怎么了？” 虞啾啾道：“若我猜得不错，他应当是匈奴王的小儿子，似乎是从匈奴逃出来了，你知道是匈奴王哪一个儿子吗？” 温澜闻言，神情倏然凝重起来。 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匈奴王娶了很多小老婆，儿子也有很多，但要说其中年纪最小的，便是他几年前新娶的一个王妃，乃是兰氏部落的公主，这公主给匈奴王生了个小儿子，叫呼延华昭。” 虞啾啾立即肯定了：“一定是他！难怪化名叫赵小花！不是他还能是谁！” \u0003\u0003\u0003 第498章 凭他也配被我叫爹爹？ 温澜点了点头，说道：“小国师倒是提到过这位匈奴的小王子，他说匈奴如今内斗十分严重，主要是匈奴王的几个儿子争夺王位，但匈奴王似乎没有插手的意思，大概是要从他的儿子当中，挑选出一个最有手腕的继任他的王位。 “至于这个母族是兰氏部落的小王子，他的生母前不久刚刚暴毙，他应该是被自己的几位兄长联手追杀。 “公主可以把这小王子带在身边，我会给小国师写一封信，或许，我们可以帮助他登上王位，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 对此，虞啾啾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国师哥哥才刚去匈奴半年，就被下了毒，身体病成这样，可见匈奴的内斗有多严重，搞不好，那几个王子是把国师哥哥也当成假想敌了，匈奴王可真不是个东西！我看他急着让国师哥哥回去，搞不好就是把国师哥哥当成他儿子们登上王位的试金石！” 温澜对此表示赞同：“很显然，匈奴王就是这么打算的，毕竟小公主你的名声远扬四海，当他知道小公主是经过小国师的手，才成为大夏国的小福星，他肯定会动歪心思。 “我猜，如果不是偷公主的计划太有难度，他肯定更想把小公主偷到匈奴，去当匈奴的小福星。” 虞啾啾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小嘴：“凭他也配被我叫爹爹？” “匈奴的情形就是这样，我会和小国师一直保持通信，公主以后要去东楚国和燕国，一切都要小心行事。”温澜又道。 “有楼赫和紫婴在身边，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温澜就告辞离开了。 虞啾啾坐在那里，思考了一下之后的事情，随后，就将楼赫和紫婴叫过来，说了明天回陈府的事情。 次日，赵小花就嚷嚷着要离开。 虞啾啾自然不可能放他走。 “你走哪儿啊？你一个人，连个仆人都没有，还不如就跟着我一起，我要去一趟东楚国，你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她这么一说，赵小花立即心动了。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答应下来：“好，我跟你一起走！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否则，咱们人与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往后那么长的路，还怎么同行？要是遇到了危险，怕是也不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虞啾啾挑眉看他：“可以啊，不过，你先说。” 赵小花也看着她。 好一会儿，他妥协地道：“算了，我其实已经猜到了，你就是大夏国的那位凌芙公主，对？我是匈奴王最小的儿子，真名叫呼延华昭。 “至于你的名字，我早有耳闻。” 这下，轮到虞啾啾意外了。 她两撇小眉毛皱起：“你怎么发现的？” 赵小花抬手指了指她的袖子：“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你袖子里的那条紫蛇，只要听过你大名的，都知道你有一条伴生真龙，就算有些人也养蛇，可这种通体紫色的小蛇，再加上你的年龄、你的本事，想不到是你，也实在是很难。” 虞啾啾这才明白了。 她纠正道：“这不是蛇，是蛟龙，它叫问渊，我平时叫它小阿渊，大家都叫它小紫蛟，京城的百姓们则喜欢称呼它为小龙王爷。” 赵小花也算是长见识了：“果然，闻名天下的凌芙公主，即便是养条蛇，也人尽皆知。” 虞啾啾闻言，小脸上挤出一抹假笑。 “你是被你的那些哥哥们追杀了吗？所以才逃出来？你怎么逃出来的？”她又接着询问道。 “我母族兰家帮助我逃出来的，本来有几个护卫，可在路上，他们全都被杀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本想扮成女孩子躲过追踪，没想到却误打误撞，竟然被贺兰渚的人给抓了。”赵小花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或者说以后该叫他呼延华辰了。 “那看来，这都是上天的主意，要你遇到我，跟着我，不过，以后你还打算扮女孩子吗？”虞啾啾问道。 “等到了东楚国，就不用了。” “那以后，你叫我江小鱼，不能叫我的真名，我可不想暴露身份，招惹麻烦。” “可以，不如，到了东楚国以后，我就扮成你哥哥，你叫江小鱼，那我就叫江小辰。”呼延华辰说道。 虞啾啾点点头，算是同意。 二人很快商量好一切。 随后，就去向宁氏和周福福告别。 宁氏已经周比安那里，猜到了虞啾啾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她有些拘谨。 周福福则拉住她的小手，一脸不舍：“萧萧妹妹，那我以后可以去陈府找你玩吗？” 虞啾啾笑了下：“小福哥哥，我要离开陈家，去别的地方了，不过，咱们可以有一个约定，小福哥哥用功习武，等我下次回来时，我就来找你，看看你长进多大！” 周福福一听，自是立即应下：“好！萧萧妹妹，你到时候可以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虞啾啾点头：“一定！” 随后，她就看向有些拘谨的宁氏。 虞啾啾笑了笑，松开周福福走到宁氏跟前，小手一下抱住她：“宁伯母，这些日子，多谢你一直照顾我，咱们有缘自会再见。” 宁氏感受到小奶娃软乎乎的怀抱，这才心里一松，也笑着抱住虞啾啾：“……萧萧，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但是，一路顺风。” 完成了告别，虞啾啾就离开了固安镇。 等回到黎陵县时，已经临近傍晚了。 一到陈府门口，便发现到处都是白绫……这是陈府在办丧事？ 虞啾啾怀着满心的疑惑进入府中。 路上，就听陈府的下人说了，居然是陈熙儿，把姜若雨骗到她跟前，袖子里藏了刀，把姜若雨给捅死了！ 而后，她就自杀了。 虞啾啾听得唏嘘不已。 “小姐回来了。”紫婴得到消息，和柳叶一起来迎接她，见她盯着那些白绫看，便又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如今陈大人和姜若寒，都已经被杜广派人捉拿，等着问罪呢。” 第499章 宁愿还扮回女人 “陈蔚被抓走之前，一直求我，想要再见小姐一面。”紫婴说道。 虞啾啾闻言，沉默了半晌。 一直走到落霞苑之后，她才是说道：“派个人告诉他，林萧并没有死。” 紫婴询问：“只这一句话吗？” 虞啾啾点头：“嗯，只这一句话，他这一次，死罪难逃，临死前，算是一点安慰。” 毕竟不管怎么说，陈蔚待她，的确好的没话说。 但他做的事情，实在是只有以死谢罪了。 “对了，白衣叔叔说，我娘亲送了好多东西过来，都送了什么？”虞啾啾想起这事，询问道。 紫婴立即露出了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虞啾啾一路上也有些累了。 此时坐在那里，抚了抚眉角：“说，我娘亲，我还是挺了解她的，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紫婴抿了抿唇。 接着，她就招呼着柳叶一起，抱着一个接一个的匣子到她跟前的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一桌。 虞啾啾看着那些锦盒。 紫婴则一一打开。 两匣子的黄金。 一匣子全都是散碎银子。 一匣子珠宝首饰。 还有几只拳头大的夜明珠。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是宫里特别做出来的点心，都是虞啾啾爱吃的，用了特殊的方式保存，一路上带过来也没有坏掉。 里面甚至还有两支百年的人参…… 这豪气的程度，看得柳叶眼睛都直了，虽然，她已经看过一遍了。 呼延华辰也在一旁惊叹。 他早就听说凌芙公主的母族十分有钱，乃是大夏国首富，如今才算是大开眼界。 饶是他身为匈奴的王子，也不敢说一次性见到过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夫人说，银票虽然好拿，可担心匈奴那地方不认银票，还是这些金银珠宝实在，至于这人参，自然是怕小姐受伤，夜明珠嘛，则是怕小姐出门在外，遇到天黑害怕，这样就算是路上露宿在外，帐子里也可以放几个夜明珠照明。” 紫婴一一解释道。 虞啾啾小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幸好咱们一路上有楼赫，不然的话，这么多财宝带着，那简直是马匪强盗的活靶子。” 紫婴摊了摊手：“东西都送到了，也只能带着了。” 虞啾啾：“是啊，只能带着了，你把这些东西收拾好，明日，咱们就触发，不过计划有变，不去匈奴了，要去东楚国。” 紫婴一脸意外：“东楚？” 虞啾啾点了点头，并没有隐瞒她：“我要去找一味药材。” 紫婴一听就明白。 小国师病成那样，连楚寒尘都没有立即为他医治好，想起来十分棘手，这药材应当也是为小国师找寻的。 “你对东楚国了解得多吗？”虞啾啾又看向楼赫。 “不敢说十分了解，不过以前楼家做过药材生意，东楚和燕国，我都去过，在那边也有一两个相识的好友。” 楼赫说着，抱起了手臂，“小姐，咱们得先说好。” “说好什么？” “能不能别让我扮女人了？” “……也不是不行，看情况。”虞啾啾自然不可能把话说死。 楼赫翻了个白眼。 不算意外。 紫婴也憋着笑：“那小姐，我先去收拾了。” 虞啾啾点点头。 等只剩下她一人在房间，她才是拿出了之前温澜交给她的信。 裴书砚写给她的信。 一打开，便见到上面的字迹。 字迹一如既往的好看。 但很显然，因为失明，每一行都是写得歪歪斜斜的。 开头就解释说，他这是因为右手受伤了，不过又立即解释，只是小伤。 他的信不长，寥寥数语。 询问了她的近况，交代了他的近况，当然，只字未提他失明和生病的事，只说一切都很好，而后，便提到了他们两人的五年之约。 这封信的内容可以说是十分平淡。 但虞啾啾却盯着看了许久，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一直到紫婴告诉她已经做好了晚饭，她才是贴身收好了信件。 这一次去东楚国和燕国，会经历师妹，虞啾啾一点也不知道。 但匈奴她都敢闯，更何况是这两个小国？ 夜里，楚寒幽来到陈府，跟她禀告了如今天机阁在边境布置好的情况，当得知虞啾啾要前往东楚时，她跃跃欲试了一下。 但最终还是说道：“虽然很想跟公主一起前往东楚，建立天机阁分阁，但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先将大夏国的天机阁整顿好，之后再去别的国家。” 对此，虞啾啾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天机阁既然交到了寒幽姐姐的手中，我自然是放一万个心的。” 次日一早。 虞啾啾收拾好一切，坐在了前往东楚国的马车。 这次随行的人比上次多了很多。 龙武卫，以及白衣山庄的人楚寒幽也留下了两个得力的。 于是，一共两辆马车，十几匹马的车队，从黎陵县出发，往东离开。 这一次，楼赫还是有一个不一样的身份。 这回不用当女人了。 不过，虞啾啾让他假扮成一个药商，身份则是她和呼延华辰的父亲。 楼赫一开始十分抗拒。 “就不能让我当你的叔叔或者伯父吗？实在不行，让我扮成你的姑姑，姨母也可以啊。” 给小公主当爹。 那不是等着被宣平帝削吗？ 对比起来，他宁愿还扮回女人！ 扮娘亲他也不敢。 一样会被宣平帝杀头。 “父亲的身份更合适，哪有叔叔伯伯姑姑姨母带着不是自己儿女的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做生意呢？这不合理。” 而直到虞啾啾再三保证，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让宣平帝知道，他才终于松口答应。 于是，一家三口，就这么愉快地穿过了东北部的边境，来到了东楚国。 “东楚国三面环山，地理位置优越，所以匈奴很少去侵扰他们，但他们兵力薄弱，举国上下都靠山吃山，其中尤以各种药材生意最为火热，咱们大夏国，就是东楚国最大的生意伙伴。” 一进入东楚国的地界，楼赫就为虞啾啾介绍起基本的情况，“我结识的那两位朋友，其中一个，就是东楚国最大的药材商人，另一个家中则世代为官。 “公主既然想要找寻血炎草，那我可以两个朋友都请他们帮帮忙。” 第500章 来吧，互相伤害吧！ 东楚国在大夏国北边靠东一隅，背靠凤汤山，国土面积很小，国都叫洛城。 虞啾啾一行人在两天之后，就抵达了洛城。 楼赫提前和他的两个朋友打过招呼，这次来，就直接住到他那个做药材生意的商人朋友家。 刚到洛城城门口，楼赫骑在马上，便见到他的这两个朋友一起在城门口迎接他们。 见了面少不得寒暄几句。 楼赫的两个朋友，做药材生意的叫骆白，是东楚最大的药材商，朝中为官的则叫严明，担任朝中户部尚书。 “本想今日就给楼兄接风洗尘的，但考虑到楼兄一路舟车劳顿，也辛苦了，今日就先在我家安置好，晚上好好睡一觉，明晚在城中最大的酒楼给楼兄摆上一桌，咱们啊，一醉方休！”骆白先是笑着说道。 “我本说让楼兄住在我家的，可骆老弟非要跟我抢，楼兄，你这次要在东楚待多久？要是时间长，改日就搬到我府上住一些日子！”严明跟着说道。 “不瞒两位，这次来东楚是要办一件事，若是事情办不成，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走。”楼赫道。 “哦？是什么事？听楼兄的口气，似乎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啊。”严明眉头微蹙地疑问道。 “说来也的确有些麻烦，咱们先去骆家，到了以后再说，这件事，也还需要两位老兄的帮忙呢！” 这么说着，骆白点点头。 众人跟在他后头，一路去了骆家的宅子。 这是一处五进的大宅院，从门口烫金的牌匾就可以看出宅邸的气派。 到了门口以后，虞啾啾和呼延华辰从马车上下来。 如今，呼延华辰戴的还是之前虞啾啾给他的那个人皮面具。 一见到他们两个，骆白和严明都是不由得惊讶出声：“记得几年前认识楼兄时，楼兄还是孑然一身，并未成家。 “这什么时候，竟然有两个这么大的孩子了？” “楼兄，这两个孩子可跟你一点都不像，他们一个赛一个地好看啊！” 楼赫淡淡一笑：“几年前没有成亲，到现在也没有成亲，不过是养在外面宅院里，给我接连生了两个。” 虞啾啾一听他居然胆大包天，把自己说成是外室生的，立即就瞪了他一眼。 楼赫却无所谓地一笑。 来，互相伤害！ 他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连她爹都当了，那她当个外室生的怎么了？ 毕竟他的确从未成亲，再说楼家出事，骆白或许不知，但严明在朝为官，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这是我儿子楼小尘，女儿楼小鱼。”楼赫甚至当场给俩人改了姓。 虞啾啾瞪着他。 下一刻，就小脸露出甜笑：“骆叔叔、严伯伯好。” 呼延华辰自然甜不起来，就跟着咧了咧嘴：“骆叔叔、严伯伯好。” 骆白和严明也都笑着齐声应着：“好，好。” 一行人进了府。 他们跟着骆白到了前厅喝茶。 骆白让一众下人都离开。 “这里都是自己人了，楼兄，你这次来东楚，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骆白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这事说起来，或许两位老兄听说过，楼家出事，我全家都被流放，只有我投奔了一位贵人，如今便是跟着这位贵人做事。” 楼赫说道，“这位贵人的兄长，得了一种十分难治的怪病，前不久，我们找到了神医楚寒尘，他说这病可以治，但需要两种药材。 “而这两种药材，只有东楚国和燕国的皇室才有。” 严明一听，眉头狠狠一皱。 他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楼兄，你说的，该不会是血炎草和霜玉冰莲？血炎草是东楚皇室珍藏，霜玉冰莲更是燕国的圣物，这两样东西，你可别怪我给你泼冷水，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会拿到手。” 楼赫十分淡然地点了点头：“这些我当然也知道，可那位贵人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两位老兄，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那些虚的就不说了。 “两位老兄就告诉我，如何才能拿到血炎草？ “就算这是东楚皇室的珍藏，可东楚皇室想必也会有一些难题，是愿意拿血炎草交换的？” 他这么说，显然是有备而来。 严明和骆白当即对视一眼。 片刻之后，骆白才是叹了口气，说道：“也就是楼兄跟咱们多年的交情，这话，换一个人，我都不会说。” 楼赫见有戏，便立即道：“骆兄请说。” 骆白和严明交换了一下眼神才道：“东楚的皇帝老了，几个儿子正在争夺太子之位，如果你们想拿到这血炎草，除非，用皇位跟其中一位交换。 “毕竟，血炎草再是珍贵，对于这些皇子们来说，也比不上皇位重要。 “但要我说，这件事，几乎是天方夜谭。 “这些皇子们身边幕僚谋士都是东楚最出众的人才，也少不了朝中大臣的拥护，连他们都破不了如今势均力敌的局面，那别人……” 换做任何一个人，一听到这样的局势，都会立即明白，这的确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楼赫却听得不由挑了挑眉。 他当即看向虞啾啾。 虞啾啾很显然在凝眉想着什么。 呼延华辰本身就因为皇子们争权夺势才会落得如今的境地，这会儿就也低着头一副深思的样子。 很快，虞啾啾给楼赫使了个眼色。 “咳，那依严尚书之见，几位皇子当中，哪一位是最合适的人选？”楼赫立即问道。 严明闻言，脸上不由得现出一抹讶异之色。 他张了张嘴：“楼兄，你还真准备趟这一趟浑水啊？” 楼赫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主子交代的任务，我若是完不成，只怕回去了也得被她给剁了，既然怎么都是一个死，那这浑水里走一趟，没准还能混出一丝生机呢？严兄，你就跟我说个心里话，你更推崇哪位皇子？” 严明动了动唇。 好一会儿，他才是笑着摇了摇头：“我推崇之人，可没有资格竞选太子之位。” 楼赫看着他：“哦？怎么说？” 严明捧着茶杯，喝了口茶，没有立即回答。 倒是骆白立即就是笑着说道：“楼兄你有所不知，平日里我跟他一起私底下喝酒，他没少发牢骚，朝中几位皇子，他一个也看不上，倒是对那位先皇最年幼的儿子，如今的宁王十分看好！” 第501章 爹爹，困了 “宁王？”楼赫几年前在东楚国时，虽然听过宁王的名号，但却并没有任何过多的了解。 “没错。” 提起宁王，严明显然情绪高涨，“先皇驾崩时，宁王年纪还很小，他的生母是当今皇上的姨母，当年，先皇后为了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就让自己的亲妹妹、宁王的母妃进了宫，宁绾的母妃很懂事和先皇后共事一夫，也从来都以先皇后为首，是以她们感情一直很好。 “后来，先皇后病重，是宁王的母妃一直在她身边侍疾，自己也病倒了。 “先皇后病逝没多久，她就也跟着去了。 “之后，皇上就把宁王带在身边，当做亲儿子一般亲自照顾，直到如今，皇上有七八个儿子，可他唯独最看重宁王。 “而宁王也的确被皇上教导得很好，君子端方，如切如琢，最重要的是，他很聪明，朝中政务不管哪一块，只要到了他手里，都能被做得很好，只可惜啊，他是王爷，并非皇子，皇上似乎也没有把帝位传给他的意思。” 严明说着，语气里带着深深的遗憾。 虞啾啾听着，就若有所思。 这宁王似乎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材。 也是一个当皇帝的料子。 而且，争皇位这种事情，根本不是去看他是不是皇子，而是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心。 虞啾啾觉得，她很有必要见一见这个宁王，试探一下。 如果试探有成果，或许她可以直接跟他谈一谈合作的事。 不过宁王这种人往往也很骄傲。 她不能搞得好像宁王没有她的帮助，就得不到皇位一样，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这是很大的忌讳。 所以，到时候见面谈合作的话，她还得注意点分寸。 想到这些，虞啾啾就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到楼赫跟前小手一张要抱抱：“爹爹，困了。” 楼赫骤然被她叫爹，魂儿都差点吓出来。 “咳，那好，我带你去休息。” 他抱着虞啾啾站起身来，有些无奈歉意地对严明和骆白说：“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路上病了一场，病刚好，身子还虚着……” 骆白一听，当即就也起身，一脸紧张地道：“哦是吗？痊愈了吗？要不要再找大夫看一看？” 楼赫摇摇头：“已经无碍了，她身边跟着的女婢略通一些医术，都给她治好了。” 骆白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那赶快去休息，给你们的院子已经收拾好，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严明也跟着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衙门里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楼兄，明晚记得，一醉方休啊！” 楼赫自是笑着应下：“一定，一定。” 骆白给他们安排的院子，是东跨院的一个院子。 来之前，虞啾啾就做好了安排。 龙十一和关玉明着跟在她身边进入骆府。 其余人则在外面客栈住下，随时等着听令行事。 待骆白一走，虞啾啾就给龙十一吩咐了任务：“让他们去打听一下那几个皇子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要。 “还有那位宁王……但打听他的消息，要格外小心一些，主要是打听一下，他名声上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是不是徒有虚表。” 龙十一立即去办。 紫婴还在和柳叶一起收拾东西。 虞啾啾把楼赫叫到跟前交代他：“明晚你和他们两个去喝酒，想办法问问，有没什么途经，可以直接跟宁王说上话的。 “还有其他几位皇子，我也想要见一见。” 楼赫自是应下：“公主真打算参与到这东楚国的争储中去？” 虞啾啾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这是最保险的能够拿到血炎草的途经，不然的话，大概就是只剩下偷了，不然你假扮太监去皇宫把血炎草偷出来？” 楼赫断然拒绝：“公主，不是属下不敢，实在是皇宫但凡存放宝物的地方，都戒备森严，属下是怕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折在那儿了，公主可就失去属下了！ “当然，要是公主实在有这个念头，那不如写信让陈恨来，他肯定行。” 虞啾啾当即翻了个白眼：“行了，我知道了，此路不通，那你就也好好按照我的吩咐办事！” 楼赫这一回答应得极为痛快。 这时候，柳叶和紫婴走了进来。 “刚才我都看到了，咱们带的东西多，那一个个匣子又都是沉甸甸的，这骆家的下人帮着抬的时候，就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喏，东西刚收拾好，就有人偷偷摸摸地想进来，竟然直接摸到厢房里！ “这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怕是东西都被偷走了！ “这骆家的下人，怎么这么不知分寸呢？” 柳叶有些无语地说道。 紫婴则吩咐她：“下次再见到这种人，直接喊关玉抓住打一顿。” 柳叶忧心忡忡：“可咱们毕竟住在骆家，万一惹得骆家老爷不高兴，不让咱们住了怎么办？” 紫婴摸摸她的小脑袋：“没看见咱们家小姐那匣子里多少黄金吗？咱们就算每天都住东楚国最贵的酒楼，也住得起！” 柳叶当即就高兴地笑了！ 虞啾啾听见了，当即看向楼赫。 楼赫则有些尴尬，不过他解释说：“别看骆家家大业大，可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家，越是会有一些蛀虫，骆家的二房跟三房，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摸着过来想偷东西的，十有八九是三房的人，几年前三房的那个老头子就好赌，他儿子也跟着一起赌。 “这件事，明晚我和骆兄见面，会跟他提一提，让他心里有数。” 虞啾啾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你和骆白商量好，实在不行，紫婴说得不错，咱们住在外面的酒楼里，或许办事会更方便一些。” 楼赫闻言，跟着说道：“我明白了，等龙十一他们打听完消息回来，咱们就搬出骆家，这几日就劳烦小姐委屈一下了。” 刚说完，呼延华辰从他住的厢房里出来。 他看着虞啾啾，一脸扭捏犹豫。 “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虞啾啾见他这样，不由得说道。 “咳，那个，你这次见宁王，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呼延华辰又扭捏了一下，才是说道。 “哦，可以啊，你想干什么？跟着学习一下怎么争夺皇位，好回去以后对付你的那些哥哥们？”虞啾啾似笑非笑，一语戳破他的心理。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02章 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大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取笑我了嘛，难道我不是已经够惨了？”呼延华辰红着一张脸，说道。 虞啾啾看着他，就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现在这张非常漂亮的小脸。 她发自内心地感慨道：“不得不说，对着这么一张脸，还真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实在是太好看了。” 毕竟，这张脸就是前世的她啊。 虽然是幼年版的。 但足以见到长大以后有多么的风华绝代。 难怪正经如听明仙君那样的人，都会被她给迷住。 虞啾啾心里得意了一下。 随后，她便是也正经起来，说道：“不止是见宁王，以后我做什么，你都可以跟着我，不过，得有一个前提。” 呼延华辰眼眸一亮：“什么前提？你说！” 虞啾啾抬起下巴，小脸满是傲气：“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大！” 呼延华辰眉头一皱，像是没听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我老大？” 虞啾啾点点小脑袋：“是呀，你不但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且，以后我要进行的那些阴谋诡计，你也要跟着旁听偷师，如果咱俩没有点实际性的关系，我怎么能放心把你带在身边？想来想去，也只有咱们两个结拜了。” 呼延华辰对此不能说毫不赞同。 可问题是…… “那我们可以结拜为兄妹啊，毕竟，我比你还要大上三岁呢。”他有些不解地说道。 然而，虞啾啾却笑着摇了摇头。 她眉眼弯弯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爱。 “不行。” 只听她有理有据地说道，“我不是看不上你当我哥哥，只是，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皇室出身的老幺，一般来说，最不缺的就是哥哥了。” 这一点上来说，呼延华辰实在是不能不赞同。 虞啾啾则继续道：“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老幺了，因为我娘亲又给我生了个弟弟。 “不过重点是，我的那些哥哥们，可不像你的哥哥们那样要追杀你。 “相反，他们都非常疼爱我。 “如果被他们知道，我在外面认了别人当哥哥，而这个人就是你，说真的，我怕你以后会遭到另一波哥哥们的追杀。” 呼延华辰算是理解了。 他有些无语地道：“不得不说，你后面这一段话，扎我的心了，但是，那我们怎么结拜？总不能让你认你当姐姐？这好像也太滑稽了点……” 虞啾啾依旧是冲他甜甜一笑：“当然也不是，而是，咱们两个结拜，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大，而你，是我的小弟。 “怎么样？在家国仇恨和拒绝结拜选择不跟着我之间，二选一。” 呼延华辰看着她。 最终，他也学着她那一脸甜美的笑，来了一个假笑：“老大，我们现在就结拜。” 闻言，虞啾啾当即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在龙十一他们在外面收集情报的这几日里，楼赫则是跟骆白、严明见了几次面，喝了几顿酒。 他也带来了很有用的情报。 呼延华辰自然是在一旁认真旁听。 “宁王此人在朝中当真是十分有分寸，他从不接交任何大臣，也不站队任何一位皇子，每日除了处理朝中政务，就是回到王府中和幕僚一起继续处理政务，每天都忙到很晚，只有在休沐日时，才会出来听听曲，喝喝茶，和结交的知己好友一起喝喝酒，生活得十分自律。” 虞啾啾听他说完，小脸上不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觉得，如果不是十分确定听明仙君是裴书砚的话，她会以为宁王就是听明仙君的另一个摹本了。 毕竟如此单调无趣的生活，像是宁王这样地位的人，谁能长期忍受得了？ “自律这两个字，当真是有些可怕。” 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宁王多大年纪？成亲了吗？” 楼赫摇了摇头：“他今年二十七岁，至今未婚，皇上年长他二十岁。” 虞啾啾皱了皱眉：“这么说，东楚的皇帝才四十七岁，就已经老了吗？” 楼赫无奈地提醒她：“公主，你要知道，咱们大夏国，那位先皇驾崩时，也才五十岁出头。” 虞啾啾这才是想起来，这个世界的人不能修炼，寿命都很低。 尤其是当皇帝的。 不管是每天忙于政务，还是每天忙着寻欢作乐，的确是都很难长寿。 “我有些好奇，像他这样的身世地位的人，怎么可能二十七岁了，还未成婚？严明和骆白都告诉过你为什么吗？”虞啾啾转而询问道。 “说了，他们说，宁王早年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只可惜在他们成婚之前，她就生病去世了，宁王对她念念不忘，至今不肯成婚，据说因为他的婚事，宁王少有的和皇上还发生过多次争吵。”楼赫道。 “原来还是一个痴情人。” 虞啾啾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点也不相信。 出身皇族，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 这样的人，很少有真正痴情的。 “所以，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和他尽快见上一面吗？”虞啾啾干脆直接问到了重点。 “为公主办事，哪敢有不尽心的？三天之后，是宁王每半个月一次的休沐日，他一般都会到常去的茶楼，或者是和他的朋友约着一起喝酒，不过，不管是去哪儿，属下保证，都会提前收到消息，好让公主能准时见到他。” 楼赫显然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虞啾啾闻言，这才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三天之后，相信那个时候，龙十一应该也带回来我想要的其他情报了。” 这时候，呼延华辰才有些好奇地询问道：“你打算见到他以后，怎么说服他跟你合作？” 虞啾啾看他一眼：“这就不是你现在能知道的事情了，小弟，耐心点。” 呼延华辰听她这么叫他，当即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然后，在虞啾啾质疑的眼神中，他立即又脸上挤出一抹假笑：“好的，老大。” 虞啾啾感到满意。 抬手就想摸摸他的脑袋。 然而小手一伸，却发现楼赫比她高太多，摸头似乎有些难度，于是就只能改为拍了拍他的肩膀。 呼延华辰这才从身高中找回了一些被虞啾啾压迫的平衡。 楼赫见此，则差点笑出声来。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03章 脸都要在洛城丢尽了 虞啾啾也利用这三天的空余时间，在洛城的大街小巷好好转了一通。 当了解到在洛城，只需要一千两银子，就可以买一座三进的小院，她立即就动心了。 “很显然，比起酒楼客栈那种地方，还是有个自己的院子比较合适，毕竟咱们以后要办的事情，要是住在酒楼，多少还是有些过于引人注目了。” “一切都听小姐的吩咐，有骆兄在洛城的人脉在，让他帮忙引荐一下牙行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要从他家搬出去这件事，该怎么跟他说才合适。”楼赫说道。 不过等他们一回到骆家。 似乎，说这件事的契机，就自动送上门了。 他们一回到小院里，就见到骆白在那里等着他们。 不仅如此，还有另外几个眼生的人。 “骆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是来找我出去喝酒的吗？”楼赫一见到他，在见到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就知道有事发生，不过还是这么笑着说道。 “楼兄，真是让你见笑了，之前请你住在我家，却没想到，我家里的人，居然敢趁你带着孩子们出去，就摸到这个院子里偷东西……这种事说出去了，我的脸都要在洛城丢尽了！”骆白提起这件事，就还是一脸控制不住的怒气。 “是吗……该不会是弄错了，有什么误会？”楼赫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虞啾啾瞥他一眼。 不愧是跟着她混了这么久的人，演技是越来越好了。 “唉！”骆白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 “小姐，骆老爷说的都是真的，这几个都是骆家三房的人，似乎还是骆老爷的堂兄，趁着你们外出，还以为咱们院子里没人了，就带着几个下人来到咱们院子里，想要直接将小姐的那些匣子搬走，却没想到，被关玉姐姐抓了个正着，关玉姐姐那功夫，也不是说闲话的，当场就把他们给打了，没想到他们还敢恶人先告状，说是咱们在骆家行凶打人！” 一旁，柳叶十分气不过地说道。 今天紫婴也跟着虞啾啾一起出去了。 要不是有关玉在，他们家小姐的那些金银珠宝，就要全都被骆家三房的人给搬空了！ 此时，虞啾啾闻言，并未吱声，而是看向楼赫。 楼赫则适时地叹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骆白的肩头，掏心掏肺地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是我们楼家以前，家中难免也有过几个族中败类，没少惹是生非，不过骆兄，我说句实话，这次幸亏是偷到我这里了，我可以忘记这件事，毕竟你我之间的交情，可比这么一件小事要重要得多。 “可是骆兄，我实在是为你担忧啊，有这么一个堂兄在……谁知道他以后还会给你捅出哪些别的篓子来？ “若是小的，骆兄自然有本事摆平。 “怕就怕那些会把骆兄给一起害了的！” 骆白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也十分无奈，压低了声音和楼赫说道：“顽疾难处啊，我倒是想把他们一家全都轰出去，可我祖母是个偏心的，一心向着三房，每次我提这事她就会闹得家里不安生。” 楼赫一脸理解地点了点头：“人年纪大了，往往就会变得十分顽固，都是这样，骆兄，刚好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带着孩子们今天在城中转了转，发现一处非常不错的宅子，骆兄在洛城人脉广，可否为我引荐一下牙行的人，我打算把那宅子买下来。” 骆白一听这话就不依了：“楼兄，当初说了在我家住下的，你这是要变卦了？还是我这个堂兄的事，你怕我心里会对你有罅隙？” 楼赫忙道：“自然不是，只不过啊，我这两个孩子，昨晚上才偷偷跟我说你家这院子太大，他们两个都不敢随便出这小院玩，我也是光顾着自己，一时忘了他们的感受。 “他们两个从来都没有住过这么大的院子呢！” 说到这里时，他就忍不住看了虞啾啾和呼延华辰一眼。 应该说，跟他们的皇宫来比，这五进的宅院，也实在是未免太小了点。 虞啾啾和呼延华辰接收到他的眼神，齐齐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在骆兄家里，的确是有些拘束了。” 楼赫继续笑着道，“我今日看上的那个，是一处三进的宅院，不大不小，刚好合适，也能让他们自在些。” 骆白这下是瞬间被说服了。 看着虞啾啾和呼延华辰一个比一个乖巧可爱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是为了孩子，那我岂能不答应？你跟我说说看上的哪一处的宅子？我这就去找牙行的人！” 有骆白帮忙，当天晚上，楼赫就拿到了虞啾啾相中的那一个宅子的房契和地契。 “也算是在别国有了资产，万一哪天大夏国我混不下去了，就来这里，也挺不错的。” 她让关玉通知龙十一。 明天就要搬到新宅子里，让他到时候去那里汇报她交给他的任务。 次日一早，虞啾啾就搬家到了新宅。 宅子在猫儿胡同。 楼赫特意定做了一个牌匾，就挂在门口。 “楼府。” 他对此十分满意。 骆白则特意约了严明一起过来，还约定了晚上就在楼府，来一个乔迁宴。 楼赫领着他们在各处转悠。 虞啾啾则带着呼延华辰一起，在自己的新房间里，听龙十一回禀他这几日收集到的情报。 紫婴和柳叶则在外头打掩护，确保骆白和严明不会转到这里来。 “东楚国的皇帝一共有十二位皇子，但如今活着的，只剩下五位，分别是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 “其中大皇子是先皇后所出，三皇子乃是如今的继后所出。 “四皇子是如今最受宠爱的贵妃所出。 “五皇子、七皇子的母妃也都是妃位。 “他们五人在朝中都有支持他们的朝臣，这其中自然是以他们的母族势力为主，但单论母族势力来说，四皇子的母族势力是最弱的，那位贵妃空有皇上的宠爱，但皇上却并未扶持她的娘家，但这位贵妃和朝中的丞相，却有着十分不同寻常的关系。” 第504章 就不怕我是假的？ “什么关系？该不会是旧情人？”虞啾啾立即想到了这方面。 “回公主的话，他们并非这种关系，而是，他们两人之间，不论是从家世还是出身，或是其他方面，都没有任何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可以说，贵妃在入宫之前，跟这位丞相大人很有可能根本就不认识。但贵妃进宫之后，却得到了丞相最多的帮助。”龙十一恭敬说道。 “哦？”虞啾啾小脸上表情微微一变，“那有查到二人有什么其他的，共同认识的人吗？” “没有，属下发现，这位丞相曾是宁王母妃的未婚夫，二人从小定下的婚约，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却在成婚之前，宁王的母妃进了后宫。”龙十一道。 “是吗？这可就有点意思了啊……”虞啾啾若有所思。 接着，龙十一将查到的所有情报，事无巨细，一一禀告给虞啾啾。 虞啾啾听完之后，许久没有说话。 呼延华辰也认真听着，认真想着。 不过他眼睛紧紧盯着虞啾啾，一直等着她发话。 “似乎，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在宁王那位已经去世的母妃身上……”许久之后，她才是这么念叨了一句。 “可他母妃不是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吗？你总不能开棺验尸？她这种身份的人，尸体都在皇陵？开棺难度也太大了点。” 一旁，呼延华辰一听她这么说，赶紧接话道。 虞啾啾有些无语：“当然不是开棺验尸，我只是在思考宁王对待皇位真正的态度，又不是要验尸查明他母妃的死因。” 呼延华辰听得一头雾水：“啊？什么意思？” 虞啾啾顿时露出了某种关爱的眼神：“字面意思，没事，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当天傍晚时候，她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晚上，宁王会在他常去的茶楼听曲。 茶楼有他专属的包间。 虞啾啾早早地到了。 她定下了宁王隔壁的包间。 隔着珠帘，见到宁王只带了两个侍从，穿着一身月白的长袍，一手背在身后，在众人瞩目的视线中登上了楼，而后进入包间。 他从虞啾啾面前路过时，尽管有着一帘之隔，可他还是立即十分警觉地朝着包间内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也让虞啾啾看清了他的长相。 宁王长得极为俊美，五官如刀凿斧刻般，侧脸的线条棱角分明。 一双墨玉般的狭长凤眸，眸光凌厉如刀。 但这只是一瞬间。 当他收回视线时，眉目就立即变得温润起来。 这也让虞啾啾肯定了，他的性格，如他的外表一般，都有种收敛在温柔表象之下的锋利。 而跟这种人打交道，也最好是直接一些。 不然的话，光是双方互相打太极，都得几十个来回，平白耽误时间。 这么想着，虞啾啾立即就起身前往隔壁。 自然的，被门口的侍从拦下了。 “小娃娃，这不是你玩闹的地方。”侍从见虞啾啾生的雪白团子似的，倒也不忍心严厉苛责，还算好声地劝说道。 “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见宁王殿下的。”虞啾啾小奶音甜软，口齿清晰。 “小娃娃，谁跟你说里面做的是宁王殿下？”侍从微微皱起眉来，询问道。 “难道不是吗？”虞啾啾反问他。 侍从见此，干脆也不和虞啾啾说话了。 他看向虞啾啾身后的楼赫，道：“这是你女儿吗？还不赶紧带走？若是惊扰到我家大人听曲，仔细你们的小命！” 然而，楼赫却笑呵呵地道：“这世上能让我家小主人当他女儿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九国之首。” 侍从却只当他在胡说八道。 刚想严厉地斥责几句把人赶走，就听包间里，宁王如玉石相击般动听的嗓音，忽然传出来：“阿肆，不得无礼。 “既然是九国之首的女儿，那还是请进来。” 名唤阿肆的侍从一怔。 随后，自是只有撩开珠帘，请虞啾啾进去。 她身后，呼延华辰要跟着一起进去，被拦下。 “他也要一起，他爹虽然不是九国之首，可实力也不弱。”虞啾啾乌黑圆润的眼眸，看向坐在那里的宁王，说道。 “那就请一起进来坐。”宁王如墨的眸子里荡起一汪清波般的光泽，温柔地笑着说道。 呼延华辰这才跟着一起进去。 虞啾啾看着那略高的椅子。 眉头刚皱一下。 呼延华辰立即懂事地过去，抱着她坐下，而后挨着她一起坐下。 “凌芙公主？”宁王这才看着虞啾啾，问道。 毕竟九国之中，如今从综合实力上来说，敢称第一的，也就只有大夏国。 而大夏国那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小公主，九国之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宁王殿下，幸会。”虞啾啾唇角一翘。 “凌芙公主，久仰大名。”宁王也跟着掀唇一笑。 “宁王殿下就不怕我是假的？”虞啾啾两只小短腿十分自在地晃悠着，看着他询问道。 “从公主踏入洛城的第一天，就开始暗中派高手调查本王，以及皇室几位皇子时起，本王就猜测到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来了。” 宁王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姿态闲适，浑身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此时便悠闲地说道，“再到公主今日主动要求与本王见面，本王觉得，这世上应当没有人有实力能冒充公主。 “除非，这世上存在第二个，像公主这样冰雪聪明，智多近妖的小娃娃。 “可公主毕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小福星，不是吗？ “只是本王不明白，公主前些日子不是在匈奴的边境吗？怎么突然又来到东楚了？” 他说了这么多，几乎没有一句话，不让虞啾啾惊讶的。 虞啾啾几乎立即就肯定了这位宁王殿下的能力。 “看来，殿下手中的情报网，不比本公主的差。”她撇了撇小嘴，“既然殿下已经知道这么多，那我便也不卖关子隐藏什么。 “我来到东楚国，是因为我需要一样东西。 “血炎草。 “我希望宁王殿下能够与我合作，将血炎草交给我，至于条件，宁王殿下可以随便开，只要不是让我荼毒百姓，或是出卖大夏国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 第505章 这脑子简直是没救了 “血炎草乃是皇室珍藏，公主应该知道，我只是一个亲王，在宫外有自己的王府，皇室的东西，并不属于我，你若是想要血炎草，应该直接以大夏国公主的身份，向我皇兄提出要求，而不是找我。” 宁王委婉地拒绝，一番话听起来也是滴水不漏。 然而，虞啾啾怎么可能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那要看殿下想不想要皇室的东西属于你。” 她甜甜地一笑，唇角两颗甜软的小梨涡浮现，“对于血炎草，我势在必得，但我寻求的合作之人，也得是符合我心意的人。 “东楚国皇室，皇上已经老了，人老了，往往最惜命，最怕死，他定然会紧紧捂着血炎草当救命的宝物，不可能会给我。 “至于那几位皇子，我也实在是没有一位能看得上的，说句实话，你们东楚几位皇子，甚至没有一个比得上我的三哥和阿瑾哥哥。 “我中意的合作对象，只有你，宁王殿下。” 虞啾啾一番言辞，听起来十分恳切。 宁王一手支着额头，闻言，目光淡淡地落在她那张玉雪可爱的小脸上：“那我该感谢公主如此看得上本王吗？” 虞啾啾小脸当即又挤出一抹甜笑：“宁王殿下，其实，我只要从几位皇子中挑选一位，以扶持他们上位的条件来交换血炎草，便可轻而易举地达到目的，毕竟，我最擅长的就是打破平衡。 “可我不想这样做。 “我想要一次有意义的合作。 “譬如，和宁王殿下这种心怀血海深仇的人一起合作，有些殿下不方便去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帮殿下去做。 “殿下何不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宁王听她说完，之前表现出来的那种温润，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 身躯挺拔如松，目光则如鹰隼一般凌厉冷冽地看过来。 “公主，我有什么血海深仇？我怎么不知道？”他声音压得有些低，低沉之中，却带着一些危险。 然而，虞啾啾却毫不畏惧。 她歪头一笑：“宁王殿下，皇上的五位皇子当中，大皇子自负，三皇子无能，五皇子阴狠，七皇子愚蠢。 “他们，我是真的看不上。” 宁王眼眸一眯，危险地道：“看来，公主果真已经对几位皇子了解得颇为透彻，那四皇子呢？公主是把他给漏掉了吗？” 虞啾啾小手托腮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四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宁王殿下比谁都清楚？” 宁王薄唇一抿，周身一股身为王者的气势，睥睨而来，叫人不寒而栗。 只可惜，虞啾啾不是吓大的。 她十分自得地坐在那里。 见宁王沉默着不说话，她便又笑了笑：“殿下苦心孤诣多年，只是和皇上手足之情太深，故而才犹犹豫豫，下不了手。 “依我看来，若殿下真的没有问鼎皇位之心，不如就把之前的所有安排全都撤掉。 “否则，此前为了殿下的安排而做出牺牲的人，他们存在的意义，不是要变得十分可笑了吗？ “我还是那句话，殿下不忍心做的，我可以帮殿下做。 “而我想的，就只是一株血炎草罢了。” 宁王在她说完之后，就一手轻轻叩击着桌面。 他眸中闪动着算计的冷光。 半晌，他才是薄唇轻启地说道：“公主，你要血炎草做什么？据我所知，大夏国不论是那位殷太后，还是你的父皇，都身体康健，你的母妃刚刚诞下一个小皇子，也并无任何不适啊。” 虞啾啾挑了挑眉：“我要血炎草，自然是为了救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宁王闻言，思忖了片刻，忽然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公主，你今年才六岁，该不会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虞啾啾当即冷哼一声：“是重要之人，他为了我可以不顾性命，我为了他亦是可以不顾一切，宁王殿下。 “我今日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见你，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一番。 “若是你不答应，我只能用其他手段得到血炎草了。” 宁王唇角露出一丝轻笑：“公主，这里可是东楚，你敢如此开门见山，威逼利诱地跟我谈条件，就不怕我一翻脸，把你给抓了，甚至杀了你，也不过无声无息之间。” 虞啾啾闻言，小脸浮现一抹傲然：“宁王殿下，不是我自大，你能够察觉到我的人在查你和几位皇子，但并不代表，你今日带出来的那些侍从，就抓得住我。 “再说了，我如今身在何处，皇祖母和爹爹是知道的，毕竟并不是只有殿下手中有着那样发达快速的情报网。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倘若我在东楚国掉了一块肉，皇祖母和爹爹都有可能会失去理智，举兵将整个东楚夷为平地。 “我这不是威胁哦，只是陈述事实。 “殿下若不相信，等我走出这个大门，就可以派人刺杀我试试。” 虞啾啾十分自信地说完这些，又冲着宁王笑了一下，“我不过我希望，我们还是能够合作，毕竟，像宁王殿下这样聪明漂亮又强大的人，还是我离开大夏国之后，所见到的第一个人。 “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相信宁王殿下一样。 “还有，我如今住在哪里，想必殿下也一定知道？那我就不自报家门了。” 她说完这些，就从椅子上滑下来，小脸上带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甜笑，提步走出了包间。 呼延华辰赶紧跟在她身后出去。 一直到出了茶楼大门，又坐上马车回到楼府，也没有人追杀他们。 呼延华辰这才放下心来。 一进了家门，他就立即抓着虞啾啾询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那宁王有血海深仇？什么血海深仇？怎么我不知道？龙十一跟你回报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跟你说过他有什么仇人啊！” 虞啾啾一听他这么说，就觉得他这脑子简直是没救了。 “情报这东西，你不能光听别人说，自己不分析。” 她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句，而后就道，“除了会分析，还得会蒙！会编！会诈！” 呼延华辰愣了一下：“那你刚才跟宁王说的那一大通是……” 虞啾啾理所当然地道：“我根据分析出来的结果，蒙了一点，编了一点，又诈了他一下，没想到竟然还真被我给猜中了……” 呼延华辰当即大无语！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06章 吃了多大的亏 接下来的几日，虞啾啾什么也没有干，就整天往药材行里跑，采购了一大堆的人参、灵芝等等名贵的草药，还有貂皮、狐毛做的衣服、大氅之类的，全都命人送回大夏国的皇宫。 这些都是送给殷太后和宣平帝他们的礼物。 自然的，也少不了写几封信报平安。 这也是虞啾啾从这次出宫之后，第一次主动给家里人写信报平安。 她也非常面面俱到。 甚至几个哥哥、姐姐，还有乖乖看家的绿萝都照顾到了，都有礼物和信。 这些事情都很繁琐细碎。 可她做起来却觉得很有乐趣。 当她送出最后一件礼物时，宁王亲自登门了。 他看着这个三进的小宅院，以及正在院子里和一黑一白两只狼玩闹的虞啾啾时，他真是险些以为，这位小公主，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六岁小娃娃。 “宁王殿下来到这里，是不是代表着殿下已经同意我之前的提议了？”虞啾啾见到他，便停下玩闹，看着他询问道。 “听闻公主有一头真龙，可否让我一观？”然而，宁王却答非所问。 虞啾啾闻言，笑了笑。 随后，她就让小紫蛟从袖子里爬出来，立在她的小手里，让宁王观看。 尽管小紫蛟的体型极小，可宁王还是看到了它那属于龙的触角和龙爪。 这些都是蛇所没有的。 “凌芙公主，果然是得天独厚，受上天眷顾降生，既然如此，那些肮脏的、清理自家门户的事情，本王又怎能让公主去做呢？”宁王看着小紫蛟，淡淡笑着说道。 “宁王的意思是？”虞啾啾眼眸微抬。 “公主，我听说你们大夏国最强大的一支军队，乃是殷太后手中的龙武卫，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能以一敌百的精英，凭着殷太后对公主的宠爱，想必她一定也抽调了几个龙武卫安置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的安危，听从公主的调遣？” 宁王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所以，我想请公主把龙武卫借给我，一个就够了，让他帮助我调教出一支像殷太后手中的龙武卫那样强悍的军队。 “只要公主肯借这个人给我，我可以保证，明日，血炎草就会出现在公主的面前。” 虞啾啾挑了挑眉：“听殿下这口气，似乎已经有相中的人选了，说，殿下想要谁？” 宁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抬手指向了楼赫：“我要他。” 楼赫当即眉头一皱。 他可不想帮着宁王训练什么军队！ 虞啾啾则是笑了：“宁王殿下，你的眼光倒是挺好，只可惜，你选错了人。” 宁王不置可否地看她：“哦？” 虞啾啾直截了当地道：“他并非出身龙武卫，而是我一人的护卫，他也并非皇祖母送我的人，而是我自己发现的。 “宁王殿下选他，若是选择一个护卫倒是不错。 “可让他训练军队，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关玉，你过来。” 她话音刚落。 一道轻柔的身影，瞬间落地。 “她才是龙武卫训练出来的人，宁王殿下若想要的真的是一支军队，而并不是一个护卫的话，那么，就选她，时间是一年，一年后，关玉必须回到大夏国，回归龙武卫，并且在这期间，宁王殿下不可询问关玉任何关于大夏国皇室的秘辛。”虞啾啾说道。 “公主跟人谈合作，都是这么占尽先机的吗？一点好处也不给对方留？”宁王眼眸在她身上一扫。 “殿下这么说可就错了，我没有经过皇祖母的允许，就把她的人留给殿下，甚至是让她去完成训练军队这样的事情……这严格说起来，是威胁到我大夏国的行为啊，明明是殿下已经占尽了便宜，我则要承担被皇祖母责骂的风险的。”虞啾啾立即就唉声叹气地说道。 好像她吃了多大的亏。 不过她说的也是实情。 像是帮助他国训练军队这种事情，换个人都不能答应的。 只不过是虞啾啾听出了宁王想要的，是一个龙武卫那样的私密队伍，而并非庞大的军队，这才觉得在可以操作的范围之内。 否则，她也是不会答应的。 而且，一年的时间，只教会基本的，至于能训练到哪一种程度，则要看宁王后续如何投入。 “公主真不愧是大夏国的小福星，难怪会深受太后和皇帝的喜爱，真可惜，公主不是我东楚的小公主……”宁王也跟着惋惜地叹气。 “可别了，我要是东楚的小公主……宁王殿下，那咱俩就不会站在这里谈合作，而是相互扯头发了。”虞啾啾立即止住了对方的虚情假意。 宁王这才是又笑了。 “成交！明日，公主就可以拿到血炎草了！” “那好，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虞啾啾小脸上露出了和宁王神情间如出一辙的狐狸笑容。 随后，宁王就离开了。 当天夜里，东楚国皇室就发生了大事。 四皇子暴毙。 贵妃深受打击当场病重，性命处于危急之中。 而东楚的皇帝则对贵妃用情至深，不惜拿出皇室珍藏的血炎草来救治贵妃。 只可惜，即便如此，也没能救下贵妃一命。 然而到了第二天，这据说进了贵妃嘴里的血炎草，就到了虞啾啾面前的桌案上。 “殿下真是神速啊。” 虞啾啾忍不住感叹着，“这一招棋，也是绝妙，五位皇子之间互相牵制，互为平衡，可四皇子和贵妃这么一死，彼此之间的势力就失衡了，其余四位皇子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想要吞食四皇子和贵妃手中残留下来的那些势力……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这部分势力，真正的主人，其实是殿下你。 “四皇子和贵妃的存在，也只不过是殿下为了布下这棋局的两颗棋子。” 对此，宁王则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淡淡笑着说道：“只可惜，再高明的棋局，也还是被小公主一眼看破。 “小公主，你到底怎么发现，我和丞相之间的关系的？ “我和丞相，明面上，可从未私下接触过。” \u0001 第507章 怎么，想偷师啊？ “怎么发现的？或许，这是出自一种，大家同为皇室出身的，直觉？”虞啾啾眨眨眼睛，说道。 “直觉吗？”宁王却根本不信。 “殿下，我父亲的年纪，其实没比你大几岁，但从我曾经亲身经历过的，这天底下但凡出众却愿意给他当小老婆的两个女人，全都是对他有所图谋，而并非真的心悦于他。” 虞啾啾开始诉说自己的直觉，“同样的，殿下的母妃苏氏，当初入宫时，先皇岁数都已经不小了，可她却宁可抛下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执意入宫，难道是因为爱上了当时已经年老、皮肤松弛的先皇吗？ “很显然，并非如此。 “她之所以这样做，全都是因为受到亲姐先皇后胁迫，不得不毁掉婚约。 “她的自由和幸福人生被先皇后的私心给毁掉了，而这私心，也只不过先皇后担心自己在宫中地位不稳，却不敢让家中其他姐妹入宫，怕不和她一条心…… “殿下的母妃苏氏，心中有恨却不能说。 “所以，她选择和先皇后同归于尽，既然先皇后毁了她的一生，那她就要先皇后一条命。 “当然，她还是很爱殿下的，所以，死之前安排好了一切，那便是要让皇上对她生出感激愧疚之情，以为她是为了照顾先皇后才生病去世的。 “只有这样，殿下才会得到皇上的照顾。 “而这后面的一切，也都印证了殿下的这位母妃苏氏，有多么的英明。” 宁王听她说完这些，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良久，他才是开口说道：“我很高兴，这世间，又多了一个理解她的人，我的母妃，她其实是一个很温柔，很胆小的人。” 虞啾啾点了点头：“但是也很勇敢。” 宁王当即笑了。 只不过他这次的笑容中，带上了此前所没有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 “小公主，我忽然有些想要成婚生子了，最好，是生一个像小公主这样聪明的孩子。”宁王说道。 “那还是别了，这天底下很显然，只有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我。”虞啾啾当即撇了撇小嘴。 “不管怎么说，咱们的交易算是完成了？”宁王又笑了一下，说道。 “没错。”虞啾啾点了点头。 “那小公主，不如，你认我做义父怎么样？”宁王忽然提议道。 “什么？”虞啾啾小脸一下愣住了。 “怎么？你不愿意？”宁王挑了挑眉。 “……殿下，你这是来认真的啊？你不是开玩笑的吗？”虞啾啾感到有些意外。 “本王从不随便开玩笑，这个提议，是认真的。” 宁王果然摆出了一脸正色，“小公主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们东楚国的这几个皇子，连你的哥哥都比不上，这么说来的话，大夏国的下一任帝王，仍会带领着大夏国持续辉煌。 “等到时候，若有我和公主的这层关系，那东楚国可以继续友好地互通有无，甚至在政治上结为盟国。 “这不是我巴结小公主的好时机吗？” 宁王这些话说得也非常直白。 国与国之间相交，最看重的，也就是长远的利益了。 虞啾啾小脸则是微微沉思：“结为盟国吗……” 依着如今大夏国的实力，譬如高丽大理这些国家，都是大夏国的附属小国，要每年都给大夏国纳岁贡的。 他们这种其实也就是政治上寻求大夏国的庇佑。 用缴纳岁贡的方式，得到大夏国军事上的保护。 东楚国军事实力薄弱，但他们药材的生意却格外好，因为靠着一座“宝山”，每年挖不完的人参、灵芝，还有鹿茸这些野生动物。 再加上，宁王此人深藏不露，他如今都能想到训练出一支龙武卫那样的军队，日后未必不会强军，到时候，他们两国联合，对付虎视眈眈的匈奴，又是一大助力。 虞啾啾想了想又想，终于点了点小脑袋：“也不是不行……” 就是不知道她那个爱拈酸吃醋的爹，以后知道了，情绪上受不受得住。 而楼赫在一旁，听着这些对话，则是对宁王佩服不已。 不愧是敢把眼睛瞄向帝位的男人。 就是勇敢啊！ “那公主这算是同意了吗？”宁王挑了挑眉。 “同意了！不过，你要给我什么见面礼呢？义父，太一般的凡俗之物，我可是看不上的。”虞啾啾小嘴甜的很，立马就叫上了。 “哈哈。”宁王当即笑出声。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怎么感觉，我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跳？听你叫一声义父，这代价可是有点大啊。 “说，你想要什么？” 虞啾啾逮住这样的机会，不狮子大开口才怪：“我想知道，义父手中的情报网，是如何运作的，因为我和我的手下至今也没能明白，我让他们去查几位皇子和义父，这件事他们做的极为隐蔽，可还是被义父知道了，义父到底怎么做到的？” 宁王闻言，就挑了挑眼。 他凤眸看向虞啾啾，嘴角一翘：“我就知道，你不是这么好打法的，怎么，你也想建立自己的情报网？” 虞啾啾倒是也很坦诚：“确切的说，我已经在大夏国建立起来了，不过我在交给别人打理。” 宁王手指微抬，在桌面上敲了敲：“其实，如果你只是查几位皇子，我或许还不会发现。 “但我们既然懂得搜集情报，也就懂得隐藏自身的情报。 “四皇子、贵妃、丞相，以及我，都是我有需要隐藏情报的关键人物，任何一个，能够放出来的，都是即便查到了，也不会被人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而往往越是这种经过处理后，才放到明处的情报，一旦有人打听，我的人，就会立即发现其中的异常，并注意到。 “至于说猜到小公主的身份，则完全是因为大夏国西北那块的动静，着实有些大了。 “东楚国到处都是商人，有商人，就有情报的传递。 “所以，我能够最快速度地截获情报，那么猜到小公主的身份，并追踪下去，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我这样说，小公主可还满意？” 虞啾啾果然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早知道，就应该让寒幽姐姐跟着一起过来，和义父好好学习一下，不如这样，我这就写信，让她跟着义父一段时间？” 宁王当即看透她那点小心思：“怎么，想偷师啊？” 虞啾啾当即露出憨厚的笑容：“嘿嘿。” 第508章 那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公主拿到血炎草之后，还有什么打算？”宁王询问道。 “既然我都叫你义父了，那你以后就不要叫我公主了，叫我啾啾。”虞啾啾却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如此要求道。 “好，啾啾。”宁王自是从善如流。 “拿到血炎草之后，我就要离开东楚，前往燕国。”虞啾啾道。 “你该不会是还需要燕国的霜玉冰莲？”宁王不由得猜测道。 “义父真是好聪明呀！”虞啾啾不禁夸赞了他一句。 宁王轻轻一笑。 他道：“若连这个都猜不到，还怎么配待在这个位置，只是……” 虞啾啾看着他：“只是什么？” 宁王看她一眼，神情多了几分凝重：“不是我打击你，燕国的皇帝可不想本王这样讲道理，那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你若是觊觎他的东西，怕是有些危险。” 在此之前，虞啾啾还没有认真调查过燕国的情形。 此时闻言，就立即决定要缠住宁王，向他打听个清楚。 “义父，我对霜玉冰莲也是志在必得的，不管有多难，都要拿到它，对于燕国的皇帝义父了解多少？有没有和他直接打过交道？关于这位燕国皇帝的事情，义父知道多少，就请事无巨细，全都告诉我！” 虞啾啾立即可怜巴巴地要求道。 不得不说，这不是第一次有小孩子向宁王撒娇提要求。 可这绝对是第一次，有人能让他真正地感到心软。 “燕国的皇帝，叫慕遮，他十三岁登基，至今在位已经十二年，当年他登基是从八位皇子中，被摄政王一路保护着登上皇位的，可在他二十岁那年，他就亲手杀死了摄政王，彻底坐稳了大燕国皇帝的位子。” 仅仅从宁王这寥寥数语中，就能让人感受到，这个叫做慕遮的燕国皇帝，手腕有多么的铁血冷酷。 虞啾啾甚至立即就想到了宣平帝。 燕国皇帝，和她的皇帝老爹，完全就是同一种命运，两个版本…… 她的皇帝老爹好像，非常凄惨地沦为了这位燕国皇帝的对照组。 宁王则继续说：“只可惜，这位强势的燕国皇帝，在此后当政的十余年间，却因过于暴躁，而如今落下一个暴君的名声，他也并未在朝政上做出任何的建树，反而关闭了早朝，朝政大事只会见内阁成员议定，并不听取其他朝臣的意见。 “如今燕国朝廷官员之间的矛盾十分严重，朝政把持在内阁手中。 “至于慕遮，据说他沉迷炼丹，追求长生不老之术。 “连自己的后宫、皇子皇女都从不理会。 “啾啾你说，这样的一个皇帝，你若想得到霜玉冰莲，该有多难？ “首先燕国虽然朝臣之间内斗严重，但局势非常稳定，慕遮虽然传说中追求炼丹术，但并未传出他身体有任何不适，其次，他自己也还年富力强，几个儿子则还年少，最大的也才十一二岁。 “再者，他这样的人，性情暴躁，你根本摸不准他的逆鳞在哪里，甚至可以说，往往这种人，浑身上下都是逆鳞，万一不小心惹到了他，就是死路一条。 “和血炎草只是东楚皇室的一个珍藏不同，霜玉冰莲可是燕国的圣物。 “哪怕是我，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得到霜玉冰莲的。” 虞啾啾听他说完，也觉得很难。 甚至没有任何可能性。 可再是艰难，她也要得到。 因为这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裴书砚。 为了她自己她可以放弃，但为了裴书砚，她决不能放弃。 “这世上只有一株霜玉冰莲吗？”虞啾啾询问道。 “血炎草生长在东楚的凤汤山火山喷发之后，由岩浆灌溉而生成，霜玉冰莲则生长在燕国极北之地的冰窟深处，一百年才会培育出一株。所以，至少这百年间，就只有这一株。”宁王答道。 “只可惜，我等不了一百年。”虞啾啾喃喃自语。 修真界的百年不过弹指一瞬。 这里却并不是如此。 “义父，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但不管有多难，我都得去试一试，志在必得……”虞啾啾很快就是说道。 “啾啾，你要救的人，究竟是谁？我真是有些好奇，这世上到底有什么人，值得你为他冒如此大的险……”宁王忍不住问道。 “一个为了我，才会遭受今日所有不幸的人。”虞啾啾笑了笑，却没有告诉他，只这么说道。 从宁王这里得到的信息，对她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至少让她知道，接下来的行程，不会如此简单随意了。 虞啾啾首先给自己制订了一系列得到霜玉冰莲之后的逃跑计划。 尽管，她根本还没有任何，能够得到霜玉冰莲的计划。 “真的就要这么离开东楚了吗？”和虞啾啾的满腹心事不同，呼延华辰则是明显得有些遗憾，“我还没用亲眼学习一下，宁王怎么处理那几个皇子，再从皇帝手中得到皇位呢。” “……你知道为什么宁王要自己动手，而不让我插手东楚的事情吗？”虞啾啾听他这么说，不由得问他。 “不就是认你当义女了吗？不舍得让你的双手染满鲜血呗。” “错。” 虞啾啾当即道，“我是大夏国的公主，可这里是东楚国，而宁王是要当东楚国皇帝的事情，如果我插手了东楚争储的事，帮着他把几个皇子都处理掉了，势必会掌握一部分皇子们手中残留的势力，这对于东楚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能明白吗？” 呼延华辰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明白。” 虞啾啾也不管他是不是真明白了，继续说道：“同理，他也不会希望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做的，因为他并非皇位的顺位继承人，说白了，他以王爷的身份，想要得到帝位，是要挨骂的，就算成功了，也还是会被骂很久，你说，他能再让你天天看着他是怎么干那些让史书唾骂的事情吗？哪天你到处一宣扬，他这名声不是更坏了？” 呼延华辰闻言，当即不服气地反驳：“我会到处宣扬吗？我这张嘴巴可严了！” 虞啾啾翻了个白眼：“我觉着，要不你别想什么复仇的戏了，就你这脑子，根本不适合！” 第509章 留一个活口就行了 呼延华辰小脸一红：“你又在看不起我了！” 虞啾啾坚决不承认：“我可没有！是你太笨了！” 呼延华辰简直要气晕：“你现在还在说我笨呢，还说没有看不起我？” 虞啾啾理直气壮：“你是笨啊，可这不代表我就看不起你了呀，我家里有两个哥哥情况跟你差不多，我就从来没有看不起他们过。” 呼延华辰：“你！” 虞啾啾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 此时，远在大夏国皇宫的虞桐和虞越，齐齐打了个喷嚏。 呼延华辰气得小脸涨红不说话了。 虞啾啾老气横秋地安慰他：“多看，多听，多想，多……你有不懂的就问我，问完如果还不懂，那就继续多想，慢慢就懂了。” 呼延华辰毕竟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智商，又跟虞桐和虞越差不多。 让他懂这些，的确是有些为难他了。 两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又过了两日，虞啾啾命人准备好了一切。 期间她特意给楚寒幽写了封信，让她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来赶紧来东楚国找宁王偷师。 随后，她便坐在马车上，离开了东楚国，继续一路东行，前往燕国的国都，叶城。 这一次，虞啾啾有了宁王帮忙伪造的身份，让楼赫伪装成了东楚国的药材商人。 这一路上，要经过许多个驿站。 虞啾啾也见到了不少燕国的人，他们大多都非常健谈，而且不管男女老少，都很喜欢饮酒。 或许因为燕国位置较为偏北，天气严寒的缘故。 虞啾啾在一个驿站上，就遇到一个老奶奶，非要让她尝尝自己酿的果子酒，非说甘甜好喝，根本不醉人。 结果，虞啾啾喝完，睡了一天一夜。 等她再醒过来，发现已经快要到叶城了。 再然后，她就发现自己似乎被这个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的老奶奶给坑了。 “那果子酒里，似乎放了某种草药，人喝了以后身体长久留香，而这种香味，则会被猎犬追踪。”当楼赫发现他们的马车被人跟了一路之后，小紫蛟钻出来在她身上嗅了嗅，说道。 几乎就在它刚一说完。 外头，一个马队就赶了过来。 凌乱的马蹄声后，虞啾啾只听到一阵类似于弓箭破空的声音，接着，她所乘坐的马车，就被几道铁钩给勾中。 随后，几道铁钩那么用力一扯。 马车车顶当即被扯了个粉碎。 虞啾啾则立即暴露在四野之中！ “抓活的！”马队的头目是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他抬手一招，下令道。 话音一落。 四周将马车车顶给扯掉的人，立即夹着马肚奔到虞啾啾的这辆马车四周，手里一个大网，就要把她给网住。 然而，这时候，只见两道黑白身影，一左一右猛地从马车上蹿下来，一口咬断一人的脖子，顿时鲜血洒落在地上！ 松雪和夜落重新跃回到马车上，将虞啾啾护在中间，狼瞳威胁地盯着这个马队的人。 “留一个活口就行了。”虞啾啾丝毫不慌，坐在没了顶的马车里，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扫，下令道。 “是。” 随着她一声令下，随行的龙武卫和白衣山庄的护卫，立即身影犹如鬼魅一般散开。 这些马队的人几乎都没有看清楚他们是怎么行动的。 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不过三两下，就全都被制服。 那个为首的男人见势不对想逃，然而，却被破空而来的铁钩一下勾中肩胛骨，痛叫一声，就楼赫从马背上硬生生这么扯了下来，扯了一地的血，拖到了马车跟前。 虞啾啾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谁派你来抓我？”她冷冷问道。 “我……我不知道……”这人却不肯说。 见此，虞啾啾显然没有任何耐心，只给了楼赫一个眼神。 楼赫立即一脚狠狠踩在他肩头。 “啊！” 这头目疼得惨叫，只觉得那铁钩几乎将他的整个身躯都穿透一般。 “说！再不说，我就用这四个铁钩勾住你的四肢，用四匹马拉着，将你分尸！”楼赫又一脚狠狠踹下去，语气森冷地威胁道。 “我说我说！”这头目吓得浑身冷很直流，当即就什么都招了，“我，小的真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什么厉害的来历！只知道，丞相府的人派了人，说要拦住这路上所有路过的年轻漂亮的女子，带一个五六岁大的女童，似乎，那女童是皇宫里逃出来的妃子和小公主……” “你可有要抓的妃子和公主的画像？”虞啾啾眉头一皱，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个老奶奶。 “没有，丞相府的人说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要看到有年纪相仿的，只管把妃子杀了，公主捉了就是……”中年头目战战兢兢地说道。 虞啾啾算是开眼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看来，这个燕国上下都奉行那位暴君的行事风格。 “丞相府的人为什么要追杀妃子和公主？妃子和公主又为什么要逃出皇宫？这些你可知道吗？如果你一点也不知道，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没有任何活下去的价值了。” 虞啾啾语气淡淡地说道。 这头目吓得当即就是说道：“小的知道、知道一点！” 楼赫瞪着他：“快说！少卖关子！” 中年头目不敢有一丝丝的迟疑，当即就说道：“小的也是听说，似乎这个妃子，是皇上最喜欢的女人，可她居然跟别的男人私通，被皇上发现了之后，就赶紧带着女儿逃出皇宫了……” 虞啾啾眉头当即皱起：“胡说八道！她一个妃子，倘若是如你所说，只怕人还没有出宫呢，就已经被杀死了！我看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要么，就是在这里胡说八道！” 中年头目狼狈不已地补救道：“小的说的都是实话！至于这个妃子之所以能逃出皇宫，据说，她私通的人，是那位九千岁！” 虞啾啾眼眸一抬：“九千岁？什么九千岁？” 中年头目赶紧答道：“就是那位深得皇上信任的太监首领，九千岁萧羽，小的听说，他是为了这个妃子才进宫当太监的，原本他和这妃子是有婚约，要成婚的，可谁知道，这妃子却被选入了皇宫。” 第510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然而，虞啾啾对于这中年头目所说的这些，却并不相信。 漏洞太多了。 首先，一个权倾天下的九千岁，和暴君的妃子私通，并且还事情败露。 依着暴君的脾气，怎么可能只有妃子逃命，九千岁这个姘头却安然无恙？ 如果他们的私情是真，并且这个妃子逃命还要带着小公主一起，只能说明小公主并非燕国皇帝的亲生女儿，那也就是说，九千岁这个太监是假的，他犯了欺君之罪，死路一条。 所以要逃命，也应该是他带着妃子、小公主一起逃，而不是只有妃子和小公主在外面逃命。 其次，倘若他们之间真的是这样的关系，妃子逃出宫，这九千岁怎么可能还任由一帮人这么截杀她？ 最稳妥的办法，难道不是亲自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这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说了半的到底是哪一个妃子，又是哪一个公主，和你接头的丞相府的人又是谁？叫什么，长什么样，你总有一样是知道的？” 虞啾啾冷声问道。 “回、回小姐的话，这位出逃的妃子乃是皇上的丽妃，公主则是皇上最小的八公主，丞相府和小的接头的人，是丞相府的管家，他和小的约定好了，只要小的能够把八公主抓回去，就赏给小的一万两黄金！”中年头目老老实实答道。 虞啾啾听着他这些话，很快就吩咐道：“先把他押下，调头回去。” 她这辆马车算是毁了。 虞啾啾只能暂时挪到另外一辆马车上。 而后，她就让楼赫架着马车，一路赶回到之前的那个驿站。 可惜到了以后，那个之前骗她喝酒的老奶奶，早已不见了。 “松雪夜落，你们带我找到她。” 虞啾啾让它们两个在驿馆里那个老奶奶待过的地方闻了闻。 随后，松雪夜落就一路闻着嗅着，跑在马车前头。 虞啾啾坐在马车里跟在后头，很快就到了驿馆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最后在一个农户家停了下来。 那老奶奶正站在院子里晾衣服。 一见到马车停下，再看到虞啾啾从里面出现，当即脸色就变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要逃。 然而，松雪和夜落一个比一个凶悍，嗷地咬住她的衣服，吓得她根本不敢动。 “老奶奶，两日不见，原来你躲到了这里啊。” 虞啾啾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她跟前，“请我们进屋坐坐！” 那老奶奶不敢有异议，连忙转过身去，领着他们进了屋。 一进去，虞啾啾就对紫婴使了个眼色。 紫婴二话不说地上前就将这老奶奶头上的假发给薅了下来。 灰白的假发一摘，便露出了满头的黑发。 待将她脸上那些易容的沟壑也给她擦掉，露出一张三十岁出头的脸。 “你是什么人？” 虞啾啾看着这张五官普普通通的脸，却十分确信这并不是丽妃，“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害我？” 妇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虞啾啾：“我倒是没想到，居然一不小心，招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是我大意了。” 虞啾啾水润的眼眸溢出一丝霜色：“什么是该惹的？什么是不该惹的？我只不过与你萍水相逢，就活该被你给害吗？若是那些人抓了我，我是什么下场？你比谁都清楚？” 妇人一脸的宁死不屈：“说这么多也没什么意思，反正我已经被你给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 虞啾啾当即冷笑了一声，“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挑战一个人的骨头，是不是真的硬，既然你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我就把你手臂上的肉给隔了，再拿把刀，一点一点地剐你的骨头磨刀，你这么有骨气，应该也不会喊疼？” 妇人似是没有想到，虞啾啾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般狠毒的话来，一时又惊又吓，脸色都微微惨白起来。 “楼赫，把她绑起来，嘴巴也堵严实些，免得待会儿从割肉就开始喊疼。”虞啾啾自顾自多坐在那里，冷声吩咐道。 “是，小姐。”楼赫得了吩咐，就要将妇人绑起来。 然而这时候，屋子里一阵动静。 “且慢！” 里屋的房门被人打开。 一个模样清丽的年轻妇人，牵着一个六七岁大的漂亮小姑娘出现。 “这位小姐，我家姑姑做错了事，得罪了你，但她并不是有意要害人，而是为了救我们母女……还望小姐大人有大量，饶过她这一次！我替她向小姐磕头赔罪了……”年轻妇人柔柔弱弱地说着，就要给虞啾啾跪下。 “小姐！不要跪！不要跪！”那刚才还一脸硬气的妇人一见此，当即红着眼睛，很快就流出了眼泪。 虞啾啾看着，唇角扬起一抹冷峭的笑。 “你们这对主仆，可真有意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专门让我当这个恶人是？你说她是为了救你和你的女儿才害我的，可我猜，她拿那瓶酒害过的人，不止我一个？若我不是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护卫傍身，只怕我也和别人一样，已经被那些马队的人给抓走了？” 她看着年轻妇人，“你说是，丽妃娘娘？” 年轻妇人似是没料想到眼前这个和自己女儿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娃娃，竟然一语点破她的身份，当即娇躯一颤，脸上浮现一抹慌乱。 虞啾啾则瞥她一眼：“我今日过来，只是为了给自己讨要一个公道，并不是来拆穿或者告发你的。 “你们既然得罪了我，就该付出点代价，丽妃娘娘，你觉得我这些话，说得可有道理？” 丽妃白着一张脸，艰难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虞啾啾道：“那好，首先你就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带着女儿逃出皇宫？我可不相信，这真的是因为你和那个什么九千岁一个太监私通被发现了。” 丽妃神情犹豫了片刻：“我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虞啾啾果断拒绝：“不能，丽妃娘娘，如今你，你的女儿，还有你的忠仆，全都在我的手上，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不然的话，我立马把你送到官府去！”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511章 绝对干得出来 丽妃这才慌了：“不要！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虞啾啾看着她：“既然如此，那就说，我放出问的第一个问题，你身为堂堂皇妃，为什么要逃出宫？” 这一回，丽妃不敢有任何的迟疑，老老实实答道：“我逃出宫，原因很简单，我只是想要带着姜姜活下去！” 原来，丽妃并不是朝臣的女儿。 她是北部一个偏远落后地图部落的女儿。 大约在八年前，燕国的皇帝慕遮前往北部狩猎，在雪原中见到了丽妃，对她一见钟情，便将她带回了皇宫。 帝王的一见钟情，都很短暂。 丽妃在短暂地得宠之后，就失宠了。 她出身不好，在朝中后宫都没有任何的背景，后宫那些人拜高踩低，将她折磨得不像样子。 而在这时候，她结识了苏陌姑姑，也就是那个假扮老奶奶骗虞啾啾喝酒的妇人。 苏陌年长丽妃近十岁，并且通晓易容术，也懂得一些医术。 是她救下丽妃，也帮着丽妃在后宫站稳脚跟，并怀上了孩子，平安地诞下小公主慕姜姜，而后被慕帝封为妃位。 丽妃胸无大志，从未想过要爬到什么高位。 身居妃位，在后宫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并且有一个自己的女儿，如此对她而言，就已经是足够了。 可身在后宫，只有她这样想显然是不行的。 自从慕帝不管不问后宫之事，一心沉迷长生炼丹术之后，后宫就成为了皇后和贵妃两个人之间的战场。 而丽妃则无情地被波及。 这一次，她之所以逃出宫，是因为贵妃居然怀孕了。 在这种后宫中就连皇后都难以和慕帝同床共枕的情形下，贵妃居然有本事怀孕，这令皇后嫉妒不已。 皇后决不能允许贵妃的孩子生下来。 她便以慕姜姜的性命要挟，逼迫着丽妃去害贵妃的孩子流产，但丽妃不愿意害人，皇后大怒，要将丽妃打入冷宫，并害死慕姜姜。 关键时刻，是贵妃得知以后，算是承了丽妃的情，放她和小公主出宫。 但贵妃怀孕以后身体不太好，自顾不暇，对丽妃的报答也仅限于将她们母女、主仆三人送出宫，其他的再也管不了。 皇后一向睚眦必报，她则立即派丞相府的人到处捉拿丽妃母女。 “事情就是这样……这么多年来，我嫁入皇宫，以为嫁给一个可以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人，可谁知道，他如此薄情，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若是我自己，我不会怪他，可毕竟还有我和他的女儿，他却从来不关心，恐怕，他连自己这些孩子长什么样，叫什么，几岁了，都一无所知…… “这样的人，我不想再待在他身边了。 “不，应该说，我本来就没有在他身边，我不想再为了他，继续待在后宫，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丽妃说着，眼泪就跟着流了下来。 八公主立即懂事地为她擦干净眼泪：“母妃不哭……姜姜永远陪着你。” 一旁，苏陌姑姑也是万分感慨：“世间多是薄情郎，更何况那还是我们燕国的皇帝，他太无情了，这位小姐，我知道是我得罪了小姐，但只要能保护我家娘娘和小公主，就算是再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依然会这样做。 “但我得罪了小姐是事实，小姐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接受，但还请您放过娘娘和小公主，求您了……” 说着，苏陌就直接跪下对虞啾啾磕起了头。 很快，她额头上一片红肿。 虞啾啾这才抬手拦下了她：“够了，我又没有说不放过她们两个。” 苏陌一听，脸色不禁浮现一抹喜色。 虞啾啾目光在这主仆三人身上一扫。 而后，看向了楼赫和紫婴。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就极其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 “小姐，这次说什么也不行！” “我也不行！我可没干过这种事情！小姐，你要是让我假冒丽妃的话，后宫不管是哪个女人胆敢惹我，我怕我一个忍不住，就拿蛊虫把她们给毒了！” 楼赫和紫婴先后说道。 虞啾啾当即有些无语地撇撇小嘴：“你们紧张什么？我明明什么也没有说！” 楼赫和紫婴则不信任地看着她。 “小姐，在你身边待这么久了，你一个眼神，我就能立即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 更何况，这么现成的机会。 这燕国小公主和虞啾啾年纪、身量都差不多。 为了得到霜玉冰莲，他们家小公主绝对干得出来让楼赫假扮苏陌，让紫婴假扮丽妃这种事情来…… 虞啾啾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苏陌则听出来他们的意思：“你们想要以我们三人的身份，进宫？” 虞啾啾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苏陌却是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慕帝性情暴躁，脾气很差，不过他这些年来都几乎不怎么去后宫，所以未必会见到你们。 “但皇后、贵妃，还有后宫其他妃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尤其是现在，皇后显然要报复我们家娘娘，你们要以娘娘的身份进宫，首先就得过得了皇后报复这一关。” 虞啾啾坐在那里，手指敲着桌面，小脸上满是沉稳之色：“你说的这些，我当然都知道，但我必须要进宫，拿到一样东西。” 苏陌不禁问她：“敢问你想要什么？” “霜玉冰莲。” 虞啾啾并不隐瞒，“就是你们燕国的圣物。” 苏陌这才听出来不对：“你不是燕国人？” 虞啾啾眼眸一抬：“怎么？你担心我亵渎了你们燕国的圣物？” 苏陌摇了摇头：“不怎么，我反正只想要娘娘和小公主平安，至于圣物不圣物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只是，若想要拿到霜玉冰莲，就必须要通过慕帝了。 “因为只有慕帝手中，拥有打开存放圣物的密室的钥匙，你真打算这么做？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那座皇宫，你只要进去了，就相当于进入了一个危机重重的狼窝。” 虞啾啾当即摸了摸自己手边两只狼：“没事，我带了帮手，这次不管说什么，都非要去这狼窝里闯一闯不可！” 第512章 有情人终成兄妹 “若小姐不嫌弃，奴婢愿意帮助公主。”这时候，苏陌忽然说道。 “你？”虞啾啾不由看向她。 不得不说，苏陌还真是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 她熟悉燕国皇宫里的一切。 而且，还帮着丽妃宫斗成功过。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们之间需要建立起信任的关系。 “奴婢之前害了小姐，这是奴婢的过错，奴婢愿意将功补过，但同时，奴婢也有一个请求。”苏陌语气恳切地道。 “你想要我保护丽妃和小公主。”然而，不等她说出来，虞啾啾就立即肯定地说道。 “小姐真是冰雪聪明……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苏陌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虞啾啾年纪实在太小了。 “可以。” 虞啾啾立即答应了，“我可以派人将她们母女护送到东楚国，东楚国的宁王，是我义父，你完全不必担心她们的安危，半个月以后，等她们安置好了，就让她们写一封信给你报平安，信的内容你们三个可以商议一下，确定是她们两个亲手写的。” 不同于慕帝的暴君之名。 宁王贤名显然是远扬天下。 苏陌一听，立即就感到十分放心：“一切都听凭小姐的安排。” 虞啾啾给了主仆三人告别的时间。 随后，她让慕姜姜易容成了一个小少年模样，丽妃则易容成病弱青年，并派了两个龙武卫，拿着宁王交给她的信物，将二人护送往东楚国。 接下来，虞啾啾才是开始思索前往燕国皇宫的事情。 “我们可以找贵妃娘娘帮忙，她和皇后是死敌。”苏陌提议道。 “不妥。”然而，虞啾啾却并不赞同，“我对贵妃的为人毫不了解，而且，你也不能保证，贵妃在丽妃不在的情况下，还愿意帮助我们第二次。” 她们刚刚就已经对好了说辞。 这一次，虞啾啾易容成八公主慕姜姜，由苏陌陪同回宫。 至于丽妃，就说她途中已经不幸身亡了。 没办法。 谁让紫婴跟楼赫谁也不愿意假扮丽妃呢？ 而且以后肯定还要和慕帝接触，万一又要同床共枕……那假扮丽妃的牺牲也太大了点，而且也很容易被慕帝识破。 “之前我抓到马队的头目，他说了一通丽妃和九千岁之间的谣言，不过我现在很想知道，这通谣言一点事实根据都没有吗？”虞啾啾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这……我也不太清楚……” 苏陌这么说着，脸上却突然浮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语气也变得有些扭捏，眼神跟着就躲闪起来。 虞啾啾皱眉看着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该不会，跟九千岁有关系的人，是你？苏陌姑姑？” 这么说着，虞啾啾就是一下站起身来，走到苏陌跟旁。 她小手在苏陌那水桶腰上一抓。 苏陌猝不及防地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躲，然而却被虞啾啾一下抓住了腰间缠着的东西。 “假的？”虞啾啾小手直接从苏陌的衣服里，抓出来一个棉布袋，刚好能绕着苏陌的腰身一周。 楼赫见此，立即一脸无语地转过身去。 这个棉布袋一被抓出来，苏陌原本的水桶腰就不见了，松松垮垮的衣服下面，虞啾啾小手一比，分明是一个不盈一握的细腰。 不用说，苏陌这臃肿的身材，也都是被衣服里面加塞的东西给垫出来的。 “苏陌姑姑，你这张脸肯定也是假的？你这名字也不是真的？你到底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你这声音也是经过伪装的？” 虞啾啾小脸堆满了好奇，抓着苏陌问个不停。 苏陌则忍不住盯着虞啾啾嘀咕：“你到底是什么人家的小姐？该不会是东楚的小公主？可没听说东楚有你这么大的小公主啊？ “我只是泄露一点表情，你就能发现端倪……” 不过很显然，她没有想到大夏国的那个小公主。 这也归功于虞啾啾之前提到东楚的宁王是她的义父，成功地带偏了苏陌的思维，让她以为虞啾啾就是东楚国人。 此时，她就被虞啾啾催促着现出阵容。 脸上的易容一去掉，露出一张看起来比丽妃还要年轻的明艳脸庞。 身上加塞的那些东西也跟着去掉，前凸后翘，身材看起来颇为火辣。 “我猜猜，这个九千岁肯定不是真太监？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该不会一直没有认出你？难道你们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妹？你该不会一直暗恋他？他不同意和你在一起？你对他死心了？否则你怎么甘心以苏陌的身份，在皇宫里默默无闻地待着，还决心和丽妃母女一起出宫……” 虞啾啾小嘴巴拉巴拉，把苏陌说的一张脸都红了。 “你这是从小看了多少话本……”她忍不住扶额说道。 “嘿嘿，我娘亲喜欢看，我还在她肚子里时，她就抱着话本整天看。”虞啾啾憨厚地一笑，“你快说说嘛。” “我跟萧羽的确是师出同门，他是我师兄，所以，他也的确是假太监，真正的身份是慕帝的私卫头领。” 苏陌说道，已经到了这地步了，她也的确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但我和他并不是我对他爱而不得，而是，他的师父是我的父亲，父亲临死前要我们发过毒誓，决不能在一起成为夫妻。” “啊？难道，你们其实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虞啾啾的思维立即就发散了。 这天下有一种有情人，叫做有情人终成兄妹！ 对不起……我们是亲兄妹…… 多少话本里的爱情悲剧都是这么写的啊！ 苏陌则一口口水差点喷出来！ “并不是……只是我们师门的规矩，禁止师兄们之间通婚。”她一脸无奈地解释道。 “原来只是禁止内销啊。”虞啾啾立即抨击这种制度的不合理，“苏陌，爱情就要大胆去追！不要听你爹爹说的！只要你喜欢这个九千岁，勇敢去追，我支持你！” “……多谢了，现在我忽然发现，小姐你其实真的是一个小孩子，绝不是伪装的。”苏陌有些一言难尽地说道。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513章 还挺会钓的 “我当然是真小孩了！只不过我比一般的同龄人都聪明太多罢了！”虞啾啾立即一脸的义正言辞。 “看得出来。” 苏陌配合地点点头，“总之，萧羽的确不知道我是谁，不过我借着我自己的真实身份，请萧羽帮过几次丽妃的忙，谁知道就谣传出他们二人之间的谣言了。 “至于我的真名，其实是叫做冷倾瑟。 “之前我骗萧羽，说我是冷倾瑟母亲的故人。” 虞啾啾听她说完，便由衷地道了一句：“冷倾瑟这个名字真好听。” 苏陌，不，应该叫冷倾瑟了。 冷倾瑟看她一眼：“多谢小姐夸奖。” 虞啾啾则继续道：“我知道该怎么回皇宫了。” 冷倾瑟莫名地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回去？” 虞啾啾小手拉住她，一双圆润清透的眸子里满是真挚的光芒：“你不要再当什么苏陌姑姑了，直接以冷倾瑟的真实身份去找萧羽帮忙，就说苏陌和丽妃一起死了，你救下八公主，要将我直接托付给慕帝。 “萧羽既然其实是慕帝的私卫，那他肯定能将我直接带到慕帝身边。” 冷倾瑟不禁皱起眉头：“你要直接去见慕帝？可他性情十分残暴，而且，对自己的孩子也并不喜欢。” 虞啾啾却道：“虎毒不食子，只要他不是一个杀子的暴君，那对我来说，就是比贵妃要可靠和信赖的人。” 而且，她对自己的驯爹术也很有自信。 “不过，你得跟我详细地说说慕帝这个人，从他出生至今，知道多少，就说多少，越详细越好。” 毕竟，就算是驯爹术，也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分析得足够透彻，她才好制定具体的方针。 为了节约时间，接下来，苏陌的讲解，是在马车中度过的。 由于之前的马队已经被虞啾啾给端了，接下来赶往叶城的路途，变得顺利起来，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阻碍。 等他们一行人抵达叶城，虞啾啾的那张小脸，已经又变了。 变成了慕姜姜的样子。 她蒙着面纱，跟着冷倾瑟进了叶城最大的一家酒楼定了房间。 “这次进宫，我暂且不能带你一起，不过等安顿好了，有机会了我就把你和紫婴都接过去，不过到时候，你得假扮成小宫女。”虞啾啾先把呼延华辰安置好。 对此，呼延华辰自然没有异议。 他之前为了生存已经假扮过一次女孩子了，如今再说起来，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我已经给萧羽写了信，约他在这里见面，并且说明情况，今晚他应该就会过来。”冷倾瑟说道。 她换了一身行走江湖便于行动的装束。 衬得她身材火辣，十分干练。 虞啾啾则头顶梳着两只小丸子，不说话，圆润的眼眸忽闪着，小脸上露出怯怯的表情，和一向胆小怕事的慕姜姜如出一辙。 等到了夜晚，九千岁萧羽来到酒楼第一眼见到虞啾啾时，对她并非有分毫的怀疑。 他五官十分秀气俊美。 或许是身为太监总管的需要，神情有些阴郁。 “师妹，你这几年都到了哪里？怎么我都找不到你的踪迹？”萧羽一见到冷倾瑟，俊脸上的阴郁就立即一扫而空，透出几分温和的神色来。 “四处走走，去了很多地方，如果不是这次收到了苏陌的求救信，我也不可能回来。”冷倾瑟则表情得有些冷淡，“师兄，你们皇宫里这么危险吗？堂堂小公主，竟然险些死在一帮马匪手中。” 她没有多说。 因为在信中已经说过了，丽妃和苏陌都已经被马匪杀死了。 她赶来的有些晚，只来得及救下八公主。 萧羽瞥一眼有些胆小地躲在角落的虞啾啾，并未十分在意。 “我会将她接回宫中，如果，她还想回去的话。” “她当然要回去替自己的母妃报仇，而且，我会陪着她一起。” 冷倾瑟的话，显然令萧羽感到有些意外。 “你也要进宫？师妹，皇宫不比外面逍遥自在，我怕你不习惯，而且，你和她不过萍水相逢，为了她趟这趟浑水，不值得。” 萧羽并不赞同。 “师兄，你知道我的，我决定要做的事情，十匹马也拉不回来，你就说你要不要帮我。”冷倾瑟表现得十分固执。 “我自然是愿意帮你的。” 萧羽对她很无奈，“说，你想我怎么帮你？我可要告诉你，后宫想要这个小公主性命的，可是皇后。” “既然皇后想要她的命，那你就要把她送到皇上身边。” 冷倾瑟说着，忽然抬手抚摸住萧羽的胸膛，“不至于你所效忠的慕帝，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愿意保护一下？ “丽妃死了，这么大的事，你总要禀告给慕帝，要他知道？” 萧羽抬手想要捉住她的手。 然而，冷倾瑟却敏锐地躲开了。 他扑了个空，只好轻笑了笑：“好，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宫？我可以立即安排。” 冷倾瑟凝眉想了一下：“就今晚！” 萧羽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下了：“可以。” 他说着，就走到虞啾啾跟前，朝她伸出了手：“八公主，请跟奴才回宫。” 然而，虞啾啾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却怯怯地挪开视线，随后起身跑到了冷倾瑟的身后，小手抓住了她。 “八公主路上受到的惊吓太多了，她年纪也还小。”冷倾瑟向萧羽解释了一句。 “她若是这么胆小，等到了皇上身边，怕是会被吓哭。”萧羽提醒她道。 “如果只是吓哭，那也总比在外面被皇后给害死的强？”冷倾瑟却十分坚持。 事情就这么定下。 当萧羽见到一黑一白两头狼跟着跳上回宫的马车时，他就挑了挑眉：“这是？” 冷倾瑟扯了扯唇角：“我养的，送给小公主看家护院，九千岁大人不至于将两头狼一起送到宫中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到？” 萧羽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迎来了冷倾瑟一记无语的瞪视。 虞啾啾窝在马车里装睡。 心里却想，这个冷倾瑟，还挺会钓的。 她要是勾勾手指头，她这个师兄哪里把持得住？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14章 叫声爹爹卖个萌 有萧羽这个九千岁安排，虞啾啾果然顺利地进入了燕国的皇宫。 她来到的是慕帝居住的庆阳宫。 庆阳宫并不是燕国皇帝日常生活的居所，而是原本作为一片闲置的宫殿，位于皇宫最东边，占据了相当于一整个后宫那么大的面积。 自从慕帝不上早朝之后，就搬到了这里。 平时没有他的命令，后宫任何人，包括太后都不能来庆阳宫打扰他的清净。 虞啾啾跟着萧羽进来，便发现庆阳宫有独立的御花园、练武场、藏书楼等等，一应俱全。 “今日有些晚了，皇上已经歇下，公主就先住在偏殿这里，等明日皇上起床以后，我会向皇上禀明一切。” 萧羽领着她来到庆阳宫的偏殿，并安排两个宫女照顾她的衣食住行。 “我不要她们照顾我。” 虞啾啾开口对萧羽说了第一句话。 她白净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跟个听话的瓷娃娃似的。 然而这时候软软糯糯的一句话，却明晃晃地让萧羽意识到，她并不是那种没有自己想法的瓷娃娃。 萧羽当即看向冷倾瑟。 “就听公主的。”冷倾瑟立即道。 “可公主年纪还小，身边怎么能没有照顾的人？”萧羽却并不赞同，“便是明日皇上知道了，也一定会派人照顾她的。” “那不是还有我的吗？就算要选人，也要选合公主心意的，明，今天我在这里陪着公主。” “那好，不过你要记住，晚上和公主在偏殿，不论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去。” 萧羽特别交代了这一句，就带着那两个宫女离开了。 冷倾瑟确定他走远了，才是看着虞啾啾说道：“小姐为什么不让那两个宫女留下？其实，只要我们说正事时支开她们就可以了。” “既然已经进宫了，那不论什么时候，你都应该叫我公主。”虞啾啾却道。 “是，公主。”冷倾瑟无奈地应了一声。 “我近身伺候的人，决不能是不信任的人，否则，我的秘密很容易暴露，总之你一定要记着，在紫婴进宫之前，任何宫女不能近身伺候，尤其是，脱我的衣服这种事情。”虞啾啾嘱咐道。 毕竟，小紫蛟就在她的袖子里。 一旦被皇宫里的人发现了，她的身份很有可能暴露。 因为小紫蛟的存在太特殊了。 她不能冒这个险。 “放心，我记住了。”冷倾瑟虽然好奇她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不过还是立即应下了。 随后，她伺候着虞啾啾洗漱睡下。 然而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一阵刀剑相击的声音传来。 由于今日有萧羽跟着，虞啾啾特别吩咐了，今日龙武卫和楼赫都不能跟着过来。 所以外面什么情形，她完全不知道。 “萧羽走之前特意说了，不管外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能出去，难道，是皇宫里今晚有什么暗杀行动？”冷倾瑟陪着虞啾啾睡在床榻上，此时听到这阵动静，就不由怀疑地说道。 “我出去看看。” 虞啾啾想了想，就立即要从床上爬起来。 见冷倾瑟想要阻止她，她便直接道：“你放心，我身手很好，只是出去看一眼，万一遇到危险，我也有办法逃出来。” 说完，她便披上衣服，打开了殿门。 然而，外面根本不见任何人的身影，一时也又陷入安静之中。 她走出去在偏殿附近转了一圈，也不见方才听到的刀剑相击的声音，正心中奇怪，打算回去时，忽然身后一道脚步声靠近。 虞啾啾一转头，便见到一个身披黑色锦缎里衣的俊美男人，墨发披散，手指长刀地站在那里，幽深的墨眸定定看着自己。 虞啾啾从他衣着上的龙纹判断出，这应该就是燕国皇帝慕遮了。 正想着要不要叫他一声爹爹卖个萌时，他忽然提步朝着她走过来。 虞啾啾一时有些紧张。 