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库守夜人》 第一章 守村人 我的家在一个四线的小城,由于这些年经济发展的确不怎么样,喜提五线必是指日可待的。大学毕业后在念书的城市,秉承着整顿职场的理念,加上不嚣张还是年轻人么的思想,混了几年后除了一帮狐朋狗友什么都没剩下来。索性带着这些年的积蓄—几件衣服和游戏机,回到了家乡。 老家再是不好,终究是故土。而且这里还有那含辛茹苦培养我长大成人的老母亲,和一个在我妈眼里除了吃啥也不会的整天嗷嗷待哺的老父亲。回家后的前几天,我享受到了失散已久的儿子终于被找回般的待遇,我爸出去喝酒也老是带着我,并热切的跟一帮叔叔大爷介绍: “这是我的好大儿,旗风。出生时你们知道吗?天空中一个大闪电,我儿子嘎巴就落地了,这真是要多闪耀!!有多闪耀!!!”每当父亲满脸骄傲的介绍我的时候,我都觉得父亲觉得我一定是天选之子,而他这个天选之子的老子,必定也会跟着我这霹雳带闪电走上一条金光大道。 而我妈说我除了随了我老爸的姓,“酒”真的再没随好的。我姓酒,我爸一辈子难得拿的出手的几件事中就包括这个少见的姓氏。“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我妈找我们村的陆大仙给起的名子。听说陆大仙后来归隐了,他的儿子陆泽继承了他的衣钵。在城里也混了个风生水起,不过陆泽儿时变死了娘,自己也断了一条腿,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泄露太多天机了,爷俩都落了个五弊三缺的下场。 在家混吃等死了几个月,父母逐渐开始看不上我了,阴阳怪气的成了家常便饭,我心里烦躁,便赌气去了奶奶家,美名其曰,放松身心,重塑自我,再造辉煌! 做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又倒了汽车,来到那个我儿时有最多美好回忆的小村子的村口时,一切的美好回忆都随着我晕车带来的恶心感一股脑的吐在上面缠着好多已经泛黑破损的红布条条的大树下面。 正当我吐的头晕眼花的时候,一个就像是咬着舌尖说话一般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并快速的接近:“哎呀,我的娘啊,杨妈妈!!” 我转过头去,双手还支撑在膝盖上,模糊中一道身影带着一阵馊掉的风嗷嗷叫着窜到我面前。然后把我向旁边一拉,对着我吐脏的地方就开始用脚踢土。 我本就吐的浑身无力,往后散了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条件反射的我指着来人刚要骂,视线聚焦后,我便住了嘴。并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个用脚不停刨地的人,脱口而出:“来福?” 那个人刨完最后一脚,怕不实诚,还用手又捧了一把土,盖在上面,又用双手拍了拍后,这才转过身,一脸愤怒的望着我。 来福是我儿时村子里最受大人喜欢的孩子,永远的彬彬有礼,永远的聪慧嘴甜,就因为他的乖巧,其他的同龄的小孩儿最恨他,因为他完全衬托了别的小孩儿的不足。在一起玩的时候也没少欺负他,甚至拿他的名字取笑。 可是,来福永远是亲切的,他拥有狗的一切优良品质,可他越是这样,越会激起小孩子内心深处最邪恶的一面。 “来福,是我,我是小风!老酒家的小风。”人们总是长大了,默认儿时犯下的错误自然而然的是会被原谅的。 “小风?”来福走向我,轻轻侧头,好像在想些什么。这时的我有些紧张,又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忘了从地上站起来。可是来福看清我的脸时,眉头瞬间舒展,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 “小风!小风!!”他两只脏兮兮的手抓着我的胳膊,我能感觉到他的大力,那代表着他的开心。 “对对,是我。来福你先,你先把手放开。”我刚才可是看见他刚才用手在树底下干了啥了,虽然是自己创造的污秽,但也不耽误我嫌弃。 “好,好!”来福放下双手,眼神中却仍然闪耀着法掩饰的兴奋的光。 我端详着来福,头发很长,衣服有些破损,是脸和身上却还是干净的。但总体来说还是略显邋遢。 “你,呃,你这眉毛不错!”习惯见人先夸三句的我,实在是找不到切入点,随口胡说了几句。 “你是来找李奶奶的?快走快走,我带你去”来福热情的拉向我的手,被我不经意的躲开了。拉到我的手,他不觉得怎样?快走几步,一步三回头的催着我快点进村。 “我就说今天会有故人回村,等了半天,总算让我把你等到了。”