她小脸紧绷着，抬头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颀长的帝王几步走到自己跟前，而后，便听他居然是开口说道：“阿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是在等阿遮回来吗？” 虞啾啾：？？？ 她不得不怀疑，慕帝的脑子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而从他这一番话中，似乎，他是把她给认成他姐姐了？ 很有可能，是幼年期的姐姐？ 虞啾啾眼珠转了转。 看来，慕帝这些年不上早朝，不见其他人，未必是因为他沉迷长生之术。 没准，是有别的秘密。 虞啾啾毕竟是艺高人胆大。 要换做别的人，这会儿肯定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她却立即就接了话：“是呀，阿遮今天怎么这么晚？阿姐等你等得都有些困了。” 软软糯糯的嗓音，听起来很有安抚力。 慕帝闻声，立即就一脸无害地笑了。 他朝着虞啾啾伸出手来。 虞啾啾也就大着胆子，把小手伸了过去。 “阿姐，我们去睡觉，今晚你还跟我讲故事，好吗？”慕帝拉住了虞啾啾温软的小手，说着，就这么拉着她，一路往正殿走去。 “好呀，今晚阿遮想听什么故事？”虞啾啾不慌不忙地跟着他走，小奶音透着一丝淡定成熟。 她还抽空冲正一脸紧张盯着自己的冷倾瑟摇了摇头，示意她回去。 “阿姐讲什么，阿遮就听什么。”慕帝语气乖觉不已。 而当虞啾啾踏上正殿的台阶时，才发现两旁死了两个宫人。 但那两个宫人衣袍之下，却分明是穿着一袭夜行衣，分明是假扮成宫人的样子……却被神志不清地出来夜游的慕帝给抓了个正着。 这时候，接着正殿门口明亮的火光，她才发现慕帝手中的长刀上，是染了血的。 而整个正殿附近，都根本没有任何近侍伺候。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里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为的，是不让人发现慕帝的秘密。 但显然，慕帝的秘密很有可能已经要藏不住了。 否则，为什么会有人派人前来夜探？ 心中带着种种猜疑，虞啾啾跟着慕帝进入正殿，一路又进了内殿宽敞的龙床上。 慕帝抱着虞啾啾躺在床上。 “阿姐，快讲故事。”他将手中染血的长刀随意地往地上一扔，冰凉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虞啾啾的小脸，眉目含笑地催着她道。 可虞啾啾却从沉香炉中，闻到了浓重的安神香的味道。 第515章 很会给自己找乐子 这是一种催眠的香料，并且用量极重。 虞啾啾想到此前刚进宫，其实时候并不算晚，可萧羽却说慕帝已经睡下了。 她这会儿就怀疑，慕帝可能睡眠不好。 那么现在的他，要么是犯病了，要么是在梦游。 “我给你讲一讲修仙界的故事可好？”虞啾啾小手反握住慕帝的大手。 “好呀，阿姐讲什么故事，我都喜欢听。”慕帝语气很乖。 “从前，在修仙界，有一个叫做长生宗的宗门，长生宗的宗主有一个女儿……”虞啾啾开始讲述起来。 这是她前世修真界真实发生过的故事。 一个天之娇女，遭遇背叛陨落，后来却被人发现她并没有死去，而是堕落成魔，将所有背叛之人杀光。 这是虞啾啾前世身为魔尊时的一个手下魅姬的亲身经历。 她才讲了一半，慕帝就沉沉睡着了。 “主公，这个皇帝病得好重啊，他的血液中都带着毒。”这时候，小紫蛟从虞啾啾的袖子里爬出来，对她说道。 “你闻到了？”虞啾啾问道。 “是他流血了。”小紫蛟说道。 它这么一说，虞啾啾检查了一遍，才发现慕帝手臂上被刀口划伤了。 “真奇怪，他的血液竟然没有腥气，难道是因为你说的中毒？”虞啾啾在房间里找了一下，很容易就找到了金疮药，为他简单清晰了一下伤口，又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慕帝都没有苏醒，一直睡得很沉。 “他遇上我，算是他的福气，这种毒遇到我的龙血，会被我龙血中散逸出来的药性自动消解，只要和我待上一段时间，全部的毒性都会解掉，但前提是，这期间他不会再中毒，但他体内的毒性是每日累加的，我怀疑，到现在还是有人天天再给他下毒。”小紫蛟说道。 小紫蛟身为真龙，自然本身就算是一味十分珍惜的药材。 它将尾巴尖咬破，龙血滴出来一滴涂抹在慕帝的后颈。 “照你这么说，给他下毒的人，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至今还在照顾着他，只有这样，才能令他体内的毒素日日累加。”虞啾啾十分肯定地说道。 她走到那沉香炉旁，仔细闻了闻，确定里面的确只有安神的香料，就没有再管，只用水洒了，将香料熄灭。 随后，就走到床边。 想了一下，她还是爬到床上，小手抱着慕帝的大手，跟着一起睡下了。 而等到了次日，太阳都晒屁股了，庆阳宫正殿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外头一大早就过来等着伺候慕帝起床的宫人们，都是焦急不已，却根本不敢进去。 慕帝身边的管事太监刘公公急坏了。 一直到萧羽来到，他才赶紧上前行礼，并将情况说了一遍：“皇上平日天没亮就醒了，可今日都到这个时候了，却还没有起床，奴才也不敢进去……只有求千岁大人来看看了。” 萧羽闻言，也感到有些诧异。 他走到殿门口，抬手敲了敲殿门，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候，冷倾瑟走过来说道：“昨晚上，皇上把小公主带到了正殿，到现在小公主也还没有出来呢。” 一旁刘公公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小公主？” 萧羽则脸色一变：“不是说了不让你们晚上出来吗？” 冷倾瑟正思索着该怎么解释，大殿里终于传来了慕帝慵懒的声音：“都在门口做什么呢？进来。” 萧羽这才赶紧推门进去。 而慕帝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龙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 那小奶娃睡得正香。 口水都蹭到了他的衣袍上。 慕帝周身溢出一身冷气，然而他虽然夜间会失去神智夜游，往往第二天却会想起来他夜游时都经历了什么。 于是，他很快就想到，昨夜他顺手杀了两个刺客。 然后……就将这个不知道哪里出现的小奶娃，给认成了他那个早已不在世的阿姐，并且，这小奶娃也是胆子真够大！ 她竟敢冒充他阿姐，甚至直呼他幼时的乳名！ 一想到这些，慕帝周身的气压就更低了一些。 他当即抬手往虞啾啾身上重重一推。 虞啾啾瞬间就被推醒了。 她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还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地一脸懵着。 而慕帝见她还懒洋洋躺在那里，一脸无辜地望着自己，当即抬手把她给拎了起来。 他一双眼眸阴鸷不已，用一种十分可怕的眼神，凑近了盯着虞啾啾，冷声质问道：“你是谁？怎么胆敢，到朕的寝殿安睡！” 只可惜，虞啾啾从来不是被吓怕的。 不过这回儿，她还是努力装作被吓到了样子，小手揪着被褥，怯怯地说道：“爹爹……我是小八呀，昨晚上，是你拉着我的手，把我给带到这里，还要我给你讲故事，我讲得可困可困，后来实在忍不住，就在爹爹身边睡着了……” 她小脸无辜。 小奶音软软糯糯，也勾起了慕帝对她昨晚讲的那个故事的回忆。 什么修仙界的故事。 她都还没讲完。 不过这不是重点。 “你说你是小八？”慕帝怀疑的目光，看着虞啾啾。 虞啾啾白软的小脸肉乎乎的，端坐在那里，也看着他。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 寝殿门口，萧羽早已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了一遍，也算是了解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认定了是昨晚上慕帝失去神智以后，误入偏殿，把八公主给带了过来…… “来人。”这时候，慕帝又沉着声叫了一句。 “皇上。”萧羽立即上前。 “小八是谁？朕的哪一个女儿？”慕帝紧皱着眉头，显然对自己有几个女儿几个儿子，都不是太清楚。 “回皇上，这是皇上的八公主，她的母妃是丽妃，昨晚上被奴才从宫外带回来，奴才正要向皇上禀明这件事。” 萧羽说着，就将近来后宫发生的事情，丽妃如何被皇后恐吓逃出宫，又如何死在路上这些，一一禀告给慕帝。 慕帝听得神色阴沉。 “朕这几年来不入后宫，将一切都交给皇后和贵妃搭理，看来，她们也很会给自己找乐子啊，连朕的女人，都敢随随便便，说杀死就杀死！” 第516章 把你丢出庆阳宫 虞啾啾听出来了。 慕帝的恼怒，并不是因为丽妃被杀，丽妃是他钟爱的女人，而是他身为皇帝的权威被挑衅了。 不愧是薄情的帝王。 跟他一比，自家皇帝老爹简直都要被衬托成情圣了。 这可不行。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在后宫发泄了一通怒火，也就只是震慑一下皇后，却并不是他为了丽妃和八公主出气，那等他这怒火撒完，皇后意识到在慕帝心中，她这个八公主仍然没有任何的地位，那以后她的处境还是会很危险。 更何况，虞啾啾毕竟不是真正的八公主。 她进宫的目的是得到霜玉冰莲。 而要达到这一目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俘获慕帝的心，让他心甘情愿将圣物送给她。 可要打动一个薄情帝君的心，显然难度也十分的大。 “爹爹，我不要去后宫。”虞啾啾眼珠微动，心里各种小九九迅速过了一遍，直接说道。 “你不去后宫，难道要在朕的庆阳宫一直住下去？你就不怕，哪天惹恼了朕，朕一刀把你切了？朕可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慕帝眉头紧皱，唇角抿成一条无情的直线。 “那也就是一刀的事，总好过被后宫爹爹的那些女人们，明里暗里各种阴损手段折磨的强，我情愿要个痛快的死法，再说了，也许我不会惹你生气，还会逗得你很开心呢？那你不就不会杀我了？那我不就活下去了？” 虞啾啾小奶音说的头头是道。 慕帝居然被她这套理论给说服了。 不过他嘴上是不会承认的。 “不行。” 他断然拒绝道，“庆阳宫是朕一个人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能住进来，就算是朕的女儿，也不行。” “为什么呀？庆阳宫这么大，这么多宫殿，你一个人也住不过来呀，用得了这么小气嘛？” 虞啾啾当即不满地小声嘟囔道，“再说了，你可以不把我当成你的女儿，还跟昨晚上一样，把我当成你的阿姐不就行了？” “你说什么？” 听到这小奶娃嘀咕的话，慕帝当即凤眸危险地眯起，“你是想现在就被朕给一刀切了吗？” 一旁，萧羽和冷倾瑟等人听到虞啾啾敢这么说话，心已经替她提到了嗓子眼。 可偏偏，虞啾啾脑门上好像就写了“不怕死”三个大字。 她当即十分笃定地道：“可你现在又不会这么做！” 慕帝挑眉反问她：“你怎么知道朕不会这么做？朕暴君的名声远扬四海，你当这个名声是朕拿出来骗人的吗？” 虞啾啾理直气壮地反驳他：“可你跟我说了这么多话，的确没有提刀把我切了呀？” 慕帝竟然一时哑口无言。 她说的对。 他现在自然不会真的把她给一刀切了，刚才之所以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她罢了。 可问题是…… “你竟然不怕朕？” 慕帝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小八，朕有印象，似乎以前胆子小的像只兔子，朕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都会把你给吓哭，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胆子变大了？连朕都不怕了？嗯？” 他虽然对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不太记得，可却记得他们都很怕他。 “你也说那是以前了。” 虞啾啾小嘴嘟起，“任凭谁经历过自己的娘亲被杀，最信任的苏陌姑姑也被杀这种事情，都会一夕之间长大成人？ “再说了，我都六岁了，爹爹你还记得上次见我时，我才几岁吗？ “爹爹不也一样十三岁就当上皇帝了？一般的十三岁小孩子，也不过才刚刚不再玩泥巴而已，而且，就算再怕你又有什么用？能因为害怕你，就让我的娘亲活过来，再像以前那样，把我抱进怀里好好哄一哄吗？” 她这一番话，算是解释了自己性格的变化。 但不得不说，很有说服力。 并且歪打正着的，说中了慕帝当初十三岁就登上帝位的心理。 他也是在经历一夜之间失去全部的亲人之后，才一下子成长了。 此时，他盯着看起来满身反骨不怕死的虞啾啾。 一大一小就坐在龙床上，大眼对小眼。 半晌，慕帝忽然起身往外走去。 他丢下一番威胁的话：“既然你非要赖在这里不走，那朕也懒得跟你说那么多，不过，晚上老实待在你的偏殿，不准出来！ “若再有昨晚上的情况发生，朕一夜睡醒发现你竟然在朕的正殿里睡觉，那朕一定把你丢出庆阳宫！” 说完，他就吩咐萧羽赶紧把虞啾啾赶出去。 虞啾啾也不继续赖着。 她立即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外头走。 小短腿走的飞快。 几步就到了慕帝的跟前。 于是，慕帝就这么眯着眼睛，看着小奶娃连只袜子都没穿，光着白嫩的小脚，就走出了大殿，踩在外面磨脚的石板上。 慕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小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吗？就让她这样一个人走在外面？连只鞋子也不给她穿？万一磨破了脚，朕唯你是问！” 慕帝当即扭头看向冷倾瑟，冷声训斥道。 “是，奴婢知错。”冷倾瑟愣了一下，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拿起虞啾啾的鞋袜追上去，为她穿好。 虞啾啾就站在外头。 小手扶着蹲在地上的冷倾瑟，任由她为自己穿好鞋袜。 这个时间，阳光正好。 金色的光芒洒在小奶娃的小脸上。 她似乎是听冷倾瑟说了些什么，小脸当即有些诧异地朝着慕帝看过来。 而慕帝和她那小眼神一对上，当即冷硬地转开视线。 等他再转过视线往外看时，小奶娃已经不见了踪影。 “皇上昨夜似乎睡眠很好？”一旁，萧羽忽然开口询问道，“今日这一觉睡到这个时候，真是难得。” 慕帝闻言，眉头又深深地皱起。 昨晚上，他好像的确睡得很好，是这几年来最舒服的一觉。 偏偏，是有那个小奶娃在他身边。 不过他也并未因为这一次，就觉得有什么。 慕帝没有说话，当即转身回到殿内。 “公主，您还真是神了呀！您知道吗？这还是我自打进宫以后，第一次见到皇上主动关心人！”另一边，虞啾啾一回到偏殿，冷倾瑟就忍不住感慨道。 虞啾啾则坐在那里踢着小脚。 她刚才光脚丫走出去，也是故意想要试探一下慕帝。 结果自然也没有让她失望。 “公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要不要我去找御膳房的人做点好吃的，公主主动给皇上送过去？”冷倾瑟开始出主意。 “你让御膳房做点好吃的给我送过来，我饿了。”然而，虞啾啾却说道。 “啊？不给皇上送吗？” “给他送什么？他看起来像是缺吃少喝的人吗？”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17章 堂堂帝王居然怕狗 “公主不乘胜追击一下？” “那也得先填饱我的肚子才行。”虞啾啾十分务实，刚一说完，肚子就咕咕地叫起来，她眨眨眼睛，“记得给松雪和夜落也做点好吃的，要肉。” “好，那就先给我们小公主填饱肚子，还有你们两只。”冷倾瑟摸了摸老老实实窝在虞啾啾身边的一黑一白两只狼，笑着给他们去弄吃的了。 一整天，虞啾啾就待在偏殿里，吃了睡睡了吃，没出去过。 等到了夜里，刚躺下歇息，就听到殿门被人扣响。 虞啾啾和冷倾瑟对视一眼。 冷倾瑟将殿门打开。 慕帝和昨夜一样，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游魂一般站在那里。 “我找阿姐。” 他冷淡低沉的嗓音，开口说道。 “是阿遮吗。”虞啾啾从寝殿里走出来，一见到他，立即笑着走上前，拉住他的手，“阿遮，你来找我玩吗？” “阿姐，昨晚的故事，你还没有讲完。”慕帝说着，宽大的手掌反握住虞啾啾的小手，就要带他走。 “阿遮，今晚在这里跟你讲，好吗？” 然而，虞啾啾却拉住他的手，把他带到里面的寝殿。 慕帝一走过去，便见到松雪和夜落正窝在床边。 一见他，纷纷抬起头，狼瞳好奇地盯着他。 “阿姐，你什么时候养了狗？”慕帝见到两只狼，就忽然不肯走了。 虞啾啾扭头一看，便见他脸色发白地站在那里。 他怕狗？ “阿遮别怕，这不是狗，是狼。”虞啾啾说道。 “狼？”慕帝眉头轻轻皱起，似乎在思索着狼跟狗比起来，是不是没那么可怕。 “对呀，你看它们两个，可可爱了。” 虞啾啾说着，似乎是为了体现自己这话的可信度，立即招呼着两只狼，“松雪，夜落，来，给阿遮表演一下追尾巴。” 一听她的指挥，两只身形庞大的狼立即站起来，开始追着自己的尾巴不停转圈。 那样子，看起来傻憨傻憨的。 慕帝瞬间被说服了。 “看起来的确比狗可爱多了。”他紧张的情绪也很快不见，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是呀。” 虞啾啾抿唇笑了一下，拉着慕帝走到床边坐下，“来，你伸手摸摸它们。” 她招呼两只狼在床边蹲好。 慕帝很听话。 抬手摸了摸松雪，又摸了摸夜落。 “摸起来很舒服，阿姐，今晚可以抱着它们睡觉吗？”慕帝一脸单纯地询问道。 “那可不行，我这床太小了，而且，它们会掉毛。”虞啾啾一两句话就哄住了慕帝。 她拉着慕帝在床上躺好，开始接着昨晚的故事讲给他听。 没多久。 慕帝就睡着了。 他这一觉又是睡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这个时候，虞啾啾早就已经起床了。 夜落趁她不在寝殿，调到床上趴在慕帝身边，一直不停地舔他的脸，终于把他给舔醒了。 当慕帝一睁开眼睛，对着一张狼头，他当即惊吓过度地猛地坐起身来。 不过慕帝毕竟是慕帝。 这一瞬间的惊吓之后，他立即就恢复了自己一贯的高冷。 夜落傻乎乎地张着嘴盯着他。 见他起身从床上走下去，也跟在他屁股后面。 慕帝捏紧了拳头，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这是狼。 不是狗！ 堂堂帝王居然怕狗，传出去简直是个笑话！ 慕帝白着一张脸安慰自己。 同时昨晚上发生的一切，也在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也令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他这个小八女儿，和他死去的阿姐幼时长得很像？ 不然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把自己的女儿，认成死去的阿姐？ 只可惜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慕帝脑海中阿姐的长相实在是模糊不已，他一点也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了。 一打开殿门，便见到刘公公正站在殿门外和虞啾啾说话。 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一张脸带着高兴的笑，脸上的褶子都简直都要因此而皱成一朵菊花了。 这会儿一听到动静，刘公公立即扭头看过来。 “皇上，您醒了！您这一觉又睡了好长时候呢！您眼睛下面的青痕似乎都不见了呢！”刘公公看着慕帝明显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的样子，脸上当即露出了欣喜的笑。 “闭嘴。” 然而，慕帝却非常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随后目光看向虞啾啾。 虞啾啾感受到他的视线，立即撅了撅小嘴，小脸上写满了无辜：“昨晚上是爹爹主动来偏殿找我的，可不是我去主殿找你的。” 说完，见夜落一直讨好地跟在慕帝屁股后面，不由得挑了挑眉。 她昨晚上就发现了。 夜落十分喜欢慕帝。 就是慕帝这个怕狗……也不知道今天见到夜落怕不怕了。 “那么你是不是当朕的阿姐，当上瘾了？你以为朕是在跟你玩过家家吗？”此时，慕帝盯着虞啾啾，语气不善地道。 “可是爹爹主动叫我阿姐诶，我总不能告诉爹爹说不是你的阿姐，你在梦游？爹爹，听说梦游的人不能被惊醒，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虞啾啾依旧是理直气壮。 “朕昨日怎么说的？再有这种情况，朕就把你丢出庆阳宫去！”慕帝闻言，当即就是眼眸一眯，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你怎么说话还不算话的？昨晚上又不是在你的正殿？”虞啾啾据理力争。 “那又如何？朕的话，就是王法！朕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慕帝眼神冷厉如刀，在她脸上狠狠扫过。 虞啾啾见此，似乎终于觉得有些发怵。 她不由得小短腿后退了两步，似乎还有些生气了，小奶音气呼呼地说道：“算了！今晚我就离开庆阳宫！不，我现在就回后宫去！” 说完，她叫上冷倾瑟，扭头就走。 然而走了两步，见夜落蹲在慕帝身边不肯走，气得跺脚，嚷嚷着不要它了，就这么只带着松雪走了。 “皇上……八公主多乖，多听话啊，而且，有八公主在，皇上这两晚上睡得多好啊……”一旁，刘公公一见到虞啾啾被气走，不由得有些埋怨地说道。 “睡得好？你是忘记朕一旦发起狂来，是什么样子了？”慕帝却没有因为刘公公这话而发怒，反而自嘲地冷笑一声。 “皇上是怕会伤害到小公主？”刘公公一听他提起发狂的事，这才有些明白过来。 然而，慕帝却没有回答。 他薄唇微抿着，目光看着虞啾啾的身影在庆阳宫消失，随后，便转身回了正殿。 第518章 吃错药了吧 “公主打算去哪儿？要回丽妃娘娘以前的宫殿吗？”冷倾瑟跟着虞啾啾出了庆阳宫，却见她很快就站在宫门外踟蹰不前，不由得询问道。 “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待着。”然而，虞啾啾却在一旁的石头上一坐。 “公主，你该不会打算在这里待到明天天亮？”冷倾瑟有些怀疑地询问道。 “是呀。”虞啾啾双手抱着膝盖，小脑袋枕在膝盖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冷倾瑟见她这样，都忍不住有些心疼了。 可怜的小公主。 正想再劝劝她要不然就去丽妃住的漪澜宫，不远处，忽然有人走来。 “芳嫔娘娘，您走慢点，奴才要跟不上了！” “狗奴才，不是你说上次贵妃就是这个时间来这里散步，恰好碰到皇上，这才有了如今肚子里的那个龙种的吗？万一走太慢错过了皇上怎么办？” 一道傲慢的女子声音越来越近。 “芳嫔，之前和丽妃一起住在漪澜宫，仗着投靠了皇后，一个嫔位没少欺负丽妃。”冷倾瑟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就立即有些讥讽地对虞啾啾说道。 虞啾啾闻言，眼珠动了动，却还是懒洋洋地坐在那里。 这时候，芳嫔也看到了虞啾啾。 当发现这个小奶娃，居然是跟着丽妃一起逃出宫的八公主慕姜姜，她当即咋咋呼呼地指着虞啾啾道：“哎唷我的天爷啊！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八公主啊！ “八公主不是跟着你那个母妃逃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外面的空气闻起来不够自由吗？ “还是说，你那个母妃抛弃了你，跟她相好的野男人跑了？” 芳嫔一开口，嘴里可以说是没一句好话。 虞啾啾听着，终于抬起了头。 她看着芳嫔，小奶音显得非常平静：“你好像对我母妃的事特别了解？你怎么知道她出宫是要找野男人？她告诉你的？” 芳嫔当即冷笑一声：“是啊，她告诉我的！” 虞啾啾皱起眉头：“这么说，你明知我母妃出宫找野男人的事，却知情不报，你这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芳嫔脸上的冷笑一僵：“你胡说八道！本宫才不会知道你那个贱人娘出宫是要找谁！本宫只是猜测罢了！” 虞啾啾小脸上表情不变：“猜测？毫无事实根据，就敢非议身份地位你比高的妃子，你这叫以下犯上！恶意中伤！” 芳嫔顿时恼了：“你个小丫头！竟然敢、敢编排本宫的不是？来人啊！给我掌她的嘴！” 她身旁跟着的太监立即恭敬应下：“是，娘娘。” 说着，他当即一脸奸笑地朝着虞啾啾走过去。 虞啾啾刷地一下站起来：“我乃是公主！芳嫔不过一介嫔位，见了本公主本应行礼！更何况是你们这些狗奴才！我看谁敢动我！” 她小奶音透着冰冷威严的气势。 这一下，还真是把芳嫔给身边的太监宫女都给唬住了。 但下一刻，芳嫔等人就忽然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哈哈哈！天呐！这个小贱人是出宫了一趟，吃错了药了？谁敢动她？她是不是忘了，之前是怎么被其他宫里的公主和皇子身边的下人们欺负得浑身发抖的啊？这出了一趟宫，不抖了？胆子变大了？都敢对本宫这么大声吆喝了？” 芳嫔笑够了，就抬手往虞啾啾身上重重一推。 “扑通”一下。 虞啾啾被推倒在地上。 芳嫔高高在上地冷睨着她，嘴角一抹阴狠的冷笑：“小贱人！想跟我斗？来人！给我打！” 她话音一落，身边跟着的宫女、太监立即就要对虞啾啾拳打脚踢，却被冷倾瑟一脚踹飞一个。 “你是什么人？好大的狗胆！都愣着做什么？打啊！”芳嫔气得大吼大叫。 慕帝从庆阳宫里走出来，第一眼见到的，恰好就是虞啾啾被推倒的这一幕。 他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十分的冰冷可怖。 慕帝当即捏紧了拳头，宛如芳嫔在他手心里，已经被捏成了一个死人。 不等他提步上前。 身旁一直跟着的夜落见到自己的小主人受欺负，当即“嗷”的一声，冲上前去！ 与此同时。 虞啾啾也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指挥着松雪：“咬她！” 松雪当即“嗷”地蹿上去，一下将芳嫔扑倒在地！ 只听“咚”的一声！ 芳嫔狼狈地脑门着地，当即痛呼一声：“好你个小贱人！你胆敢纵狗行凶！后宫不准养狗你知不知道！你犯了死罪了！都愣着做什么？快把本宫扶起来啊！” 然而，不等她带来的宫女太监跑过来搀扶她。 虞啾啾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骑在她身上，小粉拳抬起，对着她一只眼睛就是一拳下去！ “啊！” 芳嫔痛叫一声，捂住眼睛，“你敢打我！你这个小贱人！你竟敢打我！我要杀了你！快来人啊！你们是都死了吗？都愣着做什么？快点把她给本宫拉开啊！”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慕帝怎么也想不到。 原以为会是小奶娃单方面被芳嫔欺负碾压。 可结果，她除了被芳嫔推倒的那一下，之后竟然是她完全碾压了芳嫔那一大堆人…… 这，真的还是他记忆中，那个怯懦的小女儿？ 可慕帝不得不承认。 比起之前那个风一吹就倒的八公主，如今这个彪悍如小老虎的她，很显然更能俘获他这个老父亲的心。 此时，慕帝递给刘公公一个眼神。 刘公公立即大步上前，怒斥道：“大胆！皇上驾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虞啾啾一听这话，扭头看到慕帝。 可她依旧坐在芳嫔身上不肯下来，甚至还冷冷地白了慕帝一眼。 慕帝见此，黑着脸走上前去，把她给拎起来。 “皇上！皇上！您一定要给嫔妾做主啊！八公主居然胆敢以下犯上殴打臣妾！皇上！请您一定要治她的罪！” 芳嫔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见到慕帝，尽管身上还痛得要命，可心里却是一喜。 她以为慕帝是刚刚才来。 那么她被八公主欺负的惨状，必然都被慕帝看在了眼里。 慕帝也一定会为她出头，狠狠惩治八公主。 然而，她算盘打的是响，却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当即就让慕帝心里一丝怒意如火喷涌：“以、下、犯、上？”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19章 惊掉无数下巴 “皇上……”芳嫔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你区区一个妃嫔，而八公主，是朕的女儿，金枝玉叶！她便是打了你，也是你活该，可你居然说她以下犯上？那照你这么说，谁是下，谁是上？芳嫔，你无视宫规，竟敢将自己凌驾于公主之上，真是好大的狗胆啊！” 慕帝一双凤眸眼神阴鸷地死死瞪着芳嫔，沉声怒道。 “皇、皇上！嫔妾一时失言！嫔妾知错了！可八公主打了嫔妾，这是事实啊！”芳嫔一下慌了，然而犹自辩解道。 “芳嫔，你这是在把朕当成傻子吗？朕亲眼看到，是你先将八公主推倒在地，不敬在先！如今挨了教训，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慕帝的声音，冷得像是在往地上掉冰渣子。 芳嫔一听这话，顿时绝望害怕得浑身颤抖起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推八公主的那一下，居然刚好被慕帝看到！ “皇上饶命啊！” 芳嫔腿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皇上饶命！嫔妾知错了！嫔妾知错了！嫔妾再也不敢了！求求皇上饶了嫔妾！” 她不住地磕头。 很快，额头上就见了红。 “来人！芳嫔目无尊上，以下犯上，今日起褫夺嫔位，杖责二十，打入冷宫！” 只听慕帝一声令下。 刘公公立即命身后跟着的侍卫，将芳嫔拖下去行刑。 跟着芳嫔的那些宫女、太监们见此，吓得纷纷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下。 “这些狗奴才，不分尊卑，全部拖下去杖毙！” 慕帝冷厉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冷声下令。 顿时，一片哀嚎。 刘公公挥袖一甩。 侍卫们连忙上前，将这些宫女太监们全都拖走。 慕帝雷霆之势处置了这些人。 他目光冷冷瞥着一脸倔强站在那里，似乎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的小奶娃。 “一出庆阳宫就被人欺负，这会儿居然还敢摆脸色给朕看？”慕帝垂眸，睥睨着面前的小奶娃。 “哼！”虞啾啾小奶音冷冷一声，极有骨气地转过小脸。 慕帝见此，干脆走到另一边，蹲下身子。 他抬手，修长如玉的手指，硬是握住虞啾啾的小下巴，强迫她不得不面对着自己。 然而，当虞啾啾被迫着看向他时，他才发现。 这小奶娃居然哭了！ 只见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红红的，里面覆着一层厚重的水汽。 她小嘴紧抿着。 就这么憋着一股劲儿，似乎生怕一张嘴，就泄露出哭声。 慕帝见她这样，愣了一下之后，忽然感到有些无奈。 “你怎么就这么倔？跟朕低头服软一声不行吗？”他忍不住说道。 “你在乎吗？”虞啾啾这才开口，小奶音带着一丝委屈的哭腔。 “嗯？”慕帝皱起眉头。 “你总是晚上的时候，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也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那个时候，你才会变得好温柔好温柔的，可只要你一觉睡醒，你就讨厌我，想要把我赶走。”虞啾啾软糯的嗓音，委屈地控诉着慕帝过分的行为。 “……今天可是你自己气性大，非要走的。”慕帝不肯承认。 “是你说要把我丢出庆阳宫！与其等你动手，那我还不如自己走！”虞啾啾白软的小脸，却一脸的铁骨铮铮。 然而说着，两滴眼泪就一下子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当即有些气愤地抬起袖子，十分用力地狠狠擦掉眼泪。 慕帝当即被她逗笑了。 “好了，别哭了，庆阳宫的确不适合你。” 说着，他就站起身来，要牵住虞啾啾的小手。 然而，虞啾啾却不肯。 “干嘛？”她抬头瞪着慕帝，奶凶地质问道。 “带你去一个适合你住下的地方，走。”慕帝又要牵她的小手。 “你要把我丢到哪里？”虞啾啾这次没有再躲开，却声音带着明显的失落，“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丢在那里，然后就又不管我了？” “不会。”慕帝动了动唇，只丢下这么两个字。 之后，就不再开口说什么了。 虞啾啾也很硬气，干脆也不再问。 冷倾瑟和两只狼跟在后头。 她一脸的惊叹。 这小丫头，还真是有本事啊…… 这是她自打进宫以来，第一次见到慕帝牵自己孩子的小手…… 慕帝就这么牵着虞啾啾的小手，一路穿过后宫。 路上，不知道见了多少人。 他们看到这一幕，都是眼珠子都惊得险些掉在地上。 可没有人敢上前来。 就这么的，慕帝带着虞啾啾，来到了太后居住的寿康宫。 当今太后并不是慕帝的生母。 不过当年，是她一力保护着慕帝登上帝位。 所以，慕帝对她还算尊敬。 此时，太后一听说慕帝来了，就有些受宠若惊，而当她见到慕帝居然牵着一个小女娃，当即也是险些惊掉下巴。 “皇帝，你这是……这是小八？”太后一眼认出了八公主。 “小八的母妃死在宫外，萧羽把她接回了皇宫，这两日都住在庆阳宫。”慕帝简单解释了两句。 “丽妃死了？” 太后一听，不禁皱了皱眉头，她是后宫少数的知道慕帝的“病”的人，得知八公主住在庆阳宫，已经是惊讶不已了，“那皇帝，你把她带过来，是想让她住在哀家的寿康宫？” “小八如今身边没有人照顾，若能得太后照拂，对她来说是天大的福气。”慕帝说道。 “既然皇帝开口了，那哀家自然只有好好照顾小八。”太后说着，就冲虞啾啾招了招小手。 虞啾啾轻轻皱了皱眉头。 她并不想住在寿康宫。 这里距离庆阳宫太远，如果不住在庆阳宫，那慕帝的怪病可就没办法治了。 不过如今的情势，似乎只有暂且住在寿康宫了。 “姜姜拜见皇祖母，皇祖母千岁。”虞啾啾只犹豫了一下，就立即乖巧地向太后行礼。 慕帝见她在太后面前如此乖巧，不禁挑了挑眉。 正要离开。 却忽然被虞啾啾拉住了手。 “怎么？”他看着虞啾啾紧紧拉着自己的小手，薄唇冷峭地勾起，心中则是想道，这小奶娃还是舍不得他？ 倒是不知道跟谁学的，嘴硬得很。 “每个月的初一到初五，初十到十五，二十到二十五这几日，你必须把我接到庆阳宫去住几天，否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虞啾啾小奶音冷冰冰地要求道。 \b\b\b\b\b\b\b\b 第520章 活该她被打入冷宫 “你这叫住几天吗？一个月一半的时间都要住在庆阳宫？”慕帝对此表示怀疑。 “这是为了不让你忘了我。”虞啾啾理直气壮。 “……谁说我会忘了你？”慕帝拧起眉头。 太后看得心惊肉跳。 她了解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 往往只要他露出这个表情，就是已经不耐烦了，下一刻肯定就要发飙。 太后当即就想跟虞啾啾说话让她到自己身边乖乖待着。 然而，虞啾啾却先她一步，巴拉巴拉数落起慕帝的不是：“我说的！ “你把我丢给皇祖母，不就是不打算管我了？先忘个十天半个月的，然后一个月，再然后半年，直到最后，你哪里还想得起我？” 慕帝额头青筋跳起。 就在太后担心不已随时等着在他发飙时劝下，却见他忽然面色恢复了正常，冷冷瞥了虞啾啾一眼，说道：“好。” “后天早上来接我，你可以走了。”虞啾啾小脸一转，不再看他。 那副高冷的模样，简直跟慕帝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知道了！”慕帝咬了咬牙，却还是出乎众人意料地冷声应下了。 “母后，这丫头脾气有些坏，若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还请您多担待，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一向不懂得关心人的慕帝，甚至是在特意这么交代了一句之后，才告辞离开了。 太后自然是连忙应下。 待慕帝一走，她就用一种十分惊奇的眼神，有些审视意味地看着虞啾啾：“一段时日不见，小八这性格，还真是大变样啊。” 这是有些怀疑了。 然而，虞啾啾是谁？ 应对这种情况，她自然有自己的妙招。 只见她刚刚在慕帝面前还硬气不已的小脸，当即眼睛变得通红，看起来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这是怎么了？哀家又没有说什么责备你的话。”太后见她要哭，当即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皇祖母……” 只听虞啾啾小奶音微微颤抖着。 她小脑袋抬起，看着太后，那小眼神，看起来楚楚可怜到让人一颗心瞬间软化下来，“我母妃，死了。 “苏陌姑姑，也死了。 “姜姜好害怕呀，呜呜……” 可怜的孩子，失去了亲生的母亲，和唯一可以信任的奴仆。 她的脆弱，这时候才表露出来。 太后当即明白过来，这小奶娃刚刚在慕帝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坚强，不过是故意装作大人的样子罢了。 她立即就是心疼不已地把虞啾啾拉进自己的怀里：“哦哦不哭不哭，乖姜姜，你还有皇祖母，皇祖母以后一定会把你带在身边好好照顾的。” 虞啾啾这会儿再也不是面对慕帝时的硬气做派。 她此时软乎乎地窝在太后的怀里，小身子因哭泣甚至在微微地颤抖，却不敢哭出声来，只小声地啜泣着。 而她这样，更加惹得太后心疼。 失去母亲的小孩子，总会在一夜之间变成大人。 可说到底，她也不过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只是在学大人的样子罢了。 “太后不知道，皇上脾气阴晴不定，早上把小公主给赶出庆阳宫了，明明他这两夜有公主陪着，都一觉睡到日晒三竿。” 这时候，冷倾瑟适时地在一旁说道，“公主一出了庆阳宫，就撞到了芳嫔。 “芳嫔似乎知道皇上今日回出庆阳宫，特意在外面守着，想要和皇上制造偶遇，谁知道，却见到了小公主。 “之后，她就羞辱小公主，还命人打小公主……” 冷倾瑟将方才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当听到芳嫔如何骂八公主的，太后当即气愤不已。 “这个芳嫔，一个区区嫔位，竟敢辱骂公主！实在是过分！活该她被打入冷宫！” 太后又抱着虞啾啾哄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冷倾瑟，“你是何人？哀家不记得丽妃身边以前有你这么个人啊？” 冷倾瑟立即恭敬地道：“回太后，奴婢是苏陌的表妹，姓冷，叫冷情，原本在江湖上行走，这次是收到苏陌表姐的求救信，特意去救丽妃娘娘的，谁知道，还是去晚了，就只救下了小公主。 “奴婢得了表姐的托付，答应留在小公主身边照顾她，直至她平安出嫁，到时候奴婢再离开。” 太后闻言，便是了然地点了点头。 “那你以后就在姜姜身边，好好照顾她。衣容。”太后唤道。 衣容是她身边的女官。 此时，她立即恭敬地站出来：“太后娘娘。” 太后吩咐道：“你去派人把行云阁收拾出来，以后姜姜就住那儿，另外，再挑选几个手脚麻利、机灵懂事的宫女在姜姜身边伺候着，至于姜姜身边的一应大小事务，都交给冷情，冷情初入皇宫，许多地方都不知道，你记得挑选一个年纪大些老实本分的，先跟在冷情身边辅佐着她。 “还有，叫御膳房每日都准备好点心果子给姜姜送过来，一日三餐，都照着公主应有的分例准备。 “另外，叫尚衣监的人来给姜姜做几套新衣服，衣料就从哀家新得的那些，选一些颜色鲜艳适合姜姜的。” 太后事无巨细，将虞啾啾身边的大小事情，全都安排得十分妥当。 虞啾啾当即扬起白软的小脸，感动地望着太后道：“皇祖母，您对姜姜真好，自从母妃去世，苏陌姑姑去世以后，再没有人这样细心地关心过姜姜了。” 太后爱怜地摸摸她的小脸：“傻孩子，你是皇帝的女儿，他对你这样看重，哀家岂能不尽心尽力？ “放心，在哀家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不过你也不要总窝在这寿康宫，你已经六岁了，是到了开蒙读书的年纪，等过几日，哀家就安排你去尚书房读书。” 一听要离开去尚书房，虞啾啾小脸上当即流露出害怕的表情。 太后见此，更加笃定了这位八公主身上所有的变化，都是强装出来的。 实际上，她还是那个胆小怕事的小八。 “姜姜，别怕，冷情不是送了你一头狼？等你去尚书房，就带着这头白狼一起过去，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你只管放狼去咬，出了事，本宫替你担待着！” 太后当即握住虞啾啾的小手，安抚地道。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21章 把狼驯得比狗还听话 “皇祖母，您对姜姜真好，等姜姜长大以后，一定要对皇祖母很孝顺很孝顺。”虞啾啾小奶音说出来甜滋滋的话。 太后顿时就被哄得一脸高兴的笑。 “那皇祖母可要等着姜姜快些长大呢。”她抱着虞啾啾，祖孙两个看起来亲昵不已。 太后平日里都是一个人在这寿康宫待着，日子长了，也很孤独无聊。 虞啾啾见到桌上有棋盘，于是就提出陪太后下棋。 “姜姜会下棋？”太后有些意外。 “以前苏陌姑姑教过我。”虞啾啾随口胡扯。 太后也没有怀疑什么。 毕竟她以前并不喜欢丽妃那种胆小软弱的性子，连带着把八公主也教成那副样子，简直有失皇家身份。 似乎丽妃之前身边唯一能干的，就是那个苏陌了。 一老一少于是开始下起了棋。 而虞啾啾的棋艺，其实是殷太后手把手教的。 殷太后棋艺高超。 虞啾啾在她身边待了那么久，学了那么久，自然也是不差。 此时，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小脸上神情凝重又无比认真。 太后原本对她的棋艺不抱什么希望，只以为她会胡乱落子，可再被虞啾啾连吃了几子之后，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小孙女似乎还真的有几把刷子，于是便也认真起来。 直到一局结束，太后居然输了。 “不行不行，再来一局，这一次是哀家轻敌，再来一局哀家肯定不会输。”太后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误。 “好呀，那就再来一局。”虞啾啾小脸露出一丝笑意。 第二局她故意放了点水，让太后险胜了。 太后这才长呼了一口气。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一局也赢得并不容易。 “原来姜姜这么聪明。” 太后再看着虞啾啾，神情里就更加增添了几分喜爱。 聪明乖巧懂事，又身世可怜的小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比不上皇祖母的万分之一。”虞啾啾十分嘴甜地道。 “哎唷，哀家的小姜姜呀，怎么这么会说话？”太后被哄得开心不已。 虞啾啾又被她亲昵地抱在了怀里，此时，就傻乎乎地笑得一脸单纯。 她可是连殷太后那样的人，都能吃得死死的。 不过短短半天时间，就完全俘获了燕国太后的心。 到了傍晚时候，行云阁就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太后牵着虞啾啾的小手过来。 “这是寿康宫的一处偏殿，平时都没有人居住，刚好给姜姜住下，跟哀家做个伴，看看，衣容考虑得多周到，还专门给你的松雪做了个窝。” 太后这么说着。 或许因为叫了松雪的名字，松雪像是听懂了似的，立即就跑到那处收拾得很舒适的软垫上，卧在了那里，还十分可爱地歪了歪脑袋。 “哎唷，冷情，你是怎么办到的？居然把狼驯得比狗还听话？” 太后被松雪逗笑了，不禁看向冷倾瑟询问道。 “我也不知，这两只狼都是别人送我的礼物，只是没有想到，它们都特别喜欢小公主，很听小公主的话，特别是夜落，居然十分喜欢皇上，见到皇上的第一眼起，就非要跟着他。”冷倾瑟瞥一眼虞啾啾，笑着说道。 她也很想知道，虞啾啾怎么做到的，把最难驯服的狼给驯得这么听话。 “那就是我们姜姜太乖，太招人喜欢了，不止是哀家喜欢，连狼也喜欢呢。”太后又借着这个机会夸起了虞啾啾。 “皇祖母，您说的姜姜都要不好意思啦。”虞啾啾一脸害羞地抓着太后的手，小脸看起来恨不得羞涩得要埋进太后宽大的衣袖里。 太后又被她这样可爱的举动给逗笑。 “什么事情呀？太后居然高兴成这个样子。”这个时候，一道十分温柔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拜见皇后娘娘。”行云阁里的宫人们见到来人，纷纷恭敬行礼。 虞啾啾一听来人是皇后，立即眼眸微动，小身子十分小心翼翼地往太后身后躲了躲。 “原来是皇后啊，怎么这个时候来哀家这里了？”太后见到皇后，抬手安抚地在虞啾啾小手上拍了拍。 她早已从冷倾瑟那里知道丽妃逃出宫去的前因后果。 也知道丽妃是被皇后派人给杀了。 此时脸上的笑容都一下子收敛了许多。 “本宫是听说小八回来了，特意来看看。”皇后一副温婉的做派，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如何对待丽妃的，手段有多么狠戾，光看她此时那张温柔可亲的脸，还真是很容易被她的这副外表给欺骗了，以为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真是想不到，小八一回来，居然在庆阳宫住了两天。” 皇后温温柔柔地笑着，语气也是十分柔和的调子，这会儿看着虞啾啾，眉眼里都带着柔和的光，“小八今天受惊了？ “那个芳嫔的事，本宫已经知道了，想不到她如此不知分寸，竟敢当着皇上的面顶撞你。 “不过如今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漪澜宫也空下来了，不如小八还是跟本宫回漪澜宫住？太后年事已高，你住在这里，不是打扰太后的清净吗？” 虞啾啾一听，就明白了皇后来这里的用意。 原来，是想把她骗回漪澜宫。 那可是皇后的地盘。 虞啾啾当即连连摇头。 她也不说话，小身子紧贴着太后，轻轻颤抖着，一张小脸看起来害怕得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太后一见她这样，顿时就心疼坏了，连忙把她揽进怀里，对着皇后一脸不悦地说道：“皇后，你要是没有别的事，还是退下。 “小八住在哀家这里，哀家很喜欢，一点也不觉得被打扰了。 “况且，这也是皇帝的意思！” 就是因为听说是慕帝把八公主带到了太后这里，皇后才坐不住了，想要把八公主给骗回漪澜宫，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管教。 此时，一见到太后这么护着八公主，皇后心里纳闷之余，面上却还是要求道：“皇上日理万机，他是把小八往太后这里一丢就不管了。 “如果太后不放心，那本宫可以把小八接到本宫的未央宫去住，亲自照顾她。”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22章 燕国第一美人 一听到“亲自”二字，虞啾啾贴着太后的小身子，当即抖得更厉害了一些。 太后心疼极了。 她一贯慈祥的一张脸，此时也跟着沉了下去。 只见她面色不悦地看着皇后，语气冷冷地质问道：“皇后这话的意思，是觉得哀家老了，认为哀家没用，连一个小孩子都照顾不好，是这意思吗？” 皇后这才显现出几分恭敬，忙道：“太后息怒，臣妾绝无此意，臣妾只是害怕太后照顾小公主累着身子了，想帮太后分忧。” 太后抬手一挥：“不必了，皇后掌管整个后宫大小事宜，已经十分吃力了，如今贵妃怀孕，身子越来越重，你要做的，是确保贵妃这一胎平安，教导好手底下的人，像是芳嫔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决不能再发生，也不要再生出别的事端来！ “好了，你退下！” 太后几句话，说的皇后脸都绿了。 尤其是提到贵妃这一胎。 更是令她咬牙切齿。 “那臣妾就不打扰太后休息了，臣妾告退。”皇后说完，却并没有立即离开。 她起身走到太后身旁，看着虞啾啾，一脸温柔慈爱的笑。 接着，她就抬起手，看起来十分温柔地按在了虞啾啾细弱的肩头，手上却是暗暗用劲儿，捏得虞啾啾骨头疼。 “小姜姜，待在太后这里要乖，要听话，不要到处乱跑让太后担心，知道吗？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母后说，母后都会立即满足你的。” 说完，她就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看起来当真是这世上最宽容和善的好人。 只有虞啾啾知道，自己肩膀那里，肯定都被她捏得发青了。 有惨不卖是傻子。 于是，等皇后一走，她就立即掉下几颗金豆子，捂着刚刚被皇后碰过的肩膀，哭唧唧地把脑袋埋进太后的怀里，奶呼呼地喊道：“皇祖母，姜姜好疼呀。” 太后一听，也想到了皇后刚刚的举动，连忙让衣容为她把肩头的衣服剥开。 果然，那里娇嫩的皮肤上，已经青紫一片。 “皇后！好一个面慈心狠的皇后！她竟然对姜姜下这么狠的手！”太后怒不可遏之余，又心疼得赶紧让衣容拿了活血化瘀的药膏给虞啾啾涂抹上。 “太后，皇后当初就很恨丽妃，如今丽妃死了，她肯定把小公主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当着太后的面，都敢这么动手，以后若是小公主去尚书房读书，这一路上搞不好都是杀机啊！” 衣容在一旁说道，“这件事，必须得禀告给皇上，让皇上派人保护小公主的安危才行！” 太后却不同意：“不行，皇帝的手腕……如果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他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皇后的父亲可是当今丞相，到时候，搞不好会弄得朝堂震荡。” 衣容不禁一脸担忧：“可小公主这样，除非，她待在寿康宫不出去。” 这时候，虞啾啾小声地说道：“皇祖母，不如从宫外雇几个身手好的人给姜姜当护卫好了，冷情姐姐以前行走江湖，认识很多江湖上的朋友，他们都好厉害的。” 冷倾瑟闻言，不由得看向虞啾啾。 她瞬间明白虞啾啾的意思。 而太后也觉得此法可行，当即看向冷倾瑟：“冷情，你可认识什么身手好的江湖朋友？但如果雇佣他们进宫的话，这一言一行，都是要恪守宫规的。” 冷倾瑟立即恭敬地道：“太后放心，我都会跟他们说清楚的，到时候，让他们待在暗处，小公主若是遇到了危险，再现身保护小公主便是。” 太后赞同地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明日一早，你就拿着哀家的令牌出宫，今晚上，你就守在姜姜的身边，保护好她。” 冷倾瑟自是连忙应下。 这件事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太后陪着虞啾啾用完了晚膳，随后，便回往寿康宫的主殿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冷倾瑟就去找太后要了令牌。 临近中午时，她就把紫婴和楼赫、龙十一以及一个叫做古棠的女子龙武卫带进了宫里。 龙十一和楼赫负责待在暗处。 紫婴和古棠则跟在虞啾啾身边，充当她的侍女。 太后亲自见了他们，见他们都很守规矩，话也不多的样子，心中也非常满意。 “这样，以后姜姜在宫中走动，哀家也能放心一些了。” “多谢皇祖母，如果没有皇祖母关心姜姜，姜姜也没有办法雇佣这些高手在身边。”虞啾啾嘴甜地道。 “真感谢皇祖母，今天就多陪哀家下几盘棋。”太后笑呵呵地道。 于是，几乎一天的时间，虞啾啾都在陪太后下棋。 她很懂得放水，输多胜少，但每次故意输给太后，都不会让太后赢得太轻易。 这也使得太后每次赢了，都特别有成就感，以至于寿康宫里笑声不断。 曹贵妃一进来，听到这阵笑声，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什么事情，太后这么高兴？”她娇艳的脸庞上带着明媚的笑，身边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走了进来。 “贵妃怎么来了？如今怀着身子，就不必来哀家这里走动了。”太后见到曹贵妃，脸上都还是带着笑的。 “几日不见太后，臣妾这心里实在是想得很，再说了，臣妾听说姜姜回来了，怎能不来看看？” 曹贵妃说着，美眸看向虞啾啾，神情间浮现一抹哀伤，“姜姜，你母妃和苏陌的事，本宫已经听说了，姜姜，你要节哀，以后要坚强啊，知道吗？有太后护着你，还有本宫在，为了你母妃之前对本宫的恩情，本宫也会保护好你的。” “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姜姜知道的。”虞啾啾立即乖巧地说道。 冷倾瑟早就将宫里所有的人，都几乎跟她讲述介绍了一遍。 其中自然包括这位曹贵妃。 她是燕国第一美人。 也是后宫包括皇后在内的所有后妃们，唯一真正意义上，算是被慕帝独宠过的女人。 甚至在慕帝远离后宫的这几年间，也只有曹贵妃一人，成功地让慕帝留她过夜，再次怀上了孩子。 不过最重要的是，即便是冷倾瑟这种对后宫每一个女人是好是坏都了如指掌的人，对曹贵妃的评价，也十分的正面。 第523章 有多么的另眼相待 “曹贵妃虽然也争，也抢，也会用一些手段，但她从来不会主动害人，除非这个人先下手害她，那她就绝不会留情。 “她和皇后势不两立，这些年来，多少妃嫔来来去去，斗倒这个又被那个斗倒，可唯一不变的，便是后宫中皇后和曹贵妃两派始终屹立不倒。 “所以，当初皇后要丽妃害死曹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我不赞同，并且劝说丽妃告诉曹贵妃。 “事实上，曹贵妃也的确报答了丽妃，帮助丽妃逃出宫去。 “如果丽妃还待在宫里，只怕已经被皇后给害死了。” 冷倾瑟对虞啾啾说过的这些话，还历历在耳。 如果曹贵妃不是像皇后那样假装的，那她还真的挺佩服曹贵妃的。 不过这会儿，虞啾啾盯着曹贵妃那张美艳的脸庞，忽然有些想念自家美人娘亲了。 美人娘亲和曹贵妃在宫斗上的智商，显然是两个极端。 但她还是觉得，还是美人娘亲更讨人喜欢。 “明日一早，爹爹就会来接我去庆阳宫住了，贵妃娘娘有没有什么话想对爹爹说的？姜姜可以帮你转告给他。” 这时候，虞啾啾忽然说道。 “皇上……” 曹贵妃一听她提到慕帝，两边的脸颊竟然一下子红了。 虞啾啾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难道，这个贵妃居然还是真心喜欢慕帝？ 她还以为是像美人娘亲对皇帝老爹那样，走肾不走心呢…… “倒是也没什么要说的，就是希望，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以后，皇上能够亲自给他取一个名字，这样，就好了。” 曹贵妃说着，脸上带着小女儿的情态，神情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自己鼓起的肚子。 “好，我一定会转告给爹爹的。”虞啾啾立即笑着说道。 “公主一直都是这么称呼皇上的吗？”曹贵妃这才注意到虞啾啾的称谓，和其他皇子公主不同。 “以前叫他父皇，这次跟着母妃出宫，听到别人都是这么叫的，觉得叫爹爹比叫父皇亲，就这么叫了。”虞啾啾这么说着，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小羞涩。 而曹贵妃听了以后，看着虞啾啾时，眸中的笑容便更多了几分真意。 “公主说得极是，不过，公主当着皇上的面，也是这么叫的吗？”她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是呀。”虞啾啾点点小脑袋。 “皇上没有生气？”曹贵妃感到有些稀奇。 “他哪一天不生气的？”虞啾啾当即撅了撅小嘴，“就算我喊他父皇，他也依旧一副我做错了事的表情，那我干脆就顺着我自己的心意，叫他爹爹了。” “公主说得很有道理呢。”曹贵妃被她这种说法给逗笑了。 不过她又道，“公主出了一次宫，性格似乎变了呢。” “还是一样担心。” 虞啾啾摇了摇头，想起什么，表情很是失落，“昨日见到皇后娘娘，我害怕得忍不住发抖，可是，娘亲和苏陌姑姑临终前，我答应了她们，要变得坚强的……” 太后一听，原来是由于这样的原因，八公主才努力装出坚强的样子，不由得就更心疼了。 “姜家已经坚强很多了。” 她抱着虞啾啾安抚着，又有些埋怨的语气，对曹贵妃说道，“皇后实在是，她身为一国之母，昨日却对姜姜暗中下手，把她肩膀上的皮肤都给掐得发青了！” 曹贵妃听太后说了当时的情形，脸上简直毫不意外。 不过当着太后的面，她不好说皇后的坏话，只关切地看着虞啾啾说道：“公主以后若再遇到皇后，只管派人去叫我，我定会护公主周全的。 “公主，我这可不是客套话，公主要放在心里，千万不能听了就放在一边。” 她的眼神无比诚挚。 虞啾啾当即有些感动地点点头：“姜姜记住了。” 反正曹贵妃是不是真心，若有机会了，一试便知。 “哀家打算过两日，就让姜姜去尚书房读书呢。”这时候，太后又是说道，“就是，有些放心不下。” “太后不必忧心，这件事就交给臣妾去办，明日臣妾就派人去跟尚书房的梁祭酒说一声，看姜姜想什么时候去尚书房，等到时候，臣妾让小辰和小六一起送姜姜去尚书房，有他们两个在，尚书房的那些孩子们，也不敢欺负姜姜。”曹贵妃说道。 曹贵妃进宫以后，前面给慕帝生了两个皇子。 分别是四皇子慕辰，六皇子慕星。 虞啾啾听冷倾瑟说过。 四皇子慕辰今年十二岁，少年老成，十分稳重。 六皇子慕星则性格相反，刚满八岁的他，简直是个混世魔王，整日上蹿下跳，惹得皇宫里人见人嫌，却又十分怕他。 “有你安排，再有小辰和小六护着，哀家自然是放一百个心了。” 太后有些高兴地笑了，又温和地看着虞啾啾询问道，“姜姜想什么时候去尚书房呢？” “等过几日，明日爹爹接姜姜去庆阳宫，姜姜想多和爹爹相处几日，等下次回寿康宫再去尚书房。” 虞啾啾想了一下，说道。 “好，那就是十六那天了。”太后让曹贵妃记下这个日子。 曹贵妃还有些不明所以。 太后立即把虞啾啾和慕帝约定好的，每个月去庆阳宫居住的事，跟曹贵妃说了一遍。 “皇上他，居然答应了？”曹贵妃一脸意外地看向虞啾啾，以她对慕帝的了解，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慕帝根本不喜欢小孩子。 宫里所有的孩子，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一视同仁地遭到了慕帝的无视。 哪怕曹贵妃本应该母凭子贵，生下两个儿子，她也没有因此而受到慕帝的特别优待。 她能升到贵妃的位分，完全是按照祖制，她该得这个位子。 并不是慕帝感念她生了两个儿子的功劳。 可如今，慕帝居然答应八公主这种，听起来简直不可理喻的要求。 有次可见，慕帝对于八公主，有多么的另眼相待。 “爹爹当然不愿意答应，不过，他还是答应了。”虞啾啾提起慕帝，小表情还带着几分幽怨。 “看来，皇上是真的很喜欢公主了。”曹贵妃的语气里，不禁有些酸涩羡慕。 毕竟就算是她，也没有得到慕帝太多的喜爱。 第524章 他当然得喜欢我 “他是我爹爹，我是因为他才来到这个世上，他当然得喜欢我。”虞啾啾小奶音十分的理直气壮。 “也就是你能这么说了。”太后和曹贵妃纷纷无奈地笑着摇头。 她们二人都非常清楚。 慕帝是一个怪人。 他好像什么也不喜欢。 当初登上帝位，似乎只是为了生存下去，帝位坐稳了之后，就不怎么管朝政上的事情了。 如今更是干脆待在庆阳宫不见人。 据说是每天都在忙着炼丹药。 真怕他吃那些丹药，身体吃出什么毛病来。 然而这些担忧的话，她们没人敢说。 因为慕帝性格十分暴躁，也不是一个能够听得进去别人意见的人。 可以说，他自从掌权之后，唯一的例外，就是如今的慕姜姜了。 曹贵妃难得在太后这里待了很久，一直陪着说话，后来实在是有些疲惫了，才起身告辞。 次日一早，慕帝就如约派人来接了虞啾啾去庆阳宫住。 太后很舍不得她。 虽然才相处了短短的两天时间，可太后每一天过得都比这以往的每一天还要开心。 毕竟，后宫里的日子，实在是很没盼头。 虞啾啾有些同情她了。 燕国太后不是殷太后那样的人，殷太后每天都不会让自己无聊。 “皇祖母，不如这样，皇祖母这几日就想想，等姜姜下次回来之前，怎么布一局棋局让姜姜来破！这样，我也会很期待过几天回来的！” 虞啾啾想了想，给太后找了件事情做。 太后一听，立即来了兴趣。 并且她对于跟虞啾啾下棋这件事情，本身就有很大的胜负欲。 “好主意，那哀家这一日可要卯足了劲儿去设计这一局棋局了，说什么都不能让姜姜回来以后，三两下就破解开了。” 太后兴味盎然，甚至是有些摩拳擦掌的。 “那姜姜就拭目以待哦！”虞啾啾甜甜地笑了。 这下，太后也顾不上不舍了，开开心心地催促着虞啾啾快去庆阳宫，等着她准备的棋局！ 慕帝派来接虞啾啾过去的，不是别人，正是九千岁萧羽。 他静立在一旁，眼看着虞啾啾把太后哄得这么开心，不禁就是一脸的意外。qqnew 路上，又发现了虞啾啾身边，似乎有高手跟着。 甚至陪着她的那两个所谓的侍女，都明显身手不凡。 萧羽心中纳罕不已。 他没有直接问虞啾啾，而是把冷倾瑟拉到一旁悄声询问道：“师妹，不过两日的功夫，公主身边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几个高手？” “你不知道？”冷倾瑟反而一脸意外地反问他。 “我应该知道吗？”萧羽有些茫然。 “我还以为，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会监控后宫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呢。”冷倾瑟这话像是在开玩笑。 萧羽额头不禁三道黑线。 “师妹，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骂我是一个奸臣呢！”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认真地解释道，“你当皇上给我这个九千岁当，只是让我去管理后宫的这些太监，监视这些后妃和皇子、公主们每天都在干什么的吗？”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要真是这样，那我其实不是被大材小用了？” 萧羽相当自傲，“我真正的作用，是帮助皇上监督朝臣，皇上如今不直接过问朝政，都是丢给那些内阁大臣们替他处理各种公务。 “但皇上担心这些内阁大臣们结党营私，一起谋害他，或是做出什么危害燕国百姓、朝廷社稷的事情。 “这种时候，就需要我替他监视这些内阁大臣们的一言一行，也算是监督他们恪尽职守。 “所以后宫的事情，我是不管的。 “我只是挂名的太监总管，真正负责管理这些太监、宫女、侍卫们的，一是皇后身边的人，二是贵妃身边的人，最后权力总揽到刘公公手里，其实说白了，也是在皇上手里而已。 “只不过，皇上大多时候懒得管这些闲杂事情，若无大事，刘公公也不会拿这些事情去烦皇上。 “所以，小公主身边突然出现的这些高手，我还真不清楚。 “那师妹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 冷倾瑟听他这么说完，才算是明白萧羽真正的地位了。 此前她虽然一直在后宫，可还真是不大清楚。 此时，她就看一眼萧羽，按照事先跟虞啾啾说好的那样，对萧羽说道：“说起来，这也是一件没法去打搅皇上的小事。 “小公主前脚被皇上送到太后的寿康宫，皇后后脚就到了。 “她多次出言，要求太后把小公主交给她，让她带回去照顾。 “可太后和小公主十分投缘，不肯答应。 “皇后就不高兴了，当着太后的面，把小公主的肩膀都掐紫了。” 萧羽一听，当即皱起了眉头：“竟有此事？” 他虽然话是这么问，可脸上却明显地没有任何的意外。 显然，在他看来，这种事情皇后的确是干得出来的。 冷倾瑟觑着他的脸色点了点头。 “是的，太后很生气，皇上当着她的面，都敢这么对小公主，那要是过几日小公主去尚书房读书，这一路上，可都是皇后下手的机会。 “太后实在不放心。 “于是，我就找了这几个江湖上的朋友进宫，来给小公主当一段时间的暗卫，保护她免受皇后的迫害。” 冷倾瑟说道。 萧羽闻言，摸了摸下巴。 他看一眼被两名侍女保护着走在前面的八公主，又询问道：“这件事情，怎么不禀告给皇上？若是告诉皇上，他这么挂心小公主，一定也会派人保护她的。” “衣容姑姑当时也是这么提议的，可太后却觉得，不能拿这种事情去打搅皇上，毕竟谁也摸不着皇上的脾气，再有则是，太后的父亲可是当今丞相，太后不想把事情闹大。”冷倾瑟解释道。 “原来如此。”萧羽点点头，就不再说这件事，只夸了句冷倾瑟这些江湖朋友实力不差。 虞啾啾在前头走着，实际上把二人的对话都听在了耳中。 毕竟她实在耳力太好。 没多久，就到了庆阳宫。 她驻足在宫门口，小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第525章 再也不许他炼丹骗人 “公主怎么不走了？是有什么问题吗？”萧羽见她停下不动，不禁上前询问道。 “我爹爹，这两日我不在他的身边，他睡得好吗？”虞啾啾开口询问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小脸扭过来看向萧羽。 萧羽于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小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 原来，是在担心皇上呢。 萧羽叹了口气，却是笑着说道：“皇上一切都好，公主请放心。” “你在骗人。” 然而，虞啾啾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十分笃定地道，“我猜爹爹这两日，肯定难以入睡，就算睡着了，实际上也是在到处梦游。” “咳，公主……”萧羽脸上浮现一抹尴尬。 因为一切，都被她说中了。 虞啾啾又抬头看了看前方，没再说什么，提起裙摆跨了进去。 这个时间，慕帝已经早早地起来，待在丹房炼丹了。 虞啾啾知道以后，就非要过去。 萧羽知道她在慕帝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于是就恭敬地将她带到了丹房里。 而虞啾啾一进门，遇到那股刺鼻的丹砂味道，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这些所谓的炼丹方术，全都是骗人的，炼出来的丹药也根本不能吃，吃的久了就会死人。 此时，虞啾啾进门见到慕帝穿着一身单薄的道袍，一手撑着额头，靠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假寐。 他五官的线条非常优异，从虞啾啾这个角度来看，只觉得这会儿的他，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剑，沉静地端立在华丽的剑鞘中。 在他面前的大殿上，则静坐着一个道士模样的人。 另有两个小童，正在卖力地煽风点火，像模像样地照顾着一个丹炉。 丹炉的火烧得很旺，烤得整个丹房里都是暖烘烘的。 虞啾啾走过去，没有打搅慕帝睡觉。 她乖乖地靠在他身边坐下，小脸盯着他。 但慕帝根本就没有睡着。 即便闭着眼睛，他也能给感受到有一股视线一直盯视着他，更别提，他没睡着，也就能听到那阵轻盈的脚步声。 慕帝心里微微惊讶了一下。 因为他发现，他居然一听，就能听出来这是小八走路的声音。 这是一种和别的皇子公主都不同的走路的声音。 于是，他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俏丽的凤眸一张开，就像是一柄剑开了锋一样，多了几分华丽和凌厉。 “你来这里做什么？” 慕帝斜睨着虞啾啾，声音有些沙哑地望着她。 虞啾啾也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当看到他一双眼睛布满疲累的红血丝，她小手就忍不住抓住慕帝随意地垂在腿上的一只手，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我好想你。” 慕帝闻言，挑了挑眉。 “想朕什么？”他语气淡淡地问道。 “就是想你呀。”虞啾啾和他说话，总是理直气壮的，仿佛自己的话就是天理。 她看着慕帝，小手却指了指那丹炉里的东西，道，“爹爹，你要吃那里面的东西吗？” “怎么？”慕帝的话，总是这么简短。 “爹爹可以不要吃吗？那些东西，吃了不好。”虞啾啾水汪汪的杏眸，含着一丝真切的哀求。 “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慕帝当即冷嗤一声，并不把她这童言童语放在心上。 “我别的不懂，但对于这个炼丹，比谁都懂！”虞啾啾一见他不信，立即就急了，“我从小就会炼丹！” “你在胡说什么？”慕帝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爹爹，我母妃是部落首领的女儿，那是我们部落遗传的能力，但都是隔代传，母妃不会，可我一出生就会，爹爹，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让我去试试！” 虞啾啾拉住慕帝的手，轻轻摇晃着。 她的手又小又软。 这么拉着慕帝的时候，慕帝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团云朵给捧着似的，十分的轻盈柔软。 慕帝的心里，也跟着软了下来。 他实际上，也根本不在乎这些丹药到底怎么样。 于是，就起身把那个道士叫过来：“朕的小八要试试去炼丹，你把丹炉里的东西都弄出来，收拾一下，让小八去试试。” 那道士一听这话，当即就道：“可是皇上，贫道的这一炉丹药，就快要炼成了。” 虞啾啾立即反驳他：“你这都是毒药！根本不能吃的！” 道士一听就恼了：“公主，请不要侮辱贫道！贫道所炼制的丹药，乃是能够强身健体，帮助皇上凝神静气，有助于睡眠的！” 虞啾啾白软的小脸上，是一抹不屑一顾的骄狂：“你这个臭道士，本公主说你丹炉的东西不能吃，那便是不能吃，你还敢当着本公主的面说谎？什么强身健体，凝神静气有助于睡眠？ “你的丹药要是真有用，我爹爹就不会到现在还晚上睡不好觉了！ “臭道士，敢欺骗我爹爹，你该当何罪！” 道士闻言，脸色一变。 不过他了解慕帝，知道慕帝根本不喜欢这些皇子公主们，于是立即就向慕帝告状说道：“皇上，贫道冤枉啊！贫道一直尽心尽力地为皇上炼制丹药，没想过要害皇上啊！” 虞啾啾不等他说完，就冷哼一声，对着慕帝说道：“爹爹，这臭道士好狡猾，我说他炼制的丹药不中吃，有毒，他就说自己尽心尽力，没想过要害爹爹。 “是，他的确尽心尽力，可奈何他根本什么都不懂！这样无知的人，再是尽心尽力，炼制出来的丹药，又哪里能吃？” 道士听得咬牙切齿。 他只当做不跟虞啾啾一般见识，只看向慕帝：“皇上，贫道自小跟着家师学习炼丹之术，自问所学所识，怎么也比一个五岁稚童懂得多！” 虞啾啾不高兴地撅起小嘴纠正他：“本公主六岁了！” 道士则继续叫道：“皇上！” 慕帝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烦躁地抬起一指，按压着太阳穴。 “朕方才不是说了，让你把丹炉里的东西都腾出来，朕的小八要炼丹，怎么你是听不懂，还是要故意忤逆朕？既然你这么有主意，敢跟朕的小八叫板，那朕的这座皇宫里，也容不下你了。” 慕帝冷漠地说着，当即就是冷酷地下令道，“萧羽，将这个不学无术的臭道士，给朕扒了这身道袍，丢出宫去！仟千仦哾 “从此以后，再也不许他炼丹骗人！” 第526章 给我准备一口锅 慕帝将道士赶走，可也没有要让虞啾啾炼丹。 虞啾啾小脸不高兴地皱了起来：“你不相信我能炼出丹药？” 慕帝语气淡淡地说道：“朕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把那个道士给赶走了，你就不要继续无理取闹了？” 虞啾啾一听，一双杏眸立即瞪得溜圆：“无理取闹？你以为我刚才那么对那个道士，只是无理取闹？” 不等慕帝说什么，她就小脸气呼呼地鼓起来。 虞啾啾直接看向萧羽：“去给我准备一口锅！” “锅？”萧羽不明所以。 “哼，爹爹既然说我是无理取闹，并且那么大度地满足我的无理取闹，那我要一口锅不过分？”她两只小手往怀里一环，看起来像个小大人。 “你要锅做什么？”慕帝眯起了眼睛。 “炼丹！”虞啾啾小奶音，带着她习惯性的理所当然的语气， “什么？”慕帝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不相信我会炼丹吗？给我一口锅，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我不但会炼丹，而且，我不需要用丹炉，就是用一口锅，我也能炼得出来！而且，这丹药保证你吃了以后，今晚上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天亮，甚至不会梦游！” 虞啾啾语气笃定又自信。 慕帝差点就要信了。 “如果你炼不出来呢？”不过，他还是问道。 “那你就把我扔出皇宫去！就跟扔那个臭道士一样！”虞啾啾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确定要这样？”慕帝又问了一句。 “哼，确定！而且，我确定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把我扔出去！”虞啾啾小奶音带着一股自信。 她又话语一转，道，“但如果我真的用锅炼出了能让你睡好觉的丹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这算是在跟朕打赌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爹爹，你该不会不敢打这个赌？”虞啾啾十分不怕死地问了一句。 慕帝靠坐在椅子上，冷淡地笑了。 他唇角勾起一个冷峭的弧度：“可以，朕和你打这个赌，萧羽，去找一口锅。” 萧羽当即应下：“是，皇上。” 没多久，他就带着一口锅过来。 而道士留下的丹炉，则已经被慕帝派人清理出去。 虞啾啾让人把那口锅架在之前炼丹的木炭上方。 接着，又说出好几味草药，让慕帝派人去太医院按量取来。 “你认识草药？谁教你的？总不能这也是你遗传来的本领？”慕帝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是苏陌姑姑教我的。” 虞啾啾小脸十分坦然，“她懂医术，自然也认识许多草药。” “你会炼丹，又认识草药，这件事情怎么朕从未听说过？”慕帝接着发问。 “爹爹，你也不看看你后宫的那些女人，有哪几个不是省油的灯，若是被人知道，我会炼丹，还学着认识草药，甚至懂一些粗浅的医术，那你觉得，她们能放过我？我母妃那么柔弱，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 虞啾啾理由说得十分充分，“母妃和苏陌姑姑一直让我藏拙，为的是保护好我，而且爹爹过去也根本不关心我，自然不会知道。” 慕帝听她这么说完，才算是又信了几分。 苏陌懂医术，这一点他也是知道的。 丽妃胆小怕事，亦是事实。 待虞啾啾要的草药全都送到，她就开始炼丹。 她炼丹的手法看起来十分粗糙，似乎只是随手抓了一把药草，往锅里一丢，再盖上盖子，就完事了。 单单从手法来看，很显然，虞啾啾更像个骗子。 之前那个被赶出去的道士，反而看起来专业得多。 不过慕帝也没有说什么。 他沉默着继续靠在那里假寐，不时睁开眼睛看一会儿，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 炼丹的过程漫长而又无聊。 可虞啾啾却十分耐得住性子，一直也没有说话。 于是，丹房里除了那口锅在咕嘟嘟地响着，就只有下面木炭燃烧发出的那种低微的声音了。 不知过了多久。 锅盖忽然异动一下。 虞啾啾这才起身走过去，小手将锅盖打开。 萧羽和冷倾瑟都十分好奇地跟着过去一看。 只见一片蒸腾雾气渐渐散开，锅里躺着七八颗白白胖胖的圆润丹药。 虞啾啾拿着勺子，就那么将丹药给盛了出来。 “这居然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丹纹？之前那个道士炼出来的丹药，可从来看不见丹纹的，而且细细地闻起来，还有一股十分好闻的香味，这应该就是那种丹香？”萧羽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就是忍不住惊叹地说道。 他这话，让慕帝不禁也起了一丝好奇心。 慕帝当即起身，抬步走到虞啾啾跟前。 眼看着慕帝抬手就想拿丹药，虞啾啾却小手一挡，阻止了他。 她眨眨眼睛：“等到今晚睡觉的时候，才可以吃。” 慕帝闻言，只得收回了手：“那便晚上试试看。” 他还是头一次，如此期待夜晚的降临。 虞啾啾将丹药收进一只小瓷瓶里，带在身上。 慕帝视线随着她移动了一下：“这里味道不太好闻，走，恰好时候也不早了，该用午膳了。” 说着，他就领着虞啾啾去了正殿。 刘公公询问他之后，就立即派人去传膳。 慕帝则注意到虞啾啾身旁跟着的几个人。 萧羽向他解释了一遍。 萧羽这么说，就算是替虞啾啾告了皇后一状。 然而，慕帝似乎没有任何反应，等午膳送来，他就食不言寝不语地安静用饭。 一直到吃完许久以后，慕帝才开口询问虞啾啾：“肩膀上，还疼吗？” 虞啾啾小脸茫然了一下。 像是没有想起来慕帝为什么问这个。 还是在冷倾瑟的提醒之下，她才是摇了摇头：“不疼了，皇祖母当时就给我用了活血化瘀的药。” 慕帝看着她，若有所思地道：“如果你想要朕给你报仇，朕可以派人，将皇后的肩膀上，也出现和你一模一样的伤。” 虞啾啾闻言，认真思索了一下。 随后，她就是耸了耸肩：“算了，不必了，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 第527章 从未有过的一觉 “那你认为怎么做才有用？”慕帝看着她。 “如果皇后娘娘能够真的意识到，她这样做是错的，并且向我真诚地道歉，而且以后再也不这样对我。” 虞啾啾小表情带着一抹和慕帝几乎如出一辙的冷淡，“如果，她能为我母妃的死，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样，才是有用的。 “可是爹爹，她是皇后，她的父亲是当今丞相，我知道，我说的这些，根本就不可能，对吗？” 慕帝盯着虞啾啾看了好一会儿。 随后，他才是开口说道：“若是不去做，你怎么知道做不到？你是朕的女儿，朕若要抬举你，便是丞相又如何？” 说着，他就当即对刘公公道：“你现在就让翰林院的人拟一条圣旨，朕要封八公主为正一品，永泰公主。” “奴才遵旨。”刘公公闻言脸上一笑，立即下去办了。 萧羽和冷倾瑟都是有些震惊。 紫婴听着，一脸意外，心里更是卧了个大槽——她家小公主也太强了！这才来到燕国皇宫几天，就一下子成了正一品公主？ 甚至虞啾啾都感到有些意外。 “皇祖母已经特许我，过几日去尚书房读书，可以带着松雪，她说了，若是有人胆敢欺负我，就让松雪咬他们，出了事，皇祖母替我担着。”虞啾啾忍不住说起了这个。 “你是朕的女儿，受了欺负，朕给你出头是应该的。” 慕帝则语气淡淡地道，“松雪，加上正一品永泰公主的封号，你是朕所有儿女当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如此小的年纪，就有封号的公主。 “后宫众人会明白，谁才是身份最尊贵、最不该去得罪的人。” 他看着虞啾啾有些迷茫的小脸，富有耐心地解释道，“如此一来，皇后的心里，也会十分难受，她巴不得你和你母妃一起死去，当着太后的面都敢下手伤你。 “但朕却赐你封号，如此抬举你，她若是知道了，今晚必定会气得睡不好觉。 “朕这样做，也算是为你小小地报了她这次伤你的仇。 “朕说这些……你能明白吗？” 虞啾啾看起来有些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小脑袋。 “我、我明白了。” 她现在的确有些晕了。 但满脑子思索的，都是另外一个问题。 好家伙。 一不小心，成了燕国的正一品公主，还得了个其他皇子公主都没有的封号。 这要是最后事情败露，她拿到霜玉冰莲跑路……慕帝知道自己宠错了人，该不会气得派兵追杀她？ “爹爹对我真好……”虞啾啾心情复杂地说道。 “可是，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若是其他皇子或是公主，得了朕赐给的封号，只怕要高兴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了。”慕帝看着虞啾啾有些冷淡的反应，不禁蹙起了眉头。 “没有呀，我可高兴了，就是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有些被砸晕了。”虞啾啾顶着一张一看就没有高兴起来的小脸，十分不走心地敷衍地说了一句。 慕帝赏赐了她这么大的头衔，她却表现得这般不在意，当即就也有些不高兴地摆了摆手，说他有朝政要处理，让虞啾啾自己去玩了。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 用完晚膳，洗好了澡，虞啾啾就出现在了慕帝的寝殿。 当慕帝处理好政事，洗漱完毕来睡觉，一见到她，就不禁皱起了眉头。 “丹药留下，你去偏殿睡。”慕帝冷冷说道。 “不要。”然而，同样冷着小脸的虞啾啾却抱着自己的枕头，十分固执地躺在了慕帝宽大的龙床上，“我就要和你睡。” 慕帝所中的毒，必须得小紫蛟给他解。 若不睡在一起，那毒还怎么解？ 只是今天一天，虞啾啾都没有把下毒的人揪出来。 明天她打算要一天都守在慕帝身边，寸步不离才行。 “去偏殿睡。”慕帝立在床前，语气也很强硬，“你若不自己去，朕就把你丢过去。” “不要不要！我就要在这里和爹爹一起睡！”虞啾啾干脆耍起了赖。 她小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把被子卷了一身。 这副样子，不得不说，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可爱。 慕帝眯了眯眼就，到底没有再忍心把她给赶走，而是将萧羽叫了过来，吩咐他晚上在这里守夜，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情况，要萧羽务必将虞啾啾救走。 萧羽如今是身为九千岁，却倒霉催地接下这样守夜的活，心里有苦难言，面上丝毫不敢反抗地恭敬应下了。 唯一安慰他的一点，便是冷倾瑟也陪着他一起守夜。 寝殿里。 慕帝服下一粒丹药躺下。 很快，他就上下眼皮打架，有了睡意，随后沉沉睡去。 外头，萧羽精神始终紧绷着，不敢轻易懈怠。 直到过了子时，寝殿里还是一片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真是神奇了，以往每到这个时间，皇上都会出来梦游，可今日……公主炼制出来的丹药，当真如此神奇？” 萧羽心中纳罕不已。 不过，慕帝睡得好，他也能放松几分了。 寝殿里，虞啾啾却没有立即睡着。 她让小紫蛟用龙血喂养熟睡的慕帝，为他解毒。 很快，一整夜过去。 次日天光大亮。 慕帝一觉睡醒，一睁开眼睛，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因为，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精神充沛。 看着还在自己身边熟睡的虞啾啾，慕帝渐渐回过神来，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昨夜，他似乎一觉酣眠，一次也没有醒过来！ 这个认知，让慕帝内心十分的震惊。qqnew 接着，就是心情复杂地看向虞啾啾。 “难道，你就是属于朕的小福星？”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虞啾啾睡得红扑扑的小脸，随后，就贴心地为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寝殿。 穿好衣服到了外面，萧羽还在打哈欠。 一见他出来。 萧羽当即精神一振，笑着询问道：“皇上昨夜睡得可好？” 慕帝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从未有过的一觉，睡得极为舒服。” 第528章 真的不会被一怒之下给杀头吗 慕帝起床没多久，虞啾啾就也醒了。 她伸了个懒腰，然后就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这个时间，慕帝刚让刘公公传了早膳，见虞啾啾出来，就命人为她洗漱，而后招呼她用膳。 用膳之前，虞啾啾先凑着小鼻子，把每道菜先闻了一遍。 无毒。 慕帝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你这是在做什么？不喜欢这几道菜的味道？” 说着，他就打算询问虞啾啾喜欢什么菜，好让刘公公再去命御膳房给她另外做。 然而，虞啾啾却摇了摇头：“只是闻闻这些菜有没有被下毒。” 慕帝挑了挑眉：“你光凭闻就能闻出来毒药的味道吗？” 虞啾啾点了点头：“对呀，爹爹若是不信，可以试试下毒，看我能不能闻出来那些毒药的成分。” 慕帝瞥她一眼：“朕没有兴趣给自己下毒。” 不过…… 他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有些审视地落在虞啾啾头顶：“为什么你会觉得，朕的膳食中会有人胆敢下毒？” 虞啾啾扭头瞅着他，一对水汪汪的眸子可爱地眨动了两下，小奶音是一种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如果不是中毒，爹爹怎会夜晚难以入睡，且入睡后又几乎每晚都梦游呢？” 慕帝很快就否认了：“太医很早之前就为朕看过，朕并未中任何毒。” 虞啾啾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小嘴：“丹砂就有毒，爹爹吃了那么久的丹药，也没见哪个太医敢说爹爹中毒了呀。” 她这话，令慕帝当即眉头又紧皱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即便朕中了毒，但那些太医也不敢告诉朕？” “爹爹暴君名声在外，太医为了保命，不敢说实话，也是人之常情，但关键是，是谁给了他们错觉，让他们觉得，一旦跟爹爹说了时候就会被爹爹暴怒杀死，这个人，肯定是在爹爹身边，并且深受爹爹信任的人。” 虞啾啾这话，是专门凑到慕帝耳边，压低了声音说的。 只有慕帝一人能听得见。 他当即就陷入一阵深思之中。 还没等他想清楚，虞啾啾就坐在那里，小手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颗菜。 “爹爹，以后的事情就先不要想了，有姜姜罩着你，你不会有事的，不过眼前的事，是不是得先兑现一下了？” 慕帝闻言，垂眸看向面前这个眼眸亮晶晶，明显带着某种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小奶娃。 他不动声色地也拿起筷子，将那颗菜吃掉。 虞啾啾十分勤快地赶紧又给他夹了另外几道菜。 看着她这殷勤的小模样，慕帝心中愉悦，面上冷淡，等她忙碌夹菜的小手停顿下来，才是明知故问地道：“眼前的事？什么事？” 他话音一落，就如愿以偿地看到这只小奶娃，小脸立即有些生气地鼓了起来。 只听她小奶音有些幽怨地提醒他：“昨天爹爹答应了人家的事呀？爹爹这就忘了吗？” 慕帝淡定地“嗯”了一声：“忘了。” 这下，小奶娃可是被气到了。 只见她拿着筷子，动作可麻利地将慕帝碗里那些她刚刚放进去的菜，全都又夹了出来，放进了自己的小碗里吃了起来。 一旁的宫人们见到她这一举动，纷纷被她的胆大包天吓得呼吸凝滞，似乎生怕自己喘气声大一些，就会被慕帝暴怒惩罚。 而慕帝则似是被她这突然生气的举动，给莫名其妙到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打算自力更生，自己夹菜吃。 然而，虞啾啾气性大得很。 一见他筷子伸向那道菜，立即就飞快地过去，把他的菜给抢走。 宫人们见到这一幕，都是心惊胆战的…… 她这样一再挑衅慕帝，真的不会被慕帝一怒之下给杀头吗？ 但是很显然，慕帝在面对着虞啾啾时，脾气实在好了不止一点半点的。 再虞啾啾抢了几次他的菜之后，他忍不住挑眉道：“你这孩子，真不知道是随了谁，朕有你这么小心眼这么记仇吗？” 虞啾啾当即十分笃定地道：“我母妃经常私下跟我说，我的脾气太像爹爹了，要我收敛着，免得不小心惹怒了别人，酿下大错。” 慕帝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那你还敢一再惹怒朕？” 虞啾啾小嘴不高兴地嘟着：“明明是爹爹言而无信在先！” 慕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谁说朕言而无信了？不就是昨日答应了你，若你炼制出来的丹药，能够让朕安睡一晚，朕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虞啾啾一听，当即瞪圆了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小脸不可思议地道：“爹爹你明知道人家刚刚说的事情是这个，只是故意装不知道逗我玩？” 这种事情慕帝怎么能承认？ 他故作虚弱地扶着额头，道：“怎么会呢？我只是太饿了，一时没有想起来了，不过经过你的多番提醒，我这不是想起来了吗？” “哼！” 然而，小奶娃一旦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就十分严肃认真地生气了，“你骗人！你就是故意逗人家！坏蛋爹爹！太过分了！我不要理你了！” 说完，就小脸撇过去，果真不搭理慕帝了。 不得不说，有人敢给自己使性子，这种感觉对于慕帝来说，还真是有些新鲜。 毕竟这后宫里人人怕他。 哪怕那些跟他同床共枕过的妃子，也不敢这样跟他耍性子。 慕帝在面对她们时，也的确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可现在，慕帝却有些笨拙地抬手，带着一些讨好地轻轻扯了扯虞啾啾的衣袖，主动认错地说道：“姜姜，是朕不对，你不要不理朕啊。” “哼！坏蛋爹爹！”虞啾啾撅着小嘴，扭脸瞅了他一眼，又立马转过头去。 慕帝见此，只得干脆借住手长又力气大的优势，直接把虞啾啾给抱了起来。 小奶娃正端正地坐着，认真地生着气。 然而忽然，她的小身子一下腾空离开座位，落在了另外一个宽大温暖的怀里。 虞啾啾小脸懵住了。 她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小脸还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在说，我怎么就被人给抱起来了？ 慕帝见她这样，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她奶呼呼的小脸。 那就跟肉包子似的弹力十足的手感，令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529章 不要怪到她头上来 慕帝突然这样大笑，吓得宫人们都忍不住抖了三抖。 他们纷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慕帝的脸色。 很快，宫人们就一脸诧异又怀疑地发现，慕帝的大笑，竟然似乎真的只是因为纯粹的被逗笑…… 而虞啾啾也终于很快在慕帝的大笑声中，反应了过来。 意识到慕帝长手长脚，能够很轻易地制裁住她这个小不点，她当即又胆大包天地抬起小手，扯住慕帝两边的脸颊，一下一下地把他一张俊脸都给扯变形，活像是在做鬼脸似的，以此来报复慕帝方才戳她的小包子脸的举动。 这副有些丑陋滑稽的样子，立即就把虞啾啾也给逗笑了。 她的笑声很清脆好听。 慕帝眉眼里都是带着少有的清澈澄净的笑意。 在虞啾啾把小手收回去以后，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摒弃了一贯的冰冷，而是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语调，对她说道：“所以，你打赌赢了，想要朕给你什么样的奖赏？” 虞啾啾乌黑的眸子立即狡黠地动了动。 她没有立即说出自己的要求，而是嘟着小嘴，装作一副还在生气的样子说道：“爹爹刚刚戏弄我，应该答应我两件事才行。” 慕帝挑眉：“你这是在跟朕讨价还价？” 虞啾啾下巴高高抬起：“是呀，怎么了？不可以吗？爹爹刚才太坏了，太过分了！” 慕帝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随后就极为大方地说道：“好，你要朕答应你什么事？说！” “第一件事，昨日我见到了贵妃娘娘，她以前帮助过我和母妃，所以我答应了她，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爹爹要亲自为她的孩子取名字。”虞啾啾立即就是说道。 “可以，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朕答应了。”慕帝爽快地点了头，“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爹爹要答应我，让我为爹爹医治，解毒，并且揪出来那个给爹爹下毒的坏人！”虞啾啾接着说道。 她说完之后，慕帝忽然沉默了一下。 就在虞啾啾以为慕帝仍旧不相信自己中毒，打算再好好劝说他一下时，却听慕帝询问道：“你这两件事，都不是为了自己，难道你自己不想要什么奖赏吗？” 他其实心里很意外。 没有想到，这小奶娃如此无私。 好不容易得到这样的机会，竟然全都是为了别人…… 该怎么说呢，觉得这小奶娃好像有点过于实诚了。 “嗯……”此时，虞啾啾听了慕帝这话，小脸扬起，神情间好像是在认真思索的样子。 不过很快，她就摇了摇头，“就这两件事了，爹爹如果想要奖赏我，那就等我以后把这第二件事做成了以后！” 慕帝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目光里染上一抹少有的柔色：“好，朕答应你，如果第二件事真如你所说，并且你做成了的话，那到时候不论你提出什么要求，要什么奖励，朕都会履行诺言，无条件地为你做到。” 虞啾啾听着，眨了眨眼睛：“包括爹爹最重要的东西吗？” 她心想，霜玉冰莲，燕国圣物，这应该算是最重要的东西了？ 然而慕帝却挑了挑眉。 他最重要的东西，便是自己的皇位。 不过，小奶娃要是想要，他也不是不能给她。 反正如今他是皇帝，日后便是把小奶娃立为女帝，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情。 自己最喜欢、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如今最喜欢的小奶娃，也很合适。 “嗯，包括朕最重要的东西。”于是，慕帝很快就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爹爹，咱们拉勾。”虞啾啾伸出了小手。 这样幼稚的游戏。 可慕帝却还是立即也跟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虞啾啾软乎乎的小手指，一下勾住了慕帝的手指。 只听她小奶音带着有些高兴的情绪，甜丝丝地念叨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慕帝看似漫不经心地应下：“嗯，朕一定不会变，下次也不会再逗姜姜。” 虞啾啾这才满意地笑了。 随后，一顿饭开开心心地用完。 慕帝带着她，去往庆阳宫的御花园中散步消食。 这一趟再回到正殿，慕帝走到桌案前，飞快写好了一道圣旨，并让刘公公把这道圣旨送到贵妃宫里去。 “这是什么？”虞啾啾好奇地盯着那道圣旨询问道。 “你不是让朕给贵妃还未出生的孩子取名？朕取了两个名字，一个是皇子的名字，一个是公主的名字，就看贵妃生出来的是皇子还是公主了。”慕帝淡淡地说道。 “这么快就取好了吗？都叫什么呀？”虞啾啾小脑袋伸着，似乎想看那道合上的圣旨上的内容。 慕帝见此，直接在她面前，将圣旨摊开。 虞啾啾立即凑过去看。 “看得懂吗？”慕帝挑眉。 “爹爹，人家已经六岁了！不是三岁小孩了！”虞啾啾一听，不禁扬起小脸，有些幽怨地望了他一眼。 “哦？那你说说，朕给贵妃的孩子取了什么名字？”慕帝故意问道。 虞啾啾目光一扫。 慕帝取的两个名字，皇子叫慕靖云。 公主则叫慕娇娇。 这些字，对虞啾啾来说，当然很简单。 但她不能暴露自己小小年纪，就什么字都认识。 于是，她小手点着那两个名字，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慕青云，慕乔乔。” 慕帝眼睁睁地看着她只能认出半边字，当即又是被逗得哈哈大笑！ 虞啾啾对他这种明晃晃的嘲笑行为，可不满了。 她当即小脸又鼓起来，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笑什么？难道人家说得不对嘛？” “对，特别对。” 慕帝很快就止住了笑。 他强忍着，脸上摆出一副凝重严肃的神情，接着，就将这道圣旨丢开，重新写了一道：“皇子叫慕青云，公主叫慕乔乔，都是很好听的名字呢。” 这是当着虞啾啾的面，就把他刚刚取的名字给改成了虞啾啾念出来的错别字了！ 虞啾啾心里默念着：罪过罪过。 以后不管是小皇子出生，还是小公主出生，都不要怪到她头上来！ 第530章 佳丽三千，连一瓢都懒得饮 刘公公带着慕帝新写的一道圣旨，给贵妃送了过去。 他来之前，得了慕帝的吩咐。 于是，向贵妃颁布了圣旨以后，他就是笑着寒暄道：“贵妃娘娘真是好福气呀，永泰公主得了皇上的承诺，要为她办一件事，她一开口，就是为贵妃娘娘肚子里的龙胎求恩赐，请求皇上赐名。 “皇上就取了两个名字，一个是小皇子的名字，一个是小公主的名字。 “说起来，这中间还有个趣事呢。” 贵妃一听虞啾啾果然如之前承诺的那样，为她向皇上求名，心里不禁一阵意外以及感动。 此时，她听刘公公忽然卖起了关子，就不由笑着询问道：“什么趣事？” 刘公公便绘声绘色地道：“当时皇上取好了名字，让公主看，问公主识不识字，公主很自信，说识字。 “皇上便让她念出来他取的名字。 “公主指着小皇子的名字，把慕靖云，念成了青云，把慕娇娇，念成了乔乔。 “皇上听了以后，当即大笑。 “之后就重新拟了圣旨，于是就有了如今的名字。” 贵妃听完来龙去脉，算是知道圣旨上的名字到底是如何来的。 皇上等于是出了一半的力。 想到皇上取的靖云、娇娇这样的名字，贵妃当即有些嫌弃撇了撇嘴。 幸好，还有小公主。 青云、乔乔，她随口念错的名字，都比皇上取的好听多了！ 如今，后宫里的人都知道八公主被皇上封为了正一品永泰公主，是如今唯一能待在皇上身边的宠儿。 听说皇后那边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气得在未央宫摔杯子。 贵妃这些年在后宫，最大的动力就是跟皇后作对。 如今知道皇后心里不痛快，她这心里就痛快极了。 此时，看着圣旨上因为虞啾啾念错而出现的两个名字，贵妃是越看越喜欢，对于虞啾啾也是打心底的越来越喜欢。 她命人将圣旨收好，打赏了刘公公，并道：“我宫里的小厨房新做了好几样小点心，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劳烦公公带到庆阳宫，给小公主品尝，还要公公转达，本宫很喜欢这两个名字，多谢小公主赐名了。” 刘公公心里疑惑了一下，这不是应该感谢皇上赐名吗？ 怎么唯独感谢了小公主？ 不过他不是一个多嘴的人，当即拿了点心，满脸堆笑地告辞了。 刘公公回去以后，向慕帝和虞啾啾转告了贵妃的话。 慕帝听完，唇角勾了一下：“贵妃还是一如既然地懂事，知晓分寸。” 虞啾啾看他：“爹爹不喜欢贵妃吗？” 慕帝挑眉：“什么意思？” 虞啾啾煞有介事地说道：“爹爹后宫那么多漂亮的妃子，却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情有独钟的，难道爹爹心里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她对此其实是心里有些无法理解的。 像是她那个皇帝老爹，就很博爱。 他喜欢美人娘亲，也喜欢皇后、德妃，甚至之前单单凭着看脸，连假冒的凝香公主都很喜欢。 但慕帝却的确像是个怪人。 后宫佳丽三千，他似乎连一瓢都懒得饮。 大概这么多年来，能造出来这些皇子、公主，也不过是为了完成他身为皇帝传宗接代的任务罢了。 果然，在她问完之后，慕帝很快就是说道：“朕为什么要喜欢她们？她们也不喜欢朕啊，确切的说，她们喜欢朕，但喜欢的并不是朕这个人，而是朕手中的权势。 “倘若朕不是皇上，那她们便不会跟朕有任何关系。 “她们这些人，都是家族中选出来，专门为皇帝准备的，但朕，只是恰好做了这个皇帝而已。 “对于这样的女人，朕能够恪守职责，雨露均沾，给她们机会怀上龙嗣，已经算是对她们不错了。” 慕帝的这番话，透着一股渣男的气息。 但虞啾啾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 皇室的婚姻，能有几桩是因真心相爱才在一起的？ 而且，后宫佳丽三千，说起来好像是为了争男人而互相斗争，但其实，她们争得是活下去的机会。 只有这个男人的宠爱，才能让她们在后宫活得更好。 一旦受到冷落，后宫有的是拜高踩低的人折磨她们。 这是后宫的生存常态，谁也无法改变。 只不过虞啾啾算是幸运的。 大夏国的皇宫里，如今算是一片平和，至少美人娘亲、皇后和德妃的铁三角，她们后宫三巨头之间没有任何争斗。 但这也只是表面上。 那私底下，其他妃子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平和了。 之前那个琪嫔的事，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此时，慕帝见虞啾啾好一阵的沉默不语，还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得她心里有阴影了。 毕竟是女孩子。 就算是年纪还小，也很有自己的小心思。 于是，慕帝当即就安慰虞啾啾说道：“你放心，等你以后长大了，该挑选驸马了，朕一定尊重你的意思，为你挑选一个你喜欢的。 “当然前提是，你喜欢的人，他配得上你的喜欢。 “若是那种人品不行、能力也不行的，朕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当你的驸马的。 “不过，你若实在喜欢，当个面首养在后院玩玩也行。” 他这一番话，越说越是石破天惊。 虞啾啾差点被没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慕帝可真是一个“开明”的爹爹！ 竟然公然的，在她面前说允许她养面首……他就不怕污染她幼小又纯洁的心灵吗！ 然而慕帝这会儿还有些更吓人的话没说出来。 他在认真考虑，如果虞啾啾真的对皇位有意，那以后给她选的就不是驸马，而是皇夫，那就要更严格筛选了。 这个皇夫不能软弱无能，但也不能能力太强盖过虞啾啾这个女帝的锋芒，危及到她的地位。 到时候，得好好选选。 得亏虞啾啾不知道慕帝已经想到这么深远的事情了，不然她得被吓死！ “我，我才不要养什么面首！” 此时，虞啾啾小脸微红地说道，“我只要一个一心人，和我白首不分离！” 等她长大了，她就只抱着她的听明仙君一个人睡。 才不要在后院养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 他们没一个能比得上小国师的。 虞啾啾内心十分坚定地想到这些。 第531章 小公主，你要找的人来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吗？”慕帝默念着几个字，“这句话，你母妃教你的？” “对呀，她曾经念过一首诗，不过我都忘记了，只记得这一句。”虞啾啾心里一滞，差点暴露了。 “好，不管你以后是想要和一个人白头到老，还是养面首，朕都可以满足你。”这对慕帝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接着，他就捏起一块贵妃命刘公公带过来的点心，先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 虞啾啾见此，也赶紧拿起来一块。 她吃得一脸享受，圆圆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真好次！”仟千仦哾 慕帝看着她。 见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糕点，跟只小仓鼠似的，小手抓着糕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说不出来的呆萌。 终于，一块糕点进了她的肚里。 她嘴角残留着糕点的碎屑。 慕帝抬手为她擦掉碎屑，同时递过去一杯果茶。 虞啾啾接过果茶，就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这能吃能喝的样子，搞得慕帝都是胃口大开，跟着她一起多吃了两块糕点。 “吃也吃好了，你自己出去玩，朕还有朝政要处理。”慕帝说着，就起身走到桌案前坐下。 上面堆积了厚厚的公文和奏折。 在这里住了两日，虞啾啾已经知道了，传说中不理朝政的慕帝，其实私下里很是勤于政务。 他就像是他说的那样，恪尽职守。 不管是对于后宫的那些女人，还是对于朝政，都会完成自己的职责。 而他之所以对外宣扬不理朝政，也不过是为了顺理成章地住在庆阳宫，远离所有人。 这一切，都因为他体内的那种毒。 虽然如今虞啾啾每晚都坚持要和他睡在一起，暗中让小紫蛟给他解毒，可他中毒多年，这也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事情。 此时，虞啾啾看着慕帝，小手在桌上无意识地抠着，心里则想到，她必须得尽快抓到那个给慕帝下毒的人。 这样的话，她就不能和慕帝分开。 “爹爹，我不想出去，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吗？”虞啾啾可怜巴巴的语气，询问道。 慕帝手上已经打开了一封奏折，准备批阅。 闻言，抬眸看她一眼。 “如果你不怕无聊的话，那就在这里待着。”说完，就专心政务，不再理会她。 虞啾啾自然不会让自己无聊。 她起身走到慕帝身旁，那里有几个书柜。 她小手扒拉着，打算在书柜里找书看。 “爹爹，你平时最喜欢看哪些书？”虞啾啾忍不住询问道。 “史书。”