来福的脚步越来越快,语气也越来越兴奋。 我点点头,咿咿呀呀的应付着,跟着来福走上了那条既熟悉又陌生的小路。 “李奶奶,风回来啦,风回来啦!” 了我家的大门,他似乎比我还要兴奋,直接跑到屋里。 来福刚进屋不两秒,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大孙啊,是你回来啦!”来颤颤巍巍的边说边向我小跑过来。 看奶奶这个样子我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几步跑过去一把抱住奶奶,还不等我说话奶奶便老泪纵横。 “你这孩子,多少年没回来了,奶奶想死你啦!再不回来,奶奶这老棺材壤子就真见不到你啦!” 搂着奶奶在院里寒暄了几句,我们奶孙俩便进入了屋内。 奶奶聊了半天这些年的状况,忽然发现来福早已不知去向。我便问奶奶。 “奶奶,来福是怎么回事?” “唉…”奶奶叹了一口气,“这么好的孩子,却成了守村人。”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在我该上初中的时候,父亲便带着母亲和我离开了老家,搬到了城里,我对来福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初中之前。在小的时候,大家对来福的欺负也只停留在小孩子的小打小闹。但当孩子慢慢长大,小孩子心中的恶也慢慢的放大。有一天,村里的坏孩子们骗来福说,将他的小弟弟带到了山里,然后小弟弟走丢了。来福焦急的不等去找大人,便一个人进了山。当大人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来福已经一个人进山大半天了。小孩子们骗大人,说来福要去山里抓野鸡,他们劝他,他也不听,执意的进山。大人们相信了孩子们的话,成群结队的去山里找来福。可是直到太阳落山,打起了手电,依然没有找到。因为害怕再走丢几个,妇女们扶着来福的娘回家,而来福的爹和村里的男人们三个人一组继续进山寻找。可是找了一个晚上,依旧没有来福的身影。 第二天,第三天,大家依然上山寻找,来福的娘则哭的心力交瘁的在家等儿子的消息。直到找了五天,这座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依旧找不到来福。 正当大家放弃的时候,来福忽然自己回来了。只见他衣服有些潮湿,却还算干净,只是沾着些许泥土。眼神依旧清明,甚至比他刚走丢之前还要清明。 那些哄骗她的小孩子很害怕事情暴露,但来福却什么都没有说,后来还是一个参与了这件事的孩子实在是太愧疚了,才对父母说出了真相。 来福的父母当时觉得既然孩子找回来了,大家又都是同村看着长大的小孩子,便也没再过多追究。但慢慢的,他们发现了儿子的不正常。儿子虽然乖巧,但是眼神中却少了曾经的那一丝睿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机灵,甚至有一丝呆傻。唯一不变的是依旧善良。 来福的父母把这事归结于来福在山中受到了惊吓,不管是聪慧还是呆傻,只要这个孩子活着回来就好。从此小小的来福不再看书,不再学习,只是满村的转,有时会失踪一小天,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慢慢的,同龄的孩子都长大了,来福依旧是那个来福,像狗守着家一样的守着这个村子。来福真的变成了一条狗,一条守村的狗。 第二章 来福的礼物 和奶奶聊到了天近黄昏,在和奶奶的聊天中,晚饭已经做好了。当我把最后一个碗摆上桌时,奶奶告诉我说 “风啊,再加一个碗。” 话音刚落来福便从院外走了进来。我不知道奶奶怎么知道来福会来,而奶奶已经踱着步走向院内,将来福拉进了屋里。 “每次村里头回来人啊,来福都会上他家吃饭的。”奶奶笑眯眯的说,一点都没有嫌弃的样子。而来福也不客气,拉着我的手坐在桌边,嘴里还说道着。 “坐啊,小风,坐啊!”好像自己是主人一般。我也没有什么客气的,坐下来捧着碗跟奶奶边吃边聊。而来福的眼睛一直粘在我的身上,不插嘴只是吃饭。我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到吃完饭该睡觉的时候来福也不走,奶奶说,福从来没有在别人家留宿的习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那就在这住下。 奶奶在侧屋,铺了两床被褥。我和来福并排躺下。本想着早点睡着,但来福却不。他还是坐在床头,一双清澈中透露着愚蠢的眼睛,就那样目不转睛的望着我。 再怎么不介意,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被另外一个大小伙子这么看,我还是有点不舒服的。