慕帝简短地回答了一句。 虞啾啾于是开始翻找史书。 书柜里的书都排列得很有秩序。 史书也都是堆到一块的。 虞啾啾小手在上面划过，最终停留在其中一个封皮看起来较为花哨的史书上面，这是一本野史。 刚打算把这本书给抽出来，她忽地小手一滞。 她抬起小手，见到指腹上一层黑灰一样的东西。 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却没有任何的气味。 虞啾啾觉得很奇怪。 这些书一看就是被慕帝翻阅过不止一遍的，并不是闲置的话，怎么表皮上会有黑灰？ 而且，这里可是皇帝的书房。 宫人们必定会每天打扫得一尘不染，这些书是绝对不可能落灰的。 那不是灰尘，这些黑灰会是什么呢？ 几乎是一瞬间，虞啾啾就断定了，这些黑灰，一定是毒药。 因为她闻不出任何的气味，这是不合理的。 她的鼻子灵敏，哪怕是灰尘也有一股属于灰尘的味道，可这一点味道都没有，就只能说明，这是经过人手专门调出来的无味的毒药。 只可惜因为闻不出气味，虞啾啾也无法判断其中的成分。 甚至，她无法向慕帝证明这些黑灰是毒药，因为没有检验出这些是毒药的手段。 如果楚寒尘在这里，就好了…… 他肯定有办法测出这些是毒药，并且知道其中的成分。 她在书柜这里转了一圈。 最终确定，只有这些慕帝最喜欢的史书表皮上，才有这些黑灰，其他的都没有。 此时，虞啾啾不动声色地离开书柜，找刘公公打了水，洗干净了手。 “刘公公，爹爹的御书房里，是有专门的人来打扫的吗？那些书柜是谁负责的呀？我看着那些书都拜访得可整齐了。” 虞啾啾状似无意地询问道。 “回公主的话，这些都是庆阳宫的宫人负责的，每天都有轮值的宫人，今日轮到谁了，奴才还真的没有太注意。”刘公公笑着答道。 虞啾啾闻言，沉默了一瞬。 “不对刘公公，我看这些书摆放的都是分门别类的，肯定是一个识字的宫人专门负责的，不然你去问问，看看是谁？”她又是说道。 无法掌握那些黑灰是毒药的证据，那她只能试着找出下毒的人了。 “这……是，小公主，奴才这就去问个清楚，等下就向小公主禀告。”刘公公虽然不明白虞啾啾为什么执着于此，但还是立即恭敬地去查问了。 虞啾啾这点小动静，慕帝自然是看在眼里。 他一边批阅奏折，一边一心两用地询问道：“你怎么突然对谁整理书柜这么好奇了？” 虞啾啾转过头来，走到桌边靠在哪里，小手撑着下巴看他：“我是看着书柜整理得这么整齐，觉得做这件事的宫女，一定是一个心思很细密的人。 “我想把她从爹爹身边要走，让她跟着我，可以嘛爹爹？” 她小奶音软糯软糯的。 慕帝一听，头都没抬就应下了：“可以，依你。” 虞啾啾立即甜甜地说道：“多谢爹爹。”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爹爹，你这几日可以不要看这些史书吗？” 这下，慕帝抬起头了：“为何？” 虞啾啾理由十分充分地道：“爹爹你想啊，你整天看这些史书，都不看别的书，这就跟我吃饭的时候，只喜欢吃肉不喜欢吃青菜一样的道理。 “长此以往下去，这营养不均衡啊！ “吃饭是养身子，看书就是养脑子。 “爹爹日理万机，整天对着这么厚的奏折，肯定很费脑子，那就得全方位补脑才行！ “所以爹爹，不能只看史书啊！不然脑子发育不均衡，以后会变成傻子的！” 她这些歪理，说得是一套一套的。 离谱的是，慕帝居然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他点了点头，问道：“可以，那你觉得，朕应该看哪些书呢？” 虞啾啾闻言，立即又跑到书柜前，像是十分随意地抽出来两本，吃力抱着放到慕帝桌上，道：“就先把这两本看完！” 慕帝拿起来一看。 只见这两本书，一本是讲地理的，一本是讲文学艺术的。 都是他最讨厌的类型。 他看着虞啾啾。 虞啾啾开心地冲他咧嘴一笑：“爹爹不止要自己看，看完以后还得跟我讲讲里面的内容！” 慕帝想到虞啾啾认个人名，都只能认出来一半的水平，有些怀疑地询问道：“你为什么要选这两本书给朕看？” 虞啾啾理直气壮地答道：“因为这两本书，封皮上画的画看起来最好看呀！” 慕帝猝不及防，当即眼角一抽。 这时候，刘公公带着一名年轻的宫女进来：“小公主，你要找的人来了。” 第532章 有点小私心 经由刘公公介绍，虞啾啾了解到，这名宫女叫碧春，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 由于她从来不多嘴生事，只老老实实闷头做事，从十五岁进宫后的十年来，就一直待在慕帝身边伺候，算是他的御用宫女。 “奴婢参见皇上，参见公主。” 此时，碧春一进来，就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 “平身。” 慕帝淡淡说道，“永泰公主很欣赏你做事心思细密，想要你去她身边伺候，你以后就跟着她。” “皇上，奴婢笨手笨脚，怕是伺候不好小公主。”然而，刘公公口中老实巴交的碧春，却并不愿意这一安排。 “倘若你笨手笨脚，就也不配继续留在朕的庆阳宫做事，你明白吗？”但慕帝一开口，话里的威胁之意，却也让宫女当即打了个哆嗦。 她不敢再违抗命令，赶紧应下了。 “碧春姐姐明明就很心细，把爹爹的书柜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而且，一看就是一个识字很多的，平时还可以教我认认字，明明是一个聪明人，为什么要说自己笨手笨脚呢？” 虞啾啾捧着小脸趴在桌边，看着碧春，纯洁无瑕的眸子里，满是懵懂好奇。 碧春一听她提到书柜纤尘不染，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就不由一下收紧。 她有些狐疑地抬眸，看了虞啾啾一眼。 对上虞啾啾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小公主过奖了，奴婢只是做该做的分内事，除此之外，实在是别无长处。”碧春低下头，十分谦虚羞涩地说道。 “碧春姐姐千万不要看清自己，你光是这样，就已经比后宫很多人强得多了！”虞啾啾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温暖人心的小太阳，说着单纯的鼓励话语。 碧春的戒心稍稍放心。 或许，她真的只是碰巧，被小公主选中了而已。 可是，要离开庆阳宫……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那一排排书柜里的书，最后视线落在那些史书上。 “碧春姐姐是不是很喜欢看书呀？”虞啾啾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即贴心地询问道。 “回公主的话，奴婢进宫之前，家里曾是书香门第，自小便喜欢读书。”顿了顿，碧春又试探地说道，“尤其是，喜欢读史书。” “哎呀！” 虞啾啾听完，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好巧呀！爹爹也很喜欢读史书呢！” 说着，她就立即兴冲冲地对慕帝说道，“爹爹，干脆你将书柜里的这些史书都送给碧春姐姐？反正你最近也不看，等把我给你找的这些书看完了，若是再想看史书，再让刘公公给你买就是啦！ “好不好呀爹爹？” 几本书而已。 慕帝再是喜欢，对他而说也不过是物件。 小奶娃向他讨要，他没什么舍不得的。 于是，他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看着碧春：“可以，离开之前，你就把这些书都带走。” 碧春一脸受宠若惊，连忙说道：“多谢皇上，多谢公主！” 随后，慕帝就让碧春收拾这些书。 碧春有些激动地上前，将书柜里的那一列摆放在一起的史书，全部带走。 过程中，她脚下被什么东西不小心绊了一下。 怀里的书全都掉下来。 虞啾啾立即热心地蹲下小身子，为她将书捡起来。 然而手指间，却有无色无味的药粉悄无声息地洒到书上。 碧春也忙着捡书，并未发现。 “碧春姐姐不用急着到我身边来，先回去歇息一天，明日再过来便是。”虞啾啾等她把书都收拾好了，便是笑着说道。 “多谢公主体恤，那奴婢先告退了。” 碧春一脸感激地说完，就抱着书匆匆离开了。 慕帝继续批阅奏折。 虞啾啾则从御书房里走出来，带着人去花园玩了。 “龙十一，你亲自去盯着这个碧春，她做的每一件事，细无巨细，都要告诉我。”她吩咐道。 “是，公主。”龙十一恭敬应下，就去跟踪碧春了。 而果然如虞啾啾所料想的那样。 碧春一回去，就将那些史书表皮上的黑灰全都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 但她并未发现，她中毒了！ 虞啾啾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碧春利用慕帝喜爱看史书这个特点，给慕帝下毒。 虞啾啾则利用碧春害怕离开庆阳宫后，再也接触不到御书房里的这些书，以后会被人发现这些书上的毒，于是就故意提出把这些书全都送给她，并趁此机会反对碧春下毒。 而碧春也没有让虞啾啾失望。 从她出现在虞啾啾面前时起，她的每一个反应，都被虞啾啾预料到，并加以利用。 之后的两天里，小紫蛟再检查慕帝的身体，就十分肯定地道：“他体内的毒素，并未再增加过了。” 这也更进一步地让虞啾啾确定，碧春就是那个下毒的人。 在庆阳宫的五天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次分别，换做是慕帝有些不舍了。 “听太后说，你这次回去以后，就要去尚书房了？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不必有任何的顾虑，还击便是。”慕帝揉着虞啾啾的小脑袋，语气温柔地说道。 虞啾啾扬起小脸冲他甜甜一笑，乖巧极了。 或许以前的慕姜姜会受人欺负不懂得还手。 可是，她不会。 再回到寿康宫，太后早已翘首以盼了。 一见到虞啾啾出现，她当即高兴地上前拉住她的小手，把她搂进了怀里，亲亲宝贝地叫着。 “皇祖母，姜姜这几日好想你呀！” 虞啾啾嘴甜地说道。 “哼，小乖乖嘴太甜，说这话哀家都不信，你要是真想，这几日怎么也不回来看看哀家？”太后佯装不快地说道。 “皇祖母，姜姜说的都是真心话哦。” 虞啾啾软乎乎地道，“姜姜之所以没有回来，一是为了让皇祖母专心准备棋局，二则是见爹爹一面实在太难了！我都害怕我一出庆阳宫，爹爹就不让我再回去了！ “另外，姜姜还有点小私心。” “哦？是吗？姜姜有什么小私心呀？” 太后一脸的你说出来让哀家听听你打算怎么哄骗哀家。 第533章 像只胖乎乎的傻狗 “姜姜希望多陪陪爹爹，让爹爹的心情好一些，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愿意搬出庆阳宫，回后宫看看了。” 虞啾啾圆润的眸子，里面满是清亮澄澈的光泽。 太后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外。 随即，她就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一脸慈爱地摸摸虞啾啾的小脑瓜，发自内心地说道：“姜姜，偌大的后宫，恐怕也只有你，才是真正关心皇帝的人。” 尽管太后心里清楚，慕帝之所以远离后宫，是因为他那个怪病，根本不是因为心情不好。 可她还是温柔地看着虞啾啾，说道：“那你说说，你这几日陪着他，他心情有好一些吗？” 虞啾啾想了想，道：“嗯……应该是好了一些，爹爹好几次都被姜姜逗得哈哈大笑呢！” “哦？这是真的？”太后这回是真的感到意外了。 “当然是真的呀！皇祖母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刘公公，他可以作证呢！”虞啾啾小奶音当即软乎乎地说道。 “信！姜姜说的话，哀家当然相信了！”太后不禁露出了笑脸。 她牵住虞啾啾的小手，“咱们快别站这里说话了，哀家准备好了棋局，早就等着姜姜回来破局呢！” 虞啾啾开始陪着太后下棋。 太后摆了一盘残局，等着虞啾啾破解。 虞啾啾花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把棋局破解掉。 然而太后却高兴不已：“姜姜果然是聪明极了！这棋局哀家都不知道该怎么破呢！” 衣容在一旁也是笑着说道：“小公主如此聪明，等明日去了尚书房，读书写字也一定能学得很快！” 太后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 她看着虞啾啾的眼神，充满了骄傲的神色。 午后，虞啾啾睡了一觉。 等睡醒时，就听到外头有说话的声音。 “公主，是贵妃带着两个皇子过来了。”紫婴一听到她醒来的动静，就立即过来伺候她起床。 虞啾啾还有些睡眼惺忪。 她揉了揉眼睛。 待紫婴拿了帕子给她擦了一下脸，她才是有些清醒过来了。 “碧春呢？” 虞啾啾询问了一句。 刚睡醒，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紫婴连忙给她端了杯水喂她喝着，并答道：“在外面守着呢，这两日什么也没让她干过，凡是公主要经手的东西，都没让她碰过。” 虞啾啾“嗯”了一声，小脸严肃：“就这么晾着她，她身上的毒没有这么快发作，等发作了，就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办。” 紫婴自是立即应声。 虞啾啾出了寝殿，往外走去，就见到贵妃正一脸笑意地和太后说着话。 在她身旁，则老老实实地坐着两个小皇子。 一个年纪大些，看着跟虞烨差不多的身形。 另一个年纪小一些，跟虞越差不多的样子，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一看就是被迫安安生生地把屁股搁在凳子上。 “皇祖母，贵妃娘娘。”虞啾啾一过来，经过茶水润泽的小奶音，就立即甜甜地叫道。 “姜姜睡醒了。”太后一见到她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可爱不已，不禁露出了一脸喜爱的神情。 “皇祖母，您和贵妃娘娘在聊些什么呢？”虞啾啾走到太后身边，小巧玲珑的身子主动钻到太后怀里，软糯糯的嗓音，有些撒娇地询问道。 “可是巧了，正在说着姜姜明日去尚书房读书的事呢，姜姜就醒了。”不等太后回答，贵妃就率先说道。 她语气亲昵不已。 听得一旁两个皇子压根发酸。 四皇子慕辰和六皇子慕星都是忍不住对视一眼。 他们母妃平时对待他俩，跟个母老虎似的，整天逼着他们读书，学这学那的。 如今对待这个以前胆小如鼠木讷无趣的八妹妹，那语气温柔得…… 六皇子慕星当即有些敌视地瞪视着虞啾啾。 虞啾啾感受到他的目光，立即扭头看向他。 而后冲他咧开小嘴，甜甜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慕星见此一愣。 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怎么感觉，好、好像这个八妹妹，是比以前可爱得多了呢！ 四皇子慕辰则稳重得多。 此时看着虞啾啾，面色并无任何的变化。 “小尘，小六，看见你们八妹妹，也不知道打声招呼？”此时，贵妃扭头一看，见两个儿子话都不说，不由得就是皱紧眉头，语带斥责地道。 “四哥哥六哥哥好！”然而，贵妃两个儿子没开口，虞啾啾倒是率先一步，奶萌奶萌地主动打了声招呼。 “八妹妹好。”慕辰这才是开口，有些矜持地道。 “八妹妹好！”慕星见自家亲哥开口，也跟着虎虎生威嗓门极大地道。 “你这大嗓门，别把姜姜给吓着了。”贵妃被慕星吓了一跳，当即无语地瞪他一眼。 “嘿嘿。”慕星傻憨憨地笑了一下。 “没有吓着我呢。”虞啾啾跟着说了一句，就忽然起身，走到慕辰和慕星跟前说道，“四哥哥六哥哥，我们去外面玩？我有一头白狼，浑身雪白的毛皮，它可可爱可聪明可漂亮了！我带你们去看看它！” 一听有狼，慕星当即蠢蠢欲动。 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他知道，狼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野兽。 “你这狼，不会咬人吗？它是在笼子里关着的吗？”慕星询问道。 “松雪不咬人的！” 虞啾啾立即说道，不过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除非有人欺负我，要打我，它才会护着我咬人，但平时它可好了，不会咬人的。” 说完，她一双圆润黑眸，亮晶晶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们两个。 慕星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来催促她：“八妹妹，我肯定不欺负你也不打你，你带我去看看！” 慕辰见此，也跟着起身：“我也想去看看。” 虞啾啾立即笑了。 她眼眸弯弯，白软小脸满是开心地主动拉住慕星和慕辰的手：“走咯，去找松雪玩去咯！” 说完，就拉着他们两个往外跑去了。 这个时候，松雪正一脸无聊地躺在外头的地上晒太阳。 雪白的肚皮摊开着。 一眼看过去，根本不像凶恶的狼，倒是有些像只胖乎乎的傻狗。 第534章 字越少，越亲！ “松雪！”虞啾啾小奶音叫了一句。 松雪一听到小主人的声音，抬头一看，立马从地上起来，张着嘴摇着尾巴欢快地跑到虞啾啾跟前讨好地在她身上蹭了蹭。 虞啾啾则两只小手把它抱了个满怀，小脸凑到它柔软的毛发上蹭了蹭，顺便撸了它几下。 松雪舒服不已开心不已，伸出舌头直往虞啾啾脸上舔。 它长得很是威风凛凛。 可黏着虞啾啾的样子，又有些傻乎乎的可爱。 慕星和慕辰看着，眼睛都有些发直，都是有些想要伸手摸摸它，却又有些害怕。 虞啾啾暗暗观察着二人的神色，心中暗暗发笑。 果然，松雪长得这么威风漂亮，没有人能够抵御得住它的吸引！ “四哥哥，六哥哥，你们也摸摸松雪，放心，我抱着它，它肯定不会咬你们的！”虞啾啾热情地邀请他们撸狗，呸，不是，撸狼。 最终，还是慕辰胆子更大一些，他抬起修长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放在松雪的头上，就那么顺着它柔软的毛发，撸了下来。 慕星见此，也跟着抬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小心轻柔，跟着摸了摸松雪光滑的皮毛。 “啊，它的毛摸着好舒服！真想不到，我第一次见到狼，就是一头白狼呢！”慕星忍不住感叹着。 他平时毛毛躁躁，下手经常没轻没重的。 可这会儿对待松雪，却是难得的温柔。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白狼，之前只看过画上的灰狼。”慕辰跟着说道。 “还有一头黑狼呢！浑身皮毛都是纯黑色的，它叫夜落，和松雪是亲兄弟呢！”虞啾啾兴冲冲地道。 “真的？那夜落在哪儿呢？它也在皇宫里吗？”慕星立即也兴冲冲地询问道。 慕辰也跟着一脸好奇地看过来。 “夜落跟着爹爹在庆阳宫呢！” 虞啾啾嘀咕着，“它第一次见到爹爹，就不肯走开了，然后就一直留在庆阳宫，跟在爹爹身边。 “哪像松雪啊，对我忠心耿耿，寸步不离！” 她小奶音听着，还有些埋怨的语气。 然而，等她这么一说完，兄弟两个都沉默了。 虞啾啾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 就听慕星也看着她，有些畏惧地说道：“你说的爹爹，是指父、父皇吗？” 虞啾啾点了点小脑袋：“对呀，怎么了？” 慕辰眸光落在她身上：“我们都叫他父皇的，你叫他爹爹，他难道不生气吗？” 虞啾啾摇了摇小脑袋：“不生气啊，他从来没有生过气。” 兄弟两个闻言，立即露出了如出一辙的一言难尽表情。 “怎么了呀？我跟你们说，爹爹其实挺好的呀，他就是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带什么表情，可要是遇到好笑的事情，他也会哈哈大笑呢！”虞啾啾接着说道。 “笑？”慕星不知道什么，打了个哆嗦，“我倒是见过父皇笑，只是他笑起来……比不笑还要可怕！” “这么说的话，六哥哥你很怕爹爹了？”虞啾啾忍不住问道。 “这后宫里，谁不怕他啊！”慕星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连他母妃发脾气时他都敢梗着脖子跟她叫板。 唯独在害怕慕帝这件事情上，他不得不老老实实承认，他真的很怂。 慕辰虽然没有说话，可那俊脸上的表情，显然很认同慕星的话。 虞啾啾听着，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同情慕帝，自己的孩子都害怕他，没一个跟他亲的，在他遇到中毒遇到困难时，也没有一个人贴心地想过要帮助他。 因为所有人都怕他！ 她又不禁想到，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她为了给小国师找寻药材，不得不来到这燕国的皇宫，又阴错阳差地顶替了真正的八公主，当起了慕帝的小棉袄，顺便为他解了一下毒…… 如今，慕帝虽然余毒未清，但至少如今已经不会再每天叠加毒性。 相信这几日她不在庆阳宫，他也能有个很好的睡眠了。 “四哥哥，六哥哥，改天我带你们去庆阳宫找爹爹玩。”虞啾啾心里暗暗想了一会儿，清甜的小奶音，就是忽然说道。 “什么？去庆阳宫找父皇？” 慕星很明显地瞳孔地震了一下，宛如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接着，他就连连摇头，几乎要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行！不去！我不敢！我害怕啊啊啊！” 他很真实地因为这种恐惧而嚎出了声。 慕辰较为内敛。 可此时，他也十分坚定地抿了抿唇拒绝道：“我也不去。” 慕帝从未给过他们兄弟任何一次好脸色。 这样的父皇，他不喜欢。 才不想见他。 如果非要说慕帝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慕辰非常喜欢的，那也只能说是他的皇位了。 但此时，慕辰还不知道，慕帝心里已经打算日后把虞啾啾给立为女帝了。 “去嘛去嘛！有我在，爹爹不会欺负你们的！而且，难道你们不想见见夜落吗？它长得可帅可英武了！” 然而，虞啾啾一听兄弟两个拒绝得这么干脆，当即撒娇地缠磨起来。 慕辰长这么大，就从没有这么软萌可爱的团子小妹跟他撒娇，他当即就有些顶不住，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 慕星就更不用说了。 他平时咋咋呼呼的，那些小公主们都不喜欢他。 第一次有个这么软甜的妹妹跟他撒娇，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缴械投降了：“好好好！去就去！不过姜姜，你得保证，爹爹见到我，肯定不会骂我！” 虞啾啾当即举起三根小手指，对天发誓：“我保证！有我在，爹爹肯定不会骂天底下最帅气的阿星哥哥！” 慕星不过答应跟她去庆阳宫，就一下子就从有些生疏的“六哥哥”，升级到了明显亲昵很多的“阿星哥哥”。 他小脸不禁露出了和松雪如出一辙的傻憨憨的笑。 慕辰见此，抿了抿唇，终于也说道：“那我也一起去。” “哇！太好了！辰哥哥！到时候带着松雪找夜落玩！太开心了！”虞啾啾高兴地欢呼出声。 慕辰也从“四哥哥”，成功升级成了“辰哥哥”。 他不禁有些得意地瞥了慕星一眼。 看，他的称呼还少了一个字呢！ 字越少，越亲！ 第535章 谁敢欺负姜姜！ 慕星立即领会到了慕辰的炫耀。 他当即不高兴地用眼神回敬慕辰：谁说字越少越亲？ 我倒是觉得字越多越代表在姜姜的心里分量重！ 而且，阿星哥哥可比辰哥哥好听多了！ 慕辰也跟着用眼神反击他：你这是臆想！如果字越多分量越重，那为什么亲王的封号都是一个字？郡王的封号就是两个字？ 慕星瞬间再次反击：封号跟叫哥哥这件事，能一样吗！ 慕辰冷睨着他：怎么不一样？道理都是相通的，你这个上课从不认真听讲的傻子！ 慕星恼了：你才是傻子！ …… 二人就这么眼神打起架来。 虞啾啾在一旁看得一脸奇怪。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而后忍不住关切地询问道：“辰哥哥，阿星哥哥，你们两个的眼睛怎么了？怎么好像眼皮一直在跳啊？是不舒服了吗？要不要把太医穿过来看看呀？” 听着虞啾啾天真无邪的话语，兄弟二人当即异口同声地道：“不用！” 可她还是一脸担忧：“真的嘛？眼睛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真的，姜姜妹妹，我眼睛没事，倒是阿星可能眼睛出问题了。”慕辰说道。 “你才眼睛出问题了！”慕星跟个炮仗一样，气得大吼一声。 “不要吵架嘛辰哥哥阿星哥哥！”虞啾啾感到莫名其妙地劝架。 兄弟两个互相瞪视一眼，都不再说话了。 之后，他们两个也都没有再吵架。 当然，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虞啾啾只得一脸尴尬地带着他们回去。 “时候不早了，臣妾先带着两个臭小子回去，等明日一早，就让他们两个带姜姜去尚书房。”贵妃这时候起身告辞。 “去。”太后点点头。 贵妃又摸了摸虞啾啾的小脸，就带着慕辰和慕星一起回去了。 她早看出两个儿子不对劲。 一直等到出了寿康宫，才询问他们是怎么了。 慕辰比较沉稳，有什么话一般都会在心里过一遍再说。 慕星则是个口无遮拦的。 他当即就语气酸溜溜地道：“哼，姜姜妹妹今天喊我阿星哥哥呢！四个字！有些人就嫉妒了。” 慕辰脸色一变：“谁说我嫉妒了？明明是你嫉妒我！姜姜妹妹喊我辰哥哥！三个字！母妃你说，是不是封号字数越少，越是能说明地位更高？比如亲王的封号，往往就一个字！” 慕星气呼呼地反驳：“你这都是胡说八道！是歪理！” 慕辰冷笑一声：“我这都是有根有据的！” 慕星还要再吵：“你！” 贵妃听得脑仁疼：“谁再嚷嚷一个字，明天早上，不用去接姜姜上学了！” 顿时，兄弟两个闭紧了嘴巴，鸦雀无声。 她有些无奈地长舒了口气。 “你们两个，亲兄弟呢！不就是一个称呼吗？姜姜想怎么喊就怎么喊！你们两个还争上了？出息！” 她还是数落两个儿子的愚蠢。 说了半天，没一个吭声的。 贵妃又来气了：“我不是跟你们说的话吗？你们两个哑巴了？” 然而，两个儿子只是目光幽怨地瞪着她，还是不肯开口说话。 贵妃气得瞪眼：“慕星！你先说！” 慕星于是小声地道：“母妃，明明是你刚刚说的，我们谁要是再嚷嚷一个字，就不许我们明天去接姜姜妹妹上学了！ “我现在开口，可是你要求的！ “你明天不能不让我去接姜姜妹妹上学！” 贵妃一听，这两人竟然只是因为这个…… 她顿时被气笑了。 “你们两个，今日才第一面见姜姜，就为了在她面前争宠闹别扭，今天来之前怎么说的？不是说不喜欢姜姜吗？说她胆小，怕事，没意思，不好玩！”贵妃睨着俩傻儿子，故意这么说道。 “我可没这么说过！”慕星当即否认。 “姜姜挺好的。”慕辰随即也说。 “哼，既然知道姜姜好，明天去了尚书房，要是有人敢欺负她，你们两个知道该怎么做？”贵妃想到某个人，眼眸不禁危险地眯了眯。 “有我俩在，谁敢欺负姜姜！”慕星一把拉住慕辰的手，一时全然忘了他还在跟自己的哥哥闹别扭。 慕辰白他一眼。 想了想，要一起保护姜姜，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就没让他松开。 “一般的皇子、公主，有你们两个在，他们自然没胆量欺负姜姜，可若是皇后的那两个孩子呢？”贵妃瞥了他们一眼，轻飘飘地说道。 一听这话，慕辰慕星脸上，都是立即浮现出一抹如出一辙的凝重。 “母妃放心，就算是他们两个，我和哥哥也不怕！”慕星一向是一个混世魔王，可以说，这后宫里除了贵妃和慕帝，就没有他不敢招惹的人。 “没错。”慕辰赞同地点点头。 刚刚还为了谁更受虞啾啾重视而争风吃醋的兄弟俩。 这会儿为了保护姜姜，迅速和好，建立起统一战线。 贵妃闻言，当即放心地勾了下红唇，没再说什么。 次日一早，虞啾啾一睡醒，就听到说外面慕辰和慕星已经来了，在外面等着。 她赶紧起床。 见到两个哥哥时，还是睡眼惺忪着，一脸困意。 这样的她，看起来无比的呆萌。 慕辰和慕星觉得她就像是一个陶瓷娃娃一样，可爱不已。 “姜姜，我和哥哥带了早点，快来吃呀！”慕星很是活泼，主动上前拉住虞啾啾的小手。 慕辰则站在桌边，将食盒打开。 之前担心早点会放凉，他一直抱着食盒不肯松开。 这会儿就一碟一碟地将里面的早点拿出来。 都还热乎着。 虞啾啾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吃了碗粥，吃了两个小包子，两块小糕点，而后被慕星抢先一步给她擦干净小嘴。 等被慕辰、慕星牵着小手走出寿康宫时，还在张着小嘴打哈欠。 这时候迎面一阵冷风吹过来，她瞬间清醒不少。 如今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姜姜，尚书房的一些情况，我得跟你说说。”慕辰见她眼神一下子清亮了许多，知道她那瞌睡劲儿差不多过去了，就抿了抿唇，秀气脸庞上，带着一抹少年老成的沉稳。 “好，辰哥哥你说，我听着呢。”虞啾啾乖巧地道。 第536章 我就是高高在上的真凤凰！ “尚书房里读书的，除了皇子公主，还有皇亲国戚、朝中大臣家里的孩子，这些人你都不用管，有我和阿星在，加上你如今正一品永泰公主的身份，他们不敢太过分。 “但其他的皇子公主中，你尤其要注意，二公主和三皇子。 “姜姜，你还记得他们两个？” 慕辰说道。 虞啾啾神色一动，她当然不记得，因为她根本不认识这两个人。 但她听真正的慕姜姜说过。 于是，她不怎么高兴地点了点头：“记得。” 慕辰和慕星一见她这样，心里都不由得一阵愧疚。 “姜姜，对不起呀，以前二公主和三皇子他们欺负你，和我阿星都没管过……”慕辰率先歉意地说道。 “姜姜，对不起！但是以后，我和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谁欺负你都不行！”慕星也跟着说道。 “没事的，辰哥哥，阿星哥哥，以前咱们不怎么说过话，你们跟我不熟，不管我也是正常，但是以后我相信，你们肯定会保护好我的！同样的，我也会保护你们哒！” 虞啾啾软糯糯的话语，一下子甜到了慕辰和慕星的心里去。 兄弟两个也不管这是不是空头支票。 直接就是感动坏了。 他们两个继续牵着虞啾啾的小手，一路往尚书房去了。 在此之前，慕姜姜是没有来过尚书房的。 她之前年纪小，没到开蒙的时候。 等他们三个到了尚书房，里面闹哄哄的乱作一团。 然而，一见到四皇子和六皇子，牵着虞啾啾的小手出现，瞬间就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尤其是混世魔王六皇子。 他是什么脾气，大家都很清楚。 过去最喜欢欺负女孩子，嫌女孩子麻烦。 可现在，他不但一脸欢喜地牵着一个小女娃的小手，还十分细心地提醒她小心门槛，进来以后，还特意给她找空位。 甚至十分不讲究地直接拿他那绣了金线的袖子，为她擦干净桌椅。 “今天的太阳，难道是打西边出来了吗？”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着。 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人伸着脑袋，看看外面的太阳在哪个方向。 “嘁。” 这时候，一道趾高气扬的冷嗤突兀地发出。 二公主慕桃桃坐在那里，高昂着脖子，冷睨着宛若被众星捧月一般出现的虞啾啾，讥讽地说道，“本公主还当是谁来了呢。 “谁知道，原来是野地里的麻雀，过来充凤凰来了！” 她声音有些尖细。 还是刻意放大了声音说的。 是以，在这会儿安静下来的尚书房里，几乎每个人都听到了。 不少人听着这话，就附和地笑了起来。 “笑屁啊你们！” 慕星一听这话，立即暴躁地将一本书猛地往桌上一扔。 一声巨响之后，他沉着小脸，目光在屋子里一扫，“让小爷看看，还有谁在笑？小爷不介意在你们脑门儿上开个瓢，方便你们笑得更开心！” 这话一出，那些笑声瞬间消失不见。 慕桃桃见他敢杀自己的威风，当即站起身来，怒瞪着他：“慕星！你耍什么威风呢？我可是你二姐！” “我呸！” 慕星可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当即就是啐了一口，“二姐，你既然是当姐姐的，应该能包容一下我这个弟弟？我吐个口水，你应该也不会介意？” “你！” 慕桃桃就算仗着自己是当姐的，也根本拿捏不住混世魔王慕星。 她气恼地瞪着慕星。 目光在慕辰冷静的小脸上扫了一下。 她同样说不过慕辰，这家伙平时不吭声，嘴巴毒起来，说话比慕星还难听！ 最终，慕桃桃选择挑个软柿子捏。 “慕姜姜，你这只野地里的麻雀，谁允许你来尚书房充凤凰的？上次我揍你的时候怎么说的？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慕桃桃恶毒地瞪着虞啾啾，恶狠狠地说着恐吓羞辱的话语。 慕星闻言，气得又要替虞啾啾骂回去。 然而，他衣袖却被虞啾啾小手拉住。 只见她小脸上没有一丝以往面对慕桃桃时的那种恐惧，而是十分冷静地说道：“二姐姐，有一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 慕桃桃皱着眉头：“什么事情？” 虞啾啾小奶音一字一句地道：“爹爹封我为正一品永泰公主了，论年纪，你是比我大上七岁，可要是论身份地位，我比尊贵得多。 “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充凤凰。 “因为，我就是高高在上的真凤凰！” 慕桃桃一听她还敢说品级、封号的事，顿时就更恼了！ 慕姜姜被封为永泰公主的事，满后宫谁也不知道？ 慕桃桃从听说以后，心里就嫉妒得要命！ 明明她才是父皇的第一个女儿！ 她今年都十三岁了！ 而且，她母后可是皇后！她比这后宫里的其他皇子、公主都要尊对！ 即便父皇要册封，也应该先册封她才对！ 可偏偏，父皇居然册封了一个她以前可以随意打骂欺负，对方连还嘴都不敢还一句的慕姜姜！ 那个慕桃桃一向最看不上的慕姜姜！ 慕桃桃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所以，今天一见到慕姜姜居然真的来尚书房，而且还被慕星那个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混世魔王那么小心翼翼地牵着手，亲自送过来。 慕桃桃简直心里嫉妒得发狂！ 她故意像以前那样羞辱慕姜姜，想要找回一丝自尊。 可没有想到，这个慕姜姜，她居然敢还口！ 慕桃桃再也忍不住了！ 她气得当即起身，拿起手里的一本书册，就往虞啾啾头上狠狠砸去！ 然而，这本书册刚飞出去，就被人一手牢牢抓住！ 紫婴一直跟在后头。 这会儿，将书册一下抓在手里，一句话也没说，只瞥着慕桃桃吃惊的一张脸，将那书册跟丢垃圾一样往地上一丢，又退到了虞啾啾身后。 慕桃桃都看傻眼了。 其他人也看傻眼了。 “怎么回事啊？这个慕姜姜来尚书房，还带着一看就好厉害会武功的宫女？” “这该不会是皇上专门为她安排的？” “她身手好快啊！就那么嗖的一下，就抓住了书！那书可是一下都没碰到永泰公主呢！” “最关键的是，她居然敢扔二公主的书诶！”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慕桃桃一张脸又气又恼又嫉妒，渐渐扭曲起来！ 第537章 都是假的 慕桃桃暴躁地把自己桌子上的所有书，全都朝着虞啾啾砸过去！ 这一回，紫婴根本没有动。 古棠身影极快地出现，一下就将所有的书全都挡了下来，并且当着慕桃桃的面，一本接一本地将这些书全都一掌击碎，成了一堆废纸屑。 尚书房里的一群小屁孩们，集体看呆了！ 好家伙！ 永泰公主身边的侍女，都是什么来头啊！ 这也太厉害了！ 他们纷纷震惊不已，又有些崇拜地看着古棠，同时分出来羡慕的眼神看向虞啾啾。 慕桃桃也是一愣。 很快，她就是想到，这两个身手不凡的侍女，一定是父皇在册封慕姜姜以后，赏赐给她的。 慕桃桃心里妒意熊熊燃烧，很快就将她的理智烧了个干净！ 明明她才是父皇的第一个女儿！ 父皇应该册封她！ 如果册封了她，那这两个厉害的侍女，就是跟在她身边保护她了！ 一想到这些，慕桃桃就觉得是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被慕姜姜给抢走了一样。 她就像是发了疯一般，自己桌上的书没有了，就开始扔其他人桌子上的书，一本接一本地扔过去。 四周和她坐挨着的人，都是哀嚎一声，却又不敢说什么。 谁让她母亲是皇后呢？ 很快，慕桃桃手里没有书可扔了。 她仍是气不过。 慕桃桃累得喘着气，恶狠狠地瞪着虞啾啾，忽然想到，这些侍女只敢拦着这些书，把这些书给撕碎，却未必敢拦着她！ 她母后可是当今皇后！ 有这个身份在，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这么一想，慕桃桃当即趾高气扬地走到虞啾啾跟前，扬起手掌，就要狠狠地打到虞啾啾的小脸上！ 然而，还不等她这一巴掌落下去！ “嗷！” 虞啾啾身后，一道雪白的身影猛地蹿出来，一下就将慕桃桃给扑倒在地上！ 慕桃桃后脑勺顿时撞到了桌子上，顿时鲜血直流。 她顾不上抬手确认。 只见到自己身上一头白狼狗龇牙凶狠地瞪着她，当即吓得尖叫一声，白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不好了！二公主被狗咬了！” “什么被狗咬？这明明是被狗给扑倒又撞到了头受伤了！” “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太医啊！” 尚书房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手忙脚乱。 大家咋咋呼呼。 太监宫女乱作一团，去叫了太医。 在这种混乱当中，只有虞啾啾抱着跑回她身边的松雪，小奶音软乎乎地说了一句：“我这明明是一头狼！白狼！” 一旁，慕辰和慕星对视一眼。 兄弟两个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见到二公主吃这么大的亏！ 太开心了！ 然而，这种开心没能持续太久。 慕桃桃被抬走送往太医院的路上，就碰到了三皇子慕槿。 见自己这个二姐人事不省地昏迷着，他当即轻皱了下眉头，脸庞上浮现一抹讥讽：“她这是怎么了？没死？ “真有意思，第一次见到她这副德行。” 三皇子对自己亲姐姐的惨况，似乎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他和皇后长得很像。 甚至性格也像。 慕桃桃很愚蠢，他不喜欢。 “回三皇子的话，是永泰公主！她指使一头狼狗，把二公主给弄伤了！”慕桃桃身边的宫女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了一遍。 然而慕槿一听，就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是我这个姐姐吃饱撑着没事干，主动挑衅，找人家永泰公主的麻烦，然后被永泰公主身边会功夫的侍女，和她的……狼狗给反击了，对吗？” 宫女羞愧地老老实实点了点头，恭敬地答道：“回三皇子的话，的确如此。” “呵。” 慕槿当即讥讽地轻笑一声。 “行了，我知道了，毕竟是我的姐姐，就算她蠢笨如猪，我也会想办法替她出头的。” 丢下这句话，慕槿就又提步走了。 等他到了尚书房，这里还一团乱糟糟的，没有收拾干净。 满地的碎纸屑。 那些被慕桃桃发疯扔了书的人，正蹲地上不知所措地抱着这些碎纸屑，发愁等会儿杨祭酒来了，该怎么跟他解释。 总不能说，是公主打架，他们遭殃？ 要这么说那可就成了告公主的状了！ 他们可不想惹事。 “大家不用着急，我已经命人去取书了，等会儿新书就会送过来。”这时候，慕槿清朗干净的嗓音，传入大家耳中。 众人一看是他，当即都露出了得救般的庆幸笑容。 “三皇子殿下！” 很快，慕槿就被簇拥在人群中央。 坐在一旁的虞啾啾看着这个三皇子受欢迎的模样，不禁下意识地扭头一看。 果然。 慕辰正一脸严阵以待地拧着眉头，冷冷地望着慕槿。 看来，这个三皇子慕槿，跟四皇子慕辰，是很明显的竞争关系。 慕帝的几个儿子当中。 也就三皇子和四皇子最有竞争力了。 一个母亲乃是当今皇后。 另一个母亲是能够与皇后分庭抗礼的贵妃。 虞啾啾乖巧地坐在那里，小手抱着松雪，小脑袋则枕在它柔软的身体上。 怎么办。 她忽然有些想念自己的亲哥哥了。 他也是爹爹的三皇子呀。 虞啾啾有些触景生情了。 慕槿走过来时，就见到他这个平时不怎么见面的八妹妹，小脸上带着一种有些伤心难过的表情。 似乎，对她而言，把慕桃桃整成那副惨样，根本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如果换做慕桃桃把她整成这样。 现在，慕桃桃肯定正耀武扬威地庆祝呢。 慕槿不止一次地嫌弃自己的这个亲姐姐。qqxδnew 可再嫌弃，也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亲姐姐。 “八妹妹，真是对不起，我姐姐她脑子有点问题，总是喜欢干蠢事，她今天那么对你，吓到你了？” 慕槿在虞啾啾面前站定，蹲下身子和她平视，语气十分的亲和。 虞啾啾闻言，小身子没动。 只有小脑袋动了一下，方便视线看向他。 这个三皇子，他脸上的那种亲和的表情，简直和皇后上次见她时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温柔，一模一样。 都是假的。 第538章 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没有吓到我。”虞啾啾这才懒洋洋地抬起小脑袋。 她白净小脸上，神态十分平静无波。 “皇祖母说了，怕有人欺负我，让我来尚书房的时候带着松雪，不管是谁，只要欺负了我，就让松雪咬她，咬伤了后果她负责。” 虞啾啾小奶音软萌，语气却淡淡的，“爹爹也说了类似的话，这些侍从们的用处就是保护我，如果有人敢伤我，他们就得护着我。” 她瞥着慕槿，“所以，二公主姐姐如何发疯，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因为她伤害不到我。 “她只会伤害到她自己。 “三皇子哥哥既然是她的亲弟弟，那等她醒了以后就好好劝劝她，别让她白费力气了。” 说完，虞啾啾就转过小脑袋，一副拒绝跟他再沟通的模样。 她非常不喜欢那个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皇后。 同样的，她也不喜欢慕槿。 而慕槿则清秀面孔上浮现一抹意外。 真有意思。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对人示好，却被人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 就算是他那个四弟慕辰，每次只要他笑着跟慕辰说话，慕辰也都是一脸怀疑，从来没有如此果断地拒绝他。 慕槿眯着眼眸，仔细想了想。 总觉得，这个八妹妹似乎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是父皇和皇祖母的宠爱，给了她胆量吗？ 慕槿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却并没有这么容易就放弃。 他轻笑了一下。 随即走到虞啾啾旁边的位置那里，对那里坐着的一个少年笑眯眯地道：“我们可以换个座位吗？我想坐在这里，离八妹妹近一些。” 少年当即一脸受宠若惊，连忙收拾东西起身：“三皇子殿下快请坐！” 于是，虞啾啾就眼睁睁地看着慕槿在她旁边坐下。 他一手撑着下巴，冲着她笑吟吟的。 慕槿今年才十二岁。 但他已经长得很高，瘦长的身形，穿着一身束腰的浅青色绣金线的皇子服。 清秀好看的五官，笑起来时，就像是春天湖边刚刚抽条的柳枝一样，有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清新感觉。 可以说，他的笑很好看，让人看见了，会跟着心情变好。 但是这笑在虞啾啾看来，却只有四个字的评价： 贱兮兮的。 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虞啾啾丝毫不为所动，小脸一偏，扭到了另一边。 慕槿却并不为此而感到挫败。 他悠闲地晃悠着一双长腿，坐在那里，似乎还哼着什么调子。qqxδnew 这时候，他派去取书的人，把书送了过来，一一发放给众人。 一时之间，尚书房里回荡着他们感谢慕槿的声音。 没多久，杨祭酒来了。 他年约五旬，头发花白，蓄着长长的胡子，表情严肃。 见到二公主没来，他也没有发问。 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二公主身在何处。 “开始上课。” 随着杨祭酒有些严厉地一声，大家纷纷翻开了自己面前的书本。 虞啾啾也跟着小手随意地一翻。 “八妹妹，你的书，拿倒了。”一旁，传来慕槿小心提醒她的声音。 虞啾啾扭头看他。 他正一脸压抑地忍着笑，抬手指着她桌子上的书本。 虞啾啾只得低头一看。 的确拿颠倒了。 她小脸冷白，面色如常地将书给放正。 然而，耳根却忍不住悄悄地红了。 这不是她故意的！ 而是她不小心，没注意！ 但慕槿显然不这么想。 他看着虞啾啾通红小巧的耳朵，脸上压抑，心里却是压制不住的狂笑。 怎么办？ 好想捏捏她的小耳朵！ 看起来软软的，让人手痒，说不定捏上去还会有种滚烫的感觉。 当着杨祭酒的面，慕槿当然不敢这么做。 不过，在杨祭酒转身的一瞬间，他还是十分胆大包天地抬起手，飞快地捏了一下虞啾啾的小耳朵！ 果然好软！ 还热乎乎的！ 慕槿心里舒服了！满足了！ 虞啾啾则小脸一惊！ 她水汪汪的乌黑眸子，满是猝不及防的震惊，扭头呆呆地看着他！ 这副小表情，也令慕槿瞬间感受到了极大的愉悦。 怎么办？ 他之前还想狠狠整她，给自家那个蠢货姐姐报仇来着。 可现在，他不忍心伤害她了。 他只想逗她玩！ 外头，紫婴和古棠见到这一幕，脸上也都是露出了匪夷所思的震惊表情！ 这个三皇子！ 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占她们家小公主的便宜呢？ 可恨杨祭酒在上课，她们不能在屋子里守在虞啾啾跟前，此时只能这么干看着。 就连松雪都被赶了出来。 这会儿老老实实地趴在一旁的地上，懒洋洋地露出肚皮晒着太阳。 此时，虞啾啾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小脸有些羞愤。 奶凶奶凶地瞪了慕槿一眼之后，她就立即转过气鼓鼓像肉包子似的小脸，一言不发地恶狠狠盯着桌子上的书本。 就仿佛，她这么盯着书本，能在上头烧出两个洞，来发泄一下她被慕槿偷袭却不能还手的憋屈一样！ 慕槿快要笑疯了！ 不过他很机智地拿书当着脸，没有让杨祭酒发现。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是终于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生理性的泪水，还不小心口水把自己呛了两下，咳嗽了两声。 待他消停下来，就见到虞啾啾一脸无语地瞥他一眼，就飞快地收起了视线。 那眼神，就跟看傻子似的。 慕槿却快乐极了。 八妹妹明明这么好玩，可为什么母后却不喜欢她呢？ 慕槿没少在未央宫听母后痛骂丽妃和慕姜姜。 按照母后的说法，似乎是丽妃曾经跟她争过宠。 说有一次，明明是轮到她侍寝，可丽妃却耍了手段，把父皇给勾引走了。 就是那一次，丽妃怀上了慕姜姜。 也就是那一次，让母后恨上了丽妃。 慕槿想起这桩陈年旧事，就还是心里感叹，觉得母后很可怜。 她再是高高在上，也还得跟别的女人争一根黄瓜。 实在是…… 让他觉得有些可怜。 这桩往事，虞啾啾自然不知道。 她只是单纯凭着对皇后的直觉上的不喜欢，同样的也不喜欢三皇子。 她不知道这个三皇子在耍什么把戏。 或许，是想利用这种方式跟她走近，变得熟悉，然后再背后捅她刀子。 这种事情，虞啾啾十分确信，这个三皇子，绝对干得出来。 第539章 学渣怎么能当个好皇帝呢？ 课上的很无聊。 毕竟虞啾啾什么都会，把已经会的东西，再听杨祭酒摇头晃脑地讲述一遍，那感觉其实跟听天书也差不多。 于是，上课没多久，虞啾啾就被杨祭酒给催眠得控制不住地睡着了。 她小脑袋枕着书本，睡得可香了。 杨祭酒见到，却也知道她如今是慕帝最宠爱的永泰公主，颇感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她，只当没看见。 但虞啾啾上课睡觉的事情，却很快就传到了慕帝耳中。 “看来，这丫头注定是个学渣。” 慕帝十分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学渣怎么能当个好皇帝呢？ 但慕帝很快就想通了，只要到时候为她挑选好得力的大臣，这皇帝还是能当好的。 虞啾啾当然不知道，慕帝为了她长大以后当皇帝的事情，简直是已经操碎了心。 当杨祭酒说下课时，她立即就醒了。 这一醒，就发现自己嘴边放着一只锦帕。 上面湿漉漉的，满是……她口水的印记。 虞啾对着这只帕子，小脸凝重地沉默着了。 这是谁放的？ “八妹妹，能把帕子还给我吗？”这时候，一旁坐着的慕槿，懒洋洋地开口了。 虞啾啾立即小表情有些愤恨地瞪视住他。 慕槿却笑得很开心：“八妹妹，你睡觉的时候一直流口水，我怕你把书给弄湿了，把上面的字迹给弄糊了以后没法读书，这才放了个帕子给你垫着。 “看看，你的书干干净净的。 “八妹妹，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感谢？ 感谢个头！ 虞啾啾小脸高冷地哼了一声，随后，就将那只帕子收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要命。 这种沾了她口水的东西…… 要是给了慕槿，他拿着帕子到处嚷嚷，说这是她在杨祭酒的课堂上睡觉时垫口水用的，那她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qqnew 她绝不会给慕槿的！ “八妹妹，你拿了我的东西却不肯还我，这是什么意思呀？”慕槿见此，忍着笑意，贱兮兮地问道。 “谁说这是你的？”虞啾啾十分干脆又霸道地道，“放在我桌子上的东西，就是我的。” 慕槿似是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不由得微微一愣。 但很快，他就又笑了起来。 他忽然起身走到虞啾啾跟前，往她书桌上一坐：“那八妹妹，我现在在你桌子上了，我是不是也成了你的？你的哥哥。” 虞啾啾见此，凝着小眉毛思索了一下。 接着，她就小奶音无比认真慎重真挚地说道：“一般这种情况，我会选择不要这张桌子。” 慕槿：“……” 他承认，被一个小娃娃嫌弃得这样彻底，他终于有些挫败感了。 虞啾啾心里则在想，大家同样都是三皇子，怎么她的亲哥那么招人喜欢，这个慕槿就这么招人嫌呢？ 慕槿在她嫌弃的目光中，把屁股给挪了下来。 但虞啾啾还是叫了人，给她重新还了张桌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慕槿是在她之前那张桌子上放了个屁，才导致她如此嫌弃！ 这下，慕槿深深地挫败。 他接下来都没有再逗弄虞啾啾。 虞啾啾也终于得以清净了一下。 慕桃桃受伤，这怎么也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待她一醒，皇后就拖着脑门上缠着绷带的慕桃桃，来找虞啾啾兴师问罪了。 “小八，你以前明明那么乖巧懂事，现在是怎么了？仗着皇上和太后的宠爱，居然敢带狼来尚书房，还伤了你二姐姐？你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本宫执掌后宫，不得不按照规矩惩罚你！” 皇后对着虞啾啾就是一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斥责。 接着，她就是又严厉地道，“来人！将这头狼拖出去，它胆敢弄伤二公主的头，那就把它的头给砍了！ “还有！八公主顶撞二公主，着实不懂尊卑之别，掌掴二十！” 皇后这两条命令下来，她带来的宫女、侍卫，立即就是齐齐上前。 那些宫女冲着虞啾啾来。 侍卫们则手上拿着一张大网，打算将松雪原地捕杀。 见此，慕辰慕星就是立即一个拦在虞啾啾身前，一个拦在松雪身前。 “皇后娘娘，姜姜妹妹可是正一品的公主，你不能这么说罚就罚！” “没错！皇后娘娘！慕桃桃受伤那都是她自找的，是她要打松雪了！皇祖母说了，要是有人敢打姜姜妹妹，就直接放松雪咬！松雪只是护住，它没错！你不能杀它！” 二人顶着那张和贵妃有七八分像的脸，就这么十分强硬地顶撞皇后。 皇后唇角勾起一抹和善的笑：“你们两个，仗着是贵妃的儿子，都敢这么嚣张了吗？你们应该称呼本宫‘母后’才对！ “不愧是贵妃养的儿子，就是一点规矩也不懂。 “既然你们不懂，那本宫就替贵妃管教你们一下，教教你们什么叫做礼仪尊卑……来人，把四皇子、六皇子也都按住，每人掌掴三十！” 皇后对虞啾啾掌掴二十。 可对贵妃的两个儿子，却一下子是掌掴三十。 由此可以看出，她心里到底有多恨贵妃。 虞啾啾小脸凝着。 “古棠，紫婴。” 此时，她小奶音只这么轻轻唤了一声。 二人立即进来，三下五除二，一脚一个小朋友似的，就把皇后带来的那些人，全都给踹翻在地上了。 侍卫们手里那张用来捕杀松雪的大网，也被古棠直接徒手撕得粉碎！ 皇后气得脸色涨红！ 尽管她今日这么兴师动众地过来，张口就要借着慕桃桃的伤势收拾虞啾啾，真正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试探一下虞啾啾身边那些侍卫们的实力。 可在看到自己带来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撂倒，她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 “慕姜姜！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宫的人都敢动！” 皇后怒不可遏，再也维系不住自己表面的温柔人设，气得怒声斥责。 “皇后娘娘，你才是好大的胆子，我是皇帝爹爹罩着的人，他说了，我带这些人来，谁敢欺负我，直接撂倒，你就派人来了，我只是按照爹爹的吩咐做事，可你，却是要欺负我的人！若是爹爹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虞啾啾小奶音一字一句，脆生生的，毫不畏惧地把皇后的面子直接拽到地上，用脚摩擦。 第540章 毒，终于发作了 开玩笑，她是谁？ 虞啾啾小脸傲然地站在那里。 她可是大夏国最尊贵的凌芙公主！ 而大夏国的国力，不知道比小小的燕国强悍多少倍。 一个小小燕国的皇后，也胆敢说惩治她？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此时，皇后被气得一张一阵红一阵白。 皇后在这后宫别说根本做不到只手遮天，她就是能做到，她也心里害怕，害怕慕帝。 她和慕帝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她是最了解他的人。 慕帝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哪怕她死了，他也不会为她难过哪怕一秒钟。 正因此，皇后才会如此痛恨如今受宠的虞啾啾。 虞啾啾还拿她最害怕的慕帝打她的脸，压制她，皇后紧抿着唇，如果眼睛可以杀死人，现在虞啾啾已经被她杀死好几次了！ 此时，皇后不禁长舒了几口气。 至少，她今天已经确定了，普通的侍卫并不是这两个侍女的对手。 不过下次，她不会再让虞啾啾这么幸运了。 毕竟，厉害的暗卫她手里也有，只不过是非必要不会动用罢了。 但现在，皇后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说什么，都一定要杀了虞啾啾！ “好一个永泰公主啊！” 皇后脸上之前的愤怒扭曲都在一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她脸上又堆起了那种虚假的温柔笑意。 皇后笑着柔声说道：“仗着皇上的宠爱，你连我这个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看来，真是要被皇上给宠坏了，指挥着自己养的狼，弄伤自己的亲姐姐，连一句歉意的话都没有，你这样的公主，是我们燕国的不幸。” 皇后别有深意地说完这句话，就带着人走了。 慕桃桃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后，都在虞啾啾这里吃瘪，对虞啾啾无可奈何，气得跺脚，不甘心地跟着走了。 虞啾啾则小眉毛紧拧着，思索皇后话里的意思。 “她该不会，是打算在宫外宣扬我的恶名？” 虞啾啾想道。 但这事她最不怕的手段了。 如果是在大夏国，那她还会爱惜一下的自己名声，毕竟那是自己的国家。 可这里是燕国。 真正的慕姜姜，已经不做这个公主，随着丽妃逃往了东楚国。 那她在这里盯着慕姜姜的名字，又何必在意慕姜姜的名声呢？ 而虞啾啾也的确猜测得差不多。 第二天，内阁就收到了十几封弹劾永泰公主的折子。 这些折子毫无二致，几乎都是说永泰公主小小年纪，恃宠而骄，在皇宫养狼这种凶残的野兽，并且还弄伤了二公主却毫无愧疚之心，猖狂无礼云云。 内阁表面上是为慕帝处理奏折。 可实际上，所有的奏折，却会第一时间送到慕帝的手中。 于是，慕帝就也看到了这些奏折。 昨日尚书房发生的事情，他早已从萧羽的口中，了解清楚。 他自然不会认为，这一切都是虞啾啾的错。 而今天的奏折，也只说明一件事——皇后在伸手操控朝政，操控大臣。 这是完全触了慕帝的逆鳞了。 “丞相是安逸得太久了啊，真当朕不理朝政吗？” 慕帝闭了闭眼睛。 最近，他身体恢复得很好。 在虞啾啾丹药的作用下，他再也没有失眠过，也没有梦游、甚至在梦游中发狂杀人。 “萧羽，传旨，明日开始，朕要恢复早朝！” 慕帝再一睁开眼睛，就是立即说道。 “是，皇上！”萧羽闻言，立即将这一消息传达给内阁，再由内阁往六部、往下方传达。 燕国都城都沸腾了！ 他们那位十多年不上早朝的皇上，居然突然要上早朝了！ 震惊！ 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而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宣布恢复早朝，让皇后和丞相一党都是心里很悬。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本宫才叫几个言官写了本奏折而已，他就要恢复早朝，这是准备打本宫的脸吗？” 皇后在未央宫里十分不安地走来走去。 “怎么会呢？兴许是皇上突然想上早朝了，再说了，还有丞相大人在呢，皇上绝对不会让娘娘难堪的。”她身边的心腹女官安慰她道。 皇后听了这话，心中稍安。 燕国的朝廷，算是内阁跟丞相分庭抗礼。 丞相手中权势很大。 但慕帝却已经多年不理朝政，根本不知道朝中如今的情势究竟怎样。 慕帝也需要利用丞相与内阁之间相互制衡。 而丞相，是皇后的父亲。 他不能把自己给怎么样的。 皇后这么安慰着自己，却并不知道，其实内阁一直在暗中向慕帝禀告一切！ 一旁，慕槿见到皇后这失魂落魄，又好像找到主心骨的样子，就有些不快地淡淡说道：“母后，我劝你以后不要再和外祖父，以及外祖父手里的人接触太多。 “父皇这一条的旨意很明显，他就是要重新接管朝政了。 “而且，你以为父皇是什么人？ “你是不是忘了，他当年是怎么登上皇位的？” 慕槿一番话，当即说的皇后额头冷汗连连。 她气恼地瞪着自己的儿子：“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母后威风吗？” 慕槿十分可观地道：“孩儿只是希望母后不要像慕桃桃那样，整天就干些傻事，你们傻没关系，不要拖累我，害我以后当不成皇帝。 “实在不行，干脆母后把我送到皇祖母那里，跟我断绝母子关系，我觉得还是这样，我能安全些，少受点波及。” 皇后一听他这一番忤逆的话，气得差点晕过去！ 她指着慕槿，半天没舍得骂一个字。 最终，也只有妥协地咬紧了嘴唇，选择暂且听儿子的话。 谁让慕槿是她最疼爱的儿子？ 他也是她的希望。 至于虞啾啾……等自己稳住这一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怕没柴烧！ 等她的槿儿日后当上皇帝，她当上太后，到时候一定狠狠折磨虞啾啾！ 皇后这边聪明地跟丞相切割了。 丞相那边还不知道大难临头。 而虞啾啾这边，再又经过两日之后，她之前悄悄下在碧春身上的毒，终于发作了！ 碧春已经一连几日，都没有睡过觉。 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一只红衣女鬼，披头散发地吊在她的头顶，要向她索命！ 第541章 背后的主子 持续性的难以入睡和梦魇，令碧春的精神状态很明显地变差，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的。 即便她如今在虞啾啾这里，每天需要干的，也就是在院子里扫扫落叶。 冷倾瑟这几日都没有再跟在虞啾啾身边伺候，而是遵照虞啾啾吩咐的那样，一直暗中观察着碧春。 见她扫个落叶都哈欠连连，频频走神，冷倾瑟立即端了些茶点出来，拉着碧春到一旁的小石桌上坐着休息。 “我，我还有很多活没干呢。”碧春却说什么都不肯坐下。 “干活也得是休息好了以后呀，咱们家公主又不是什么苛待奴婢的人，快坐下，这是命令。”冷倾瑟说着，强行把碧春按在桌前，并往她手里塞了杯茶，一块点心。 碧春犹豫了一下，喝了口茶，又小口地咬了一口点心。 冷倾瑟很有耐心，一句话也没有说，似乎只是单纯拉着她过来休息。 也跟着慢悠悠地喝茶，吃着点心。 一直等到碧春将一块点心吃完，又喝完了茶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之后，冷倾瑟才是看着她说道：“在公主身边，还待得习惯吗？” 碧春下意识地就想摇头。 可她及时反应过来了。 这几日休息不好，搞得她神思恍惚，脑袋宛如一团浆糊，十分不清楚。 “习惯，习惯。”碧春连忙说道。 “你这话，看起来可不像是真话。”然而，冷倾瑟却笑着说道。 碧春强打起精神，不敢随便接话。 真话？ 她能说吗？ “唉，我知道，你原本在皇上的御书房干得好好的，来了公主这行云阁以后，却只能每天扫扫院子，心里肯定很不平衡，以前在御书房的时候，怎么也算是皇上身边的御用宫女，到了公主这里以后，却成了个扫院子的粗使宫女，这身份地位的落差太大，你心里不舒服，也是应该的。” 冷倾瑟十分善解人意地说了一大通。 她似乎也不需要碧春一定回答自己，只是这么说着，“不过你放心，公主好几次夸你干活细心呢，把你先安排在这院子里，其实是我的意思。” “你？”碧春抬起了头，一脸意外。 既然是她把自己安排在这院子里，那她拉着自己说这么多又是什么意思？ 想安抚住她吗？ “公主身边有两个身手很好的侍女，如今我都不需要在她身边伺候了，只需要管好这行云阁的大小事务，公主多次向我推荐你，要给你安排个体面又轻松的好差事，可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冷倾瑟又是说道。 碧春看着她，依旧是没有说话。 这时候，冷倾瑟却拉住她的手，一脸温和地说道：“你想必也听说过，我只是半路上救了公主，答应了要替我那个姐姐照顾公主，所以才进的宫。 “可我以前行走江湖，自在惯了。 “这宫里的规矩，实在是太多，这里不许去，那里不许看的，待了这一小段日子，就快要把我憋坏了。 “我是真想出宫。 “但出宫之前，我得安排好公主身边的事，公主多次跟我提你，我就开始打你的主意了。” 冷倾瑟说到这里，微微一顿。 她喝了口茶。 碧春则终于开口了：“打我的主意？” 她是有些明白冷倾瑟的意思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 然而，冷倾瑟很快就是放下杯子，笑着说道，“我打算好好栽培你，让你以后接任我，做公主身边的管事女官。” 碧春闻言，眼波一动。 “我一直都只是会帮皇上擦几本书，哪里做得了公主身边的管事女官呢？”这一次，她很快就是说道。 “怎么做不了？凡事见微知着，你能把最繁琐无聊细小的事情做好，就证明你很细心却能够耐得住性子，这就是最好的性子，是管理公主身边大大小小的事务，能够把这些事情都做好的一个很好的前提。” 冷倾瑟毫不吝啬地夸赞着碧春，“所以，碧春啊，你得打起精神，我今天透露给你这些，是因为除了扫院子之外，往后还有别的考验。 “我看你最近神思不属的，精神不太好，你是不是想家了？还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碧春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可能刚搬到这里，睡不习惯，所以睡不好觉罢了。” 冷倾瑟有些不信：“真没事？真的只是睡不好觉？” 碧春连连点头：“真的。” 冷倾瑟就笑着道：“那好，这兴许过几日就能睡好了，那接下来对你的考验，就等你精神头好一些之后，再说。” 说完，冷倾瑟就拍拍碧春的肩膀，转身走了。 碧春连忙站起来送她，而后又缓缓坐在石凳上，独自思索了很久。 过了片刻以后，碧春继续扫地。 不过没过多久，她就放下扫帚，出了行云阁。 晚上，等虞啾啾一从尚书房回来，冷倾瑟就立即向她汇报：“公主猜得真准，这个碧春我今日透露给她，以后要重用她，让她做公主身边的管事宫女以后，她就去悄悄和别人见面。 “回来以后，就开始服药了。 “那种药可能是为了治疗她最近精神不济，夜晚难以入睡，一入睡就梦魇的症状。” 虞啾啾闻言，小脸沉思着。 “跟她接头的，是什么人？”片刻之后，她询问道。 “是太医院的一个小药童。”冷倾瑟立即答道，“已经派人悄悄跟着这个小药童了，相信很快就能知道，他背后的主子。” “嗯，盯着。”虞啾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若真能知道小药童背后的主子，或许，就也能知道，在碧春的身后藏着的，指挥碧春给慕帝下毒，真正想要害慕帝的人，到底是谁了。 她之前想过，碧春或许是因为某些私人恩怨，才想要害慕帝的。 但后来，她觉得并不是这么简单。 如果是因为私人恩怨，她给慕帝下毒，应该下那种会损害慕帝身体健康，令他渐渐衰弱死去的毒，而不是这种折磨慕帝的精神，想要让慕帝变成一个疯子的毒。 第542章 爹爹，你嫌弃我！ 会给慕帝下这种毒的人，目的很明显——对方不想让慕帝继续当这个皇帝了。 如果给慕帝下那种损害身体健康，让他渐渐死去的毒，这很快就会被发现，并且给慕帝医治。 可这种想让慕帝成为疯子的毒，却只是损害他的精神，让慕帝怀疑是自己的问题。 他的症状是夜晚睡不着觉，梦游，并且梦游中会杀人。 而慕帝在登基之前、之后，手里都没少沾人命。 他心里对此肯定很有一些阴影。 尽管，他绝不会承认这一点。 慕帝认为是自己的问题，他就不会觉得自己是被人下毒，也就不会调查这件事，就会让下毒的人继续得手。 只要这么继续下去，早晚有一天，慕帝就因为彻底发疯，被人从皇位上拉下来。 可现在，这个布了这么久的局，却因为虞啾啾的到来，而被破坏掉了。 为了得到霜玉冰莲，虞啾啾不得不这么做。 她必须要快点治愈慕帝，这样才能快点拿到霜玉冰莲去救小国师。 一想到这一点，虞啾啾的心情就更加坚定。 接下来的两日，尚书房的日子还算平静地度过。 最初慕桃桃的挑衅，皇后的完全没有讨到好处，都是告诉大家，她，永泰公主，不是好惹的。 于是，以前那些喜欢欺负八公主的人，根本不敢再到虞啾啾的跟前晃悠。 否则，你是想被狼咬呢，还是被她身边的那些厉害的侍女给收拾一顿呢？ 总之哪一样滋味都不好受就是了。 所以，虞啾啾日子过得很是平和。 只除了慕槿实在是太讨厌了。 他几乎每天都要顶着那张脸逗逗她，还说他跟他母后还有姐姐不一样，他是好人，让虞啾啾不要不理她。 搞得虞啾啾很想给他一拳！ 可是不行。 她毕竟是练过的，估计一拳下去，慕槿就要凉了。 在这种小苦恼中，虞啾啾终于迎来了又可以住到庆阳宫的日子。 这一次，慕帝没有再对她表现出任何的不欢迎。 反而一大早，就派人在庆阳宫门外远远地守着。 要求只要一见到虞啾啾过来，就立即回去禀告他。 于是，虞啾啾还没有走到庆阳宫门口，慕帝已经假装出来散步，提前与她偶遇了。 “爹爹！” 一见到慕帝，虞啾啾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喜欢。 她迈着小短腿，像只回归林子的飞鸟，直奔向慕帝。 慕帝也笑着对他张开了双手。 虞啾啾脚步轻盈，一下子就跳到了他的怀里，被他稳稳地接住以后，就抱着慕帝的脖子，开心地把小脑袋在他脖子里蹭来蹭去。 “爹爹，姜姜好想你呀！”虞啾啾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甜。 “要是想朕，干脆就住在庆阳宫，不回去。”慕帝立即趁机说道。 没有小八在身边的日子，很枯燥无味。 然而，一向很喜欢待在他身边的虞啾啾，却拒绝了。 “不行呢爹爹。”她小手把玩着慕帝衣领处的扣子，小奶音奶呼呼地说道。 “为何？”慕帝皱紧了眉头，怀疑是不是孩子长大了，就开始不喜欢当爹的了。 他突然开始后悔平时不跟那些大臣聊闲话。 不然的话，还能了解一些育儿的知识。 “爹爹，姜姜当然是想每时每刻都和爹爹在一起的了，可是，如果我一直住在庆阳宫，皇祖母就见不到我了！” 虞啾啾甜糯糯地说道，“那皇祖母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寿康宫，多孤单啊？ “到时候，她岂不是想要见我，都见不到？” 慕帝觉得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 他抱着虞啾啾，一边走进庆阳宫，一边说道：“太后若是想你，可以来庆阳宫。” “爹爹，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虞啾啾圆润清亮的眸子，看着他。 “何事？”慕帝也看着她。 “爹爹，你这庆阳宫，是不许任何人来的啊！难道，你要皇祖母每次来之前，还得找人跟你通报通报，等得到了你的允许以后，才进得来？皇祖母怎么也是燕国的太后，要真是这样，那也太……” 接下来的话，虞啾啾没有说完。qqxδnew 但慕帝岂会听不懂？ 他也忽然意识到，自己待在庆阳宫，却连太后都不允许进入的做法，似乎有些伤害到太后了。 “再说了，爹爹，这庆阳宫，离后宫那么远，离皇祖母也那么远，一来一回挺费时间的，爹爹，不如等过阵子，爹爹搬回去住？” 虞啾啾又试探地问道。 慕帝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会儿，他就这么抱着她，一路走到了正殿。 刘公公赶紧极有眼色地派人给虞啾啾倒果茶，拿点心。 虞啾啾对这些好吃的，一向是来者不拒，当即就十分开心地吃了起来。 “你每天吃这么多，怎么好像个头就是不长呢？不会都长成肉了？” 慕帝盯着她吃东西，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也就是下意识地这么一说。 然而，却戳中了虞啾啾的弱点。 她拿着一块才刚咬了一口的小糕点，忽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小脸纠结，满是不开心。 “怎么不吃了？吃饱了？”慕帝见她停下来，不禁关切地问道。 他这询问，还有些焦急。 因为看着小奶娃吃东西，特别享受。 每次见她吃得香喷喷的，自己也会跟着很有食欲，能够多吃两碗饭。 于是，一见现在虞啾啾忽然不吃了，他心情就有些焦急。 “爹爹，你嫌弃我！”谁知，虞啾啾再一开口，那小奶音委屈的，就跟快哭了一样。 “朕什么时候嫌弃你了？你别胡说。”慕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那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就刚刚！” 虞啾啾小脸悲愤地控诉道，“你嫌我矮，还嫌我胖！” 慕帝一听，有些哽住了。 “朕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决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他连忙为自己辩解。 “不，你有，你绝对有！”然而，虞啾啾已经小脸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小高冷，“往往人在不经意间说出口的，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她放下手里的小糕点，当即小手一挥，做下决定，“今天的午膳，我不吃了！我要减肥！” 第543章 这是他下的套！ 慕帝怎么也没想到，他一句随口的话，就惹得小奶娃要闹着不吃饭要减肥。 “那怎么行！” 慕帝当即皱起了眉头，“你还小，还在长身体，在意身材做什么？” “我们女孩子，不管几岁，都很在意这东西的好不好？”虞啾啾暗含幽怨的灵动乌眸望着他，语气凉凉地说道。 “那也不行！必须好好吃饭！”慕帝语气很是直男。 “不要！”虞啾啾小脸一瞥，脆生生的小奶音，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倔脾气，“我要减肥，保持好身材！” 慕帝顿感头疼地揉起了眉心，闭上了眼睛。 他年幼时总听父皇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女人是一种麻烦的存在。 可这么多年，他后宫这么多女人，没一个是像小八这样敢给他找麻烦的。 没有一个人，敢对他说“不”这个字。 可偏偏，他就是喜欢小八。 也许，正是因为他其他的儿女对他顺服，不敢忤逆，小八却从一开始就喜欢和他对着干，所以他才更喜欢小八。 因为这一点上，小八，更像年幼时的他。 更不用说，她还帮了他很大的忙。仟仟尛哾 偏爱这种东西，真的是一种毫无办法的情绪。 慕帝怎么也不舍得惩罚虞啾啾，但他也很坚定，小孩子不好好吃饭是肯定不行的，这一点上，他非要治治她。 于是，接下来慕帝努力沉住气，没有怎么搭理虞啾啾。 很快，就到了中午。 慕帝命人传膳。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摆上了桌。 虞啾啾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这一眼，她就挪不动了。 都是她爱吃的菜…… 虞啾啾立即有些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 慕帝注意到这一点，幽深的眸子里，不禁溢出一丝清浅的笑意。 他早就发现了，虞啾啾就是个小吃货。 不是说要减肥？ 午饭不吃了？ 他倒要看看，这小奶娃到底能不能抵御得住美食的诱惑！ 而虞啾啾其实早就觉得有点饿了。 她这会儿看着这么多她爱吃的菜，立即就觉得，这肯定都是慕帝专门命人为她做的，等下肯定也会竭力劝她吃饭。 要不，他要是劝得实在太厉害，她就，假装不情愿地吃一下？ 这么一想，虞啾啾立即摆好了姿势，等着被慕帝劝。 她还默默对自己说，等下慕帝劝她吃饭的时候，她得演得好一点，不能表现得好像自己其实很想吃一样，一定要多拒绝几次，矜持一点，差不多了，再“被迫”地假装多吃一点。 虞啾啾计划得可好。 然而接着，她就眼睁睁地看着，等饭菜上齐了以后，慕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她很爱的小酥肉，直接送到了他自己的嘴里。 原本等着被“劝吃”的虞啾啾，立即就哽住了！ 但很快，她就安慰自己。 慕帝肯定只是试吃一下味道怎么样，所以才先自己吃了。 而接下来，慕帝的一系列行为，也证实了——这纯粹是虞啾啾自己多想了！ 慕帝根本就没管她！ 他吃完小酥肉，就又夹了块麻婆豆腐，一道菜接一道菜的吃，完全没有要邀请虞啾啾一块用膳的意思。 虞啾啾眼馋地看着，小脸上却还是一副十分坚强的样子。 忍住！ 她要忍住！ 慕帝不说好话劝她吃，她绝不会吃一口！ 很快，她的小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这声音很响亮。 慕帝闻声，拿着筷子麻利夹肉的手，就顿了一下。 他看向虞啾啾。 看着小奶娃满眼都是“好饿想吃”的小眼神，可一张小脸上却还是紧绷着不肯认输，看起来有种矛盾的可爱。 他忍不住想笑。 可他努力皱起了眉头，审视地看了虞啾啾一眼，忽然叹了口气，又夹了块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见此，虞啾啾真有些绷不住了！ 这什么爹啊！ 你女儿都饿成这样了，你还不赶紧劝她吃饭？ 还一个劲儿自己吃呢？ “饿了？”慕帝把这一块肉咽下去以后，才是终于出声询问。 正当虞啾啾打算开口按照计划那样，表示“不饿”。 慕帝就接着抢先一步说道：“算了，饿也忍着，你们女孩子，不管几岁，都很在意身材这东西的，既然你坚持要减肥，不愿意吃午膳，那就先饿着，朕尊重你的意见！” 这么在虞啾啾震惊的小表情中说完，慕帝就果断地又继续吃了起来。 而虞啾啾也终于意识到，这个当爹的根本就没打算劝她吃饭！ 他根本就是故意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让她看他吃！ 然后等她被美食引诱得受不了了，开口主动要求吃！ 这是他下的套！ 就等着她往里面跳呢！ 狡猾！奸诈！ 冷血！无情！ 虞啾啾很快就给慕帝做出了一个十分恼火的评价。 不过，虞啾啾是谁？ 这天底下，就没有能让她主动低头的人！ 此时，虞啾啾饿得小肚子还是不住地响，有些丢人。 可她已经心里很快想好了新的对策。 她酝酿着情绪。 下一刻，一滴眼泪，“啪嗒”一下，滴在了餐桌上。 慕帝注意到那一滴一闪而过的晶莹，转眸一看，就见到了那一滴落下的泪花。 他拿着筷子的手忽地一紧。 一扭头，就见到了虞啾啾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那泪滴就跟金豆子似的，一滴接一滴地往下砸落在餐桌上。 她哭得无声无息的。 就那么坐着默默流眼泪。 慕帝顿时慌了。 他根本再也想不起来自己那个高明的引诱计划，当即慌乱地放下筷子，二话不说，就把小奶娃给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八，你这是哭什么呢？朕既没有打你，又没有骂你。”慕帝心疼地为她擦着眼泪。 可这眼泪却越擦越多。 虞啾啾哭得伤心极了，眼泪掉的更厉害，根本就顾不上说话。 “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你哭得朕的心都要碎了。”慕帝想也不想地说道。 一旁，刘公公听到这话，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这、这话…… 真是他家这位冷血无情的帝王说的？ 惊悚！ 简直是太惊悚了！ 刘公公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544章 他还是会杀别人的头的 慕帝不住地为虞啾啾擦着眼泪，一颗心都要跟着她的眼泪碎掉。 后悔。 他后悔极了。 这会儿仔细想想，这不过是一个才六岁的小奶娃，小孩子心思单纯。 她不吃饭，他多劝她几次，哄着她慢慢吃不就行了？ 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对待大人的手段对她呢？ 看看，这小心灵脆弱的。 “好了，小八，朕错了，朕不该这么做，但朕这么做，只是想要你好好吃饭。”慕帝又是哄她道。 “不，你，你才不是这样想的呢！”虞啾啾打了个哭嗝，带着浓重的鼻音，奶呼呼地说道。 “那你说朕是怎么想的？”慕帝见她终于肯开口说话了，连忙就是语气温柔地询问道。 “你是故意的。” 虞啾啾渐渐止住了哭泣，说话也连贯得多了，“你就是故意让我看你吃，根本不想要我吃！” 慕帝一听小奶娃这受伤的语气，为自己之前那句话深深地后悔。 到底还是小孩子。 就算是有些小聪明，可也还是思维单向的单纯小家伙。 他刚刚那么说，还不是为了刺激她，让她主动吃饭！ 可谁知道，在她听来，那就是一句让她伤心的话，她就是很单纯地认为，他真的不想让她吃！ 慕帝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被虞啾啾给带偏了。 他的这个计划，其实是成功的。 因为虞啾啾一看到好吃的，之前的理智、坚持什么的，就坚守不住了。 但她就是不能让慕帝计划得逞！ 于是，她就干脆流起了眼泪，利用慕帝对她的喜爱，让自己站在制高点，搞得好像错的人是慕帝一样。 慕帝也真是上当了。 此时，他抱着虞啾啾，为了哄她开心，干脆把她一下举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小八，朕的小八，之前是爹爹说错话了，小八才不矮呢！看看，这一下子比朕都高了！” 慕帝语气软得跟什么似的。 说着，见虞啾啾还是不吭声，干脆抱着虞啾啾，让他坐在他头顶！ “噗嗤——” 这下，虞啾啾是真的没忍住，一下笑了！ 她实在是太意外了！ 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冷酷无情的暴君皇帝吗？ 就算是她大夏国那个皇帝老爹，也从没有把她抱着让她坐他头上过！ 而慕帝见虞啾啾笑了，就觉得自己肯定是做对了。 对嘛。 哄孩子嘛，就得这么哄。仟千仦哾 于是，慕帝再接再厉，在刘公公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离奇视线注视下，把虞啾啾又抱着放了下来，然后学着夜落平时走路那样，四肢着地。 他不顾自己皇帝的身份，双腿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 接着，就看了刘公公一眼。 刘公公还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震惊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慕帝这一眼的意思。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小八抱到朕的背上？朕要和小八玩骑大马的游戏！” 慕帝见刘公公如此木讷，不禁就是冷下脸，沉声说道。 他这一声，立即就是让刘公公清醒下来！ 皇上！ 这还是他们家的皇上！ 他只有对待小公主时，才会像一个正常的父亲那样，不顾体面没有底线地宠着哄着。 对待其他人，那还是就跟刀锋一样残酷！ 事情若是做不好，他还是会杀别人的头的！ 一想明白这一点，刘公公就是如梦初醒，连忙上前抱住虞啾啾，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慕帝的背上。 他之所以小心翼翼，不是害怕伤到慕帝。 他是害怕不小心让虞啾啾坐的不舒服了，慕帝会杀他的头！ 慕帝见虞啾啾坐到了自己身上，这才是满意了。 接着，他就驮着虞啾啾，在屋子里这么爬来爬去地哄她高兴。 一旁，松雪和夜落窝在一起，都是脑袋一歪一歪的，不理解自己看到的这一画面。 而虞啾啾则心情复杂地坐在慕帝背上。 就算是大夏国的那个皇帝老爹！ 也没有跟她这么不顾身份地让她骑过大马！ 她忽然意识到，慕帝对她的宠爱……似乎真的已经很深厚了。 “爹爹，放我下来，姜姜饿了，想吃饭了。” 虞啾啾下手抱着慕帝的脖子，忽然声音轻柔地说道。 她之前想利用“哭”这一招，让慕帝认输。 现在，她成功了。 可心里却忽然有些愧疚。 然而慕帝不知道小奶娃复杂矛盾的心情，一听她说想吃饭，赶紧又明亮刘公公抱着虞啾啾下去，自己则起身又抱起虞啾啾，就这么抱着她回到了餐桌前。 慕帝又给刘公公使了个眼色。 刘公公这次十分有眼色，立即命人把桌子上的菜撤掉。 “这些菜都凉了，朕让他们重新做一份。” 几乎在慕帝话刚一说完，就又有宫人端着崭新的饭菜，一一摆放在饭桌上。 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几道菜。 都是虞啾啾爱吃的。 她忽然意识到，慕帝这是专门命人准备了两份。 生怕她吃到凉菜。 “爹爹，你对姜姜真好……”虞啾啾窝在慕帝怀里，小手搂着他的脖子，小脑袋靠在他肩头，语气有些闷闷地说道。 慕帝对她这样好，可她做这一切得到慕帝的喜爱，却都是为了得到燕国的圣物。 为了小国师的病能治好，她不得不这样做。 虞啾啾忽然难以想象，等她拿到霜玉冰莲，慕帝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会是什么表情…… “傻丫头，你是朕唯一看重的女儿，朕不对你好对谁好？”慕帝感受到小奶娃对自己的十分依恋的动作，心情极好地说道。 “可是，那我要是，想要……”虞啾啾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小八，你记着，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朕也会立即想办法给你够到的。”慕帝则立即又是温柔说道。 这下，虞啾啾更是说不出口了。 她只得沉默地搂着慕帝的脖子，内心默默坚定下一个念头——她不能再按照之前计划的那样，霜玉冰莲一得手，就立即毫不留情地离开燕国皇宫！ 还有就是， 珍惜！ 她要珍惜慕帝对自己的宠爱！ “好了，小八，咱们先吃饭。”接着，慕帝就一手抱着虞啾啾，一手喂她吃饭。 “爹爹，真好吃！” 虞啾啾压下心中种种情绪，小脸上当即露出了开心又满足地笑容！ 见此，慕帝便也是跟着露出了温柔的笑。 第545章 就这？ 接下来的几天里，虞啾啾都特别黏慕帝，他去哪儿，她也跟着去哪儿。 慕帝每天脸上都是带着笑。 享受着这种被小奶娃黏着的幸福。 而在这次住在庆阳宫的最后一日，小紫蛟十分确定地对她说道：“主公，慕帝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清理完毕了。” 虞啾啾瞬间就沉默了。 “主公，你不开心？慕帝体内的毒素一清除掉，你就可以拿到霜玉冰莲，然后离开燕国，回去救小国师了呀！” 小紫蛟感受到她的情绪，有些不理解地说道。 “没有，我很开心。”虞啾啾呼了口气，否认道。 她只是忽然觉得，现在就离开，不是一个好时机。 但小国师的病，也迫在眉睫。 想了又想，虞啾啾立即去找了慕帝。 这时候，慕帝正跟内阁几个心腹大臣商议大事。 虞啾啾进去的时候也没敲门，也没人敢拦她，直接一脚进了屋子，恰好听到一位内阁大臣说道：“王丞相的门生在这短短十年担任林州知府的时间里，一共贪墨了五百万两银子，其中，有三百万两都进了王丞相的私账，其余的则进了他自己兜里。 “这些罪证，臣已经掌握了，明日就可以着手准备弹劾王丞相。” 王丞相，这是打算收拾皇后的父亲了？ 慕帝好快的动作！ 慕帝闻言，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虞啾啾走进来。 他立即长话短说：“一切按照你刚刚说的计划进行便是，都下去。” 这几个大臣们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突然这么着急赶他们走。 “爹爹。” 这时候，一道软乎乎的小奶音传进来。 众人扭头一看。 只见一个穿着嫩绿色的小袄，头上两只小揪揪，圆圆的白软小脸无比可爱的小团子，迈着小短腿走过来。 她刚刚喊“爹爹”？ 喊谁“爹爹”？ 几个大臣们都是相互看着对方，想要知道是谁家生了个这么粉雕玉琢的小奶包。 然而很快，他们就见到这小奶包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到了慕帝身边。 而慕帝，也是一脸不值钱的温柔笑意，张开手臂，就把小奶包给一下举高，又抱进了自己怀里。 “爹爹，困。” 小奶包软乎乎甜糯糯的嗓音，撒娇地道了一句。 “困就睡，爹爹哄你睡。”慕帝说着，就抱着虞啾啾，打算回寝殿。 一起身一抬头。 慕帝看着面前几个大臣齐刷刷的，一脸眼珠子惊掉下巴也要惊掉的样子，不禁尴尬地脸上那原本带着笑意的神情，微妙地凝固了一下。 但接着，他就皱起了眉头，眼神冰冷地在这几人身上一扫，语气凉嗖嗖地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当爹的哄孩子睡觉啊？” 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完，就抱着虞啾啾，几步走出了御书房。 房间里一时安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好一阵过后。 “咱们皇上，该不会是被什么当爹的男鬼，给夺舍了？” 不知是谁，这么怀疑地幽幽说了一句。 另一边。 寝殿之内，慕帝还不知道他被大臣们怀疑被鬼给夺舍了。 他动作轻柔地抱着虞啾啾，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虞啾啾杏眸轻闭着，身上传来十分轻微的呼吸声。 “爹爹。” 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慕帝柔声询问。 “爹爹，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那个约定吗？”虞啾啾小奶音里，带着一丝迟疑，但还是这么说道。 “记得，怎么了？朕已经好了？” “好了，彻底好了。”虞啾啾从床上坐起身来，小脑袋点了点。 “那你怎么这副样子？”慕帝被她这小脸上的严肃小表情逗笑。 “爹爹，咱们约定好了，我给你治好病，你要答应送我一样东西的，不管是什么，你都愿意送我。”虞啾啾斟酌了一下话语，说道。 “没错，所以你想要什么？”慕帝捏了捏她的小脸，不想让她这么严肃。 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某一个人的命。 甚至他的皇位，他都可以送给她。 不过，皇位不能立即送她，得等他为她安排好一切以后。 “爹爹，我真的可以说吗？”虞啾啾大而亮的杏眸里，带着一丝试探。 “真的。”慕帝笑着，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这下，虞啾啾终于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小鼻子，两只小手把慕帝的大手拉开。 算了！ 说！ 她给自己暗暗鼓劲儿，接着就是脆生生地道：“爹爹，我想要燕国的圣物，霜玉冰莲。” “霜玉冰莲？” 慕帝十分意外地顿了一下，“就这？” “啊？就这？”虞啾啾也跟着意外地顿了一下，随即小脸茫然起来。 慕帝这语气，是什么意思？ 好像嫌弃她要的东西不够贵重，觉得她太没出息似的。 而慕帝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救了他一条命，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应该趁此机会向他要一些真正有用的东西，比如至少也得是封地，甚至皇位，这才够得上救他一名的分量啊？ 结果？ 就要一株干花？ 是的，在慕帝的心目中，那个被誉为燕国圣物的霜玉冰莲，就是一株干花。 出自燕国极北之地的冰窟里，百年才见这一株，送入皇宫之后，就被制成了干花保存，但药效还保存得很好。 慕帝对生死根本没有那么看重，也就不怎么在意这一株干花。 “你确定不再要点别的？就这一株干花，不是太亏了吗？”他忍不住对虞啾啾提示地道。 虞啾啾则嘴角抽了抽。 她终于意识到，慕帝的那句“就这”里面饱含的嫌弃之意，不是她的错觉。 那是真的嫌她没出气，没眼色。 虞啾啾忽然觉得有点胸闷。 她日思夜想想要得到的东西，在慕帝怀里，原来就是一株没什么用处的干花！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吗！ 面对着慕帝催促的眼神，她又苦思冥想了一下 “那我就再要一个免死金牌。”最终，虞啾啾说道。 万一以后慕帝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大夏国的公主，怀疑她是大夏国派来的卧底要杀她…… 那这免死金牌，就能够救她一命。 尽管好像以她的实力，要逃离这燕国皇宫，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546章 爹爹，再加一块免死金牌吧！ “免死金牌？你以为朕会杀你的头？”慕帝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家小奶娃，不知道她这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黄金值钱，万一以后我没钱了，可以拿这个换钱。”虞啾啾自然不可能说实话，只能装作天真无知地编了这么个理由。 “……”慕帝深深地哽住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教育的方向不太对。 把孩子教得以为自己很穷。 仔细想想，慕帝好像的确从来没有送给虞啾啾任何金银珠宝这样的东西。 “来人！” 于是，慕帝大手一挥，吩咐刘公公，“传朕旨意，将阳城作为永泰公主的封地，以后每年给永泰公主岁贡，另外，再送给永泰公主黄金千两，美玉十件，宝石十块。” 他十分豪气地说道。 虞啾啾小脸傻愣愣地看着他。 心里，难以控制地慌了。 怎么办！ 她可是大夏国的凌芙公主啊！早已有了自己的封地！那也是一座城！ 可现在，慕帝居然把燕国的一座城送给她当封地？ 虽然燕国的一个城，应该挺小的。 偏偏这时候，慕帝还特意转过头来看着她：“怎么样？满意了？这些黄金、美玉、宝石能换来的钱，不必一块金牌多？” 虞啾啾小脸肃然起来。 这能比吗？ 免死金牌能换来的，那可是一条命！ 于是，虞啾啾小手抱住慕帝的手臂，十分坚持地要求道：“爹爹，再加一块免死金牌！” 钱财乃身外之物！ 保命才是王道！ “你这孩子……”慕帝深深地无语住了，但也只得答应，“那就再加一块免死金牌！” “爹爹，还有霜玉冰莲！”虞啾啾赶紧又提醒他。 “把霜玉冰莲取出来，也一并送给小八。” 虞啾啾这才松了口气。 慕帝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无奈又宠溺地道：“你这实心眼儿的小傻子啊！” 虞啾啾神情凝重地悄悄摇了摇头！ 比起了解她这一点上，那还是另一个皇帝老爹，更了解她的本质！ 现在她在慕帝这里的，那都是虚假的人设！ 但不管怎么说，终于拿到了霜玉冰莲。 想当初宁王说得到霜玉冰莲的难度十分之大，但如今看来，还算轻松容易。 虞啾啾不敢耽搁，立即派楼赫亲自将霜玉冰莲和血炎草，一并送往匈奴。 “公主不走吗？东西都到手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楼赫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我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虞啾啾则一脸高深莫测。 “还有什么事情？来燕国，不就一个霜玉冰莲吗？” “你不懂。”虞啾啾一本正经，压下自己的心虚，“总之，我吩咐你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问太多！” “可是公主，你是不是忘记了，那个匈奴的小皇子还在宫外眼巴巴地等着你呢，之前你说要把她接到宫里，这都半个多月了……”楼赫忍不住提醒她。 “唔。” 虞啾啾的确把呼延华辰给忘了，“那你走之前先安排一下，把他打扮成小宫女进宫，以后跟在我身边，这件事，冷倾瑟会配合你。” “那好。”见虞啾啾仍旧是没有离开的意思，楼赫也不再多问了。 他拿好东西，便出了皇宫。 楼赫直奔匈奴。 第二天，打扮成小宫女、化名叫小花的呼延华辰，就出现在了虞啾啾身边，给她当小宫女，陪着她一起去尚书房。 “你在这皇宫里过得倒是舒舒服服，完全把我忘在客栈里，我差点无聊死你知道吗！” 呼延华辰幽怨不已。 “咳，这不是一忙起来，就忘记了吗！”虞啾啾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 “你每天的忙碌，就是被太后亲亲抱抱，被慕帝送金子，被贵妃送糕点，被两个哥哥宠着还有一个哥哥黏着呢？” 呼延华辰幽幽地望着她，目光似乎看透了一切！ 他还以为，虞啾啾这么多天不把他接进宫里，是忙着跟这些后宫的人斗智斗勇。 可谁知道，她是在享受团宠的美好生活！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啊？” 呼延华辰实在是难以理解极了。 明明她顶替的这个八公主，根本就是个爹不疼太后不管，后宫受尽欺负的。 可她才来了几天？ 就把自己给整成了团宠？ “小花啊。”虞啾啾闻言，就是看着他，语重心长地道，“别问了，你学不会的，我这种法子，不适合你，你也学不会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学不会！”呼延华辰一听这话，顿时摩拳擦掌一脸不服。 “那好叭。” 虞啾啾妥协了一下，问他，“撒娇卖萌，你会吗？” “这……我堂堂七尺男儿……我的意思是虽然我现在还不到七尺，可等我长大了以后，肯定能至少这么高！” 呼延华辰先底气十足地解释了一句，紧接着就蔫了，“我不会。” “我就说嘛。”虞啾啾道。 “你就靠这个？得到了皇上、太后、贵妃和哥哥们的喜爱？”呼延华辰忍不住询问道。 “没错！”虞啾啾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呼延华辰顿时流露出了怀疑人生的眼神。 难道，他之所以在匈奴会被哥哥们追杀，就是因为他不会撒娇卖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的意思其实是，不如把你送到东楚国，跟在宁王身边，或许还能学一学他的手腕，你觉得呢？”虞啾啾又是询问道。 “我不要，我就要跟着你。”呼延华辰十分坚定。 “那好叭。”虞啾啾见此，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恰好，这就到了尚书房。 慕辰和慕星已经等在门口，旁边还有一个讨人厌的慕槿也正冲她招手！ “咦，姜姜妹妹，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宫女？”慕辰和慕星一见到虞啾啾，就一脸好奇地询问道。 “皇祖母怕我一个人孤单，就送了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小宫女陪我玩，他叫小花，小花，这是我四哥哥和六哥哥，你还不赶紧行礼？” 虞啾啾给呼延华辰使了个眼色。 “奴婢见过四皇子、见过六皇子。”呼延华辰连忙说道。 “八妹妹，你这是不厚道啊，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你眼前，你就只当看不见吗？”一旁，慕槿悠悠说道。 然而，他的眼神却似是不经意地，在呼延华辰的喉咙那里扫了一下。 第547章 人的心可以偏成什么样子 匈奴人身体发育得一向比其他地域的人快。 呼延华辰虽然年纪小，可却正是当饭桶的时候，身材可谓一天一个样，也已经稍稍长出了喉结。 尽管，他还是顶着一张易容的脸，在扮女孩子。 可他其实身高已经长得快能赶上十二岁的慕槿了。 “哦，三哥哥呀，不好意思，刚才没看见，还以为是一根绿色的柱子杵在那里。”虞啾啾小脸淡然，一张小嘴说出来的话，十分的伤人心。 “八妹妹！”今日穿了一身绿衣的慕槿，果然一手捂住胸口，浮夸得像是真的被伤透了心一样。 “三哥哥，该上课了。”虞啾啾神情无辜地冲他眨眨眼睛，提步就进了尚书房。 “嘿嘿。” 见虞啾啾至今还不肯给慕槿好脸色看，慕星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咧嘴冲着慕槿一笑，和慕辰一道，追在虞啾啾身后，跟着也进了尚书房。 慕槿长出一口气，神色苦恼地站在那里，苦思冥想。 他到底哪里比老四老六那两个家伙差？ 怎么八妹妹就是不喜欢他呢？ 找不到原因，他连改正问题都没法改啊！ 如果慕槿知道，虞啾啾不喜欢他，不愿意接近他，原因仅仅只是在于他是皇后的儿子，并且继承了皇后一脉相承的性格，那他，还真的是就算知道了，也还是没法改…… 但慕槿毕竟是慕槿。 皇子当中最有竞争力的皇位继承人，其性格的坚韧不拔乃是从小练就的。 这也就决定了，他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虞啾啾的冷漠打倒的！ 于是，当虞啾啾下课回到太后的寿康宫以后没多久，慕槿就跟来了。 “皇祖母，槿儿来看你了，这些是御膳房新做的糕点，槿儿知道皇祖母最喜欢吃桂花糕，于是就特意带来让皇祖母尝尝。” 慕槿十分嘴甜地对太后说道。 太后虽然不喜欢皇后，但对慕槿这个小孙儿，却还是有着一视同仁的喜爱。 闻言，她就慈爱地笑着说道：“难为槿儿每日课业这么忙，还要记着哀家喜欢吃什么，槿儿今日读书累不累？要不要留在哀家这里吃个晚膳再回去？” 虞啾啾一走进来，就恰好听到这句话。 她很想立马替慕槿拒绝！ 然而，慕槿却笑着说道：“好呀，也的确很久没有陪皇祖母用膳了，孙儿想尝尝皇祖母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呢。” “哀家这里最近的菜，都是照着姜姜喜欢的口味做的呢，也不知道槿儿吃不吃得惯。”太后捂嘴一笑。 “他吃不惯的！”虞啾啾一听这话，立马抢先一步说道。 她看着慕槿，圆润眸中逐客的意味不能更重！ 然而，慕槿要是能这么容易就被赶走，那他今日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对着虞啾啾扬唇一笑：“吃得惯，我从小就不挑食，什么菜都喜欢吃。” 虞啾啾小眉毛挑起。 要不是当着太后的面，她很想问他一些粗鲁的问题。 但是，罢了！ 有损她小可爱公主的身份！ “八妹妹，我带了糕点过来，你要先尝尝吗？御膳房新做的，刚出炉，还热乎着呢。”慕槿企图用吃的来攻略虞啾啾。 不得不说，他这次还真的是碰对了。 毕竟是能因为几口吃的，就让慕帝为了哄她而让她骑大马的小奶娃。 虞啾啾对好吃的，简直没有任何抵抗力。 一听是御膳房刚出炉的糕点，她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表面上，还是十分坚强抗拒高冷地没有接话。 不过慕槿岂能看不出来？ 意识到这小奶娃似乎很想吃，他眸子里闪过一抹惊喜的光，连忙将糕点取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虞啾啾早已闻到那股诱人的香味，但她的步伐如此之坚定，坚决不肯往前迈出一步！ 骨气！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骨气！ 她岂是那种随随便便几块糕点就能收买住，和自己讨厌的人同桌吃饭的人！ “姜姜快过来，到哀家这里来。” 这时候，太后助攻了一下，朝着虞啾啾招了招手。 虞啾啾不得不迈动步子，小短腿很快到了太后跟前，扑到她怀里，撒娇地叫了一声：“皇祖母。” “快让哀家看看，今日读书读得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太后抱着小奶娃揉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命衣容将早已准备好的甜汤端出来。 甜汤是一只在炉子上热着的，专门等着虞啾啾回来喝。 也就是这时候，太后才抬眸看向慕槿，笑着问道：“槿儿要不要也喝一碗？” 慕槿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一下。 好家伙啊。 他都来了这么久了，他这位皇祖母始终没有开口说有甜汤可以喝。 一直等到这小奶娃回来，她才仿佛终于想起来！ 慕槿终于意识到，皇祖母的心，可以偏成什么样子。 不过他唇红齿白的脸庞上保持着一丝不在意的微笑，此时就轻轻点点头，道：“好呀，我也想尝尝呢！” 虞啾啾当即不高兴地鼓起小脸。 居然喝她的甜汤！ 很快，衣容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 待虞啾啾捧着小碗喝了会儿甜汤，慕槿拿着糕点送到她面前，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八妹妹，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虞啾啾这才屈尊纡贵般地伸出小手，将糕点接了过去，送到嘴边，轻轻咬了那么一小口。 糕点是桂花味的。 入口即化，十分软糯清甜，丝毫不觉得腻味。 虞啾啾三两下就吃完。 慕槿立即又递过去一块，她小手顺势就接过来，很快又吃完一块。 直到三块糕点进肚，她还想再吃，却被太后拦下来了：“稍后还得吃晚膳，你现在就吃这么饱，待会儿晚膳还怎么吃得进去？” “那好叭。”虞啾啾咽咽口水，只得把小手伸了回来。 慕槿笑得很开心。 好呀，他终于知道，怎么才能俘获这只小奶娃了！ 接下来的几日，慕槿每次去尚书房，都会给虞啾啾带不同口味的糕点。 但他都不会带很多。 就是故意让虞啾啾吃了这顿，吃不够，然后记着下顿的。 这么来回了几次，虞啾啾对着慕槿，也摆不起冷脸了。 毕竟，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更何况那糕点着实有些好吃。 “你这日子过得如此滋润，每天都有人送好吃的，难怪你不想离开了。”私下里，呼延华辰看着虞啾啾，一脸了然地说道。 第548章 野地里的小白菜 “胡说！”虞啾啾义正言辞地否认，“我是这种贪吃得不顾正事的人吗！” “目前看来，似乎是，否则，你别吃呀。”呼延华辰说道。 “你不懂，办正事和吃好吃的，这之间并不违和。”虞啾啾才不愿意放弃好吃的呢！ 呼延华辰就看着她，颇有一种我看破了但我不直接说破的了然。 虞啾啾就叹了口气。 “唉，你真的不懂，这世界上有一种债，叫做人情债，最难还！”她一副有些苦恼地说道。 “你还能欠人家人情债？”呼延华辰一脸不信，“不应该都被你给坑得欠你债吗？” “……”虞啾啾有些无语了，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的人吗？ “燕国的太后和皇上，还有两个皇子哥哥，他们都对我太好了，好得我心里愧疚。”qqxδnew 对着呼延华辰，虞啾啾才是如实说来，“如果我一拿到霜玉冰莲，就立即远走高飞，他们一定会很伤心，觉得我是个骗子。 “虽然，一开始我就是打算当个骗子来着。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我才发现我做不到，他们对我那般疼爱，我不想伤了他们的心。” 她这么一说，呼延华辰才是终于理解了。 “我真羡慕你。” 他忍不住说道，“你不管到了哪里，都有人疼有人喜欢，哪怕是陈蔚那个狗官那么没有人性，也那么宠你。 “不像我。 “如今真是没爹疼，没娘爱，活脱脱野地里的小白菜。” 虞啾啾闻言，见到呼延华辰低落的样子，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想到了她的前世。 那才是真正的没爹疼没娘爱，流落大街当小乞丐，一样一样的惨。 但这一世，命运完全扭转了。 她得到了这么多这么多的宠爱，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觉得对她亏欠，所以想要弥补她。 虞啾啾想了一会儿，就是说道：“你不是还有母族的那些亲人吗？当初你出逃成功，不也是他们帮忙？ “所以，你并不是世界上孤零零的一个人，除了那些亲人，不也还有我？ “你走的是一条帝王之路，注定孤独之路，这或许是你需要付出的代价，但等你成功的那一天，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追杀得有家不能回，而是反过来掌控别人的命运了。 “到时候，就会有人爱你，喜欢你，但是也会怕你。 “不管是怎么样，你都是我认识的赵小花，我会一辈子记得我们一起东奔西走的这段日子的。” 呼延华辰听她这么说，就是微微一愣。 这些话，有些他能够听懂，有些还领会不到。 但最重要的几句，他记住了。 一辈子，记得彼此。 呼延华辰当即笑了起来：“嗯，我也是会一辈子记得你的，所以，不管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 虞啾啾也跟着笑了：“那就多谢你的理解与支持了。” 似乎在这一刻，两人之间名为友谊的种子，才真正埋下了。 没过几日，就又是虞啾啾去庆阳宫住的日子。 慕帝见到赵小花，就微微皱起眉头，询问了几句他的来历。 虞啾啾用之前和别人说过的话，同慕帝又说了一遍。 但慕帝一听，就多想了：“小八觉得孤单？觉得宫里没有人和你玩耍？” “没有呀。” 虞啾啾软乎乎地摇了摇头，“是皇祖母这么安排的，不过小花也很好，跟在我身边也挺好的。” 慕帝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赵小花，算是点点头没再多问。 但等一到了他一个人的时候，就把萧羽叫了过来：“你去仔细调查一下这个赵小花的来历，我总觉得他，有些古怪，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慕帝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也许，是那个赵小花看他的眼神。 总之就是说不出来的。 只能等萧羽查一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了。 萧羽也办事效率很高。 很快，就查到了，但他却发现，这个赵小花，居然跟他师妹有点关系。 此前在宫外冷倾瑟第一次和萧羽见面时，只让萧羽见了虞啾啾，这个赵小花并未照过面。 但当发现赵小花是和冷倾瑟、虞啾啾他们一道进城，一道住进了同一家客栈，他凭着直觉察觉到了，他的师妹和小公主，可能隐瞒了什么。 萧羽左想右想，还是给冷倾瑟递了个消息，询问她和赵小花的关系，并且约她见面详谈。 而冷倾瑟一得到这个消息，就立即有些紧张地告诉了虞啾啾！ 虞啾啾沉默半晌。 她知道，萧羽会去查赵小花，必然是慕帝见了赵小花以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心里起疑。 她当然有办法让赵小花的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可她想了想，还是对冷倾瑟说道：“你就说，赵小花的确是和我们一起来的，就说是路上碰到的，但对他的身份来历，你也不清楚，就说是你在遇到我的时候，赵小花已经和我同行了。 “剩下的，关于赵小花的来历，就让他们自己查。” 她想的很清楚。 如果慕帝查得到赵小花的身份，那到时候她就和慕帝和盘托出。 如果查不出来…… 她也要找个机会，告诉慕帝关于自己真正的身份，但那也必须得等她查出来是谁给慕帝下毒以后。 她对呼延华辰说了，欠了很大的人情债，那就得还，就得把慕帝身边的危险，全部肃清。 慕帝在得到萧羽的回禀以后，心里，才是第一次对虞啾啾起疑了。 首先，要查到赵小花的性别，这一点上，就不难。 就算他整天顶着一张比大部分女孩子还要漂亮的脸，穿着宫女的衣服，但他身体的特征，是无法更改的。 只要有心探查，还是能发现。 “一个男孩子，却男扮女装，一直跟在小八身边，躲在宫外，前不久才被接进宫里，就当了小八身边的宫女，朕怎么觉得，小八的身上，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慕帝自言自语，心里生出一股并不怎么好的预感。 “皇上，那若是公主真的藏了什么秘密……皇上打算怎么做？”萧羽忍不住问道。 慕帝顿时沉默良久。 许久之后，他才是终于说道：“朕希望，她能与朕坦诚一切，朕可以等，耐心地等。” 萧羽跟着沉默。 又过了片刻，慕帝忽然叹息一声，又是说道：“罢了，萧羽，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查了。” “是，微臣遵旨。” 第549章 你故意冤枉我！ 虞啾啾故意把呼延华辰的信息透给萧羽。 龙十一却向她禀告道：“萧羽起先查了呼延华辰，但后来再见了慕帝以后，就中止调查了。” 虞啾啾若有所思：“那就是慕帝要求他停止调查的……” 这就让她有些想不通了。 如果已经察觉到有异常，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呢？ 一个问题暂时想不出结果，虞啾啾就干脆不去想了。 她每天继续正常地去尚书房，回庆阳宫，这样循环往复看起来十分平常的日子。 直到冷倾瑟忽然禀告她说：“和碧春接头的那个小药童背后的人查出来的，不是皇后的人，也不是丞相的人。” 虞啾啾就看着她：“那是谁的人？” 冷倾瑟说出一个让虞啾啾十分意外的名字：“陈妃。” “陈妃？” 虞啾啾的确是大感意外，“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后宫里皇后和贵妃分庭抗礼，大部分妃子都站队，不是跟着皇后，就是跟着贵妃。 “但唯有一人，是像丽妃那样，谁也不选，保持中立。 “但她却不像丽妃那样被皇后站队，反而就如同透明人一般，皇后也从来不找她的麻烦，而这个人就是陈妃。” 冷倾瑟点了下头：“没错，的确如此，而且，陈妃还是太后的亲侄女，陈妃的父亲，乃是太后的亲哥哥。” 虞啾啾就更意外了：“可是，自从我住进寿康宫，从未见这个陈妃拜见过太后，她甚至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我进宫这么久，也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冷倾瑟道：“其中缘由我也不清楚，但陈妃与太后的确从不往来。” 虞啾啾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是说道：“我原以为，给慕帝下这种毒，不想让慕帝好好当这个皇帝的人，会是丞相的人，因为丞相有想要把控朝政的野心。 “可现在才发现，我似乎错了。 “其实如果仔细一想，也会知道做这事的人并不是丞相。 “因为慕帝虽然这十年来不上早朝，但其实并没有远离朝政，而是通过内阁控制一切，依然是将朝政大权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而丞相连内阁都进不去，他空有丞相的职位，却并没有独揽大权的机会。 “所以，就算他给慕帝下这样的毒，他也还是无法越过内阁掌控朝堂。” 这些话，是她在跟自己进行分析。 冷倾瑟听着，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跟着虞啾啾时间越多，她越是能发现，有些时候她根本就无法跟上虞啾啾的思维。 “既然不是丞相，那就可能并不是朝中某个大臣的势力，不是为了夺权，那就只会是因为某些私情了。” 虞啾啾把自己之前的观点推翻。 她当即唤道，“龙十一！” “属下在。”龙十一立即现身。 “你现在就出宫，去查，重点查太后、陈家，还有陈妃和慕帝之间的关系，事无巨细，全都要查，并向我一一禀告。”虞啾啾下令道。 “是，公主！”龙十一一应声，接着就很快消失。 “陈妃有儿子或者女儿吗？”虞啾啾又接着询问冷倾瑟。 “有一个女儿，七公主慕宁宁，今年七岁，也在尚书房读书。”冷倾瑟道。 “慕宁宁……” 虞啾啾仔细想了一下，倒还真的想起来了。 慕宁宁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十分安静，听话乖巧的样子。 她每天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读书，写字，从不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惹是生非。 她好像跟尚书房许多人关系都还算友好。 每天碰到了慕辰、慕星和慕槿他们，也会小声地叫哥哥。 但她从来没有理会过虞啾啾。 这一点，虞啾啾之前没有太过在意，但现在不一样了。 次日再去尚书房，虞啾啾就开始关注起这个慕宁宁。 不过她来得比较早，慕宁宁这个时候还没有来。 虞啾啾很快就被慕辰、慕星包围。 慕槿一如既往地带了新做的糕点过来，算是利用虞啾啾贪吃的这一特质，成功打入了他们的圈子。 如今，哪怕慕辰、慕星都很讨厌慕槿，也不得不接受他的存在了。 反正只要他对虞啾啾好，也不是不能成为他们的好兄弟。 虞啾啾正一手拿着糕点咬了一口，便见到慕宁宁来了。 她身后跟着两个宫女。 慕宁宁进了尚书房，她们便在外面老实待着，直至上完课再接着慕宁宁离开。 紫婴和古棠也是这样的。 把虞啾啾送到尚书房以后，也只能无聊地待在外面。 “宁宁姐姐！” 这时候，虞啾啾连忙咽下糕点，忽然喊住了慕宁宁！ 慕宁宁一愣。 见到是虞啾啾喊她，她却小脸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高兴，扭过头去，就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好没礼貌！”慕星见此，瞪了慕宁宁一眼。 虞啾啾也不在意。 她提着糕点盒子，主动走到慕宁宁身边，朝她笑得一脸甜软：“宁宁姐姐，我方才叫你，你是不是没有听见呀？怎么不理我？” 慕宁宁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冷着一张小脸说道：“你有事吗？” 虞啾啾很是友好地道：“宁宁姐姐，这是三皇子哥哥给我带的小糕点，很好吃的，我拿过来，让你尝尝。” 说着，她就把盒子打开，把里面的糕点拿出来，放到慕宁宁跟前。 “不必了，我不喜欢吃糕点，而且，我吃过早膳了，也吃不下去别的东西。”慕宁宁小脸冷淡地说着，抬手把糕点往外面推了一下。 虞啾啾见此，藏在袖子里的指尖微微一动。 顿时，桌子突然晃了一下。 那糕点碟子一下顺着慕宁宁的手势从桌子上滑下来，摔到地上，顿时，里面十分漂亮的小糕点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慕宁宁没有料到自己轻轻推的那一下，居然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不由小脸愣住了。 虞啾啾则不禁委屈地控诉道：“宁宁姐姐，你就算是不想吃，也没有必要把整盘糕点都摔到地上？”qqnew 慕宁宁猝不及防被污蔑，气得刷地一下站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摔你的糕点了！” 虞啾啾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小奶音似乎是被吓得了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那、那这糕点怎么掉地上了？总不能是我推下去的？” 慕宁宁有口难辩。 虞啾啾无辜地眨眨眼睛。 慕宁宁忽然明悟，当即抬起小手推了虞啾啾一下：“你故意冤枉我！” 第550章 专门整治小绿茶 这一下要说对于虞啾啾来说，根本就造不成任何的危害。 但她还是顺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手还不慎一下按到了摔碎的瓷片上，顿时鲜血直流。 “好痛呀！” 虞啾啾戏精上瘾，十分流畅地还掉了几颗金豆子，“流血了，呜呜，怎么办！” “姜姜妹妹！” “八妹妹！” 在她身后，护妹使者慕辰、慕星、慕槿三人快速上前，将虞啾啾给扶了起来。 一见到虞啾啾被瓷片碎渣割破的手掌，都是恼了。 “慕宁宁，你怎么回事？姜姜妹妹好心拿糕点给你吃，你不吃也就罢了，做什么还要摔盘子，还要把她给推倒的！” “就是！这下怎么办？姜姜妹妹都流血了！” “七妹妹，你可知道，这盘糕点是我特意命人给她做的？你现在摔碎了，你说说这事怎么办？”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 慕宁宁素来奉行不惹事事也不惹我的原则，突然被这么群起围攻，顿时小脸有些不知所措的惨白起来。 “你、你们想要怎么办！”她磕磕巴巴地说道，气得小胸脯都是一起一伏的。 “事情闹成这样，不见一下家长，真的很难了结。”虞啾啾软乎乎地说道。qqxδnew “对！没错！必须把陈妃叫过来，亲自给姜姜妹妹赔礼道歉！”慕星顺着虞啾啾的话，脑袋难得灵光了一下。 虞啾啾顿时朝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她主动碰瓷，还把自己的手给弄流血，为的可就是要让陈妃露面啊！ 慕宁宁就算再是被陈妃耳提面命，再是教得好，也到底年纪小。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把人弄伤的情况。 此时小脸白着，思来想去这不是她能解决的事情，也只有梗着脖子咬牙答应了：“好！” 慕宁宁很快就派人请来了陈妃。 虞啾啾这几日都住在庆阳宫，于是没有去惊动太后，反而让紫婴把鲜少出庆阳宫的慕帝给请过来了。 陈妃先到。 她很快就从慕宁宁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母妃，我真的没有故意把盘子给推下去，是那盘子自己不知道怎么掉下去了！”慕宁宁还一脸着急地解释道。 “照你这么说，你也没有推八妹妹，是八妹妹自己不知道怎么就摔倒在地上，小手又恰好按到了碎瓷片里弄伤了手指？”慕槿咄咄逼人地说道。 他也就是在虞啾啾跟前有些舔狗行为。 遇到了别人，此时脸上虽然依旧是带着惯有的笑意，可眼底却是渗着一层冷意。 他这唬人的气势，是慕辰和慕星都没有的。 此时，兄弟两个就都有些羡慕地看着慕槿，同时觉得自己真没用，这么好的给姜姜妹妹出头的机会，居然就被慕槿给抢走了！ 可恨！ 而慕槿当然要牢牢把握住在虞啾啾跟前刷脸的机会。 几句话就质问得慕宁宁又结结巴巴，我了个半天，吓得说不出话来。 但陈妃毕竟不是小孩子。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不会说谎。 此时，她就淡淡地看了虞啾啾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怀疑的神色。 这个丽妃的女儿八公主，性格变化也太大了？ 从前唯唯诺诺，胆小怕事。 这会儿虽然看着也是软软乎乎的，似乎很好欺负的样子，可明显的是变成了挑事的人。 按照宁宁说的，她们两个从来没有任何交集。 虽然同在尚书房，也根本没有说过一句话，可今日这个八公主却主动找她说话，要请她吃糕点，这不是主动挑事是什么？ 陈妃在看着虞啾啾，脸上泛出淡淡思索之意时，虞啾啾也同样在悄悄观察这个陈妃。 陈妃年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她样貌中等，不算十分好看，在虞啾啾见过慕帝的其他一些妃子之后，觉得陈妃的颜值实在是属于你根本不知道她怎么会被慕帝选中的那种。 但她显然很有心机。 “陈妃娘娘，今日的事情，也不全是宁宁姐姐的错，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如果不是我多事，也就不会闹出后面的事。” 绿茶味儿的小啾啾上线了。 她小奶音带着一丝歉意，但又有些委屈，“可我也只是因为听说，宁宁姐姐只比我大了一岁，我在宫里没有同龄的姐姐妹妹可以一起玩耍，所以想结识一下宁宁姐姐，谁知道……” 陈妃听着她这话，眉头就跳了跳。 “永泰公主，本宫并未说过你有错，一切都是宁儿的错，今日弄伤了你的手指，本宫替宁儿感到抱歉，对了，叫太医了吗？不过本宫看永泰公主手指上的伤口，应该也没有大碍？太医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没准就会自己凝结了。” 陈妃语气淡淡地说道。 那一字一句十分圆润的话语，带着一种专门整治小绿茶的淡然霸气。 虞啾啾当即就抿起小嘴笑了。 “陈妃娘娘这样说，就还是在怪我了，不过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宁宁姐姐似乎很不喜欢我呀？” 她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每次我和三位哥哥在一起，宁宁姐姐只和三位哥哥打招呼，偏偏就是不理会我，把我忽略了一个彻底。 “怎么说，我也是爹爹亲封的正一品公主，按照宫规来说，宁宁姐姐见了我，是必须要行礼的。 “可她怎么就从来不跟我说一个字呢？ “我实在是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所以，今日才专门端着糕点，想要弄个清楚，我到底是哪里，惹宁宁姐姐讨厌了？” 虞啾啾这一番话，就是把自己故意演绎成了一个恃宠而骄的小公主。 小公主不允许任何人无视她。 受不了有人居然不喜欢她。 陈妃听了这话，心中刚刚生起的疑虑，渐次大小。 意识到或许八公主变化这么大，也不过是因为小孩子得到慕帝的宠爱，膨胀了而已。 而慕宁宁则撅起小嘴，有些敌意的目光，在虞啾啾小脸上扫了一下。 “难道，宁宁姐姐是嫉妒我得到了爹爹的宠爱，但她却没有？”虞啾啾见此，心里一顿，恍然大悟地说道。 “你胡说！谁会嫉妒你呀！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得到了父皇的宠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告诉你！我才不稀罕呢！” 谁知，虞啾啾这话一出，立即就是刺激得慕宁宁尖声否认。 第551章 心中真正偏爱的孩子 “宁宁姐姐，你、你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绝对没有惹你生气的意思……”虞啾啾赶紧软声说道。 “随口一说？你知不知道你的随口一说，有多让人讨厌啊！”慕宁宁看着虞啾啾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厌烦。 “宁宁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虞啾啾小奶音低了下去。 似乎有些受伤。 她不愿意再纠缠慕宁宁了，垂着小脑袋，转过身来。 然而还没有走两步，面前忽然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尚书房里一下子宁静得针落可闻。 虞啾啾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抬起头来。 几乎同时，身后响起慕宁宁有些慌张无措的声音：“父、父皇……” 慕宁宁从刚刚对着虞啾啾的那一声尖叫，就恰好被慕帝给听到了。 而她用那张嫌弃厌恶的语气说的话，那种眼神，都恰好被慕帝被捕捉到。 慕帝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一听说陈妃来了，他的心情就开始烦躁起来。 此时，他一抬手，就把虞啾啾拎到自己身后，维护的意味不能更明显。 他用几乎和慕宁宁同样的厌恶嫌弃的眼神，看着陈妃：“朕不是说过，不许你随便走出建宁宫吗？你居然违背朕的旨意？” 虞啾啾听到这话，就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原来，陈妃不外出和其他人走动，是慕帝下了这样的旨意？ 看来，她跟慕帝之间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 慕帝这么满脸不悦地打量着陈妃的时候，陈妃也在一瞬不瞬地盯着慕帝。 当她看到慕帝眼神清明无比，完全不像是经常失眠多梦的那种人，反而精神状态很好的样子，就是狠狠地蹙了一下眉头。 “臣妾自然是一向遵循皇上的旨意的，可是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永泰公主要求臣妾出面处理此事的，臣妾为了宁宁，不得不违背皇上的旨意，出来这一趟。” 陈妃目光淡淡地在虞啾啾小脸上一扫，神情间浮现一抹讥讽，“皇上真的要责怪谁的话，就应当责怪今日整个时间的罪魁祸首。 “若非永泰公主主动接近宁宁，那么后面的一系列的事情，全都不会发生。” 不得不说，这个陈妃真是目光如炬。 一眼就看出来这一切都是虞啾啾搞出来的幺蛾子。 虞啾啾都有些佩服她了。 但今日虞啾啾搞这一出，目的本就是为了调查陈妃和慕帝之间有什么恩怨之类的，如今已经看到了苗头，怎么可能让陈妃把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净？ “爹爹，你不要怪陈妃娘娘和宁宁姐姐了，她说得对，我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我想要交好宁宁姐姐，那后面的事情，的确都不会发生。” 虞啾啾小手抓住慕帝的一只大手，语气诚恳，而又无辜。 慕帝听着这话，心里就是一片柔软。 他扭头看一眼虞啾啾，温声说道：“你不是派人把朕叫过来给你出头？那你就一切都听朕的。” 虞啾啾闻言，就乖乖站着，保持了沉默。 陈妃神色不明。 慕宁宁看着虞啾啾，却小脸十分不快，心中浮现出浓重的嫉妒：“父皇从来不来建宁宫看我，却对她百依百顺，难道在父皇的心里，你其他的孩子都不是你的孩子，只有她才是吗？” 她这么说，便是已经暴露了真正的内心。 之前在虞啾啾跟前否认，说她一点也不羡慕，现在看来，她羡慕得一颗心都有些扭曲了。 慕帝淡淡瞥她一眼，神情间果真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温情。 “你说得，只有一半是对的，朕的儿子、女儿，身份尊贵，养尊处优，已经享受到这天下最好的一切，朕无须再多宠爱他们，但，只有姜姜，才是朕心中真正偏爱的孩子。 “这一点，你们每一个人，今日都要牢牢记在心里，都要记清楚。 “如果再有人，似七公主这样，对姜姜出言不逊，甚至动手伤她，那朕不管你是朕的儿子也好、女儿也好，或是其他和朕有血亲关系的人，朕都绝不会放过！” 他这一席话说出口。 慕宁宁一颗心算是彻底碎掉。 “爹爹……” 虞啾啾抓着慕帝的那只小手，则不由得微微收紧。 每当慕帝这般不顾一切地宠爱她，她心里的愧疚就会更深一分。 “小八还要继续上课吗？”慕帝转身垂首看她。 “不想上了。”虞啾啾摇了摇头，软乎乎地说道。 “那就陪朕去搬东西。”慕帝抬眸一笑。 “搬东西？”虞啾啾小脸呆了一下。 “是啊，小八不是一直都很希望朕从庆阳宫搬出去吗？朕决定，今日就搬回去！”慕帝说完，目光特意在陈妃脸上扫了一眼。 陈妃脸色极其难看！ 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慕帝竟然要搬出庆阳宫了！ “太好了爹爹！皇祖母已经很开心的！”虞啾啾小脸扬起开心的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拉着慕帝的手就要往外走。 慕帝就这么牵着她的手离开。 其余人被留在原地。 “好羡慕姜姜妹妹呀！有父皇在，她可以光明正大地逃课！”慕星语气酸酸地说道。 “何止如此啊，就算父皇的所有儿子加起来，在父皇心目中，也比不上姜姜妹妹一个！”慕辰跟着说道。 方才慕帝的那一番话，不知要引得多少皇子皇女嫉妒姜姜。 他心里微微的也有些不平衡。 可一想到那是姜姜，也就瞬间那口气就顺了。 只有慕槿一脸淡然，似乎丝毫不为慕帝那一番话感到任何的伤心或是困扰。 他冷淡地说道：“你们该不会以为，没有八妹妹，父皇就会宠爱我们了？如果你们这样想，那可就错了。” 慕辰、慕星看着他，一脸愿闻高见的好奇表情。 “在这世上，父皇谁也不爱，甚至连他自己的死活也没那么放在心上，所以，没有八妹妹，他也只会一视同仁地无视我们。 “有了八妹妹，父皇就从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变成了一个有感情的人，一个正常的人，真正的人。 “所以，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努力读书，将来建功立业，谁有能力保护好八妹妹，谁才会被父皇看重。 “你们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看，看看未来是不是像我说的这样。 “父皇要的肯定是一个有用的皇子，但这个有用，主要是对八妹妹有用。” 第552章 只是一座囚禁她的牢笼 不得不说，慕槿一番独到的见解，一下子就激励到慕辰和慕星了。 二人在接下来，都从未有过的努力读书。 尤其是慕星。 过去一直十分贪玩，但现在却学习劲头十足。 “你倒是比谁都了解你父皇。”陈妃听他这么说完，丢下这句话，也不管慕宁宁是什么心情，径直走了。 慕槿看着陈妃的背影，冷笑了下，没有说话。 另一边。 虞啾啾跟着慕帝回到庆阳宫。 她小脸还有些不解：“爹爹之前不是还不愿意搬吗？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慕帝摸摸她的头：“因为今日见到一个人，爹爹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忽然觉得，一直逃避并没有什么用处，该面对的人，早晚还是要面对。” 虞啾啾听他这么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个人是陈妃娘娘吗？” 慕帝垂眸看她，不答反问：“小八今日为什么要主动去撩拨慕宁宁？是为了引陈妃现身吗？” 虞啾啾小脸软趴趴的，小脑袋晃了晃，没有立即回答。 慕帝也不追问，就那么看着她。 最终，似乎是虞啾啾被他看得有些受不了了，不得不说了一句：“爹爹相信姜姜嘛？” 相信她吗？ 慕帝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相信。”他很快答道。 “爹爹如果相信姜姜，就先告诉姜姜，爹爹为什么不允许陈妃离开建宁宫？建宁宫又为什么叫做建宁宫？慕宁宁为什么叫做慕宁宁？” 虞啾啾小小的脑袋里，很明显装了不止一个问题。 然而，慕帝却也仍是没有直接回答她。 “小八，和爹爹打个赌如何？”他忽然说道。 “好呀。”虞啾啾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 “你不先问问是打什么赌？”慕帝微微挑眉。 “那爹爹要和姜姜打什么赌？”虞啾啾歪了歪头，望着他的目光澄澈干净。 慕帝瞬间心里又是软成一片。 他忍不住把虞啾啾抱在怀里，说道：“爹爹给你三天时间，你去查，如果能够查得到，那爹爹什么都告诉你。 “可如果查不到，那到时候爹爹要问姜姜一个问题。 “姜姜也不能隐瞒，可以吗？” 虞啾啾一听这赌约的内容，就直觉慕帝肯定怀疑她了。 但她真的有些疑惑。 为什么慕帝不调查她？ 即便她身份隐瞒得再好，可只要一查，也还是能够查出蛛丝马迹，最终查到她的真实身份的。 “那如果姜姜赢了，爹爹会相信姜姜吗？”虞啾啾忍不住又问道。 慕帝意识到，小八十分在意他信不信她这个问题。 他点了点头：“会。” 赌约就算这么说定了。 虞啾啾这边早已让龙十一去调查，三天的时间，未必能够调查出全貌，可虞啾啾毕竟十分善于分析，总能从中窥探到一丝真相。 接下来的三天里，虞啾啾照常去尚书房读书。 其他人再看着她的时候，总是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慕宁宁依旧把她当空气无视，甚至有时候面对面碰上了，她也直接绕着走。 只有慕槿、慕辰、慕星三人，还和以前一样的对待她。 而在这三天里，慕帝也终于将东西全都从庆阳宫搬了出来，住进了琼华殿。 琼华殿就类似于宣平帝的养心殿，是慕帝日常居住和办公的地方，离后宫很近。 他一回来，后宫的妃子们心思就都又活泛起来。 据说单单是这三天里，慕帝每天都要和不同的妃子偶遇两三次，琼华殿隔一段时间就有人送点心、参茶等等，搞得他烦不胜烦，干脆下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准出现在他三尺范围内，任何人不许私自前往琼华殿。 而在赌约时间快要到的第三天晚上，龙十一终于回来了。 他把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查了一遍，回来向虞啾啾禀告。 “陈妃有一个妹妹，叫陈宁雪，据说还在娘胎里时，就与当时同样在娘胎里的皇上定下了婚约，二人指腹为婚，出生以后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后来皇上顺利登基，陈宁雪被皇上接到宫中，封为宁妃，建宁宫便是皇上特意为她所建。仟仟尛哾 “只是，十年前的一个夜晚，陈宁雪突然死了。 “属下从陈家多年的下人那里打听到一个流言蜚语，说陈宁雪是被皇上意识不清发狂错杀，她死在了皇上的剑下。 “自此以后，皇上再也不理朝政，搬到了庆阳宫。” 虞啾啾听完这些，脸上自然是吃惊不已。 她原本以为，慕帝真的是一辈子心狠手辣，内心中从未有过任何的感情，即便对于满宫的妃子，也只不过是履行皇室传宗接代的责任那般雨露均沾。 不成想，慕帝年轻时候，竟然还真的曾经有过真心喜爱、用心相待的人。 虞啾啾皱着眉头。 慕帝意识不清发狂杀人，这是在她来之前，就会发生的事情。 这说明当时慕帝错杀陈宁雪，只怕也是中毒所致。 可慕帝此前从不认为自己中毒，那便会真的以为，是他自己身体有毛病…… “那陈妃呢？她是怎么进宫的？”虞啾啾接着询问道。 “陈妃进宫一事，倒是和太后有些关系，似乎是她利用太后以及陈宁雪与她的关系，逼着皇上答应接她入宫，她能怀上孩子生下慕宁宁，也是利用了太后对她的亲情，这件事让皇上和太后生分了很长一段时间。” 龙十一说着，把更详细的过程，向虞啾啾讲述了一遍。 听完以后，虞啾啾才算是明白了。 “难怪慕帝这么讨厌陈妃！陈妃姿色平平，全靠着是陈宁雪的亲姐姐，还有利用太后对陈家、对她的感情助攻，逼迫慕帝接她进宫，但慕帝实在是太讨厌她了，或许也是看透了她的本质，所以就特意让她住在建宁宫，目的是为了膈应她！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随意逼迫慕帝做事，但陈妃这样做了，并且还成功了。 “慕帝让陈妃如愿以偿地住进宫里，并且还住进他特意为陈宁雪修建的建宁宫里，却轻易不允许她离开建宁宫。 “这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陈妃，建宁宫对于陈宁雪来说，是他为她建造的宫殿，但对于陈妃而言，只是一座囚禁她的牢笼！” 第553章 小八，你输了 “但我不明白，以慕帝的为人性格，他不喜欢陈妃，大可以一刀剁了，为什么还非要留着陈妃？” 虞啾啾小脸露出疑惑的神色，“难道，单单只是为了报复折磨陈妃？” 她就不喜欢这样做。 就算不杀陈妃，也不会让陈妃每天养尊处优地这么好好活着。 “总不至于，慕帝是看在陈宁雪的面子上，才不杀陈妃的？” 虞啾啾怎么都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恋爱脑了。 龙十一在一旁听着她嘀嘀咕咕地说着，并不敢随便接话。 但这已经是和慕帝约定好的最后期限了。 虞啾啾带着一点点疑惑，去琼华殿找到慕帝。 慕帝似乎也早就在这里等着她了。 见她来了，就从成堆的奏折中起身走过来，将虞啾啾抱起做到一旁的长榻上。 “小八，调查得怎么样了？”慕帝看着她询问道。 虞啾啾犹豫了一下。 尽管心里还有疑团没有解开，但她还是把自己查到的一切情况，都跟慕帝说了一遍。 “所以，你查到的结果，就是认为朕还对宁妃念念不忘，所以不忍心杀掉宁妃唯一的姐姐陈妃？”慕帝看着怀里的小奶娃。 虞啾啾还有些迟疑。 她知道，这并不符合慕帝的性格。 可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中间是不是还有别的弯弯绕绕了。 “小八，你输了。”慕帝十分直接地说道。 “可是从我调查出的结果，我并不认为我输了。”虞啾啾皱了皱小眉毛。 她在遇到想不通的问题时，忍不住就会十分固执地较真。 也就忘记了伪装自己。 而此时的她，和平时她在慕帝跟前所展露出来的那种软萌，十分不同。 在她仍旧认真思索时，慕帝则在认真地观察着她。 也就是这时候，慕帝才忽然发现，自己过去接触到的，根本不是“小八”真正的性格。 “朕当初杀宁妃，并不是因为失去意识发疯，朕当时的意识，十分清醒。”接着，慕帝就十分冷静地说道。 “什么？”虞啾啾大感意外！ 难不成，龙十一调查到的那些，是慕帝故意对外放出的假消息？ 这些消息被他遮遮掩掩的放出来，故布疑阵，给人一种十分隐秘的感觉。 可实际上，这些消息并不是真的。 为的就是让调查的人，以为这些就是真的！ 好奸诈！ 虞啾啾暗暗在心中点评了一句。 “陈宁雪与朕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些都不假，可朕从来没有爱过她，朕最多在年少时，将她当成一位朋友看待，登上帝位之后，也遵循幼时的婚约，将她接入皇宫，封为宁妃。” 慕帝不轻不重的声音，徐徐说道。 而虞啾啾一听他说到这儿，就顿时有些恍然大悟了！ 慕帝和陈宁雪乃是指腹为婚的关系。 按道理说，陈宁雪应该是他的正妻，可慕帝却并未立她为皇后，而只是把她封为妃子，这不是已经说明了，在慕帝的心目中，陈宁雪并没有外面传言的那么高的地位？ 所以从这一点上，虞啾啾获得的那些根本就是烟雾弹的假信息，让她从一开头，就猜错了。 “但朕登基之前，与数位皇兄争夺皇位，尔虞我诈，宁妃与朕的五皇兄暗生情愫，多次帮助五皇兄设计朕，有一次甚至险些成功杀掉朕，但朕一直都因信任她，始终不曾怀疑过她。” 慕帝说到这里，忽然情绪有些起伏。 他闭了闭眼睛，须臾，才接着说道，“后来朕登上帝位，几位与朕厮杀过的皇兄，也都死在了摄政王手中。 “只除了五皇兄，他早早地向摄政王投诚，摄政王便留下了他一条命。 “再后来，朕年纪渐长，也渐渐地不再愿意受摄政王的操控，便开始暗中筹谋布置，想要摆脱摄政王亲政。 “便是这时候，五皇兄向摄政王告发朕，说朕私下收买摄政王的政敌，并且悄悄养了一批死士——这些事情朕都做得无比隐秘，连摄政王安插在朕身边的眼线都丝毫没有察觉，可五皇兄却一清二楚，甚至能够清楚地说出朕养的那一批死士身在何处……” 虞啾啾听他说到这里，脑中不由得灵光一动。 她忍不住说道：“莫非，是宁妃告诉他的？” 慕帝闻言，不由得朝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不错，的确是陈宁雪告诉五皇兄，因为朕只向一个人透露过整个计划，便是朕一向信任的陈宁雪，也是那时起，朕才意识到，原来，陈宁雪再也不是年幼时一起玩耍，会义无反顾地维护朕的那个好朋友了……” 虞啾啾听到这里，就忍不住心里一阵心疼。 慕帝从来不轻易相信他人，是因为他遭受过太多的背叛。 在他的人生中，为了生存的厮杀，占据了他年少时的大部分时光。 这样的人，从血腥中厮杀而来，自然性情也难以像他人那样，保留着大部分对这个世界善意的看法。 虞啾啾能够懂他、理解他。 此时，慕帝察觉到虞啾啾的目光，一低头，正对上她的这种眼神。 一时之间，慕帝生出了一种错觉。 他忽然觉得，这个小小的奶娃娃，似乎完全能够理解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些…… “再之后，朕养的死士被摄政王全部杀死，与朕交好的大臣也被摄政王打压，摄政王甚至还威胁朕，如果朕觉得翅膀硬了，可以不听他的了，那他不介意彻底折断朕的翅膀，让五皇兄上位。 “一直到这时候，朕才终于明白，原来，陈宁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五皇兄登上皇位。 “遭到这次的打击，朕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每日沉溺于歌舞美人，心中想到，是不是朕真的斗不过摄政王。 “但是没有想到，朕这样做，却是误打误撞，让摄政王对朕渐渐放下了戒心。 “而朕也只是消沉了一段时日，便又重新振作，继续暗中联结摄政王在朝中的政敌，培养死士，这一次朕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连五皇兄也未曾察觉。 “在朕渐渐培养出自己的势力之后，朕就开始去调查陈宁雪，就是这一次，让朕知道了，当初数次五皇兄设计害朕，全都是陈宁雪与他配合，甚至在其中最危险也是最惨烈的一次，朕的母妃、朕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全部死于五皇兄之手…… “朕才知道了，原来，陈宁雪的心，竟然有这么狠！” 第554章 永远是爹爹的女儿 “爹爹……”虞啾啾神情担忧又心疼。 她自然记得。 在她刚刚来到时，第一天晚上住在庆阳宫，慕帝夜晚梦游之时，便是把她误认成是他年幼时的姐姐。 由此可以知道，在慕帝的心目中，他最珍视的感情，便是对他母妃和姐姐的这一段亲情了。 可是，陈宁雪和慕帝的五皇兄，却亲手残忍地毁掉了这些美好的感情…… 虞啾啾忍不住抓住了慕帝的一只手，手掌冰凉。 她的手则是热乎乎的。 她干脆把慕帝另一只手也抓住，就这么用她两只小小的手，想要暖热他那两只冰凉的大手。 慕帝看着她，轻轻笑了一下。 “朕没有事，这些对朕而言，如今只如一场梦一般，并不会再对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了。” 他接着说道，“知道这一切之后，朕当时真的很想立即杀了陈宁雪，但朕忍住了，摄政王才是朕最大的威胁！ “之后，又过了两年，朕的势力渐渐庞大起来，在一次精心的埋伏之下，朕成功杀死了摄政王，那一年，朕刚满二十岁。” 这些虞啾啾是知道的。 慕帝十三岁登基，二十岁杀摄政王掌权。 这若在史书中记载，也不过是短短地两句话。 可实际上，却暗藏着慕帝波澜壮阔的少年到青年时代。 “杀了摄政王，朕最后要对付的，除了清理摄政王的党羽，余下最重要、也让朕最急切的，自然是杀了五皇子和陈宁雪，为母妃和姐姐报仇。 “就是在那个夜晚，朕永远记得，七月十五的晚上，那一天的月亮很大，很圆，自然也很明亮。 “朕故意放五皇兄进宫与陈宁雪私会，对外宣传朕病了，需要卧床休息。 “而后，在五皇兄与陈宁雪行苟且之事时，将他们给杀了。” 说到这里，慕帝忽然又停顿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 又过了须臾，才睁开眼睛，继续语气沉沉地说道：“但朕那时候并不知道，陈宁雪已经怀了五皇兄的孩子，甚至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朕杀了陈宁雪，一尸两命。” 虞啾啾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残留的、愧疚的感情。 这一丝愧疚，大抵是对陈宁雪肚子里的孩子。 可虞啾啾并不认为慕帝做错了。 毕竟，他对陈宁雪怀孕一事，并不知情。 “朕杀陈宁雪时，陈宁雪的姐姐陈妃也在场，是她告诉朕，陈宁雪怀有身孕，可她以为那个孩子是朕的，故此，之后就展开了对朕的报复。 “因为太后以及陈家在朕铲除摄政王的计划中，也帮了朕很多，他们算是对朕有恩，所以朕并未因陈宁雪一事迁怒于陈家。 “陈妃便利用陈家、利用太后报复朕。 “那之后的事情，才是你调查到的那些，只除了一点，慕宁宁并不是朕的亲生女儿，而是陈妃与宫中侍卫私通生下的，至于那侍卫，在被陈妃利用完以后，就被她亲手杀了。 “她生下慕宁宁，纯粹只是为了膈应朕，朕之所以不杀陈妃，也不处置慕宁宁，并不是不打算杀她，而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杀她。” 慕帝原计划是在慕宁宁长大以后，将她打法嫁了人，在暗中处置陈妃。 毕竟杀死陈妃，对他而言，其实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的事情。 “爹爹，蚂蚁也能杀死大象的，你或许还不知道，你之前体内中的毒，乃是陈妃指使碧春所做。” 虞啾啾摇了摇头。 接着，就把自己如何发现碧春下毒，又暗中监视发现碧春与陈妃来往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慕帝。 对此，慕帝大感意外。 “倒是朕……疏忽大意了，看来，陈妃当初生下慕宁宁，也是一种障眼法，让朕误以为那就是她的报复，小瞧了她，没有想到，她利用苟活下来的这些年，居然在下另一盘棋——对朕下毒。仟仟尛哾 “不过，若朕猜得不错，这种毒应当是陈妃从陈宁雪或是五皇子那里得来的，因为陈宁雪被朕杀死之前，朕就已经开始有了这种症状。” 慕帝分析道。 虞啾啾看着她：“那爹爹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置陈妃？还要继续这么晾着她吗？” 慕帝摇了摇头：“过去，朕只是考虑到慕宁宁年幼无知，稚子无辜，所以对陈妃宽容，但并不代表朕会因此一直对她纵容下去。 “而且，慕宁宁在她的教养之下，性子也并未生得很好。 “朕会处死陈妃，并将慕宁宁交给其他至今没有子嗣的妃嫔养育，这些，小八你就不要操心了，现在，小八，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到之前的赌约了？” 慕帝这么说着，心里却生出另一种感觉。 今日，不论他说什么，说多么复杂的事情，小八全都能够听懂，能够理解。 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六岁小娃娃，所能做到的事情。 而虞啾啾一听他又让话题回到了赌约上，小脸就不由得垮了一下。 此时的她，又去掉了那种精明，像个普普通通的六岁小娃娃了。 “爹爹，你之前说了，如果你赢了，问我一个问题，我要如实回答，不能隐瞒。” 虞啾啾明亮的眼眸看着慕帝，眼神无比的真挚澄澈，“爹爹，你问，不管你问什么，我一定一定不瞒着你。” 慕帝摸了摸她的头。 话到嘴边，微微顿了一下。 但最终，他还是轻声问道：“小八，你真的是朕的小八，是朕的……女儿吗？” 这个问题，让虞啾啾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滞。 她看着慕帝，眼神没有任何的躲闪。 很快，她就是真挚又诚恳地说道：“爹爹，只要你还认我，那我就永远是爹爹的女儿。” 其中的隐含的意思，自是不用再细说。 她不是真正的慕姜姜，不是真正的八公主。 可只要慕帝肯认她，那她愿意做慕帝在这个世上的另一个女儿。 一切，全靠慕帝如何选择，如何决定。 而慕帝在得到这个回答之后，心中就蓦地狠狠松了口气。 他在这个世上，原本几乎没有任何值得他畏惧的东西。 但在方才，他是真的很害怕，害怕从虞啾啾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第555章 刀山火海，我也敢来 虞啾啾向慕帝坦诚之后，心中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而慕帝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心境也十分的平静安静。 琼华殿的宫人早已被慕帝挥退，就连刘公公也只能在外面守着。 是以，此时虞啾啾和慕帝之间，可以无话不说。 “让朕猜猜你的真实身份……”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地步了，慕帝干脆就直接说着，面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很快，他就是道，“九国之中，符合这一年龄的，又如此聪慧，或许，莫过于那个名扬四海、大夏国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了。 “所以，你真正的身份，是大夏国的凌芙公主？” “爹爹好聪明呀，一下子就被爹爹猜中了。”虞啾啾明亮的眼眸含着笑意，里面像是有点点细碎的星光一样。 “你的真名叫什么？”慕帝只听说过她凌芙公主、小福星这些名号，但却并不知道她的本名。 “啾啾，虞啾啾。”虞啾啾说着，拿笔在纸上，将她的名字写下来。 字迹工整，秀丽好看。 慕帝挑了挑眉。 “所以，你也并不是一个识字很少的小笨蛋？”他故意这么说道。 想起之前自己故意认错字装小笨蛋的行为，虞啾啾也不禁小脸一红。 “我从小记性就好，过目不忘，书也早就读完了，一年以前就不再去上书房读书，每日天不亮就早起练功。” 虞啾啾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情况，跟慕帝说了一遍。 她这样做，既是坦诚，让慕帝知道自己仍旧是值得信任的，另外则也是她愿意把自己的事情，讲给慕帝听，让慕帝更多地了解真正的她。 说完，虞啾啾就巴巴地望着慕帝：“我和爹爹平日所认识的小八，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爹爹还会喜欢我吗？” “你说呢？”闻言，慕帝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你在大夏国的皇宫里，你父皇和太后他们如何称呼你的？”说到这里，慕帝又陡然好奇起来。 “我是九公主，他们喜欢叫我小九儿，或是叫我啾啾。”虞啾啾说道。 “小九儿……那以后，你就也是朕的小九儿了。”慕帝很喜欢这个称呼。 他暗暗猜测，或许，宣平帝平日也是这么叫她的。 “小九儿今年几岁了？也是六岁吗？”慕帝又问道。 “这个嘛，其实，我的七岁生辰已经过去了。”虞啾啾眨眨眼睛。 “过去了？什么时候？”慕帝心中遗憾，他居然错过了她的生辰。 “就在半个月之前。”虞啾啾小手挠了挠头。 其实，她自己也过糊涂来着。 给忘记了。 毕竟每天要想的事情有那么多。 她之所以今日能想起来，还多亏收到了皇帝老爹和皇祖母他们的信，说半个月之前，已经为她庆贺过生辰了。 只可惜她不在皇宫。 不过礼物都给她好好地收在公主府了。 “朕听说，宣平帝为了你，特意在皇宫建了一座公主府？”慕帝不知道想到哪里，突然说道。 “是呀，怎么了？”虞啾啾看着他。 “你的七岁生辰，朕错过了，还有你之前的生辰，朕都错过了，所以，朕决定也在燕国皇宫为你建一座府邸，作为你八岁的生辰贺礼，小九儿，明年生辰，来燕国过，可好？你既然说了只要朕认你，你就永远都是朕的女儿，那到时候回来过一个生辰，这是可以的？” 宣平帝说道。 虞啾啾则是听得微微一哽。 她忽然意识到，难道以后她还得在两国皇宫之间来回奔波？ 一想到这种可能，虞啾啾就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慕帝见此，挑了挑眉：“你不愿意？还是说，你刚刚对朕说的，只是花言巧语？其实你只想做宣平帝的小女儿？” “那当然不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虞啾啾咽了口口水，小脸上很快绽开一抹开心的笑容，“好呀，那明年就在燕国过生辰！” 反正现在先答应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明年这个时候就算来不了，也可以提前或者后推。 慕帝也肯定不舍得责怪她的。 而慕帝显然还不知道虞啾啾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听到她这么说，他便是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那既然如此，再过半个月，就是新年了，干脆过完年再走。” 慕帝又想起什么，不等虞啾啾回答，便若有所思地又道，“或许，你还有急事要办？ “你之所以会来燕国皇宫，慕帝也是为了得到霜玉冰莲？ “你是为了救什么人？” 虞啾啾点了点头：“是为了救国师哥哥，不过，我已经命人将霜玉冰莲送到他身边，本来计划是一拿到霜玉冰莲，我就立即离开前去找他。 “只是，爹爹待我太好了，皇祖母待我也那样好，我没有办法就这么一走了之。” 她眼神真挚，话语诚恳。 而她的实际行动，也的确像她说的那样。 慕帝深信不疑。 他意识到，虞啾啾年纪虽小，但却十分聪慧，并且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小家伙。 “我早有听说过大夏国的小国师，小小年纪，却极有本事，你为了救他，竟然不惜远离自己的国家，来到燕国……难道你来之前，没有听说过朕是一个暴君？”慕帝又是问道。 “自是听说过的。” “那你还敢来？” “为了能救国师哥哥，刀山火海，我也敢来。”虞啾啾的回答，十分有胆气。 而她这话，也令慕帝意识到，她口中的这个国师哥哥，在她心目中占据着怎样重要的地位。 但慕帝还是问道：“他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 虞啾啾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若没有国师哥哥，就没有今日的我。” 接着，她便将自己出身冷宫，后来因为小国师一句话，她就成了大夏国的福星，受到宣平帝、太后等人的宠爱这些，都一一告知于慕帝。 当然，省略了她其实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穿越而来这件事。 而慕帝在听闻之后，也了解到，如果没有这位小国师当初的那句话，他如今也不可能拥有这么一个理解他、乖巧聪慧的小女儿。 第556章 宣布真实身份 “燕国和东楚国一样，都盛产草药，但燕国地理位置优势，除了山上的那些草药，还有海里的，等你过完年离开时，那些名贵的草药，朕都会为你多准备一些，你带过去给你的这个国师哥哥，让他养病用。” 慕帝立即十分大方地表示。 虞啾啾自是眉开眼笑：“既如此，那我就先代国师哥哥谢谢爹爹了。” 慕帝摇了摇头：“朕送药材，可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 虞啾啾小脑袋一歪，笑得一脸甜萌。 父女两个说着话。 慕帝又了解到，原来，虞啾啾是从大夏国先去往和匈奴的边境，之后得知小国师生病，又将大夏国药王谷的那位神医请到边境，为小国师医治。 之后，为了寻找药材，她又去往东楚，顺带着在东楚认了个义父，也就是宁王。 慕帝前些日子就有所耳闻，说宁王近来动作频频，似乎有夺位之意。 燕国与东楚国互为近邻，往来密切。 慕帝和宁王虽然未曾见过面，但他却数次听人夸赞宁王的能力之超群。 他十分相信，以宁王的能力，或许等过完这个新年，就会成为东楚国的新帝了。 “便是义父告诉我说，爹爹是一个脾气阴晴不定的暴君，说我想要拿到霜玉冰莲的难度很大，但没有想到来了以后，我发现，爹爹其实并不是那样传说中的暴君，爹爹只是因为中了毒，还有就是许多子虚乌有的谣传。” 虞啾啾小脸扬着，看着慕帝，圆润的眸子里一片清亮。 慕帝摇了摇头：“朕当初为了登上皇位，的确杀了许多人，在之后与摄政王的争斗中，亦是双手染满了鲜血，的确称得上是一个暴君。” 虞啾啾立即不赞同地道：“古往今来，帝王之路从来都是铺垫在无数的人头之上的，可若你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你，并非死去的就是仁义之人，爹爹虽有暴君的名字，但对百姓们却从未施行过暴政。 “啾啾早有了解，燕国对百姓征收的赋税，是包括大夏国在内的九国之中最轻的。” 这一点，的确是连大夏国都比不上。 当然，这也和燕国国土面积小、人口稀少、但商业繁荣有关。 对百姓们征收的赋税少，但对富商所征的税收，却是比其他国家要多的。 虞啾啾觉得这种政策，也值得在大夏国推广。 不过这种改革政策，一旦要推广，势必也会遭遇到许多的阻挠。 只看当政者的决心是否足够彻底了。 很显然，慕帝就是这样一位有决心、且能大刀阔斧地推行政策改革的明君。 他的暴君之名，也多半是在这种赋税改革中没有讨到好处的那群人，怀着仇恨之心，故意散播的。 慕帝若真是暴君，他大可以把这些散播谣言的人全都给抓了杀掉。 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而虞啾啾这么一通说，慕帝眸子里就是染上一丝笑意。 “功过自在天下，朕不在乎那些人怎么说，但小九儿能这样为朕辩解，这样维护朕，朕真的很开心。” 他说着，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 不过很快，他就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所以，小九儿当初说什么都要向朕讨要那块免死金牌，是担心身份暴露之后，朕这个‘暴君’，会一怒之下砍你的头？”慕帝挑了挑眉，问道。 虞啾啾一听他提起免死金牌的事，就不由得“嘿嘿”笑了两声。 “多一重保险，总是好的，毕竟啾啾只有这一颗脑袋，还是要爱惜一点。” 她缩了缩脖子，小表情十分可爱。 慕帝看着她笑得甜甜的样子，心中则是暗暗道： 她如此惜命，但还是为了那个小国师，而不惜在几国之间奔走。 可见小国师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又想到，虞啾啾小小年纪，却十分早慧，该不会这个时候，就想要嫁给那个小国师？ 不过这些话，也只是慕帝暗自腹诽，他并未就此问出口。 “爹爹，还有一个问题……”虞啾啾坐在那里，思来想去，有些坐不安稳了。 显然是有什么苦恼的事情。 “什么问题？”慕帝温声说道。 “爹爹，如果皇祖母知道我并非真正的小八，知道我骗了她，会不会生气呀？”虞啾啾小身子动来动去，有些不安地说道，“皇祖母待我真的很好，我不想让她伤心……” “生气，或许是会有一些的，但太后是一个明事理、心思通透之人，她定然也会想开的。” 说到这里，慕帝心里一动，问道，“那真正的小八？还有丽妃、苏陌？她们都还活着吗？” 虞啾啾点了点头：“还活着，我之前派人护送丽妃和八公主，去往东楚国，寻求义父的庇护，至于苏陌，她其实就是冷倾瑟。 “冷倾瑟为了她的师兄萧羽，一直易容伪装待在宫里呢。” 她把冷倾瑟的事情也说出来，希望借慕帝之口告知萧羽。 但想到冷倾瑟师门的规矩…… 二人之间成与不成，或许就看萧羽的选择了！ 慕帝听着，微微惊讶，随后才是点了点头。 “爹爹，丽妃说她已经厌倦深宫争斗，不想再回到皇宫了，八公主胆子小，也不适合在皇宫生活，爹爹不若就还她们母女自由？”虞啾啾又试探地说道。 “可以。” 慕帝十分痛快地道，“朕对于丽妃，的确没有给她太多，是有所亏欠的，朕会派人给她送一些银子，以保证她们的衣食起居，也会请宁王继续照看她们，直至小八长大成婚，有可以托付之人。” 事情算是这么定下！ 至于告知太后虞啾啾真实身份一事，自然就落到了慕帝的身上。 由于的确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年，虞啾啾思索之下，也答应在燕国皇宫度过这个新年，之后，再动身前往匈奴。 父女交谈之后，后面的事情，便都交给了慕帝处置。 碧春多年连续不断地向慕帝投毒，她也在，拷问之下，承认了是受陈妃指使。 陈妃亦没有否认。 慕帝暗中处决了碧春和陈妃，对外只说陈妃染了疾病，与夜间骤然辞世。 至于慕宁宁，则被慕帝交给了至今无子、但性情稳重不喜欢生事的赵嫔养育。 接着，慕帝便是公然宣布了虞啾啾的真实身份！ 第557章 不要抛弃啾啾呀 虞啾啾真实身份一公开，算是把整个皇宫里的人的脑袋都给砸晕了。 “她居然是假冒的八公主？” “大夏国的凌芙公主……那位传闻中为大夏国带来风调雨顺福运的小福星公主！” “天呐，太令人震惊了！”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在皇宫里层出不穷。 而其中最难以接受的，自然要数太后。 慕帝亲自带着虞啾啾，将这件事情告知太后。 在之前的虞啾啾假冒八公主的前因后果之后，太后坐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沉着一张脸，似是十分生气。 可每当目光转向虞啾啾，看着她那张诚恳认错、可怜巴巴的小脸时，她就又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 “太后，小九儿已经与朕商量好了，以后，她每年都会回燕国皇宫几次，这里，也是她的另一个家，所以，太后不必担心以后小九儿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她。” 慕帝见虞啾啾眼巴巴地看着太后，却不敢开口说话的小模样，便轻咳了声，说道。 “谁说哀家是担心以后见不到她了？” 一听这话，太后立即冷笑了一声，“好一个大夏国的凌芙公主啊，把我们燕国皇宫当成郊游的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真是欺负我们燕国地方小，兵力薄弱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真是委屈你了，居然冒充哀家的小八…… “在哀家心里，只有一个小八！就是哀家的亲孙女！” 太后态度十分冷硬。 眼神之中，也带着浓烈的恼怒。 可虞啾啾一点也不因为她这一番话，而感到难过或是难堪。 她挪动着小步子，往前走了走，一双水汪汪的明亮眸子就那么巴巴看着太后，小奶音怯怯地询问道：“那，皇祖母是不愿意认啾啾这个孙女了吗？ “啾啾做出的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并非有意欺骗，虽然啾啾假冒了八公主，但却是真心地将皇祖母当做自己的亲生祖母一般看待的，从来没有欺骗过皇祖母的感情……” 她说到这里，话就被太后给打断了。 “是吗？当做你的亲生祖母？哀家可是对你们大夏国的那位殷太后早有耳闻，早些年，她可是实打实的掌权太后，很是有着一番治国之才，不像哀家，跟她一比，根本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罢了你有了那样一位祖母，又怎会看得上哀家这样的？” 太后这一番话，就有些隐藏不住的酸意了。 虞啾啾要是听不出来，那就是傻子。 她连忙又上前两步，甜糯糯地说道：“可是皇祖母和大夏国的皇祖母，待啾啾的心，是一样的呀，啾啾不是不分好歹的小傻子，能够感受得到，皇祖母如何喜欢啾啾，啾啾也如何喜欢皇祖母。” 太后听到这话，脸上有着非常明显的动容。 虞啾啾立即捕捉到。 她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又往前挪动了几步，小手抓住太后的手，小身子则趁机一下钻到了太后的怀里。 太后愣了一下。 似是想要把她给推开，可感受到怀里小小软软的一团，却又分外得不舍。 于是，就这么僵持着。 “皇祖母，不要抛弃啾啾呀，啾啾是真心将皇祖母当做自己的亲祖母，如果皇祖母不要啾啾了，啾啾也是真的会很伤心的。” 虞啾啾小脑袋在太后怀里拱了拱，软乎乎地说道。 太后的心，也跟着软成一团。 最终，她实在无法继续伪装成先前那副冷硬的样子，抬手搂住了虞啾啾的小身子。 “你这孩子啊……或许就是上天专门派来的小骗子！可哀家，真的不舍得你离开！”太后说着，声音都哽咽了。 “皇祖母……”虞啾啾心里十分愧疚。 慕帝见此，悄无声息地离开，让祖孙两个好好地说说悄悄话。 不知多久以后，虞啾啾才从太后这里离开。 慕帝再见到她，就见她眼睛红红的。 “跟太后都说好了？”慕帝问道。 “说好了，以后我每年至少回来两次。”虞啾啾点点小脑袋。 “两次太少了，不过，每次可以停留的时间长一些，多陪陪太后。”慕帝说道。 虞啾啾没有说话，只又点了点头。 没多久，慕辰、慕星和慕槿三人来了。 虞啾啾一见到他们，小脸上有些羞愧。 慕辰三人则也拘谨地一时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慕星率先开口：“你真的不是我们的亲妹妹？” 虞啾啾想了想，道：“只要你们还愿意认我这个妹妹，那我自然就是你们的亲妹妹。” 慕辰、慕星一听这话，立即就笑了。 “妹妹！” 二人开心地到她跟前，像往常那样拉住她的小手叫道。 “你真名叫虞啾啾？那我们以后叫你啾啾妹妹？” “啾啾！好可爱的名字！就像啾啾妹妹一样可爱！” 兄弟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一旁，慕槿却紧抿着唇。 平日里一缠上虞啾啾，就各种找话的他，这会儿却沉默不语起来。 “三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好意思吗？”慕星注意到他，不禁询问道。 “并不是。”慕槿摇了摇头。 他看着虞啾啾，“听说你小小年纪就很聪明，三四岁的时候，就敢一个人跑到大理国，还帮着大理国的国主平定了叛乱。” 虞啾啾小脸一笑：“也不是一个人了，我叫了我外公家的表哥陪着一起，他钱多，去大理国的时候，是恰好碰到国师哥哥在那里，平定叛乱的事，其实是他做的，我只不过是也刚好去了皇宫而已，并没有出什么力。” 她语气谦虚。 慕槿则扬了扬眉毛：“国师哥哥？就是你们大夏国那个少年国师？我听说，他其实是匈奴王的孙子，如今已经离开大夏国了。” 一听他这么说，虞啾啾就暗暗心道，果然还是那个讨厌的慕槿！ 她略微有些不高兴地纠正道：“国师哥哥就算去了匈奴，也一定还会回到大夏国的，他依然是大夏国的国师！ “而且，我和他早就有了五年之约，等我长到十岁，他就会带着我游历江湖，走遍天下！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还会回来的！” 第558章 你们太傻了 “是吗？听起来，你很喜欢他？”慕槿看着虞啾啾问道。 “他也很喜欢我！”虞啾啾语气十分笃定。 “可是他年纪比你大，意味着比你早成熟，没准什么时候见到漂亮的姑娘，就以身相许，娶妻生子了。”慕槿故意这么道。 “年纪从来不是问题！”虞啾啾终于确定，慕槿的确还是一个十分讨厌的人。 “谁说不是？这是最现实的问题，等你长大，他没准孩子都生出来了。不如你还是考虑一下别人，我年纪比他小，而且也没有打算早成婚，可以等着你长大嫁过来，这样，燕国皇宫就还是你的家，怎么样？考虑一下？” 慕槿十分自信地说道。 然而，他这一番话，却听得虞啾啾差点喷出来！ 她小脸匪夷所思，难以置信地看着慕槿。 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能想到这上头去！ 慕辰、慕星也是一脸震惊。 “三哥，你在说什么呀？啾啾是我们的亲妹妹！” “是啊。” 两个人都是十分不理解。 慕槿当即鄙视地看他们一眼，跟看两个小傻子似的：“又没有血缘关系！顶多只是名义上的妹妹！” 然而，两人却相当固执：“不！才不是名义上的妹妹呢！啾啾刚才说了，只要我们肯认她，她就还是我们的亲妹妹！” “没错！最多，我们和啾啾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那也还是亲妹妹！” 慕槿听着二人这话，就不禁摇了摇头。 “我不跟你们说了，说不通，你们太傻了。” 慕辰、慕星都是一脸的不服。 倒是一旁的慕帝听着，觉得如果自己的儿子们长大以后，有谁能把虞啾啾给娶回来，似乎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过当着虞啾啾的面，他什么也没有说。 只听着慕槿又对虞啾啾道：“我知道，你因为我母后的关系，不喜欢我，可我早就说了，她是她，我是我，我什么都不会听她的。 “更何况，母后一听你居然是大夏国的凌芙公主，对你有一个字的坏话也不敢说了。 “她说你凶名在外，大夏国的殷太后和皇帝都十分宠爱你，万一知道她对你多次不敬，没准要派人暗杀她。 “所以，你完全可以不必把我母后放在心里，她以后绝对不敢在你面前作妖了。” 虞啾啾听着慕槿这一本正经的话，忽然有些意识到。 他居然不是在开玩笑！ 他好像是认真的！ 虞啾啾小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和你母后无关！我只要国师哥哥！”她表明自己的态度。 “没关系，你现在当然可以拒绝我，不过等以后，没准你就变心了，变心了以后你再考虑我便是，反正离你长大，还远着呢。”慕槿显然是心态良好。 ——我才不会变心呢！ 虞啾啾小声嘟囔了一句。 她和小国师上一世就已经错过了，这一世决不能再错过。 这时候，慕辰、慕星邀请虞啾啾出去玩。 虞啾啾和慕帝说了一声，就立马跟着出去了。 慕槿也想跟上去，却被慕帝叫住。 “朕的皇位，如果你能够把小九儿给娶回来，朕就传给你。”慕帝对着慕槿说道。 “父皇……”慕槿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 “当然，如果娶不到，也没有关系，那就只能靠你的真本事拿了。”慕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慕槿听着，难得的有些牙酸。 他给慕帝当了十几年儿子，结果还比不上一个只认识了一个多月的，别国的小公主…… 父皇这心，是真的偏的有些厉害啊！ “父皇，儿臣知道了，若无别的事，儿臣便先告退了。” 慕槿说完，见慕帝冲他挥了挥手，便立即离开，出去找虞啾啾三人了。 这时候，虞啾啾正跟慕辰、慕星说着两只狼的事情。 “夜落很喜欢爹爹，它想留在爹爹身边，而且，燕国在北境，这里的气候，夜落也很喜欢，至于松雪，它和夜落从小都没有分开过，所以我打算把它也留下来。” 虞啾啾这么说着，心里其实十分不舍。 毕竟也算是她养大的两只狼崽子呢！ 可这一次要去匈奴，带着他们两只也的确有些不方便。 反正以后还要回燕国，如果到时候想它们了，可以把它们再带回大夏国。 “你怎么知道夜落喜欢爹爹，不想离开？难道，你能跟它们对话？”慕星一脸好奇。 “反正我就是知道。”虞啾啾想了想，这么说道。 “把松雪送给我养。”这时候，慕槿走过来，就是直接说道。 “你？”虞啾啾目光有些怀疑挑剔。 “是啊，我，我保证好好养松雪，给它最好的一切，每天都陪伴它。”慕槿一脸诚恳。 虞啾啾见他神情这么认真，也知道他并没有说谎。 但她还是没有立即应下，而是说道：“除非松雪愿意选你，它选你的话，那就交给你养。” 慕槿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可以，那就这么定下，咱们现在就去赵松雪，看它愿意跟谁。” 这会儿也没有别的事情。 虞啾啾想了想，要把松雪留下，的确得先给它找好饲主，免得到时候她突然离开，松雪会不适应。 她带着慕槿三人去见了松雪。 它正在跟夜落一起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夜落一发现它的气息，就立即跳起来，讨好地跑到虞啾啾身边舔了舔她的小脸。 松雪也尾随其后。 一黑一白两只狼，在虞啾啾的面前，就跟两个顽皮的小孩子一样，各种打滚撒娇。 “松雪，你以后愿意跟着他吗？”虞啾啾抬手指了指慕槿。 “还有我还有我！”慕辰和慕星也跟着凑热闹。 二人都朝松雪伸着手。 然而，松雪瞅一眼两人，却似乎有些嫌弃地从他们身边直接走过去，来到慕槿身边，在他周身闻了闻，而后，十分老实听话地在慕槿脚边卧下了。 虞啾啾小脸有些意外。 她没有想到，松雪居然还挺喜欢慕槿的？ “松雪以前把你姐姐二公主给吓哭过。”但虞啾啾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说起了此事。 “你放心，松雪跟了我，就是我的，慕桃桃她不敢在我身边乱来，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把松雪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看待，决不叫皇宫里的任何人欺负它！” 少年信誓旦旦地承诺着。 第559章 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 “好呀，那松雪就交给你了。” 虞啾啾莫名相信了慕槿的话，她看着慕辰、慕星，又道，“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也要交给你们。” “什么事？啾啾妹妹你尽管说，我们一定为你办到！” “是呀啾啾妹妹！你说！” “只要是我承诺过的，一定做到。” 三人纷纷说道。 虞啾啾想了一下，道：“过完年我就要走了，以后不能常常陪伴在皇祖母和爹爹身边，你们要替我多多陪伴他们。” 一听这话，慕星立即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多陪陪皇祖母，这倒是没什么，可是父皇……” 他说着，有些瑟缩之意地看了一眼慕辰。 慕辰跟着点头：“整个皇宫里，唯一不怕父皇的人，就是你了，啾啾妹妹，我反正是只要一见到父皇，我这小腿肚就忍不住一直打颤……” 兄弟两个都有些没出息地说道。 虞啾啾听着，小脸颇为无奈：“爹爹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好像他会吃人一样！” “吃不吃人的我们不知道，反正就是怕他呀，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习惯，没办法，改不了！”慕星小手一摊，神情无辜。 慕辰立即又十分赞同地点头。 只有慕槿若有所思。 “倒也不是不可以。”他忽然说道。 闻言，慕辰、慕星都是一脸敬佩地看向他。 只听慕槿继续说道：“只是，啾啾妹妹，你得告诉我们父皇的喜好？还有在他面前，什么事情是绝对不能说、不能做的，否则，我们也只会惹得他不高兴。” 虞啾啾仔细了想好一会儿：“好像也没什么呀，爹爹没什么禁忌不能提、不能做的，只要是真心待他，这样就可以啦！” 慕槿听着，就是幽幽说道：“所以，你这是想说，你之所以假冒八妹妹，也能俘获父皇的心，靠得就是一颗真心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可真是个人才！ 假冒他人之人，首先就存着欺骗之心，可她居然还说要用一颗真心对待父皇？ 慕槿实在觉得这很矛盾。 然而，虞啾啾却十分认真地点头说道：“对呀，我假冒八公主，和我以诚待人，这并不矛盾呀！” 慕槿顿时有些心中吐血！ “这怎么不矛盾了？这相当矛盾好不好？”他忍不住说道。 “不矛盾不矛盾！”然而，虞啾啾却十分坚持，只听她煞有介事地道，“只有真心，才能赢得真心，虚情假意是会被对方察觉到的。” 慕槿听得头晕。 慕辰若有所思。 慕星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明白了，啾啾妹妹，你放心，尽管，我、我还是很怕父皇，但我以后一定会真心地去对待他，多陪伴他。”慕辰很快就是说道。 慕槿扭头瞅他。 要说起来，自己其实也并不怕父皇。 可问题就是，虞啾啾所说的真心……他恐怕很难对父皇交付。 “我也会努力尝试的。”半晌，慕槿才微微苦着脸，说道。 “我真佩服你们！你们都是勇士！勇士啊！”慕星发自肺腑地道。 虞啾啾听他这话，再看他一脸有些夸张的小表情，不禁笑了起来。 一眨眼间，新年就过去了。 这期间，虞啾啾除了陪伴慕帝和太后之外，还收到了楚寒尘的回信，告知了她如今裴书砚所在的地方。 虞啾啾写了回信，说自己近期将前往匈奴。 另外也给殷太后写了封信，将她的近况，以及接下来的计划，都简单说了一下。 正月十八这一日，燕国都城的城门口，虞啾啾在慕帝、太后、贵妃以及慕辰、慕星、慕槿几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乘坐着马车离开。 太后眼含泪花。 慕帝也喉头哽咽。 三个皇子纷纷挥着手，期盼着跟虞啾啾的下次相见。 松雪和夜落两只，则追着马车跑了一会儿，最终回到了自己新主人的身边。 马车里，虞啾啾小脑袋趴在车窗边。看书溂 见慕帝等人的身影成了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到了，才神情有些低落地坐了回去。 “呼——终于要回去了吗？”呼延华辰也有些心神不安。 “你怕了吗？”虞啾啾抬眸看他，“只要一回到匈奴，你所要面对的，就是几个哥哥的再次追杀，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你的母族，能帮你多少？” 她这些问题，把呼延华辰问得有些答不上来。 今日是一个晴天。 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细细碎碎地落在呼延华辰的眼睫上。 好一会儿，他才是徐徐说道：“大不了，就是一死，没有能比这更坏的了，我这次回去，是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这种态度，虞啾啾既满意，又不满意。 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呼延华辰很快就又是道：“我的母族兰氏部落，是匈奴五大姓之首，势力最强，他们有资本帮我得到匈奴王的位子。 “但前提是，他们认为我够资格得到他们的帮助。 “毕竟，兰氏是一个大族，他们不可能为了我，而赌上全族的性命，来冒这个险。 “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当然，这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冒险，你也可以拒绝我。” 呼延华辰的态度十分诚恳。 不过虞啾啾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至少，我会保住你这条命，即便以后当不上匈奴王，你也可以跟我回大夏国，做一个开心快乐的人，也许比做一个王更好。” 呼延华辰摇了摇头：“我母亲的死，我必须要为她报仇。” 这一下，虞啾啾没有再回答他了。 匈奴的具体形势，她还丝毫不知。 到底要不要帮呼延华辰，还得等她见到小国师以后，听听他的意见再做决定。 之后，马车上一路无话。 他们直接从燕国，穿过东楚国。 到了东楚国以后，几乎没有作任何的停留，只匆匆与宁王见了一面，宁王已经准备下个月称帝了。 得知虞啾啾去了燕国一趟，居然就成了他们的正一品公主，他才意识到，关玉对他说的那些对虞啾啾的评价，没有一句夸大其词的成分。 这小家伙，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 第560章 他会防备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马车在路上疾行。 呼延华辰依旧是带着虞啾啾的那张人皮面具，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就这么踏上了匈奴的国土。 匈奴的国都叫龙城。 是草原中最为的水草肥美的地方。 虞啾啾打扮成匈奴小姑娘的模样，在楚寒尘的接应下，顺利进入了龙城。 他如今就住在裴书砚在龙城的府邸中。 但给虞啾啾安排的住处，却是城中的一家客栈。 “他的府邸并不安全，到处都是匈奴王安插的眼线，还有其他家族的人。”楚寒尘解释了一下这样安排的原因。 “国师哥哥的身体如何了？他的眼睛还是看不见吗？霜玉冰莲和血炎草可有效用？”虞啾啾最关心的，还是裴书砚的身体健康。 “正在治疗之中。” 楚寒尘见她一开口就是询问裴书砚，对自己的半句嘘寒问暖也没有，不禁有些无奈，“他眼睛已经能够看到了，霜玉冰莲和血炎草还没有用，这两样药材，要放到最后、治疗最关键的时刻，用来给他保命。 “若要彻底根治，怕是最快也还得一个多月，甚至半年，这我可说不好。” 说到这里，他就在虞啾啾张口又要询问其他问题之前，抢先一步说道，“小公主，我因为你一封信，千里迢迢赶到边境，如今又只身入了匈奴这个敌营之中，为你的国师哥哥费劲地治病。 “要说起来，功劳、苦劳我可全都占了。 “可你来了以后，心里就只有你的国师哥哥，半点也没有我这个神医叔叔了吗？” 虞啾啾一听他这酸溜溜的语气，就知道自己太心急，忽略了他。 这的确是她的不是。 “嘿嘿，神医叔叔，我心里怎么会没有你呢？其实，我来的路上心里想的都是神医叔叔呢！”她赶紧嘴甜地说道。 “哼，现在知道说好话了？晚了！”楚寒尘把头一扭，一副傲娇的模样。 “晚了？真的晚了吗？哎呀，可是离开楚国之前，慕帝爹爹可是送了我好多名贵的药材，我都没有派人往大夏国送，一路上专程用一辆马车拉着带过来，就是想着，可能神医叔叔需要呢！”虞啾啾故意用一种遗憾的语气说道。 一听到名贵的药材这几个字，楚寒尘脸上的傲娇，就立即转为一种心动。 可他还是要吊着虞啾啾。 于是，仍旧是没有说话。 “唉，真是可惜了，这些药材，不仅有山上的，还有海里的！好多好多我都没有听说过的呢！神医叔叔，你真的不要看看吗？”虞啾啾又接着问道。 楚寒尘心里痒得不行。 可他告诉自己，要有骨气！ 不能每次都被这小丫头给吃得这么死！ 想他堂堂药王谷谷主，活人不医的神医楚寒尘，那么大的名气，就连一国的国主都未必能请得动他，偏偏，这小丫头把他当府医使唤！ 他跑到匈奴这么偏远的地方，也一句话就要把他给叫来！ 哼！ 这么一想，楚寒尘的心就又坚定了几分。 见此，虞啾啾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罢了，看来神医叔叔是真的不喜欢这些药材，我一路拉着也是费劲，干脆全都拉到城中的药材铺子里，一两银子一斤，卖了！” “一两银子一斤？你当这是大白菜吗？药材哪能这么卖的？”一听这话，楚寒尘刚刚给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设，顿时崩塌。 他刷地站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虞啾啾。看书溂 “可是，大白菜并不值这个价啊，我这已经比大白菜贵很多倍了呢！”虞啾啾则眨眨眼睛，脆生生说道。 “气我！你是在故意气我！”楚寒尘痛苦地扶住了额头。 “我哪里会气神医叔叔呀？我刚才不是都问了神医叔叔好多遍吗？明明是神医叔叔看不上这些药材，不肯要！”虞啾啾立即有理有据地说道。 楚寒尘顿时被她搞得不上不下的！ 虞啾啾见他这样，就是捂嘴偷笑了一下。 随后，她连忙给他递了个台阶：“我原本还想着，把这药材当做是神医叔叔医治国师哥哥的酬劳呢！神医叔叔，你真的不要嘛？” 她故意又问了一遍。 语气无比的真诚。 楚寒尘顿时深呼了口气，而后振声道：“要！我当然要了！我全都要！我待在匈奴这地方，每天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就是医治你这个国师哥哥，我要是不再收点报酬，真要亏得血本无归，老婆本都要没了！” 他说得好像十分凄凉一样。 虞啾啾却忍不住要故意逗他：“什么？老婆本？神医叔叔，我愿意你是打算一生不娶孤独终老呢！难不成……你有心上人了？打算成亲了？” 楚寒尘当即把手一挥，义正言辞地道：“暂时没有！” “噗嗤——” 虞啾啾一下笑出了声！ 楚寒尘无语地看着她：“老婆本总要先攒着！哼！” 虞啾啾哈哈笑了起来。 楚寒尘痛苦地扶额：“你这丫头，就爱使唤我，寻我开心！” 虞啾啾则一直到笑够了，才是说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谁让神医叔叔对我有求必应呢，我又实在遇到了麻烦，国师哥哥换做别的大夫，我可不能放心！” 楚寒尘对她这话，还是挺受用的。 毕竟他对虞啾啾的确是有求必应。 小丫头知道这一点，还算有良心。 “神医叔叔，你在国师哥哥身边待这么久了，可知道他到底是如何用的这种毒？”她又忍不住问道。 “知道了。”楚寒尘说起这个，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他到底怎么中毒的？国师哥哥虽然不通医术，可凭他的警觉性，应该没人能轻易给他下毒才是的！”虞啾啾对这一点，实在是想不通。 “那如果，给他下毒的这个人，是他的亲生母亲呢？你说，他会防备自己的亲生母亲吗？”楚寒尘便看着她，幽幽说道。 “什么？！” 虞啾啾顿时小脸大惊！ 她难以置信！ “不可能！不是说，他的母亲早就已经死了吗？和他的父亲一起，死在了大夏国呀！” 第561章 我需要一个新身份 “小国师也以为他母亲早已死了，可谁知道去了匈奴，见了贺兰家的人，才知道他母亲当年并未死去。” 楚寒尘道，“贺兰家的人当初潜入中原，杀了他的父亲，将他母亲绑回了匈奴。” “可他母亲难道不知道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吗？她怎么能给自己的儿子下毒？” 虞啾啾震惊又恼怒。 “自然是知道的，具体的前因后果我不清楚，但听小国师的意思，他母亲被贺兰家的人藏匿，连匈奴王都不知道自己最疼爱的这个女儿尚在人世，只是，她似乎也被贺兰家的人折磨得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楚寒尘说道。 虞啾啾闻言，有些明白了。 “我听呼延华辰说，贺兰家位列匈奴五大姓之末，是五大姓部族实力最弱的一个，可即便如此，他们家行事却也如此胆大妄为。” 她话语中，透露着对贺兰家的浓重不喜，“匈奴五大姓部族，按照实力由强到弱，分别是兰氏、呼延氏、宇文氏、独孤氏、贺兰氏。 “他们每一个部族，手中都握有自己独立的兵权，并不像大夏国那样，兵权是牢牢掌握在皇帝的手中。 “这一代匈奴王出自呼延氏，但他的每一个儿子，都背靠身后的母族。 “听呼延华辰之前的意思是说，贺兰氏也在追杀他的人之列，这样的话，就是说贺兰氏必然也有一位支持的王子。 “但以贺兰氏猖狂的行事风格——他们不但胆敢私藏匈奴王最宠爱的女儿，并且将她折磨到精神失常，还敢追杀匈奴王最小的儿子，另外，还十分可恶地在大夏国的边境拐卖女童！ “种种行径，足以证明，一旦贺兰氏支持的那个王子成功夺得王位，他们部族必降更为猖狂。 “而且，我也有理由相信，被贺兰氏支持的王子，比如也不会是什么好人，跟他们是一丘之貉罢了。” 楚寒尘听着她语气中对贺兰氏的厌恶的意思，就不禁挑了挑眉。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你似乎还想干涉匈奴王的下一代更迭？”他不禁询问道。 “我原本是不怎么想的，打算听了国师哥哥的意见之后再做决定，但现在，贺兰家成功地激怒了我，令我改变了主意，除此之外，一方面，呼延华辰请我帮忙，我可以利用这一点，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对我有利的承诺。” 虞啾啾心里算计得很清楚，“另一方面则是，贺兰家如此欺负国师哥哥，只有成功干预了下一代匈奴王的更迭，让呼延华辰坐上那个位子，我才有可能瓦解贺兰家，为国师哥哥报仇！” 她说到“报仇”这两个字的时候，甚至在暗暗地磨牙。 可见贺兰氏对裴书砚的所作所为，是真的惹到了她。 楚寒尘认识虞啾啾也有差不多三年了。 他对她的性格，有着相当深刻的了解。 虞啾啾从小就睚眦必报，没有人可以再惹了她以后，还能全身而退。 很显然，她的这种性格，并没有随着她渐渐长大而改变掉，她这种“报复”别人的能力，倒是跟着年纪一起增长。 楚寒尘毫不怀疑，只要她说的出口的，必定也能够做到。 更何况，还有裴书砚和她联手。 裴书砚虽然看起来温柔醇厚，可实际上，却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根据我这些日子的观察，匈奴王对小国师，倒真有几分爷爷对孙子的那种疼爱，或许你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不过具体怎么做，还是等你见了裴书砚以后，再与他商量。”楚寒尘说道。 虞啾啾点了点头。 想到可以见到裴书砚，她小脸上之前所积攒的那些怒意很快就消散，转而绽开一抹开心的笑意。 “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国师哥哥？” 她眼眸弯弯地看向楚寒尘。 这样的她，眼眸中的怒火不见，转为星星点点的笑意，倒只像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单纯小甜豆，似乎跟方才那个信誓旦旦要找贺兰氏麻烦的她，根本不是一个人似的。 “有些麻烦，明日我要为他进行一次医治，他会昏迷三天，之后，我再安排你们见面，这三天，你就先住在这家客栈里，在龙城各处转转。”楚寒尘说道。 “我不可以乔装打扮一下，跟着你去看看他吗？”虞啾啾一听说要医治，小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担忧。 “不行。”楚寒尘立即摇了摇头，“我这次身边一个人没有带，贸然跟着你这么大一个小孩子，会引起他人的怀疑，“小公主，虽然你换了张脸，可是不要忘了，你在匈奴可是很有名气的，当初匈奴的使臣，可是打过你的主意的。” 这些虞啾啾当然没有望。 她撅了撅小嘴，也只能暂时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只耐心等待着三天以后，可以和小国师相见。 随后，虞啾啾带楚寒尘去看了她带来的那些草药。 楚寒尘花了大半天功夫，把其中一些对裴书砚的病情有好处的名贵药材都挑选走，其余的，则暂且放在了客栈里。 他走了以后，虞啾啾坐在房间里深思了许久。 一直到傍晚之后，夜晚来临，她才是敲响了呼延华辰的房门。 “干嘛？你想好要帮我了吗？”呼延华辰一见是她，站在门口，抱着双臂看她。 “这种事情，总不能站门口说？”虞啾啾看他。 “进来。” 呼延华辰点点头，装作一副冷淡的小模样，实际上关门的手，都有些激动地微微颤抖。 但一转过身，就又装出那种高冷的样子。 虞啾啾瞥他一眼，没有戳破他的装模作样，只自顾自地坐在那里，小手轻敲了一下桌面，道：“我现在这个身份，在龙城里，不管做什么都很不方便。 “所以，我需要一个新身份。” 呼延华辰闻言，皱了皱眉。 “你可以假扮成商人的女儿啊，楼赫不是已经见过你了？让他扮成药材商人，这不就行了？”他说道。 “你想的还真简单。” 虞啾啾听他这么说，顿感无语。 第562章 都得一模一样 “请问，一个普普通通的药材商人的女儿，如何在匈奴的权贵之间自如行走？若是连权贵的衣袖都够不到，我还怎么帮你打败你其他哥哥们？” 虞啾啾不得不为呼延华辰把这些点破，“所以，我需要一个匈奴贵族的身份，而且是不管去哪里，见什么人，都不受限制的。” 呼延华辰听着这话，微微有些明白过来了。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不管是在大夏国的边境，还是去了燕国，虞啾啾都是顶替了其他人的身份，直接潜入到目标的家中去的。 所以，她要的是能够再一次顶替其他人的身份？ 这个身份要很高贵，去哪里都自由不受限制，那自然就只有王宫里的小公主了…… 很快，一个人选在呼延华辰的脑海中浮现。 “呼延北儿！” 呼延华辰很快就是有些激动地说道，为自己聪明的大脑！ 然而，虞啾啾却皱了皱眉头。 “不行，她比我大上两岁，太明显了，最好是和我年纪一样大，身形也差不多的。”她说道。 “我知道！我说的是，呼延北儿的小外甥女！兰冬儿！”呼延华辰见虞啾啾误会他的意思，不禁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神色。 那小表情似乎是在说，怎么样？没想到？这一次你脑子可没我的转的快…… 而虞啾啾则被他说的这个辈分给搞得有些迷糊：“小外甥女？” 呼延华辰当即点了点头：“不错！其实也是我的小外甥女，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我母妃和呼延北儿的母妃，乃是亲姐妹吗？她们都是兰家的女儿。 “只是，我这个姨母和我的母妃并不是一条心，兰家内部也有分裂。 “所以之前我被哥哥们追杀，兰家能做的，也只有帮我逃走。” 虞啾啾听着，终于有些明白了。 但还有一些问题：“那她是你的小外甥女，我若是要顶替她的身份，那首先得把她给成功地掳走，并且藏起来，你愿意这么对她吗？”看书喇 呼延华辰却没有什么犹豫：“你想多了，兰冬儿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大表哥，他支持的是我四哥哥，之前追杀我的人当中，就有我这个大表哥派来的，他都要杀了我，那我为了自保，为了给我的母妃报仇……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在乎这些虚伪的亲情了。” 说完这些，他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虞啾啾完全可以理解他的意思。 兰家若真有心救他，其实何止只是帮他逃走？ 只怕兰家内部分裂的意见，是更倾向于放弃呼延华辰，让呼延华辰逃走以后，自生自灭。 否则，他们完全可以保护着呼延华辰回到龙城的王宫里，安安生生地在匈奴王的庇佑下，继续活下去。 “放心，我保证不会伤害兰冬儿，会好好待她。” 虞啾啾心里飞快地算计了一下，“接下来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如何才能将兰冬儿顺利地掳走了。” “这我可以帮你。”呼延华辰立即说道。 他虽然已经出逃半年，但对于兰家还是十分了解。 接着，虞啾啾就把楼赫和龙十一等人叫了过来。 经过呼延华辰的介绍，他们了解到，兰冬儿在家中十分受宠，早在五岁时，她的祖父就专门在龙城一处非常热闹的地方，为她修建了独立的府邸，兰冬儿每隔几天都要去这座府邸里玩耍。 恰好明日，就是她前往这座府邸的日子。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状况的话，明天早饭过后，她会来这座府邸住上几天，但你们需要注意，每次她来，兰家都会派至少二十个身手很不错的奴隶跟随，保护她的安危。” 呼延华辰也曾经数次受邀来到这座府邸玩耍。 此时，他就手绘了一张府邸内部的图纸，方便楼赫他们到时候行动。 “既然如此，那就是，我也要去，我必须要在这些奴隶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潜入兰冬儿所在的房间，并用最快的速度易容成她的样子。” 虞啾啾很快就对计划做出了更改，“我还得跟她相处一段时间，学习她说话、走路的一些习惯。” 毕竟兰冬儿已经七岁了。 七岁的小孩子，一些习惯已经养成。 而且，兰冬儿还是兰家十分受宠的小孩子，受到的关注必然十分高。 稍有不慎，她就会露馅。 虞啾啾这么想着，就是对楼赫说道：“今晚你先带我去兰家，我要知道兰冬儿长什么样，提前做好易容的面具。” 楼赫想了想，道：“让龙十一也一起去，以防万一。” 虞啾啾点点头：“可以。” 计划算是就这么定下。 待夜深人静之后，楼赫就背着虞啾啾，身后跟着龙十一，三人身影如鬼魅一般，很快潜入了兰家的府邸。 兰家里里外外都有许多护院、奴隶把守，可谓是护卫得密不透风。 但楼赫和龙十一都是大夏国最顶尖的高手。 他们带着虞啾啾，像一阵风一样落地，又像风一样飘起。 没多久，他们就出现在了兰冬儿所住的院子里。 这个时间，院子里负责看守的女奴都在忍不住打瞌睡。 三人飘然落在暗处，龙十一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守门的女奴身后，一下点中了她的睡穴，让女奴睡得更沉。看书溂 虞啾啾跟着便和楼赫进了屋子里，龙十一则继续守在外面。 屋子里也有两个女奴。 楼赫鬼魅一般身影上前，点中她们的睡穴。 虞啾啾便在房间里自如行走。 她脚步也十分的轻盈。 在屋子里各处都打量了一下之后，她进入最里面的卧房，走到床边，同样也点中了兰冬儿的睡穴。 虞啾啾点开一盏灯，凑近了观察兰冬儿的样貌。 果然，兰冬儿就如呼延华辰所说的那样，和她身形十分相似。 虞啾啾拿出随身携带的易容工具，花费了一些功夫，才终于制作出一张人皮面具贴在脸上，拿着镜子和兰冬儿一对比，一模一样。 之前她假冒林萧和八公主，概因这两人跟其他人并不十分熟悉，她的面具便都没有做得和原身十成的相似。 只有这一次，因为兰冬儿在家中十分受宠的缘故，她必须要把面具做到哪怕脸上一颗痣的位置，都得一模一样。 第563章 失去记忆 按照呼延华辰所说，兰冬儿年纪虽小，但却被兰氏一族的长辈们娇惯得很是骄纵傲慢，平时拿鼻孔看人不说，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坏。 虞啾啾又按照观察了兰冬儿两日，见她果真如呼延华辰所说，是个脾气坏的。 她用饭时，为她布菜的女奴手晃了下，筷子里夹的肉不慎掉到桌上，她竟命人将这女奴拖下去，直接打了三十棍。 她梳头时，女奴给她编的辫子她嫌不好看，抬手就一巴掌打下去。 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直接发酵到拿女奴撒气的这种事情，几乎每日都有发生。 “便是以前我们大夏国最不懂事、手最狠的那个五公主还活着的时候，也不像她这样会折磨下人。”虞啾啾点评道。 “匈奴这些奴隶不值钱，也根本就不被当人看，打死了也就跟死个猫儿、老鼠一样稀松平常。” 呼延华辰便摇了摇头说道，“兰冬儿从小跟着他父母有样学样，也同样不把这些女奴当人看，觉得打死了也就跟自己随手丢了一块不要了的帕子似的，自然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他很是不喜欢这种行径。 或许，是跟他从小喜欢跟着匈奴王读汉人的儒家学问的书有关。 匈奴王崇尚汉文化。 甚至特意请了学识渊博的汉人，教他们这些王室子弟们读儒家的书，只可惜，大部分王室子弟都颇为自傲，看不上，也不想学。 只有呼延华辰喜欢，也学得认真。 “这便是我扮作兰冬儿最难的一点。”虞啾啾沉静地分析着，“兰冬儿每日都要折磨女奴，这种事情，我是做不来的。” 但她也很快就有了主意。 原定的计划是在兰冬儿在别院时，她和楼赫、龙十一等人潜入别院，将她掳走。看书溂 但如今计划还要再变一变。 于是，计划又往后推迟了一日。 在等到兰冬儿在别院待到第三日，打道回府的路上时，突然遇到了一起街头事故。 几个小贼当街偷窃被一队人围追堵截，兰冬儿乘坐的轿子恰好遭遇上，那几个小贼绕着她的轿子一通作弄，直接把轿子弄翻，兰冬儿一头栽倒，脑袋磕在地上，当场就见了血。 小贼见出了人命，不知是吓破了胆还是干脆破罐破摔，直接捞起兰冬儿就跑。 后头兰家护院追了好几条街，那小贼见实在跑不过了，才抬手把兰冬儿丢过去，恰好丢到了冲在最前头的护院怀里。 只见兰冬儿额头不住渗血，表情痛苦地闭着眼睛，昏迷不醒的样子。 护院们手忙脚乱，也顾不上再去追那些贼，赶忙带着兰冬儿回去兰家，并一路通知着让请巫医过府。 这一下回到兰家，整个又是人仰马翻。 兰冬儿的母亲直接哭成泪人儿，偏生巫医看过以后，兰冬儿却始终不曾醒来。 这时候，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不是说那位从大夏国来的亲王殿下，身边的乃是神医吗？不如请这位神医过来给小小姐看看？” 这么一说，兰家人顿时有了主心骨。 兰冬儿的父亲兰思诺直接亲自带着厚礼，前往裴书砚所在的亲王府拜访。 不久后，裴书砚就亲自带着楚寒尘，来到了兰家。 楚寒尘一来到，为兰冬儿把脉针灸，不过片刻的功夫，兰冬儿就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在看到兰冬儿眼睛的一瞬间，他心中就不由生出了一丝古怪的感觉。 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娃娃，好熟悉。 就像……虞啾啾。 楚寒尘为自己这种古怪的感觉，感到一丝纳闷。 兰家人见到兰冬儿醒了，则是欢天喜地。 兰冬儿的母亲更是喜极而泣，抱着兰冬儿不松手。 直到好一会儿，兰冬儿才抬手怯怯地推了一下她的母亲月菡雅，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你，你是我母亲吗？” 她这话一出，月菡雅以及兰思诺等人瞬间怔住。 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楚寒尘挑了挑眉，失忆了？ 可是他刚才十分认真地检查过这兰家小姑娘的头部，根本没有瘀血积块这种会导致失忆的因素存在。 他又为兰冬儿仔细检查了一下。 仍是十分确定。 楚寒尘诡异地沉默了。 他看着兰冬儿，兰冬儿也看着他。 “你是谁？”兰冬儿问道。 “他是神医！”不等楚寒尘回答，月菡雅就立即抢先一步，赶紧说道。 “神医叔叔吗？神医叔叔，请问我怎么了？”兰冬儿又问道。 楚寒尘一听她这么一喊，顿时心头一跳。 这熟悉的口吻…… 一个十分不可能，但好像又十分可能的猜测，猛然从他脑子里钻出来。 他意识到，这兰冬儿莫不是虞啾啾假扮的？ 可他并未在她脸上发出有人皮面具的痕迹啊。 难道近一年没见，小丫头的易容术已经变得这般厉害了？ 他之前还说让虞啾啾在客栈待三天，三天之后再安置她，没想到，才三天没见，她就已经安排好自己了！ 这种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只觉得不可能。 但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是虞啾啾，就顿时觉得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楚寒尘继续诡异地沉默着。 但很快，他就是说道：“冬儿小姐这是失忆了，之前在大街上遭遇的危险，对她影响很大，我暂时还不能确定，她这失忆是一时的，还是永久性的。” 月菡雅立即紧张地道：“那这会对冬儿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楚寒尘看着兰冬儿的眼睛，说出她最想听的答案：“因为失忆的主要缘由，是受惊过度，所以对她的身体健康并没有什么影响，哪怕之前的记忆一辈子缺失，也没什么的。” 月菡雅和兰思诺顿时松了口气。 兰冬儿，也就是已经成功切换身份的虞啾啾，则悄悄翘起了嘴角。 “这就好，只要冬儿还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就算失忆也没什么。” “没错，反正冬儿今年也才刚过七岁，记事没几年呢！” 夫妻二人感到宽心。 他们最在乎的，还是兰冬儿的身体康健。 楚寒尘却很想找机会，单独跟兰冬儿也就是虞啾啾好好谈一谈，然而却没有找到。 这时候，一旁一直安静坐着的裴书砚，忽然发话道：“既然冬儿小姐身体无碍，我便先要告辞了。” 第564章 我凭什么还要记得你？ “等等。”虞啾啾却叫住他。 她抬起小手，指着裴书砚，向月菡雅道，“我想要这个哥哥陪，还有神医叔叔一起陪我。” 月菡雅和兰思诺闻言，也看向裴书砚。 二人觉得有些诧异。 “冬儿，为什么呀？”月菡雅温柔地问道。 “因为，哥哥好看，叔叔也好看。”虞啾啾歪了歪头，给出了一个十分颜控的答案。 月菡雅顿时笑了。 她轻轻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为娘放心了，虽然冬儿失忆了，也不记得爹爹和娘亲，但这个喜欢长得漂亮的美人的习惯，却还是一点没变呢！” 兰思诺也是宠溺地笑着。 “真是对不住了连亲王，若是您方便的话，可以陪小女一会儿吗？”他歉意又诚恳地看向裴书砚。 “可以。”裴书砚神情平淡地点了下头。 “那真是太好了，太感谢了。”月菡雅抱了抱虞啾啾，“要娘亲一起陪着你吗？” “不要，要哥哥，还有叔叔。”虞啾啾十分坚持。 “那好，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立即叫娘亲，娘亲就在外面守着，知道吗？”月菡雅嘱咐她。 或许是月菡雅的眼神看起来实在太过温柔，虞啾啾适时地去除一些脸上的生疏感，转而冲她甜甜地笑了一下。 月菡雅顿时高兴不已。 她拉着兰思诺，屏退其他人，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一时之间，房间里就只剩下虞啾啾和裴书砚、楚寒尘三人。 因着门口还守着月菡雅等人，楚寒尘纵使心里一千万个疑惑，也不敢直接开口询问。 “感觉如何了？头还晕吗？”他问道。 “还有一点点晕。”虞啾啾说道，她为了这个计划，头上是真的受了伤的。 说着，她就转而看向裴书砚，轻声问道，“哥哥，你的脸色看起来好苍白，你身体不舒服吗？” 裴书砚目光轻转，也看向她。 他眉目微动，苍白的脸上很快绽开一抹清浅的笑容：“是有些不舒服，但已经好多了。” 楚寒尘也适时地开口：“这三日的治疗很顺利，接下来，他只需要好好休息便是，今日他是听说你、听说冬儿小姐出事，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这么说着的时候，楚寒尘才觉得有些奇怪地扭头看了裴书砚一眼。 他怎么觉得，裴书砚像是提前知道了虞啾啾假冒兰冬儿似的。 但是这怎么可能？ 他都一点也不知道。 难不成，裴书砚派了人，一直悄悄盯着虞啾啾的一举一动？ 而虞啾啾听裴书砚这么说，心中的担忧也稍稍放下。 这时候，门口忽然有“嘘”的一声传来。 显然是有人在偷听。 虞啾啾垂了垂眼眸，立即微微抬高了声音问道：“神医叔叔，我忘了好多东西，连自己的娘亲和爹爹也不记得了，这真的没有关系吗？ “我害怕娘亲和爹爹因为我不记得了，就不要我了，就像我弄丢了那些记忆一样。” 楚寒尘听着她这故作稚气的话，眉头都跳了三下。 他知道这话是故意说给门外的人的。 于是，便配合着道：“怎么会呢？小小姐这是遭遇了意外，才会导致失忆，小小姐的父亲和母亲往后定然只会更加疼爱小小姐才是，怎么会不要小小姐了呢？” 话音刚落。 房门被人从外面骤然推开。 月菡雅一手捂着嘴，脸上流着泪，心疼极了的跑到床边，一把抱住虞啾啾承诺道：“冬儿，你放心，娘亲只会待你比从前还要好、还要疼爱冬儿，绝不会不要冬儿的！” 兰思诺也跟着说道：“是啊冬儿，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呢？你不要多想，先好好养伤，等你伤口好了，不管你要什么，爹爹都给你买。” 完全是一副宠溺的口吻。 虞啾啾心下稍安。 这兰家人的戒备之心，倒是令她感到有些意料之外。 想来，能压着王室呼延氏一族，稳坐匈奴五大姓首位，兰家人自然有他们坐在这个位置的资本。 总归，不是好糊弄的泛泛之辈。 她暗自告诫自己，即便有了失忆这个幌子，但日后在兰家的一举一动，也得小心十足。 没多久，裴书砚就再次提出告辞。 月菡雅和兰思诺见他脸色实在不好看，也不敢再挽留，忙亲自送了他和楚寒尘离开。 再回来，便虞啾啾小脸神情有些茫然地呆坐在床上，看看这里，摸摸那里。 很快。 她注意到床上有只布老虎，顺手拿起。 盯着这布老虎看了一会儿，突然拿小手扣起了布老虎额头上的那个“王”字。 这是兰冬儿以前最喜欢做的。 她小小年纪，便说要做这片草原的“王”。 月菡雅和兰思诺见自家小女儿即便失忆了，可还会有这些下意识的习惯性的行为举止，顿时彻底放下了心。 一连数日，夫妻二人都不准任何人打扰虞啾啾休息养伤。 虞啾啾则也趁着这段时间，暗暗了解兰家有关的一切。看书喇 她也算是知道了，原来，月菡雅出身匈奴的又一大姓月氏一族，月氏曾经是匈奴五大姓之一，当后来没落了，被贺兰家超越，将月氏给挤了下去。 但即便如此，月氏也还是有着一支庞大的势力。 正是有着月氏一族的公主月菡雅嫁给兰家的兰思诺，两家联姻，才保住了兰家五大姓之首的位子。 而之前呼延华辰说过，兰思诺支持的是他的四表哥。 叫呼延然。 虞啾啾额头上的伤养好的第一天，呼延然就立即带着厚礼，来到兰家探望她。 呼延然今年十七岁，已经成婚，并且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年纪都还小，兰冬儿不喜欢和他们玩，呼延然便没带过来。 他早从兰思诺的口中，知道兰冬儿失忆一事。 是以，见到虞啾啾的第一句话，他便是询问是否还记得他这个表叔叔。 虞啾啾看他一眼，脑中则思考一个问题。 想让兰家放弃支持呼延然，最好的办法，或许就是让呼延然得罪她，令兰思诺和月菡雅为了她，不愿再支持呼延然。 于是此时，她小脸十分傲慢地抬起，语气冷冰冰地问道：“我不记得了，你这个问题真讨厌，我凭什么还要记得你？你以为你是谁？” 第565章 你被撞傻了吗 兰冬儿过去就很是骄横无礼，但她也没有对呼延然这样过。 此时，她这毫不留情的话一出口，呼延然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不过，见兰思诺和月菡雅完全没有训斥兰冬儿的意思，他脸上就仍是带着一丝笑意，玩笑般地口吻说道：“不是说冬儿失忆了？这脾气，跟以前可是一点也没变。” 虞啾啾脸色冷淡地看着他。 兰思诺和月菡雅却不觉得虞啾啾这番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很是引以为傲： “是啊，我们也发现了，冬儿就算失去了记忆，可以前的一些小习惯，还是保留着的。” “没错，冬儿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脾气是有些不好，四王子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呀。” 呼延然听着他们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语气，眼角不禁抽了抽。 他很想说，他堂堂匈奴王的儿子，居然还他去习惯一个小丫头片子对自己的凶巴巴的？ 不过这种话，呼延然敢在心中腹诽，却不敢摆到台面上说出来。 他脸上带着温和笑意，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是该早就习惯了，看来，冬儿以往对我还是太过温柔了。” 两句话，捧得兰思诺和月菡雅都十分高兴。 虞啾啾却不高兴地撇了撇小嘴。 这个呼延然，居然还挺能沉得住气的。 他堂堂匈奴王之子，被她打脸，还能这么笑着说话。 难怪兰家愿意选他，而不选呼延华辰。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换做是她，选择站队，这种干系着整个家族的事情，她肯定也更倾向于选择呼延华辰。 但虞啾啾毕竟不是匈奴人。 所以她更愿意选择呼延华辰，因为对自己的有力，也比较好控制。 虞啾啾心里盘算了一下，没有再继续挑衅呼延然，而是软乎乎地说了句累了，月菡雅立即赶紧带着人离开，让她好好休息。 但没多久，就又有人来探望她。 月菡雅见她躺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却并未入睡，不禁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神情怜爱地说道：“冬儿还困吗？你北儿小姑姑来看你了。” 北儿小姑姑？ 那不就是呼延北儿？ 虞啾啾瞬间精神了一些。 不过她并没有立即就起身，而是有些茫然地看向月菡雅。 虽然一句话没有说，可月菡雅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她失忆了，连自己的娘亲和爹爹都不记得，自然也不可能还记得什么小姑姑。 月菡雅想了想，还是对自家小女儿嘱咐道：“你小姑姑来，肯定不会对你说什么好话，不过，你不用顾忌她是匈奴王的最小的女儿，就给她什么好脸色，呼延然还是王子呢，咱们兰家都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呼延北儿？” 虞啾啾立即听明白了。 但她仍是装作小脸茫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本来她还有些担心，见了呼延北儿不好发挥。 没想到，呼延北儿一张嘴，就压根没什么好话。 “听说你在大街上被几个小贼给绑走了，还撞坏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真的吗？那几个小贼没对你做什么坏事？你被撞傻了吗？” 呼延北儿人一来，往虞啾啾身边一坐，一番难听的话一出口，抬手就要往虞啾啾头上摸。 “啪”的一下。 虞啾啾抬手把呼延北儿的手给打开。 这一下很重，直接把她的手背都给拍红了。 “你敢打我？”呼延北儿刷地一下站起来，抬手指着虞啾啾的鼻子，“你脑子是真磕破了吗？我可是你小姑姑，你居然还打我？” “打你就打你了，还要看你是谁吗？”虞啾啾的小奶音听起来冷冷的，但是话语说得相当嚣张。 “我可是匈奴的小公主！匈奴王是我父王！你敢打我，就是打我父王的脸！”呼延北儿咋咋呼呼地说着，企图吓唬住虞啾啾。 虞啾啾眼珠动了动。 很快，她就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吗？那我好怕怕啊。” 然而小脸淡然，一丝害怕都看不见。 这种形式的嘲讽，可以说是伤害性虽然不高，但侮辱性极大。 你公主的身份根本唬不住我！ 虞啾啾内心如是说。 “难怪四哥说你脾气比以前还差，连我们王室子弟都敢不放在眼里，我原本还不信，今日一见便知道，还真是如此！兰冬儿，我不但是匈奴的小公主，还是你的小姑姑，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呼延北儿见唬不住虞啾啾，当即又眼珠一转，傲然说道。 “哦，是吗，那你要教教我怎么懂规矩吗？”虞啾啾小脸很是诚恳地看着呼延北儿。 她眼神澄澈明净。 神情看起来很是无辜，充满了单纯的求知欲。 呼延北儿眼珠又是一转，立即就说道：“好！那本公主就来亲自教一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说完，她就啪的一巴掌，狠狠拍在了虞啾啾的脑袋上。 她本来想打虞啾啾的脸的。 但害怕被兰家的人看到巴掌印，于是转而拍了她的头。 然而，就是这一下，却恰好被前来送果盘的月菡雅一下看到。 “北儿公主，你这是做什么呢？为什么要打我们冬儿！”月菡雅当即气得脸色一变，连忙几步上前，把虞啾啾搂在怀里护着，并检查她有没有被打伤。 “大、大表嫂！我不是打冬儿，我，我这是……”呼延北儿没有想到才一出手，就恰好被月菡雅逮了个正着，不禁心虚得舌头打结。 “娘亲，北儿小姑姑说我一点规矩也不懂，要教我什么叫做规矩，所以才打了我。” 虞啾啾乖乖窝在月菡雅的怀里，眼神茫然而又有些委屈，“所以，教人懂规矩，就是要挨打吗？那冬儿不想懂规矩了，可以吗？娘亲？” 月菡雅见着自家小团子，软软糯糯无比乖巧的样子，心里喜欢疼爱得恨不得把她再揉上两团。 此时一听她这么说，立即笑着点头，连声应道：“当然可以啦！这天底下的规矩是用来约束别人的，不是用来约束我们小冬儿的，小冬儿不喜欢这些规矩，便不用管！” “可是，北儿姑姑说，她是匈奴王的女儿，还是我的小姑姑，是我的长辈，我不能跟她那么说话呀。” 第566章 他就是看不上我 “还有，北儿小姑姑说，她四哥告诉她，我的脾气比以前还差，连他们王室子弟都不放在眼里……娘亲，北儿小姑姑的四哥是谁呀？我见过他吗？” 虞啾啾小奶音叭叭告着状，小脸上偏生还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茫然无措小表情。 月菡雅看着既喜欢，心里则慢慢反应过来。 呼延北儿的四哥？ 那不就是呼延然？ 所以，他前脚一脸笑意地表示不介意冬儿那么跟他说话，后脚人一走，就到处说冬儿的坏话？ 月菡雅脸上的笑意，顿时浅淡了许多。 “她说的四哥，就是今日第一个来探望你的那个叔叔，他叫呼延然。”月菡雅对兰冬儿解释了一句。 “哦，原来是他呀。”虞啾啾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可月菡雅却心里想了很多。 呼延然显然是两面三刀。 他对别人可以这样，但对待兰家的小宝贝也这样，就立即让月菡雅记恨上了。 不过现在不是去想呼延然的为人的时候。 “北儿，你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不如先去前院玩，冬儿受伤初愈，身体还很虚，需要多休息。”月菡雅脸上维持着一抹十分虚假的轻笑，说道。 但呼延北儿岂肯就这么走掉？ 她今日可是带着任务过来的。 “大表嫂，冬儿既然伤好了，一直待在屋子里，反而不利于身体康健，不如我带她一起到前院转转，走走路，对身体好。”呼延北儿说道。 月菡雅立即就要拒绝。 “娘亲，我想去前院走走。”然而，虞啾啾却立即软乎乎地说道。 “可是……”月菡雅不放心，担心呼延北儿会欺负虞啾啾。 “娘亲，没事的，娘亲多派几个人跟着冬儿就是了。”虞啾啾的态度十分坚决。 她当然不是真的想去前院玩耍。 一方面，她这几日天天窝在床上，是真的有些烦了，想出去走走。 另一方面，则是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再好好了解一下兰家，以及，她也着实有些好奇，呼延北儿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那好。”月菡雅只得点了点头。 前院是男人们议事的地方。 兰冬儿和呼延北儿还都是小孩子，跑去玩耍一下倒也不打紧。 但月菡雅去，却不合乎兰家的规矩。 她立即指派了好几名武婢跟着虞啾啾，并命人去前院给兰思诺传话，让他注意着点兰冬儿，免得出什么意外。 呼延北儿于是主动牵住了虞啾啾的小手，一路出了屋子，往前院走去。 路上，这呼延北儿还存了坏心思。 她故意迈着大步子，快速地往前走，想要让虞啾啾跟不上她的步伐，从而出丑。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眼睁睁地看着虞啾啾明明累得都要喘不过气了，却还是一直都能紧跟上她的步伐，半分也没有落后。 这令呼延北儿心中十分不快，拽着虞啾啾的动作，都透着些许粗野。 刚到前院。 得了消息的兰思诺，已经带人在那里等着虞啾啾了。 待一见到虞啾啾跟在呼延北儿身后，几乎是被呼延北儿十分粗鲁地拽着虞啾啾的小胳膊，而虞啾啾踉踉跄跄地跟在后头，累得小脸通红气喘吁吁的样子，兰思诺一张原本带笑的脸，那笑意几乎是瞬间就凝固了。 论宠女儿，兰思诺对比月菡雅可以说是不遑多让。 此时，他就皱着眉头，几步上前，一下拦在呼延北儿的身前。 接着，他就将小口喘着气的虞啾啾，给一下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强健有力的臂弯上，抬起另一手给她擦擦额头的汗。 “怎么跑这么累？也不知道歇一歇，嗯？”兰思诺和虞啾啾说话的语气十分温柔。 “我，我想歇的，可是、小姑姑说，不能歇！”虞啾啾累得一句话都说得磕磕巴巴的。 “哦？是这样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北儿小公主是对我们家冬儿有什么意见，想要故意折磨她呢！” 兰思诺闻言，锐利的目光，立即看向了呼延北儿。 呼延北儿被他看得下意识后退。 随后想起来自己高贵的身份，立即高昂着脖子，硬着头皮说道：“大表哥，不是我说，你和大表嫂也太娇惯冬儿了！她都七岁了，只不过是碰破了点油皮，就整天待在屋子里不出门走走。 “我刚才之所以拉着她的手走那么快，都是为她好。 “多走走路，身体才能健健康康的啊！” 兰思诺对她这一番说辞，发出一声轻嗤：“这么说，我还得谢谢北儿小公主了？” 呼延北儿听不出好赖话，闻言，小手一挥：“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虞啾啾差点笑出来！ 兰思诺似乎也被她给无语到了，半晌，才是有些讥讽地幽幽说道：“我们北儿小公主如此聪慧体贴，怎么之前连亲王就是不同意也把你培养成匈奴的小福星呢？看来，真是连亲王没有眼光啊！” 这话，当即令虞啾啾眯了眯眼。 当初呼延北儿跟着使臣一起来到匈奴，那使臣就有意，想要让呼延北儿成为匈奴的小福星。 看来，即便后来回到匈奴，他们也还是在打小国师的主意，只是被小国师给拒绝了。 也是。 小福星岂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至少虞啾啾自己可以说，在她成为小福星之前，大夏国的确连年干旱。 而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大夏国立即结束了长久的干旱，开始变得风调雨顺起来。 这或许跟她前世乃是魔尊的身份有关。 而呼延北儿呢？ 她什么都不是，居然还想当小福星，果真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虞啾啾这里还在暗暗腹诽的时候，就忽然听到呼延北儿说道：“大表哥，我都知道，他就是看不上我。 “我表哥，外公今日在吗？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他。” 呼延北儿又是说道。 兰思诺挑了挑眉。 之前下人传话说，呼延北儿是主动拉着虞啾啾来前院玩耍的，如今看来，她分明是打的别的主意。 “在书房和人议事呢，你要找他说什么事情？”兰思诺问道。 “大表哥，你就不要问了，对了，冬儿借我，我得带着她一起去见外公。”呼延北儿说着，就朝着虞啾啾伸出了手，想要把她给拽下来。 \u0001 第567章 怎么还是这么没眼色 虞啾啾被兰思诺抱在怀里。 呼延北儿这么一拽，要真被她给拽下来，虞啾啾非得头朝地地狠狠栽个跟头不可。 兰思诺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会因为呼延北儿这一拽而又磕破脑袋流好多血，脸上之前装出来的笑意都不见了。 “松手。”他动了动唇，一双眼睛里彻底没有了一丝和气，冷冰冰的十分吓人。 呼延北儿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本能地先赶紧松开了抓着虞啾啾的那只手。 “呼延北儿，你也不小了啊，都九岁了，怎么还是这么没眼色？” 兰思诺没了之前的好脾气。 之前他还会说些揶揄的话，但现在就是直接开怼了，“难怪你母妃跟在大王身边这么多年了，至今还是一个小小的姬妾，连夫人都没混上，她能养出你这么一个没有脑子的女儿，看得出来，她自己的脑子也不怎么好使。” 虞啾啾小脑袋趴在兰思诺肩头。 听着他这一番话，小脸背过去，悄悄地笑了。 兰家人的聪明谨慎，她已经见识过了。 这么看的话，这个呼延北儿的母妃恐怕真的不是什么聪明人。 她母妃和呼延华辰的母妃是亲姐妹，呼延华辰显然就要聪明得多。 此时，兰思诺听到怀里的小奶娃轻轻地笑了一声，之前因为呼延北儿的种种无礼举动而有些恼火的心情，就也消停了。 他看着被怼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呼延北儿，神情间的冷意退却，转而又带上了一丝之前的那种漫不经心的笑，问道：“你说说看，你为什么非要带着冬儿去见你外公？ “上一次，你给冬儿一个破镯子，让冬儿拿着那镯子跟你外公换了两块上好的和田玉，最后那两块玉石全都落到了你母妃手里。 “这种事情简直多不胜数，就是利用你外公疼爱冬儿，加上冬儿年纪又小，总哄着她去你外公那里换好东西。 “这一次，你又想利用冬儿换什么东西了？” 呼延北儿的小心思一下被说中。 她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 “说！” 谁知道，兰思诺却丝毫没有耐心，猛然间暴怒的一声，吓得呼延北儿当场打了个哆嗦！ 她浑身颤抖，牙齿咬着嘴唇，哪里敢开口说？ “如果你不老老实实交代，那我可以保证，兰家这个大门，你别想出得去，就算你母妃回来，她也别想把你给带走。”兰思诺眯了眯眼睛，威胁地说道。 “别、别！大表哥！我说！我说！”呼延北儿吓得浑身又是一哆嗦，连忙求饶。 兰思诺没有再说话。 他就那么抱着虞啾啾，眼神冷冷地看着呼延北儿。 虞啾啾也看着她。 从刚才兰思诺的话语中，她可以知道兰家家主对兰冬儿到底有多宠爱。 所以，她也很好奇，这个呼延北儿这一次是想要什么，而且，呼延北儿似乎十分自信，只要带着兰冬儿一起，兰家家主必定会将东西给她。 “我、我母妃说，说想借外公的印章用一下……”呼延北儿哆哆嗦嗦地说出口，她也隐隐约约有些知道，这次借印章，跟以往弄点玉石宝珠之类的东西，不太一样，于是赶紧就又是道，“但是母妃说了！就是借用一下！用完以后马上就会还回来的！” “印章……”兰思诺唇齿间轻轻念叨着这两个字。 他祖父兰淮琛手中的印章，不但可以在龙城的钱庄里，从兰家的账面上任意支取钱币，而且还能够调用兰家部族军队，甚至连兰家养的私卫、死士，都可以调动的了。 兰思诺眸光顿时又冷厉了两分。 但他话语还是带着几分温柔，有些诱哄的意思：“你母妃有没有告诉你，她要印章做什么？” 呼延北儿连忙摇了摇头。 “她没有说，就说只要我能哄着冬儿把印章拿过来，我要什么她就给我买什么……”呼延北儿白着小脸，老老实实地交代道。 “哼，要什么就给你买什么？我真好奇，如果兰家把每个月给你母妃的钱币断了，那她还说得出口这样的大话吗？” 兰思诺冷冷一声。 呼延北儿低着头，哪里敢说话？ “走。”兰思诺忽然又开口，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见她神色不明就里，就轻嗤道，“你不是要找你外公借印章？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外孙女，他一向也很疼爱你，我陪你一起，兴许你一开口，他就立即愿意把印章拿给你呢？” 兰思诺的话，显然给了呼延北儿一些自信。 她一听，竟然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是啊，她怎么说也是外公的亲外孙女。 而且还是父王十分喜欢的一个女儿，那外公疼爱她，对她有求必应，也是应该的。 这么想着，呼延北儿立即跟在兰思诺的身后，往兰家家主兰淮琛的书房走去。 方才兰思诺就是在兰淮琛的书房里议事。 不过他得知虞啾啾过来的消息，跟兰淮琛说了一声，就提前出来了。 兰思诺的父母早逝。 兰淮琛另外还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三个儿子在搭理兰家不同的事务。 两个女儿则一前一后嫁给了匈奴王，只可惜，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半年以前被人下毒害死，生下那个女儿，也就是呼延北儿的母妃……倒是不提也罢。 也正因为兰思诺父母早逝，兰淮琛一直很重视自己这个长孙，对兰思诺一向是亲力亲为地教导。 是以，兰思诺比他三个叔叔都出色。 兰淮琛也很属意兰思诺接自己的班，以后掌管整个兰氏部族。 也正因此，兰淮琛对隔了两代出生的重孙女兰冬儿，简直是要宠上天。 前几日得知兰冬儿受了伤失忆，他就也跟着病了一场，今日才好了一些，恰好有些事情必须要他主持，这才强撑着来到书房。 当一听兰思诺说兰冬儿要来前院，他就也是立即催促着让兰思诺赶紧把小重孙女给带过来，让他好好看看。 此时，虞啾啾就被兰思诺抱进了书房。 一进门，她便见到一个精神明显不大好的小老头，坐在属实柔软的靠椅里，干干瘦瘦的样子。 但小老头一见到她，那双眼睛立即就亮了起来。 \b\b\b\b\b\b\b\b 第568章 把呼延北儿给我扔出去 “冬儿！我的乖乖冬儿！快让太爷爷抱抱！”兰淮琛虽已年老，一脸皱纹，但依旧可以看出他年轻时一定有着五官深邃的轮廓。 此时一笑，眼尾一圈皱纹漾开。 虞啾啾小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生疏，在兰思诺的轻声提醒之下，才是犹犹豫豫地张开小手，抱住了兰淮琛的脖子。 “太、太爷爷。” 她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兰淮琛顿时被萌得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又好了几分。 “冬儿今日怎么来前院了？身上的伤都好了么？能记起太爷爷来吗？”兰淮琛一开口，就问了一大串的问题。 虞啾啾一脸茫然，反应有些迟钝，又带着几分求救目光地看向了一旁的兰思诺。 兰思诺被自家小女儿这副呆萌的样子，给萌得不行。 同时又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看看，小女儿就算失忆了，但对他这个当爹的，那还是很有依赖之心呢！ “爷爷，冬儿谁都不记得了，但她平时的一些小习惯，还是会下意识地做出来。” 兰思诺列举了几个例子。 比如虞啾啾之前刻意做出来的一些兰冬儿的习惯，扣布老虎头上的“王”字，脾气不好这些。 “我和雅儿都觉得，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反正之前也还小，她也才刚开始记事，就当又重头再来。” 兰思诺把情况简单地跟兰淮琛说了一下，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见兰淮琛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他才是又说起了兰淮琛刚刚的第一个问题。 “爷爷，冬儿是被北儿妹妹给一路拖到前院的，刚才我抱着冬儿，北儿妹妹抬手就要把冬儿从我怀里拽下去，说要‘借用’冬儿来见您呢。” 兰思诺虽然这么大了，但也十分擅长懂得告状。 把该说的要素全都说了。 还着重强调了“借用”这两个字。 见兰淮琛脸上的笑意瞬间就顿住，眼神有些凌厉地看向一旁的呼延北儿，他就立即住了口，不再多说。 “是吗，北儿要拖着冬儿来见我？” 兰淮琛说着，目光扫到虞啾啾的小脚上，见那长裙上，果然沾满了泥土。 他脸上的笑意没有消，就这么看着呼延北儿问道：“北儿，你来找外公什么事呀？是想要什么东西吗？” 显然，兰淮琛对呼延北儿之前利用兰冬儿从自己手里骗东西的事情，也是心知肚明。 只不过以前是以为冬儿自愿帮她，懒得跟她计较。 可如果原来冬儿一直都是被呼延北儿强迫，那情况就显然不一样了。 兰淮琛显然也是对兰冬儿宠坏了。 他没有想到，以兰冬儿的脾气，谁敢强迫她？ 这必然是呼延北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哄住了兰冬儿，兰冬儿才愿意这么帮她。 但在兰淮琛眼里，他的亲亲小重孙女，就是如此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就是招人疼。 此时，呼延北儿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她看向兰思诺。 兰思诺眼眸含笑，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即鼓励般地看她一眼。 呼延北儿顿时胆子大了。 她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语句，终于还是说道：“外公，您是不是有一枚白玉狮子的印章？我想借那个……就借用一下！用完就还！” “哦，白玉狮子的印章？”兰淮琛城府极深。 他听着这话，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十分平静地问道，“你要那个做什么？” 呼延北儿见兰淮琛没有发火，顿时觉得这事有戏。 她上前几步，走到兰淮琛的跟前，抬手抱住他的一条手臂，撒娇地摇晃了几下：“外公，您就借给北儿嘛！求求您了！您这么疼北儿，一定不会拒绝北儿的？” 兰淮琛看她一眼。 “把她给我拉开。”接着，他就面无表情地看向兰思诺。 兰思诺摸了摸鼻子，内心宣告呼延北儿的不幸。 接着，他就上前将呼延北儿给拉开。 呼延北儿还不明白兰淮琛这是什么意思。 “外公？” “是你母妃让你来找我要印章的？”兰淮琛面上看着仍旧没有任何的怒意，依旧是十分平静地问道。 “是呀，外公，怎么了？”呼延北儿眨眨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 只可惜。 兰淮琛看着她，只觉得她蠢得倒胃口。 “那她……” “爷爷，我刚才问过了，她什么也不知道。”兰思诺这时候说道。 兰淮琛看他一眼，随后点点头。 “来人。” 兰淮琛一声落下，立即有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私卫出现。 “把呼延北儿给我扔出去，以后，呼延北儿和她的母妃二人，不得再踏入兰家一步。” 兰淮琛十分无情地下令道。 “是。” 私卫沉静应声。 接着，就拖着一脸懵逼的呼延北儿，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单手提着她，就把她给提了出去。 一直到外面，呼延北儿反应过来，才发出大声的喊叫。 不过那私卫不知做了什么。 呼延北儿只喊了一两声，就没音了。 屋子里祖孙三人，都瞬间觉得耳根清净了。 “冬儿啊，你这小丫头，也太好骗了？这呼延北儿哄哄你骗骗你，你就什么都听她的？你这样单纯，让太爷爷怎么放心你以后？” 兰淮琛抱着虞啾啾，语气宠溺又担忧。 虞啾啾偏了偏头，想了想，说道：“冬儿知道了，以后除了太爷爷和娘亲、爹爹，冬儿谁的话，都不会相信。” 这乖巧的模样，惹得兰淮琛又是喜欢不已。 “冬儿想要这个吗？”兰淮琛变戏法似的，忽然拿出一个白玉狮子的印章。 虞啾啾摇了摇头。 “不喜欢？”兰淮琛看着她。 “这又不是真狮子，冬儿要真狮子。”虞啾啾犹豫了一下，还是难掩小表情里藏着的一丝嫌弃，小奶音十分天真无邪地说道。 “真狮子？哈哈哈哈！冬儿啊冬儿，不愧是从小嚷嚷着要当‘王’的小丫头！”兰淮琛顿时被她这话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兰思诺也在一旁唇角带笑，满眼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祖孙两个，都是既觉得虞啾啾单纯，又觉得她实在是很有王者之气。 这印章，呼延北儿的母妃想要，自然是知道它有多重要。 可他们家小冬儿，却嫌弃它不是真狮子呢！ “思诺，你今日得空就去问问，看看有没有刚出生的小狮子，抱回来一只给冬儿养着，要长得漂亮可爱的！” 兰淮琛当即说道。 第569章 倚老卖老 经过呼延北儿闹的这一通，虞啾啾更进一步体会到了兰冬儿在兰家的受宠程度。 这完全是毫无底线的溺爱。 虞啾啾甚至怀疑，如果当时兰淮琛问她要不要玉狮子印章时，她说要，兰淮琛也会给她。 但她之所以没有这样做，自然是为了保持人设。 她很想出去一趟，看看那个真正的兰冬儿的情况。 但一直找不到很好的理由。 毕竟她都失忆了，也不能再提出要去城中的别院玩耍。 这么又过了两日。 兰思诺果真抱回来一只小狮子。 那是一只白色的小狮子，据说才刚满月，它的母亲是一只非常威武的白狮子，在匈奴，不同的部族有不同的图腾崇拜。 譬如王室呼延氏崇拜的是龙，这是因为呼延氏的家主一直都很崇尚汉人的文化，认为自己是真龙天子，未来会一直统治整个匈奴。 而兰家所崇拜的，就是白狮子。 这从兰淮琛手中的白玉狮子的印章中，就可以看出，这代表着兰家。 因此，兰淮琛送虞啾啾一头小白狮的举动，立即引起了他另外三个儿子的关注。 这是不是意味着，兰淮琛打算以后把兰家，都交给兰思诺父女了？ 于是这日一大早。 在虞啾啾抱着小白狮，乖巧地坐在院子里的时候，这三个叔公就带着各自的孙子、孙女来了。 兰思诺和月菡雅一听说他们过来，就立即放下手里的事情，来到虞啾啾住的院子。 “几位叔叔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兰思诺笑着问道。 “你小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冬儿之前受伤，我们怕打扰到她养伤，一直不敢来，如今听说她伤势已经好了，自然得过来看看她。” “是啊，我听说冬儿失忆了，这是真的吗？” “冬儿？还记得我吗？我是三叔公啊。” 三人纷纷说道。 虞啾啾看着这三人。 他们都是五十多岁的样子，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面容粗狂。 面对着说个不停的三张嘴，虞啾啾选择抱着小白狮，低下头，一言不发。 见她不说话，三人都是脸上露出尴尬而又不满的神情来。 “哎呀，这冬儿以前只是脾气不好，但见了人还是知道喊一声二叔公的，怎么现在一句话也不说了？”二叔公兰申宇说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冬儿以前也就一向把我这个四叔公放眼里。”四叔公兰亚跟着说道。 “好了，你们也不会说话了吗？冬儿这很显然是真的失忆了，压根不认得咱们谁是谁了！”三叔公兰灼则要和气一些。 虞啾啾听着他们的话，抬起头看他们一眼。 随后，有些不高兴的求救目光，就看向了兰思诺和月菡雅。 夫妻两个正在心里默默地怼这三人。 一接收到虞啾啾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立即就把“和平共处”的原则给抛之脑后。 “咳，二叔，三叔，四叔，冬儿是真的失忆了，她想不起来你们是谁，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兰思诺率先说道。 “是啊，冬儿最乖了，她虽然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这次出事，她小小年纪，受了极大的惊吓，如今就成这样了，有些认生。”月菡雅也跟着替虞啾啾说话。 虞啾啾有些满意地摸了摸小白狮。 软乎乎的小奶狮，可爱不已。 让她都有些想念松雪和夜落了。 而小白狮显然也很喜欢她，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她的清晰，立即奶呼呼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小手。 见到这一幕，兰申宇三人眼神都是又有些变化了。 “认生了？这可不好啊，这还抱着一只小狮子，小狮子现在还小，以后长大了，养在冬儿身边，那可不安全啊！”兰申宇率先说道。 “是啊，要不然这小狮子还是让我家玉儿抱走，玉儿年纪大了，而且，她从小就擅长骑马，也驯服过烈马，这小狮子让她养着，定然能够驯得服服帖帖的。”兰亚跟着说道。 “我家兰宝养是最好了，兰宝是男孩子，男孩子养狮子，这才合适嘛，女孩子养什么狮子呢？”兰灼一听他们这就开口提起小狮子，也忍不住说道。 兰思诺和月菡雅闻言，则是对视一眼。 原来，这三个老东西过来，是想要把这只小狮子给抢走？ 而虞啾啾自然也听出来了。 她暗暗咂舌。 这兰家内部，事情还真多！ 她想起来之前呼延华辰就告诉过她，兰家内部是有所分裂的。 很显然，这三个叔公，并不服气让自己的侄子兰思诺一家在未来接管兰家。 “这是太爷爷送我的小狮子，我爹爹亲自抱给我的，是我的，我就谁也不给，你们若是想养，就也去找太爷爷要啊，干嘛要盯着我的雪团子？” 虞啾啾听到现在，当即不悦地出声。 雪团子，是她给小白狮取的名字。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失忆了？这脾气分明比以前还大了！敢这么跟长辈说话？”兰申宇最是沉不住气。 他第一个指着虞啾啾的鼻子，脸色不快地斥责道。 “二叔公是？上一个自称是我长辈的，是呼延北儿，你应该听说了？爷爷派人直接把她给丢出了兰家，还说以后她和她那个母妃，都不准再踏入兰家一步。” 虞啾啾小脸十分高冷，瞥了一眼留着满下巴大胡子的兰申宇，有些威胁地说道。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父亲难道为了你，要把我赶出兰家？”兰申宇被她这话给气得脸色都涨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举一个例子，不要觉得自己老，就可以再我面前卖老，我没钱，不买！”虞啾啾简单粗暴地接着说道。 谁知道，她这话，却惹得兰思诺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众人立即不解地看向他。 兰申宇则是狠狠瞪他一眼，怀疑他是在笑话自己。 而兰思诺直接忽视掉这几个叔叔的眼神，一脸笑意地捏了捏虞啾啾的小脸蛋，语气温柔地说道：“冬儿，那叫倚老卖老，他愿意卖，用不着你买。” 第570章 将那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反正，我没有钱。”虞啾啾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好像不太对，但还是十分坚持没钱这一点。 “听到没？冬儿没钱，你还不交出钱袋子？”月菡雅趁机揶揄了自家男人一句。 “交交交，我的钱就是专门用来养媳妇和孩子的。”兰思诺说着，把腰间挂着的钱袋子，放在了虞啾啾面前，“冬儿想买什么，就拿着去买。” “哼，爹爹别骗人了，都不让冬儿出去，冬儿上哪儿买东西？” 虞啾啾说着，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特别看了兰申宇一眼，意有所指地道，“我可不买老！就算有人便宜贱卖，我也不买！” 一句童真的话语，又是逗得兰思诺大笑不已。 月菡雅则矜持地手里拿着帕子，遮挡勾起来的嘴唇。 只有兰申宇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没大没小！就她这样，小小年纪如此不懂事，父亲居然还那般看重她！把白狮子送她！” 兰申宇一句话，算是把他们今日特意前来的真正目的，给戳破了。 兰思诺眯了眯眼睛：“所以，三位叔叔是介意这个？生怕以后兰家落到冬儿手里，而不是你们手里？ “三位叔叔别忘了，我才是爷爷定好的，兰家下一任家主。 “如今我只有冬儿一个女儿，我完全可以把家主之位送给冬儿，我可以这样做，但你们却没有资格有意见！” 他这几句话，算是彻底激怒了三个老头子。 他们纷纷一脸羞愤，指着兰思诺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兰思诺！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是？” “兰思诺，你还没当上家主呢，就敢这么嚣张？是真不把我们三个放在眼里啊？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真的拿你没办法了？你不要忘了，兰家还没有全部握在你手里呢！你狂什么狂！” 三人算是跟兰思诺撕破了脸。 之前，虽然三个老头子也不满兰淮琛居然直接定下兰思诺是下任家主，可到底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 今日，算是因为虞啾啾几句话，他们彻底翻脸了。 而兰思诺面对他们的质问，却显得十分悠然自在。 “我当然有底气狂了，首先，我父母虽然早已去世，但幸好他们当初手中掌握的，是兰家最精锐的几个部落。 “其次，我的妻子乃是月氏嫡女，我有月氏一族的支持，这全部加起来，不比三个叔叔的那些草包部落强吗？ “再者，连爷爷都如此器重我，如此疼爱我的女儿冬儿……三位叔叔，你们该不会以为，你们唆使呼延北儿的母亲真妃，意图让真妃从爷爷手里拿到印章这件事，我真的一点也不知情？” 兰思诺一番话下来。 三个老头子尤其是听到最后，都是齐齐变了脸色。 一想到真妃如今的下场竟然是再也不允许踏入兰家一步……那以后，王室的人听到这一消息，其他几位妃子知道真妃没有了家族的支持，往后必然会加大力度打击真妃。 而真妃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正是因为她觊觎那枚印章，也就是觊觎兰家的权力。 这在老爷子兰淮琛眼中，可是大忌！ 一旦被老爷子知道，真妃这一次所作所为，幕后有他们三人的唆使，那他们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实在是不敢想！ “呵，兰思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不要以为你可以一直这么狂！未来谁当王，谁当上王以后还会不会器重你，这可是说不准的！” 三叔公兰灼丢下这句话，就率先带着自己的孙子离开了。 其他几个人见此，也纷纷冷冷忘了兰思诺一眼，跟着离开。 虞啾啾则思索着自己刚刚听到的，关于兰家的种种信息。 尤其是，未来的匈奴王会不会器重兰思诺这句…… 这分明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兰思诺——不会。 而兰家如今支持的王子人选，可就是四王子啊！ 虞啾啾眼睛微微一亮。 兰思诺为人有多谨慎，她已经在刚开始装失忆时见识过了。 兰灼丢下这话，分明是怒急攻心，一时忍不住想要炫耀似的说漏了嘴。 但就这一句话，就足以引起兰思诺对四王子的猜疑！ 尤其是，之前四皇子在呼延北儿面前，还说她的坏话…… 这么下来，兰思诺还愿意继续支持四王子吗？ 虞啾啾立即看向兰思诺。 果然。 兰思诺和月菡雅都是神情微微有些凝重，面露深思的样子。 “我没有听错？难道，三叔公他们，一直和呼延然之间暗暗勾结？”月菡雅率先说道。 “很有可能，呼延然之前就表面上对冬儿很温柔，和背地里，却和呼延北儿说冬儿的坏话，那时我就对他心存不喜了，再加上今日三叔公的话，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呼延然就是一个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他早已背叛了我！” 兰思诺面色难看。 虞啾啾听得连连点头。 对！ 这个呼延然一看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你快点不要支持他了！ 虞啾啾心里立即开始盘算着，必须得让兰思诺知道，呼延华辰活着回来了！ 让他支持呼延华辰！ 可是，该怎么做好这件事呢？ 她得找个机会，让呼延华辰出现在自己面前，让兰思诺因为她，而重视起呼延华辰才行…… “不行，我得去找爷爷好好说一说这件事情！”兰思诺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就是突然起身。 “爹爹。” 然而这时候，他却被虞啾啾扯住了衣袖。 “冬儿，怎么了？”兰思诺前一秒还是一脸着急，但一对上虞啾啾，神情间就瞬间切换成温柔的模式。 “爹爹，冬儿听女奴说，我在城中有一个别院，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呀？每天都待在家里，真的好沉闷，我想带着小雪团一起去玩，爹爹若是不放心，多带些护院跟着便是。” 虞啾啾小脸扬起，可怜巴巴地看着兰思诺，哀求地说道。 “这……”兰思诺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让冬儿去。”然而月菡雅却是立刻同意了。 “万一再有人……”兰思诺不放心。 “这次，暗中派一些人手跟着，若还有人敢伤冬儿，刚好将那幕后之人给揪出来！”月菡雅眼神里藏着一抹冷厉。 第571章 我后面跟的难道不是人？ 多亏月菡雅替虞啾啾说好话，她才得以有了外出的机会。 可惜时间太短促。 不然的话，她可以充分布局。 来到别院以后，虞啾啾就在各处转悠着，夜晚则找到机会让楼赫带着呼延华辰与她见了一面，并说了她接下来的计划。 次日，虞啾啾就提出，要到外面的大街上逛逛，买些好吃的。 多亏兰冬儿之前的凶名，别院里跟着的人，并没有谁敢拦着她。 出门就是龙城最热闹的街市。 虞啾啾几乎是走一路，吃一路。 她不止自己吃，还大包小包地买了许多，打算给兰淮琛、兰思诺和月菡雅带回去。 然而正走着，她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当然，喊的是“兰冬儿”这个名字。 虞啾啾循声一转身，便见到街对面，呼延然正带着一队人马，往这边走来。 他几步走到自己跟前，笑着说道：“冬儿今日怎么出来了？你一个人？” 虞啾啾看见他，自然是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的。 她当即冷声说道：“我后面跟的难道不是人？” 呼延然脸上的笑一顿。 但很快，他就又露出笑容，还抬手要去捏虞啾啾的小脸：“你这小丫头，这次失忆之后，怎么这张嘴就是不饶人呢？” 然而，虞啾啾压根没让他碰到自己。 她小身子十分快速地往后躲避着，小手还一下抬起，把呼延然伸出的那只手给打开：“别碰我，我不喜欢你。” 呼延然脸上的笑再次僵住。 如今并不是在兰家，也不是当着兰思诺他们的面，他也耐心立即告罄，懒得再伪装自己。 “兰冬儿，我保证，以后你一定会后悔这样对我。” 呼延然懒洋洋地说着，眸子里却迸射出一抹冷光。 虞啾啾皱了皱眉，似乎是压根不明白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懒得探究。 她当即转身就要走。 而就在这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却是一下从一旁的角落里钻出。 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少女，手持刀刃，直直地朝着呼延然刺过去！ 呼延然心里一惊，连忙躲避。 他身边的侍卫们也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围成一圈抽刀保护他，将红衣的小少女拦在外面。 正对着红衣小少女的几个侍卫，则提刀齐齐朝着她砍了过去！ 他们对打着几个回合。 眼看着小少女支撑不下去，就要被斩于刀下。 虞啾啾十分不怕死地突然上前，一把拽住小少女的手臂。 那些侍卫一见她出手相救，纷纷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刀。 “四王子……兰家的小小姐……” 他们扭头征求呼延然的意见。 呼延然早已看清那个一身红衣作女孩子打扮的人，分明是他那个逃了半年之久的小弟呼延华辰，再见虞啾啾居然多管闲事想要救下呼延华辰，当即心中恼怒，突生毒计。 “是呼延华辰意图刺杀我，见对我无可奈何，就抓了兰冬儿做人质，并失手杀了兰冬儿！而我，为了给兰冬儿报仇，又不慎杀死了呼延华辰！” 呼延然脸上浮现出一抹狠辣，目光扫过一圈侍卫，“你们，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 侍卫们齐声一喊。 下一刻，他们就齐齐举刀朝着虞啾啾和呼延华辰，毫无顾忌地砍下去！ 然而下一刻，却见虞啾啾身后，十几个暗中保护的兰家护院抽刀飞身而出，当即就是和呼延然带来的侍卫们厮杀一片！ 大街上早已吓得人群跑光。 呼延然的人，很快就不敌兰家护院，呈落败之势。 “小小姐，那是四王子，怎么办？”有人询问虞啾啾的意见。 “他都要杀我了，你们还问怎么办？不然你们把我的头砍下来送给他？”虞啾啾望着这人，幽幽说道。 众人一听，立即不敢再有所犹豫，纷纷提着刀对着呼延然又是砍杀一片！ 呼延然看出来虞啾啾睚眦必报，又气又怕，不敢再多停留，带着人狼狈逃窜回了王子府。 而一旁，那个红衣服的身影见此，就想趁机会开溜。 可他才刚走了两步，就被虞啾啾给揪住了辫子。 “啊呀呀！你轻点！”呼延华辰痛叫一声。 “你，跟我回去。”虞啾啾小奶音十分冷淡。 “我不去！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我不认识你！”呼延华辰挣扎着想逃。 “把他绑起来，带回兰家。”然而，虞啾啾一声令下。 很快，呼延华辰就被五花大绑着，跟随虞啾啾回了兰家。 这边。 兰家派去暗中保护虞啾啾的人，早有提前回去报信的。 是以，虞啾啾一脚刚到兰家大门，兰思诺和月菡雅已经焦急地等在了那里。 一见到她，二人都是赶紧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 见她完好无损，才是松了口气。 “你太爷爷早在书房等着你了，爹爹带你过去。”兰思诺抱起虞啾啾，就要往门内走。 “爹爹，等一下，带他一起去。”然而，虞啾啾扯了扯兰思诺的衣服，小手指了指后头不情不愿被绑过来的红衣“小少女”。 兰思诺和月菡雅看着这小少女，都是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们二人就是认出他是谁，齐齐失声叫道：“辰表弟？！” 呼延华辰咧了咧嘴，十分憋屈地低低应了声：“……是我。” “爹爹，把他一起带去见太爷爷，他刚刚只身一人，想刺杀呼延然呢。”虞啾啾说道。 “……嗯，好。”兰思诺初见呼延华辰，实在是过于震惊，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随后，一行人往兰淮琛的书房走去。 呼延华辰几乎哀嚎了一路：“你们放了我！我不想去！放我走！” 然而，压根没人搭理他。 一直到了兰淮琛的书房门口，兰思诺才是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说这半年哪里都找不到表弟你的踪影，原来，你是扮成了女孩子……” 压根没有谁会想到，他堂堂王子，脾气一向倨傲，居然会为了生存下去，而男扮女装。 呼延华辰一听他这么说，脸上一红，那种久违的憋屈的感觉，顿时又涌上心头。 他想再说点什么。 但下一刻，房门开了。 \b\b\b\b\b\b\b\b 第572章 角逐王位 兰淮琛坐在那里，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们。 事情的经过，之前悄悄跟着虞啾啾的暗卫，已经从头到尾地跟他说了一遍。 是以，此时见到呼延华辰，兰淮琛并不是十分意外。 但他对于呼延华辰逃亡了半年，居然又回到了龙城，还是有些始料未及。 而由于今日事件的伊始，是呼延然见到虞啾啾，先跟他打招呼，所以，呼延华辰的出现，也并未引起兰淮琛和兰思诺的怀疑，他们都是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意外。 没人知道，这都是虞啾啾事先策划好了。 她先让楼赫传递呼延华辰的踪迹消息给呼延然。 呼延然为了让自己这个昔日匈奴王最宠爱的小弟死透，必定会跟着这个消息，来到呼延华辰会出没的地方。 然后，他会碰到“兰冬儿”。 由于他受兰家支持的缘故，他又一定会主动和“兰冬儿”打招呼。 就是在这时候，呼延华辰想要臣呼延然放松警惕，要他狗命。 只是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这么说，幸亏是冬儿拉了你一把，要不然，你就已经死在四王子的刀下了？”兰思诺询问道。 “是这样，也许是我之前打听呼延然的消息，被他的人发现，才导致我暴露踪迹，他带了很多人去，去我落脚的地方搜查，是我察觉到不对提前开溜了，后来又撞到他，我心里实在觉得憋屈，半年躲躲藏藏的日子也过够了，他们要杀我，我就杀一个当垫背的也不算很亏！” 呼延华辰一副破罐破摔的口吻。 显然，这位昔日傲气不已的小王子，是真的过够了这种逃亡的日子了。 “冬儿，你当时，为何要拉他一把？”这时候，兰淮琛忽然看着虞啾啾问道。 “因为，今日呼延然对我说了不好的话，我很不高兴，不喜欢他，他要杀的人，那我自然就要救，不让他如意。”虞啾啾小脸微微绷着。 显然，她这还是在因为呼延然对她说的那些不好的话，而感到不高兴。 “哦？他说了什么话，惹得我们小冬儿不高兴了？”兰淮琛语气和蔼地询问道。 “不知道，我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虞啾啾十分理直气壮地说道。 她这般天真的模样，逗得兰淮琛、兰思诺和月菡雅都是一下笑了。 一旁的呼延华辰则忍着眼角抽搐的欲望。 演。 你就演！ “我倒是好奇，他到底说了什么话了，当时有谁跟着冬儿吗？”兰淮琛看向兰思诺。 “有的，今日跟着冬儿的人都在外头，孙儿这就叫他们进来。”兰思诺说着，把虞啾啾交给了月菡雅抱着，他则出去叫人。 很快，他领了一个女奴进来。 女奴手里还大包小包地拎着许多东西。 “这些是？”兰淮琛一见她这样子，就皱了皱眉头。 “是冬儿给太爷爷、爹爹娘亲买的好吃的！”虞啾啾立即脆生生地说道，“今日冬儿吃了好多小吃的，每一样都给太爷爷和爹爹娘亲带了一份！本来心情很美丽，谁知道，居然碰到了呼延然！真是晦气极了！” 从她那满含埋怨的后半句中，就可以知道，她对呼延然的怨念有多大。 “小冬儿真是可爱又孝顺，还知道给咱们带吃的。”兰淮琛脸上的笑意顿时真切了几分，吩咐女奴将东西放下，就又接着问话。 “回家主的话，四王子对小小姐说的那句话是——兰冬儿，我保证，以后你一定会后悔这样对我。” 女奴恭敬地答道。 她这话一出，房间里就是一阵可怕的安静。 好一会儿之后。 兰淮琛才是发出了一声冷笑：“好一个呼延然啊！他这话，岂止是对冬儿说的？他不是要冬儿后悔，是想要咱们整个兰家都后悔！” 兰思诺也是一脸冷沉：“爷爷，当年，咱们真是选错了人！这呼延然分明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月菡雅亦是神色恼怒：“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还想趁乱杀了冬儿，栽赃给辰表弟！当真是狼子野心，可恶至极！” 三人的态度，显然是怒火中带着一致的决定。 从今日起，兰家绝不会再支持四王子呼延然了！ “可是太爷爷，叔叔他们恐怕会不赞同。”兰思诺有些担忧地道。 “那三个吃里扒外的废物，不必理会他们。” 兰淮琛眸中迸射出一抹精光。 他很快就看向一旁还被捆成一捆的呼延华辰，眸光闪了闪。 接着，就朝虞啾啾招了招手：“来，冬儿，到太爷爷这里来。” 月菡雅连忙抱着虞啾啾过去。 虞啾啾就被接到了兰淮琛怀里。 “冬儿，你觉得他如何？你或许不记得他了，他是你的小舅舅呢。”兰淮琛说道。 小舅舅？ 虞啾啾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她看着呼延华辰，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计划唯一失策的地方，或许就在她居然要喊呼延华辰小舅舅了…… 果然。 呼延华辰一听这句话，顿时就来劲了！ 让虞啾啾喊她小舅舅！ 这她要是真的喊出口，他得炫耀一辈子呢！ “对呀！我是你的小舅舅，你快点喊我一句，让我听听开心开心！”呼延华辰立即笑着说道。 然而下一刻。 “啪”的一下！ 兰思诺忍不住抬手往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让我女儿喊你小舅舅，你就这么开心是？” “思诺表哥！你、你下手还是这么重！疼死我了！”呼延华辰龇着牙，一脸痛苦， 偏生他还被绑着。 根本腾不出手给自己揉揉那可怜的脑袋。 虞啾啾小脸得意，趁机说道：“我才不要叫他小舅舅呢！” 兰思诺女儿奴，女儿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嗯，不叫，叫他名字就行了。” 虞啾啾开心不已，瞅了呼延华辰一眼。 呼延华辰撇了撇嘴，一脸的无可奈何。 兰淮琛把二人之间这互动看在眼里，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思诺，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辰儿解绑？”兰淮琛吩咐道。 兰思诺闻言，白了呼延华辰一眼，接着就将绳子给他解开。 “没有了四王子，咱们还有这位小王子，王挂念他已久，若是知道咱们把小王子找回来了，不知道得有多开心！” 兰淮琛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预示着，呼延华辰从此不必再颠沛流离东躲西藏！ 他将得到兰家的全力支持。 以后，与王室的其他几位王子一起，角逐王位！ \u0003\u0003\u0003 第573章 从小就花痴 兰淮琛要把呼延华辰给匈奴王送回去的话，并非随意出口。 次日一早，兰淮琛就亲自带着呼延华辰，还有虞啾啾、兰思诺、月菡雅一起，以探望匈奴王为由，来到了王宫。 匈奴王提前得了消息，早已准备好，在宫殿里等待着兰家一行人的到来。 兰家毕竟是五大姓中的第一部族。 今日又是兰家家主兰淮琛亲自来到王宫。 是以，同样得到消息的其他几位王子，也找了各种借口来到王宫。 他们已经听说了，昨日四王子呼延然在大街上，居然和兰淮琛最宝贝的亲重孙女兰冬儿发生冲突，都觉得兰淮琛今日进宫，必定是要为兰冬儿讨要一个公道，于是就都有些等不及要看呼延然倒霉。 而呼延然尽管心底发虚，到底也还是同样找了借口来了。 昨日的事情发生以后，幕僚们都劝他去兰家向兰冬儿赔不是，可他却不愿向兰家低头。 呼延然自认为手中掌握着兰家的底牌： “如今，有资格角逐王位的王子，身后都有了其他家族支持，格局已定，兰家想再转投他家，已经晚了。 “若兰家失去了我，他们也就是失去了支持的对象，未来新王登基，他们将会被其他家族超越，单是凭这一点，兰家就不敢得罪我。 “所以，我又为什么要主动向他们赔罪呢？ “这就是一个机会，要让兰家看清楚形势，他们到底是要我一个堂堂王子，还是要兰冬儿一个日后要嫁人的小丫头？” 这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根本不把兰冬儿放在眼里，认为兰家为了家族的前途，完全可以抛弃兰冬儿去讨好他这个未来的新王。 然而，新王，你确定兰家放弃你以后，你还当得了这个王？ 兰家放弃支持你角逐王位，日后兰家还是五大姓之一的大家族，但你这个王子，作为失败者，却是极有可能被其他王子给杀掉，吞并你手中的势力的。 幕僚们都是心中暗暗腹诽。 但见他如此刚愎自用，听不进去劝，只得放弃继续劝说。 反正流水的王子，铁打的幕僚。 日后万一呼延然这个蠢货倒台，他们只要溜得够快，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虞啾啾第一次进王宫，一开始还有些好奇地左看右看。 但看了一会儿，也就兴致缺缺了。 毕竟她见识过大夏国和燕国的皇宫，匈奴的这个王宫，只能说是奢华有余，美感一般。 没多久，她就被兰思诺抱着，来到了匈奴王接见外臣的宫殿。 当见到宫殿门前的一片空地上，一头十分浮夸的数丈之高的白玉龙雕之后，虞啾啾就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看来，呼延氏的家主，还真的是非常崇尚汉人关于皇帝乃是真龙法。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真龙天子。 还特意在这里修建了一个白玉龙雕…… 只可惜观感实在一般，这头龙，也实在不够栩栩如生。 虞啾啾怀疑，当初呼延氏修建这龙雕时，没准被工匠给忽悠了。 她晃神胡思乱想着。 下一刻，就被兰思诺抱着进入宫殿。 兰思诺将她放在地上，跟随众人一起，向匈奴王行礼问安。 待行完礼之后，虞啾啾一抬头，便正对上匈奴王威严粗狂的面孔。 来之前，她已经对匈奴王有所了解。 这一代匈奴王名叫呼延逵。 他年近六十，长得浓眉大眼，五官深邃，身材魁梧，坐在那里看起来很是威严。 虞啾啾忍不住观察着他，心中暗暗诧异着。 小国师是他嫡亲的外孙，可他们两个的长相，实在是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呼延逵粗狂。 小国师则是细皮嫩肉的翩翩美少年。 不过，她记得小国师的母亲，乃是呼延逵的原配给他生的最小的女儿，而呼延逵的原配则是汉人的混血。 正心里想着小国师，虞啾啾眼眸一转，忽然见到呼延逵身旁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小国师，还能是谁？ 只见小国师身形有些虚弱地坐在那里，他面色有些苍白，身旁还跟着楚寒尘。 这一下，楚寒尘目光对上她。 小国师也看向了她。 虞啾啾就专注地盯着裴书砚那张脸看。 “小冬儿，你做什么盯着本王看，又盯着本王的外孙看？”这时候，呼延逵突然出声。 他声音洪亮有力，精神矍铄的双眸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虞啾啾转眸看他一眼。 接着，就又看向了裴书砚。 只听她小脸十分淡然，小奶音则理直气壮地道了一句：“他好看。” 一言出，宫殿里安静了一瞬。 下一刻，呼延逵就陡然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哈哈哈！本王早听说小冬儿失忆了，没想到，这小丫头喜欢盯着长得漂亮的人这一点，还是一点没变啊！” 他一笑，兰淮琛便也跟着笑呵呵地道：“王上所言极是，小冬儿历经劫难，失去记忆，但她的许多习惯，却还下意识地保留着。 “臣下记得，上一次小冬儿进宫，见到连亲王，就惊为天人，一直盯着他看，甚至还说长大以后，要嫁一个像连亲王这样漂亮的夫君呢。” 呼延逵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本王也记得，小冬儿小小年纪就是一个小花痴了，那等她长大以后，真不知道要什么样漂亮的人，才能入她的眼，思诺，到时候，可就有你这个当爹的发愁了！” 对此，兰思诺显然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都不是问题，实在不行，搜罗天下的美男，由着她挑就是了。” 呼延逵就又是大笑着，抬手点着兰思诺：“你这样娇惯小冬儿，小心把她教的以后你管不了她！” 兰思诺闻言，憨憨一笑，挠了挠头，却是没接这话。 这时候，呼延逵忽然注意到，在虞啾啾身后，立着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浅青色的衣服，打扮得很是可爱。 “这是谁啊？你们兰家，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娇娃娃吗？”呼延逵询问道。 “这……”兰淮琛言辞吞吐，看向呼延逵的眼神，欲言又止。 虞啾啾见此，就是忍不住撇嘴。 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这兰淮琛的演技，也一点都不赖嘛！ \b\b\b\b\b\b\b\b 第574章 嫌弃得不行 穿浅青色衣服的小姑娘，自然不是别人，而是呼延华辰。 他立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的。 然而，那有些熟悉的侧脸，却还是引起了呼延逵的注意。 “你，抬起头来。”呼延逵下令道。 呼延华辰闻言，故意抖了抖身子，却把头埋得更深了。 “抬起头来！”这一下，呼延逵沉声怒道。 “父、父王……”呼延华辰身体又是十分明显的一抖，抬起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呼延逵看清他的模样，当即就也是神情一震。 “你是、辰儿？！” 呼延逵当即一下起身。 呼延华辰则扑通跪在地上：“父王，孩儿不孝！” “辰儿！快起来！” 呼延逵神情激动不已，几步上前，将呼延华辰给搀扶起来。 周遭其他几位皇子也是“刷”地站起来，纷纷坐不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呼延华辰不是被他们一路追杀着，早就赶出了龙城吗？ 怎么他居然又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这一身女儿家的打扮，当真是让人压根就想不到！ 四皇子呼延然一早就认出了呼延华辰，却不跟声张，这会儿就沉着气，脸色不善地盯着他看。 “辰儿，这半年来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王宫？”呼延逵拉着呼延华辰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见他个头比半年前蹿高了许多，甚至身子还壮硕了不少，心中稍安。 他这么询问着，就又是看向了兰淮琛，半是开玩笑地问道：“兰卿，辰儿该不会是被你给藏在了兰家，藏了半年？” 毕竟呼延华辰是兰淮琛的亲外孙。 而呼延华辰这副样子，也实在不像是吃了太多苦，反而看着是每天好吃好喝的，不然不会长这么高、这么壮。 其实，呼延华辰并不算十分壮硕。 他比起呼延逵的其他几个儿子，身板已经算是十分单薄了。 但他从小就瘦弱，在呼延逵的印象中，这已经是他从小到大最结实的身材了。 “王上说笑了，若辰儿在兰家，臣下怎么可能藏着他？说起来，臣下能找到辰儿，这一切，还多亏了四王子呢。” 兰淮琛笑着说道。 “哦？老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呼延逵拉着呼延华辰在自己腿边坐下。 他瞥一眼呼延然。 在呼延然的脸上，见到了显而易见的心虚。 呼延逵当初能登上王位，自然也经历了一番兄弟间的血腥厮杀。 所以，他自然知道，呼延华辰这半年来不见踪影，必然是被他的其他儿子追杀。 但出事时，他生了场大病，根本无力顾及到呼延华辰。 待他病情稳定，恢复意识，想要找回呼延华辰，已经晚了。 呼延逵了解呼延华辰，以为这个被自己从小娇养的小儿子，必定已经活不下去，死在了匈奴的某个角落。 却想不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他！ “王上，不如往小冬儿告诉王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了。”这时候，兰淮琛又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 “哦？是吗？难不成，这事还跟小冬儿有关？小冬儿，你说说看，你的小舅舅是怎么被你家人发现的？” 呼延逵笑着看向虞啾啾。 虞啾啾皱了皱眉头。 她对小舅舅这个称呼，可实在是嫌弃得不行。 “昨日我上街买吃的，四王子殿下突然带着一群人与我打招呼，还说了一堆我根本听不懂的话，然后，小王子殿下就突然冲出来，要杀四王子殿下，四王子带了那么多人，似乎就要等着杀小王子呢，我就拉了小王子一把……” 事情的经过，虞啾啾没有隐瞒，小嘴啦啦，很快说完。 这是兰淮琛的授意。 毕竟，大街上发生的事情，如果匈奴王要查，他是可以查出来原本的事实的。 所以在这件事上，没必要撒谎。 待呼延逵听完，他脸上的那一丝笑容也消失，神色深沉，令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书砚，这件事情，你怎么看？”良久，呼延逵突然询问一旁一直安静坐着的裴书砚。 “小王子一路为了生存，男扮女装，着实果敢机智，不辱祖父的一世英名。”裴书砚淡淡说了一句。 他这话一出，其他几个王子，都是脸色纷纷一变。 “这话我可不能赞同，堂堂王子，居然男扮女装，说出去了，实在丢人！” “王宫就在龙城，你既然一直待在龙城，为何不早日进宫见父王？你可知道，这半年来，父王因为思念你，经常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过去每日读书所学的孝道，是被狗给吃了吗？” 六王子和七王子纷纷说道。 他们这样说，自然是不希望呼延华辰在呼延逵心里留下什么好印象。 最好是用这样的说辞，掩盖掉他男扮女装果敢机智的这一聪明的做法。 毕竟，他们的确就是因为呼延华辰居然扮作小姑娘，才一直没有把他给揪出来。 “王上，这件事情，辰儿自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不如听听他的想法？”这时候，兰淮琛又是在一旁说道。 “嗯，辰儿，你怎么说？” 其实兰淮琛和呼延逵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但王室争斗，毕竟不好戳破，还是要保留一下表面的体面。 总不能呼延逵或是兰淮琛直接训斥这些王子们，说他们追杀了呼延华辰，呼延华辰是为了生存，才男扮女装的？ 追杀一事，毕竟没有证据。 只是一件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罢了。 “父王，孩儿的确不孝，令父王忧心了。” 呼延华辰心里记着来之前，兰淮琛教他说的那些话，先这么来了一句。 他这句话说完，其他几个王子神色间，顿时浮现出一丝满意来。 承认自己不孝，这一点来说，就是大错了。 “但孩儿并非有意为之，只是，孩儿这样做，都是为了缅怀母妃。” 但接着，呼延华辰就是话音一转，“不知父王可还记得，孩儿年幼时，父王曾夸孩儿男生女相，比许多小姑娘都长得秀丽好看？ “那一次，母妃便捉弄孩儿，把孩儿打扮成小姑娘的样子，领到父王面前，问父王还认不认得出孩儿……” 第575章 他以后还会穿女孩子的衣服吗？ “十一弟，你就算是编，也编个像样的理由，缅怀你的母妃？这是你半年不出现见父王的理由？你可真能扯啊，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利用你已经去世的母妃，来换取父王对你的同情怜悯，让他不再责备你这半年的失踪？” 不等呼延华辰说完，六王子就皱着眉头，开口打断。 他这样做，自然是不愿呼延逵对呼延华辰生出怜悯之心。 这半年来，多亏呼延华辰的失踪，龙城局势已定。 若他再得了呼延逵的重视，引发其他还在观望的家族对他的支持，势必要打破如今的格局。 这对六王子很是不利。 对此，呼延华辰立即就是反驳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六哥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不知是该说六哥不懂礼貌呢，还是说六哥对于编谎话欺骗父王这件事做的太多，以至于看谁说话，都觉得他是在说谎？” “你！” 六王子对于欺骗这种事情的确熟练得信手拈来，此刻自觉被呼延华辰讥讽，想要反驳，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十一弟，你怎能如此揣度六哥？大家都是亲兄弟，他方才那么说你，也没有恶意，只是关心你罢了。”七王子见六王子吃瘪，连忙为他说起了话。 他们二人早已结盟，关系亲密，一荣俱荣。 “是吗？那还请六哥往后对我少一些关心，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关心，实在是让人吃不消，不过七哥若是喜欢，可以让六哥以后这么多多关心你一下。”呼延华辰淡淡地说道。 每一句话，都精准打击到六王子和七王子。 六王子额头青筋暴起。 七王子则是看了六王子一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敬谢不敏的嫌弃。 不过这下算是没人再插话了。 呼延华辰略显轻蔑地扫了六、七二人一眼。 开玩笑。 他以前对着这六、七两个哥哥，的确说不过他们。 可跟着虞啾啾那么久，再嘴笨，也该学会怎么怼人了。 否则他就真的无可救药，也不用回来争这王位了。 但此时，由于六王子和七王子的打断，呼延华辰若再接着之前的话说，的确有故意卖惨的嫌疑。 他不好再就着这个说下去。 呼延华辰略一思索，便老老实实地对呼延逵低头说道：“父王，孩儿错了，这半年来，孩儿不该因为害怕躲避起来，应该早日寻求父王的庇护，母妃去世以后，父王是这世上唯一真正关心孩儿的人了。” “辰儿，你能这样说，意味着你长大了，懂事了，本王很高兴，也感到很欣慰。”呼延逵神色间透着一丝满意。 他说着，朝呼延华辰招了招手。 呼延华辰立即乖觉地上前，在他面前低下了头颅。 呼延逵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随后便道：“回来便好，以后，跟在父王身边，父王会好好保护你，绝不再叫你委委屈屈的，堂堂男儿却扮成女孩子在外躲藏着过日子。” 他这话一出，诸位王子都是脸色齐齐一变。 他们相互之间对视一眼，但都感到无可奈何。 呼延逵并不是一个十分好脾气的王。 方才，老六、老七已经多嘴过了，如果他们再说些什么，势必会惹怒他。 是以，此时众人尽管心中极为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安静着，并不敢多说什么。 一旁，虞啾啾看着这一幕，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匈奴王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儿子，他们却偏偏要合起伙来，专门对付呼延华辰母子。 匈奴王这样子，分明是最喜欢呼延华辰！ 他们是害怕匈奴王直接把王位传给呼延华辰！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王位的争夺，永远都是最残忍激烈的。 希望等她长大以后，不会看到自己的几个哥哥们，为了争夺皇位，而做出兄弟相残的事情来。 “小冬儿怎么突然摇头晃脑的？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这时候，呼延逵忽然出声问道。 “没有呀。”虞啾啾突然被点名，也还是不慌不忙的，“就是在想，他以后还会穿女孩子的衣服吗？其实还挺好看的。” 她没有说名字。 但这显然说的是呼延华辰。 闻言，呼延华辰顿时脸色涨红，很是无语地看她一眼。 她这是故意的！ 虞啾啾冲他咧开小嘴，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呼延逵则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舅舅以后怕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他声音洪亮地说道。 “那好叭。”虞啾啾撇了撇小嘴，一脸遗憾的样子。 原本有些紧张肃穆的氛围，因着这一个小插曲，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呼延逵直夸虞啾啾是个小开心果，夸赞兰思诺这个当爹的有福气。 女儿奴兰思诺自是一脸傻笑。 由于呼延华辰还不满十岁，目前还不能出宫开府，是以他回来以后，就要住在王宫里。 匈奴王命人将他以前住的宫殿好生收拾了一番，并又重新指派了奴隶伺候他，又特意拨给他一支侍卫队保护他的安危。 而虞啾啾则暗中派了两名龙武卫保护他，免得再发生什么意外。 期间，其他王子纷纷找借口离开，火急火燎地回府召集幕僚以及支持自己的家族主事人，商议呼延华辰重新归来一事的后续应对方案。 裴书砚今日过来，是匈奴王特意将他召来，但他身体虚弱，不宜久待，很快便也带着楚寒尘告辞离开。 这匆匆一面，虞啾啾略感无奈地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 匈奴王则和兰淮琛谈论起了政务。 呼延华辰便找了个机会，把虞啾啾带出来。 他先去换掉了这一身女装，随后，二人就沿着王宫一条临湖的空寂小路慢悠悠地走着。 “贺兰家支持的便是六王子，七王子已经放弃争夺王位，选择与六王子合力对抗其他几个王子。” 呼延华辰看着虞啾啾说道，“你若想对付贺兰家，就要对付这两人，但我如今才刚回来，就算兰家选择支持我，但他们也处于一种上位的姿态，不会事事听我的，所以我无法直接对贺兰家和六王子他们出手。 “如此被动的情况下，你打算怎么做？” \b\b\b\b\b\b\b\b 第576章 绝对是虞啾啾的小算计 “我一直相信，机会是可以创造出来的。”虞啾啾的回答，则十分自信又简略。 呼延华辰有些不懂，偏着头看她。 直到他发现，虞啾啾的视线一直注意着前方。 他也跟着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呼延北儿和贺兰家的一个少爷和小姐在一起。 而那个少爷和小姐，都极其眼熟。 “这，这不是贺兰渚，还有贺兰薇吗？”呼延华辰惊讶地说道。 贺兰渚，虞啾啾是知道的。 之前在北疆时，她就抓过贺兰渚。 当时，还有另外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就是此时和贺兰渚在一起的那个少女，原来，她叫贺兰薇。 虞啾啾还在贺兰薇身边，见到另外一个眼熟的人。 之前在黎陵县陈蔚的家中，裴书砚带着匈奴的人来到，住在陈府时，身边跟着的那个十分讨人厌的丫鬟，据说就是贺兰家的婢女。 此时，这个讨厌的婢女，正跟在贺兰薇的身边。 当时那个婢女耀武扬威地说，裴书砚早已和她家小姐定亲。 难不成，这个所谓的定亲对象，就是贺兰薇？ 虞啾啾神色不定地盯着那几个人看，脑海中转过一万个念头。 “我们要走，还是主动出击？”呼延华辰一见到有贺兰家的人出现，就明白这便是虞啾啾说的机会是可以创造出来的，他就不禁询问道。 “待着不动便是，他们已经过来了。”虞啾啾小脸十分淡定。 她收回目光，静静看着面前一片湖水。 匈奴的王宫里有几处是仿造大夏国皇宫建造的景观，其中就有这片湖水。 只可惜这里的气候不适合莲花成长，所以整片湖都是空荡荡的，看起来十分乏味。 “哟，这不是十一王子吗？你居然真的回来了？听说你不是一身女装出现吗？怎么换掉了？我还从未见过你打扮成女孩子是什么样子呢，听说十分好看啊！” 贺兰渚一如既往的嘴巴贱兮兮，一脸讨人厌的想让人动手把他给揍一顿。 此时，他盯着呼延华辰一脸的嬉笑。 却不知道，曾经呼延华辰穿着一身女孩子的衣服，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被他选中伺候他……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啊，该说你的猪耳朵尤其灵敏吗？”呼延华辰立即不客气地回击过去。 “你！你骂谁是猪呢！” 贺兰渚一听他这么说，当即涨红了一张脸。 他因为这个名字，没少被人开玩笑说他是猪。 “谁对号入座了，谁就是。”呼延华辰扯了扯嘴角，四两拨千斤地轻轻一笑。 贺兰渚顿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咬着牙恼恨地瞪着他。 虞啾啾看他一眼，就有些倒胃口的移开视线。 她想起来当初在边境时，抓了贺兰渚，他跟孙子一样哭哭啼啼屁都不敢放一下的老实模样。 如今身手的伤好了，被她揍过的疼痛消失了，就又故态萌发地变成这副讨人厌的样子。 贺兰渚注意到虞啾啾嫌弃的眼神，当即语气很冲地嚷嚷了一句：“看什么看！没看过长得好看的人啊！” 虞啾啾十分无语。 “他天生就这么自信吗？”她忍不住抓住呼延华辰的衣服，询问道。 呼延华辰闻言，就“扑哧”笑出声来！ 贺兰渚没有听清楚虞啾啾说的什么。 但看呼延华辰的表情，也知道她定然没说自己什么好话，气得当即上前就想对虞啾啾动手。 “哎呀！贺兰渚！你可不能对她动手！” 一旁，呼延北儿这才连忙开口。 然而接着，她在贺兰渚疑惑的目光中，却是煽风点火地接着说道：“尽管我经常听到她骂你，说你长得难看像猪一样，可你千万不能对她动手！ “她可是兰家的娇娇女！欺负不得！ “要万一你碰掉她一根头发，兰家都不会放过你们贺兰家的！ “别忘了，五大姓里，你们贺兰家可比不过兰家！” 她这么一说，贺兰薇就有些讥讽地看她一眼，一眼看穿她的把戏。 不过，呼延北儿提及贺兰家和兰家的差距这一点，也令贺兰薇心生不悦，于是，她就那么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制止。 然而，贺兰渚却被这一番话，给激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会怕她？我们贺兰家，会怕他们兰家？今日，小爷我就非要薅掉她一把头发不可！” 说着，贺兰渚抬腿就往虞啾啾这边走来。 他抬手就要往虞啾啾头发上薅！ 虞啾啾当即做出一脸害怕的样子，小手护住头顶的小揪揪，并不住后退着…… 呼延华辰原本想要拉扯住贺兰渚。 可呼延北儿却猛然惊叫一声上前，一头撞到呼延华辰的胸口，将他撞得踉跄着，也是一下就往后头栽过去！ 于是，就这么的，虞啾啾几乎和呼延华辰齐齐掉入身后的湖水之中！ 另一边。 兰思诺和月菡雅过来找虞啾啾，准备回兰家。 刚从花园的一角拐过来，便恰好看到这一幕！ “冬儿！” “小王子！” 二人齐齐惊呼一声，兰思诺当即几步奔过来跳入湖水之中，奈何他根本不会游泳！ 最后，还是后头跟着的宫中侍卫，将他们三人捞了上来。 这个时候，呼延华辰还好一些。 虞啾啾却是皱着眉头，小脸昏迷着，往外吐出一口湖水。 王宫里顿时人仰马翻一片。 呼延北儿和贺兰渚做了坏事，原本以为无人看见，可却没想到，居然被撞了个正着！ 贺兰薇在几个人当中最为年长，原本打算事不关己地在一旁看着，却不想受到波及。 匈奴王呼延逵得知以后，当即大怒不止，命三人跪在殿门前，不准起来。 楚寒尘前脚才出宫，后脚就被召回来。 一听说虞啾啾落水，他下意识地吓了一跳。 但待见到虞啾啾，为她检查一遍，确定她并无任何危险之后，他才是松了口气，并且有些无语地对自己的说——这个鬼精的小丫头，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欺负呢？ 尤其是当他知道，她是被贺兰家的人给推入水中……他就更确信了！ 这要么是苦肉计，要么是别的计！ 反正不会是一起单纯的落水事故！ 绝对是虞啾啾的小算计！ 第577章 三面讨不到好 虞啾啾虚弱地躺在那里，身上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却还湿漉漉的。 她小脸苍白，就像一只落水的小奶猫，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冬儿她怎么样？还好吗？”兰思诺在一旁着急慌忙地问着。 “冬儿小姐没事，只是喝了几口湖水，已经都吐出来了，另外有些受惊吓，再者就是如今天气还有些冷，湖水寒凉，她可能需要好好休养几日，没什么大事，放心。”楚寒尘说道。 兰思诺闻言，稍稍放心下来。 他蹲在虞啾啾床前，看着她蔫巴巴的样子，心疼坏了。 这时候，呼延逵以及兰淮琛也过来了。 后头还跟着闻讯而来的真妃，也就是呼延北儿的母妃兰宜真。 她一脸惊慌失措地过来，一下子扑到床边，一副心疼坏了的样子抱住虞啾啾的脑袋就按到自己的怀里，还立即掉了几滴眼泪：“冬儿啊！我的心肝宝贝！真是吓死姨奶了！” “爹爹，疼……” 虞啾啾被她抱的不舒服极了，小奶音弱弱地求救。 并且兰宜真身上还有一股很难闻熏人的香料味道，把她熏得当即就是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兰思诺一听这话，立即一把将兰宜真给拉开，把自己的小心肝女儿给解救出来。 兰宜真被他这一股蛮力拽得险些跌倒！ 她脸上十分挂不住，见匈奴王在一旁看着，张嘴就委屈地哭喊道：“思诺，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姑姑，你就这么对我的？” 兰思诺冷淡地瞥她一眼：“我怎么对你了？我不就是把你拉开了？我女儿刚落了水，身体还很虚弱，你就那么抱她的脑袋，是想把她的脑袋折断吗？ “而且，你身上熏了那么重的香料味道，难闻至极，都把我女儿给熏得打喷嚏了！” 他语气嫌弃不已。 兰宜真脸上一红，悄悄拿眼看了下匈奴王。 她为了让匈奴王能够注意到自己，的确出门之前用多了香料。 “父亲，你看看思诺，我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他不但对我动粗，还这般态度跟我讲话，王上还在这里呢！他实在是太没大没小了！” 兰宜真心里不服，立即又找兰淮琛告状。 然而，兰淮琛也正心疼着虞啾啾。 闻言，就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没大没小，也用不着真妃娘娘操心，真妃娘娘不要忘了，兰家的大门，已经对你和北儿小公主永远关上了！” 两句话，又把兰宜真给堵了个没脸。 “王上……”她只好捏着嗓子，娇滴滴地又要向匈奴王示弱。 “你教的好女儿，把本王才刚刚找回来的小儿子，一头撞到了湖中，真妃，是你教她这么做的吗？辰儿可是你亲妹妹给本王生的儿子，你这么做，是看不惯本王宠爱辰儿，在向本王示威吗？”然而，匈奴王对兰宜真也没有任何好脸色。 兰宜真是三面讨不到好。 此时，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站在那里，紧咬着唇，敢怒不敢言，很快就低下头去，语气十分卑微地说道：“王上息怒，嫔妾知道错了，但嫔妾真的没有唆使北儿去害辰儿，当时应该是几个小孩子之间发生了口角争执，拉扯之下，才导致辰儿和冬儿掉入了湖水之中。 “但还请王上相信，北儿一直都是一个十分乖巧听话孝顺的孩子，她绝对不会做任何大逆不道，谋害自己亲弟弟的事情！ “王上，这一切，一定都是一场误会！” 兰宜真极力地为呼延北儿说着好话。 虞啾啾一听她说什么，呼延北儿乖巧听话的鬼话，就忍不住心里冷笑。 呼延北儿或许的确得过匈奴王一段时间的宠爱，性子极为刁蛮，当初去他们大夏国皇宫，都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如果她也叫做乖巧听话的话，那世上就没有刁蛮的人了。 “王上，太爷爷，爹爹，刚刚并不是误会，那个贺兰渚就是故意推我入水，小王子殿下本来想要救我的，但呼延北儿不想让他救我，就故意拿头撞他，这才把他也撞到了水里，冬儿说看得清清楚楚。” 虞啾啾立即说道。 “冬儿，你年纪还小，不懂事，可不要胡说八道污蔑北儿，她毕竟是你的姑姑呢……”兰宜真一听这话，脸色微变，她脸上挤出一抹假笑，语气婉转地说道。 “她算哪门子姑姑呀，上次就想忽悠我，让我骗太爷爷的印章给她呢！”虞啾啾一听她否认自己的话，当即小脸十分不服地扭到一边，小嘴也跟着撅起。 呼延逵一听这话，当即挑了挑眉。 匈奴五大姓几个家族之间，每个家族都有一枚代表着家族权力的印章。 这枚印章，一向是在掌权人的手中，其他族人绝不可觊觎。 呼延氏的印章，就在他的手中。 呼延逵心里立即就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真妃深居后宫，又没有儿子，她要兰家的印章做什么？ “冬儿，你看你又在胡说了！什么印章？姨奶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兰宜真慌忙看了匈奴王一眼，随即就是赶紧否认。 “爹爹，她这样，是不是就叫做欲盖弥彰？还是说，叫做睁着眼睛说瞎话？”对此，虞啾啾干脆不理会兰宜真，小脸扬起，十分可爱地看向兰思诺，奶呼呼地说道。 兰思诺一脸喜爱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咱们冬儿懂得真多！” 随即，他就是看向兰宜真，脸上神情瞬间转化为一种讥讽：“真妃娘娘就别否认了，北儿小公主当时就已经跟爷爷承认了，是你要她利用我们家冬儿，想要从爷爷手里骗取印章的，说要拿走用一下，至于你想要印章做什么。 “这事，爷爷一直也想找机会问问你，今天刚好，我先替爷爷问一句，真妃娘娘，你要兰家的家主印章，是想做什么呀？” 兰宜真闻言，身子当即晃了晃，有些站不住了。 她赶紧看向匈奴王。 匈奴王也正一脸审视地看着她。 兰宜真刚好开口解释点什么，就忽然又听虞啾啾天真无邪的语气，说道：“爹爹，呼延北儿是不是跟贺兰家那头猪关系很好呀？” 第578章 胳膊肘往外边拐 “什么猪？”兰思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贺兰猪啊！把我推下水那个坏蛋！”虞啾啾见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小奶音就有些着急地提醒他。 “哦，你说的是贺兰渚啊……贺兰家……”兰思诺立即明白过来什么。 “爹爹，今日那个贺兰渚好大的口气呢，他说咱们兰家，早晚都要被他们贺兰家给吞吃了，爹爹，他们要怎么吞吃？该不会他们是一群吃人的大妖怪？爹爹，冬儿有些害怕，冬儿不要被吃！” 虞啾啾似乎果真越说越怕，小脑袋连忙埋到兰思诺怀里。 “冬儿不怕不怕，有爹爹保护冬儿，谁也不能欺负冬儿！”兰思诺赶紧抱着小女儿，一顿哄。 然而，虞啾啾这一番天真无邪的话语，却已经在几个人心中，埋下了种子。 兰淮琛脸色难看。 匈奴王神情间也一片沉色。 如果贺兰家真的有这种吞并兰家的野心的话，那只能说，贺兰家碰触到他的逆鳞了。 匈奴之所以能够繁荣下去，就在于五大姓之间的和平共处。 五大姓家族，已经达到了一种平衡。 五大家族之间相互制衡，才不会有匈奴内部的战争爆发。 也正因此，匈奴这些年才越来越强，有了跟大夏国叫板的资本。 可如果，贺兰家野心勃勃，妄图吞并兰家的话，那到时候，牵扯到的就不仅仅是他们两个部族之间的战争，还有兰家背后的月氏。 而月氏一族，曾经是草原上的王族。 虽然这些年他们隐退，十分低调，但月氏一族却又和草原上的一些古老王族牵扯极深…… 到时候，整片草原，都会陷入战争的泥潭，万劫不复。 而如果，真妃想要骗取兰家的家主印章，是想暗中做一些事情帮着贺兰家的话，那只能说，真妃是活腻了！ 匈奴王眸中当即一抹杀意一闪而过。 “来人。”他即刻下令，“将真妃带下去，关在她的宫殿里，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也不准她私自出来一步！” “王上！王上不要啊王上！嫔妾什么也没有做！王上！”真妃当即一脸慌乱，抬手想要扯住匈奴王的衣袖，却被人瞬间按下，就那么带走了。 真妃一走，屋子里陷入一片短暂的安静。 “淮琛啊，你放心，本王决不会允许，有任何影响五大姓家族之间和平共处的事情发生。” 好一会儿之后，匈奴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听起来极富安抚之意，似乎是特意为了安抚兰淮琛而说。 但实际上，却也是在告诉兰淮琛，他不允许贺兰家对付兰家，但同样的，也不会允许兰家对贺兰家出手。 他要的是五大姓之间的和平共处。 兰淮琛自然也听明白了。 “王上所言极是，草原和平，才能继续繁荣下去，王上放心，只要贺兰家不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们兰家，必定会安安稳稳的。”他笑了笑，跟着说道。 匈奴王自然也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贺兰家不找事，兰家自然也不会做什么。 可一旦贺兰家搞事情，兰家必定反击。 至于贺兰家到底找不找事情，这就看匈奴王如何劝说，或是震慑贺兰家了。 此时，匈奴王就笑着点了点头。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抬手拍了拍兰淮琛的肩膀。 二人之间，似乎就这么达成了某种默契。 而虞啾啾悄悄观察着他们之间的交流，也终于弄明白了，匈奴内部的权力机构是如何运行的。 简单来说，匈奴并没有大夏国那样的中央集权，一切都由一个人说了算。 即便贵为匈奴王，所有的兵权也并不是在他手中掌握着。 五大姓，每一个家族手里，都掌握着自己家族的兵权。 五大姓之间愿意通力合作，匈奴王能调用的兵力才会完整，强大。 所以，如果想要对付匈奴，就是在五大姓之间制造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 这样一来，他们自然也就没有闲工夫，想着要去跟大夏国掰手腕了。 但今日匈奴王这一番话，也算是有些中断了虞啾啾的计划。 她原本想要利用贺兰渚推她入水一事，激起兰家对贺兰家的仇恨，但兰淮琛却被匈奴王劝说。 如果兰家不对付贺兰家，自己不是白落水了？ 看来，是她今日太过自信了，落水以后，受伤太轻，太不严重了。 她得另外再制造机会才行…… “爹爹，好困，冬儿想睡觉了。”这时候，虞啾啾打了个哈欠，一双眼睛也有些无力地垂下，看起来当真困倦极了。 “那……”兰思诺想带着虞啾啾回去了，他看向兰淮琛。 “既然如此，那王上，臣就先带着冬儿回去了。”兰淮琛立即向匈奴王请辞。 “好，快回去。” 匈奴王没有再留他们。 虞啾啾被兰思诺抱着出了王宫，坐在马车里，一路跟着回家。 兰淮琛坐在另一辆马车里。 虞啾啾一路上窝在兰思诺怀里，闭着眼睛装睡。 一旁，月菡雅则语带不满地说道：“贺兰家如何欺负冬儿，欺辱兰家，王上居然要咱们忍气吞声，不追究贺兰家？这口气，真是想想就让人咽不下去！ “爷爷不会也真的就这么放过贺兰家？” 兰思诺摇了摇头：“爷爷究竟什么想法，现在还不知道呢，但王上也的确不会允许贺兰家和兰家因此开战，除非，贺兰家实在过分，兰家才不必再忍，做出反击。” 月菡雅听着这话，抬手就往他肩头重重拍了一下，气恼地说道：“冬儿可是被贺兰家那头猪给推进了湖水里！ “当时若不是咱们恰好碰到，指不定冬儿已经被他们给害死了！ “还有你姑姑真妃那个人，她可是兰家的女儿，怎么胳膊肘净是往外拐呢？居然帮着贺兰家对付兰家？ “她脑子是被驴踢坏了吗？ “她也不想想，若是兰家完蛋，她身为兰家的女儿，以后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月菡雅在这里一通发脾气。 兰思诺乖乖受着，也不敢还手。 虞啾啾则是悄悄听着。 月菡雅所说的，也是她的疑问。 她也不理解。 所以，兰宜真为什么要帮着外人，对付自家呢？ \u0001 第579章 总会被宸妃压上一头 “她若是能想明白这些，哪里还能干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我猜，她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觉得外家待她比本家待她要好，听说爷爷一向不喜欢她，对小姑姑却疼爱有加，就连王上也十分宠爱小姑姑，真妃嫉恨小姑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兰思诺说到这里，忽然话语一顿。 虞啾啾专注地听着。 他口中的小姑姑，指的就是呼延华辰的母妃，宸妃兰芷珩。 这些天在兰家待着，她已经了解到，兰芷珩和兰宜真同样都是兰淮琛的姬妾所生，并不是嫡出，但兰芷珩自幼冰雪聪明，很讨人喜欢，兰淮琛一向偏心兰芷珩。 而兰宜真明明和兰芷珩出身相同，背后都没有强有力的母族支撑，但兰芷珩却因为受父亲宠爱，在兰家的地位比她高出了一大截。 后来，兰宜真被匈奴王看上，选了王宫，成了真妃，兰宜真原本以为可以由此踩在兰芷珩的头上。 然而谁知道，匈奴王后来对兰芷珩一见倾心，花费了许多彩礼，才打动兰淮琛，将兰芷珩纳入了后宫，并且还封为宸妃。 日月星辰，宸妃这个封号，虽然同为妃位，却又压了兰宜真这个真妃一大截。 她似乎不管在哪里，总会被宸妃压上一头。 所以，她一向妒忌宸妃。 虞啾啾这么想着想着，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兰思诺会突然顿住了。 她忍不住开口说道：“爹爹，那小姨奶去世，会是真妃姨奶害的吗？要是她害的，那她是不是那个，做贼心虚呀？” 她这奶声奶气的几句话，顿时将兰思诺刚刚有些不敢想的地方，给一下说中了。 兰思诺的思路瞬间通畅起来。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有这种可能，倘若她本就心虚，害怕自己害死小姑姑的事情暴露，进而遭到兰家的报复，那她帮着外人对付兰家，实际上是想要为自己找一条出路呢。” 月菡雅一听他这么说，顿时也明白过来。 “会是这样吗？她们可是亲姐妹啊！”月菡雅有些难以想象。 在他们月氏一族，因为经历过曾经的繁盛到后来的落败，他们族人一向十分重视团结，绝不会做这种亲姐妹之间，相互残害的事情。 虞啾啾没有在说话。 但她在心间却是幽幽地想道，怎么不会呢？ 兰宜真从小就被兰芷珩比下去。 尽管，这并不是兰芷珩的错。 虞啾啾接触过兰宜真一次，就知道她真的是一个很不会讨人喜欢的人。 那么不管兰家也好，匈奴王也好，他们不喜欢兰宜真，那都太正常了。 但兰宜真却不会这么想。 她不敢去恨兰淮琛或是匈奴王，不敢去报复他们，因为他们地位崇高，掌握着对她的生杀大权，但却会把所有的嫉恨都灌注在兰芷珩的身上，进而对兰芷珩怀恨在心，甚至不惜杀了她。 正如月菡雅所说，她们是亲姐妹。 所以，兰芷珩才不会对兰宜真有太多的防备，兰宜真才更容易得手。 但问题是，兰宜真也不是真正的傻子。 她不会单单因为嫉妒就杀掉匈奴王最宠爱的妃子，因为她没有儿子，只有呼延北儿一个女儿，是没有资格争夺王位的，她杀了兰芷珩仅仅只是平息自己的妒火，对自己实际上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可如果，有人许诺给她好处呢？ 只要她杀死兰芷珩，就许诺让她以后拥有更高的地位，尊崇这些……兰宜真是一定会动心的。 又所以，和兰宜真合作的人，就是杀死呼延华辰母妃兰芷珩的幕后指使者，真正的杀人凶手。 而这个人，必定是要参与王位争夺的一方。 现在看来，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贺兰家。 “爹爹，娘亲，如果以后你们再给冬儿生弟弟妹妹，冬儿一定会好好爱护他们，不欺负他们，以后也一定不会像真妃姨奶那样，伤害他们。”此时，虞啾啾心里思路通常以后，就是十分乖巧地这么说了一句。 兰思诺和月菡雅一听这话，都是有些意外，随即就是深深的感动。 “冬儿，真是爹爹和娘亲的乖孩子。”兰思诺心情有些复杂地摸摸虞啾啾的小脑袋，忽然觉得，小冬儿失忆了，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至少，这么贴心的话语，她以前绝对不会说出口。 甚至她今年都七岁了，兰思诺和月菡雅至今还只有她一个孩子，就是因为兰冬儿不允许他们再生。 兰冬儿不愿意让自己得到的爱被分走。 她不愿意要弟弟妹妹。 “冬儿想要弟弟妹妹吗？”月菡雅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小脸，语气温柔不已。 “想要呀。”虞啾啾点点头，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冬儿都没有弟弟妹妹呢，有了他们，以后冬儿长大了，若是要离开家去远方，也还有他们陪在爹爹和娘亲身边。” “那冬儿不担心，如果有了弟弟妹妹，我和你娘亲对你的关注和喜爱，会被他们分走一部分吗？”兰思诺问道。 “不会呀。”虞啾啾摇了摇头，“反正，爹爹和娘亲的第一份爱，是给了冬儿的，以后爹爹和娘亲，也会更爱冬儿，对嘛？” “对，冬儿说的对。”月菡雅听着这贴心又懂事的话，忍不住把虞啾啾搂在了怀里。 她此时也是有着和兰思诺一模一样的想法。 小冬儿失忆，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甚至，她失忆以后，比之以前更加贴心懂事了！ 更何况，以前的兰冬儿动不动就打杀奴隶。 虽然兰思诺和月菡雅也并不把那些奴隶当人看，但若是这个习惯不改，以后传出去了，他们其实也有些担心兰冬儿名声不好，会嫁不到出色的夫君。 但现在，这种担忧完全消失了。 因为在兰冬儿失忆以后，她再也没有打骂过奴隶。 夫妻两个这么想着，虞啾啾则乖乖地坐在那里。 很快，马车回到了兰家。 这个时间，已经到了晌午。 原本匈奴王是要留兰淮琛在宫中吃饭的。 但因着这个落水的插曲，兰家几人没有继续留在宫里。 待回到兰家，虞啾啾已经是饿得肚子咕咕叫。 \u0003\u0003\u0003 第580章 模仿她 兰思诺又心疼又忍不住笑，连忙吩咐女奴备饭。 待吃完饭，虞啾啾就借口要午睡，把兰思诺和月菡雅给打发走了。 她躺在床上，却并没有太多的睡意。 整个脑子想着另外一件事——她已经顶替真正的兰冬儿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那个真正的兰冬儿，如今怎么样了？ 虞啾啾想来想去，今晚必须得溜出去一趟，去见见那个真正的兰冬儿！ 从兰家溜出去一夜，对于虞啾啾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有龙武卫和白衣山庄的人接应。 他们用了点不会被察觉到的无色无味的迷药，让兰思诺和月菡雅都睡得更沉了一些。 虞啾啾房里那些女奴，也都一样。 随后，龙十一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虞啾啾带出了兰家，一路来到了城中一处十分隐蔽的宅院里。 这宅院是虞啾啾命楼赫从一个汉人手里买下的。 宅子里有一处地下室。 真正的兰冬儿就被关在哪里。 虞啾啾一路跟随着楼赫，到了地下室，便见到房间里，小床上的兰冬儿正睡得很熟。 “她这段时间怎么样？有没有吵闹，或是做出别的什么事情？”虞啾啾看着她和自己有些相似的小身子，询问道。 “刚开始自然是哭闹不止，还动手打人，甚至扬言要把我给扒皮抽筋，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啧，后来知道再怎么哭再怎么闹也没用，倒是老实了许多。” 楼赫对这个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的兰冬儿，十分的不喜，“不过，还是紫婴有办法治她。” “哦？”虞啾啾来了点兴致，看向一旁的紫婴，“你怎么治她的？用蛊虫？” “是啊。”紫婴点点头，抬手指了指床上的兰冬儿，“给她身体里种了一只蛊虫，不过不是那种折磨人会让她身上疼痛难忍的，而是一只会让她脚底板一直发痒，让她笑个不停的。” 紫婴说着，还有些得意。 毕竟是一个小孩子。 虽然一开口就是一些狠毒的话，平时行事手段也十分狠毒，但紫婴到底还是没有用那些以往对付大人的残忍手段，去对付兰冬儿。 虞啾啾听着，想象到兰冬儿笑个不停，笑到累得不想笑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可以，那还挺好的。”她点了点头。 就打算要走。 然而，才刚要转身，床上的兰冬儿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你是谁！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我！”兰冬儿正对着虞啾啾，自然一下看清楚了虞啾啾的那张脸，和自己一模一样。 而兰冬儿的脸上，则贴着另外一张人皮面具。 如此，就算她被发现，她顶着这样一张脸，兰家人也认不出她。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冒充你，也不会一直冒充下去，等我办完我要办的事情，我自然会放你回家，我也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不必害怕。”虞啾啾看着兰冬儿，十分淡定地说道。 “你是汉人？你们都是汉人！你小小年纪，跟我一样大，本事却比我要大得多。” 兰冬儿坐在床上，小脸上并不见几分慌张，反而很有几分镇定自若。 她看着虞啾啾，一双眼睛闪动着一丝灵动狡黠的光芒，小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自信骄傲，“你就算故意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得到你是谁！” “哦？是吗？那你说说，我是谁。”虞啾啾来了点兴趣，干脆往床边的一张椅子上一坐，看着她询问道。 “哼，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也不知道，太爷爷经常抱着我和家里的幕僚谈论家国大事，除了匈奴的事情，外面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少！” 兰冬儿语气倨傲，神态自若，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在去年一整年间，我听太爷爷和爹爹他们说的最多的一个人，就是大夏国的九公主，虞啾啾，便是你！” 虞啾啾闻言，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没有想到，兰冬儿居然还真的猜对了！ 不过她没有出声，而是静静看着兰冬儿，等待着兰冬儿继续说下去。 兰冬儿便也没有停顿，继续道：“去年，苏德从大夏国回来，没多久都死了，那些活着的使臣和萨满法师，将你的事迹宣扬得满匈奴都知道了。 “尤其是你如何戏弄苏德，给苏德下毒，明明可以救治他，却不肯出手救他。 “明明不打算救他，却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希望，让他在以为自己可以得救的时候，又毫不留情地抽走他的希望，如此戏弄他，直接将他的心理防线弄得十分崩溃，导致最后，他不敢再相信你说的一句话。 “我那时候听太爷爷说，他十分肯定，说你最后要给苏德的解药，肯定就是真正的解药。 “可惜苏德不但胆子小，脑子也不好使，还总喜欢自作聪明，自尊心也强的要命，所以再也不愿被你戏弄，最后就这么错失真正的毒药，回来没几个月，就死了。 “所以，你那药瓶里最后装的，是真正的解药吗？” 虞啾啾到现在也不打算再否认自己的身份了。 她笑了一下，点点头：“是，你太爷爷很有智慧，他说的对。” 她这话算是故意恭维了一下兰淮琛。 苏德能被匈奴王派到大夏国，说明他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 那种情况下，信命危在旦夕，却一次次被戏弄，心理崩溃之下，苏德的选择，很正常。 即便换做兰淮琛，他也未必能在最后做出理智的判断，成功拿到解药。 “果真如此！”兰冬儿眼睛亮了一下，随即神情间迸发出更强烈的光亮。 她看着虞啾啾，一脸笑意，甚至有些急切地说道，“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视你为我崇拜的人！我就立志要成为另外一个你，做一个像你这样杀伐果断的人！” 虞啾啾听完这话，想到什么，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神色：“你说这话，该不会是想说，你对那些奴隶滥杀无辜，就是为了模仿我的——杀伐果断？”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81章 人畜不分 “是又怎么样？”兰冬儿丝毫没有羞于承认的意思，甚至还有一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只听她言之凿凿地道，“你杀的可是我匈奴的肱股之臣，而我杀掉的却只是几个奴隶罢了！他们的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苏德有价值！” 虞啾啾一听兰冬儿这么说，就忍不住沉默了。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声名远扬之下，居然会对一个七岁的小姑娘，产生这样不好的影响。 当然，虞啾啾也知道，这并不是她的错。 兰冬儿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与兰淮琛、兰思诺和月菡雅对她没有底线的宠爱息息相关。 也与匈奴的奴隶制度有关。 这种制度之下，贵族把奴隶当所有物，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对贵族来说，杀几个奴隶，就跟杀几头牲口没什么两样。 虞啾啾沉默地思索着。 好一会儿，她才是开口说道：“我和你，有本质的不同，你以为你是在模仿我，可实际上，你根本连我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你说什么？！” 兰冬儿一听这话，小脸上当即浮现出一抹恼羞成怒的神色来。 她小脸沉着，一双眼眸阴郁地瞪住虞啾啾，“我承认我和你的差距还有很大！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兰冬儿怒气冲冲，每一个咬牙切齿说出的字眼，都透着一股浓重的不服。 “我问你，畜生和人，能一样吗？”虞啾啾十分平静地问道。 “自然不一样！畜生如何能与人相提并论！”兰冬儿脱口而出，但接着，她就意识到了什么，“等等！你这是在骂我？你骂我是畜生？！” 她有些难以置信。 “不愧是从小被兰淮琛抱在怀里，听他谈论家国大事长大的人，你的确有几分小聪明。”虞啾啾难得说了句赞许的话。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听不出来你刚刚是在讽刺我，骂我是畜生！你说我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就是说人畜有别？你怎能如此羞辱我！”兰冬儿抓住虞啾啾方才的话，十分不满地质问道。 “羞辱？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虞啾啾冷笑一声，“人和畜生的区别之一，就是人不会做一些只有畜生才会做的事情，譬如，滥杀无辜。 “你不把那些奴隶当人看，把他们当牲畜一样，想杀就杀。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也只有牲畜，所以，你和畜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披了一层人皮罢了。 “这样的你，与我乃是云泥之别，如何与我相提并论？” 兰冬儿听着虞啾啾这一番讥讽的话，心中自然是恼怒不已。 可诡异的是，她居然罕见地说不出反驳的话。 良久，她才是说出来一句：“太爷爷和爹爹、娘亲，他们从来没有说过我做的不对！你凭什么说这样做不对！奴隶就是奴隶！在匈奴，没有人会把奴隶当人看！” “错了。” 虞啾啾立即否定地道，“奴隶是人，贵族也是人，不把奴隶当人看，就是不把自己当人看，这样的人，不管是谁，都不配为人。 “至于你的太爷爷和爹娘，他们不管你，纵容你，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对的。 “正是因为他们这样对你，才造成你人畜不分，滥杀弱者。 “而我，讨厌滥杀弱者的人。” 虞啾啾义正言辞，小脸上的神色，也是一片肃然。 只听她继续道，“我的确杀过人，可被我杀死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弱者，我杀苏德，只因为他利用萨满法师对我娘亲下咒——我知道，下咒的幕后主使并不是他，而是匈奴王。 “可苏德作为执行者，他直接伤害了我的娘亲，我便也要杀他，为我娘亲报仇。 “但除此之外，我宫中的婢女、太监，我从来不会打骂他们，更不会因为他们仅仅只是一些行为不合我的心意，我就将他们残忍地打杀。 “而你，专挑那些没有还手之力的弱者下手，对于真正欺负蒙骗过你的人，你却始终放纵他们。 “就你这样的，怎么好意思说崇拜我，还要模仿我？ “你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模仿到真正的我。” 虞啾啾每一句话，都令兰冬儿无法接受。 她忍不住大声喊道：“你胡说！没有人敢欺负蒙骗我！我也没有专挑弱者下手！” “哦，是吗？真的没有吗？” 虞啾啾的声音轻飘飘的，含着一抹十分明显的轻视的意味，“那我问你，呼延北儿多次拿一些不值钱的东西，让你去兰淮琛那里换取价值更高的东西给她，你真不知道她是在骗你吗？ “呼延北儿每一次这样做，几乎都是受她母妃真妃的指使，所以，你也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真妃一直在利用你吗？ “今日贺兰渚第一次见到我假扮成的你，就对你出言不逊，甚至还动手将我推到湖水之中，难道他过去没有这样对待过你？但凡你有一次狠狠地治住他，他今日在我面前，都不敢这么嚣张？ “兰冬儿，你嘴上说的好听，似乎身为兰家小小姐的你，没人敢对你不敬，可实际上，你只是一个十分可怜的窝里横——到了外面，你就只是一只胆小的虫子！” 虞啾啾一字一句地说着。 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对兰冬儿无情的精准打击。 兰冬儿小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一阵红一阵白的…… 突然，她一双眼睛里，眼泪毫无预警地奔涌而出。 只听她大哭地喊道：“你胡说！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谁说我不知道？谁说我不想报复回去的！可我、可我是兰家最受宠爱的小小姐，我怎么能允许有人欺骗我利用我还欺负我？ “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也决不允许别人知道有这种事情发生！” 她一边哭一边说，有些语无伦次，语气委屈极了。 而虞啾啾也终于明白兰冬儿的想法。 原来，她之所以放任呼延北儿和真妃的一次次利用欺骗，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不希望任何人觉得，受宠如她，居然还有人敢这么对她！ 第582章 反杀恶毒小姐 原本，虞啾啾还觉得，兰冬儿或许真的和自己有一些共同之处，并且也真的小小年纪就拥有了一般的七岁小孩子所没有的聪明机敏。 但随着兰冬儿哭着说出这些话，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兰冬儿分明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娃娃罢了。 所以，她会有这些错误的想法，错误的行为。 “好了，别哭了，我可不会像你这样，发现自己做错了，就眼泪流个不停。”虞啾啾不想哄她，只这么说了一句。 不过说完，她还是立即给一旁的紫婴使了个眼色。 紫婴立即上前，拿出帕子，把兰冬儿的眼泪擦干净。 兰冬儿则小手一下拽过那条帕子，顺带把鼻涕也擦了一遍。 见此，紫婴娇美的脸庞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咬牙切齿。 但很快，她就一脸隐忍地闭了闭眼睛。 算了！ 这帕子她不要了！ 兰冬儿擤完鼻涕，觉得舒服了一些。 她也有些嫌弃地将那条帕子丢到一旁，仍旧有些眼泪汪汪地抬起眼来，看向虞啾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那他们这么欺负我，如今你成了我，就等于是在欺负你，你不会还要忍着他们？” 虞啾啾瞥她一眼：“我自然不会像你那样，惯着他们。 “前几日，真妃指使呼延北儿，想要忽悠着我，从你太爷爷手中拿走他那枚白玉狮子的印章。” 兰冬儿闻言，小脸骤然一变：“什么？那印章代表着兰家家主的权力！除了家主之外，任何人都无权使用的！ “那然后呢？你不会真的去找太爷爷要印章了！” 她语气透着着急。 虞啾啾则十分淡然：“那日之后，太爷爷宣布，以后呼延北儿和真妃，不得再踏入兰家一步。” 兰冬儿一听，顿时小小地松了口气：“那就好……真妃胆子也太大了？以往只是骗取一些珠宝首饰，如今竟然连印章也敢要！她是脑子被驴给踢坏了吗？” 虞啾啾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顿了顿。 毫不怀疑，她这句话一定是跟月菡雅学会的。 没等虞啾啾再说什么，兰冬儿就又开口询问道：“那贺兰渚呢？他推你入水你就真的被他推下去了吗？” 虞啾啾点了点头：“我是被他推下去了，同时呼延华辰也被呼延北儿一头撞到了湖水里，我们两个一起落水。” “那结果呢？”兰冬儿又一脸着急地追问道。 “呼延北儿和贺兰渚、以及贺兰渚的姐姐贺兰薇，一同在宫殿门口跪了很久。”虞啾啾说起这个，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啊？就只是跪了一下吗？那你，都掉进水里了，王上就只是罚他们跪下？这也太憋屈了！”兰冬儿瞥一眼虞啾啾，眼睛里竟然有一抹说不出的嫌弃？ “我是故意被他推到水里的。” 