我便起身问他。 “你干啥这么看着我?虽然好久不见了,但是你老看我做什么?” 只见来福把头向左歪了歪。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 “雷,雷劫。你护他周全。却为何又不报恩?” 我被他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来福,你在说什么?” 只见来福却不答我,只是那样愣愣的看着我,半晌才叹了一口气。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精明。 “原来如此。” 我被他说的更蒙了,身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福,你,你别吓我!” 而此时的来福似乎跟白天时的他不一样。 他的眼神,和我对视着。 “小峰,你知道精怪避劫吗?” “什么玩笑?我可是根正描红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你在跟我谈什么牛鬼蛇神??” 来福正了正身子。“小峰,你如果不信我,就当我讲了一个故事” 来福接着说道。 “那一日,一个精怪正好到了他的劫数,上天本不让精怪成气候,奈何却又有好生之德,在经历劫数的时候,是可以通过一些方式去躲避劫数的,而那时正逢你母亲生产,他便躲在了你母亲生产的床下。你出生时伴随的那个闪电和雷,本该是劈向他的。可是你母亲和你为了他挡了一灾。但是,正当他,觉得劫数已过时,好巧不巧?你的一泡尿,又浇到了他的头上,损伤了他的道行。你说他是该谢你,还是该恨你?” 我被他说的懵登,却又因他说的有鼻子有眼,有那么一瞬动摇了我的唯物主义之心。 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想逗逗他“合着我还成了他又爱又恨的人咯” 来福却很严肃,“精怪本就恩怨分明,你这也实属巧合,所以他本心并不想害你,或许是缘分未到。” 来福说罢,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低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纸包,仔细的打开又端详了片刻,便递到我面前。 我心想这个小傻子会有什么好东西?便接过来端详,竟是一块玉佩。常年,沉浸网游,和灵异小说的我,不由脱口而出。 “四神八卦图!” 只见那玉佩上,清晰的雕着四个神兽,那分明是,苍龙,白虎,朱雀,玄武。 “小风,你先还于我。” 来福从我手中接过玉佩,又出了屋去奶奶那儿,不知说了些什么。带他回来时,手中握着一根红绳。 只见来福似乎定了定神,下定了决心,一口咬破了舌尖,将带着唾沫的血喷在了绳上。并用了他那指甲带泥的小手上下抹了抹了,然后戏珠玉佩认认真真的打了几个结,然后交还于我。 我略带嫌弃的用两个指头捏着那有些许潮湿的绳子,在来福期待的眼神中,等绳子干了以后,戴在了脖子上。 “小风,心中有魔。有大魔。大魔有大难,他不见得护你周全。这个玉佩你要贴身带着。”说罢,便咬着下唇,望着我,期待我给他一个答复。我在不是很明亮的灯光下望着来福的眼睛,里面似乎有火苗在跳动。虽然我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并坚信这个小傻子不一定是在哪儿捡了这么块儿玉佩,但终究他的心是好的,我也便不说什么,将玉佩揣进怀里。 第三章 新工作 自来福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便一夜无语。而我也渐渐的进入了梦中,早晨起来根本不记得梦的什么?却只记得那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早晨,奶奶叫我起床吃饭时,来福早已不在,被子叠的很整齐,人却不知了去向。我陪奶奶又在村里呆了几天,却一直不见来福的踪影。奶奶跟我老泪纵横的告别,又往我的背包里塞了好多东西。送我到村口,我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奶奶,向车站走去。走远后,在我最后一次回头时,发现奶奶对我招手的身影旁边,多了另外一道身影,他并不向我招手,只是呆呆的望着我离去的方向。我知道那是来福。 回到了家里,我将奶奶给我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了厨房的地上,爸爸妈妈似乎情绪也缓和了些许,但是中午吃饭时还是有些许的唠叨,我听了心烦,便借口下楼溜达出了家门 走在陌生又熟悉的街道上,我有些迷茫,看着车流川流不息,不知道,我这次回来到底是对是错,正当我恍惚之间,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酒旗风?”那是一个好听的女声,我回过神来望向声音的来处,那是一个短发的女生,中性打扮,脸上不施脂粉,却又俏生生的好看,见我回头,她几步上前,站在我面前。 “真的是你呀!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胡桃。” 记忆慢慢铺开,我终于记起她也是我儿时的玩伴。儿时在村中玩过家家,永远我是儿子,她是妈妈。 “真的是你实在是太好了,从你去市里上学,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呢” 我真的很佩服她们,这么多年不见,竟然能从眉眼间认出是我来,毕竟我就没有这项特异功能。和胡桃站在街上寒暄了几句,越看越觉得这个丫头好看的很。我便提出上一旁的咖啡厅里坐一坐,叙叙旧。 胡桃很爽快的答应了,于是我们便随便在街边找了一间咖啡厅,坐下来聊了起来。 我们聊着这些年的经历,聊着儿时的趣事,又聊起了来福,知道来福的现状,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是呀,那么好的一个人,最后竟然变成了那般样子虽然我从上学以后也离开了村子但是来福的转变,可是我眼睁睁的看着的。” 小桃喝着手中的咖啡,话锋一转,问道。 “你现在在做什么呀?” “我嘛刚刚从大城市回来,想要安定阵子。再找个工作,在大城市工作实在是压力太大了,我想过一阵子安稳的日子” “那就是说你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呗?” 我略显尴尬的点点头。 “诶,我这里有工作,不知你敢不敢来?” 敢不敢?我不知道什么工作需要这么大的勇气?便问道 “工作有什么敢不敢的?你倒是说一说” “我们殡仪馆在招夜班员工,不知道你敢不敢来试一下?” 我怔了几秒,虽然心中有些隔应,但是告诫自己说,我可是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的好青年,有什么敢不敢的?主要是… “工资高吗?” “还挺高的,你自己去跟馆长谈,如果你有意向的话,我就回去跟馆长说,你明天就来面试” “你跟馆长说?你在那里是做什么的呀?” “我是入炼师啊!就是给尸体做整容美容的呀你还不知道,我学的就是这个专业在这工作也算专业对口啦!” 我又是一怔,我们村这是什么风水?怎么尽出这样的人才?但是想想现在的处境,而且胡桃又说薪资待遇不低,便应下了,约好了明天去面试。 “没想到做一个殡仪馆的夜班员工还会在你这里走后门。”我调笑道。 “那是那是,明天早晨八点,不要忘记来哦,我等你”胡桃对我笑笑,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和胡桃分开后,我便不在街上闲逛,径直回了家老爸老妈没有继续唠叨,我也不准备把明天找工作的事情告诉他们,其一是因为工作还只是八字有一撇,其二,我不知道父母的接受程度,索性先不告知? 又是做了一晚光怪陆离的梦但是今天我隐隐约约记得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了村口的那棵杨妈妈,梦见了来福还梦到了一张看不到五官的脸。 第四章 殡仪馆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醒了过来,从我回来了这么久都没有收拾的行李箱中,翻出一套上面褶皱最少的衣服套在了身上,还认真的对着镜子抓了抓我那几根乱毛。不由普通且自信的感慨了一句。 “真帅!”便出了门,按照昨天胡桃给的地址,径直去了殡仪馆。 进了殡仪馆的大院门目入眼帘的是一条很宽的路,路的左右种植了很多的松柏。左边一块很大的空地上,零星星的停着几辆汽车,那是给送葬亲属的停车场。右面岔路的尽头是一排小房子不时有人捧着一些小小的祭品出入其中我想那就是寄存牌位的地方。在寄存牌位的房间边,有一个单独的房子,那里是出售骨灰盒和祭品的地方。 我只是浅浅的扫了几眼便直接走入了前面最大的一栋楼。在进大楼的一瞬间一阵寒意袭来。 空旷的大厅左面有一个走廊,第一个房间有一个类似收费的窗口。右面也是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左右各有一些小房间,但是没有门。走廊里有一些人面露悲伤的三三两两的走过并不时的听到一些哀嚎。 