虞啾啾见此，又是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说道。 但又顿了顿，“只是，没有收到预想的结果，王上不希望打破五大姓部族之间的平衡，不希望看到匈奴内斗，所以这次落水，也就只是惩罚贺兰渚三人跪了一下而已。” “那按照你之前说的，你这次也没有治住贺兰渚，下一次他见到你，必定还会报复你的，对吗？”兰冬儿很会举一反三。 甚至她还故意挺了挺腰板，活像是扬眉吐气了一般！ 虞啾啾对她幼稚的小孩子心理，已经深有体会。 无奈地摇了摇头。 “贺兰家得罪我的地方太多了，只是一个贺兰渚而已，对付他，并不能达到我的目的，我的目的不是亲手杀光贺兰家的每一个人，而是要让贺兰家的实力土崩瓦解。”虞啾啾语气淡淡地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兰冬儿眼眸突然亮晶晶地盯着虞啾啾，一脸的求知若渴。 果真是小孩子。 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方才还对虞啾啾满脸怒气，又大哭一场，现在整个人就又艳阳高照了。 “你很好奇我要怎么做？”然而，虞啾啾挑了挑眉，却不肯告诉兰冬儿，“你配知道吗？” “你！”兰冬儿猝不及防又被嘲讽了一下，小脸突变。 “兰冬儿，我知道，你并非生来就心狠，只是被家里人娇惯坏了，有了一些错误的想法，如果你肯好好改正的话，我可以考虑……”虞啾啾说着，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考虑什么？”兰冬儿的好奇心被吊起来。 “考虑什么，暂且不告诉你，我要的，只是希望以后你能明白，人命可贵，就算是奴隶，也应该死的有价值，而不是被你随随便便就杀掉，你要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对这些弱小之人下手。”虞啾啾语气肃然地说道。 “我……好，那我以后不杀他们就是了。”兰冬儿实在是太好奇虞啾啾没有说出来的那些话了，此时就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她真的是从小就很崇拜虞啾啾呀呜呜！ “真乖，好好听话待在这里，我会让紫婴给你带一些话本看。”虞啾啾说着，就站起了身，“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就果断地转身离开，也不管兰冬儿在后面大吼大叫着不许她走。 “公主，您要我给她带什么话本看？”紫婴询问道，“这匈奴好像并不流行话本啊。” “唔，匈奴没有卖的，那你就随便编点，讲给她听。”虞啾啾说道。 “啊？那要讲什么故事？” “就比方说——她，曾经是一个恶毒小姐身边的奴隶，却眼睁睁地看着同为奴隶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恶毒小姐杀死，于是励志要为家人报仇，然后百般隐忍，最后一步步成为贵族，直至反杀恶毒小姐，将恶毒小姐活活折磨致死——诸如此类的，明白吗？” 虞啾啾随口胡诌了一段。 说完，就看向紫婴。 紫婴秒懂！ “明白了！公主放心，奴婢一定给这个兰冬儿多讲一些，讲到她从灵魂深处，都就不敢再滥杀奴隶！” 紫婴十分自信。 “孺子可教也！”虞啾啾满意地一点头，丢下这句话，就让龙十一送她离开了。 还真别说。 虽然才刚刚见过兰冬儿，可她已经十分期待下一次的见面——也不知道刁蛮任性的兰冬儿，会被紫婴的故事，给调教成什么样子！ 第583章 她不是没有死吗？ 上一次利用贺兰渚，想要引起兰家和贺兰家矛盾的举动，以失败告终。 但虞啾啾自然没有就此放弃。 她一直在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过还没等她想出具体的计划，就听到另外一个消息。 “四王子失去兰家支持以后，转投六王子麾下了？”虞啾啾在院子里玩着踢毽子，一旁，陪着一起玩的月菡雅听到兰思诺说的话，就震惊地忘了接虞啾啾踢过来的毽子。 “啪”的一声。 羽毛毽子一下落在了地上，她都没有注意到。 虞啾啾小手捡起来，乖巧地站在一旁，自己玩了起来。 然而，两只小耳朵却竖起来，继续听着他们的交谈。 “这算是一个聪明的做法，毕竟其他王子虎视眈眈，四王子失去兰家支持，少不得要被其他几位王子吞噬他手中的实力，主动去投靠六王子，也能得到六王子和贺兰家的庇护。” 兰思诺的语气有些讥讽，似有感慨地说道，“哼，这位四王子，毕竟是当初能欺骗咱们兰家的信任那么久的，不是个蠢人啊。” “那如今来看，六王子手中的势力，恐怕在几位王子当中，已经占据优势了？若六王子得胜，日以后得到王位，那贺兰家也可以借着六王子的这阵东风，扶摇直上啊。”月菡雅思索着说道。 “我还听说，六王子已经向贺兰家提出要求娶贺兰薇，承诺只要贺兰家把贺兰薇嫁过去，就让贺兰薇当他的正妃，以后等他登上王位，贺兰薇就是匈奴的大妃。” 兰思诺又是说道。 虞啾啾听到这里，就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个贺兰薇不是喜欢小国师吗？ 她会为了家族，而牺牲自己的幸福，选择嫁给六王子吗？ 虽然，就算她不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也依然不可能和小国师在一起。 不过像她这样的出身，大概也拗不过家族的意见，只要贺兰家答应六王子，她不嫁也得嫁。 “六王子还真是贪心啊，他的王府里已经娶了一位贺兰家庶出的小姐了，还想要最受宠的嫡小姐。” 月菡雅语气有些讥讽，“我听说贺兰薇性子极为高傲，她会愿意嫁给六王子吗？” 兰思诺摇了摇头：“她再受宠，婚事一旦被家族决定，也由不了她了。” 虞啾啾在一旁一边踢毽子一边沉思着。 这其实是一个机会。 她可以去见小国师一面，让小国师牺牲“色相”，主动去找贺兰薇，让贺兰薇不要嫁给六王子，或许就能让贺兰薇为爱迷失，坚决拒绝这门婚事。 如此一来，贺兰家和六王子之间的关系，必定会出现一丝裂痕。 可她却一点也不想这样做。 利用小国师的感情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对小国师而言，实在是光是想想就觉得过分的程度。 “爹爹，娘亲，冬儿不懂。” 虞啾啾停下踢毽子的动作。 她看向兰思诺和月菡雅，歪了歪头，“贺兰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了吗？难道，我们兰家真的像贺兰渚说的那样，要被贺兰家超越了？” “那怎么可能。” 兰思诺立即笑着否认了。 他走到虞啾啾身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目光温柔慈爱，“不可否认贺兰家这些年来，的确往上爬得很快。 “但也都是因为，贺兰家出了一位王上最钟爱的女人，她又为王上诞下了一位公主，名唤呼延青羽。 “呼延青羽和她母妃长得很像，年轻时天真活泼，深得王上的疼爱。 “只可惜呼延青羽后来喜欢上夜阑国的一个王爷，和他私奔逃往大夏国，并死在了那里。 “即便如此，这些年来，贺兰家也因为这两个女人，而受到王上的颇多重视，他们便借此机会，在龙城广泛地拉拢官员，令自己在龙城的势力不断地阔大，后来更是搭上了六王子。 “可以说，贺兰渚说的其实不无道理。 “一旦六王子登上王位，贺兰家自是青云直上。 “但咱们匈奴五大姓，真正的实力，可并不是靠龙城的这些官员，或是某位王子，咱们靠得是手中真正掌握的兵力。 “兰家之所以排在五大姓之首，是因为兰家部族的兵力不但数量最多，实力也是最强，几乎都是精英。 “但贺兰家，也只是会在龙城投机取巧，搞一些阴谋下作的手段罢了，贺兰家部族的兵力，虽然这些年也扩充了不少，但那只是在人头上增加，实力上来说，是五大姓部族中最烂的，根本不足为惧。 “这也是为什么，贺兰家这些年如此猖狂，但五大姓其他四家，他们一个也不敢动，并且其他四家，也根本并未真正将贺兰家放在眼里。” 兰思诺说到这里，月菡雅也十分赞同地点了下头。 她又补充说道：“匈奴部族众多，五大姓只是其中五个实力最强的，其下也有许多小部族依附，但汉人不是有一句话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能依附在贺兰旗下的小部族，也根本没有什么实力，是其他部族看不上，不愿意收的。” 听完这些，虞啾啾算是对匈奴五大姓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不过她小脸摆出有些茫然的神色，说道：“可是，那个呼延青羽，她不是没有死吗？不是待在贺兰家吗？” “什么？”骤然听她这么说，兰思诺和月菡雅都是有些诧异。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就是笑了。 “小丫头，你知道自己说的谁，说了什么话吗？”兰思诺刮了刮虞啾啾的小鼻子。 虞啾啾乖乖闭着眼睛让他刮，看起来乖巧得让人心里喜爱不已。 随即，她就又是一副天真无邪的语气，说道：“我知道的呀，呼延青羽，不就是连亲王的生母吗？她没有死呀，她被贺兰家的人关起来了呢。” “这……” 兰思诺和月菡雅都是感到十分的匪夷所思。 两人都觉得，自家小女儿不可能知道这样的事情。 但兰思诺还是忍不住问道：“冬儿，告诉爹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月菡雅也是跟着道：“是啊冬儿，这些话，可不能随便胡说的，是谁告诉你的吗？”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84章 难道他没有跟爹爹说？ “呼延华辰跟我说的呀。”虞啾啾有些呆萌地歪了歪头，“难道他没有跟爹爹说？” “这……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不对，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他还跟你说了别的什么吗？”得知这一切都是出自呼延华辰之口，兰思诺脑子有些懵了。 “他跟我说，兰家当初救下他以后，就不管他了，后来，是连亲王路上偶遇，出手救了下他，他能回到龙城，也是连亲王暗中相助。” 虞啾啾奶声奶气地说道，“他好像一直待在连亲王身边来着，所以知道很多事情。” 她小脸天真无邪。 说出来的话，也让人无比的信服，尽管，这些有一半都是她瞎编的。 兰思诺和月菡雅就是立即就行了。 “原来，是连亲王……我就说，这小子小小年纪，以前性格又不讨人喜欢，一点心眼也没有，是怎么在追杀中活下来了，原来是有贵人暗中相助，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呀。” 兰思诺拖着下巴，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之前还觉得如今六王子实力最强，但如今看来，还是呼延华辰实力最强。 “咱们这位从大夏国归来的连亲王，才回到匈奴半年多的时间，就已经成长为让匈奴各方势力都想要拉拢的对象。 “并且王上也十分疼爱他。 “有他支持呼延华辰，再加上王上偏心的态度明显，呼延华辰在这场王位的角逐中，不是赢定了？ “可连亲王当初只是救下呼延华辰，并未有其他行动，说明他或许只是一时出于好心，而并不是想要支持呼延华辰争夺王位…… “不行，这件事我得去跟爷爷说一下，必要的话，兰家要拜访连亲王一趟！”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虞啾啾连忙拉住他的手，小手晃了晃他的大手，“爹爹，我也要去，我要见太爷爷！” “你这丫头啊。” 兰思诺是不会拒绝自家小女儿的，只这么无奈地说了一句，就将她一下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肩头，随后冲月菡雅摆了摆手，便往前院兰淮琛的书房去了。 而兰淮琛得到这些消息以后，也是一脸的意外。 虞啾啾悄悄观察着他的神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付贺兰家，可就实在是太简单了。”良久，兰淮琛苍老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精光。 “爷爷，你的意思是？”兰思诺还有些不明白。 “王上当年最疼爱的女儿，便是青羽公主，当初青羽公主和夜阑国的王爷私奔，王上还为此大病一场。” 兰淮琛回忆着说道，“王上本可以利用他的身份，要求大夏国找出青羽公主，但他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放青羽公主自由。 “可如果他知道，青羽公主根本没有得到自由，反而早就被贺兰家找回，并且囚禁隐瞒，而不是将公主送到皇宫……那王上的怒火，是一定会烧到贺兰家的。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虞啾啾听兰淮琛说到这里，就明白这是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偏偏兰思诺的思路还是跟不上他，此时还是有些懵：“那还有什么是更重要的？” 兰淮琛微微叹了口气。 “连亲王，他当初十几岁，就当上了大夏国的国师，并且一举找到小福星，改变了那位冷宫出生的九公主的命运，令她成为大夏国最受宠爱的凌芙公主。 “他的实力，若是能当匈奴的王，匈奴吞并大夏国，只是时间问题。 “只可惜，他只是王上的外孙，并不具备继承王位的资格，而且，经过我与他的几次接触，我感受到，他也根本没有这样的野心。” 兰淮琛说道。 虞啾啾听到这里，就忍不住在心里纠正兰淮琛的说法，小国师那不叫没有野心，他那叫没有兴趣！ 因为他答应了和她的五年之约！ 若是在匈奴当王，那五年之约岂不是要泡汤？ 他要是敢这么做，那她来匈奴就不是来救他，而是来收拾他了！ “贺兰家，算是连亲王的外祖家，可他和贺兰家的关系，却一直都很僵，我之前还以为，这只是因为连亲王此前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时和贺兰家的人熟识不起来，但后来发现，他根本不愿和贺兰家多走动，再到今日，我就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兰淮琛接着说道，“连亲王显然早已知道自己生母在世，并且还被贺兰家囚禁的事。 “并且连亲王来到匈奴以后，在和贺兰家接触了几次以后——尤其是，某一次他前往贺兰家，离开回到自己的王府以后，就突然病倒，此后身体变得特别虚弱。 “要知道，连亲王身为大夏国的国师，自幼在天衍宗长大，一向习武，身体很是康健，可我听为他诊治过的巫医说，他似乎是中毒了。 “如今我怀疑，他中毒，很有可能是贺兰家的手笔。 “但他一直不对贺兰家出手，兴许，是碍于他母亲在贺兰家。 “如果我们帮助他，将青羽公主救出来，交给连亲王，或许就有机会说服连亲王彻底支持小王子了。” 兰淮琛说完，兰思诺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爷爷，您真是太有智慧了！兰家的情报我也每日都有看，可却无法将这些所有的情报，都联系在一起。” 兰思诺十分钦佩地说道。 “你也可以的，只是有些粗心，再说了，你爷爷我今年都多大岁数了？你才多大？等你到了爷爷这个岁数，兴许会更有智慧。”兰淮琛摇了摇头，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安慰自己最看重的这个孙子。 兰思诺挠头一笑。 “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救出青羽公主。”兰淮琛说道。 “爷爷，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兰思诺主动说道。 “可以，一定要把事情安排好，前期准备当中，决不能打草惊蛇，知道吗？” “爷爷放心！” 事情就这么定下。 兰思诺把虞啾啾丢在这里，自己出去安排营救青羽公主的事了。 虞啾啾则装作一脸无知，拿着一本书，嚷嚷着让兰淮琛教她认字……就这么又装起了文盲。 然而一回去，她就把龙十一叫到了跟前：“你想办法给国师哥哥传个信，就说我有要事，必须要见他一面，越快越好。” \b\b\b\b\b\b\b\b 第585章 公主一切都算好了 虽然兰家在虞啾啾身边安插了许多护卫，但这并不影响她顺利见到裴书砚。 楚寒尘之前说，裴书砚住的亲王府上人员混杂。 既有匈奴王派过去的人，也有贺兰家派过去的人，甚至还有其他家族势力安插的眼线。 借着这次拜访的机会，虞啾啾提前找楚寒尘要来了这部分人的名单，将贺兰家和其他家族势力安插的眼前，全部拔除了，只留了匈奴王派去的人。 毕竟如今明面上主要负责保护裴书砚安危的，就是匈奴王的人。 这是一个没有风的夜晚。 很可惜，也没有明亮的月亮。 虞啾啾有些不太满意地走进了裴书砚的房间，他正坐在一张书桌前，脸上还有些苍白，手中拿着一本书，看得极为认真。 听到声音，裴书砚抬起头来，一见到虞啾啾，就立即冲她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公主。” 来见裴书砚，虞啾啾并没有戴人皮面具，而是以本来的面貌示人。 “国师哥哥……” 虞啾啾听到他这么叫自己，心里的那点不满意立即烟消云散。 她也软乎乎地应了一声，随后就走到他的书桌前，在旁边放着一张矮凳上坐下，双手捧着下巴，小脸扬着，目不转睛地看他。 裴书砚长大了，身上有了挺拔如青竹一般的气质。 一张脸也不见了曾经的那一丝稚嫩，棱角如刀锋一般分明。 但和以前一样的是，他还是这么的好看。 从久远以前，到现在，就算他们两个人都换成了另外一个的模样，他也依旧那样的光彩夺目，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公主，我们的五年之约还有很远，公主实在不必为了我，冒这样的险，受这样的累，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裴书砚也看着虞啾啾，心情复杂酸涩，但更多的还是对虞啾啾的愧疚，心疼。 只要一想到她小小年纪，就为了他，在北部三国之间奔走，他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恨了。 本应该他疼着她，冲着她，不让她瘦一点罪的。 可结果…… 裴书砚忍不住叹了口气。 “国师哥哥，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才是真的对不起我的不辞劳苦呢。” 虞啾啾双手依旧捧着小脸，眸子里带着星星一般的光亮，“我为你受了这么多的累，不是要你感激我，也不是要你因此而心怀愧疚。 “国师哥哥，我要你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几句简单的话，瞬间就将裴书砚心中诸多压抑的情绪，一下清扫而空。 裴书砚眸中的郁色不见，转而又是一片温柔。 “我知道了，公主，我会听你的。”再多的承诺，就不必说了，他只希望以后能够切切实实地做出来。 付诸行动比什么海誓山盟都要来的实际和真诚。 “所以，为了让国师哥哥能够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有一件事，啾啾没有跟国师哥哥商量，就做了。” 虞啾啾眼珠转了转，眼神莫名地就变得水汪汪的，看着很是可怜巴巴。 她不等裴书砚询问，就主动老实地交代道，“我把国师哥哥的母亲还活着，并且被贺兰家囚禁的事，告诉了兰淮琛爷孙二人。 “相信要不了多久，兰思诺就会登门拜访国师哥哥，商议营救国师哥哥母亲一事。 “也可能，他们会直接把人救出来，给匈奴王送过去，并告发贺兰家囚禁公主的行为…… “国师哥哥，我这样自作主张，你会怪我吗？” 她说完，小脸惨兮兮地望着裴书砚。 裴书砚的确有些意外。 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 “公主这样做，都是为了我，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思及母亲，裴书砚的神色不免浮现几分苦涩：“公主已经知道了，我是如何中毒的。” 虞啾啾则小脑袋点了点：“知道了，神医叔叔之前告诉我了，我跟兰淮琛爷孙说的是，呼延华辰是被国师哥哥所救，失踪的这半年多，其实一直待在国师哥哥的庇护之下，所以，这件事也是呼延华辰得知以后告诉我的。他们并没有怀疑。” “公主是要帮助呼延华辰夺得王位？是吗？公主想让我与兰家合作？”裴书砚温声询问道。 “什么都瞒不过国师哥哥，比起其他几个王子，呼延华辰若能当上匈奴王，至少短期来看，对咱们大夏国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虞啾啾把自己收了呼延华辰当小弟的事情，跟裴书砚说了一遍，“虽然我不能保证等呼延华辰长大以后，不会变心，但至少，在呼延华辰坐稳这个王位之前，匈奴都无法再打大夏国的心思。” 说着，她小脸上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淡然，“倘若兰家帮助呼延华辰登上王位，以兰淮琛的野心，我认为他一定会在前期插手甚至把持朝政。 “到时候，只要呼延华辰有心掌权，一定会想要拔除兰家对自己的干涉。 “更不用说，等匈奴王过世，呼延华辰那般年幼，草原上一定有许多部族不服，到时候，就又是各种乱子。” 裴书砚听她这么说完，就忍不住笑了：“公主一切都算好了。” 虞啾啾有些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只是顺带想了一下罢了，但我真正的目的，还是要让这些欺负过国师哥哥的人，全都付出代价，尤其是贺兰家！” 一提到贺兰家，虞啾啾就还是有些牙痒痒。 早晚有一天，她要让贺兰家瓦解，让那些策划对国师哥哥下毒的主谋和从犯们，全部都从匈奴消失！ “我并不畏惧贺兰家，只是，的确如公主所见，母亲在他们手中，我如今的现状，又不好在匈奴搞出太大的动静，只能暂且选择隐忍。” 裴书砚自然对贺兰家也是十分不喜。 “国师哥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虞啾啾忽然说道。 “哦？何事？”裴书砚神情温柔，耐心地看着她。 “我听说，贺兰家那个贺兰薇，喜欢国师哥哥？她以前的那个奴婢不是还说，国师哥哥跟她都已经订婚了？国师哥哥要当贺兰家的女婿的话，还忍心对贺兰家出手吗？” 虞啾啾看着裴书砚。 说完，很是天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586章 第一次体会到吃柠檬的感觉 裴书砚闻言，苍白俊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把她小心思看透的无奈。 他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虞啾啾的发顶。 随后，裴书砚就是无比清晰地说道：“公主，我不喜欢贺兰薇，未曾与她订过婚，更不会当贺兰家的女婿，我也不喜欢匈奴的任何一个女子，至少十年以内，都不打算成婚。” 虞啾啾听得他这一番话，尤其后面一句话，像是某种隐晦的保证一下，小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甜丝丝的笑。 “嗯啊，我知道啦。” 她心情极好，软乎乎地应了一声。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公主。”裴书砚忽然说道。 “什么事情呀？国师哥哥，你快说。”虞啾啾好奇地催促道。 “兰家那个小小姐，兰冬儿，她似乎极为崇拜公主。”裴书砚看着她，“曾经有一次她遇到我，便询问我许多公主的事情。” “我已经知道了呀。” 虞啾啾一听他这话，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放心，我派楼赫和紫婴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呢，之前已经见过她一次，不过这孩子有些长歪了，简直是借着我的名号干坏事，我就让紫婴准备几本书，让她这些日子看来着。” 她完全知道，裴书砚这是不希望她杀死兰冬儿。 一来兰冬儿年纪还小。 二来则是如果杀了兰冬儿，事后被兰家知道，再想要从兰家脱身，会很麻烦。 “国师哥哥，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不管是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杀兰冬儿的，反而，我还会努力跟她搞好关系，这样以后有她替我说话，兰家就算再是恼怒，也会碍于她说情，不敢对我怎么样，虽然，我的身份，他们本来也就不敢对我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虞啾啾十分自信。 毕竟，如今她可不仅仅是大夏国的小公主了，她还是燕国的正一品公主，东楚国宁王的义女。 若她在匈奴出了什么事情，这三国绝对会联合起来，一起攻打匈奴。 匈奴肯定会吃不消的。 想起燕国和东楚国的事情，虞啾啾又来劲了。 她缠着裴书砚，把她在两国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要不是碍于这一个晚上时间有限，她肯定要事无巨细地都跟他说一遍。 最后，虞啾啾也没有久留。 虽然她很想待到天亮再回去，可毕竟如今裴书砚的身子骨可是很弱的呀。 但即便如此，虞啾啾回去时，也已经很晚了。 次日，她十分理直气壮地睡了个懒觉，一直到临近晌午才懒洋洋地起床。 兰思诺不在家。 中午只有月菡雅陪着她吃了顿饭。 刚吃完饭没多久，兰思诺就带着府里的裁缝过来，给虞啾啾量体裁衣，说是过几日王宫有宫宴，到时候就要穿着新衣服去参加。 “宫宴，是为了庆祝什么节日嘛？”虞啾啾好奇地询问道。 她对于匈奴的节日，并不十分了解。 “再过几日，是王上的寿辰，到时候，咱们冬儿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参加，按照往年的惯例，王上的宫宴上肯定要举行骑射比赛的，去年，咱们小冬儿就在骑射里取得很不错的成绩呢，还得到了王上的奖赏。” 月菡雅说着，温柔地摸了摸虞啾啾的小脑袋，“不过今年情况特殊，冬儿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骑射咱们今年就不参加了。” 她这是担心“兰冬儿”失忆，把骑射也给忘了。 毕竟自从上次苏醒失忆至今，虞啾啾从来都没有去马场里骑过马，射过箭。 然而虞啾啾却心里暗道——这还真是谨慎过头了！ 她一直装作不懂骑射，是想着兰冬儿年纪还小，未必懂得骑射。 谁知道，兰冬儿似乎不但懂，还颇为擅长。 不过也是。 匈奴毕竟是草原上的国家。 这里的小孩子，不管男女，自然是自幼就学习骑射的。 “娘亲，我想试试，可以嘛。”虞啾啾小手拉住月菡雅的一只大手，眼神赤诚干净，“要是万一，我一见到马，就知道怎么骑马，一骑上马，就也会射箭了呢？” 不过，她也知道。 她带着人皮面具，连身上兰冬儿有的胎记、疤痕、黑痣之类的东西，都一一还原了。 所以，兰家人认不出她是假的。 可那些马儿，却应当是认得自己主人身上的气息的。 待会儿去了马车，若万一兰冬儿的马儿不肯认她，表现出拒绝的态度，她就假装不小心跌倒，说自己没有想起来怎么骑马，也就把这个事情给翻篇了。 而虞啾啾之所以坚持想要参加这个骑射比赛，那当然是因为到时候可以搞事情呀！ 骑射比赛，既然连六七岁的兰冬儿都可以参加，那少不得诸如贺兰家的小辈，也会参加的。 那到时候，不就是挑事的好时机吗？ 虞啾啾越想，越觉得必须参加。 于是，她就缠磨着月菡雅待她去了马场。 正如虞啾啾之前所想的那样，兰家有兰冬儿专用的小马驹。 那小马驹居然还是一匹汗血宝马！ 奢侈！ 太奢侈了！ 虞啾啾第一次体会到吃柠檬的感觉。 “来，冬儿，这匹小马你还记得吗？你给她取了名字，叫小红呢。”月菡雅牵着虞啾啾的小手，想要让她摸摸小马驹。 谁知，小马驹果然认生，根本不肯让虞啾啾摸。 见此，虞啾啾不由得眯了眯眼，说道：“小红这名字不好听，我要给它改名字。” “哦？冬儿想改什么名字？”月菡雅笑了，想到自家小女儿失忆之后，性格改变了不少，那想要给小马驹改个名字，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烈火。” 虞啾啾随口说出这个名字，想了想，又盯着小马驹补充道，“它的颜色就像烈火一样，不过，如果它不听话，那我就要让它在烈火里燃烧成一团黑灰。” 她后面一句话，可以说是有些阴恻恻的。 小马驹几乎当即就打了个哆嗦！ 接着，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这头方才还不愿意让虞啾啾碰触的小马驹，突然自己迈着步子走到虞啾啾跟前，小脑袋低下了，讨好地蹭了蹭虞啾啾的小手，示意虞啾啾摸摸它。 “真乖。”这才对了嘛。 虞啾啾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抬起小手，给烈火顺了顺毛。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87章 你给我等着！ 虞啾啾在马场骑了会儿马，又假装摸索着练习了一下射箭，渐渐地动作熟悉起来。 不过她并不敢展示自己真正的实力。 当初一方面是为了来匈奴做准备，一方面是为了锻炼自己，她可是每天都辛苦练习骑射。 虞啾啾十分自信。 她如今的骑射实力，便是如今匈奴最厉害的弓箭手，要说能有哪里比她强，也只会是在体力上，毕竟她年纪还小，身体的力量还处于成长阶段。 所以，她只展现了两成实力。 但月菡雅却一脸惊喜：“冬儿，你进步的好快！” “娘亲。” 虞啾啾从马背上跳下来。 她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月菡雅给吓了一跳，幸好这是一匹小马驹。 “娘亲，等王上庆贺寿辰那一天，我要在骑射比赛上得第一！”虞啾啾软糯糯地说道。 “哦？冬儿为什么想得第一呀？”月菡雅手里拿着帕子，一边温柔地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边眼眸含笑地询问道。 “得第一，王上肯定要给我奖励的？”虞啾啾询问道。 “对，每年骑射比赛第一名的奖励，都很丰厚。”月菡雅点点头。 “我不要那些奖励，我要向王上奖励我别的。”虞啾啾小身子扭了扭，说道。 “不要那些？那冬儿想要什么？”月菡雅有些好奇。 她心中则想到，若是万一王上到时候不愿意送给小冬儿，她也好提前准备！王上不给，那她就送给自家小女儿！ “我想要和连亲王坐在一起吃晚宴。”虞啾啾说着，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害羞的神色。 月菡雅一愣。 接着，她忍不住笑了！ 她偏过头去，一直等笑够了，才又看向自家小奶娃。 “小冬儿怎么还是这么喜欢连亲王啊？这个要求，不用特意让王上答应，娘亲会跟你爹爹说，到时候，让你爹爹和连亲王说一声，就可以了。”月菡雅说着，抬手捏了捏小奶娃肉乎乎的小脸。 虞啾啾心中暗暗感叹。 得亏她这人皮面具质量够好，才不会被捏出什么端倪来。 “娘亲真好！”虞啾啾小手抱住月菡雅，小脸埋在她腰间，防止她再捏自己的小脸。 月菡雅则一脸温柔宠溺的笑，改为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瓜。 接下来的几日，虞啾啾都没有怎么见到兰思诺。 他在忙于计划着将裴书砚的母亲青羽公主从贺兰家救出来。 而这个计划，也终于敲定实施的日期。 就选在匈奴王国寿的那一日。 一般匈奴王国寿，会庆祝一整天，白天是骑射比赛，以及其他的比赛，晚上则是晚宴，载歌载舞地玩乐一阵，并吃些好吃的，男人们则会喝不少酒。 到时候，各家也都会稍稍放松警惕。 虞啾啾听着兰思诺跟月菡雅说完具体的时间，随后，就暗中交代龙十一，到时候，要把所有的人手，全都调到贺兰家，支援兰思诺。 万一兰思诺这边计划进行得不顺利，或是打草惊蛇了，他们的人手就要帮着兰思诺，必须成功把呼延青羽给救出来。 龙十一自是恭敬应下。 为了让自己在骑射比赛的时候，表现出的实力能够合理一点，一连数日，虞啾啾都非常刻苦地在马场上练习骑射，每天进步一点点，以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转眼间，就到了匈奴王寿辰这日。 虞啾啾一大早就被月菡雅亲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上了新衣服，还特意带了一套骑马服，一套备用的新衣服，一家人前往王宫。 王宫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但这绝对是她第一次来到王宫里的赛马场。 赛马场十分广袤宽敞，原本王宫也是一片草原，赛马场则是保持这部分草原的原样。 今日来，各家要参加骑射比赛的，都带了自家的马儿。 虞啾啾也跟在月菡雅和兰思诺身边，一只小手牵着乖巧跟随着她的烈火。 很快，各家的人碰上面了。 虞啾啾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贺兰家的人。 贺兰渚跟在贺兰薇的后头，他们身边还有贺兰家的其他小辈，一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 很快，这群人也见到了虞啾啾。 贺兰渚一看见她，就冷笑了一声。 然而这种冷笑，在见到虞啾啾小手牵着的，居然是一匹汗血宝马幼崽之后，就立即转化为一种嫉妒！ 他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对贺兰薇不知说了什么，贺兰薇也立即看向虞啾啾。 随后，一群人都直接朝着虞啾啾走过来。 “汗血宝马？兰家真是好大的手笔呀，居然连汗血宝马的小马，都舍得直接让你牵着来这里，不过兰冬儿，你是来参加骑射比赛的呢，还是只是来炫耀的呢？” 贺兰渚一走到虞啾啾跟前，就立即挑衅地说道。 他这样，实在是太过于目中无人，毕竟虞啾啾是跟着兰思诺和月菡雅在一起的。 他当着虞啾啾父母的面就这么说话，简直不把兰家放在眼里。 兰思诺脸色一沉，刚要出生教训他几句，就忽然被虞啾啾扯了扯衣角。 兰思诺立即垂眸，眼神秒切换成温柔的神情，望向自家可爱的小闺女：“冬儿，怎么了？” “爹爹，我好像听到了猪叫声，爹爹你听到了嘛？”虞啾啾软糯糯地询问道，小脸扬起，表情很是天真无邪。 兰思诺一听这话，顿时笑出声来！ 他瞥一眼贺兰渚。 贺兰渚则脸色铁青，又一时涨红，恨恨瞪着虞啾啾：“你说谁是猪呢！” “爹爹，听，猪又叫了。” 虞啾啾立即又说了一句，小脸还露出十分无奈的神色来，“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只叫，难道他不明白，他是畜生，咱们是人，他再怎么叫，那张猪嘴里也说不出人话来。” 这下，就连月菡雅和身后的兰家其他人，甚至路过的独孤氏和宇文氏的人，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兰冬儿！你倒是会耍嘴皮子！你给我等着！一会儿骑射比赛开始，只要你敢去参加，我就要让你从这匹汗血宝马上摔断腿！” 贺兰渚十分张狂，当着兰思诺等人的面，就敢如此咒骂虞啾啾。 兰家众人一时激愤不已。 贺兰渚说完就又恶狠狠地瞪一眼虞啾啾，转身走了。 虞啾啾则撇撇小嘴，这头猪，当真是忘记了他当初在她面前，是如何痛哭流涕伏低做小地求饶的。 不过没有关系，待会儿上了场，她就让他回忆回忆那种滋味！ 第588章 人畜有别 “这个贺兰渚好嚣张！完全不把咱们兰家放在眼里，实在是太过分了！” “是啊，思诺堂兄，你刚刚为什么不出手教训他？他这么欺负冬儿呢！”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兰家人被人当着面欺负，却根本不敢还手的，思诺堂兄，你该不会是怕了贺兰家？” 兰家几个和兰思诺同辈的年轻男男女女，趁机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对此，兰思诺则只是一脸淡然地扫视他们一眼。 “嗯嗯，我怕了他们了，不过幸亏，我们家冬儿刚刚把这个贺兰渚给骂了一通，把他给气走了，你们眼瞎了没看到？还是说，你们这是在故意激我，想看我在王上的寿辰上，对贺兰家的小辈动手，让人看笑话，惹王上嫌恶？ “我说，你们平时在兰家怎么犯蠢，我懒得管，但今日，都给我长点脑子！ “你们以为，若我真对贺兰家那小子出手，把他打伤，你们就能捞到好处了？错！我若惹出了事，你们也别想置身事外！” 兰思诺轻飘飘地说完这些话，看着这些同辈堂兄弟姐妹们，都是一个个脸色难看的样子，根本懒得再搭理，牵着虞啾啾，往骑射比赛的场地走去了。 虞啾啾则一路若有所思。 兰家其实很有危机。 他们虽然如今还是匈奴五大姓之首，但很显然，兰家的这一代里，除了兰思诺尚可，其他的同辈们都太废了，就跟兰思诺那几个叔伯一样。 如果兰家下一代再不出一个厉害的，兰家只会一直走下坡路。 这似乎几乎是所有超级家族，都很容易面临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人才的凋零。 不过这就不是虞啾啾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毕竟，她也并不是真正的兰家人。 兰思诺和月菡雅如今对她虽然百般疼爱，百依百顺，但这也是因为她顶着兰冬儿的这张脸。 若他们一旦知道真正的兰冬儿被她给严加看管地关在一个密室里……搞不好他们会立即恨不得把她的脑袋给削掉。 骑射比赛的场地外围，这会儿几乎围满了各家的人。 正北面中央的帐篷下，则是匈奴王的位置。 他这会儿还没来。 不过下一刻，他的身影就在另一面出现。 匈奴王身边跟着数日未见的呼延华辰，呼延华辰身侧则是裴书砚，裴书砚身后是楚寒尘，再后头，则是其他的宫妃、侍卫们了。 匈奴王呼延逵很快就在王位上落座。 随后，众人齐声向他行礼。 呼延逵抬手示意众人坐下。 兰家的位置比较靠前，坐在呼延逵下手左侧，虞啾啾斜对面，就是裴书砚和呼延华辰。 看来，裴书砚动作也很快。 他如今应该已经明确地表现出了对呼延华辰的态度。 不过听兰思诺说，裴书砚还没有完全表示他要支持呼延华辰。 毕竟如今青羽公主还在贺兰家手里，他不能做的太过，以免激怒贺兰家。 虞啾啾遵循自己的人设，小手撑在下巴上，盯着裴书砚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斜对面靠下的位置，贺兰渚一直盯着她。 在发现她目不转睛看着的人是裴书砚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拿胳膊撞了一下一旁的贺兰薇：“嘿，堂姐，那个兰冬儿是不是想跟你抢男人？ “你看她盯着连亲王看，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呢。” 贺兰薇原本就没有太注意虞啾啾。 但一听这话，立即看过去。 在发现虞啾啾的确在盯着裴书砚看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立即就沉了下来。 “堂姐别气，看我怎么给你出气！” 贺兰渚见她这样，立即说道。 他从钱袋里掏出一枚铜币，直接朝着虞啾啾砸了过去。 虞啾啾本能地躲开。 那枚铜币被兰思诺出手挡住。 众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到虞啾啾身上。 虞啾啾则看向贺兰渚。 “哎唷！真是不好意思！居然没砸中！不过我说兰冬儿，你好歹也是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老是盯着我表哥看啊？我知道我表哥好看，但你也不用看得这么认真？我必须得告诉你，你就算一天十二个使臣都盯着他，他也看不上你，以后也不会娶你的！” 贺兰渚一出口，说出来的话，就十分地讨人厌。 虞啾啾眼眸里几乎瞬间溢出一抹冷意。 贺兰薇却很是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她瞥一眼贺兰渚。 她之所以愿意做什么都带着贺兰渚，就是因为贺兰渚一张嘴十分会说话，懂得说好听话讨她的喜欢。 而此时，贺兰渚这一番话，惹得许多人都笑了起来。 匈奴王自然也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不过他没太当一回事，只笑着看向虞啾啾，说道：“本王记得上一次，冬儿就喜欢盯着本王的外孙看呢，如今还是喜欢盯着他看。” “王上，冬儿可以提一个要求吗？”虞啾啾则忽然起身说道。 “什么要求呀？“匈奴王对她的态度十分和气。 “王上，待会儿的骑射比赛，如果冬儿能拿第一，王上要答应冬儿一个要求作为第一命的奖励，可以嘛？”虞啾啾软乎乎地说道。 她刚一说完。 不等匈奴王回应，贺兰渚就立即嗤笑出声：“你能拿第一？简直痴人说梦！我说，你今日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啊！居然能说出这样不过脑子的话哈哈！” “我是在和王上说话，你是王上吗？轮得到你这只猪在乱喊乱叫吗？我不是跟你说了，人畜有别，你叫得再大声，说出来的也还是猪言猪语，并不是人话，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虞啾啾小脸淡然，小奶音十分淡定地反驳着他。 “你！” 贺兰渚还想回击，却被贺兰家的长辈一道冷声的轻咳给制止。 虞啾啾的确是在跟王上说话。 王上都没说什么呢，他先在这里抢话？ 没眼力界的东西！ 贺兰家的长辈瞪视着贺兰渚。 贺兰薇也在他身边小声说道：“闭嘴，坐下！” 贺兰渚只得咬着牙老老实实坐下，只恶狠狠瞪着虞啾啾，暗暗发誓，待会儿开始骑射比赛，他一定要让虞啾啾付出代价！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89章 直接让他出局 刚刚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 匈奴王并没有在意。 接下来，他就宣布骑射比赛的开始。 每年在他寿辰这一日的骑射比赛，都会根据参赛者的年龄进行不同的小组划分。 譬如十六岁到二十岁这是一组。 二十岁往上的一组。 十一岁到十六岁为一组。 十一岁以下则为一组。 而最先开始的，就是年龄最小的这一组。 虞啾啾做好准备。 她跨坐在烈火的背上，小身子挺得笔直，背上背着一把弓，腰间挂着一只箭囊，看起来很是那么一回事。 兰家小辈里，只有她一个人报名参加了比赛。 这时候，所有人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虞啾啾看到一旁贺兰家的一群小辈里，贺兰渚正跟几个同龄的小辈凑在一起，对着她指指点点地似乎是在密谋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 他肯定是在告诉那几个小辈，要他们到时候夹击虞啾啾，好让虞啾啾出丑受伤。 对此，虞啾啾不屑一顾。 如果几个小孩子也能伤了她，那她当初夜以继日的刻苦练习骑射，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很快，随着一声鼓点响起，比赛也正式开始。 虞啾啾立即踩着鼓点的声音冲出去。 烈火虽然还是一匹小马驹，但天性使然，跑得极快，很快就将其他人甩在身后。 赛马场的跑道并不长。 虞啾啾在看到前方的靶子时，就立即将背上的弓取下来，同时从箭囊里取出一支箭，就这么随着烈火的奔跑，瞄准前方的靶子，“嗖”的一下飞射而出！ 虽然这一下箭羽破空的声音之后，赛场周围顿时传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中了！” “冬儿加油！” 虞啾啾听到兰思诺和月菡雅的声音，她唇角勾着笑，刚想再射出第二箭，忽然听到耳边一道破空声直冲着她来！ “冬儿小心！”月菡雅和兰思诺紧张万分地喊道，恨不得立即冲上去。 几乎在更早的一秒钟里，虞啾啾敏锐地侧开身子，一支黑色的羽箭擦着她的发丝飞了过去。 待她再坐稳身子，扭头一看，便见到是贺兰家一个小辈，一脸嚣张地带着毫不诚恳的歉意，说道：“射歪了，真是不好意思！” “下次射准点！别再射偏了！”贺兰渚同样不怀好意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 虞啾啾左右一看，意识到自己被他们夹击了。 她干脆把速度慢下来，让贺兰家的人跑在自己前头，同时又抽出一支箭，对准了前方。 贺兰家也并不是要专门针对虞啾啾连自己的成绩都不要了。 此时给了虞啾啾一次教训以后，就对着靶子开始射箭。 然而，贺兰渚一支羽箭刚飞出去，就被另一支斜地里出现的羽箭“嗖”地击中，羽箭竟然被直接折断，掉在地上！ 贺兰渚一愣。 他反应过来，就是扭头看向虞啾啾，便见她很是气定神闲地又抽出一支箭，这次竟然是直接对着他飞射过来！ 贺兰渚吓了一跳，连忙矮身躲过！ 但这一下，他算是恼了，当即对贺兰家其他小辈们使了个眼色。 顿时，其他小辈们也不管成绩了，齐齐对准了虞啾啾，显然是今天要是不把她从马背上打下去，就不罢休…… 赛场之外，兰思诺和月菡雅见到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偏偏贺兰家的人，还故意在他们面前说起了风凉话：“怎么回事？兰冬儿也太过分了？她居然直接对着贺兰渚射箭？要不是贺兰渚反应灵敏躲得快，他不就要中箭受伤了？” “谁说不是呢？兰冬儿小小年纪，心思也真是歹毒啊，当着王上的面，就敢出手伤人！这长大了还得了！” “真不知道你们兰家怎么教自己的孩子，贺兰渚若是真的受伤，你们兰家担待得起吗！” 他们这些话，激起了兰家人的反感。 “你们贺兰家真是倒打一耙！分明是你们的人先对冬儿动手的！冬儿只是还手罢了！” “就是！再说了，只需你们贺兰家的人射偏，就不许冬儿射偏？这是什么道理啊！简直过分！” 一群人气得脸都红了。 贺兰家的人则冷笑一声，说道：“是是是，你们声音大，你们有理！不过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待会儿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兰家可别想赖在我们贺兰家身上！” 兰家人一听这话，当即又是气了个仰倒！ 贺兰家这到底是什么强盗逻辑啊？ 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他们这是吃定了兰冬儿若是被围攻，肯定会出事，所以故意这么说，好让兰家没办法找他们的麻烦？ 简直无奈！ 众人还要再反驳，兰思诺就淡淡地一抬手，冷声说道：“待会儿冬儿若是被你们贺兰家的人伤一根头发，我保证，你们贺兰家每一个人都会变成秃子！” 贺兰家的人下意识地就要讽刺回去。 可一眼看到兰思诺那冷戾的神色，当即就有些怂了，把话咽回去。 他们很清楚，若是真惹恼了兰家，那贺兰家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今贺兰家看似事事在兰家跟前占据上风，可那也不过都是口头上的便宜，并没有得到过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贺兰家心里有些后悔，只祈祷着贺兰渚别闹得太过分了才好。 此时，虞啾啾在矮身躲过一波箭矢之后，继续被贺兰家几个小辈针对，也丝毫不慌。 她之前故意落下速度，被贺兰家几个人追赶上。 但现在她又立即夹了夹马肚，烈火立即加速速度，将贺兰家几个人给甩到了后头。 毕竟是汗血宝马。 贺兰家几个小辈使劲儿甩马鞭子，马儿不住地嘶鸣着，也怎么都追不上她，气得一个个又嫉妒又无奈。 虞啾啾很快就抵达终点。 按照规则，她要再从终点回去，继续射箭。 因为最终的成绩还是要看每一个人射箭射中的环数。 而贺兰家几人一见到她折返回来，都是连忙立即又从腰间的箭囊里抽箭。 虞啾啾先瞄准贺兰渚，一箭朝着他抽箭的手射过去。 “嗖”的一声！ 贺兰渚防不胜防，当即被射中，顿时手背上鲜血直流。 但虞啾啾还是有分寸的。 那羽箭是擦着贺兰渚的手背过去。 虽然流血，但并未穿透。 然而箭羽却在擦过他手背之后，竟然直接将箭囊的绑带给射断，顿时，整个箭囊从贺兰渚的腰间掉下去，里面的羽箭洒落一地。 众人：…… 捂着手背一脸痛苦的贺兰渚：…… 这是直接让他出局？ 直接比不成赛？ \u0001 第590章 听起来不像假的 弓箭手失去了箭囊，就犹如狙击手没有了子弹。 这下，贺兰渚想不出局，也不可能了。 匈奴王一个手势，他就被人从赛马场里给直接连人带马拖了出去。 那画面十分之丢人，令他只想用手挡脸。 贺兰渚一出局，剩下的那几个贺兰家的小辈，顿时犹如失去了目标的苍蝇，一个个在茫然中，被虞啾啾用同样的方式给麻利地收拾出局了。 贺兰家众人：…… 兰家众人却是神清气爽，即便是其他几房的人，也忍不住眉眼飞扬起来。 “啧，怎么回事啊，贺兰家这么多人，居然比不过一个七岁小娃娃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谁说不是呢？唉，真是没办法！谁让咱们家冬儿年纪虽小，本事却大呢！” “害，你说，刚刚贺兰家的人那么嚣张，难道是故意的？ “哦？这话怎么说？” “他们一定是早就洞悉了冬儿的真正实力，知道贺兰家这几个小辈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才故意嚣张，好让大家在他们输给冬儿以后，注意力还能在他们身上！” “嘶——你这种思路着实精辟，切入点精妙绝伦！听起来不像假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兰家众人大着嗓门，在这里高谈阔论。 贺兰家的人站在另一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羞不已，却又难以反驳。 毕竟兰家的人这么说…… 似乎好像，还能为他们贺兰家挽回那么一丁点的颜面…… 一旁，兰思诺和月菡雅听着这些话，一言不发，然而脸上，却带着如出一辙的骄傲神色。 他们的小冬儿，就是这么强！ 又可爱又强！ 赛场外，众人议论纷纷，很是热闹。 赛场上，没有了贺兰家的干扰，虞啾啾十分麻利地赢得了比赛的第一名。 等她骑着马，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带着亮晶晶的光芒，显然刚才的比赛她很尽兴。 “小冬儿！快让爹爹抱抱！”兰思诺把自家小闺女从马背上抱起来，抛高了两下逗着她玩。 虞啾啾一点也不害怕，眼睛笑得弯起来。 “好了，快把冬儿放下来，看看她，一头的汗。”月菡雅温柔地命令着，拿帕子给虞啾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冬儿，来，过来。”这时候，匈奴王坐在那里，也是一脸笑意地朝她招了招手。 “王上。”兰思诺和月菡雅牵着她的小手，到了匈奴王跟前，向他行礼。 匈奴抬手示意他们免礼。 随后就是眉眼带笑地看着兰思诺和月菡雅，夸赞他们道：“你们夫妻两个，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小冬儿不愧是咱们草原的女儿！不但骑术好，箭射得准，最难得的啊，还是这里！” 匈奴王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脸上的笑不停，“聪明！” 只要是夸自己的女儿的，兰思诺就不懂得什么叫做谦虚。 他当即昂首挺胸地说道：“王上说得对！” 他家小冬儿就是聪明！ 就是哪儿哪儿都好！ “本王之前答应了小冬儿，如果她比赛得了第一，本王就允诺她一件事作为对她的奖励，小冬儿，你现在快说说，想要本王奖励你什么？”匈奴王又是笑着询问道。 “王上今日过寿，冬儿想要一整天都和连亲王待在一起，可以嘛？”虞啾啾立即软乎乎地要求道。 匈奴王一听，她居然只是提出一个这样的要求，当即愣住了。 但接着，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拿了第一，竟然就只是这样要求？哈哈哈哈！小冬儿呀小冬儿，你可真是一个喜欢好颜色的小丫头！” 匈奴王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月菡雅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 待匈奴王的笑声小了一些，她才是说道：“王上您不知道，比赛之前这几日，冬儿在家练习骑射，就已经跟我说了，如果拿第一，要晚上的寿宴和连亲王坐在一起吃。 “这过了几天，胆子倒是变大了，都敢跟王上提要求一整天都和连亲王待在一起了呢！” “是嘛？哈哈哈哈！”这话，又是逗得匈奴王哈哈大笑起来。 虞啾啾听着他们打趣的话，很是羞涩地两只小手捂着小脸。 他们在这里的话，周围坐着的人，自然都是听到了。 贺兰薇脸色十分难看。 她忍不住说道：“王上，这不适合？这奖励都是定好的，兰冬儿却仗着王上的宠爱故意搞特殊，那我们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学她这样，得了第一就可以提别的要求了？ “王上，依臣女之见，还是得按照原先定好的奖励来，才不至于乱了规矩。” 她显然是要阻止虞啾啾一整天都跟在裴书砚的身旁。 虞啾啾忍不住皱了皱眉毛。 匈奴王脸上的笑容则似乎并未有任何的变化，不过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倒是一旁，脸色仍旧有些虚弱的裴书砚忽然毫不客气地出声说道：“贺兰小姐，你这是在教王上如何做事吗？”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齐齐变化。 就连匈奴王神情间的笑意，都淡了许多。 贺兰薇猝不及防他竟然当众这么说，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她留，心中意外又难受之余，就是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我！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否认了，你就是这个意思。” 虞啾啾小脸闪过一丝满意，瞥了裴书砚一眼，随后才是说道，“这本来都是我和王上说好的事情了，你非要在这里横插一杠，说什么我开了坏头，坏了规矩，说得好像王上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君王似的。” 她撇撇小嘴，似乎还有些无语，“再说了，不要说得好像谁得第一，都有资格这么向王上提要求，而且好像只要提了，王上就会答应似的。 “王上会答应我，却不会答应你，和其他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贺兰薇脸色难看，眼睛一直黏在裴书砚的脸上。 此时闻言，才有些嫌恶地看向虞啾啾，很是敷衍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可爱呀！” 虞啾啾眨巴眨巴一双水汪汪的乌眸，语气自信得令人发指。 \u0001 第591章 故意装傻 “没我可爱的，王上一定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的！”虞啾啾说完，还特意看向匈奴王，“王上，冬儿说的对嘛？” “对，冬儿说得太对了！”匈奴王被她这可爱的小模样，又是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贺兰薇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赛马场那边，轮到她上场了。 她只有恨恨瞪一眼虞啾啾，又神情复杂地望了一眼裴书砚，随即前去参加比赛了。 “王上，那冬儿可以去找连亲王了吗？”虞啾啾眼巴巴地询问道。 “可以，去！”匈奴王笑着朝她摆摆手。 “多谢王上！王上您真是天底下最英明神武的王！”虞啾啾一开心，嘴甜地拍了个彩虹屁，随后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了裴书砚跟旁，朝他仰脸一笑，跟着在他身边坐下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冬儿才这么小，唉。”兰思诺想到自家小闺女毫不犹豫地松开他的手，奔向裴书砚，心里就酸酸涩涩，不禁摇了摇头。 “你这样，以后若是冬儿长大了嫁人，你岂不是还要哭？”匈奴王忍不住调侃他。 兰思诺一听这话，一脸傻憨憨地挠了挠头：“不至于，不至于！” 匈奴王挑了挑眉，没有拆穿他。 另一边。 虞啾啾如愿坐到裴书砚身旁。 裴书砚立即给她拿她喜欢的水果和点心。 她小手拿着，嘴里吃着，眼睛则望着温润如玉的漂亮小国师，心满意足。 楚寒尘在一旁看着，有心想说几句什么，然而怕被别人听了过去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只有全程忍着不吭声。 赛马场里，骑射比赛还在继续。 贺兰薇拿了个第五。 第一被宇文家的一个小辈拿走。 第二则是独孤家和呼延家的小辈并列。 贺兰薇垂头丧气地回来，刚一坐下，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抬头，便见到虞啾啾已经坐到了裴书砚的身旁，而裴书砚正十分温柔地亲自抬手，为她擦掉嘴边沾着的糕点渣。 ——他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地对待过我。 贺兰薇心中无比酸涩地想到。 时间很快过去。 几场骑射比赛一眨眼就结束。 兰思诺也拿了个第一，跑去跟虞啾啾炫耀。 虞啾啾自然少不了要说一堆彩虹屁，把兰思诺给哄得晕晕乎乎，就这么走了，也忘了自己真正的意图，是想要把小奶娃接回自己身边，跟他这个老父亲待在一起。 月菡雅见他独自回来，就忍不住轻轻地笑话他。 最后两人凑在一起咬耳朵：“要不然，就真的再生一个？免得以后冬儿嫁人了，你孤孤单单的，看着怪可怜。” 月菡雅忍不住打趣他。 兰思诺眼神亮晶晶的，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扛在肩上，带回家去，扔到家里的床上…… 只可惜，偏偏今晚还有要事要去办。 兰思诺不禁心里可惜了一下。 虞啾啾待在裴书砚身边，虽然什么事也没有做，却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又或者说，只要是和他在一起，最无聊的事情，也会变得很有意思。 这么终于到了晚宴，虞啾啾又是吃得小肚皮圆圆地鼓起。 裴书砚拿着帕子，给她擦干净嘴角，然后牵住她的小手说道：“我带你出去转转，散散步，消消食。” “可以嘛？宴会还没结束呢？”虞啾啾嘴上这样问，然而眼神却亮晶晶的，分明是写满了期待。 “可以，走。”裴书砚笑着说道。 二人于是走出了大殿，一起来到外面。 外面月色很美。 “今晚，一定会很顺利的。”虞啾啾想起兰思诺计划好的行动，忍不住说道。 “嗯，一定顺利。”裴书砚轻轻点了点头。 “什么会顺利？你们两个在密谋什么呢？”这时候，呼延华辰突然出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还是刚刚才跟着他们两个过来。 “你是想要把人给吓死？”虞啾啾没好气地说道。 “要是能把你吓死，那我成就感可高了。”呼延华辰双手抱臂站在那里，一脸的我很骄傲。 似乎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然而虞啾啾又忍不住想，好，能把她给吓死……好像的确挺了不起的。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喂，今天的骑射比赛，你怎么没参加？”虞啾啾好奇地问道。 “是父王不准我参加。”呼延华辰说着，抬手拽掉面前一棵万年青的叶子，“他担心我若是参加，会发生什么意外，不过这种比赛，我参不参加也无所谓，反正每天都有练习骑射，父王也给我找了很好的师父教我。” “原来如此，你父王的做法是对的。”虞啾啾说道。 不过，如果是她的话，她才不会管那么些呢。 就要参加！ 反正真闹出什么事来，出事的，也不会是她，而是那些意图害她的人。 就是这么自信！ 一旁，裴书砚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忽然扶了扶额头，身影也跟着摇晃了一下。 “怎么了？不舒服了吗？要不要还是回去坐着呀？”虞啾啾虽然在跟呼延华辰说话，却一直注意着裴书砚，此时就连忙小手扶住他，关切地询问道。 “我没事，只是一时有些头晕罢了。” 裴书砚摇了摇头。 感受到小奶娃对他的紧张和关注，他眸底一抹笑意一闪而过，然而脸上，却还是淡淡的神色。 “真的没事嘛？要不然还是回去，让楚神医给你把把脉。”虞啾啾却十分不放心。 “也好，那我们回去。”裴书砚点了点头。 他牵住了虞啾啾的小手往回走。 虞啾啾甚至顾不上跟呼延华辰说上一句话，就这么径直走了。 呼延华辰：…… 他四下看看，也跟着又回去，坐到了匈奴王身边。 这时候，楚寒尘已经在给裴书砚把脉了。 “表哥这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一旁，一直默默关注着裴书砚的贺兰薇终于找到机会，来到了他身边。 “没事，就算有，也和你没有关系。”裴书砚拒绝的话语，依旧是毫不留情面。 贺兰薇微微一愣。 但随即，她就有些恼羞成怒地压抑着声音，质问道：“裴书砚！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真的不知道吗？你是故意装傻吗？” \b\b\b\b\b\b\b\b 第592章 不像是真疯 “故意装傻的，难道不是贺兰小姐吗？”裴书砚冷冷地抬起一双似乎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还是说，我拒绝的次数还不够多？” “你……”贺兰薇再次愣住了。 似乎想不到裴书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能这么直接干脆地拒绝。 而他们两人之间，真正装傻的，自然是她…… 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可她总是忍不住心存幻想，觉得他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连兰冬儿这样恶名在外的小孩子，都能如同春风拂柳一般地对待，觉得兴许他也是对她有好感的，只是害羞罢了。 可刚刚裴书砚这一番不顾她颜面的话，似乎终于打破了贺兰薇过往的一切美好幻想。 贺兰薇终于意识到，裴书砚对她果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 他过去，完全是在利用他温柔的外表，在欺骗她的感情！ 贺兰薇的脸色彻底变了。 “裴书砚！”她沉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恶狠狠说道，“你今日给予我的一切羞辱，他日，我必定加倍奉还！” 说着，她忽然微微躬身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充满恶意地说道，“别忘了，有一个人，还在我们贺兰家手中！” 面对这样暗含着威胁意味的挑衅，裴书砚的神情也依然不见一丝一毫的波动，始终是平静而淡漠：“多谢你的提醒，我会一直记得这件事情。” 贺兰薇终于败下阵来。 她强撑着，做出一脸高傲的样子转身离开了。 虞啾啾这时候小手悄悄扯了扯裴书砚的袖子，一双圆润清亮的眸子看着他，带着一丝安慰的意味。 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可是裴书砚知道她的意思。 今晚，呼延青羽就会被救出来了。 “没有关系。”裴书砚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与刚才面对贺兰薇时的冰冷漠然，判若两人。 而这一幕，看在贺兰薇眼中，更觉刺眼不已。 她连带着看虞啾啾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迁怒的恨意。 不过这一天对于虞啾啾来说，却过得相当满意。 快乐地参加了骑射比赛。 在骑射比赛上快乐地收拾了贺兰渚，让贺兰家出局丢人。 以及一直和裴书砚待在一起，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兰思诺把她和月菡雅送回去，又哄着虞啾啾睡着，之后就换了衣服，带着人前往贺兰家。 他走的时候，虞啾啾其实知道。 不过也懒得再睁开眼睛，反正今晚还有龙十一和楼赫他们，不可能失手。 后半夜的时候，兰思诺回来了。 他第一时间来虞啾啾房中，看了看自家小闺女的可爱睡颜，这才收拾了一下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也去休息了。 而第二天一大早，龙十一就向虞啾啾禀告说道：“呼延青羽已经被兰思诺成功救了出来，如今被安置在兰家一个小院里，兰思诺派了许多人把守，不准任何人靠近那个小院。 “还有昨晚上贺兰家的人完全没有防备，今天一早，他们就对外宣布说家里遭了贼，但并未遗失任何财物，还说那些贼在打斗的过程中，已经全被他们家中的护卫给杀了。” 虞啾啾听他说完，就忍不住冷嗤一声：“难道贺兰家这种时候，第一时间所想到的，还是维护家族声誉？承认自家遭贼并且不敌，就这么难吗？非要说谎没有丢失任何财物，而且贼还被他们反杀了……真是一个可笑至极的家族。” 难怪明明借了匈奴王的东风，却还是只排在五大姓的末位。 龙十一对这话自然也十分赞同。 兰思诺将呼延青羽从贺兰家“偷”了出来，那么他的下一步，就是由兰淮琛出面，告知匈奴王，关于他的女儿这些年的遭遇。 虞啾啾其实很想先去见呼延青羽一面，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但这样做，却有一定的风险。 万一呼延青羽是装疯，之后见到匈奴王，提及她，说是故意说些她的什么坏话，那她可就说不清楚了。 “龙十一，昨晚的事情，你也全程围观了，你觉得呼延青羽是真疯，还是在装疯？”虞啾啾询问道。 龙十一闻言，稍稍迟疑了一下，才是说道：“公主，属下觉得，她不像是真疯。” 虞啾啾眉头一皱：“怎么说？你发现了什么？” 龙十一便有些犹豫着道：“昨夜，属下和楼赫是提前去了贺兰家，比兰思诺早了约莫半个时辰，属下守在呼延青羽的房门外，见到呼延青羽坐在镜子前梳头发。” “梳头发？”虞啾啾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意思。 “当时，贺兰家大部分人已经睡下了，呼延青羽房中没有女奴伺候，她一个人坐在镜子前，拆卸头上戴的东西，属下见到她是一样一样地将簪子取下来，整个过程看起来十分平常，而且她拆发髻之前，那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不像是一个疯子。”龙十一解释说道。 虞啾啾闻言，明白了他的意思。 “呼延青羽曾经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后来跟着夜阑国的王爷私奔，来到大夏国之后，她便不再是什么公主了，在身份地位上就有了着很大的落差。” 虞啾啾凝着眉头，分析着说道，“她虽然后来被贺兰家寻回，但这个时候，小国师已经出生，这说明她是在大夏国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回到匈奴的，这样的她，应该早已过惯了平民的生活。 “可她如今哪怕疯了，每天也会很认真地梳发髻，戴簪子。 “这的确不像是一个疯子会有的行为。 “最重要的一点是，一个思维混乱的疯子，会有那么高的执行力，给小国师下毒吗？” 这也是虞啾啾最初在得知呼延青羽给裴书砚下毒，却又在听说她是疯了才会这样做，心中感到暗暗怀疑的原因之一。 那她就更不能贸然去见呼延青羽了。 “如果呼延青羽没有疯，那她给小国师下毒，就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自愿的，不管她是被逼无奈还是其他原因，她都不该下毒，因为小国师是她亲生的儿子，没有一个正常的母亲，会为了自保选择毒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虞啾啾一想到这一点，小脸上的神情，就变得十分的冷冽。 第593章 当我的小女奴 如果她确定呼延青羽没有疯掉，却又给小国师下毒，那她是真的很想杀了呼延青羽。 可她又不能这样做。 因为呼延青羽偏偏是小国师的生身之母。 以裴书砚温柔善良的性格，他一定无法下手向自己的生母报仇，只会把一切委屈都默默地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光是想想，虞啾啾就替他觉得委屈。 他当初选择回匈奴，是因为他的身上流着一半匈奴的血。 可给予他这一半血的血亲，却又如此无情地伤害他。 尽管她也可以选择瞒着裴书砚，悄悄地替他报了这个仇……可她也不愿意再做这种不顾他主观意愿，私自替他做主的事情。 虞啾啾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冷着小脸，对龙十一说道：“跟紫婴说一声，让她想办法在呼延青羽的身体里种下蛊毒，要确保能够操控呼延青羽的那种。” 顿了顿，又有些不情愿地补充道，“但也不会要她性命的那种。” 龙十一立即恭敬应下：“属下明白。” 兰家“盗”走了呼延青羽，这件事自然也瞒不了贺兰家多久。 两日之后，兰淮琛果真亲自带着呼延青羽，去见了匈奴王。 兰思诺陪同。 他回来以后，就当着虞啾啾的面，毫不设防地对月菡雅说道：“王上认出青羽公主的第一面，就落泪了。 “唉，我也依稀记得，当年青羽公主有多受宠呢，那时候，匈奴许多年轻的勇士，都悄悄爱慕着她。 “可谁知道，她竟然跟夜阑国的小王爷私奔了！ “那时候不知道一夜之间，多少勇士的心都碎了呢。” 兰思诺在那里感慨着。 月菡雅也忍不住跟着点头：“的确如此，但最让我想不通的，还是贺兰家的做法，他们当年既然把青羽公主找回来了，为什么私自扣押，却不将她送回王宫呢？” 兰思诺闻言，就禁不住冷冷一笑：“这还能是为什么？只怕是当初找回青羽公主的手段，不干净。” 月菡雅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 兰思诺摇摇头：“那天夜里把青羽公主带回来，她非常畏惧男人的碰触。” 月菡雅脸色变了变：“贺兰家干的？” 虞啾啾听着，小脸也不由微微一动。 兰思诺点了点头：“依附贺兰家的一个小部落里，部落首领是一个巫医，那巫医最喜欢宣扬血缘论调，认为越是关系亲近的至亲，所生出来、并且能够健康存活后代便越是聪明，是天神所选中的孩子。 “这个部落崇尚近亲联姻，所以残障傻子也特别多。” 虞啾啾眸光闪烁。 之前在边境时，陈熙儿，就是一个最可悲的例子…… “可是青羽公主年纪可不小了，贺兰家这是想做什么？借她肚子再生出一个孩子？”月菡雅感到有些膈应，一脸嫌恶地说道。 “确切的说，是想要借青羽公主的肚子，再生下一个裴书砚，裴书砚小小年纪，便成为大夏国的国师，可他回到匈奴以后，却始终拒绝接受贺兰家的摆布，他们便想让青羽公主再生下一个像裴书砚那样聪明有智慧又听话的孩子呗。” 兰思诺语气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讥讽，“贺兰家简直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一个天才的培养，并不是只要脑子聪明就足够了。 “那需要一个家族倾注无数心血教导才行，而且，还得天才自己足够争气。 “裴书砚从小在大夏国出生，见识就十分不同，并且从小学的都是儒家的学识，那可是爷爷一向最推崇，希望匈奴的子弟也都能够潜心学习的。 “他能有今日，并不是因为他从青羽公主的肚子里出生，而是他在大夏国出生、成长。 “贺兰家连这一点都想不清楚，却敢为了日后让贺兰家成为五大姓之一，而做出这种侮辱青羽公主的事情，你且等着看，王上不会饶过贺兰家的！” 兰思诺的推测，完全没有错。 同样的，虞啾啾之前的猜测，也是对的。 青羽公主并没有疯。 她回到匈奴王身边之后，就将贺兰家对她的所作所为，一并告知。 匈奴王当即大怒，直接派人查抄了贺兰家，并十分血腥地将贺兰家一家全都屠杀…… 虞啾啾得到消息的时候，贺兰家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 不过听说，贺兰家的几个小辈逃了出去。 而贺兰家所支持的六王子，也被匈奴王迁怒，关在了王府，一辈子幽禁。 似乎昨日还在虞啾啾面前耀武扬威，十分嚣张的贺兰家，就像一张纸一样，被匈奴轻轻一抬手，就撕了个粉碎。 而贺兰家的那些部族，则因为不明白贺兰家究竟犯了什么错，而感到十分的不服，干脆直接起兵反抗。 “什么一切都是为了家主？分明是自己想要借此机会上位罢了。” 兰思诺被匈奴王下令，以将军的身份，带着兰家的部族势力前去镇压，临走之前，他还跟月菡雅这么抱怨了几句。 这一切的发生，是如此的快速。 一时之间，整个龙城都是人心惶惶。 就在这种时候，龙十一突然对她禀告说，兰冬儿要求见她一面。 虞啾啾本来也想找机会去见她，于是便跟月菡雅说了一句，借口想到别院去住两日，顺便再去连亲王府一趟。 月菡雅虽然不放心，但见她十分坚持，便也只好派了足够多的人手保护着她一路出了兰家，前往别院。 而到了别院，入夜以后，虞啾啾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关押兰冬儿的那个院子，顺利地与她见了面。 “说，为什么想见我？”虞啾啾开门见山地问她。 这一次，兰冬儿就不如上次有活力有劲头了。 她小脸耷拉着，看起来似乎有些垂头丧气的。 此时，就微微扬了扬脸，看着虞啾啾说道：“我想回家，我想念太爷爷和爹爹娘亲了，我想见他们呜呜呜……” 说着说着，兰冬儿就忽然很是伤心地哭了。 虞啾啾：…… “也不是不行。”虞啾啾忽然摸着圆圆的小下巴，思索着说道。 “你说真的吗？”兰冬儿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泪汪汪的眼睛里，似乎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自然是真的，但不能以你的真实身份回到兰家，必须得以我新收的小女奴的身份回去才行。”虞啾啾故意这么说道。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594章 长大以后肯定是一个绝世美女！ “什么？小女奴？我没有听错？”兰冬儿还挂着泪珠的眼睛微微瞪大，透射出一抹不可置信的幽光。 “胆子大点，再自信一点——你的确没听错。”虞啾啾小脸无情地戳破兰冬儿那一点微妙的幻想。 “凭什么！”兰冬儿炸了，“明明我才是兰冬儿！你只是一个鸠……鸠……” 她一时想不起这个汉人的成语怎么说。 “鸠占鹊巢。”虞啾啾立即十分体贴地替她补充道。 “对！没错！就是这个词！鸠占鹊巢！”兰冬儿顺口借道，然而下一刻，意识到什么，当即小脸羞恼气愤地瞪着虞啾啾，“反正，你不能这么这样对我！你就让我回兰家一趟，见见爹爹娘亲和太爷爷！就一天！咱们两个就再换回来！这样都不行吗？” “不行。”虞啾啾十分诚恳地摇摇头。 “为什么啊！”兰冬儿被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给气得有些抓狂。 “因为你爹爹带兵攻打贺兰氏的部落去了，不在家，你就算回去了也见不到他，这是其一。”虞啾啾说道。 “那还有其二呢？”兰冬儿一脸气急地刨根问底道。 “其二就是，我不信任你。”虞啾啾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 兰冬儿一听这个理由，顿时一口气堵在心头！ 偏偏，她还拿虞啾啾无可奈何！ 要说她之前有多崇拜虞啾啾，那现在，她，她……她还是有点崇拜虞啾啾怎么办！ 什么时候她也能变成像虞啾啾这样的人啊！ 兰冬儿心里又羡慕又嫉妒又酸涩又无能的。 而虞啾啾一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事情已经说通了。 她当即取出一张人皮面具——还是之前呼延华辰用的那一张。 虞啾啾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这张人皮面具贴到了兰冬儿的小脸上，而后，又让紫婴取来一面铜镜。 兰冬儿原本小脸满是哀怨。 心里想着，她肯定把自己弄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丑八怪！ 然而，当镜子一来，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以后，就忍不住表情一变，眼神痴迷地盯着那个镜子里面的小美人，无比陶醉地说道：“为什么我变成了另一张脸？人皮面具？这张脸好漂亮呀呜呜！长大以后肯定是一个绝世美女！” 虞啾啾听她自恋的话，眼角抽了抽。 这可是她前世的那张绝世容颜的幼年版，能不好看吗！ “好了，以后，你就是我在大街上随手买来的小女奴，至于你的名字，就叫，小蓝，蓝天的蓝。” 虞啾啾说着，又抬手在兰冬儿身上一点。 兰冬儿立即惊恐地发现，她说不了话了！ 可恶！ 虞啾啾居然点了她的哑穴！ 她当即从对这张镜中脸的沉醉中回过神来，恼怒地瞪视着虞啾啾。 “确切的说，你是一个我随手在大街上买来的哑巴小女奴。”虞啾啾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这样，你就可以每天都和我在一起了。 “你之前不是还说崇拜我，想成为另一个我吗？ “每天都可以和我在一起，暗中观察我的言行举止，那不是更能精确地学习到我的为人处世，离成为真正的我，更进一步吗？ “小蓝蓝，我不相信你不动心！” 兰冬儿听着她这一番话。 半晌，咽了咽口水。 她居然十分可耻的，真的心动了！ 该死！ 不愧是她崇拜的人！ 就是如此有魅力，令她欲罢不能！ 兰冬儿没有意见了，尽管小脸上还是摆着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那也只不过是最后的倔强罢了！ 不过等等，她好像漏掉了什么！ “唔唔唔！”兰冬儿皱着眉头，看着虞啾啾，要求她暂时把自己的哑穴解开。 虞啾啾抬手一点，她能说话了。 “你刚刚说我爹爹带兵去打贺兰氏的部落？这是怎么回事呀？”兰冬儿立即询问道。 她终于意识到，似乎在她被虞啾啾顶替的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外面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贺兰家做错了事，惹怒了匈奴王，匈奴王屠杀了贺兰氏一家，下面的部落借机叛乱生事。”虞啾啾看着她，几句话简单概括了一下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 兰冬儿明白过来了。 她点了点头，但又很快猛地一抬头，眼神灼灼地看向虞啾啾，“这肯定都是你干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让贺兰家做错了事，惹怒了王上！所以王上才会一怒之下屠杀贺兰氏？” 尽管是接连询问的语气，可兰冬儿分明是已经十分肯定。 “我没有让贺兰家做错事，只是出了一份力，让贺兰家曾经做错，却没有暴露出来的事，给暴露出来了而已。” 虞啾啾意味深长地说道。 她又挑了挑眉，看着兰冬儿说道，“可是你知道，为什么王上偏偏要挑选你爹爹去平定叛乱吗？” “因为我爹爹骁勇善战！他是匈奴第一勇士！他最强最厉害！”兰冬儿立即挺直了胸脯，一脸骄傲地大声说道。 “错。”然而，虞啾啾无情地否定她。 “那是为什么？”兰冬儿瞬间肩头一缩，蔫了下来。 “王上这一招，叫做祸水东引。” 虞啾啾十分耐心地解释道，“王上屠杀贺兰氏，杀的却只是贺兰氏本家的人，其他的旁支以及底下依附贺兰氏的部落，他却并未亲手杀死。 “他是故意选择兰家，也就是你父亲去平定叛乱，到时候打仗，你父亲少不得要杀死一些贺兰氏部落的人，那些部落对于王上的仇恨，就会顺理成章地转移到你爹爹身上。 “他是就要把兰家当枪使，还要拿兰家给自己当背锅的，好稳定自己的权势。” 兰冬儿听她说完，顿时恍然大悟。 “王上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兰家！兰家对他可是一向忠心耿耿的！”兰冬儿小脸气愤不已。 对此，虞啾啾不置可否地一挑眉。 兰家是不是真心忠于匈奴王，这可不一定。 在匈奴这个地方，他们的文化中，可并没有深入人心的忠君爱国的思想，一个部落即便选择臣服匈奴王，但出发点，也还是为了自己部族的利益。 不过她没有戳穿这一点，只半忽悠地又说道：“所以我才要你当哑巴，不然我带你进宫，你说漏了嘴，那对兰家可就是灾难了。” 第595章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狂过！ 这下，兰冬儿是完全相信了虞啾啾的话。 她点点头，小脸严肃：“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后会跟在你身边认真学习，老老实实当一个哑巴！” 不得不说，虞啾啾刚才那一番话，也是成功地吓唬住了兰冬儿。 让兰冬儿内心中树立起对匈奴王的不信任。 让她联想到，匈奴王对兰家心生不满，一旦她的身份被顶替的事情暴露出去，那么很有可能给兰家带来灾难。 所以此时，兰冬儿算是没有了任何的抵触情绪，老老实实地准备好当哑巴了。 虞啾啾也不再耽误时间，命紫婴给兰冬儿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一番梳洗打扮之后，确定兰冬儿有了一个小女奴该有的样子，就点了她的哑穴，带着她离开了这个小院。 兰冬儿重获自由，一到了外面，见到外头的夜空，小脸就兴奋不已。 虞啾啾带着她直接回了别院。 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带着兰冬儿出了别院。 她打算去找裴书砚了。 而等到了喧嚣热闹的大街上，许久没有逛过街的兰冬儿，就是眼巴巴地盯着各种卖小吃的，站着不动，直流口水。 “想吃什么就拿手指一指。”虞啾啾十分大方，满足她的各种心愿。 两个小吃货凑在一起，几乎是走一路，吃一路。 虞啾啾领着兰冬儿，一路往别院走去。 而正当两人吃着一串羊肉串时，忽然斜地里，一道身影猛地冲过来，只见那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她手里拿着剑，二话不说就朝着虞啾啾刺了过去！ “兰冬儿！我要杀了你！” 少女厉声一喊，同时出剑。 兰冬儿乍然听到这一声，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肉串一下掉在地上！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把剑不是冲着她来的。 而是冲着虞啾啾。 虞啾啾则十分淡定。 她动也不动一下，身后却有人立即闪身出现，两下就挡住了少女手里的剑，并将她给制服住。 是贺兰薇。 虞啾啾毫不意外。 “本来想回别院休息的，既然这样，还是把她送到……连亲王府。“她故意这么说道。 而贺兰薇一听到“连亲王府”这几个字，身子不由抖了抖。 “怎么？怕了？还是想到要见到连亲王心情激动？”虞啾啾故意对着贺兰薇说道。 贺兰薇抬头，恨恨看着她。 虞啾啾小脸淡然：“你们贺兰家落得如此境地，又不是我害的，你瞪我做什么？” 一旁，兰冬儿不禁也瞪住她。 她之前不是自己承认了，那就是她的手笔吗！ 难道，这就是策略？ 不能承认？！ “你们贺兰家，属于是自己作恶，咎由自取，如今王上乃是替天行道，死在王上手里，也是你们贺兰家的荣幸，你有什么不服的？” 虞啾啾故意这么说道。 这会儿，周围已经汇聚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她故意吹捧匈奴王屠杀贺兰家的行为。 众人不禁议论纷纷，好奇贺兰家到底干什么事了，竟然惹恼了王上，但想来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你们贺兰家的有些人逃了，你们这些逃出来的人，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活下去，别再想贺兰薇这样冲动行事，想要找我报仇被我抓住……不过，如果你们还是想要报仇的话，那我兰冬儿就等着你们！这三天，我都会住在城中的别院里，你们有胆子的话，就直接来！” 虞啾啾对着人群丢下这一番话，一个眼神示意。 贺兰薇就被反剪着双手，强押着往连亲王府的方向走去。 兰冬儿跟在虞啾啾身旁，脑中回味着她刚才的那一番话，小脸上是崇拜不已的小表情！ 啾啾太帅了！ 太厉害了！ 太强了！ 她兰冬儿在匈奴从小长到大，还从来没有在外面这么狂过！ 虽然刚刚是啾啾借着她的名号，但也等于是狂的就是她！ 兰冬儿不自觉地就把对虞啾啾的称呼，给换成了一个更亲切的“啾啾”。 就这么的，一行人到了连亲王府。 王府里十分安静。 虞啾啾到的时候，门房还让他们等了片刻，而后，裴书砚亲自出来迎接她了。 他刚想开口。 一眼瞥到虞啾啾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女娃…… 那张脸，令裴书砚当即一愣。 这，这不是…… “连王殿下，我来给你送一份礼。”当着许多外人的面，虞啾啾自然不可能喊他小国师，只这么叫了一声，就命人将贺兰薇押过去。 裴书砚见到贺兰薇，表情仍是十分淡漠。 贺兰薇低着头，却不敢看他。 毕竟贺兰家出事之前，她还各种威胁他。 可短短数日，她却成了他面前的阶下囚。 贺兰薇闭紧了眼睛，这一刻，竟然无比地希望自己死掉。 裴书砚没说什么，只给身边跟着的人一个眼神。 贺兰薇立即被带到了王府里。 “冬儿小姐，请府里进。”裴书砚这才温柔地对虞啾啾说道，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顶着一张幼年版凌芙小脸的真正的兰冬儿。 兰冬儿也一脸痴迷地盯着他看。 毕竟她，是真的很颜控。 虞啾啾和裴书砚走在前头，说着话，一路到了连亲王府待客的前厅。 “连王殿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大街上新买的女奴，她叫小蓝，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虞啾啾坐下以后，就向裴书砚介绍一下。 “原来如此。”裴书砚点了点头，心里却感到十分怀疑。 总不可能这个小女奴，刚好就长了这样一张脸？ 只可惜他看不出来这小女奴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 如果是人皮面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虞啾啾也是记得前世的？ 他不动声色着，开口说道：“冬儿小姐怎么抓到贺兰薇？” “我带着小蓝在大街上吃肉串，这个贺兰薇就突然冲出来要杀我了。”虞啾啾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忽然觉得身边跟着的这些人，都太碍事了。 她有什么事情，都没法全告诉裴书砚。 最重要的是，她也没法亲亲热热地喊他“国师哥哥”。 称呼他为“连亲王”，始终还是太生疏了一些。 这么一想，虞啾啾就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小嘴。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96章 那是我的国师哥哥 “贺兰家是有一部分人逃了出去，王上正在下令通缉。”裴书砚还以为虞啾啾不高兴是因为贺兰薇，这么说着，就当即命人将贺兰薇带了下去。 不过他也觉得人多不方便说话。 于是让这里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连王殿下在做什么？我这贸然前来，有打扰到你吗？”虞啾啾这才小脸上神情缓和了一些。 她想了想，就让身边跟着的人，除了兰冬儿以外的其他人，也都远远地退开了。 裴书砚看向她。 虞啾啾甜甜地一笑，唇角浮起两颗小梨涡，有些得意地说道：“我点了她的哑穴。” 裴书砚这才了然地微挑了挑眉。 接着，两人之间说话，便再没有任何的顾忌。 “之前贺兰家在我这里留了一批人，先前清理掉了一些，这两日都在忙着清理余下的，并且趁着这个机会，把其他势力留的人也一并清理了，甚至连王上的人，也拔除几个在关键位置的。” 裴书砚简单说了一下情况，眉头又皱了皱，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国师哥哥，那你知道，你的母亲是装疯的事吗？”虞啾啾则直接说道。 她在想，会不会小国师本来就知道？ 果然，裴书砚只顿了一下，就面色微沉地点了点头：“知道，原本是不知道的，直到她给我下毒，但我也没有任何证据，只是猜测。” 虞啾啾也跟着点了点头：“我也是，是龙十一发现青羽公主有些行为举止，不像个疯的，于是便猜测着，她可能不疯，那她给你下毒……或许，只是被贺兰家的人折磨得太狠了，想要自保？我听龙十一说，她……” 然而，虞啾啾却说不下去了。 这叫她怎么能告诉裴书砚，青羽公主害怕男人的碰触，可能已经被贺兰家的人给…… 她说不出来。 但裴书砚一双眼睛，却一向是洞若观火。 “公主，我都知道，但是，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裴书砚的神情间，透出一抹凝重，“倘若她只是被贺兰家的人给欺负了，凭我一人，也有能力将她从贺兰家给救出来。 “我之所以无动于衷，任由自己被贺兰家威胁，也没有出手救她，并不是救不了，而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裴书砚的话，让虞啾啾的心不由得跟着一沉。 照他这么说，青羽公主不但果然没有疯，而且给他下毒，也不是因为受到贺兰家的要挟，而是她出自自身利益着想，自愿的。 她根本没有把小国师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 “我不明白。”虞啾啾目光有些心疼地看着小国师，“到底能有什么理由，是她能连母子亲情都可以枉顾的？” “公主，你知道的，人是会变的，更何况是匈奴这种地方？” 裴书砚摇了摇头，也许是不想让她不开心，清隽的面容上故意展露一丝轻松的笑意，“这里遍地巫医，百姓迷信萨满法师，就连权贵也事事听从萨满法师的吩咐。” “国师哥哥，你的意思是说，青羽公主会给你下毒，是因为她听信了萨满法师的蛊惑教唆？”虞啾啾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了。 这一次，裴书砚没有回答，只是忍不住沉沉地叹了口气。 虞啾啾跟着沉默下来。 “她这些年，一个人活得很难，精神上，总是要有一些依托的。” 片刻之后，裴书砚才是又开口说道，“我已经查到，匈奴有一个邪教，是几个颇有势力的萨满法师暗中创办的，他们的主要目标，便是各种权贵。 “如今我母亲已经完全成了他们的信徒，她回到匈奴王的身边，怕是以后会生出许多的事端了。” 虞啾啾一听，忍不住询问道：“那国师哥哥，我让兰思诺去将你的母亲救出来，还给匈奴王送了过去，是不是做错了？” “这怎么会是做错了呢？” 裴书砚十分温柔地摇了摇头，“即便你不这么做，我也早已有了打算，只是之前身体不好，有些没有心力，公主反而是替我分担了。” “可是，你不是说？”或许是关心则乱，虞啾啾小脸难得有些懵懂。 “邪教势力遍布在权贵之间，难以拔除，能真正拔除掉它的，也就只有匈奴王。” 裴书砚接下来的话语，十分的冷静，“倘若让匈奴王发现，连他最宠爱的女儿也被邪教控制，甚至还妄图干预朝政，操控匈奴的未来，他势必会用最铁血的手段，将邪教和这些萨满法师全都拔除掉。 “因为他并非一个部族的首领，而是整个匈奴的王。 “他有雄心壮志，绝对不能允许匈奴的内部，出现这样的危机。” 裴书砚显然是足够了解如今的这一位匈奴王的。 虞啾啾一听，就明白了。 任何一位有雄心壮志的帝王，都不会允许自己权力的王座之下，藏有会严重腐蚀基座的蛀虫。 “那需要我做什么吗？”虞啾啾询问道。 “先想办法让兰淮琛注意到这件事情，自查兰家，将此事在兰家的影响下闹大，再之后，我母亲那里，我会亲手去处理这件事。”裴书砚语气微沉，眉目之间闪过一抹坚毅的决心。 “我知道了。”虞啾啾刚一点头。 一旁，忽然传出来一阵十分伤心的痛哭声。 “呜呜哇！” 两人扭头一看，就见到被他们彻底遗忘了的兰冬儿，哭得一脸痛心的样子。 虞啾啾：…… 她抬手解开兰冬儿的哑穴，蹙着眉毛看着兰冬儿询问道：“你哭什么呀？” 兰冬儿一边抽噎着一边哭，好一会儿了，才稍稍顺过气来，仍是哽咽着哑声说道：“国、国师哥哥太可怜了呜呜！他长得这么好看，他的娘亲怎么可以不喜欢他还害他给他下毒啊呜呜呜！我不能接受！” 她这话一出，惹得裴书砚一向沉稳的面容，都隐隐浮现出一丝裂纹。 “啾啾，你答应我！一定要为国师哥哥报仇好不好！”兰冬儿说着，还一把揪住虞啾啾的衣袖，两只眼睛红红地看着她。 “……那是我的国师哥哥，你不要乱叫好不好！”虞啾啾看她一会儿，没好气地抽回了自己的衣袖，抬手就又把兰冬儿的哑穴给点上了！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97章 你根本是在故意挑衅我 虞啾啾仗着自己没在兰家，没人管，硬是在裴书砚这里待了一整天。 夜里她回了兰冬儿的别院。 第二天又带着兰冬儿在大街上扫荡了一波，才带着许多战利品回到了兰家。 一回到兰家，兰冬儿自然是十分激动。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她是在白激动。 因为兰家现在根本没有人认识她！ 虞啾啾一进了自家的院子，就被月菡雅给亲热地抱住了：“小冬儿，可算回来了！想死娘亲了！” 说着，她就抱着虞啾啾又是亲又是揉的。 兰冬儿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娘亲完全无视掉她，抱着虞啾啾亲亲热热的样子，顿时眼圈都红了。 可惜她被点了哑穴，说不了话。 “咦，这水灵灵的小丫头是谁呀？”过了好一会儿，月菡雅才终于注意到了兰冬儿的存在，“怎么还哭了？” “娘亲，这是我在大街上买的小女奴，她是一个孤儿，而且还不会说话，我看她可怜，就把她买回来了，给她洗干净了，才发现她长得还挺漂亮的呢。” 虞啾啾拿出早已想好的说辞。 兰冬儿看她一眼，装作认生地低下头去，掩饰掉自己真正的情绪。 “原来如此，那是挺可怜的，既然冬儿把她买回来了，她又跟你年纪相仿，甚至连身形都很相似，那就留在身边当个玩伴。”月菡雅对此倒没有任何意见。 她当然也没有对兰冬儿的身份起疑。 毕竟兰冬儿的身形，也很寻常，没有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 “娘亲，我买了好多好吃的，想给太爷爷送过去呢。”虞啾啾小手抱着月菡雅的手臂撒娇，“等我从太爷爷那里回来了，再来陪娘亲好不好？” “好好好，你太爷爷昨晚上还专门派人过来，询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说你都好久没去他那里看他了，快收拾收拾过去。”月菡雅一脸宠溺地摸了摸虞啾啾的头。 “嗯嗯！” 虞啾啾命人带着她买的吃食，带着兰冬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往兰淮琛那里。 白天兰淮琛一般都会在前院的书房。 这一路上，兰冬儿发现，以前跟在她身边的这些总是瑟瑟发抖，畏畏缩缩的女奴们，如今待在虞啾啾身边，个个精神抖擞，甚至还能对着虞啾啾有说有笑的。 而且，她们还很关心虞啾啾。 虞啾啾对着她们这样身份卑微的人，也一点架子都没有。 这种落差，在暗暗地一对比之后，令兰冬儿内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黯然失落。 不过她很快打起精神，认真观察着虞啾啾是怎样对待她们，和她们相处的。 很快，她们就出了后宅，进入前院。 然而刚走到一个走廊的拐角，迎面就碰上另一批人。 是三叔公兰灼的孙子兰鹏鹏，带着几个本家的小孩子。 “冬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兰鹏鹏今年九岁，个头长得又高又壮。 “这些都是给太爷爷买的好吃的。”虞啾啾对兰家其他几房的印象十分不好，不是很想搭理他。 说完，就带着人想赶紧走开。 然而，兰鹏鹏却又问道：“这些女奴都拿的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多？” 此时，他这么询问着，抬手就要碰一个糕点盒子。 那名女奴想到这是虞啾啾专门给兰淮琛买的，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下一刻，兰鹏鹏抬手就一巴掌，狠狠甩到女奴的脸上！ 他力气很大，这一巴掌直接甩得女奴站立不稳，手里的盒子一下掉在地上，里面的糕点顿时滚出来，并且一下子都碎了，碎渣撒了一地。 偏偏兰鹏鹏还恶人先告状地说道：“冬儿，你身边的这个女奴怎么如此不懂事没有眼色？她居然故意打碎你给太爷爷买的糕点！真是太过分了！ “冬儿，我要是你的话，我就立即把她给杀了！就像你以前最爱干的那样！” 他这话一出，那女奴顿时害怕得浑身发抖，连忙跪在地上，对着虞啾啾不住地磕头：“小小姐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 她额头上很快就见了血。 对此，虞啾啾还没有什么反应，却见兰冬儿忽然一脸气愤，一下站出来，伸出拳头对着兰鹏鹏的鼻子就是一拳！ “啊！” 兰鹏鹏痛叫一声！ 他跟着抬手一抹，发现自己居然流血了！ “你个贱奴才？居然敢打本少爷！来人！给本少爷按着她！把她的衣服给本少爷剥光！再拿刀把她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把她的手臂卸掉！本少爷要她生不如死！要她活活疼死！流血流死！” 兰鹏鹏恼怒地大吼道。 他身边的人，原本还顾忌虞啾啾，一时不敢动手。 然而，虞啾啾却只是看着，一点要出手的意思都没有。 兰冬儿见此，心里不禁害怕起来。 该不会虞啾啾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她给除掉？ 她撒腿就想跑！ “拦住她！都愣着干什么？！”兰鹏鹏依旧是怒吼着。 这下，那些奴才们赶紧上前按住兰冬儿，伸手就要扒她的衣服。 “慢着！” 这时候，虞啾啾才是终于开口了。 她径直上前，将兰冬儿从这些奴隶手中拉出来，护到自己身边，并在兰冬儿耳边低低说了一句：“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赞同你过去虐杀奴隶的行为了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应该能够体会到，这种欺辱弱者的行为，有多么的可恶和令人讨厌了？” 兰冬儿听她说完这番话，顿时身躯一震。 尽管此前紫婴拿各种故事吓唬她，但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被说服了。 她体会到了奴隶们被她虐杀时的心境，有多么的恐惧，无助，害怕，惊慌…… “冬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小女奴？她刚刚打了我！你居然还要护着她？”兰鹏鹏在一旁恼怒地说道。 “你不也刚刚打碎了我买给太爷爷的糕点吗？我还没有把你怎么样呢，你倒是先对我身边的女奴下手了？你又是什么意思？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说，你根本是在故意挑衅我？” 虞啾啾看着他，冷冷质问道。 兰鹏鹏顿时心虚地别过眼睛。 第598章 保守得太过了 兰鹏鹏当然是故意找事情。 如今兰家除了大房的兰思诺一家，其他三房毫无存在感，还被人当成废物一般的存在。 上次王上过寿，他们兰家小辈就只有七岁的兰冬儿报名参加了骑射，其他小辈没一个报名的。 但这并不是他们不想报名，而是各房长辈不允许。 “大房不总说咱们二房三房四房整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吗？那这骑射比赛咱们都不参加了，让大房自己去出风头去！” “出风头？兰冬儿平日在家打杀奴隶倒是挺凶，可到了外面就跟只小虫子一样，骑射比赛她又不是没有参加过，难道还拿过什么了不得的名次？” “就是，而且她之前跟贺兰家的小辈结梁子，我听说贺兰家的小辈早就卯足了劲儿要收拾她，这次骑射比赛，咱们要是参加，那就是得跟兰冬儿一起被收拾！” 就这么的，兰家除了兰冬儿以外，小辈们无人参加。 然而，之后的事实，所有人也都知道了。 兰冬儿一个人把贺兰家小辈全都给比出局，并且还拿了小组的第一。 一个人出尽了风头。 二房三房四房更是被衬托得暗淡无光，仿佛全都是窝囊废一样。 小辈们也整天被爹娘爷奶折腾，说他们这儿比不上兰冬儿，那儿比不上兰冬儿，搞得他们都是心里藏着火气。 所以，今日兰鹏鹏几乎是一见到兰冬儿出现，就打定了主意，要找她麻烦。 兰鹏鹏以为兰冬儿还跟以前那样，十分好挑拨，只要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再做出虐杀女奴的事情来。 到时候，就大肆对外宣扬兰冬儿如何心狠手辣，给兰家其他小辈们找回场子…… 可谁知，这一次兰冬儿居然不但没有上当，反而还一反常态地非常维护这些女奴！ 这算是让兰鹏鹏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兰鹏鹏自然不知道，他之所以会失算，是因为他以为的兰冬儿，早已换了人！ 被他欺负的那个小女奴，才是真正的兰冬儿！ 而虞啾啾则借着兰鹏鹏的手教育了兰冬儿一顿，这会儿连声质问之下，看着兰鹏鹏心虚的脸，当即就冷笑一声。 “兰鹏鹏，今日你要不付出点代价，这事，没完。”虞啾啾小脸冷淡地说道。 “我付出代价？兰冬儿，我看你是脑子有病！我好歹也是你堂哥！”兰鹏鹏一听她这话，当即炸了，大着嗓门嚷嚷道，“就是你的女奴不懂事得罪了我，我不找你的麻烦已经是念在一家人的面子上了，你还敢说让我付出代价？兰冬儿，我看你是活腻了！”看书溂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付出代价了？”面对兰鹏鹏的连声怒吼，虞啾啾却显得十分平静。 “没错！想让小爷付出代价，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兰鹏鹏十分嚣张。 这好歹也是在兰家。 他就不信兰冬儿真能对他怎么样！ 然而还没等他嚣张完，虞啾啾就小手一抬，对身后的护卫们下令道：“给我打，打到我喊停为止，他们每一个人，都别想跑的了！” “兰冬儿！你疯了！”兰鹏鹏还有些难以置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身后跟着的其他人，也不相信兰冬儿真的敢打他们，也跟着没有动。 但很快，兰冬儿身后的那些护卫们都动了起来。 这些护卫，都是自从她第一次在大街上被人绑架之后，兰思诺特地挑选出来的，每一个人虽然本事远远比不上虞啾啾的龙武卫，但揍一群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还是绰绰有余。 “啊！” 很快，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在院子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虞啾啾就冷眼看着兰鹏鹏这群人挨打。 周围路过的奴隶和护院们见到了，也不敢吭声，有些赶紧扭头去叫人了。 “行了！” 虞啾啾见差不多了，才瞥一眼满脸鼻血的兰鹏鹏等人，喊了停。 随后，她就一言不发，带着一群人直接从兰鹏鹏这些人身上踏过去，径直去往了兰淮琛的书房院子。 等二房三房四房的长辈们赶来，只见自家乖孙子孙女一个个倒地受伤满脸鼻血的惨样，气得鼻子都歪了！ 可惜他们来晚了。 在听说虞啾啾是去了兰淮琛那里，一群人瑟缩了一下，犹豫着不敢去。 “去！怕什么！难道咱们家的孩子挨了这么狠的一顿毒打，老爷子还能偏心那臭丫头吗！”兰灼气得头顶冒烟，说完，率先就往兰淮琛那里去了。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带着自家孩子跟上。 而此时，兰淮琛院子里，虞啾啾已经哄着好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兰淮琛吃上了糕点。 “太爷爷，好吃吗？”她笑眯眯地询问道。 “嗯！好吃！冬儿买的啊，都好吃。”兰淮琛一脸宠溺地笑着。 “那，太爷爷，你吃了冬儿的东西，是不是就得帮冬儿一个小忙呀？”虞啾啾撒娇地抱住他的手臂，说道。 “你这小丫头啊，难怪这么殷勤！说，是什么忙？”兰淮琛被她这副鬼精鬼精的小模样，给逗笑。 “那个，太爷爷，刚刚在来的路上，有人打碎了一盒我给太爷爷买的糕点，我一怒之下，就把他给揍了！”虞啾啾既老实，又狡猾地说道。 兰淮琛一听这话，下意识地就以为，她又收拾家里的奴隶了。 正思索着要不要教育教育她，以后越长越大，就不能再随便虐杀奴隶了。 这时候，院子里就一阵噪杂的声音传来。 兰灼一行人连通报都不通报一下，气势汹汹地带着刚刚挨打的兰鹏鹏等人，冲进了屋子里。 “嗯？你们怎么回事？”兰淮琛看一眼满脸鼻血的兰鹏鹏等人，刚一问出口，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扭头看向虞啾啾。 就见虞啾啾举起小手，手指并在一起做了个手势，小脸带着一抹狡黠又怂怂的笑，嘿嘿说道：“那个，太爷爷，我刚才说的是保守的数字，其实我揍的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兰淮琛登时瞪大了眼睛。 你这一群人说成一个，这未免也保守得太过了！ 第599章 可真是个蠢货 事实证明，人的心还是偏的。 兰淮琛尽管已经明白了是虞啾啾把兰鹏鹏等人给揍了一顿，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脸不悦地板起了脸，冷声说道：“怎么回事？你们几个带这么多人过来，是想把我这个糟老头子给揍一顿吗？” 偏偏兰灼一行人，还真当兰淮琛人淡如菊，什么也不知道。 “父亲，冬儿这个孩子太不像话了！她身边的女奴冲撞了鹏鹏，还打碎了鹏鹏给父亲买的一盒糕点，鹏鹏想要惩罚女奴，结果冬儿却护着，还反过来把鹏鹏他们给打了一顿！父亲，您这次可绝对不能偏心，一定要为鹏鹏和其他孩子们做主啊！” 兰灼一开口，就是一通歪曲事实的告状。 兰淮琛眉毛皱起。 虞啾啾却在心里暗暗冷笑。 兰灼可真是个蠢货！ 