我掏出手机打给胡桃,不一会儿,胡桃便从左侧的走廊尽头一路小跑的跑了出来。我们浅浅的寒暄了几句他便带着我向左边走廊走去。在左边走廊倒数第三间房门口停住胡桃轻轻的扣了扣门 “何馆长,是我,胡桃。” 只听里面应了一声,我们便推门而入。 只见里面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办公桌一个看上去50多岁的男人坐在那里他头上黑白相间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双不大的小眼睛咪咪的弯着,鼻梁上面卡着一副小眼镜,两撮小胡也似乎修剪过一般和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呼应着,看上去很好,相处又干净利落的一个人。 “何馆长,这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你们聊,我还有工作先撤了” 胡桃说完,对着我笑了笑,转身又跑到了走廊更里面的房间。 何馆长招呼我过去,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我听胡桃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你,我是这里的馆长,我姓何,听小曹说你有意向在我们这里工作?” 我马上坐直身子回答道 “是啊,我对于这个工作还是挺有兴趣的,不知在这里工作需要什么学历,我没有什么工作经验” “啊,把你的出生日期写给我看一看” 何馆长并没有打听我的学历,只是让我把生日写给他,我懵懵的在他递过来的纸上写下了我的生日,只见何馆长接过纸仔细的看了看又询问了,我大概是几点出生的? 我和母亲讨论过刚出生时的事,所以我还记得我的出生的具体时间。当我把这些告诉何馆长后,何馆长把头转向窗外,不再说话,只是好像在思考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对我说。 “小酒啊!我可以这么叫你” 我点了点头。 “按理说我们这里招工也是需要专业对口的,或者是有工作经验的。你也知道这不是个普通的工作岗位,其实这个工作岗位还挺抢手的” 我又应和的点了点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在殡仪馆上班,倒成了千金难求的好好岗位? “但是啊。”只见何馆长话锋一转,我也正襟危坐了起来。 “凡事有例外,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夜班的员工,不知你能不能胜任?” “夜班的员工就不看学历,不看工作经验了吗?”我问道 “咳咳,凡事有例外嘛,我们现在就缺一个夜班的员工只要你胆子大,就可以胜任。” 何馆长看我有一丝犹豫,接着说道“其实在我们这工作还是很好的,基本没有客户投诉” 我不知道我脸上的表情此时是怎样,能有客户投诉才怪嘞,投诉什么投诉?睡得不舒服? “而且我们夜班的工资比较高哦,”何馆长眯眯他的小眼,对我又笑了笑,伸出了几根手指。 “这个数怎么样?如果活多的话,还有业务提成哦” 好,压死这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叫做金钱。 “好,我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今天晚上就来。” 何馆长的眼睛笑得更弯了,眼角挤出了三根小皱纹但现在看他的样子,我只想到了一句话,小笑眼儿,没按好心眼儿。 “来,我带你参观参观咱们殡仪馆” 说,何馆长起身示意我跟着他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出门他先带我向左走,他办公室旁边的房间,是小桃的休息室,小涛没有工作的时候,会在这里稍作休息。 再往里走的一个房间是小桃的工作室,此时,小桃正在里面工作。房间中放着一口敞开的棺材,小桃正俯身为馆中的尸体化着妆。棺材旁有一个可以推动的三层小推车,小桃时不时的在上面拿着一些东西,在尸体上描绘着。认真的样子,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站在门口。 馆长示意我不要打扰他,我们来到了对面的一间房间,里面有一些铁皮柜子,好似大型的文件柜。等待排队化妆的尸体暂存在那里。 右面的走廊便是尸体陈列的地方。刚才我看到的,没有门的小房间,便是常温暂存尸体的房间,也算暂存尸体的高间。每个房间只有一具棺材,而且是玻璃的上盖。 再往里面走,转过一道弯便是很大的一个房间,那里有四层的铁柜,这便是低温冷冻尸体的柜子。