他要是如实把整个过程说一遍，那她把兰鹏鹏等兰家小辈集体揍一顿的行为，或许还真有些过火，让兰淮琛没法完全为她开脱。 可偏偏，兰灼非要撒谎。 他之所以撒谎，自然是想要让虞啾啾罪名更重，让兰淮琛罚她，并且罚得更重一些。 然而，一旦这些话里掺杂的那一个谎言被戳破，那么其他的话，也就会一起失去信服力。 果然，下一刻，兰淮琛就神情严肃地看着兰灼，说道：“你确定你说的都是事实？” 面对着兰淮琛幽冷的双眼，兰灼莫名心虚了一下。 他接着就梗着脖子，明显底气不足地说道：“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父亲，我可是你的亲儿子，你难道还不相信我？” “是吗？” 虞啾啾在一旁开口，“三叔公，你为什么要骗太爷爷呢？那盒糕点明明是我买给太爷爷的，给兰鹏鹏给弄坏，你为什么要说是兰鹏鹏买给太爷爷的？ “在这个家里，经常给太爷爷买各种好吃的东西的，明明是我呀。 “兰鹏鹏何时给太爷爷买过好吃的？ “我印象中，好像一次也没有啊。”看书喇 她开口拆穿兰灼的谎言。 兰灼立即反驳道：“就算以前没有，但这一次就是鹏鹏买的！还有，长辈说话，哪轮得到你开口？你爹娘真是把你教成了一个没教养的孩子！” 虞啾啾可从来不是会任由被人泼脏水辱骂还不还口的人。 她当即冷冷一笑，说道：“那三叔公教出来的孩子，大概都是像三叔公这样的撒谎精，就是三叔公这喜欢撒谎的毛病，又是跟谁学的？总不能是跟太爷爷学的？” 兰灼一听她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他只是小妾生的儿子。 他撒谎，自然不能说是跟兰淮琛学的，那就只能是跟他那个小妾生母学的…… 这个兰冬儿！ 说话是连他，和他娘一起骂！ “三叔公说那一盒糕点是兰鹏鹏买的，那兰鹏鹏我问你，那一盒糕点是在龙城哪家铺子买的？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算你说得对。”虞啾啾瞥一眼被说的哑口无言的兰灼，矛头指向了躲在后头的兰鹏鹏。 “这……”兰鹏鹏哪里知道？又不是他买的！ “说不出来？那就只能证明，你这个爷爷真的是撒谎精哦。”虞啾啾目光轻嘲地望着他。 “我是在居守斋买的！”兰鹏鹏气得咬牙，想了想，说出一个铺子的名字。 虞啾啾一听他这么说，就立即笑了。 只听她说道：“居守斋的确是专门卖各种糕点的铺子，但他们家的糕点，做的一点也不好吃不说，价格还十分昂贵，而且包装盒上有专属的标志，但我买的那盒糕点，不但十分好吃，也很便宜，包装盒上也有标志，却不是居守斋。” 一听到这话，兰灼和兰鹏鹏脸色都是一变。 他们说谎的时候，哪里想得到这些细节？ 只觉得不过是一盒糕点罢了！ 怎么还有这么多名堂！ “太爷爷，您看，虽然我把他们都给揍了，可实在不能怪我，是他们先挑衅的，兰鹏鹏亲口承认了，他就是要故意找我的麻烦，太爷爷，我就是觉得，要是一次忍让，下次他们还会变本加厉，所以就……” 虞啾啾这时候看向兰淮琛，为自己的行为解释道。 “冬儿，你不必多说，你做的一点错都没有。”兰淮琛说着，忽然站了起来。 他径直走到兰灼跟前。 “父亲……” 兰灼看着他，严重带着些微恐惧。 “啪！” 下一刻，兰淮琛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到兰灼的脸上！ 兰灼被打得一张脸恨恨偏过去，嘴角立即就带上了血。 “冬儿是你的晚辈，你居然连自己的晚辈，也这么污蔑？还撒谎，带坏其他小辈！”兰淮琛沉怒地说道。 正如虞啾啾之前猜测得那样。 兰灼一个谎言被戳破，其他说再多，兰淮琛也不会再信任他了。 而兰淮琛这一巴掌下去，也是让给兰申宇他们都吓得不敢吭声了。 兰淮琛看着这几个儿子，都是一脸窝囊的样子，顿时觉得心烦不已。 他最出色的就是大儿子。 可偏偏，大儿子早早地死了。 幸好，兰思诺还算有资质。 “滚！都给我滚！下次再这样，就不是一巴掌能了事了！”兰淮琛怒吼一声。 兰灼等人立即撒腿就跑。 一群人，简直就看兔子见了老虎一样…… 兰淮琛顿时被气到了。 “太爷爷，您别生气，您这样，冬儿就觉得，好像一切都是冬儿做错了。”虞啾啾见他坐在那里直喘气，便上前为他顺着胸口，一边还十分内疚地说道。 “怎么会是你的错？只是，兰家这帮不肖子啊，唉，幸好还有你爹爹，不然，兰家怕是要完了！”兰淮琛有所感慨地说道。 “太爷爷放心，爹爹和娘亲害准备给我生弟弟呢！以后太爷爷好好教教弟弟，把弟弟教的聪明一些，不就好了嘛？”虞啾啾连忙说道。 “哈哈。”兰淮琛立即被她这话逗笑。 “只怕太爷爷活不到那时候……”他又有些遗憾地说道。 “怎么活不到？太爷爷身体好着呢！看看刚才打三叔公的那一巴掌，宝刀未老啊！”虞啾啾吹着彩虹屁。 “哈哈哈！你这孩子！就会哄太爷爷开心！” 兰淮琛这么一笑，心里刚刚泛起的郁结，都一下消散了。 虞啾啾见他这样，像是不经意一般又说道：“对了太爷爷，我昨日去了连亲王府，听连亲王说，最近龙城好像有什么邪教在暗中活动，目标就是咱们这样的权贵人家，他还隐隐透露说，似乎青羽公主，也受到了这个邪教的蛊惑呢，好像之前贺兰家的人，也有信这个邪教的。 “太爷爷，我有些担心，咱们兰家没人信这个？” 第600章 老大，我当王了！ 虞啾啾似乎说者无心，兰淮琛却是听者有心。 甚至，如果不是她这么一说，有些事情他还想不到，或是根本没太放在心上。 “冬儿，太爷爷知道了，这件事，你不必去管，太爷爷心里有数。”兰淮琛很快就是说道。 “嗯呐！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毕竟邪教什么，听着还怪吓人的！不过太爷爷，你说，青羽公主若是真的听信了邪教的蛊惑，会不会害王上，或是做出什么对咱们匈奴有害的事情呀？”虞啾啾又是说道。 她这话，让兰淮琛心里一惊。 原本他还打算暗中查探自家，徐徐图之。 可现在这么一听，他越发觉得，该不会邪教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没事，太爷爷心中有事，等抽空了，太爷爷会和王上好好说一说这件事的。”兰淮琛表情严肃起来。 他也没有心思再陪着虞啾啾玩了。 好在虞啾啾十分有眼色，借口月菡雅还在自家院子里等着她回去，就离开了。 而几乎在虞啾啾前脚一走，兰淮琛就开始写一封密信。 这是他和匈奴王之间的一个秘密的联络途经。 一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方便见面说，就会用这种途经传信。 第二天，匈奴王就给他回了信。 而兰淮琛连夜命人在兰家的排查，也有了结果。 二房、三房、四房，几乎全都信了一个叫做“大通教”的地下邪教。 兰淮琛按捺住，没有发作。 又过了几日，呼延氏、宇文氏、独孤氏三大姓的族长，在收到匈奴王的密信之后，在自家自查下，都发现了有族人暗中信封这个大通教。 匈奴王大怒。 他深知一个邪教，潜入各大家族，专门攀交这些权贵，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指不定日后就会成为腐坏匈奴国的一大蛀虫！ 他当即下令，清剿大通教！ 而才刚刚回到他身边的青羽公主，也遭到了十分严厉的盘查。 龙城中因为这次清剿，杀了许多的人，搞得人心惶惶的。 等虞啾啾再听到这件事最新进展，就是匈奴王最终查出来，大通教的教主，居然是他们十分信任的萨满打法师呼伦尔。 以及，青羽公主刺杀匈奴王，失败后自杀了…… 当虞啾啾得知青羽公主的死讯以后，只觉得这一切都似乎发展得太快了。 好像做梦一样。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龙城里似乎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许多冥顽不灵信丰大通教的人，都为此而流血死了。 “太残忍了……” 兰冬儿忍不住感叹，“他们只是信错了人，真的有必要全都杀死吗？” 如今的兰冬儿，已经认识到了人的性命的可贵。 也深深地意识到了过去的自己，做错了多少事情。 而此时，虞啾啾听她这么说，就摇了摇头：“你不了解这些邪教有多么会给人洗脑，大通教若宣扬的是真善美也就罢了，可他们宣扬的教义偏偏十分邪恶，这么长此以往下去，只会害死更多地人。 “而这些冥顽不灵的信徒，他们的脑子已经是坏掉了。 “邪教徒，要么被关，要么被杀。 “否则留着他们在外面，到时候就会有许多无辜的民众遭殃。” 前世在修真界时，就遍地有这种蛊惑人心的邪教。 但凡有邪教出没的地方，到最后都会血流成河。 所以虞啾啾对邪教的观感极其差劲，十分无法容忍邪教的存在。 兰冬儿听着，想了一会儿，也有些明白过来。 而接下来，令虞啾啾意想不到的一件事，就是匈奴王居然病倒了！ 他这病来的实在突然。 “匈奴王身体早就出了问题，只不过一直在强撑着，青羽公主的刺杀，就是压倒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撑不下去了。” 楚寒尘对虞啾啾说道。 虞啾啾小脸带着一丝严肃：“那他可有立下遗诏？他的王位要传给谁？若是没有遗诏，这匈奴就要爆发内乱了。” 匈奴内乱，绝对是其他几国包括大夏国都十分乐见其成的。 可事关裴书砚。 一旦匈奴内乱，裴书砚这个连亲王势必也会遭受的冲击，这就是虞啾啾所不愿意看到的了。 “王上已经立下遗诏了，并且，诏书就在小国师的手中。” 楚寒尘说道，“如今其他几位王子，都在寻找这个诏书，不过你放心，这也是匈奴王事先和小国师定下的一个计策。 “不论是谁意图找寻这份诏书，最终都会中圈套，势力会全部被小国师收入囊中。 “相信等匈奴王真正撑不下去的那一天，呼延华辰会十分平稳地继承王位。” 虞啾啾听他这么说，知道裴书砚都计划好了，小脸不禁露出一抹自在的笑容。 “那么到了那一天，我也可以安心地回大夏国了！” 她这一次，真的在外面待得太久了。 粗粗一算，竟然都快一年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夏国的殷太后、皇帝老爹和美人娘亲，以及皇后、德妃，还有哥哥姐姐们，都在对她翘首以盼。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虞啾啾都没有再怎么去找裴书砚了。 裴书砚如今的身体已经完全好起来，但对外依然装作一副病弱的样子。 期间，三王子找上裴书砚。 但两日之后，支持他的独孤家，就老老实实地向裴书砚表示了臣服，继而转为支持呼延华辰。 又过了几日，宇文氏开始支持呼延华辰。 最后是呼延氏…… 虞啾啾猜测，裴书砚不打无准备之仗，应当是手中早已握有这几个家族的把柄，半是要挟半是合作地，让这几个家族都不得不支持呼延华辰继承王位。 而在这种大势所趋之下，匈奴王终于对外公布了遗诏——由十一王子呼延华辰继承王位，成为匈奴新一代的王！ 虞啾啾再见到呼延华辰，已经时隔两个月。 他个头又长高了不少，脸上去掉了曾经的稚气，多了几分磨砺出来的锋利。 两人一相见，呼延华辰就立即冲着虞啾啾挤眉弄眼地笑着说道：“老大，我当王了！你有没有感到很骄傲？” 第601章 回家！ 虞啾啾看着呼延华辰如今的模样，内心中就不禁有些感慨。 好像短短数日，他就成熟了不少。 她朝他笑着点头：“我超骄傲的！” 呼延华辰得到她一定肯定，顿时高兴得挠头憨笑。 这个时候，他脸上那些沉稳锋利就一下褪去，好像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跟在虞啾啾屁股后面的匈奴少年赵小花。 “老大，如今匈奴诸事已定，你要回去了吗？”呼延华辰问道。 “是啊，出来这么久，应该回去了。”虞啾啾道。 “唉，突然觉得好像我们相遇就在昨天，这么一眨眼的，你就要走了……”呼延华辰话语里透着浓浓的不舍。 虞啾啾听他这么说，忽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呼延华辰不知道她这古灵精怪的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我是在想，你还算有良心。” 虞啾啾双手抱臂站在那里，“想我这一路上带着你走南闯北，你当了匈奴王，还知道我是你的老大，并没有因为我是大夏国的公主而对我翻脸。 “我就觉得，我之前做的都是对的，是有价值的。” “那是当然！”呼延华辰当即说道，“我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说着，他又想道什么，“老大，你若是要走，也不必担心暴露身份，兰家会找你麻烦，我会罩着你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兰家的事你不用插手，我心里有数。”虞啾啾笑着说道。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但呼延华辰如今毕竟是匈奴王了，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等着他处理。 虞啾啾回到兰家以后，就和兰冬儿说了她要离开的事。 “不要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兰冬儿却抱住她，不愿意放她走。 “什么我走了你怎么办？我走了以后，你当然继续当你的兰冬儿啊。”虞啾啾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不行！” 兰冬儿看着她，义正言辞地道，“以前没有你做对比的时候，我觉得我挺好的，我爹爹娘亲和太爷爷也都觉得我挺好的。 “可如今有了你这个惨烈的对比，我就忽然觉得，以前的我可真差劲，没觉得我爹爹娘亲和太爷爷也是这样想的…… “万一你走了，他们不喜欢我，待我不像从前那样好怎么办？ “啾啾，要不然你还是不要走了，当大夏国的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你一辈子待在兰家冒充我，这才是真英雄！” 她小嘴一通叭叭叭，中心思想看似是挽留，可虞啾啾却明白了她的担忧和不自信。 虞啾啾抬手，一根手指就把她的脑门给戳得远离自己。 “当大夏国的公主就是了不起！” 虞啾啾先就这么说了一句，接着又道，“兰家虽好，可毕竟不是我的家，我也有爹爹娘亲和皇祖母，还有哥哥姐姐们在等着我回去呢！ “还有，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爱你的人都不会介意。 “所以，你不用担心，大不了你再假装摔一下，碰到头，就说自己恢复记忆了，就可以做回原来的你了。” 虞啾啾早把这一切打算好了。 只需要一个恢复记忆的理由，兰冬儿就可以回归原位，她也可以轻松离开。 “呜呜！不要走啊啾啾，你走了以后，我又会被人欺负了！”兰冬儿又抱住她的胳膊。 “……我真是服了你了，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还没学会怎么对付别人吗？”虞啾啾无奈地扶额。 兰冬儿可真是个奇葩。 完完全全阐释了什么叫做“在家是条龙，在外是只虫”，明明白白的一个“窝里横”。 兰冬儿可怜巴巴咬着嘴唇，看着虞啾啾。 虞啾啾想了想，拉住兰冬儿的小手，传授给她一个九字真言：“其实很简单，当别人欺负你的时候，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把你自己想象成是我。” “把我想象成是你？”兰冬儿小脸茫然。 “没错！你只要仔细想一想，如果是我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会怎么做，你就不会怕了，按照你想象出的我，回击过去就行了！”虞啾啾语气轻松。 兰冬儿似懂非懂。 不过很快，她就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啾啾！不愧是你！你太聪明了！呜呜呜可是你要走了，我会想你的呀！” 她哭得真情意切。 似乎完全忘记了，最初，她是被虞啾啾给绑架了。 “以后想要见面也不难，呼延华辰是我的小弟，他当匈奴王了，以后必定会跟大夏国交好，只要咱们两国不再互相敌视，偶尔就可以互相串个门，见面就很容易了，而且我们还可以写信，等以后时机合适了，我就邀请你们全家来大夏国吃喝玩乐，怎么样？” 虞啾啾笑着说道，一边为她擦掉眼泪。 明明她们两个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可虞啾啾却像是一个在耐心照顾小朋友情绪的小大人一样。 而兰冬儿仔细一想，以后可以去大夏国，听说大夏国吃的喝的玩的乐的都比匈奴花样多的多，她立即就心动了，又缠着虞啾啾告诉她该怎么写信。 虞啾啾好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兰冬儿给哄好。 之后，她就制造了一出兰冬儿不小心摔倒碰到头的意外，顺理成章地让她恢复了记忆。 虞啾啾反过来假扮成小哑巴女奴。 在看到兰家并未起疑之后，她才是在一个夜间，兰冬儿熟睡之后，离开了兰家。 不过她并没有立即离开匈奴，而是住进楼赫买的那个，之前用来关兰冬儿的小院里。 这次她虽然要回大夏国，但裴书砚却还是不能离去。 匈奴王如今身体病重，指不定哪天就要薨逝，裴书砚作为他的外孙，必须要待在他身边。 另外，呼延华辰刚刚登上王位，也需要裴书砚辅佐。 如今匈奴内部还是有些乱的，一些部落趁机起兵造反，兰思诺都好久没有回过家了。 想到兰思诺，虞啾啾心中也生出一抹淡淡的不舍。 不管怎么说，他和月菡雅待她，是真的很好。 虽然她也知道，这种好只是基于他们以为她是兰冬儿。 所以虞啾啾选择的离开方式，就是不让他们知道真相。 又过了两天，确定兰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有任何异动之后，虞啾啾在和裴书砚见了一面，就收拾行囊，正式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第602章 回来啦！ 回去的路，比虞啾啾想象的快，可谓一路畅通无阻。 等马车终于进入大夏国京城的城门时，她都还有些恍惚。 去年秋天，她从京城离开，千万北部边境。 一晃眼，竟然就到了第二天春末了。 时间真是过得飞快。 虞啾啾多少还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她让马车慢慢地走，听着周围热闹熟悉又久违的叫卖声，才找回了一丝从前的感觉。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的喧嚣声渐渐消失。 虞啾啾知道，这是已经接近皇宫了。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 不知道通过了多少道宫门之后，才倏然停下，虞啾啾撩开帘子一看，发现已经到了乾清门。 她从马车上跳下来。 早有宫人跑在前头去通报，说她回来了。 于是，一下马车，就见到了……一堆人！ “小九儿！” 宣平帝第一个叫出声。 他不顾自己身为皇帝的体统，几乎是小跑着过来，一把将虞啾啾给抱起来，举得老高。 “爹爹！” 等举着虞啾啾转了两圈，宣平帝就把她抱到了怀里。 “小九儿！呜呜可算回来了！”堂堂皇帝，然而却没出息地哭了。 “爹爹！啾啾好想爹爹呀！”虞啾啾两只小手紧紧搂着皇帝老爹的脖子，小脸埋在他的肩头，这会儿被感染得居然也险些掉泪。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平帝也不好意思再矫情下去。 他放下虞啾啾，仔细地看着她。 “高了，瘦了，感觉小九儿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说着说着，宣平帝就又是哽咽起来。 “爹爹倒是看起来越来越年轻了！还是这么俊美迷人！”虞啾啾忍不住笑，小嘴甜得像是抹了蜜一般。 “你呀。”宣平帝被她这彩虹屁吹的心里高兴，面上佯装无奈。 他牵着虞啾啾的小手，走到太后等人跟前。 不用他开口。 虞啾啾先就是乖巧地抱住了殷太后：“皇祖母，啾啾好想你。” 这一刻，她刚刚险些掉下来的眼泪，才是一下子砸落到殷太后的衣服上。 殷太后并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女人。 但此时，她也是忍不住泪目：“你这孩子，一走就是快一年，终于回来了。” “是啾啾不孝，惹皇祖母伤心了。”虞啾啾小脑袋埋在殷太后身上，两只小手紧紧搂着她。 殷太后抬手，手掌抚了抚她的头。 祖孙两个就这么抱了一会儿。 “小九儿，还不快看看你的弟弟！”这时候，德妃轻快又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响起。 虞啾啾从殷太后怀里离开，便见到自家美人娘亲身边，被乳母抱着的一个小奶娃。 “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宝宝呢，现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她小脸上漾开笑容，摸了摸弟弟可爱的小脸。 弟弟如今还不满一月，并不会说话。 但见到虞啾啾，却很幸福地摇着小手。 虞啾啾握了握他的小肉手，这才看向眼眸含泪，脸上带着笑意的江幼悠。 “娘亲，啾啾好想你。” 她走过去，抱住美人娘亲。 “哼，臭丫头，我才不信你想我呢！想我也不知道早点回来！”江幼悠一遍擦眼泪，一遍说道。 “娘亲，啾啾错了嘛。”虞啾啾赖在她怀里撒着娇。 这里一堆人，全都是等着她回来了。 还有几个哥哥，以及姐姐沈棂。 一群人凑在一起，一个接一个地打招呼。 虞啾啾被几个哥哥围在中间问问题。 “啾啾，皇祖母说你北边三个国家都游历了一遍，怎么样？你觉得哪个国家最好玩？”四哥虞桐先是问道。 “虽然是去了三个国家，但其实没有怎么去外面玩，我觉得都比不上大夏国好玩！”虞啾啾说道。 她说的是实话。 大夏国在九国之中实力最强。 而且之前去几个国家，也都是有正事要办，的确没有什么机会出去玩耍。 “这一路上辛苦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三哥虞烨跟着说道。 “还好，不辛苦，危险好像也没有什么危险，我带着楼赫还有龙武卫，他们本事都很大，再说了，我也一身本事呢！”虞啾啾笑着说道，小脸上带着一丝骄傲。 虞烨听她这么说，就忍不住跟着笑。 其他人还想问，却被宣平帝打断了。 “好了，有什么问题以后再慢慢问，小九儿刚回来，先让她回去休息！”宣平帝说着，把几个皇子公主挤到一边，自己上前又牵住了虞啾啾的小手。 他这才是又笑着说道，“小九儿，爹爹带你去公主府？自从公主府建好以后，你还没怎么住呢就走了，绿萝今日知道你回来，本来也说要一起过来迎接，是朕说让她留在公主府准备好一切。” “好呀！” 虞啾啾想起绿萝，眸子里也是一抹笑。 这时候，她眼眸一瞥，忽然见到几道有些陌生的身影。 “她们是？”虞啾啾虽然这么问着，然而见到这几个生人全都是姿容艳丽，很是年轻，衣着又华贵，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几分。 她不由似笑非笑地看向宣平帝。 “咳，小九儿，是这样的，朝中大臣非说朕正值壮年，理应再次选秀，为皇室开枝散叶，于是今年春天的时候，就办了一场选秀，选了几个新人进宫。” 明明也是符合礼法规制的事情。 可宣平帝跟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解释起这件事的时候，却是老脸微微红着，有些窘迫的样子。 虞啾啾眼明心亮，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这一不接话，宣平帝心里就莫名一慌，连忙又解释了一句：“小九儿，朕可是没有乱搞，一直好好处理朝政的，后宫都不怎么去。” “嗯嗯，啾啾知道，爹爹勤政爱民，不是那种沉迷美色的昏君。”虞啾啾点点头，故意这么说了一句。 身后，德妃就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虞啾啾闻声，扭头看过去。 德妃冲她挤眉弄眼。 她再看看美人娘亲翻着白眼，宁皇后略微无语的样子，心里可就更清楚了。 看来，这几个都是皇帝老爹非常宠爱的新人。 否则，今日这样的场合，应当是轮不到她们出场的。 虞啾啾回过头去，望向前方长长的宫道，回味着方才宣平帝的那一番话。 ——为皇室开枝散叶。 如今，爹爹已经有了最出色的几个儿子。 美人娘亲还又给他添了一个小儿子。 要是这几个新人，再给他生几个……呵呵，太平了许久的皇宫，恐怕就要不太平了。 啧。 虞啾啾忽然觉得，也许她这一趟回来，日子也不会过的很无聊呢！ 第603章 建议她回炉重造 众人陪着虞啾啾回了她的公主府。 绿萝早就等在了门口，来回走动着，心情焦急不已。 远远地看到一大群人过来，立即再也等不了了，飞奔着跑到虞啾啾身前，一见着她，立即就哭了：“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公主！” 说完，就扑通跪在了虞啾啾的跟前，抱着她哭。 虞啾啾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之余，又有些感动。 “绿萝，我回来了呀。”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下次若是再去别的地方，一定带着你。” 这句话像是极大地安慰到了绿萝。 绿萝立即破涕而笑，仰脸望着虞啾啾说道：“公主，这可是您亲口说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本公主一诺，驷马难追！” 虞啾啾笑着把她搀扶起来。 “小九儿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近一年里，绿萝这丫头把公主府搭理得井井有条，任何事情都是尽心尽力，哀家原本还想着，你这公主府还是缺一个管事的女官，怕绿萝年纪小做不好事，后来才发现，这还真是哀家多心了，绿萝完全能胜任。”殷太后笑着说道。 “嗯，那以后就还是把公主府交给绿萝搭理了！”虞啾啾拉住绿萝的手。 绿萝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她谦虚道：“其实是太后娘娘派了芸香姑姑教了奴婢好久呢。” 今日芸香也跟着在一旁。 闻言，就笑着说道：“那也得是绿萝够聪明，一点就透。” 绿萝又不好意思了，说了几句感谢谦虚的话，目光转了一圈，看着虞啾啾问道：“公主，松雪和夜落呢？怎么没见着它们？” “它们两个啊，我送人了。”虞啾啾眸光微闪，想起自己成了燕国正一品公主的事，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说，于是就含糊其辞地说道。 “啊？送给谁了呀？它们那么喜欢公主，怎么会舍得离开公主？”绿萝听闻，有些伤心。 对此，虞啾啾小手一摊。 “那也没办法啊，因为它们遇到更喜欢的人，对本公主始乱终弃了呢！” 她语气无奈。 绿萝信以为真：“什么？那、那它们两个也太不应该了！配不上公主的喜欢！” 她还是一切都是公主第一。 公主最好。 虞啾啾被她逗笑：“好了，先进去再说。” 绿萝赶紧点头，引着众人进了公主府。 然而路上却又对虞啾啾咬耳朵：“公主，公主不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皇上就纳了三个美人！其中一个他最宠爱的，叫雪姬，是扶桑过的幕府将军送来的，她很有些手段，哄得皇上开心，把他们扶桑国五年的上贡都给免了呢！” 虞啾啾闻言，多多少少，有些惊讶。 因为在她看来，这几年里，宣平帝醉心政务，一向公私分明。 可没想到，居然为了美人，连一国的岁贡都可以免除。 她目光在后头跟着的几个年轻美人脸上一一扫过。 最终，视线在一个皮肤雪白，样貌清纯如小白兔，眉眼间又带着一股媚态的美人身上微微停顿，料想她应该就是雪姬。 雪姬似乎感受到虞啾啾探究的视线。 她不躲不避地看过来，目光直勾勾的，随即冲着虞啾啾露出一抹纯然无邪的笑意来。 虞啾啾却皱了皱眉。 她收回视线，不再看这个雪姬，领着众人进了正殿。 公主府的正殿建造得很是宽敞华丽。 建成之后，宣平帝从皇宫的宝库里挑了好几样价值不菲的宝物送过来当摆件。 一行人各自落了座。 “小九儿走了以后，这公主府本宫都没来好好参观过，说起来，今天好像还是第一次呢。”德妃看着大殿里富丽堂皇的样子，笑着说道。 “别说你，我也一样。”江幼悠跟着笑道。 “也看得出皇上对小九儿的用心了。”宁皇后亦是抿着唇，轻轻笑着。 三人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十分和睦。 “嫔妾在扶桑国时，就听闻了皇上很宠爱凌芙公主，那时候就幻想着，若是能得皇上的这般宠爱，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这时候，雪姬忽然开口。 她声音娇娇软软的，是那种听了能让男人酥麻半边身子的，还透着一股子的妖媚。 雪姬清丽漂亮的脸蛋上，带着一股子天真无邪的纯，目光柔媚又充满了仰慕之情地望着宣平帝，甜声说道，“直到嫔妾有幸来到大夏国，伺候皇上，也得到皇上的宠爱，便觉得嫔妾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可今日来到这座公主府才知道，皇上还是太偏心了呢。” 她一番话，说得宣平帝立时就心猿意马了起来。 殷太后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下来。 宁皇后低头喝茶。 德妃脸上冷冷的讥讽。 江幼悠咳嗽了一声，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专心逗弄起怀里的孩子。 可见这个雪姬，即便讨得了宣平帝的喜欢，但却也不是十分受其他人的欢迎。 甚至虞啾啾自己听了，都觉得有些恶心。 宣平帝是她的父亲，待她乃是纯挚的父女之情。 可到了雪姬这里，一个姬妾，硬要把她和宣平帝之间的男女之前，和宣平帝待虞啾啾的父女之情做比较。 属实是令人心里不适了。看书喇 其他人不好说什么。 宣平帝还被她奉承得一脸得意享受。 可虞啾啾手里的茶杯，当场就往桌上重重一放，十分明晰地表达出自己对雪姬这番话的不满。 这一声响，不算很重。 可却让宣平帝登时清醒了一般，猛然也察觉出雪姬这番话的不妥，神情间不免尴尬起来。 他深知虞啾啾的脾气。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替雪姬说好话：“小九儿，雪姬她今年才十五岁，年纪小不懂事不会说话……” “爹爹，啾啾今年还不到八岁，您这么说话，合适吗？” 虞啾啾冷笑一声，“她要是都十五岁了，还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那啾啾建议她，不如把这张嘴给割了，回炉重造，兴许就会了。” “小九儿……”宣平帝对她的这一丝严苛，感到有那么一丁点的不满。 然而虞啾啾才不管他。 只语气淡淡地说道：“爹爹，有件事，啾啾得告诉您。” 第604章 我是大夏国最尊贵的公主 “何事要说？”宣平帝立即被虞啾啾这种一本正经，又有些冷淡的语气，给搞得心里忐忑不安，那点不满也就跟着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小九儿生他的气，刚回来就又要离宫出走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之前去往燕国，燕国的皇帝很喜欢我，封我为正一品永泰公主，所以，我多了一个燕国的皇帝爹爹。” 虞啾啾这么一说，如愿以偿地看到，宣平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崽种！ 宣平帝暗暗狠磨后槽牙，痛骂燕国皇帝，居然敢跟他抢女儿！ “小九儿啊，你不在的这快一年时间里，爹爹每天都在反思，觉得之前封小九儿为正一品公主，根本配不上小九儿，所以，爹爹就琢磨着，要不然，咱们封个、封个超一品公主？” 宣平帝试探地说着，观察着虞啾啾的脸色。 然而，虞啾啾根本不为所动。 反而幽幽看着他：“爹爹这么说，是觉得，啾啾是在拿这件事，伸手向爹爹要封赏的吗？” 宣平帝脑海中警铃大振，当即义正言辞道：“当然不是！爹爹这么说，只是觉得，爹爹太久没有见到小九儿了，所以才忍不住想要封赏小九儿！” “那就不必了。” 虞啾啾小脸一扭，不去看他，“啾啾说这件事，也只是为了告诉爹爹，我在燕国多了一个皇帝爹爹，而且我已经答应了他，每年都会去演过皇宫住上一段时间陪他。” “啊？可是……可是爹爹记得，那燕国皇帝是一个暴君，动不动就会杀人的……”宣平帝一听这话，更加确定虞啾啾肯定是生他的气了，气他居然在她面前维护一个妃子，当即就是想要劝下虞啾啾。 “没错，那但是在慕帝爹爹遇到啾啾之前，他其实只是被人下毒，才会脾气变得暴躁，但爹爹也知道啾啾的本事，啾啾治好了他的病，所以如今，他又变成了一个脾气温和的明君。” 虞啾啾淡笑一声，说道。 她尤其在“明君”二字上头，加重了语气。 “呵呵，是吗……”宣平帝笑得很勉强。 心想，自己这一年时间里，应该，也没有荒废过朝政？ 否则太后只怕早就把他拎起来打了。 但莫名的，还是有点心虚怎么办？ “咳，爹爹，还有另外一件事，也得跟爹爹说一声。”虞啾啾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 “……还有什么事？”宣平帝有些警觉地问道。 “东楚国的宁王，不对，现在应该他已经登基，所以，应该称他为宁帝了，宁帝爹爹之前认我为义女……” 虞啾啾语气轻松地说着。 宣平帝眼皮狠狠一跳：“所以，你又多了一个爹爹？” 虞啾啾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呀，除了宁帝爹爹，后来我又去匈奴……” 宣平帝呼吸困难，抬手打断她的话，艰难地说道：“你、你该不会又认了匈奴王当爹爹？那个糟老头子，他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爷爷了！” 最后一句话，他简直是隐隐有些咆哮着说出来的！ 失态了。看书喇 可是好气怎么办！ 小九儿只是出国这一趟，怎么就突然多出来三个爹爹qaq！ 她是不是生他的气，所以不打算要他这个爹了！ 宣平帝心里伤心不已。 虞啾啾却笑吟吟的：“那倒不是。” 宣平帝一颗心顿时往回落。 “匈奴王病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归西，他已经立十一王子为储君，只不过这个十一王子嘛……”虞啾啾故意在这里停顿一下。 “他他他难道想娶你当王妃？” 宣平帝这回声音更大了，“朕不同意！他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都别想！就算把整个匈奴送给朕，朕也决不同意这门婚事！” 他这话一说，众人几乎都是同时翻了个白眼。 虞啾啾也有些无语。 “爹爹，你别激动，我还不到八岁，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嫁人！”她说道。 “不是？那就好，那就好！”宣平帝一听这话，差点哭出来。 但是一想到他辛苦养大的女儿，以后还是要被别的猪给拱了，他心里就又开始难受。 “那公主跟这位匈奴国的储君，到底是什么关系？”一旁，早就听得心气不顺的雪姬，忍不住问道，“就算公主年纪还小，可在男女关系上，也还是应该注意一些的。” 她含沙射影。 这是想骂虞啾啾小小年纪就不检点呢。 宣平帝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一眼朝着雪姬狠狠瞪过去。 太后等人也脸色难看。 虞啾啾冷笑一声，说道：“难怪雪姬姑娘会被送到别国当一个小小的妃子，这心里就只有男男女女的事儿，大概也只能干这些事儿了，所以看谁都和自己一样？” “公主这话什么意思！嫔妾只是好心劝说，公主不爱听嫔妾以后不说就是了，怎么还羞辱嫔妾呢！”雪姬脸上一红，反驳说道。 “那你记住了，以后再在本公主面前说这些不干不净的话，本公主就不羞辱你了，因为本公主会直接命人割了你的舌头！” 虞啾啾语气冷冽。 “你、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做？你只是一国公主，我却是扶桑国幕府将军送给皇上的！你若敢这么对我，便是不顾两国的友好，你就不怕引起我们扶桑国的不满？” 雪姬搁在扶手上的手紧紧收紧，脸色又羞又恼又怕又怒。 “我便是引起你扶桑国的不满，你们又能奈我何？” 然而，虞啾啾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怕”，什么叫做“顾忌”，“且不说我是大夏国最尊贵的公主，堂堂正正的天之骄女，而你扶桑国只是一个弹丸小国。 “你们扶桑国若惹恼了我，不需要我亲自出手，我只需要写一封信，告诉燕国的慕帝爹爹，他自会亲自带兵为了我平了你扶桑国！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是好奇了。 “凭你一个以色侍人的女子，胆敢这般开罪本公主，这扶桑国的幕府将军莫不是对你情根深种，肯不惜为了你，惹来灭国之祸？” 虞啾啾一番话，说得雪姬脸色煞白，心跳如雷，额头上冷汗涔涔，再也不敢说一句违逆的话来。 她见识到了虞啾啾的厉害。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进宫前后，几乎所有人都劝说她，可以恃宠而骄得罪人。 但不可以仗着自己得到的宠爱，得罪这位凌芙公主！ 第605章 别带上本宫 虞啾啾这一番话，不但是打雪姬的脸，令她明白自己在两国的邦交之间，无足轻重的地位。 更是一下子在宣平帝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雪姬如此笃定，说扶桑国幕府将军会为了她，而对大夏国不满，甚至可以影响到两国邦交的程度，那是不是意味着，雪姬其实是和幕府将军有着很深的私情？ 这么一说，自己头顶岂不是有一顶隐形的绿帽子？ 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容忍一个女人不爱他，但不能容忍一个女人给他戴绿帽子，把他当成一个傻子，欺骗戏弄。 宣平帝再看着雪姬的神色，当即就冷淡了许多。 众人悄悄交换着眼神。 经此一遭，雪姬怕是要失宠了。 雪姬自己自然也知道。 她恨恨盯着虞啾啾，心中羞恼，愤愤不平，忍不住质问道：“公主凭什么这么贬低嫔妾？以色侍人？这后宫，哪一个女子不是以色侍人？” 虞啾啾一听这话，当即挑了挑眉头。 不等她回应。 江幼悠先就翻了个白眼，毫不顾忌地说道：“本宫不是，你说自己，别带上本宫，当初要不是小九儿央求，本宫才不乐意离开冷宫呢！” 在她心里，宣平帝也就是个满足自己的工具人罢了。 德妃也跟着说道：“本宫也不是，顶多算是家族联姻。” 她对宣平帝也没有多少爱。 以前争宠，也不是真的多稀罕这个狗男人，只是为了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罢了。 宁皇后亦是神色淡淡的微一颔首，语气似有些轻嘲：“本宫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一位皇后，是以以色侍人为首要，而不是母仪天下。” 一进宫就被宣平帝的宠妃害得多年不孕不育，至今还没有生出来孩子。 事发后宣平帝还没有给她任何补偿。 这种狗男人，她要是真的会爱，那可就怪了。 后宫虽然来了几个新人，可整体还是在皇后、德妃和江幼悠三人的联手把持之下。 所以，也只有她们三人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她们并非是靠以色侍人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那雪姬这话，骂不到她们三人身上，可就骂到新人身上了。 另外两个新人当即眼神不善地瞥了雪姬一眼，虽然并未发作，却已经把她给记恨上了。 可以说，雪姬这一开口，得罪了整个后宫。 甚至连多年掌权的殷太后，都被她给骂上了。 毕竟殷太后也算是后宫的女人。 雪姬被她们这么一说，搞得神色肉眼可见地尴尬起来。 她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很大的错误。 可惜已经晚了……就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弥补？ 虞啾啾眼神讥讽地望着雪姬。 这个女人，当真是恃宠而骄。 她不信幕府将军会送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过来。 所以，皇帝老爹过去到底是把这个雪姬宠成什么样，才给了她一种错觉，让她觉得她可以肆无忌惮毫无顾忌，不怕得罪人的这样口无遮拦地说话？ 这么一想，虞啾啾再看宣平帝，就也没好脸色了。 渣爹！ 要不是有皇祖母盯着，她都觉得，渣爹绝对能干出来为搏美人一笑的那种昏君干的事情！ 她当即就暗暗想到。 等人都散了，她要好好问问绿萝，渣爹都为这个雪姬干过什么丢人的蠢事！ 而宣平帝这会儿心里不好受，脸上也不好看。 想他堂堂一国皇帝，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皇后、德妃、姝妃一起嫌弃，脸上真的很挂不住。 再一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雪姬，当即对雪姬心中就生出了无限的厌恶。 空有一张脸，却没有一个好用的脑子。 他之前真是白疼她了！ 宣平帝一刻也看不得雪姬继续在自己眼前晃悠，当即就是冷着脸，微微有些恼怒地说道：“雪姬，这里不用你伺候，退下！” 雪姬一听这话，娇美的小脸上，顿时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皇上！” 她无法想象，宣平帝居然要赶她走？ 他以前多宠爱她呀。 都是任着她的性子胡来。 “还不走？需要朕派人把你拉走吗？”宣平帝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 “嫔妾还未听到凌芙公主和匈奴国的储君十一王子，是什么关系，心里实在好奇得紧。” 雪姬白着一张脸，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干笑。 她双眸紧紧锁住虞啾啾，似乎认定了，虞啾啾和这位十一王子，绝对有着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否则，她实在是想象不到，还能有什么别的关系…… 闻言，虞啾啾小脸上，就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虞啾啾喝了口茶，才是悠悠说道，“匈奴国的储君十一王子，是我的小弟，我跟他就是这样的关系。 “再多说点，就是他已经向我承诺过，在他当政期间，匈奴和大夏国，永不开战。” 虞啾啾这话一出，宣平帝眼睛都一下亮了！ 哪怕淡定如殷太后，神色间也微微拂动。 “不可能！我不相信！” 雪姬一怔，随即妍丽的脸上就露出一抹笃定的讽笑，“凌芙公主也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他凭什么为了你，和大夏国永不开战！ “你就算长得再好看，如今也不过还只是一个才不到八岁的小黄毛丫头罢了！” 雪姬是真的实心疯了。 她今天被虞啾啾频频打脸，长久以来在宣平帝那里积攒的宠爱也瞬间化为乌有。 这种巨大的落差，令她难以接受，此时就是认定了虞啾啾是在撒谎，想要借此让自己翻身，所以什么也顾不了，脱口而出这一番难听的话。 宣平帝一听她这么说虞啾啾，气得恨不得立即将她杀了！ 殷太后等人也面色不虞，一个个眸中冷厉的光芒闪过。 只有虞啾啾依旧气定神闲。 “雪姬，你脑子里就只装了这些男男女女的黄色废料吗？匈奴国的十一王子，如今也才不过九岁。” 虞啾啾唇角微勾，看着雪姬的神色，像看着什么垃圾一样，“他之所以对我如此承诺，而我也如此笃信。 “第一，是因为我救了他，并且帮他登上储君之位，可以说没有我，他可能早就已经死了，总之没可能拥有今日的地位。 “第二，我在匈奴的关系，不是只有他，且不说我的国师哥哥如今是匈奴手中最有权势的摄政亲王，单是匈奴五大姓之首的兰家，我也敢说，我在兰家很有话语权。 “雪姬，你的确很美，可却没有脑子，你这样的女人，我不喜欢。” 说完，她就直接看向宣平帝，“爹爹，这个女人，以后就软禁起来，她知道了太多我的秘密。” 说到这里，虞啾啾忽然想起来什么，目光在另外两个年轻妃子身上轻轻一扫。 第606章 平生第一次觉得有些自卑 这两个妃子十分懂事，立即恭恭敬敬地表示道：“公主，嫔妾绝对对公主今日所说的一切都守口如瓶，不会泄露出去半个字！” 两人心里也实在是害怕。 雪姬以前有多张狂，多有手段，她们也是看在眼里。 可今日，这位小公主一回来，才一个回合下来，雪姬就如同斗败的公鸡，灰头土脸狼狈不已地失去了宣平帝的宠爱。 很显然。 宣平帝喜好美色，喜欢美人，这是不假。 可他最爱的，还是这位被他捧在掌心宠爱的小公主。 只要小公主一句话，再妖艳的美人，在他心里也是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的。 她们现在就毫不怀疑，哪怕这位小公主要他的皇位，宣平帝也会毫不犹豫送给小公主。 这样的小公主，她们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再者则是，雪姬过去一直压着她们二人，如今雪姬失宠，对她们二人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论是出于对虞啾啾的畏惧，还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她们都会选择站队虞啾啾。 “很好，本公主喜欢聪明的人，若是脑子笨的，最好还是不要舞到本公主的面前。”虞啾啾这么说，谁也不会觉得她是在说大话，谁也不会觉得这过于猖狂。 毕竟她的确从小就聪明得异于常人。 哪怕是现在，明明还不到八岁，却已经独自游历过四个国家，并且每次出去，都能跟其他国家的掌权人建立起颇为亲密的关系。 这次单单是认了两个爹，就已经够让宣平帝心塞了。 可惜他还不知道，除了东楚国的宁帝，和燕国的慕帝，虞啾啾还叫过别人爹爹。 要不然，只怕心态要崩得更厉害了。 此时，这两个妃子也明白，她们进宫太晚，虞啾啾和皇后她们之间感情太深，不是她们两个新人可以融入得进去的。 于是，她们很快就起身告辞：“今日终于得见公主，心中夙愿已了，公主一路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嫔妾就不打搅公主歇息，先行告退了。” 虞啾啾自然不会拦着她们。 只说给各宫都带了礼物，改日派人给她们送过去。 两个妃子赶紧一脸欣喜地应下了。 待她们一走，宣平帝也没有再跟雪姬多拉扯什么，直接一挥手：“来人，把她带下去，禁足，以后没有凌芙公主的允许，不准出宫门一步。” 这便是把对她生杀予夺的大权，完全交给虞啾啾了。 雪姬一听，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见几分绝望，哭得梨花带雨地娇声喊道：“皇上，您不能这么对嫔妾，嫔妾对您一片真心啊皇上！皇上，您答应过嫔妾，要一辈子对嫔妾甜甜蜜蜜……”看书喇 “拉下去拉下去！”然而，宣平帝被这露骨的话臊得脸红，连连摆手，不敢看虞啾啾的眼睛。 虞啾啾装作低头喝茶。 好歹给自己老爹留点面子。 雪姬很快被拉下去，耳边又清净了。 “咳，小九儿，那个，东楚国和燕国的皇帝，对你很好吗？”沉默了半晌后，宣平帝忍不住问出这个让他非常在意的问题。 “当然好呀。”虞啾啾看着自家皇帝老爹，唇角轻轻翘起，语气里隐含着一丝骄傲，“尤其是慕帝爹爹，他对我几乎有求必应。 “所以爹爹，你若是有哪一日嫌啾啾总是为难你的这些妃子，不想再见到啾啾，只管跟啾啾说，啾啾立马去燕国找慕帝爹爹！” 虞啾啾这么一说。 宣平帝立即一脸着急，为自己辩解道：“爹爹何时嫌你了？你没在家时，不知道爹爹有多想你，现在这么说，不是成心气爹爹吗？ “小九儿，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慕帝，不喜欢爹爹了？ “你是嫌爹爹总是、总是看人眼光不准？” 宣平帝忽然平生第一次觉得有些自卑。 他想起来以前那个冒牌的凝香公主，因为她，他惹得小九儿生气离宫出走。 如今小九儿在外快一年，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终于盼回来，结果身边这个雪姬也是个不懂事的。 宣平帝一时不知道是该说晦气，还是该为自己看人的眼光感到自卑。 “爹爹，你不要多想，啾啾绝对没有因为这些琐碎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就不喜欢爹爹了。” 虞啾啾嘴巴很甜，一两句话就哄住了宣平帝，“而且，慕帝爹爹待啾啾虽然比待他亲生的子女还要好，可啾啾还是更喜欢爹爹呀。” 宣平帝心里立即舒坦了不少，对慕帝的嫉妒也减轻了许多。 殷太后等人在一旁看着，没少对着宣平帝暗暗翻白眼。 “小九儿这一趟出门，去了那么多地方，也经历了不少事，这头几天回来，就什么都别做了，干脆天天给咱们将将经历过的那些有趣的事情得了。” 德妃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她眼神晶亮地看着虞啾啾，神色间看起来是兴冲冲的。 “那可真的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了。”虞啾啾笑得一脸可爱。 “九妹妹，你在外面认了两个爹爹，那可有认别的哥哥吗？”这时候，虞桐突然十分开窍地问了一句。 虞啾啾小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凝固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眨眨眼睛，小脸楚楚可怜又很无辜地说道：“四哥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啾啾就算认了别的哥哥，也不是啾啾想认的，实在是，推脱不掉。” 虞瑾、虞烨和沈棂一听她这么说，就都是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 只有虞桐和虞越还一脸天真的样子。 “九妹妹这么可爱，这么聪明，外面那些男孩子想有她这么一个妹妹，那也是很正常的。” “没错，啾啾，没事，多几个哥哥也没关系的，虽然我有些吃醋，但只要他们都对你很好，那我就还是为你感到高兴。” 两人很是单纯。 暂时还没有想到，哥哥多了，跟他们两个抢妹妹的人也就多了。 “呜呜，四哥哥，阿越哥哥，你们对啾啾真的是太好啦！”虞啾啾一脸感动。 “啾啾，我和你阿瑾哥哥，还有棂儿姐姐对你就不好了吗？”虞烨似笑非笑，故意逗她。 第607章 新乐子 “当然好呀。”虞啾啾赶紧抱住虞烨一只手臂，撒娇卖萌。 虞烨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原谅她啊。 一连数日，虞啾啾的公主府，都很热闹。 太久没在宫里了。 尽管都说让虞啾啾先好好休息，不要打扰她，可却没一个说到做到的。 就是殷太后，也坐不住，每天交代自己这边的小厨房做各种好吃的，亲自给虞啾啾送过去。 而其他各宫也都是心照不宣。 德妃、宁皇后和江幼悠都是一大早就约好了，往公主府跑。 除了虞烨他们还要每天苦哈哈地上课，并不那么自由，但也一下课就撒腿往公主府狂奔。 宣平帝甚至都不入后宫了。 下了早朝第一时间跑来，处理完政务也赶紧过来，瞬间连那些刚纳的妃子都不香了，心里只有得赶紧从虞啾啾那里扳回自己这个亲爹的伟岸形象，不能被两个外国爹给比下去了！ 对此，虞啾啾自然十分高兴。 她这快一年时间出门在外，也很想家。 而在外面的这段时间里，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也很乐意一件件地说给大家听。 于是，就这么的，这种热闹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大家才终于肯让虞啾啾好好休息了。 虞啾啾也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干脆就又连睡了好几天的懒觉，快活不已。 这段日子，小紫蛟跟着享了不少的福。 之前在外面时，为了不暴露虞啾啾的身份，它都不敢露头，过得简直是“东躲西藏”的日子，生怕别人看到了，会猜到虞啾啾是谁。 可憋屈啦。 现在终于舒坦了。 这几日它都接连被投喂，吃得小身子都好像圆润了一圈。看书喇 虞啾啾这么堕落了几日之后，沈棂和虞苏苏来找她玩了。 快一年没见。 今年已经十一岁的虞苏苏和沈棂都长高了不少。 也都长成了看起来温柔端方的小少女。 “前些日子都不太能跟你说上话，后来想着你一回来也歇不下来，就特意等到了今天才过来。” 沈棂今日穿了一件水蓝色的小裙子，衬得她的小脸十分娇俏。 她拉着还一身懒洋洋的虞啾啾的小手，笑着说道，“啾啾，你如今回来了，大夏书局和金兰会，我也该转交，还给你了？” 虞啾啾当初离开之前，创办了大夏书局和金兰会。 她走的时候，都托付给了沈棂。 这快一年时间里，沈棂任劳任怨，也算是办得有声有色的。 金兰会集合京城贵女。 大夏书局则专门资助贫困书生。 两件事沈棂都做得很好。 但这毕竟不是属于她的，所以她特意等到今天来说这事。 “为什么要还给我呀？我不要。”然而，虞啾啾却懒洋洋地喝了口果茶，十分理直气壮地说道，“当初棂儿姐姐接手了，那以后就都是棂儿姐姐的了。我好懒，不想管这些事情。” 她这语气，又是撒娇，又是在耍赖。 沈棂顿时无语：“啾啾，不带你这样的。” “棂儿姐姐，难道你忍心看人家刚回来，就要干活吗？”虞啾啾立即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还拉了虞苏苏当外援，“姐姐你说，沈棂姐姐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呜呜……” 虞苏苏在一旁傻笑。 虽然快一年没见自家妹妹，但她依然是那个妹妹说的才是第一的傻姐姐。 于是这会儿就立即点了点头，看向沈棂：“是呀棂儿，你就接着干。” 沈棂简直拿她俩没办法。 “那我再替你管一阵子，你歇好了就……” “不成不成。” 虞啾啾紧紧拉住沈棂的手，同她分析起来，“棂儿姐姐你听我说，不是我耍赖，也不是我偷懒，只是，我可能不会在皇宫待太久时间，没准什么时候就又走了。 “总不能我今日接管，好，管个日，日之后我要走了，又要再拜托棂儿姐姐了？ “这也太麻烦了。 “棂儿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帮人帮到底，好吗？” 她说着，小身子凑到沈棂跟前，下巴也搁到沈棂肩头，看起来无比的楚楚可怜。 沈棂抬手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你怎么又想走？这才回来多久？父皇怕是要哭……” 不得不说，她对宣平帝也是十分了解。 “皇祖母也会舍不得的，我们大家都舍不得，啾啾，你都没怎么和炀炀玩过呢！他可好玩了！”虞苏苏也跟着说道。 她说的炀炀，便是在虞啾啾当初离宫出国之前，江幼悠给宣平帝生的小皇子，如今还不到一岁。 虞啾啾的确还没怎么跟虞炀玩过。 虞炀见她都不认识她。 她想了一下，说道：“那就努力待上半年再走。” “啊？才半年？”沈棂惊叹，她是真的很舍不得虞啾啾，“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宫里可没意思了。”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就雪姬她们几个进宫以后，才又有意思了一点。” 虞啾啾笑嘻嘻的：“棂儿姐姐，你该不会是怪我把雪姬给制裁了，让你少了点乐子？” 沈棂抬手捏她小脸：“贫嘴，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虞啾啾依旧笑嘻嘻的。 沈棂说道：“不过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扶桑国因为雪姬，少给大夏国送很多的岁贡，这样的好处，一个女人就可以换来，没了雪姬，那个幕府将军也会想法子，再送过来什么风姬月姬的，他们才不会放掉这样的好处呢。” 对此，虞啾啾倒并不十分在意：“这都是小事，棂儿姐姐若是不喜欢，到时候不让爹爹收便是。” 沈棂摇了摇头，她稍稍压低了声音：“就怕即便姐姐不收，这个幕府将军，也会往其他人身边回。” 虞啾啾一听这话，眸色一动，瞬间多了几分兴致 她闻弦音而知雅意。 连忙问道：“棂儿姐姐，最终京城是不是还有什么好玩的事？你快告诉我，不许藏私，我可是这一路上发生什么事情，都跟你们说了的。” 沈棂于是就笑，实则是故意卖关子：“这件事，不是太好说，不过，你若是已经歇过来了，不如明日跟我出一趟宫，咱们先去大夏书局和金兰会看看，然后，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608章 把书局当冤大头 虞啾啾对沈棂所说之事，自然十分好奇。 她也不休息了，当日就拉着沈棂一起出宫。 当初她突然离开京城，大夏书局和金兰会都交给沈棂打理，也可以说，虞啾啾是完全当了甩手掌柜的。 沈棂在京中最热闹繁华之地，花重金买了一处上下两层楼的铺子，作为金兰会的根据地。 “虽然之前说，金兰会要定期在你的公主府举办宴会，可你到底不在家，也不好就去你的公主府，于是我就买下了这个铺子，这里地段最好，又热闹又贵，不对外开放，每日只对少量交得起会费的顾客开放。” 沈棂带着虞啾啾，先去了金兰会，一边参观，一边介绍。 “金兰会成为正式会员的标准十分苛刻，要从贵女们的身份、家世等等来审核，但也不是只有正式会员才能来这里喝茶聊天。 “没有达到入会标准的，只要每个月都定期交纳预备会费，就可以来享受一下正式会员的待遇，只是这个预备会费数额不低，每个月我收他们十两黄金，并且只要黄金，不要银子。 “当然我这个钱也不是买收的，我还向父皇和皇祖母他们讨要了二十多件他们收藏的名贵字画，古董花瓶，专门摆放在最显眼之处，每个房间里也都放一件，就连这地毯，都造价十分昂贵，桌椅亦是上好的用料，紫檀木、金丝楠木、黄花梨木什么都有。 “能加入金兰会，就是如今京城贵女们身份地位和家世的象征。 “哪怕能在这里喝一杯茶，都值得她们炫耀许久。 “要是在这里宴请，那就更不得了了，因为金兰会宴请的标准更高。” 沈棂讲起这些的时候，简直是眉眼飞扬。 虞啾啾一面听，一面微微笑着，心里很为沈棂高兴。 “棂儿姐姐，我发现，当初我把金兰会和大夏书局交给你来打理，实在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若是在我手里，我肯定想不到这么好的赚钱的点子。” 她拉住沈棂的手，眼眸明亮仿若星辰，“棂儿姐姐，最让我高兴的是，这些事情能令你高兴开心。” 沈棂听她这么说，略有些害羞。 但也很快就点了点头：“啾啾，我有这些事情做，的确很开心，就好像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喜欢赚钱，以前我多多少少，是有些茫然的，不知道身为公主，以后能做些什么，皇家的生活虽然富贵无忧，可是也很无趣，若是找不到人生的目标，一辈子就像流水一样，就这么随波逐流着过去了。 “所以，我也很感激你。” 姐妹两个说的话都很真诚。 虞啾啾笑着：“所以我更要赖着棂儿姐姐了，以后大夏书局和金兰会，就都永远交给棂儿姐姐，我还是喜欢阴谋诡计那些东西！” 她说完，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棂也被感染，两个人一起笑了好一会儿。 沈棂就又说：“只赚贵女们的银子，我实在觉得便宜了那些世家公子、有钱的少爷们，所以，我打算再开办一间同样规则的铺子，专门赚他们的钱。” 虞啾啾点了点头：“只要棂儿姐姐有主意便是。” 参观完金兰会，两人便去了大夏书局。 大夏书局的地段不是远离京城最热闹繁华之处，而是在就近找了处僻静之地。 “金兰会赚的银子，几乎都用来贴补大夏书局了，我不想破坏大夏书局的初衷，所以并未用金兰会同样的规则来办书局，书局主要还是为了广揽天下之才，尤其是寒门子弟，我不想用富贵破坏他们的心性。” 沈棂说道，“这里的书都是借阅，提供纸墨笔砚，也允许他们抄录，当然，也不是全是。 “贫寒书生们想要获得这些好处，就得每日帮书局做些打扫、整理的活，还要按照书局的指派，去帮助别人。 “并且，这些书生每次在书院的考核成绩，书局都要做记录，如果有些人成绩不好，书局会拒绝再帮助他们。 “免得助长他们不劳而获的想法。” 沈棂又解释了为什么要制定这样的规矩，“最开始有人冒充书生，来这里偷书、茶杯用具还有纸墨笔砚拿去卖钱，还有些书生根本好吃懒做，把书局当冤大头。” 虞啾啾听着，点头表示赞同：“没错，大夏书局的初衷是帮助贫寒子弟，但也不是什么品种的人都帮。 “棂儿姐姐，这些事情你真的都做得很好，比朝廷的一些官员做得还要好。” 沈棂笑着摇了摇头，谦虚地说道：“我的能力还是有限，我在考虑，若是能在整个大夏国都推广书局和金兰会，就好了。” 虞啾啾则若有所思：“除了大夏国，其实东楚国和燕国也十分富有，或许还可以将书局和金兰会，以及棂儿姐姐日后打算筹办的给世家子弟的同类型的铺子，甚至连匈奴也可以，这些我都有人脉。 “至于银子，我可以找舅舅商量，让舅舅出点钱资助我们，还有秦家，秦徵也很有钱，不用白不用。” 沈棂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两人又讨论了好一会儿接下来在全国、乃至其他几国的开办计划。看书溂 之后，虞啾啾查看了名士榜，见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 譬如虞烨、虞瑾、殷云飞，甚至温莲生、云从，以及远在大理国的蓝萧都榜上有名。 几年前虞啾啾前往大理国。 路上救下云从。 之后，云从就得到了江家的资助，主要是帮助他重振云家的调香事业。 看来，他并没有辜负当初她的相救，以及江家的资助。 算算时间，云从今年应该也已经十五岁了。 想到曾经那个怯懦无助的小男孩，如今应该已经长成了翩翩如玉的少年，虞啾啾倒是很有一些成就感。 至少，这证明她当时救下云从，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而这种成就感，也是前世的她，所没有体会到过的。 此时，虞啾啾就很想把这件事分享给裴书砚。 想必他一定能够体会到她的这种心情，有些新奇，有些高兴，又有些得意。 虞啾啾当即暗下决定，等回宫以后，就给裴书砚写信！ 第609章 儿女情长 “大夏书局和金兰会都去看过了，棂儿姐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幕府将军，到底往谁身边送人了？”虞啾啾催促地询问道。 “这个不能现在就告诉你，你跟我走就知道了。”沈棂依旧是卖关子。 虞啾啾挑了挑眉。 她倒也是好耐心，就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没多久，她就发现了马车的目的地。 “这不是往大将军府去的路吗？”虞啾啾感到微微诧异，“不会？殷老将军都五六十岁了？而且他常年驻守边境，根本没在京城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沈棂笑着捏她的小脸。 “难道是二房、三房的那两个？可是我记得，殷老将军的次子和三子都子承父业得从了军，他的次子殷岑如今驻守在东南边境，常年对抗时不时作乱的倭寇和海盗。 “三子殷律则是驻守在西南边境……” 一路上，虞啾啾都还忍不住猜测。 等终于进了大将军府的大门，被迎进了府里，她才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颇有些难以置信地道，“总不能，是殷郁！” 沈棂没有回答。 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没错，就是他。 虞啾啾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更加一言难尽了。 不是她大惊小怪。 实在是殷郁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会耽于儿女情长之事的人。 殷郁是殷家少有的没有从军的嫡出子孙。 他任大理寺少卿期间，十分刚正不阿，谁都敢得罪。 在虞啾啾的心目中，他自然是大夏国的国之栋梁，一柄锋利无匹的利剑，大夏国最值得信任的执法之剑。 殷郁今年差不多三十九岁了。 按照他的履历，那就是妥妥的下一任大理寺卿，负责掌管刑狱案件审理，手中的确握着执法之剑。 这样的一个人，一把执法之剑，若是腐朽…… 那对大夏国而言，将是一种难以想象的灾难。 虞啾啾小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不复之前的玩笑。 “我要见一见幕府将军送给他的女人！”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还不能确定这个女人就是幕府将军送来的。”沈棂却摇了摇头。 “怎么说？”虞啾啾看着她。 “咱们先去见云岚，等见了她，让她具体跟你说。”沈棂说道。 于是，两人让殷家的下人带路，直接去了殷云岚的院子。 殷云岚这会儿正在院子里训斥下人。 一听虞啾啾和沈棂来了，脸上又惊又喜，忙叫那些下人暂且退下了。 然而虞啾啾早在院子外头就听到了动静。 待殷云岚热热闹闹地跟她们二人打了招呼，又和虞啾啾寒暄了好一会儿，虞啾啾才是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我听见你好大的脾气。” “让公主见笑了。”殷云岚提起这个，就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是下人不懂事，惹了点小麻烦，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烦人罢了。” “云岚姐姐，我还不了解你吗？若真的是一般的小事，你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虞啾啾笑了笑，“该不会，是跟殷少卿新纳的妾室有关？” 殷云岚闻言，脸上颇有些窘迫。 “公主已经知道了？”她很是为自己的父亲感到羞愧。 “是我告诉她的，云岚，你父亲这个妾室的事情，你就跟啾啾好好说一说，事无巨细，都说一说，越详细越好。”沈棂说道。 殷云岚一听这话，面上不由得增添几分郑重。 正如虞啾啾了解她，她也还算了解这位凌芙公主。 凌芙公主并非寻常小孩，见解独到而又十分敏锐，甚至比许多大人还要目光长远，看事情也总是入木三分，颇能看透事情的本质，可谓洞若观火。 更何况，她前几日也听说了虞啾啾回宫的第一天，就把宣平帝近来极为宠爱的那个宠妃雪姬给关了禁闭的事。 再联系到自家这个扶桑国来的女子，殷云岚心中是真的担忧。 担忧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是否真的会对父亲不利，是否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她叫月姬。”于是，殷云岚眸色担忧地开口说道。 虞啾啾一听这名字，就挑了挑眉，和沈棂对视一眼。看书溂 月姬？ 还真叫沈棂说中了？ 幕府将军送了个雪姬进宫，又送了个月姬到殷郁身边？ 他是打算凑够风花雪月吗？ 不过虞啾啾没有说话，只静静等着殷云岚往下说。 殷云岚稍稍停顿之后，便接着道：“她是父亲在大街上偶然救下的，父亲说，那一日他原本和雍国公温澜温叔叔约了晚上喝顿小酒，黄昏时分，他处理完公务，早早地从大理寺离开，前往约定的酒楼。 “路上，他却见到发生争执。 “月姬被打得浑身是伤，恰好跌倒在他脚边。 “这样的事情，父亲身为大理寺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救下月姬，并派下属按住行凶之人，询问之后才得知，月姬来自扶桑国，行凶之人乃是她的叔父。 “她说她原本是跟随叔父坐船从扶桑国来到大夏国的京城，是为了寻找在这里做生意的父亲。 “可谁知，一到了京城，叔父就要把她往勾栏院送。 “她察觉到之后想逃，却被叔父发现，就这么当街打了她一顿，要把她强行带走，还哭着求我父亲救救她，说她愿意以身相许。” 说到这里，殷云岚脸上一抹羞愧的红。 她又撇了撇嘴，显然觉得月姬以身相许的说法，简直是在羞辱她一向刚正不阿不近女色的父亲。 “可谁知道，父亲居然鬼迷心窍似的，答应了。” 听得出来，殷云岚的语气中，至今还是浓浓的不敢置信。 隐隐的，还有些对父亲的鄙夷。 父亲的形象在她心目中一向高大伟岸，如今却很显然的，有些崩塌了。 殷云飞的声音稍稍低落下去：“就这样，这个月姬就进了我们家的大门，成了我们大房的姨娘……要知道，自从母亲过世，父亲是一直不肯续弦，平时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的。 “可如今…… “唉，两位公主啊，我这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我无法理解，想不通……” 她语气中有着深深的迷茫。 第609章 儿女情长 “大夏书局和金兰会都去看过了，棂儿姐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幕府将军，到底往谁身边送人了？”虞啾啾催促地询问道。 “这个不能现在就告诉你，你跟我走就知道了。”沈棂依旧是卖关子。 虞啾啾挑了挑眉。 她倒也是好耐心，就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没多久，她就发现了马车的目的地。 “这不是往大将军府去的路吗？”虞啾啾感到微微诧异，“不会？殷老将军都五六十岁了？而且他常年驻守边境，根本没在京城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沈棂笑着捏她的小脸。 “难道是二房、三房的那两个？可是我记得，殷老将军的次子和三子都子承父业得从了军，他的次子殷岑如今驻守在东南边境，常年对抗时不时作乱的倭寇和海盗。 “三子殷律则是驻守在西南边境……” 一路上，虞啾啾都还忍不住猜测。 等终于进了大将军府的大门，被迎进了府里，她才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颇有些难以置信地道，“总不能，是殷郁！” 沈棂没有回答。 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没错，就是他。 虞啾啾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更加一言难尽了。 不是她大惊小怪。 实在是殷郁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会耽于儿女情长之事的人。 殷郁是殷家少有的没有从军的嫡出子孙。 他任大理寺少卿期间，十分刚正不阿，谁都敢得罪。 在虞啾啾的心目中，他自然是大夏国的国之栋梁，一柄锋利无匹的利剑，大夏国最值得信任的执法之剑。 殷郁今年差不多三十九岁了。 按照他的履历，那就是妥妥的下一任大理寺卿，负责掌管刑狱案件审理，手中的确握着执法之剑。 这样的一个人，一把执法之剑，若是腐朽…… 那对大夏国而言，将是一种难以想象的灾难。 虞啾啾小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不复之前的玩笑。 “我要见一见幕府将军送给他的女人！”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还不能确定这个女人就是幕府将军送来的。”沈棂却摇了摇头。 “怎么说？”虞啾啾看着她。 “咱们先去见云岚，等见了她，让她具体跟你说。”沈棂说道。 于是，两人让殷家的下人带路，直接去了殷云岚的院子。 殷云岚这会儿正在院子里训斥下人。 一听虞啾啾和沈棂来了，脸上又惊又喜，忙叫那些下人暂且退下了。 然而虞啾啾早在院子外头就听到了动静。 待殷云岚热热闹闹地跟她们二人打了招呼，又和虞啾啾寒暄了好一会儿，虞啾啾才是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我听见你好大的脾气。” “让公主见笑了。”殷云岚提起这个，就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是下人不懂事，惹了点小麻烦，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烦人罢了。” “云岚姐姐，我还不了解你吗？若真的是一般的小事，你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虞啾啾笑了笑，“该不会，是跟殷少卿新纳的妾室有关？” 殷云岚闻言，脸上颇有些窘迫。 “公主已经知道了？”她很是为自己的父亲感到羞愧。 “是我告诉她的，云岚，你父亲这个妾室的事情，你就跟啾啾好好说一说，事无巨细，都说一说，越详细越好。”沈棂说道。 殷云岚一听这话，面上不由得增添几分郑重。 正如虞啾啾了解她，她也还算了解这位凌芙公主。 凌芙公主并非寻常小孩，见解独到而又十分敏锐，甚至比许多大人还要目光长远，看事情也总是入木三分，颇能看透事情的本质，可谓洞若观火。 更何况，她前几日也听说了虞啾啾回宫的第一天，就把宣平帝近来极为宠爱的那个宠妃雪姬给关了禁闭的事。 再联系到自家这个扶桑国来的女子，殷云岚心中是真的担忧。 担忧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是否真的会对父亲不利，是否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她叫月姬。”于是，殷云岚眸色担忧地开口说道。 虞啾啾一听这名字，就挑了挑眉，和沈棂对视一眼。看书溂 月姬？ 还真叫沈棂说中了？ 幕府将军送了个雪姬进宫，又送了个月姬到殷郁身边？ 他是打算凑够风花雪月吗？ 不过虞啾啾没有说话，只静静等着殷云岚往下说。 殷云岚稍稍停顿之后，便接着道：“她是父亲在大街上偶然救下的，父亲说，那一日他原本和雍国公温澜温叔叔约了晚上喝顿小酒，黄昏时分，他处理完公务，早早地从大理寺离开，前往约定的酒楼。 “路上，他却见到发生争执。 “月姬被打得浑身是伤，恰好跌倒在他脚边。 “这样的事情，父亲身为大理寺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救下月姬，并派下属按住行凶之人，询问之后才得知，月姬来自扶桑国，行凶之人乃是她的叔父。 “她说她原本是跟随叔父坐船从扶桑国来到大夏国的京城，是为了寻找在这里做生意的父亲。 “可谁知，一到了京城，叔父就要把她往勾栏院送。 “她察觉到之后想逃，却被叔父发现，就这么当街打了她一顿，要把她强行带走，还哭着求我父亲救救她，说她愿意以身相许。” 说到这里，殷云岚脸上一抹羞愧的红。 她又撇了撇嘴，显然觉得月姬以身相许的说法，简直是在羞辱她一向刚正不阿不近女色的父亲。 “可谁知道，父亲居然鬼迷心窍似的，答应了。” 听得出来，殷云岚的语气中，至今还是浓浓的不敢置信。 隐隐的，还有些对父亲的鄙夷。 父亲的形象在她心目中一向高大伟岸，如今却很显然的，有些崩塌了。 殷云飞的声音稍稍低落下去：“就这样，这个月姬就进了我们家的大门，成了我们大房的姨娘……要知道，自从母亲过世，父亲是一直不肯续弦，平时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的。 “可如今…… “唉，两位公主啊，我这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我无法理解，想不通……” 她语气中有着深深的迷茫。 第610章 本公主对你很失望 “这个月姬为人如何？”虞啾啾问道。 “那可以说是，完美得挑不出错来。”殷云岚一言以概之。 “那你方才是为什么事情训斥下人？”虞啾啾又问。 “如今天气越来越热，家里的人就都要准备着做夏装了，我挑了一些好料子，给各个院子里的人都送过去，结果我身边的丫鬟自作主张，没有好好听我的吩咐把料子给月姬送过去，反而把给她准备的料子拿给二房，而后挑剩下的料子才拿给月姬，想要故意寒碜她，月姬倒也不吵不闹，只拿了那些料子又还了回来，说她以前在家中过得清贫，节俭惯了，就不做新衣裳了。” 殷云岚提起这个事，脸上就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憋屈，“偏偏这事还是她当着我父亲的面做的，我父亲呢，也没说什么，可我自己脸上臊得慌。 “出了这种事，不就是我的错？我没管教好下人，父亲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觉得这个家我管得好，没准哪天就把管家的事情交给月姬了！” 她越说心中越是不平。 虞啾啾一听，就明白了。 殷郁的原配夫人去世以后，他一直没有续弦，大房管家的事情，就都交给了殷云岚。 殷云岚自小跟着外祖母住在南方，早早地就学会了一手管家的本事，一向是从不出错的。 可这个月姬一来，她就犯错。 偏偏人家月姬一点错都没有，这可不就是只有她自己错，自己生闷气吗？ “我想见见她。”虞啾啾眼眸微动。 她总觉得，这个月姬很不简单，殷云岚在这事上没管教好下人，那下人为什么突然想要为难月姬呢？ 这里面不会一点文章都没有。 “这好说，我这就去安排。” 殷云岚十分快活。 她找人打听了之后，就带着虞啾啾去了府里的后花园，说是月姬最喜欢在后花园的湖边喂鱼。 等到了湖那边，果然就见月姬正带着几个侍女，慢慢悠悠地喂着鱼。 丫鬟在她耳边提醒。 月姬一扭过头来，见到是殷云岚来了，立即就笑了。 虞啾啾看着她。 只觉得她这一笑，当真是美到摄人心神。 “大小姐来了呀，这两位小姑娘是？”月姬放下手里的鱼食，走到三人面前，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这位是宫里的凌芙公主，这位是棂公主。”殷云岚脸上神情淡淡的，向月姬介绍。仟千仦哾 而后又对虞啾啾和沈棂介绍说，“两位公主，这是我父亲的妾室，月姬月姨娘。” “月姬？名字就叫月姬吗？你们扶桑国的人，取名字应当不是这么取的？” 不等月姬主动开口，虞啾啾就先是说道。 她看着月姬，心里冷冷一笑，忽然觉得真是有意思极了。 这个月姬，样貌生得是清丽脱俗，有着青莲一般的干净妖冶气质，行走时身姿弱柳扶风，笑起来似有香风扑面，令人沉醉，看人时的眼神更是清纯又勾人摄魄。 难怪一向清心寡欲如殷郁，也会被月姬勾得破例纳她为妾。 月姬，可比宫里扶桑国送给皇帝老爹的那个空有姿色的雪姬，要出众得多。 虞啾啾不免心里有些恶趣味地想，这是因为，人人都知道皇帝老爹好色，且只求美色十分好拿捏吗？ 不知皇帝老爹若是知道，扶桑国搞智商歧视，送了个更出众更勾人的给他的聪明又难搞定的臣子，会不会被气到？自尊心会不会严重受伤？ 想想就有些使人发笑。 不过现在虞啾啾自然是不会真笑出来的。 她小脸上神色淡然，丝毫看不出情绪。 “小女子名叫龙泽月，家中亲人都称小女子是月姬。”此时，月姬温婉似水地答道。 “原来如此啊，那你跟雪姬也认识？”虞啾啾忽地问道。 “不知雪姬是……”月姬脸上迟疑，求助似的看向殷云岚。 “不知道就算了。”虞啾啾笑笑，“月姬姑娘如此美貌，难怪殷大人会动了凡心。” 她这么一说，就又直接要告辞，“本公主刚回来，在宫里闷得慌，今日出来走走，打算到处拜访一下朋友，就不在此继续叨扰了。 “云岚姐姐要和我们一起吗？我打算先去大理寺见一见殷少卿。” 虞啾啾这么说的时候，全然没看月姬的脸色。 只朝殷云岚笑着。 殷云岚十分知情识趣，就也笑：“公主去见父亲肯定是有正事，我就不去了，今日家中还有别的事情。” 虞啾啾点点头，冲月姬略一颔首，就带着沈棂和一众随行之人走了。 殷云岚把她送出门。 待一坐上马车，虞啾啾就问：“你们觉得，这个月姬如何？” 她是问沈棂和跟着一起出来的紫婴。 “是个极有城府的，可比宫里那个雪姬强得多了。”沈棂点评道。 “棂儿姐姐和我的看法，可真是不谋而合。”虞啾啾听她话里毫不掩饰的对宣平帝的揶揄之意，就忍不住笑了。 “英雄所见略同嘛。”沈棂也跟着笑。 “奴婢也这么觉得。”紫婴跟着说道。 说话间，马车很快就到了大理寺。 紫婴前去通报。 大理寺的人见了虞啾啾的令牌，立即恭敬放行。 等虞啾啾走到正殿，便已经见到大理寺卿和少卿殷郁等官员在迎接着她了。 “微臣拜见凌芙公主，拜见棂公主。” 众人向她们二人行礼。 “都起来，诸位大人该干嘛干嘛去，本公主来找殷少卿是有些私事。”虞啾啾淡声说道。 众人立即纷纷恭敬退下。 只余殷郁。 “公主找下官何事？”殷郁询问她。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虞啾啾眼神示意，四周都是来往的大理寺的官员和下属。 “公主请随我来。”殷郁带着她，直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这里是殷郁日常办公和休息的地方。 等进了院子，殷郁命人都退下。 “我方才去了你家，见了你新纳的那个妾室。”虞啾啾开门见山地说道。 “公主……”殷郁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抹波动。 “殷少卿，本公主对你很失望。”虞啾啾乌黑的眸子，直白地看着殷郁，也直白地说道。 第610章 本公主对你很失望 “这个月姬为人如何？”虞啾啾问道。 “那可以说是，完美得挑不出错来。”殷云岚一言以概之。 “那你方才是为什么事情训斥下人？”虞啾啾又问。 “如今天气越来越热，家里的人就都要准备着做夏装了，我挑了一些好料子，给各个院子里的人都送过去，结果我身边的丫鬟自作主张，没有好好听我的吩咐把料子给月姬送过去，反而把给她准备的料子拿给二房，而后挑剩下的料子才拿给月姬，想要故意寒碜她，月姬倒也不吵不闹，只拿了那些料子又还了回来，说她以前在家中过得清贫，节俭惯了，就不做新衣裳了。” 殷云岚提起这个事，脸上就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憋屈，“偏偏这事还是她当着我父亲的面做的，我父亲呢，也没说什么，可我自己脸上臊得慌。 “出了这种事，不就是我的错？我没管教好下人，父亲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觉得这个家我管得好，没准哪天就把管家的事情交给月姬了！” 她越说心中越是不平。 虞啾啾一听，就明白了。 殷郁的原配夫人去世以后，他一直没有续弦，大房管家的事情，就都交给了殷云岚。 殷云岚自小跟着外祖母住在南方，早早地就学会了一手管家的本事，一向是从不出错的。 可这个月姬一来，她就犯错。 偏偏人家月姬一点错都没有，这可不就是只有她自己错，自己生闷气吗？ “我想见见她。”虞啾啾眼眸微动。 她总觉得，这个月姬很不简单，殷云岚在这事上没管教好下人，那下人为什么突然想要为难月姬呢？ 这里面不会一点文章都没有。 “这好说，我这就去安排。” 殷云岚十分快活。 她找人打听了之后，就带着虞啾啾去了府里的后花园，说是月姬最喜欢在后花园的湖边喂鱼。 等到了湖那边，果然就见月姬正带着几个侍女，慢慢悠悠地喂着鱼。 丫鬟在她耳边提醒。 月姬一扭过头来，见到是殷云岚来了，立即就笑了。 虞啾啾看着她。 只觉得她这一笑，当真是美到摄人心神。 “大小姐来了呀，这两位小姑娘是？”月姬放下手里的鱼食，走到三人面前，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这位是宫里的凌芙公主，这位是棂公主。”殷云岚脸上神情淡淡的，向月姬介绍。仟千仦哾 而后又对虞啾啾和沈棂介绍说，“两位公主，这是我父亲的妾室，月姬月姨娘。” “月姬？名字就叫月姬吗？你们扶桑国的人，取名字应当不是这么取的？” 不等月姬主动开口，虞啾啾就先是说道。 她看着月姬，心里冷冷一笑，忽然觉得真是有意思极了。 这个月姬，样貌生得是清丽脱俗，有着青莲一般的干净妖冶气质，行走时身姿弱柳扶风，笑起来似有香风扑面，令人沉醉，看人时的眼神更是清纯又勾人摄魄。 难怪一向清心寡欲如殷郁，也会被月姬勾得破例纳她为妾。 月姬，可比宫里扶桑国送给皇帝老爹的那个空有姿色的雪姬，要出众得多。 虞啾啾不免心里有些恶趣味地想，这是因为，人人都知道皇帝老爹好色，且只求美色十分好拿捏吗？ 不知皇帝老爹若是知道，扶桑国搞智商歧视，送了个更出众更勾人的给他的聪明又难搞定的臣子，会不会被气到？自尊心会不会严重受伤？ 想想就有些使人发笑。 不过现在虞啾啾自然是不会真笑出来的。 她小脸上神色淡然，丝毫看不出情绪。 “小女子名叫龙泽月，家中亲人都称小女子是月姬。”此时，月姬温婉似水地答道。 “原来如此啊，那你跟雪姬也认识？”虞啾啾忽地问道。 “不知雪姬是……”月姬脸上迟疑，求助似的看向殷云岚。 “不知道就算了。”虞啾啾笑笑，“月姬姑娘如此美貌，难怪殷大人会动了凡心。” 她这么一说，就又直接要告辞，“本公主刚回来，在宫里闷得慌，今日出来走走，打算到处拜访一下朋友，就不在此继续叨扰了。 “云岚姐姐要和我们一起吗？我打算先去大理寺见一见殷少卿。” 虞啾啾这么说的时候，全然没看月姬的脸色。 只朝殷云岚笑着。 殷云岚十分知情识趣，就也笑：“公主去见父亲肯定是有正事，我就不去了，今日家中还有别的事情。” 虞啾啾点点头，冲月姬略一颔首，就带着沈棂和一众随行之人走了。 殷云岚把她送出门。 待一坐上马车，虞啾啾就问：“你们觉得，这个月姬如何？” 她是问沈棂和跟着一起出来的紫婴。 “是个极有城府的，可比宫里那个雪姬强得多了。”沈棂点评道。 “棂儿姐姐和我的看法，可真是不谋而合。”虞啾啾听她话里毫不掩饰的对宣平帝的揶揄之意，就忍不住笑了。 “英雄所见略同嘛。”沈棂也跟着笑。 “奴婢也这么觉得。”紫婴跟着说道。 说话间，马车很快就到了大理寺。 紫婴前去通报。 大理寺的人见了虞啾啾的令牌，立即恭敬放行。 等虞啾啾走到正殿，便已经见到大理寺卿和少卿殷郁等官员在迎接着她了。 “微臣拜见凌芙公主，拜见棂公主。” 众人向她们二人行礼。 “都起来，诸位大人该干嘛干嘛去，本公主来找殷少卿是有些私事。”虞啾啾淡声说道。 众人立即纷纷恭敬退下。 只余殷郁。 “公主找下官何事？”殷郁询问她。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虞啾啾眼神示意，四周都是来往的大理寺的官员和下属。 “公主请随我来。”殷郁带着她，直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这里是殷郁日常办公和休息的地方。 等进了院子，殷郁命人都退下。 “我方才去了你家，见了你新纳的那个妾室。”虞啾啾开门见山地说道。 “公主……”殷郁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抹波动。 “殷少卿，本公主对你很失望。”虞啾啾乌黑的眸子，直白地看着殷郁，也直白地说道。 第611章 往后就不必等我了 “公主，月儿她，只是一个身世可怜，孤苦无依的弱女子……”殷郁薄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为月姬辩解。 “嗯，她身世可怜，她孤苦无依，你是不是还要说她天性单纯无知？本公主居心叵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虞啾啾言辞锋利如刀。 “微臣不敢。”殷郁低下头去。 “你不敢，不代表你没有这样想。” 虞啾啾站在他面前，小小的身子，却笔挺得像是这世间最无法令人忽视的山峰，“殷少卿，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宫里幕府将军送了一个雪姬，宫外你就遇到一个月姬。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了？” 殷郁听着这话，一时无言。 虞啾啾意识到，他听不进去的。 “那好。” 她手指按在殷郁处理公务的光洁桌案上，轻轻敲着，“从明日起，你开始休息，暂时不必再来大理寺处理公务，这件事等回宫以后，本公主就会禀告爹爹，相关的文书，明日一早就会送到你的府上。 “本公主会亲自调查这个月姬。 “倘若她真的只是一个无辜的扶桑国平民女子，那你自当继续做你的大理寺少卿，本公主也会向皇祖母请命，将这个月姬册封为县主，再许配给你做正室妻子。 “可如果她有问题，那本公主自会公事公办。” 虞啾啾说完，看着殷郁，“殷少卿，你可有意见？” 殷郁态度始终很恭敬：“一切听凭公主的安排。” 虞啾啾神色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现在，本公主要查阅大理寺大牢里关押的所有犯人名单，还有，近几年来大理寺处理过的，所有跟扶桑国人有关的案卷卷宗。” 殷郁却犹豫了一下：“公主，若要查阅这些，需得有皇上的手令。” “这有何难？” 虞啾啾扭头对紫婴吩咐道，“你现在就回宫一趟，找爹爹要这道手令。” “是，公主。”紫婴当即应下。 殷郁看着她离去之后，才是说道：“公主，微臣曾经调查过，大理寺、刑部，甚至大内的天牢，都没有任何一个扶桑国的在押犯人，哪怕是那些不在名册，秘密关押的犯人，也都没有一个是扶桑国的人。” “你如此笃定，那就没有想过，若是真没有，那这个月姬怎么就偏偏盯上你了？而且显然是对你有所了解，知道一般的色相迷惑不了你，所以雪姬送给爹爹，月姬就送到了你身边。” 虞啾啾手指拨动着殷郁桌案上厚厚的卷宗，语气懒洋洋地道。 “公主……” 殷郁面色始终淡然如水，可心底却是没有这样平静的。 这也是因为他足够了解虞啾啾。 他们大夏国的这位小公主，年纪虽小，看人却从来没有看走眼过。 这也是为什么，他今日始终心绪难平，总觉得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殷少卿，你不要怪本公主小题大做，实在是你这个位子……我早听爹爹说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大理寺卿也是你，你执掌着大夏国的执法之剑，代表着大夏国律法刑狱的公平，倘若你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就是亲手折断大夏国的执法之剑，就是背叛大夏国的律法公正，背叛大夏国的百姓，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本公主一点意外也不能允许发生，你明白吗？” 虞啾啾说道。 殷郁轻轻颔首：“微臣明白，是微臣轻率行事了。” 紫婴的速度非常快。 虞啾啾没等多久，她就带着宣平帝给的手令回来了。 虞啾啾调阅各种名册、案件卷宗，让楼赫和紫婴帮着一起看。 “手令已经到了，你之前说，大理寺还有秘密关押之人，并不在这名册上？”她则一边翻阅，一边一心二用地询问殷郁。 “是，秘密关押之人，大多都是朝廷重犯，他们身份特殊，不好处死，但也不能放归自由，于是就在这大牢里，一关就能关上几十年。”殷郁介绍说。 “几十年？最长的多少年？”虞啾啾好奇。 “微臣记得，如今还在世，关押时间最长的，是三十年的一个犯人，但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微臣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三十年前太后娘娘亲自下令关押在此的。”殷郁道。ъitv “三十年前……那即便当时风华正茂，如今也是一个老头子了。”虞啾啾头也没抬地问，“叫什么？” “罗隼。”殷郁想了一下，说道。 这多亏他的好记性。 “罗隼……那在这三十年间，皇祖母可有再过问过此人？” “这微臣便不清楚了，至少，在微臣进入大理寺的这些年间，太后娘娘似乎已经遗忘了此人的存在，从不曾过问过，不过，负责看守罗隼的人，一直都是太后娘娘的人，此人的存在，恐怕连皇上也不知道，但是先皇定然是知道的。” 虞啾啾听他说完，点了点头。 只想着等晚上回了皇宫，去找殷太后问一问就知道了。 然而，等虞啾啾查完这些卷宗名册，也到了后半夜了。 她整理出几个可疑的人名，打算稍后再细查。 殷郁便也一直到了这个时间才回家。 他到家的时候，殷家人都已经睡下。 今日回来的太晚，他不想打扰月姬，就打算去书房住上一晚，却不想半道上就碰上月姬。 “夫君。”月姬身边只带了两个婢女，提着灯笼，“你现在才回来吗？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怎么还没睡？”殷郁拉住她冰凉的双手，问道。 “等你呀。”月姬朝他温婉的一笑，月色下，昏暗的灯笼光芒映照下，她一瞥一笑都美得惊心动魄。 殷郁是没有一次不为她的美貌所惊心的。 可想到今日虞啾啾与他所说的那些话，想到自己身为大理寺少卿，身上所担负的责任，他很快就敛去眸中的惊艳，只淡淡一笑道：“往后就不必等我了。 “不过从明日起，我也不会再回来这么晚了。” “嗯？夫君从明日起就不忙了吗？”月姬好奇地问道，双手则挽着他，往她住的院子走去。 第611章 往后就不必等我了 “公主，月儿她，只是一个身世可怜，孤苦无依的弱女子……”殷郁薄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为月姬辩解。 “嗯，她身世可怜，她孤苦无依，你是不是还要说她天性单纯无知？本公主居心叵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虞啾啾言辞锋利如刀。 “微臣不敢。”殷郁低下头去。 “你不敢，不代表你没有这样想。” 虞啾啾站在他面前，小小的身子，却笔挺得像是这世间最无法令人忽视的山峰，“殷少卿，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宫里幕府将军送了一个雪姬，宫外你就遇到一个月姬。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了？” 殷郁听着这话，一时无言。 虞啾啾意识到，他听不进去的。 “那好。” 她手指按在殷郁处理公务的光洁桌案上，轻轻敲着，“从明日起，你开始休息，暂时不必再来大理寺处理公务，这件事等回宫以后，本公主就会禀告爹爹，相关的文书，明日一早就会送到你的府上。 “本公主会亲自调查这个月姬。 “倘若她真的只是一个无辜的扶桑国平民女子，那你自当继续做你的大理寺少卿，本公主也会向皇祖母请命，将这个月姬册封为县主，再许配给你做正室妻子。 “可如果她有问题，那本公主自会公事公办。” 虞啾啾说完，看着殷郁，“殷少卿，你可有意见？” 殷郁态度始终很恭敬：“一切听凭公主的安排。” 虞啾啾神色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现在，本公主要查阅大理寺大牢里关押的所有犯人名单，还有，近几年来大理寺处理过的，所有跟扶桑国人有关的案卷卷宗。” 殷郁却犹豫了一下：“公主，若要查阅这些，需得有皇上的手令。” “这有何难？” 虞啾啾扭头对紫婴吩咐道，“你现在就回宫一趟，找爹爹要这道手令。” “是，公主。”紫婴当即应下。 殷郁看着她离去之后，才是说道：“公主，微臣曾经调查过，大理寺、刑部，甚至大内的天牢，都没有任何一个扶桑国的在押犯人，哪怕是那些不在名册，秘密关押的犯人，也都没有一个是扶桑国的人。” “你如此笃定，那就没有想过，若是真没有，那这个月姬怎么就偏偏盯上你了？而且显然是对你有所了解，知道一般的色相迷惑不了你，所以雪姬送给爹爹，月姬就送到了你身边。” 虞啾啾手指拨动着殷郁桌案上厚厚的卷宗，语气懒洋洋地道。 “公主……” 殷郁面色始终淡然如水，可心底却是没有这样平静的。 这也是因为他足够了解虞啾啾。 他们大夏国的这位小公主，年纪虽小，看人却从来没有看走眼过。 这也是为什么，他今日始终心绪难平，总觉得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殷少卿，你不要怪本公主小题大做，实在是你这个位子……我早听爹爹说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大理寺卿也是你，你执掌着大夏国的执法之剑，代表着大夏国律法刑狱的公平，倘若你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就是亲手折断大夏国的执法之剑，就是背叛大夏国的律法公正，背叛大夏国的百姓，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本公主一点意外也不能允许发生，你明白吗？” 虞啾啾说道。 殷郁轻轻颔首：“微臣明白，是微臣轻率行事了。” 紫婴的速度非常快。 虞啾啾没等多久，她就带着宣平帝给的手令回来了。 虞啾啾调阅各种名册、案件卷宗，让楼赫和紫婴帮着一起看。 “手令已经到了，你之前说，大理寺还有秘密关押之人，并不在这名册上？”她则一边翻阅，一边一心二用地询问殷郁。 “是，秘密关押之人，大多都是朝廷重犯，他们身份特殊，不好处死，但也不能放归自由，于是就在这大牢里，一关就能关上几十年。”殷郁介绍说。 “几十年？最长的多少年？”虞啾啾好奇。 “微臣记得，如今还在世，关押时间最长的，是三十年的一个犯人，但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微臣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三十年前太后娘娘亲自下令关押在此的。”殷郁道。ъitv “三十年前……那即便当时风华正茂，如今也是一个老头子了。”虞啾啾头也没抬地问，“叫什么？” “罗隼。”殷郁想了一下，说道。 这多亏他的好记性。 “罗隼……那在这三十年间，皇祖母可有再过问过此人？” “这微臣便不清楚了，至少，在微臣进入大理寺的这些年间，太后娘娘似乎已经遗忘了此人的存在，从不曾过问过，不过，负责看守罗隼的人，一直都是太后娘娘的人，此人的存在，恐怕连皇上也不知道，但是先皇定然是知道的。” 虞啾啾听他说完，点了点头。 只想着等晚上回了皇宫，去找殷太后问一问就知道了。 然而，等虞啾啾查完这些卷宗名册，也到了后半夜了。 她整理出几个可疑的人名，打算稍后再细查。 殷郁便也一直到了这个时间才回家。 他到家的时候，殷家人都已经睡下。 今日回来的太晚，他不想打扰月姬，就打算去书房住上一晚，却不想半道上就碰上月姬。 “夫君。”月姬身边只带了两个婢女，提着灯笼，“你现在才回来吗？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怎么还没睡？”殷郁拉住她冰凉的双手，问道。 “等你呀。”月姬朝他温婉的一笑，月色下，昏暗的灯笼光芒映照下，她一瞥一笑都美得惊心动魄。 殷郁是没有一次不为她的美貌所惊心的。 可想到今日虞啾啾与他所说的那些话，想到自己身为大理寺少卿，身上所担负的责任，他很快就敛去眸中的惊艳，只淡淡一笑道：“往后就不必等我了。 “不过从明日起，我也不会再回来这么晚了。” “嗯？夫君从明日起就不忙了吗？”月姬好奇地问道，双手则挽着他，往她住的院子走去。 第612章 公主，出事了 “明日起，我就不是大理寺少卿了。”殷郁语气淡淡地说道。 他立即感受到，月姬挽着他的双手，有一瞬间，稍纵即逝的僵硬。 “夫君，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夫君又没有犯错，为什么就……”月姬语气懵懂不解，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今日，你见到凌芙公主了？”殷郁握住她一只手，感受到她的手很是冰凉，他温声问道。 “见到了，怎么了？”月姬依旧是做出一脸不解的样子。 “对于我们大夏国的这位凌芙公主，你或许不是十分了解。” 殷郁淡淡笑了一下，眉目温柔俊逸，“你来到大夏国，她人不在国内，前些日子才回来，她小小年纪，却聪慧机敏过人，深得皇上和太后娘娘宠爱，一向是无法无天，随心率性而为。 “公主她今日见到你，或许是听岚儿说了什么，心中对你不喜，连带着对我也颇有微词，于是就直接暂停了我的职务。” “可是……”月姬听得蹙眉，清丽娇艳的脸庞上带着深深的疑惑不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我乃是朝廷命官，轮不到一个公主来罢免我，要罢免也得皇上亲自下旨，可是你不了解，皇上对公主向来百依百顺，只要公主一句话，哪怕说看上了皇位，皇上只怕也是会立即让出来送给公主的。” 殷郁向她解释说道。 “这可真是……”月姬似乎对此感到不满，不过到底没有说出来。 “好了，这都是小事，只要公主查明我清清白白，以后自会恢复我的职位，也或许，以后我就不做这个大理寺少卿，被调换到其他官职上，我都无所谓，大理寺的事情毕竟繁杂忙碌，我都不能好好陪你，最好是以后给我一个闲职，我可以每日早点回来，哪怕不做官，凭着殷家的家底，我也能多了时间带你到处游山玩水。” 殷郁的语气十分无所谓。 “夫君，是妾身连累你了。”月姬低下头去，语气很是愧疚。 “你我之间，便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殷郁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只是，你的夫君以后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了，你心中会觉得失望吗？” “夫君，妾身愿意跟着夫君，只是因为喜欢夫君，并不是喜欢夫君的身份。”月姬一脸深情款款。 “嗯，我知道。” 二人说话间，到了月姬住的院子。 月姬伺候着他洗漱，而后如往常那样，点燃熏香，二人一起相拥入眠。 不知多久以后。 月姬忽然起身。 “夫君，夫君？”她轻轻叫了几声，又推了推殷郁。 殷郁呼吸绵长，睡得很沉，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月姬立即翻身起床，熟练地穿上殷郁的衣服，易容改装之后，她顶着一张和殷郁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连身高都垫高，整个身型看起来和殷郁一模一样。 接着，她就走到外面的书桌前，从一只藏得十分隐蔽的盒子里，取出来一张图纸。 图纸上画的是大理寺大牢的内部布局图。 这张图是她一点一点拼凑起来的。 一张图最终的终点，就是她要去的地方，大牢最深处一个秘密关押犯人的牢房，她要救的人就在那里关着。 三十年了。 殷郁被停职，一定是凌芙公主怀疑她的身份。 月姬知道自己必须行动，不能再等了。 她拿着图纸，摸出殷郁身上携带的令牌，一路出了殷家，往大理寺走去。 然而她并不知道。 在她前脚离开殷家，后面原本因点燃的熏香而陷入沉眠的殷郁，就立即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清明，吐出口中含着的药丸，神情间说不出来是遭到欺骗的落寞，还是其他情绪，只很快就收拾好一切，也跟着前往大理寺。 今晚，虞啾啾并没有回宫。 原本打算回宫询问殷太后关于大牢里她在三十年前秘密关押的犯人身份，可时间太晚，她就干脆就近去了雍国公府，去找了温澜。 没想到，居然还碰上了楚寒尘。 之前虞啾啾从匈奴回来，因为还不放心裴书砚的身体，就让楚寒尘再在匈奴待上一段时间，确保裴书砚真的无恙以后，再让他回来。 如今，便是裴书砚彻底康复，身体没有任何后遗症。 楚寒尘也是在今日深夜了，才抵达京城，来到温澜府上。 这会儿，正坐着和温澜一起说话。 虞啾啾就来了。 三人自然好一阵寒暄。 还不等温澜安排好，让他们二人各自去休息，楼赫就急匆匆地来到了。 虞啾啾离开大理寺之前，把楼赫留在了那里，她担心今日去见月姬以及让殷郁停职的行为打草惊蛇，月姬会有行动。 没想到，这个以防万一的行为，居然还真的不是她多心。 “楚神医回来了？那太好了！快跟我走！” 楼赫一见到楚寒尘，脸上就是一喜，抓住楚寒尘就往外走。biqμgètν 虞啾啾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多问，跟着起身就走。 温澜自然也要跟着一起。 楼赫则路上飞快解释道： “公主，出事了！月姬易容成殷少卿的模样，去了大牢最深处，想要以公主的名义，释放里面关押了三十年的那个叫罗隼的犯人。 “只是她没有想到，负责看守犯人的，乃是太后娘娘派去的两名龙武卫。 “那两名龙武卫常年待在牢中，不接触外界，并不知道公主，他们只认太后手令，不认公主的名号。 “龙武卫想要抓住月姬去见太后。 “月姬想逃，但殷少卿赶到了，他质问月姬……说要给月姬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月姬表面答应，结果却用匕首捅了殷少卿……那匕首，有毒，我已经喂殷少卿吃了解毒的丹药，但似乎没什么太大的作用，那月姬匕首上的毒性十分猛烈，殷少卿一直吐血，怕是快要不行了。” 虞啾啾一听这话，立即说道：“楼赫，你先带着神医叔叔赶过去救殷少卿！” 楼赫了然地点头：“是。” 说完，也不管楚寒尘什么反应，几乎是抓住他的衣领，十分粗鲁地提着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大理寺。 幸好雍国公府距离大理寺很近。 等虞啾啾赶到的时候，殷郁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那毒性到底还是伤害到了他的身体，他此时陷入了昏迷。 第612章 公主，出事了 “明日起，我就不是大理寺少卿了。”殷郁语气淡淡地说道。 他立即感受到，月姬挽着他的双手，有一瞬间，稍纵即逝的僵硬。 “夫君，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夫君又没有犯错，为什么就……”月姬语气懵懂不解，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今日，你见到凌芙公主了？”殷郁握住她一只手，感受到她的手很是冰凉，他温声问道。 “见到了，怎么了？”月姬依旧是做出一脸不解的样子。 “对于我们大夏国的这位凌芙公主，你或许不是十分了解。” 殷郁淡淡笑了一下，眉目温柔俊逸，“你来到大夏国，她人不在国内，前些日子才回来，她小小年纪，却聪慧机敏过人，深得皇上和太后娘娘宠爱，一向是无法无天，随心率性而为。 “公主她今日见到你，或许是听岚儿说了什么，心中对你不喜，连带着对我也颇有微词，于是就直接暂停了我的职务。” “可是……”月姬听得蹙眉，清丽娇艳的脸庞上带着深深的疑惑不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我乃是朝廷命官，轮不到一个公主来罢免我，要罢免也得皇上亲自下旨，可是你不了解，皇上对公主向来百依百顺，只要公主一句话，哪怕说看上了皇位，皇上只怕也是会立即让出来送给公主的。” 殷郁向她解释说道。 “这可真是……”月姬似乎对此感到不满，不过到底没有说出来。 “好了，这都是小事，只要公主查明我清清白白，以后自会恢复我的职位，也或许，以后我就不做这个大理寺少卿，被调换到其他官职上，我都无所谓，大理寺的事情毕竟繁杂忙碌，我都不能好好陪你，最好是以后给我一个闲职，我可以每日早点回来，哪怕不做官，凭着殷家的家底，我也能多了时间带你到处游山玩水。” 殷郁的语气十分无所谓。 “夫君，是妾身连累你了。”