整个屋子的温度似乎都比外面低了许多。这里也是家属最多的地方。 我看到有一个员工用力的打开柜门,拉出了一具冻的硬邦邦的尸体。在看到尸体的一瞬间,几个家属立刻分为两个阵营,一个阵营是哭着往上扑,另一个阵营是嘴里喊着眼泪不能落在死者身上,不然身子沉啊!然后手死死的拽着向上扑的人。 我和何馆长闪过推搡的人群,向里走去。 走廊的尽头是这栋大楼的出口。 穿过常开的玻璃门,是一个向下的小斜坡。我们走了一段路,绕到了殡仪馆主楼的后方。 走了一阵子,看到了另外一排平房,平房白色的墙面已经些许昏黄。房子有很多的窗,透过窗子看到里面有很多炕一般高的平台,每个平台上都围着一圈人,他们在哭哭啼啼的分拣着已经烧过的尸体的骨灰。 我们没有在此过多的逗留,而是转向了最左面的一栋不许外人进入的房,这就是人生的最后终点,炼尸房。 馆长并没有带我进去,但是他告诉我,早晚有一天我也得送逝者去这个房间,到时候会有人告诉我怎么做的。 绕过炼石房,再往后我们就到了一排砖砌的像窑洞一样的房子,一共12个洞口。对应着人的12生肖,家属会在这里燃烧逝者生前的衣物,和逝后打点的纸钱。 转了一圈后,我大概知道了殡仪馆内的全貌 然后随着馆长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馆长询问我感触怎样? 我真的发自内心的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这个真的不是油滑的吹捧,在生命终止的地方,每个人都会感受到生命的可贵。 馆长看我的态度,赞许的点了点头。 “晚上就来上班,你的工作时间是晚上六点到第二天的六点。工作时间可能有些长,但是基本不会出现炼化的工作内容”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表 “好的,馆长那晚上见” “等一下” 我刚要起身,馆长伸手阻止了我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疑惑的望着馆长 “下面我给你读一读员工守则” 第五章 殡仪馆夜班员工守则 何馆长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了一阵。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推在我的面前。 我低头一看,纸的最上方写着几个大字,殡仪馆夜班员工守则。 夜班员工守则?难道还有白班员工守则吗? 我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只是往下看。 1切勿迟到早退,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第一时间推开东侧的窗户。 2不可携带宠物入殡仪馆内,重点关注。 3工作时间禁止饮酒,保持清醒。 4与尸体独处一室时,无论发生何事,禁止自言自语 5禁止夜间靠近殡仪馆后方景观池塘 6无论是谁,有任何要求。未经大库守夜人同意禁止出入大库,即使是馆长,也可不予理会 7多人出行随时观察身边是否多了一个 8随时观察身边员工是否是本人 9如随身物品掉落,切记蹲下拾取,不要俯身去捡 10,如月圆之夜,听到异响,可不予理会 11不要借给陌生人,你的任何随身物品 12值班时,如听有人在背后叫你,切记不可回头,直接跑到值班室 13切记,本殡仪馆没有地下室 14不可泄露在殡仪馆工作时的任何情况 短短的14条,我很快就看完了,但反应过来,我整整花了半个小时。这都什么玩意儿?句句在敲打着我这唯物主义青年的钢铁般的内心。 看出了我眼神中的疑惑,馆长把眼镜摘下来,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块布。他边擦边笑眯眯的看着我说 “小酒啊,这张你就拿回去贴在你休息室的床头,不要害怕啊!没事儿,没事儿只要你都按照规章制度办,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信则有,不信则无嘛” 我缓缓抬起头,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 “我清楚了?”馆长重新戴上眼镜 “呃,清楚了。”我心里不由得飘出了一句不太好听的话。 “清楚了就回去,晚上不要迟到哦”馆长继续笑眯眯。 “对了”我起身走到门口,转头对馆长说“这里面说的大库是什么?刚才您没带我去看” “哦,大库啊,就是那个咯”馆长伸手指着对面的一扇对开的黑色的大铁门。刚才从门口走过时,馆长并没有告诉我那是哪里。 