月姬低下头去，语气很是愧疚。 “你我之间，便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殷郁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只是，你的夫君以后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了，你心中会觉得失望吗？” “夫君，妾身愿意跟着夫君，只是因为喜欢夫君，并不是喜欢夫君的身份。”月姬一脸深情款款。 “嗯，我知道。” 二人说话间，到了月姬住的院子。 月姬伺候着他洗漱，而后如往常那样，点燃熏香，二人一起相拥入眠。 不知多久以后。 月姬忽然起身。 “夫君，夫君？”她轻轻叫了几声，又推了推殷郁。 殷郁呼吸绵长，睡得很沉，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月姬立即翻身起床，熟练地穿上殷郁的衣服，易容改装之后，她顶着一张和殷郁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连身高都垫高，整个身型看起来和殷郁一模一样。 接着，她就走到外面的书桌前，从一只藏得十分隐蔽的盒子里，取出来一张图纸。 图纸上画的是大理寺大牢的内部布局图。 这张图是她一点一点拼凑起来的。 一张图最终的终点，就是她要去的地方，大牢最深处一个秘密关押犯人的牢房，她要救的人就在那里关着。 三十年了。 殷郁被停职，一定是凌芙公主怀疑她的身份。 月姬知道自己必须行动，不能再等了。 她拿着图纸，摸出殷郁身上携带的令牌，一路出了殷家，往大理寺走去。 然而她并不知道。 在她前脚离开殷家，后面原本因点燃的熏香而陷入沉眠的殷郁，就立即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清明，吐出口中含着的药丸，神情间说不出来是遭到欺骗的落寞，还是其他情绪，只很快就收拾好一切，也跟着前往大理寺。 今晚，虞啾啾并没有回宫。 原本打算回宫询问殷太后关于大牢里她在三十年前秘密关押的犯人身份，可时间太晚，她就干脆就近去了雍国公府，去找了温澜。 没想到，居然还碰上了楚寒尘。 之前虞啾啾从匈奴回来，因为还不放心裴书砚的身体，就让楚寒尘再在匈奴待上一段时间，确保裴书砚真的无恙以后，再让他回来。 如今，便是裴书砚彻底康复，身体没有任何后遗症。 楚寒尘也是在今日深夜了，才抵达京城，来到温澜府上。 这会儿，正坐着和温澜一起说话。 虞啾啾就来了。 三人自然好一阵寒暄。 还不等温澜安排好，让他们二人各自去休息，楼赫就急匆匆地来到了。 虞啾啾离开大理寺之前，把楼赫留在了那里，她担心今日去见月姬以及让殷郁停职的行为打草惊蛇，月姬会有行动。 没想到，这个以防万一的行为，居然还真的不是她多心。 “楚神医回来了？那太好了！快跟我走！” 楼赫一见到楚寒尘，脸上就是一喜，抓住楚寒尘就往外走。biqμgètν 虞啾啾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多问，跟着起身就走。 温澜自然也要跟着一起。 楼赫则路上飞快解释道： “公主，出事了！月姬易容成殷少卿的模样，去了大牢最深处，想要以公主的名义，释放里面关押了三十年的那个叫罗隼的犯人。 “只是她没有想到，负责看守犯人的，乃是太后娘娘派去的两名龙武卫。 “那两名龙武卫常年待在牢中，不接触外界，并不知道公主，他们只认太后手令，不认公主的名号。 “龙武卫想要抓住月姬去见太后。 “月姬想逃，但殷少卿赶到了，他质问月姬……说要给月姬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月姬表面答应，结果却用匕首捅了殷少卿……那匕首，有毒，我已经喂殷少卿吃了解毒的丹药，但似乎没什么太大的作用，那月姬匕首上的毒性十分猛烈，殷少卿一直吐血，怕是快要不行了。” 虞啾啾一听这话，立即说道：“楼赫，你先带着神医叔叔赶过去救殷少卿！” 楼赫了然地点头：“是。” 说完，也不管楚寒尘什么反应，几乎是抓住他的衣领，十分粗鲁地提着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大理寺。 幸好雍国公府距离大理寺很近。 等虞啾啾赶到的时候，殷郁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那毒性到底还是伤害到了他的身体，他此时陷入了昏迷。 第613章 这是你们的报应 “怕是要昏迷一段时日了，至于醒了以后会如何，就不好说了。”楚寒尘一身疲惫地说道。 殷郁气息奄奄，浑身是血。 “小尘，无论如何，要辛苦你了，一定要治好阿郁。”温澜看得心惊肉跳，抬手轻轻按在楚寒尘的肩膀上。 他和楚寒尘、殷郁，都是幼时关系十分亲密的发小。 当初他和楚寒尘、楚寒幽出事，殷郁也一直调查这件事，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们。 “放心，我明白，我一定会治好他的。”楚寒尘想起这些往事，也少有的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一旁。 月姬已经被制服住。 她脸上的易容被剥掉，形容狼狈的被按着跪在地上，此时眼神凶狠，犹带着一股怒气，似乎半点也没有因为差点杀死殷郁而有什么后悔的情绪。 虞啾啾神色平静，心中又出离的愤怒。 或许因为自己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重，导致殷郁性命岌岌可危。 虞啾啾冷冷望着月姬。 “你也算有本事了，能让殷少卿犯下这种糊涂事，不过，以后，殷少卿遭的罪，本公主加倍还到你身上！” 虞啾啾小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地高抬着下巴，眼神睥睨，语气冷沉地说道。 “呵呵，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月姬冷笑一声，表现得很是硬气。 她的这种硬气，与她柔弱的外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虞啾啾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讥讽，犹如看着一个濒死而不自知的蝼蚁： “月姬姑娘会这么说，是因为你完全不了解本公主的手段，等你尝过本公主折磨人的手段以后，若是还能这么有骨气，本公主一定厚葬你。” “随你的便！我也不是那等受了折磨就会服软的软骨头！”月姬依旧全然无所谓的语气。 楼赫在一旁摸了摸鼻梁。 显然，他就是充分体会过她那些手段，而且还最终受不了服了软的“软骨头”。 他也开始期待了。 这月姬真能有那么硬气的话……他认输。 “你欺骗殷少卿，就是为了来这里救人，本公主本来还在查这些关押的犯人的真实身份，你倒是反而弄巧成拙，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本公主。 “这个罗隼，根本就是你们扶桑国的什么重要的大人物？ “重要到幕府将军居然派人你这么一号人来迷惑殷少卿。” 虞啾啾小手拖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并观察着月姬的脸色，“既然如此，本公主就在你面前，把他一刀一刀给剐了。 “再把他的肉和你的尸体一起，给你们那位幕府将军送过去，让他亲眼看看，敢算计本公主，算计本公主的人，是什么下场！” 月姬听得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憎恨。 她双眼死死瞪住虞啾啾，犹如淬了毒：“你好狠毒的心！” “我狠毒？怎么比得上你呀？” 虞啾啾语气讥讽，“殷少卿多年孤身一人，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他将你带在身边，对你真心以待，你是怎么待他的？ “你可知道，本公主已经答应了他，若此番调查证明你的清白，本公主就会向皇祖母求情，将你封为县主，让你风风光光地以正室的身份嫁给殷少卿，可你呢？ “大概你的心里，压根就没想过与殷少卿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月姬听她这样说，眼神微微闪烁，似有心虚，不愿与虞啾啾对视了。 虞啾啾眼神蔑视地看着她： “本公主狠毒，可本公主从未对不起过真心待我之人。 “对待你和罗隼，你们这样的人，本公主手段再狠，都不为过，因为这是你们的报应，是你们这种人应得的！” 这一次，月姬再无反驳了。 虞啾啾没再理会她，而是走到牢房门口。 那个叫罗隼的犯人，头发灰白，形容枯槁，看起来已经六七十岁的苍老模样。 他似乎被割了舌头，眼神阴鸷地盯着虞啾啾等人，脸上带着诡异的不怀好意的冷笑。 那两名龙武卫面无表情地守护在一旁。 两人对着虞啾啾，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本公主知道，你们只听令于皇祖母，今日，本公主也不为难你们，只问你们问题，这个人，是扶桑国人？他真名叫什么？” 虞啾啾问道。 两名龙武卫依旧不说话。 虞啾啾笑了下：“连这个问题都不能回答？你们就算在这里与外界封闭得再久，可也不代表，你们可以打着皇祖母的名号，对本公主如此不敬？” 片刻之后，两名龙武卫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回公主的话，此人是扶桑国人，他的真名叫九条隼。” “九条隼……” 虞啾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本公主知道了。” 她没有再问别的。 不过她有印象。 扶桑国如今的这个幕府将军，也姓九条。 “把她带回宫去。”虞啾啾冷冷扫一眼月姬，下令道。 “是，公主。”楼赫点了月姬身上的穴道，将她带走。 殷郁则被送到了温澜府上。 担心殷家人担忧，温澜只派了人过去传话，说殷郁喝醉了酒，在他那里住上几日。 饶是如此，月姬的失踪，也足够殷家人担心殷郁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biqμgètν 虞啾啾回宫以后，已经到了后半夜。 她洗漱之后，就躺下直接睡着。 或许因为心里装着许多事情，第二天早早的就醒了。 她简单吃了点早膳，便去了太后宫里。 而此时，太后早已从龙武卫那里得知了昨晚发生的意外，也知道虞啾啾会来，一早就等着她了。 于是，等虞啾啾一来，人还没坐下，殷太后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这个九条隼，是扶桑国如今那位幕府将军的亲生父亲，若哀家猜得不错，你抓的那个月姬，是九条隼的女儿，真名应该是叫做，九条沙织。” 虞啾啾原地站了一会儿，小脸上表情顿了顿。 随后，她才是一言不发地坐下。 又过了片刻，开口说道：“皇祖母您都知道了呀？” 第613章 这是你们的报应 “怕是要昏迷一段时日了，至于醒了以后会如何，就不好说了。”楚寒尘一身疲惫地说道。 殷郁气息奄奄，浑身是血。 “小尘，无论如何，要辛苦你了，一定要治好阿郁。”温澜看得心惊肉跳，抬手轻轻按在楚寒尘的肩膀上。 他和楚寒尘、殷郁，都是幼时关系十分亲密的发小。 当初他和楚寒尘、楚寒幽出事，殷郁也一直调查这件事，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们。 “放心，我明白，我一定会治好他的。”楚寒尘想起这些往事，也少有的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一旁。 月姬已经被制服住。 她脸上的易容被剥掉，形容狼狈的被按着跪在地上，此时眼神凶狠，犹带着一股怒气，似乎半点也没有因为差点杀死殷郁而有什么后悔的情绪。 虞啾啾神色平静，心中又出离的愤怒。 或许因为自己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重，导致殷郁性命岌岌可危。 虞啾啾冷冷望着月姬。 “你也算有本事了，能让殷少卿犯下这种糊涂事，不过，以后，殷少卿遭的罪，本公主加倍还到你身上！” 虞啾啾小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地高抬着下巴，眼神睥睨，语气冷沉地说道。 “呵呵，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月姬冷笑一声，表现得很是硬气。 她的这种硬气，与她柔弱的外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虞啾啾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讥讽，犹如看着一个濒死而不自知的蝼蚁： “月姬姑娘会这么说，是因为你完全不了解本公主的手段，等你尝过本公主折磨人的手段以后，若是还能这么有骨气，本公主一定厚葬你。” “随你的便！我也不是那等受了折磨就会服软的软骨头！”月姬依旧全然无所谓的语气。 楼赫在一旁摸了摸鼻梁。 显然，他就是充分体会过她那些手段，而且还最终受不了服了软的“软骨头”。 他也开始期待了。 这月姬真能有那么硬气的话……他认输。 “你欺骗殷少卿，就是为了来这里救人，本公主本来还在查这些关押的犯人的真实身份，你倒是反而弄巧成拙，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本公主。 “这个罗隼，根本就是你们扶桑国的什么重要的大人物？ “重要到幕府将军居然派人你这么一号人来迷惑殷少卿。” 虞啾啾小手拖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并观察着月姬的脸色，“既然如此，本公主就在你面前，把他一刀一刀给剐了。 “再把他的肉和你的尸体一起，给你们那位幕府将军送过去，让他亲眼看看，敢算计本公主，算计本公主的人，是什么下场！” 月姬听得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憎恨。 她双眼死死瞪住虞啾啾，犹如淬了毒：“你好狠毒的心！” “我狠毒？怎么比得上你呀？” 虞啾啾语气讥讽，“殷少卿多年孤身一人，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他将你带在身边，对你真心以待，你是怎么待他的？ “你可知道，本公主已经答应了他，若此番调查证明你的清白，本公主就会向皇祖母求情，将你封为县主，让你风风光光地以正室的身份嫁给殷少卿，可你呢？ “大概你的心里，压根就没想过与殷少卿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月姬听她这样说，眼神微微闪烁，似有心虚，不愿与虞啾啾对视了。 虞啾啾眼神蔑视地看着她： “本公主狠毒，可本公主从未对不起过真心待我之人。 “对待你和罗隼，你们这样的人，本公主手段再狠，都不为过，因为这是你们的报应，是你们这种人应得的！” 这一次，月姬再无反驳了。 虞啾啾没再理会她，而是走到牢房门口。 那个叫罗隼的犯人，头发灰白，形容枯槁，看起来已经六七十岁的苍老模样。 他似乎被割了舌头，眼神阴鸷地盯着虞啾啾等人，脸上带着诡异的不怀好意的冷笑。 那两名龙武卫面无表情地守护在一旁。 两人对着虞啾啾，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本公主知道，你们只听令于皇祖母，今日，本公主也不为难你们，只问你们问题，这个人，是扶桑国人？他真名叫什么？” 虞啾啾问道。 两名龙武卫依旧不说话。 虞啾啾笑了下：“连这个问题都不能回答？你们就算在这里与外界封闭得再久，可也不代表，你们可以打着皇祖母的名号，对本公主如此不敬？” 片刻之后，两名龙武卫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回公主的话，此人是扶桑国人，他的真名叫九条隼。” “九条隼……” 虞啾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本公主知道了。” 她没有再问别的。 不过她有印象。 扶桑国如今的这个幕府将军，也姓九条。 “把她带回宫去。”虞啾啾冷冷扫一眼月姬，下令道。 “是，公主。”楼赫点了月姬身上的穴道，将她带走。 殷郁则被送到了温澜府上。 担心殷家人担忧，温澜只派了人过去传话，说殷郁喝醉了酒，在他那里住上几日。 饶是如此，月姬的失踪，也足够殷家人担心殷郁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biqμgètν 虞啾啾回宫以后，已经到了后半夜。 她洗漱之后，就躺下直接睡着。 或许因为心里装着许多事情，第二天早早的就醒了。 她简单吃了点早膳，便去了太后宫里。 而此时，太后早已从龙武卫那里得知了昨晚发生的意外，也知道虞啾啾会来，一早就等着她了。 于是，等虞啾啾一来，人还没坐下，殷太后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这个九条隼，是扶桑国如今那位幕府将军的亲生父亲，若哀家猜得不错，你抓的那个月姬，是九条隼的女儿，真名应该是叫做，九条沙织。” 虞啾啾原地站了一会儿，小脸上表情顿了顿。 随后，她才是一言不发地坐下。 又过了片刻，开口说道：“皇祖母您都知道了呀？” 第614章 正是当‘小人\’的时候 “殷郁没事？”殷太后不答反问，明明白白告诉虞啾啾，是的，她都知道了。 “幸好楚神医今日回来了，真是刚刚好楚神医是今日回来，并且直奔雍国公府去的，而我又恰好也去了雍国公府。” 虞啾啾话语里带着一股庆幸，“否则，殷郁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她说完，就看着殷太后，“皇祖母，这个九条隼，三十年前干了什么？您把他关了那么久。” 殷太后神色淡淡的。 光这么看着她，会叫人觉得，三十年前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然而殷太后接着却说了一句：“三十年前，你皇伯父被楚棉给害死，这件事，你可还记得？” “自是记得的。” 虞啾啾点了点头，一怔，“难不成，这事还跟这个九条隼有关。” 殷太后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楚棉那个脑子，你也是见识过的，凭她一人，怎么可能想得出来用那样的毒计，害死你皇伯父，还能拉你父皇下水，险些让哀家失去两个儿子？” 她说道，“给楚棉出那桩毒计的，便是九条隼。 “也可以说，害死你皇伯父，又害得你爹爹险些因谋害皇兄的罪名被处死的罪魁祸首，便是九条隼。” 虞啾啾闻言，当真是震惊不已了！ “所以，皇祖母关了九条隼三十年？” 她觉得十分震怒，又十分不解，“可是皇祖母为什么不杀了他，而是秘密关押？这件事，爹爹一定不知道？ “殷郁都不知道罗隼其实就是九条隼，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当时完全被瞒了下来，连朝臣们也是丝毫不知？” 殷太后没有否认。 事实便是如此。 “那段时间，大夏国处境危险，国库因为和匈奴的连年征战而十分空虚，北部匈奴还贼心不死，一直虎视眈眈，大夏国正是需要韬光养晦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发动战争。 “而罗隼是当时扶桑国幕府将军的亲弟弟。” 殷太后解释道，“哀家失去了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毕竟不是大夏国的皇帝，若哀家为他一人发动战争，为了给他报仇雪恨而攻打扶桑国，那便是将私仇变成国仇，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万一匈奴趁机南下，攻打大夏国，后果不堪设想，整个大夏国的百姓，怕是都要受到拖累，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哀家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将整个大夏国置于危险之中。 “所以哀家只能将九条隼关起来，而且只关不杀。 “哀家拔了他的舌头，让他不能再用一张巧舌害人，哀家折磨他，但是不让他死掉。” 殷太后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不告诉朝臣们，是为了不引起朝廷内部的恐慌和愤怒。 “因为九条隼不仅设计利用楚棉害死了哀家的儿子，还暗中策划暗杀了许多朝臣。 “但他的手段十分阴毒，他并不直接出手，而是利用这些朝臣身边的人，互相猜忌，借刀杀人，他自己反倒摘得干干净净，根本查不到他的头上。 “而一旦被朝臣们知道这些，整个大夏国内部就会首先出乱子。 “朝臣们的反应，无非是两点，要么是主战，为了报仇不顾匈奴的威胁，一时头脑发热对扶桑国发动战争。 “要么是清算所有和九条隼有关的人，但毫不夸张的说，若要清算，便是血洗整个大夏国的皇室和朝臣内院，这便是另一种动荡了。” 殷太后解释得十分清楚。 虞啾啾听了以后，心中震怒之余，便是蹙着眉毛问道：“难道皇祖母就没有想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没有想过要报复回去？” 殷太后毫不意外虞啾啾会这么说。 她当即笑了：“自然是想过的，哀家当时就派了一支龙武卫，要以私人的手段为你皇伯父报仇。 “可后来，这个念头打消了。” “为什么呀？”虞啾啾十分不解。 如果是她，她说什么都要以牙还牙，不对，十倍、百倍的奉还的！ 扶桑国小小的一个弹丸之国，却在大夏国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应当付出代价才行！ “或许，是因为哀家心中自有自己的骄傲。” 殷太后说道，“那时，哀家贵为一国皇后，自诩有治国之才，不愿与九条隼这种阴沟里的老鼠成为同一类人，总觉得，一旦哀家也这样做，就会沦为他这种人。 “哀家觉得，也许你皇伯父也不愿看到哀家变成这样。 “后来，扶桑国爆发了内乱，九条隼的将军哥哥被杀，幕府将军换了好几任，哀家便觉得，这就是他们的报应了。 “但真正让哀家心中放下这桩仇恨的理由，还是因为小九儿你。” 虞啾啾小脸有些诧异。 “因为啾啾？” “不错。”殷太后摸了摸她的手，目光慈爱而又宽容，“是小九儿让哀家突然明白，珍惜眼前，不要执拗于过去，这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人生匆匆几十年，眨眼而过。 “哀家不想一辈子都沉溺在仇恨中。” 殷太后一番话，说得虞啾啾都有些害羞了。 她起身钻到殷太后怀中，小脑袋在她怀中蹭了蹭，依恋又撒娇地道：“皇祖母……您对啾啾而言，也是最重要的亲人。” 她说着，小脸扬起，眼神明亮闪烁着星光，“所以皇祖母，让啾啾为皇祖母、为皇伯父和爹爹，还有那些当年被九条隼害死的朝臣们报仇。” “小九儿，你……”殷太后有些意外，却并不赞同，“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年纪还小，完全不必背负这些。” “正是因为年纪还小，所以才可以随心所欲地报仇呀。” 虞啾啾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有句话不是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吗？啾啾年纪还小，正是当‘小人’的时候呢！” 她理由如此充分，而又如此得强词夺理。 殷太后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你这丫头，这歪理总是一套一套的，让哀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虞啾啾则冲她扬唇一笑：“嘿嘿，那皇祖母就答应啾啾，再说了，这件事远没有过去，看看那个月姬，不就来救她老爹了吗？ “可见扶桑国在咱们大夏国作乱的贼心，就没有死掉过。 “大夏国怎么也是九国之首，九国最强，怎么能被蝼蚁一般的小小的扶桑国一而再地如此挑衅尊严？ “皇祖母和爹爹的身份摆在那里，不好反击。 “那这件事就交给啾啾来办！ “皇祖母，反正啾啾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也想到怎么做了，等啾啾再详尽地计划一番，到时候，再跟皇祖母好好说说！” 第614章 正是当‘小人\’的时候 “殷郁没事？”殷太后不答反问，明明白白告诉虞啾啾，是的，她都知道了。 “幸好楚神医今日回来了，真是刚刚好楚神医是今日回来，并且直奔雍国公府去的，而我又恰好也去了雍国公府。” 虞啾啾话语里带着一股庆幸，“否则，殷郁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她说完，就看着殷太后，“皇祖母，这个九条隼，三十年前干了什么？您把他关了那么久。” 殷太后神色淡淡的。 光这么看着她，会叫人觉得，三十年前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然而殷太后接着却说了一句：“三十年前，你皇伯父被楚棉给害死，这件事，你可还记得？” “自是记得的。” 虞啾啾点了点头，一怔，“难不成，这事还跟这个九条隼有关。” 殷太后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楚棉那个脑子，你也是见识过的，凭她一人，怎么可能想得出来用那样的毒计，害死你皇伯父，还能拉你父皇下水，险些让哀家失去两个儿子？” 她说道，“给楚棉出那桩毒计的，便是九条隼。 “也可以说，害死你皇伯父，又害得你爹爹险些因谋害皇兄的罪名被处死的罪魁祸首，便是九条隼。” 虞啾啾闻言，当真是震惊不已了！ “所以，皇祖母关了九条隼三十年？” 她觉得十分震怒，又十分不解，“可是皇祖母为什么不杀了他，而是秘密关押？这件事，爹爹一定不知道？ “殷郁都不知道罗隼其实就是九条隼，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当时完全被瞒了下来，连朝臣们也是丝毫不知？” 殷太后没有否认。 事实便是如此。 “那段时间，大夏国处境危险，国库因为和匈奴的连年征战而十分空虚，北部匈奴还贼心不死，一直虎视眈眈，大夏国正是需要韬光养晦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发动战争。 “而罗隼是当时扶桑国幕府将军的亲弟弟。” 殷太后解释道，“哀家失去了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毕竟不是大夏国的皇帝，若哀家为他一人发动战争，为了给他报仇雪恨而攻打扶桑国，那便是将私仇变成国仇，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万一匈奴趁机南下，攻打大夏国，后果不堪设想，整个大夏国的百姓，怕是都要受到拖累，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哀家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将整个大夏国置于危险之中。 “所以哀家只能将九条隼关起来，而且只关不杀。 “哀家拔了他的舌头，让他不能再用一张巧舌害人，哀家折磨他，但是不让他死掉。” 殷太后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不告诉朝臣们，是为了不引起朝廷内部的恐慌和愤怒。 “因为九条隼不仅设计利用楚棉害死了哀家的儿子，还暗中策划暗杀了许多朝臣。 “但他的手段十分阴毒，他并不直接出手，而是利用这些朝臣身边的人，互相猜忌，借刀杀人，他自己反倒摘得干干净净，根本查不到他的头上。 “而一旦被朝臣们知道这些，整个大夏国内部就会首先出乱子。 “朝臣们的反应，无非是两点，要么是主战，为了报仇不顾匈奴的威胁，一时头脑发热对扶桑国发动战争。 “要么是清算所有和九条隼有关的人，但毫不夸张的说，若要清算，便是血洗整个大夏国的皇室和朝臣内院，这便是另一种动荡了。” 殷太后解释得十分清楚。 虞啾啾听了以后，心中震怒之余，便是蹙着眉毛问道：“难道皇祖母就没有想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没有想过要报复回去？” 殷太后毫不意外虞啾啾会这么说。 她当即笑了：“自然是想过的，哀家当时就派了一支龙武卫，要以私人的手段为你皇伯父报仇。 “可后来，这个念头打消了。” “为什么呀？”虞啾啾十分不解。 如果是她，她说什么都要以牙还牙，不对，十倍、百倍的奉还的！ 扶桑国小小的一个弹丸之国，却在大夏国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应当付出代价才行！ “或许，是因为哀家心中自有自己的骄傲。” 殷太后说道，“那时，哀家贵为一国皇后，自诩有治国之才，不愿与九条隼这种阴沟里的老鼠成为同一类人，总觉得，一旦哀家也这样做，就会沦为他这种人。 “哀家觉得，也许你皇伯父也不愿看到哀家变成这样。 “后来，扶桑国爆发了内乱，九条隼的将军哥哥被杀，幕府将军换了好几任，哀家便觉得，这就是他们的报应了。 “但真正让哀家心中放下这桩仇恨的理由，还是因为小九儿你。” 虞啾啾小脸有些诧异。 “因为啾啾？” “不错。”殷太后摸了摸她的手，目光慈爱而又宽容，“是小九儿让哀家突然明白，珍惜眼前，不要执拗于过去，这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人生匆匆几十年，眨眼而过。 “哀家不想一辈子都沉溺在仇恨中。” 殷太后一番话，说得虞啾啾都有些害羞了。 她起身钻到殷太后怀中，小脑袋在她怀中蹭了蹭，依恋又撒娇地道：“皇祖母……您对啾啾而言，也是最重要的亲人。” 她说着，小脸扬起，眼神明亮闪烁着星光，“所以皇祖母，让啾啾为皇祖母、为皇伯父和爹爹，还有那些当年被九条隼害死的朝臣们报仇。” “小九儿，你……”殷太后有些意外，却并不赞同，“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年纪还小，完全不必背负这些。” “正是因为年纪还小，所以才可以随心所欲地报仇呀。” 虞啾啾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有句话不是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吗？啾啾年纪还小，正是当‘小人’的时候呢！” 她理由如此充分，而又如此得强词夺理。 殷太后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你这丫头，这歪理总是一套一套的，让哀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虞啾啾则冲她扬唇一笑：“嘿嘿，那皇祖母就答应啾啾，再说了，这件事远没有过去，看看那个月姬，不就来救她老爹了吗？ “可见扶桑国在咱们大夏国作乱的贼心，就没有死掉过。 “大夏国怎么也是九国之首，九国最强，怎么能被蝼蚁一般的小小的扶桑国一而再地如此挑衅尊严？ “皇祖母和爹爹的身份摆在那里，不好反击。 “那这件事就交给啾啾来办！ “皇祖母，反正啾啾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也想到怎么做了，等啾啾再详尽地计划一番，到时候，再跟皇祖母好好说说！” 第615章 命不该绝 从殷太后那里回去以后，虞啾啾独自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就提笔开始写信。 她时不时地停下来思索。 一共两封信，一封是写给兰冬儿的。 邀请兰冬儿来大夏国做客，顺便帮她一个忙。 信中还有向兰冬儿父母以及太爷爷问好的话。 另一封信是写给呼延华辰的，些许问好寒暄之后，就是让他出面劝说兰家人一定要让兰冬儿来大夏国。 写完两封信之后，她也没有闲着。 之前，她将月姬带回了皇宫，如今就在她的公主府里关着。 虞啾啾命人看好她，不准给她吃的也不准给她喝的，而后，就又出宫去了。 她直奔雍国公府。 待她到了以后，一见到温澜，温澜先就对她说道：“殷郁已经脱离了危险，今早醒过一次，这会儿服了药，又昏睡过去了。” “神医叔叔是守了殷少卿一夜？他在休息吗？”虞啾啾关心地问道。 “累得够呛，刚歇下。”温澜点点头。 “这次真是辛苦他了，要不是他，殷少卿这一条命保不住。”虞啾啾话语间十分感慨。 “是啊，真是赶得巧，也是阿郁命不该绝。”温澜也跟着感叹。 他说着，邀请虞啾啾往前厅坐下。 待命人泡了茶以后，他才是又接着说道：“公主，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阿郁竟然会动真心。” 虞啾啾捧着茶碗，吹了口上头的热气。仟仟尛哾 闻言，她就是挑了挑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月姬的确美得不可方物，殷少卿会动心，也是人之常情。” 温澜摇了摇头：“总不至于阿郁真的只是为了这个月姬的色相？这我是不信的。” 虞啾啾对于这种问题，也难得坚持：“这有什么不信的？本公主要是男人，也会忍不住对月姬动心。” 她这话把温澜惊得一脸愣住。 虞啾啾撇了撇小嘴：“月姬的确很美啊，她要不是装的，之前那副柔弱的样子，多惹人怜惜啊，只可惜本公主眼睛太尖，一眼看出来她的装模作样，她的美，在我眼里也就一下子打了折扣了。 “可是殷少卿不一样。 “他没有看穿月姬的伪装，以为她外表和内心都一样美丽，才会被她所蒙蔽。 “所以，我才觉得失望。 “一个女人的色相对男人的迷惑程度，真的会有这么深吗？他可是殷郁啊，是本公主最看好的大理寺少卿。” 虞啾啾这么说着的时候，其实心里想的是前世自己的。 月姬虽然很美，可要真是和前世的她来比，却仍是比不上的。 此时，虞啾啾小手就托着下巴，思考着一个问题。 她也是在后来遭天雷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听明仙君居然是喜欢她的。 可前世的她，除了一张皮囊，有哪里是值得听明仙君喜欢的呢？ 他喜欢的是她的人，还是她那张脸？ 这个问题，没准以后有机会了，可以找小国师问问。 “公主？” 这时候，温澜的叫声，将虞啾啾从走神中唤了回来。 “哦，怎么了？”虞啾啾目光轻转，看向温澜。 “公主在想什么？”温澜温和地笑着说道。 “没什么呀。” 虞啾啾眨眨眼睛，前世的事情，她当然不可能说的，是熟练地转移了话题，“今天早上殷少卿醒了以后，有说什么吗？” “说了，他说对不起公主，让公主失望了。”温澜如实说道。 “哼，他知道就好，等养好了身体，本公主这次可是救了他，他不得给本公主做牛做马报答？”虞啾啾小脸一扬。 “他定然会好好报答公主的，不过眼下，还有另一桩事。”温澜看着虞啾啾的眼睛说道，“这件事，该怎么和殷家人说？” 虞啾啾闻言，就一时沉默了。 殷郁险些被杀，这不是小事。 殷家是实实在在的将门之家，全家父子四人，除了殷郁当了大理寺少卿，其余三人都在边境守着。 “只能如实说了。” 片刻之后，虞啾啾就起身，“白衣叔叔，先带我去看一眼殷少卿。 “然后，我就去殷家，跟他们好好说一说这事。 “殷少卿伤重，又是中了毒，险些丢了性命，这时候也不宜搬动，就只能让他继续待在你这里养伤，但殷家人还是得来一趟的。” 温澜听她这么说，就点了点头。 他带着虞啾啾往殷郁住的院子走去。 “月姬当初是在大街上被殷少卿遇到，说明她肯定还有同党，殷郁出事月姬被抓的消息，要暂时保密，不能泄露出去，等今日回去，我就会找月姬问话。” 路上，虞啾啾说道，“不管月姬肯不肯吐露，她在京城的那些同党都必须一起抓了。” “公主放心，这件事我已经交代府里，任何人不准泄露出去一个字，另外，我也已经派人排查京中的扶桑国人了，一个都不会错漏。”温澜立即说道。 “嗯，白衣叔叔办事我放心。” 说话间，就到了地方。 虞啾啾进门之时，又想到什么，看着温澜问道，“白衣叔叔，殷郁的弟弟殷岑，他是驻守在东南海域？” 温澜点了头：“不错，公主是想？” 虞啾啾勾了勾唇角：“劳烦白衣叔叔抽空了，把这个殷岑的生平整理一下拿给我，我有用。” 对此，温澜自是应下，并不多问。 虞啾啾一脚进了院子，又进了房中。 这会儿，殷郁正双眸紧闭地休息。 他面色苍白，唇色暗淡，眉头紧锁着，周身一股浓郁的药味儿，但气息平和，的确是脱离了危险的。 虞啾啾没有久留，确认他的状况之后，就离开雍国公府，千万殷家了。 由于殷郁有事忙起公务来，的确会夜不归宿。 是以昨晚的事，殷家人还并不知道，也没有起疑。 殷老夫人早年已经过世。 殷家二房、三房的夫人都随着自家男人在边境，是以家中并没有什么嫡系的长辈。 如今殷家全靠殷云岚管家。 虞啾啾到了以后，见到殷云岚，就把昨晚的事跟她说了。 殷云岚瞬间脸都白了！ 第615章 命不该绝 从殷太后那里回去以后，虞啾啾独自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就提笔开始写信。 她时不时地停下来思索。 一共两封信，一封是写给兰冬儿的。 邀请兰冬儿来大夏国做客，顺便帮她一个忙。 信中还有向兰冬儿父母以及太爷爷问好的话。 另一封信是写给呼延华辰的，些许问好寒暄之后，就是让他出面劝说兰家人一定要让兰冬儿来大夏国。 写完两封信之后，她也没有闲着。 之前，她将月姬带回了皇宫，如今就在她的公主府里关着。 虞啾啾命人看好她，不准给她吃的也不准给她喝的，而后，就又出宫去了。 她直奔雍国公府。 待她到了以后，一见到温澜，温澜先就对她说道：“殷郁已经脱离了危险，今早醒过一次，这会儿服了药，又昏睡过去了。” “神医叔叔是守了殷少卿一夜？他在休息吗？”虞啾啾关心地问道。 “累得够呛，刚歇下。”温澜点点头。 “这次真是辛苦他了，要不是他，殷少卿这一条命保不住。”虞啾啾话语间十分感慨。 “是啊，真是赶得巧，也是阿郁命不该绝。”温澜也跟着感叹。 他说着，邀请虞啾啾往前厅坐下。 待命人泡了茶以后，他才是又接着说道：“公主，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阿郁竟然会动真心。” 虞啾啾捧着茶碗，吹了口上头的热气。仟仟尛哾 闻言，她就是挑了挑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月姬的确美得不可方物，殷少卿会动心，也是人之常情。” 温澜摇了摇头：“总不至于阿郁真的只是为了这个月姬的色相？这我是不信的。” 虞啾啾对于这种问题，也难得坚持：“这有什么不信的？本公主要是男人，也会忍不住对月姬动心。” 她这话把温澜惊得一脸愣住。 虞啾啾撇了撇小嘴：“月姬的确很美啊，她要不是装的，之前那副柔弱的样子，多惹人怜惜啊，只可惜本公主眼睛太尖，一眼看出来她的装模作样，她的美，在我眼里也就一下子打了折扣了。 “可是殷少卿不一样。 “他没有看穿月姬的伪装，以为她外表和内心都一样美丽，才会被她所蒙蔽。 “所以，我才觉得失望。 “一个女人的色相对男人的迷惑程度，真的会有这么深吗？他可是殷郁啊，是本公主最看好的大理寺少卿。” 虞啾啾这么说着的时候，其实心里想的是前世自己的。 月姬虽然很美，可要真是和前世的她来比，却仍是比不上的。 此时，虞啾啾小手就托着下巴，思考着一个问题。 她也是在后来遭天雷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听明仙君居然是喜欢她的。 可前世的她，除了一张皮囊，有哪里是值得听明仙君喜欢的呢？ 他喜欢的是她的人，还是她那张脸？ 这个问题，没准以后有机会了，可以找小国师问问。 “公主？” 这时候，温澜的叫声，将虞啾啾从走神中唤了回来。 “哦，怎么了？”虞啾啾目光轻转，看向温澜。 “公主在想什么？”温澜温和地笑着说道。 “没什么呀。” 虞啾啾眨眨眼睛，前世的事情，她当然不可能说的，是熟练地转移了话题，“今天早上殷少卿醒了以后，有说什么吗？” “说了，他说对不起公主，让公主失望了。”温澜如实说道。 “哼，他知道就好，等养好了身体，本公主这次可是救了他，他不得给本公主做牛做马报答？”虞啾啾小脸一扬。 “他定然会好好报答公主的，不过眼下，还有另一桩事。”温澜看着虞啾啾的眼睛说道，“这件事，该怎么和殷家人说？” 虞啾啾闻言，就一时沉默了。 殷郁险些被杀，这不是小事。 殷家是实实在在的将门之家，全家父子四人，除了殷郁当了大理寺少卿，其余三人都在边境守着。 “只能如实说了。” 片刻之后，虞啾啾就起身，“白衣叔叔，先带我去看一眼殷少卿。 “然后，我就去殷家，跟他们好好说一说这事。 “殷少卿伤重，又是中了毒，险些丢了性命，这时候也不宜搬动，就只能让他继续待在你这里养伤，但殷家人还是得来一趟的。” 温澜听她这么说，就点了点头。 他带着虞啾啾往殷郁住的院子走去。 “月姬当初是在大街上被殷少卿遇到，说明她肯定还有同党，殷郁出事月姬被抓的消息，要暂时保密，不能泄露出去，等今日回去，我就会找月姬问话。” 路上，虞啾啾说道，“不管月姬肯不肯吐露，她在京城的那些同党都必须一起抓了。” “公主放心，这件事我已经交代府里，任何人不准泄露出去一个字，另外，我也已经派人排查京中的扶桑国人了，一个都不会错漏。”温澜立即说道。 “嗯，白衣叔叔办事我放心。” 说话间，就到了地方。 虞啾啾进门之时，又想到什么，看着温澜问道，“白衣叔叔，殷郁的弟弟殷岑，他是驻守在东南海域？” 温澜点了头：“不错，公主是想？” 虞啾啾勾了勾唇角：“劳烦白衣叔叔抽空了，把这个殷岑的生平整理一下拿给我，我有用。” 对此，温澜自是应下，并不多问。 虞啾啾一脚进了院子，又进了房中。 这会儿，殷郁正双眸紧闭地休息。 他面色苍白，唇色暗淡，眉头紧锁着，周身一股浓郁的药味儿，但气息平和，的确是脱离了危险的。 虞啾啾没有久留，确认他的状况之后，就离开雍国公府，千万殷家了。 由于殷郁有事忙起公务来，的确会夜不归宿。 是以昨晚的事，殷家人还并不知道，也没有起疑。 殷老夫人早年已经过世。 殷家二房、三房的夫人都随着自家男人在边境，是以家中并没有什么嫡系的长辈。 如今殷家全靠殷云岚管家。 虞啾啾到了以后，见到殷云岚，就把昨晚的事跟她说了。 殷云岚瞬间脸都白了！ 第616章 本公主就更没有错了 殷家如今没有能够主事的长辈在，唯一主事的长辈就是殷郁……可他却出了意外。 殷云岚不敢告诉别人。 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弟弟殷云飞拉了出来，将事情告知他，带着他一同去了雍国公府。 殷郁出事让她意识到，殷云飞是除了父亲以外，唯一能令她依靠的亲人了。 最重要的是，殷云飞今年已经十三岁，再过几年也要长成一个男子汉了，家中该他知道的事情，他需要知道，该他承担的责任，他也应当早日学着承担。 好在殷云飞得知以后，并不慌张，而是反过来安慰她。 虞啾啾见着兄妹两个守望相助，也放下心来。 “我才刚从雍国公府出来，已经看过你们父亲了，就不再去了，宫中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你们不要担心，有楚神医在，殷少卿一定会早日好起来的。” 虞啾啾安慰他们。 “这一次父亲的事，真是要多谢公主了，若没有公主相救……”那样可怕的后果，殷云岚真是不敢去想。 “是殷少卿吉人自有天相。”虞啾啾握了握她的手。 “也是公主的福运绵厚，助父亲度过了这次难关。”殷云飞在一旁朝她轻轻一笑，“公主，滴水之恩，没齿难忘，公主这一次的恩情，云飞会永远记在心上，日后但凡公主有需要之处，我与姐姐必定义不容辞。” “好，你这话本公主就记下了。”虞啾啾也略微一笑。 说完，她就先走了。 但虞啾啾并未回宫，而是去了一趟天机阁。 如今楚寒幽人还在外面没有回来。 虞啾啾去天机阁查看了一番与扶桑国有关的情报，再出来时，心中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已经更有了几分成算。 等起程回到宫里，天都黑了。 用过晚膳以后，虞啾啾才询问起月姬的事。 “按照公主吩咐的，没给她吃的，也给她水喝，她倒是也不哭不闹，看着很老实呢。”绿萝如实说道。 她知道了月姬差点害死殷郁的事，直呼“红颜祸水”。 “幸好那个雪姬已经被公主给手段雷霆地收拾了！” 现在，在单纯的绿萝眼中，大抵只要是扶桑国来的，名字带一个“姬”字的，并且还长得妖艳漂亮的，都是红颜祸水，是坏女人了。 “我去看看她。”虞啾啾吃好喝好，消耗了一天的精力和体力也得到恢复。 说着，就起身去了关押月姬的地方。 虞啾啾的这座公主府，是将两个原本属于妃嫔的宫苑给合并到了一起建造而成的，占地面积颇大，房屋就也多。 月姬被关押在稍稍偏僻的一隅。 这屋子闲置，没什么用处，也没什么东西，被虞啾啾用来当成了临时的牢狱。 月姬被绑在椅子上。 房间内门窗紧闭。 房门外便是龙武卫亲自守着，令这座临时的牢狱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月姬脸上染着干涸的血迹，形容虚弱又憔悴。 可这憔悴又令她增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的美。 虞啾啾内心不得不承认，月姬是真的很美，她的确有那种让男人为她付出一切，放弃一切的本钱。 这样的女人，若是跟着一位帝王，或许能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 只可惜，她偏偏落在了自己的手中。 月姬对于虞啾啾的出现，反应是极其冷淡的，也或许是没有力气允许她做出什么太过激动的反应。 “九条沙织。” 这时候，虞啾啾坐在那里，一只小手撑着秀气好看的下巴，懒洋洋地叫道。 月姬这才有所反应地抬起头，目光含着浓深的恨意，死死瞪着虞啾啾。 仿佛只要给她机会，让她自由，她就会立即扑上来对着虞啾啾一阵撕咬。 “恨我？” 见此，虞啾啾挑了挑眉，唇角甚至带着一丝很轻松的浅笑。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名，想必也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是想要救出我的父亲！我没错！” 月姬很是自负，即便她如今是阶下囚，也依然高傲地抬着下巴，眼神犹如睥睨地望着虞啾啾。 “哦，你没错。” 虞啾啾点了点头，“那你知道，你父亲做过什么吗？” “我父亲所做，都是为了我的国家！他并非出于自己的私心，这样的人，即便做了什么，又何错之有？！” 月姬的语气强硬而又骄傲。 虞啾啾顿时就笑了。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啊，从你一人身上，本公主就看得出来，你们扶桑国，就是一个虚伪的国都，这虚伪已经透入了你们的骨髓，成为你们人性中的一部分。” 她唇角的笑意渐渐变得冷冽，语气也转为一种毫不客气的讥讽，“你父亲为了你的国家？没有私心？得了。 “所有以国家的名义，行戕害其他无辜之人的罪行，全都出自于自己的私心，少拿国家说事了。 “九条隼为了自己的野心膨胀，就要害我大夏国的无辜臣子，他也的确成功了，害了几乎所有他想害死的人，可本公主也没见你们扶桑国，成为九国第一啊？ “不还是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国？靠着你们幕府将军，也就是你的亲哥哥给我爹爹送美人，免除那么一点岁贡？” 虞啾啾几句话，说得月姬脸上的骄傲渐渐消散。 她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难堪起来。 被人这么不留情面地戳穿本质，就是揭开了她身上的遮羞布。 什么为了国家。 什么没有私心。 都只是掩盖膨胀野心欲望的可笑谎言罢了。 “按照你的说法，九条隼没有错，你也没有错，你们这对感人至深的父女，一个为了国家，一个为了救父，都没有错。” 虞啾啾讥讽的话并没有结束，“那本公主可就更没有错了。” 她看着月姬，言辞笃定，“不但本公主没有错，下令将你的父亲九条隼关押三十年的皇祖母也没有错。 “因为皇祖母关押九条隼，一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九条隼暗杀了那么多大臣，害我大夏国损失惨重，皇祖母都没有要他的命，就只是关着他，这甚至称得上是任善了！” 尽管实际上，殷太后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折磨九条隼。 将九条隼的舌头割掉。 让龙武卫看守着。 夜以继日的折磨，却不让他死掉，这比杀了他还残忍。 第616章 本公主就更没有错了 殷家如今没有能够主事的长辈在，唯一主事的长辈就是殷郁……可他却出了意外。 殷云岚不敢告诉别人。 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弟弟殷云飞拉了出来，将事情告知他，带着他一同去了雍国公府。 殷郁出事让她意识到，殷云飞是除了父亲以外，唯一能令她依靠的亲人了。 最重要的是，殷云飞今年已经十三岁，再过几年也要长成一个男子汉了，家中该他知道的事情，他需要知道，该他承担的责任，他也应当早日学着承担。 好在殷云飞得知以后，并不慌张，而是反过来安慰她。 虞啾啾见着兄妹两个守望相助，也放下心来。 “我才刚从雍国公府出来，已经看过你们父亲了，就不再去了，宫中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你们不要担心，有楚神医在，殷少卿一定会早日好起来的。” 虞啾啾安慰他们。 “这一次父亲的事，真是要多谢公主了，若没有公主相救……”那样可怕的后果，殷云岚真是不敢去想。 “是殷少卿吉人自有天相。”虞啾啾握了握她的手。 “也是公主的福运绵厚，助父亲度过了这次难关。”殷云飞在一旁朝她轻轻一笑，“公主，滴水之恩，没齿难忘，公主这一次的恩情，云飞会永远记在心上，日后但凡公主有需要之处，我与姐姐必定义不容辞。” “好，你这话本公主就记下了。”虞啾啾也略微一笑。 说完，她就先走了。 但虞啾啾并未回宫，而是去了一趟天机阁。 如今楚寒幽人还在外面没有回来。 虞啾啾去天机阁查看了一番与扶桑国有关的情报，再出来时，心中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已经更有了几分成算。 等起程回到宫里，天都黑了。 用过晚膳以后，虞啾啾才询问起月姬的事。 “按照公主吩咐的，没给她吃的，也给她水喝，她倒是也不哭不闹，看着很老实呢。”绿萝如实说道。 她知道了月姬差点害死殷郁的事，直呼“红颜祸水”。 “幸好那个雪姬已经被公主给手段雷霆地收拾了！” 现在，在单纯的绿萝眼中，大抵只要是扶桑国来的，名字带一个“姬”字的，并且还长得妖艳漂亮的，都是红颜祸水，是坏女人了。 “我去看看她。”虞啾啾吃好喝好，消耗了一天的精力和体力也得到恢复。 说着，就起身去了关押月姬的地方。 虞啾啾的这座公主府，是将两个原本属于妃嫔的宫苑给合并到了一起建造而成的，占地面积颇大，房屋就也多。 月姬被关押在稍稍偏僻的一隅。 这屋子闲置，没什么用处，也没什么东西，被虞啾啾用来当成了临时的牢狱。 月姬被绑在椅子上。 房间内门窗紧闭。 房门外便是龙武卫亲自守着，令这座临时的牢狱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月姬脸上染着干涸的血迹，形容虚弱又憔悴。 可这憔悴又令她增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的美。 虞啾啾内心不得不承认，月姬是真的很美，她的确有那种让男人为她付出一切，放弃一切的本钱。 这样的女人，若是跟着一位帝王，或许能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 只可惜，她偏偏落在了自己的手中。 月姬对于虞啾啾的出现，反应是极其冷淡的，也或许是没有力气允许她做出什么太过激动的反应。 “九条沙织。” 这时候，虞啾啾坐在那里，一只小手撑着秀气好看的下巴，懒洋洋地叫道。 月姬这才有所反应地抬起头，目光含着浓深的恨意，死死瞪着虞啾啾。 仿佛只要给她机会，让她自由，她就会立即扑上来对着虞啾啾一阵撕咬。 “恨我？” 见此，虞啾啾挑了挑眉，唇角甚至带着一丝很轻松的浅笑。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名，想必也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是想要救出我的父亲！我没错！” 月姬很是自负，即便她如今是阶下囚，也依然高傲地抬着下巴，眼神犹如睥睨地望着虞啾啾。 “哦，你没错。” 虞啾啾点了点头，“那你知道，你父亲做过什么吗？” “我父亲所做，都是为了我的国家！他并非出于自己的私心，这样的人，即便做了什么，又何错之有？！” 月姬的语气强硬而又骄傲。 虞啾啾顿时就笑了。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啊，从你一人身上，本公主就看得出来，你们扶桑国，就是一个虚伪的国都，这虚伪已经透入了你们的骨髓，成为你们人性中的一部分。” 她唇角的笑意渐渐变得冷冽，语气也转为一种毫不客气的讥讽，“你父亲为了你的国家？没有私心？得了。 “所有以国家的名义，行戕害其他无辜之人的罪行，全都出自于自己的私心，少拿国家说事了。 “九条隼为了自己的野心膨胀，就要害我大夏国的无辜臣子，他也的确成功了，害了几乎所有他想害死的人，可本公主也没见你们扶桑国，成为九国第一啊？ “不还是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国？靠着你们幕府将军，也就是你的亲哥哥给我爹爹送美人，免除那么一点岁贡？” 虞啾啾几句话，说得月姬脸上的骄傲渐渐消散。 她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难堪起来。 被人这么不留情面地戳穿本质，就是揭开了她身上的遮羞布。 什么为了国家。 什么没有私心。 都只是掩盖膨胀野心欲望的可笑谎言罢了。 “按照你的说法，九条隼没有错，你也没有错，你们这对感人至深的父女，一个为了国家，一个为了救父，都没有错。” 虞啾啾讥讽的话并没有结束，“那本公主可就更没有错了。” 她看着月姬，言辞笃定，“不但本公主没有错，下令将你的父亲九条隼关押三十年的皇祖母也没有错。 “因为皇祖母关押九条隼，一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九条隼暗杀了那么多大臣，害我大夏国损失惨重，皇祖母都没有要他的命，就只是关着他，这甚至称得上是任善了！” 尽管实际上，殷太后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折磨九条隼。 将九条隼的舌头割掉。 让龙武卫看守着。 夜以继日的折磨，却不让他死掉，这比杀了他还残忍。 第617章 没这么简单 “皇祖母关押九条隼，二便是为了她死去的皇长子，被你父亲九条隼害死，不论为了国家，还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报仇，皇祖母都有没错！” 虞啾啾一条条陈述九条隼的罪过，唇角是一抹冷峭的笑，“九条隼害死本公主的皇伯父，还害得爹爹和皇祖母，母子之间生分了几十年！ “明日，本公主就要向爹爹和皇祖母请命，杀了九条隼！” 一听到她这么说，月姬立即神情激动起来。 “不许你杀他！不许！” 月姬拼命挣扎着。 可惜她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用。 而虞啾啾就只是冷漠地看着她，直到月姬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哭着哀求道：“我求求你，不要杀他！他已经被你们关了三十年！失去了三十年的自由！他已经遭受到了足够的惩罚了！你不能再杀了他！不能！” “你这些话，若是不知道九条隼干了什么，还真是惹人心软呢。” 然而，虞啾啾依旧是一脸的冷漠。 她看着月姬，眼神中甚至是带着一抹深深的厌恶。 “九条隼被关了三十年，就算受到足够的惩罚了？他失去了三十年的自由，就算残忍了？就不能杀了？” 虞啾啾的话语中充满了讥讽，“那本公主倒是要问问你，被九条隼杀掉的那些人呢？倘若他们没有被杀，是不是可以平安幸福地再活三十年？ “被他杀掉的大多都是朝中很有才干的大臣。 “如果他们没有被杀，这三十年间，他们可以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抱负，可以做无数的事情，可以儿孙满堂，甚至四世同堂。 “但都是因为你父亲的私心作恶，他们失去了这三十年的生命，甚至更多。 “你父亲只是关了三十年，你就觉得他的惩罚够了？ “这话，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些死去的人，问问这些人的家人，在失去他们的时候，有多痛苦？问问是否有家庭因为你父亲杀了这些大臣，而导致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一句句质问，让月姬的神情出现一丝触动。 月姬真正地感到心虚了。 她开始躲避虞啾啾的目光，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直直的恨意横生地瞪视着虞啾啾…… 而虞啾啾所说的，也是她真正感到生气和愤怒痛心的地方。 不说这些很有才干的大臣们。 就说她的皇伯父，当年是多么出色的一位皇子。 如果他顺利登基的话，那么大夏国已经比现在更好。 也就没有皇祖母的伤心悲痛…… 九条隼造成了无数的悲剧，破坏了无数的家庭幸福，是绝不可能被原谅的。 “殷郁已经脱离危险了。” 这时候，虞啾啾又说起另外一件事。 月姬一听到殷郁的名字，就猛地抬起头来。 她眼眶微红，紧皱着眉，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难过，庆幸，后悔，亦或是遗憾，或是其他情绪。 “你险些杀死我大夏国的一位能臣，本公主是绝对不会让你活下去的。” 虞啾啾冷酷地宣判着她的死刑，“但在你死之前，本公主会通知殷郁，告诉他这件事。 “本公主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 “所以哪怕他为你求情，本公主也不会放过你！ “殷郁是真心待你，你便是皮囊长得再漂亮，你那颗愚蠢肮脏卑劣又虚伪的心，也丝毫不配得到殷郁的喜欢！ “但他若非要在你死前见你一面，本公主看在和他的交情上，也会答应他这个条件。 “可若是他根本不愿意见你，那便是，他不会再爱你了，你就安心地去死！” 说到这里，虞啾啾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她看着月姬低垂着头，侧脸上一片落寞的样子，说出最后一句话，“不要以为你和九条隼死了，这笔账就算清算干净了。 “没这么简单。 “不管是三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后，你们扶桑国的两任幕府将军都一而再地算计大夏国，这笔账，本公主要亲手讨回来！” 说完，虞啾啾再不管月姬脸色如何难看，是什么反应，果断转身走了。 她说到做到。 次日，就禀明了宣平帝和殷太后，将九条隼公开处死了。 他被拉到京城的死刑场。 由京兆府的府尹亲自监督行刑，行刑之前，将九条隼的罪行一一公布，不过没有公布他的真实身份乃是扶桑国人。 百姓们得知这个人做过这么多恶事，害过那么多好官，都十分气愤，拿臭鸡蛋和菜叶子把九条隼砸的满身挂彩，鼻青脸肿。 这也是虞啾啾刻意授意的，就是要让九条隼死前知道，他有多令人讨厌！ 要他再多受这么一份折磨！ 虞啾啾还命人将月姬押到现场，就坐在一辆马车里，逼着她看。 而后，刽子手手起刀落，一刀结果了九条隼。 他的尸体被随便收拾着，丢入了乱葬岗。 虽然说扶桑国送了个雪姬给宣平帝，并且宣平帝还为此给扶桑国免除了岁贡，看起来好似两国邦交友好，感情笃深。 但实际上，东南海域那边，扶桑国的倭寇对大夏国的骚扰，从来没有停止过。 这事若是提到官方台面上，扶桑国便各种推诿，说倭寇乃是扶桑国的一帮盗贼，不仅抢劫大夏国的百姓，连自家的百姓也一样待遇，而且他们常年漂浮在海上，扶桑国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并且，倭寇还和海盗经常合作。 他们兵器充足，每次真刀真枪的冲突出来，扶桑国自己也打不过。 这种说法，也就是拿来骗人的。 虞啾啾心想，这帮倭寇的兵器是哪里来的？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兵力？ 若没有幕府将军官方的兵力相助，怎么可能源源不断，杀都杀不完？ 这其中恐怕还干系着东南沿海那边官场的腐败。 所以虞啾啾才要殷郁弟弟殷岑的相关情报。 殷岑带领大军，负责驻守东南海域的边境上，与倭寇和海盗对抗。 倘若他不值得信任，那虞啾啾是不能靠他办事的。 好在不过日间，她要的这些资料就全都到了。 看完以后，虞啾啾才稍稍放心。 殷家一门三位将军，至少从这些情报上来看，这个殷岑也和殷老将军一样，是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 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又过了十多日，殷郁的身体好转，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虞啾啾见他心情不错，才把月姬的真实身份，以及她父亲九条隼干的那些事都告知殷郁。 最终便是说道：“月姬本公主是一定要杀的，之所以还没杀，是为了给你一个交代，若你想见她最后一面，本公主可以安排。” 第617章 没这么简单 “皇祖母关押九条隼，二便是为了她死去的皇长子，被你父亲九条隼害死，不论为了国家，还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报仇，皇祖母都有没错！” 虞啾啾一条条陈述九条隼的罪过，唇角是一抹冷峭的笑，“九条隼害死本公主的皇伯父，还害得爹爹和皇祖母，母子之间生分了几十年！ “明日，本公主就要向爹爹和皇祖母请命，杀了九条隼！” 一听到她这么说，月姬立即神情激动起来。 “不许你杀他！不许！” 月姬拼命挣扎着。 可惜她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用。 而虞啾啾就只是冷漠地看着她，直到月姬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哭着哀求道：“我求求你，不要杀他！他已经被你们关了三十年！失去了三十年的自由！他已经遭受到了足够的惩罚了！你不能再杀了他！不能！” “你这些话，若是不知道九条隼干了什么，还真是惹人心软呢。” 然而，虞啾啾依旧是一脸的冷漠。 她看着月姬，眼神中甚至是带着一抹深深的厌恶。 “九条隼被关了三十年，就算受到足够的惩罚了？他失去了三十年的自由，就算残忍了？就不能杀了？” 虞啾啾的话语中充满了讥讽，“那本公主倒是要问问你，被九条隼杀掉的那些人呢？倘若他们没有被杀，是不是可以平安幸福地再活三十年？ “被他杀掉的大多都是朝中很有才干的大臣。 “如果他们没有被杀，这三十年间，他们可以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抱负，可以做无数的事情，可以儿孙满堂，甚至四世同堂。 “但都是因为你父亲的私心作恶，他们失去了这三十年的生命，甚至更多。 “你父亲只是关了三十年，你就觉得他的惩罚够了？ “这话，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些死去的人，问问这些人的家人，在失去他们的时候，有多痛苦？问问是否有家庭因为你父亲杀了这些大臣，而导致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一句句质问，让月姬的神情出现一丝触动。 月姬真正地感到心虚了。 她开始躲避虞啾啾的目光，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直直的恨意横生地瞪视着虞啾啾…… 而虞啾啾所说的，也是她真正感到生气和愤怒痛心的地方。 不说这些很有才干的大臣们。 就说她的皇伯父，当年是多么出色的一位皇子。 如果他顺利登基的话，那么大夏国已经比现在更好。 也就没有皇祖母的伤心悲痛…… 九条隼造成了无数的悲剧，破坏了无数的家庭幸福，是绝不可能被原谅的。 “殷郁已经脱离危险了。” 这时候，虞啾啾又说起另外一件事。 月姬一听到殷郁的名字，就猛地抬起头来。 她眼眶微红，紧皱着眉，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难过，庆幸，后悔，亦或是遗憾，或是其他情绪。 “你险些杀死我大夏国的一位能臣，本公主是绝对不会让你活下去的。” 虞啾啾冷酷地宣判着她的死刑，“但在你死之前，本公主会通知殷郁，告诉他这件事。 “本公主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 “所以哪怕他为你求情，本公主也不会放过你！ “殷郁是真心待你，你便是皮囊长得再漂亮，你那颗愚蠢肮脏卑劣又虚伪的心，也丝毫不配得到殷郁的喜欢！ “但他若非要在你死前见你一面，本公主看在和他的交情上，也会答应他这个条件。 “可若是他根本不愿意见你，那便是，他不会再爱你了，你就安心地去死！” 说到这里，虞啾啾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她看着月姬低垂着头，侧脸上一片落寞的样子，说出最后一句话，“不要以为你和九条隼死了，这笔账就算清算干净了。 “没这么简单。 “不管是三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后，你们扶桑国的两任幕府将军都一而再地算计大夏国，这笔账，本公主要亲手讨回来！” 说完，虞啾啾再不管月姬脸色如何难看，是什么反应，果断转身走了。 她说到做到。 次日，就禀明了宣平帝和殷太后，将九条隼公开处死了。 他被拉到京城的死刑场。 由京兆府的府尹亲自监督行刑，行刑之前，将九条隼的罪行一一公布，不过没有公布他的真实身份乃是扶桑国人。 百姓们得知这个人做过这么多恶事，害过那么多好官，都十分气愤，拿臭鸡蛋和菜叶子把九条隼砸的满身挂彩，鼻青脸肿。 这也是虞啾啾刻意授意的，就是要让九条隼死前知道，他有多令人讨厌！ 要他再多受这么一份折磨！ 虞啾啾还命人将月姬押到现场，就坐在一辆马车里，逼着她看。 而后，刽子手手起刀落，一刀结果了九条隼。 他的尸体被随便收拾着，丢入了乱葬岗。 虽然说扶桑国送了个雪姬给宣平帝，并且宣平帝还为此给扶桑国免除了岁贡，看起来好似两国邦交友好，感情笃深。 但实际上，东南海域那边，扶桑国的倭寇对大夏国的骚扰，从来没有停止过。 这事若是提到官方台面上，扶桑国便各种推诿，说倭寇乃是扶桑国的一帮盗贼，不仅抢劫大夏国的百姓，连自家的百姓也一样待遇，而且他们常年漂浮在海上，扶桑国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并且，倭寇还和海盗经常合作。 他们兵器充足，每次真刀真枪的冲突出来，扶桑国自己也打不过。 这种说法，也就是拿来骗人的。 虞啾啾心想，这帮倭寇的兵器是哪里来的？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兵力？ 若没有幕府将军官方的兵力相助，怎么可能源源不断，杀都杀不完？ 这其中恐怕还干系着东南沿海那边官场的腐败。 所以虞啾啾才要殷郁弟弟殷岑的相关情报。 殷岑带领大军，负责驻守东南海域的边境上，与倭寇和海盗对抗。 倘若他不值得信任，那虞啾啾是不能靠他办事的。 好在不过日间，她要的这些资料就全都到了。 看完以后，虞啾啾才稍稍放心。 殷家一门三位将军，至少从这些情报上来看，这个殷岑也和殷老将军一样，是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 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又过了十多日，殷郁的身体好转，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虞啾啾见他心情不错，才把月姬的真实身份，以及她父亲九条隼干的那些事都告知殷郁。 最终便是说道：“月姬本公主是一定要杀的，之所以还没杀，是为了给你一个交代，若你想见她最后一面，本公主可以安排。” 第618章 是不是别人假冒的 “不见她。”殷郁的沉默并没有太久，甚至他很快就给出了极为肯定的答复，“微臣不会再见她。” 不是不想，而是不会。 他也许仍想要见她，但他决定不见她。 即便曾经很爱她，但他不会再爱她，决定终止这一份感情了。 虞啾啾忽然为殷郁感到有些难过。 “殷少卿。” 她出人意料地开口说道，“人生还很漫长，我相信，你定会遇到一个真正值得你喜欢，与你两情相悦之人的。” “多谢公主，微臣知道，微臣无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殷郁看着虞啾啾的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嗯。”虞啾啾点了点头。 片刻的安静之后，她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过段时间，我要去一趟宁州，到时候会跟你的弟弟殷岑见面，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的吗？” 殷郁闻言，只略一想，就知道虞啾啾去宁州到底是要做什么了。 宁州在东南沿海，是那一区域倭寇和海盗最为肆虐之地。 虞啾啾要去，必然是要报仇了。 他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要说的，平时都有书信往来。” “好。” 虞啾啾没再说什么了。 回去以后，她便下令，赐死月姬。 她甚至没再去见月姬一面，直接让龙武卫的人去执行。 月姬临死前并不甘心，质问为什么殷郁不肯见她，是不是虞啾啾故意不让殷郁来见她。 对此，龙武卫按照虞啾啾事先交代的那样，将殷郁当初对虞啾啾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转告给月姬。 饶是如此，她仍是不肯相信，坚信殷郁如此爱她，不可能不见她。 直到她死，也没有瞑目。 事后，龙武卫禀告给虞啾啾，虞啾啾也只冷笑一声：“可怜，可笑。” “月姬的尸体，送回扶桑国，一定要亲自送到幕府将军的面前。” 同时，还有一封虞啾啾写给幕府将军的信。 信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家仇国恨，一并清算。” 这算是挑衅，也是宣战。 但她要如何清算？ 幕府将军自然不得而知，也只能暂且抓心挠肺地焦虑一阵了。 又过了半个月，虞啾啾之前写到匈奴的信有了回应。 兰冬儿来了！ 不过来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呼延华辰也跟着来了。 虞啾啾见到他时，一脸的惊讶：“你如今不在匈奴好好待着，跑到大夏国做什么？你们匈奴如今那么多事情要忙。” “有连亲王在，我出来玩一下怎么了嘛。”呼延华辰十分轻巧地答道。 虞啾啾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这样！”她忍不住有些气呼呼地说。 “我怎么了？你干嘛还生气了？这么关心我们匈奴的国运如何吗？”呼延华辰一脸不解。 “哼，我才不是担心这个！只不过，你自己跑出来逍遥快活，却把国师哥哥留在匈奴替你处理那些让人头疼的破事！哼！” 虞啾啾主要是心疼裴书砚啊。 呼延华辰闻言就是一噎。 他忍不住委委屈屈地道：“我也不能说是来逍遥快活的？我来这里还是连亲王让我来的呢，他说你肯定是有任务交给兰冬儿，让我跟着兰冬儿一起去历练历练，我才来的。” 虞啾啾又是一脸的意外：“国师哥哥居然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呀啾啾？”兰冬儿这会儿凑上来。 她第一次离开匈奴，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还是十分热闹繁华的大夏国京城，一路上眼睛没停，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的，兴奋不已。 这会儿再一听原来虞啾啾还有任务交给她，顿时眼睛贼亮，一脸的期待。 “此事回宫再说。” 虞啾啾是在京城门口迎接了他们，这会儿就神神秘秘的，把他们直接带到了皇宫的公主府。 因为事先没有预料到呼延华辰会来，所以这事虞啾啾也就没跟宣平帝和殷太后说。 按照礼仪来说，呼延华辰是如今匈奴的储君。 他的到来，不是小事，应该按照礼仪接待。 不过虞啾啾考虑了一下，还是隐瞒下他的到来，就把他们带到公主府，旁人问起，也只说是她在外面认识的朋友。 兰冬儿活泼好动。 一到了公主府，就四处游逛，一路惊叹。 “啾啾，你可真不愧是大夏国最受宠的公主呀！你这一个公主府，修建得比匈奴的皇宫还要气派漂亮！” 兰冬儿从小出身富贵，按理说也算是小小年纪就很有见识了。 可来到大夏国，到了京城，如今再到皇宫，才觉得自己原来根本没见过什么世面。 “你若是喜欢，就在这里多住几日。”虞啾啾笑着说道。 “我恨不得一辈子都住在你这里！”兰冬儿毫不夸张地道。 “你要是真的想一辈子都住在这里，那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虞啾啾捂着嘴笑。 “可别。” 呼延华辰连忙说道，“就这一趟，要不是我也要跟着一起来，跟兰家人好说歹说的，她太爷爷和爹娘还不肯答应呢。” “哦？原来如此，我写信的时候也很担心冬儿的家人不肯放她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原来还都是你的功劳。”虞啾啾捏捏兰冬儿肉乎乎的小脸。 “嘿嘿，也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其实主要还是，连亲王。”呼延华辰挠了挠头，可不敢跟裴书砚抢功劳。 “国师哥哥？他怎么跟兰家人说的呀？”虞啾啾一听，好奇起来。 “他把你当初冒充我的事，跟太爷爷和爹爹娘亲都说了！”兰冬儿抢先答道。 “咳咳！” 虞啾啾惊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好几声，才一脸一言难尽地惊讶道，“国师哥哥居然出卖我？” “也不能算是出卖，其实，我太爷爷和爹爹娘亲早就怀疑了，不过他们不是怀疑你，而是怀疑我，觉得我是不是别人假冒的……” 说起这个，兰冬儿就十分无语。 她看着虞啾啾：“你才当了多久的我啊？结果太爷爷和爹娘居然觉得，你才是真的兰冬儿，我是假的！ “唉，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虞啾啾也一时无言，心中意外，又有点心虚。 第618章 是不是别人假冒的 “不见她。”殷郁的沉默并没有太久，甚至他很快就给出了极为肯定的答复，“微臣不会再见她。” 不是不想，而是不会。 他也许仍想要见她，但他决定不见她。 即便曾经很爱她，但他不会再爱她，决定终止这一份感情了。 虞啾啾忽然为殷郁感到有些难过。 “殷少卿。” 她出人意料地开口说道，“人生还很漫长，我相信，你定会遇到一个真正值得你喜欢，与你两情相悦之人的。” “多谢公主，微臣知道，微臣无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殷郁看着虞啾啾的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嗯。”虞啾啾点了点头。 片刻的安静之后，她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过段时间，我要去一趟宁州，到时候会跟你的弟弟殷岑见面，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的吗？” 殷郁闻言，只略一想，就知道虞啾啾去宁州到底是要做什么了。 宁州在东南沿海，是那一区域倭寇和海盗最为肆虐之地。 虞啾啾要去，必然是要报仇了。 他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要说的，平时都有书信往来。” “好。” 虞啾啾没再说什么了。 回去以后，她便下令，赐死月姬。 她甚至没再去见月姬一面，直接让龙武卫的人去执行。 月姬临死前并不甘心，质问为什么殷郁不肯见她，是不是虞啾啾故意不让殷郁来见她。 对此，龙武卫按照虞啾啾事先交代的那样，将殷郁当初对虞啾啾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转告给月姬。 饶是如此，她仍是不肯相信，坚信殷郁如此爱她，不可能不见她。 直到她死，也没有瞑目。 事后，龙武卫禀告给虞啾啾，虞啾啾也只冷笑一声：“可怜，可笑。” “月姬的尸体，送回扶桑国，一定要亲自送到幕府将军的面前。” 同时，还有一封虞啾啾写给幕府将军的信。 信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家仇国恨，一并清算。” 这算是挑衅，也是宣战。 但她要如何清算？ 幕府将军自然不得而知，也只能暂且抓心挠肺地焦虑一阵了。 又过了半个月，虞啾啾之前写到匈奴的信有了回应。 兰冬儿来了！ 不过来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呼延华辰也跟着来了。 虞啾啾见到他时，一脸的惊讶：“你如今不在匈奴好好待着，跑到大夏国做什么？你们匈奴如今那么多事情要忙。” “有连亲王在，我出来玩一下怎么了嘛。”呼延华辰十分轻巧地答道。 虞啾啾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这样！”她忍不住有些气呼呼地说。 “我怎么了？你干嘛还生气了？这么关心我们匈奴的国运如何吗？”呼延华辰一脸不解。 “哼，我才不是担心这个！只不过，你自己跑出来逍遥快活，却把国师哥哥留在匈奴替你处理那些让人头疼的破事！哼！” 虞啾啾主要是心疼裴书砚啊。 呼延华辰闻言就是一噎。 他忍不住委委屈屈地道：“我也不能说是来逍遥快活的？我来这里还是连亲王让我来的呢，他说你肯定是有任务交给兰冬儿，让我跟着兰冬儿一起去历练历练，我才来的。” 虞啾啾又是一脸的意外：“国师哥哥居然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呀啾啾？”兰冬儿这会儿凑上来。 她第一次离开匈奴，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还是十分热闹繁华的大夏国京城，一路上眼睛没停，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的，兴奋不已。 这会儿再一听原来虞啾啾还有任务交给她，顿时眼睛贼亮，一脸的期待。 “此事回宫再说。” 虞啾啾是在京城门口迎接了他们，这会儿就神神秘秘的，把他们直接带到了皇宫的公主府。 因为事先没有预料到呼延华辰会来，所以这事虞啾啾也就没跟宣平帝和殷太后说。 按照礼仪来说，呼延华辰是如今匈奴的储君。 他的到来，不是小事，应该按照礼仪接待。 不过虞啾啾考虑了一下，还是隐瞒下他的到来，就把他们带到公主府，旁人问起，也只说是她在外面认识的朋友。 兰冬儿活泼好动。 一到了公主府，就四处游逛，一路惊叹。 “啾啾，你可真不愧是大夏国最受宠的公主呀！你这一个公主府，修建得比匈奴的皇宫还要气派漂亮！” 兰冬儿从小出身富贵，按理说也算是小小年纪就很有见识了。 可来到大夏国，到了京城，如今再到皇宫，才觉得自己原来根本没见过什么世面。 “你若是喜欢，就在这里多住几日。”虞啾啾笑着说道。 “我恨不得一辈子都住在你这里！”兰冬儿毫不夸张地道。 “你要是真的想一辈子都住在这里，那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虞啾啾捂着嘴笑。 “可别。” 呼延华辰连忙说道，“就这一趟，要不是我也要跟着一起来，跟兰家人好说歹说的，她太爷爷和爹娘还不肯答应呢。” “哦？原来如此，我写信的时候也很担心冬儿的家人不肯放她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原来还都是你的功劳。”虞啾啾捏捏兰冬儿肉乎乎的小脸。 “嘿嘿，也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其实主要还是，连亲王。”呼延华辰挠了挠头，可不敢跟裴书砚抢功劳。 “国师哥哥？他怎么跟兰家人说的呀？”虞啾啾一听，好奇起来。 “他把你当初冒充我的事，跟太爷爷和爹爹娘亲都说了！”兰冬儿抢先答道。 “咳咳！” 虞啾啾惊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好几声，才一脸一言难尽地惊讶道，“国师哥哥居然出卖我？” “也不能算是出卖，其实，我太爷爷和爹爹娘亲早就怀疑了，不过他们不是怀疑你，而是怀疑我，觉得我是不是别人假冒的……” 说起这个，兰冬儿就十分无语。 她看着虞啾啾：“你才当了多久的我啊？结果太爷爷和爹娘居然觉得，你才是真的兰冬儿，我是假的！ “唉，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虞啾啾也一时无言，心中意外，又有点心虚。 第619章 只可惜她并没有尾巴 “咳，这样吗？那，太爷爷和你爹爹娘亲知道我假扮了你以后，有说什么吗？”虞啾啾两只小手拇指打转，心里很没底。 毕竟他们曾经待她真的很好。 可她却骗了他们。 “说了啊，说了好多呢，总结一下，就是夸你哪哪儿都好！还说我哪里都比不上你！哼！我长这么大，他们这还是第一次拿我跟别人比，结果我还比输了！” 兰冬儿很是傲娇地抬起小下巴。 一副“宝宝生气了，得虞啾啾哄才能好”的高冷小模样。 虞啾啾则先是一愣，随即小脸难得地红了。 她以为太爷爷和兰思诺、月菡雅会怪她、恨她，没有想到，竟然没有…… “那如果这样的话，我这两日给他们写封信送过去。”她软软地说道。 这么说着。 虞啾啾拉住兰冬儿的小手，“他们也只是这样说说，其实心里面最爱的人，当然还是你这个小可爱。” 兰冬儿十分好哄。 下一刻，就反过来拉住虞啾啾的小手，还很“色眯眯”地摸了又摸：“嘿嘿，其实我也觉得太爷爷和爹爹娘亲他们说的没错呀！ “啾啾你本来就很完美！ “毕竟是我从小就崇拜的人！这也证明了我的眼光没有错！” 说完，她还一脸我骄傲的小表情。 虞啾啾不禁眼角一抽。 她干脆抽出了自己的小手，说起了正事：“咳咳，冬儿，其实我这次请你来京城，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但这件事有点危险，不过我会确保你的安全。” “什么事！啾啾你快说你快说！”兰冬儿一听，完全忽略了“危险”两个字，一双眼睛睁得溜圆，亮晶晶的全都是期待的光芒。 “很危险哒！”虞啾啾只好又跟她强调了一遍。 “我知道了，但啾啾也说了，会保证我的安全！啾啾说到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兰冬儿简直不要太放心。 虞啾啾顿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动于兰冬儿居然这么信任自己，还是感叹她的心大到这种程度。 想想一开始，她还绑架了兰冬儿。 可到现在，两人的关系却这么好，虞啾啾就又忍不住默默感慨了一下人与人之间的际遇。 在告诉兰冬儿要她帮什么忙之前，虞啾啾先把她回到大夏国以后，所经历的事情说了一下。 主要是说扶桑国搞得那些背地里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兰冬儿听完以后，就是连连气愤感叹：“听起来好气啊！简直阴险卑鄙狡诈！”qqxδnew 她活像是自己经历了这一切，自己被扶桑国的人给欺负了一样。 对雪姬、月姬还有幕府将军、九条隼这几个人的观感，降到了最低。 当得知月姬和九条隼已经被杀，才觉得舒了口气。 呼延华辰则若有所思：“扶桑国的计谋虽然阴险卑鄙，但不得不说，他们还是有些厉害的，毕竟是实打实的让你们大夏国遭受了十分惨重的损失。” “不错。”虞啾啾点了点头。 皇伯父，一位十分出色的储君。 还有那些有才干的大臣们，都是经历了十年、甚至更久的栽培，才能走到这一步的，花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等等。 人才的损失，往往造成的影响是最大的。 如果那一代的能臣全都被杀，大夏国的一代，都会被毁掉，最直接影响到的，也是百姓们的平稳生活。 “扶桑国这些人，是有些厉害的角色在，他们很聪明，很有智慧，可惜将智慧用在这种害人的地方，而不是真正靠解决自己国家的内部困境造福百姓，这种人的做法，早晚要遭到报应，而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虞啾啾说道。 “你要报复他们？” 呼延华辰虽然是问出口的，但是想想虞啾啾的脾性，也知道这种事情她是一定会做的。 她决不会允许有人骑到她头上撒野。 “你该不会是想让兰冬儿帮你施展这个计划？”呼延华辰又问。 “一段时间没见，你这长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虞啾啾则挑了挑眉，先是夸奖道。 “嘿嘿。”突然被夸，呼延华辰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谦虚道，“毕竟先是跟在你身边那么久，又接着跟着连亲王学了好多，怎么能一点长进都没有？那不是给你们丢脸吗？” “不错不错。”虞啾啾笑眯眯地点点头。 “所以啾啾，你想要我做什么呀？”兰冬儿则迫不及待地问道，眼神亮晶晶的像是一个等待吃糖的小吃货。 可她期待的不是池塘。 而是搞事情！ 最好是能像虞啾啾那样，大杀四方！ “需要你假扮成我，前往扶桑国。”虞啾啾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说道。 “什么？！！！” 兰冬儿惊呆了，超大声音咋咋呼呼的，“真的嘛？啾啾？真的嘛真的嘛！你真的要我假扮成你去扶桑国？” 她这声音。 虞啾啾耳朵差点被被她给炸穿。 呼延华辰也有些受不了地捂了一下耳朵。 “当然是真的。”虞啾啾捂住兰冬儿的小嘴，“你要是再这么喊下去，搞不好扶桑国的人都要听见了！” “唔唔！”兰冬儿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兴奋的笑，连忙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不喊了不喊了！ 好开心啊哈哈哈！ 虞啾啾这才放开她。 兰冬儿吞了吞口水，接着就是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跟做贼似的用气音又问了一遍：“啾啾，真的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虞啾啾是彻底无奈了，“也不用这么小声，正常说话的声音就行。” “哦哦。”兰冬儿恢复音量，又有些娇羞地道，“哎呀啾啾，人家是太过开心了嘛！不过啾啾，你要我怎么做？” “我之前也考虑过别人，但和我同样年龄，身形和我一模一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了，因为你也比一般的七八岁的小孩要聪明得多。” 虞啾啾先说出自己选择兰冬儿的理由。 兰冬儿一听她夸自己聪明，顿时一脸的洋洋得意，恨不得把尾巴都给翘起来。 只可惜她并没有尾巴！ 第619章 只可惜她并没有尾巴 “咳，这样吗？那，太爷爷和你爹爹娘亲知道我假扮了你以后，有说什么吗？”虞啾啾两只小手拇指打转，心里很没底。 毕竟他们曾经待她真的很好。 可她却骗了他们。 “说了啊，说了好多呢，总结一下，就是夸你哪哪儿都好！还说我哪里都比不上你！哼！我长这么大，他们这还是第一次拿我跟别人比，结果我还比输了！” 兰冬儿很是傲娇地抬起小下巴。 一副“宝宝生气了，得虞啾啾哄才能好”的高冷小模样。 虞啾啾则先是一愣，随即小脸难得地红了。 她以为太爷爷和兰思诺、月菡雅会怪她、恨她，没有想到，竟然没有…… “那如果这样的话，我这两日给他们写封信送过去。”她软软地说道。 这么说着。 虞啾啾拉住兰冬儿的小手，“他们也只是这样说说，其实心里面最爱的人，当然还是你这个小可爱。” 兰冬儿十分好哄。 下一刻，就反过来拉住虞啾啾的小手，还很“色眯眯”地摸了又摸：“嘿嘿，其实我也觉得太爷爷和爹爹娘亲他们说的没错呀！ “啾啾你本来就很完美！ “毕竟是我从小就崇拜的人！这也证明了我的眼光没有错！” 说完，她还一脸我骄傲的小表情。 虞啾啾不禁眼角一抽。 她干脆抽出了自己的小手，说起了正事：“咳咳，冬儿，其实我这次请你来京城，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但这件事有点危险，不过我会确保你的安全。” “什么事！啾啾你快说你快说！”兰冬儿一听，完全忽略了“危险”两个字，一双眼睛睁得溜圆，亮晶晶的全都是期待的光芒。 “很危险哒！”虞啾啾只好又跟她强调了一遍。 “我知道了，但啾啾也说了，会保证我的安全！啾啾说到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兰冬儿简直不要太放心。 虞啾啾顿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动于兰冬儿居然这么信任自己，还是感叹她的心大到这种程度。 想想一开始，她还绑架了兰冬儿。 可到现在，两人的关系却这么好，虞啾啾就又忍不住默默感慨了一下人与人之间的际遇。 在告诉兰冬儿要她帮什么忙之前，虞啾啾先把她回到大夏国以后，所经历的事情说了一下。 主要是说扶桑国搞得那些背地里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兰冬儿听完以后，就是连连气愤感叹：“听起来好气啊！简直阴险卑鄙狡诈！”qqxδnew 她活像是自己经历了这一切，自己被扶桑国的人给欺负了一样。 对雪姬、月姬还有幕府将军、九条隼这几个人的观感，降到了最低。 当得知月姬和九条隼已经被杀，才觉得舒了口气。 呼延华辰则若有所思：“扶桑国的计谋虽然阴险卑鄙，但不得不说，他们还是有些厉害的，毕竟是实打实的让你们大夏国遭受了十分惨重的损失。” “不错。”虞啾啾点了点头。 皇伯父，一位十分出色的储君。 还有那些有才干的大臣们，都是经历了十年、甚至更久的栽培，才能走到这一步的，花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等等。 人才的损失，往往造成的影响是最大的。 如果那一代的能臣全都被杀，大夏国的一代，都会被毁掉，最直接影响到的，也是百姓们的平稳生活。 “扶桑国这些人，是有些厉害的角色在，他们很聪明，很有智慧，可惜将智慧用在这种害人的地方，而不是真正靠解决自己国家的内部困境造福百姓，这种人的做法，早晚要遭到报应，而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虞啾啾说道。 “你要报复他们？” 呼延华辰虽然是问出口的，但是想想虞啾啾的脾性，也知道这种事情她是一定会做的。 她决不会允许有人骑到她头上撒野。 “你该不会是想让兰冬儿帮你施展这个计划？”呼延华辰又问。 “一段时间没见，你这长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虞啾啾则挑了挑眉，先是夸奖道。 “嘿嘿。”突然被夸，呼延华辰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谦虚道，“毕竟先是跟在你身边那么久，又接着跟着连亲王学了好多，怎么能一点长进都没有？那不是给你们丢脸吗？” “不错不错。”虞啾啾笑眯眯地点点头。 “所以啾啾，你想要我做什么呀？”兰冬儿则迫不及待地问道，眼神亮晶晶的像是一个等待吃糖的小吃货。 可她期待的不是池塘。 而是搞事情！ 最好是能像虞啾啾那样，大杀四方！ “需要你假扮成我，前往扶桑国。”虞啾啾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说道。 “什么？！！！” 兰冬儿惊呆了，超大声音咋咋呼呼的，“真的嘛？啾啾？真的嘛真的嘛！你真的要我假扮成你去扶桑国？” 她这声音。 虞啾啾耳朵差点被被她给炸穿。 呼延华辰也有些受不了地捂了一下耳朵。 “当然是真的。”虞啾啾捂住兰冬儿的小嘴，“你要是再这么喊下去，搞不好扶桑国的人都要听见了！” “唔唔！”兰冬儿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兴奋的笑，连忙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不喊了不喊了！ 好开心啊哈哈哈！ 虞啾啾这才放开她。 兰冬儿吞了吞口水，接着就是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跟做贼似的用气音又问了一遍：“啾啾，真的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虞啾啾是彻底无奈了，“也不用这么小声，正常说话的声音就行。” “哦哦。”兰冬儿恢复音量，又有些娇羞地道，“哎呀啾啾，人家是太过开心了嘛！不过啾啾，你要我怎么做？” “我之前也考虑过别人，但和我同样年龄，身形和我一模一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了，因为你也比一般的七八岁的小孩要聪明得多。” 虞啾啾先说出自己选择兰冬儿的理由。 兰冬儿一听她夸自己聪明，顿时一脸的洋洋得意，恨不得把尾巴都给翘起来。 只可惜她并没有尾巴！ 第620章 为什么又要我扮女孩子？ “啾啾！说！你要我去扶桑国做什么！杀人还是放火！”兰冬儿拍拍小胸脯，似乎不管虞啾啾让她做什么，她都一定做到。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虞啾啾眼角抽了抽：“你这小脑袋瓜，整天都想的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杀人放火？你要是真的做了这些事情，我可就不能保你回来了！” 说着，又抬手轻轻敲了敲兰冬儿的小脑瓜。 “哎呀，那啾啾到底要我做什么嘛。”兰冬儿小手连忙捂着额头。 这副小模样看起来十分好笑。 “只需要你假冒我，去见幕府将军，到时候我会让楼赫、紫婴还有小紫蛟，都跟着你。”虞啾啾说道。 “小紫蛟？啾啾，是我理解的那个小紫蛟吗？”兰冬儿小手立即抓住了虞啾啾的小手。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觉得她激动的次数简直不要太多哦！ 不但能够冒充啾啾。 还能带着啾啾的灵宠小紫蛟吗？！ 她这到底是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啊！ 此时，小紫蛟一听虞啾啾要让她跟着兰冬儿，倒是不乐意了：“主公，俺不要和你分开，俺这两辈子都从来没有和主公分开过！” “胡说，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之前抛下我，自己在大街上偷葱油饼的英勇事迹了？”虞啾啾十分无情地揭它的短。 “呃。”小紫蛟顿时一噎。 如果现在虞啾啾看一眼它的话，就会看到它简直要哭了。 “主公，都这么久的事了，能不能不要再提？再说，那也没离开多久呀，可让俺跟着兰冬儿去扶桑国，这就要跟主公分开好久的，俺不要嘛。”小紫蛟撒着娇。 “听话，等你从扶桑国回来了，我每天都喂你吃小肥牛。”虞啾啾敷衍地哄了它一句。 小紫蛟吞了吞口水。 “成交！” 就这么容易的被吃的给收买了！ 虞啾啾嘴角一扯。 出息！ “没错，是你理解的那个小紫蛟。”虞啾啾这才回答兰冬儿，说着，还把袖子里正在流口水的小紫蛟给掏了出来，“从今天起，就让它跟着你，它喜欢吃肉，你平时喂喂它就行了。 “它能预示到有没有人给你下毒，能喷火，也能喷水，咬人的时候毒牙能够下毒，有它在，就能保护你的安全。 “如果它提示你什么东西不能吃，不能碰，你可一定要听它的。” 兰冬儿一边听，一边疯狂点头。 盯着小紫蛟的眼神放光，让小紫蛟又生出了退缩之意。 “主公，她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把俺给……” 下一刻，不等小紫蛟告完状，兰冬儿就已经扑上来一把抓住它，把它直接怼到自己的小脸上蹭。 “啊啊啊啊！” 小紫蛟被掐住七寸，难受得惊叫连连。 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 小紫蛟觉得自己要被掐死！ 虞啾啾顿时无奈，从兰冬儿手里把它给解救出来：“不可以这么掐着它啊，它会很难受的，如果不是有我在而且它知道不能伤害你，你这么对它，它已经一口咬下去了。” 说着，虞啾啾帮着兰冬儿把小紫蛟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小紫蛟心有余悸，哭唧唧望着虞啾啾：“主公……” “没事，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对待你。”虞啾啾安抚它。 “她居然不怕俺！”小紫蛟有些不高兴。 正常的小孩子见了它，都得怕得要死。 可兰冬儿见了它，却差点把它给弄死！ “这是好事，只有不怕你，才能很好的完成我交给她的任务，不会引起幕府将军的怀疑，如果她很怕你，那她的身份就会引人怀疑了。” 虞啾啾淡淡说道。 小紫蛟闻言，也蔫了。 还能怎么办呢？ 只有听主公的话了呀。 这会儿，兰冬儿按照虞啾啾说的，盯着缠绕在她手腕上的小紫蛟，另一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紫蛟的小脑瓜。 动作轻轻的。 “这几天你就多跟它熟悉熟悉，它叫问渊，我平时都叫它小阿渊，还有这几天你也不能光玩，还得学习一些我平时说话做事的行为，表情习惯这些。” 虞啾啾在一旁对兰冬儿交代道，“还有许多我经历过的事情，我也会都跟你说一遍，你能记住多少是多少。” 兰冬儿连忙点头：“嗯嗯！啾啾你放心！只要是你交代我的！我哪怕不睡觉也牢牢记住！” 虞啾啾笑了笑：“我就知道找你是对的。” 兰冬儿也跟着嘿嘿笑了。 不过她又好奇地问道：“啾啾，我假冒你去扶桑国，那你呢？要跟我一起去吗？” 虞啾啾摇了摇头：“我不去，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那我呢？” 这时候，被忽略了大半天的呼延华辰抬手指着自己，“我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虞啾啾挑了挑眉。 “要不然还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呼延华辰心里还是想要跟着虞啾啾。 虞啾啾想了一下。 很快，她就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跟着我。” “为什么？”呼延华辰一脸的不解。 “如今你也是一国储君了，总跟着我算什么事儿？还是和冬儿一起去扶桑国，幕府将军十分狡猾，你可以帮着冬儿一起对付他。”虞啾啾说道。 “可是，我以什么身份去呢？”呼延华辰觉得她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这还不简单。” 虞啾啾挑了挑眉，小脸上露出一抹有些坏坏的笑，“你还扮成女孩子呀，唔，看你这身高，干脆就扮成绿萝！” 呼延华辰从看到她露出那样的笑容时起，心里就发毛，隐隐不安。 再一听她这么说，当即就有点炸毛了：“为什么又要我扮女孩子？” “你漂亮呀。” 虞啾啾说得理所当然，“而且，你也有经验呀，最关键的是，合适，我身边最经常跟着的就是楼赫，绿萝，紫婴三人，没有旁的人了啊。” 呼延华辰居然被她给说服了。 兰冬儿笑得肚子疼。 楼赫则满脸同情地望着他，心中又忍不住幸灾乐祸。 终于有人能够体会当初他被小公主逼着假扮女人的那种苦了…… 第620章 为什么又要我扮女孩子？ “啾啾！说！你要我去扶桑国做什么！杀人还是放火！”兰冬儿拍拍小胸脯，似乎不管虞啾啾让她做什么，她都一定做到。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虞啾啾眼角抽了抽：“你这小脑袋瓜，整天都想的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杀人放火？你要是真的做了这些事情，我可就不能保你回来了！” 说着，又抬手轻轻敲了敲兰冬儿的小脑瓜。 “哎呀，那啾啾到底要我做什么嘛。”兰冬儿小手连忙捂着额头。 这副小模样看起来十分好笑。 “只需要你假冒我，去见幕府将军，到时候我会让楼赫、紫婴还有小紫蛟，都跟着你。”虞啾啾说道。 “小紫蛟？啾啾，是我理解的那个小紫蛟吗？”兰冬儿小手立即抓住了虞啾啾的小手。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觉得她激动的次数简直不要太多哦！ 不但能够冒充啾啾。 还能带着啾啾的灵宠小紫蛟吗？！ 她这到底是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啊！ 此时，小紫蛟一听虞啾啾要让她跟着兰冬儿，倒是不乐意了：“主公，俺不要和你分开，俺这两辈子都从来没有和主公分开过！” “胡说，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之前抛下我，自己在大街上偷葱油饼的英勇事迹了？”虞啾啾十分无情地揭它的短。 “呃。”小紫蛟顿时一噎。 如果现在虞啾啾看一眼它的话，就会看到它简直要哭了。 “主公，都这么久的事了，能不能不要再提？再说，那也没离开多久呀，可让俺跟着兰冬儿去扶桑国，这就要跟主公分开好久的，俺不要嘛。”小紫蛟撒着娇。 “听话，等你从扶桑国回来了，我每天都喂你吃小肥牛。”虞啾啾敷衍地哄了它一句。 小紫蛟吞了吞口水。 “成交！” 就这么容易的被吃的给收买了！ 虞啾啾嘴角一扯。 出息！ “没错，是你理解的那个小紫蛟。”虞啾啾这才回答兰冬儿，说着，还把袖子里正在流口水的小紫蛟给掏了出来，“从今天起，就让它跟着你，它喜欢吃肉，你平时喂喂它就行了。 “它能预示到有没有人给你下毒，能喷火，也能喷水，咬人的时候毒牙能够下毒，有它在，就能保护你的安全。 “如果它提示你什么东西不能吃，不能碰，你可一定要听它的。” 兰冬儿一边听，一边疯狂点头。 盯着小紫蛟的眼神放光，让小紫蛟又生出了退缩之意。 “主公，她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把俺给……” 下一刻，不等小紫蛟告完状，兰冬儿就已经扑上来一把抓住它，把它直接怼到自己的小脸上蹭。 “啊啊啊啊！” 小紫蛟被掐住七寸，难受得惊叫连连。 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 小紫蛟觉得自己要被掐死！ 虞啾啾顿时无奈，从兰冬儿手里把它给解救出来：“不可以这么掐着它啊，它会很难受的，如果不是有我在而且它知道不能伤害你，你这么对它，它已经一口咬下去了。” 说着，虞啾啾帮着兰冬儿把小紫蛟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小紫蛟心有余悸，哭唧唧望着虞啾啾：“主公……” “没事，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对待你。”虞啾啾安抚它。 “她居然不怕俺！”小紫蛟有些不高兴。 正常的小孩子见了它，都得怕得要死。 可兰冬儿见了它，却差点把它给弄死！ “这是好事，只有不怕你，才能很好的完成我交给她的任务，不会引起幕府将军的怀疑，如果她很怕你，那她的身份就会引人怀疑了。” 虞啾啾淡淡说道。 小紫蛟闻言，也蔫了。 还能怎么办呢？ 只有听主公的话了呀。 这会儿，兰冬儿按照虞啾啾说的，盯着缠绕在她手腕上的小紫蛟，另一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紫蛟的小脑瓜。 动作轻轻的。 “这几天你就多跟它熟悉熟悉，它叫问渊，我平时都叫它小阿渊，还有这几天你也不能光玩，还得学习一些我平时说话做事的行为，表情习惯这些。” 虞啾啾在一旁对兰冬儿交代道，“还有许多我经历过的事情，我也会都跟你说一遍，你能记住多少是多少。” 兰冬儿连忙点头：“嗯嗯！啾啾你放心！只要是你交代我的！我哪怕不睡觉也牢牢记住！” 虞啾啾笑了笑：“我就知道找你是对的。” 兰冬儿也跟着嘿嘿笑了。 不过她又好奇地问道：“啾啾，我假冒你去扶桑国，那你呢？要跟我一起去吗？” 虞啾啾摇了摇头：“我不去，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那我呢？” 这时候，被忽略了大半天的呼延华辰抬手指着自己，“我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虞啾啾挑了挑眉。 “要不然还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呼延华辰心里还是想要跟着虞啾啾。 虞啾啾想了一下。 很快，她就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跟着我。” “为什么？”呼延华辰一脸的不解。 “如今你也是一国储君了，总跟着我算什么事儿？还是和冬儿一起去扶桑国，幕府将军十分狡猾，你可以帮着冬儿一起对付他。”虞啾啾说道。 “可是，我以什么身份去呢？”呼延华辰觉得她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这还不简单。” 虞啾啾挑了挑眉，小脸上露出一抹有些坏坏的笑，“你还扮成女孩子呀，唔，看你这身高，干脆就扮成绿萝！” 呼延华辰从看到她露出那样的笑容时起，心里就发毛，隐隐不安。 再一听她这么说，当即就有点炸毛了：“为什么又要我扮女孩子？” “你漂亮呀。” 虞啾啾说得理所当然，“而且，你也有经验呀，最关键的是，合适，我身边最经常跟着的就是楼赫，绿萝，紫婴三人，没有旁的人了啊。” 呼延华辰居然被她给说服了。 兰冬儿笑得肚子疼。 楼赫则满脸同情地望着他，心中又忍不住幸灾乐祸。 终于有人能够体会当初他被小公主逼着假扮女人的那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