此时,我顺着馆长的手,望着那扇门。 “那里是什么?” “想知道那里是什么?”不等馆长回复一个声音,不咸不淡的从我右侧传了过来。我转过头看向那边,一个一袭白衣的男人走了过来。 “死一次你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说罢,男人走到了我的身前,我打量了他一翻,身材消瘦却不单薄,一头黑发泛着乌鸦羽毛一般泛着光泽,同时,漆黑如墨的还有他的眼。 他只是浅浅的看了我一眼,便不再做声,转身推开那扇对开的黑色铁门,闪身进去以后便关上了门。 随着关门带来的一丝比殡仪馆冷库更冷的风,我不由打了个寒战。 “这就是我们的大库守夜人,他叫白云飞。” 我点点头,和小桃打了招呼,辞别了馆长,便回了家。 回家以后告诉了爸妈,我找到工作的消息,虽然这不是一个父母喜闻乐见的好工作,但是我并不想欺瞒,还是实话实说,我在殡仪馆找了一个夜班的工作。 正常的反应,父母非常的不同意,最后僵持的时候,我激动的说道胡桃一个小女生都能在那工作,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不能在那上班了? 听到胡桃的名字,我爸我爸妈明显怔了一下, “你说的是胡大哥家的小女儿?还是妈妈先开口了。 “对”我有些烦躁。 “那行,你自己小心点!” 额…我妈的态度转变的是不是快了一点? “妈,你同意了?” “你再问我就不同意了。” 很是莫名其妙,但我也不敢再询问,虽然知道事出有因,但是目前避开父母的唠叨才是最主要的。 吃过了饭回家,一觉睡到了下午,闹钟吵醒我后看了看表,快到上班的时间了。 辞别了父母,出了家门,来到了殡仪馆,我便开始了我的第一个夜晚。 第六章 尸柜里的音乐 走进殡仪馆的大门,我低头看了看手表,五点多,太阳正在缓步的落下,最后一丝余晖洒在殡仪馆大楼上方赤黄色的琉璃瓦上,给人的感觉,这里也不是那么的冰冷。 院子里送葬的人已经不多了,我揉了揉眼睛,抬脚走进殡仪馆大楼。 我径直走到了馆长的办公室,馆长笑眯眯的看着我,眼神中竟透露着一丝惊喜。馆长刚要说些什么,这时来了个电话,我便识相的退了出去。 我左右看了看,转身向胡桃的工作间走去。 此时胡桃正在为一具男尸化妆,认真的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我也有些许好奇,便轻轻的走了进去,站在身后,静静的看着。 那是一具看上去20几岁的男尸,棕色的短发映衬着本来就苍白的肌肤,显得更是毫无生气。 脸上虽然还有年轻人那丰富的胶原蛋白带来的饱满,但却因稍显厚重的妆容给人一种假面的感觉。男尸右侧的眉眼似乎是缝合过的鼻梁处也有拼接过的痕迹。但是看得出他生前长的还是相当标志的。 此时的胡桃正在拼接男尸的身体,不知是怎样惨烈的事故,这具尸体是从中间断成两截的。他从胸腔就是凹陷的,腹腔内的脏器也早就不知所踪。 尸身是已经清洗干净的,胡桃早已为他穿好了一件对开的衣服,然后拿出一些类似海绵的支撑物,放在他胸腹位置,调整好高度后,系上前襟的扣子。 胡桃做的游刃有余,轻松熟练。我在后面看的冷汗直冒。这丫头胆子练得可真大,她就像是在给布娃娃装扮一般,但那却是一具残缺可怖的尸体。 这时我听到门口有人轻轻唤我,我转头看过去是何馆长。不想打扰胡桃,我再次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去。 站在何馆长身边的是一个年轻人,此人和我差不多高,皮肤白净。一头微卷的短发,双眸如杏核,给我的感觉就是四个字,男生女相。 “旗风啊,这是跟你一起搭伴的另外一个员工。晚上让他好好带带你”馆长笑眯眯的拍拍那个年轻人的肩膀。 “你好,我叫洛晓天。”只见那青年伸出了手,咧嘴笑着,露左侧的一颗虎牙。 我慌忙伸手和他握了握手。觉得这个同事应该能比较好相处。 “你好,我叫酒旗风,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旗风,你来上班啦!”胡桃从她的工作间走出来。并且跟馆长和晓天各自打了招呼。 “好好工作,我下班了,明天见。”说罢,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大门。 “我也下班了,晓天好好指导新同事啊!”馆长笑眯眯的交代后,也转身走出了大楼。 随后,小天带我去换了工服,并又带我在殡仪馆内转了一圈,告诉了我一些注意事项。馆内的逝者家属也逐渐的离去了,晓天带我到办公室关掉了在宾馆的循环播放的哀乐。馆内顿时感觉冷清清的,静的可怕。 “对了,一直没见到白云飞,他今天什么班?”我看着对面紧闭的黑色大门。忽然想起了那个黑发白衣的男人。 “你说小白啊,他就住在大库里啊!” “啊!”我感觉后背一紧 “他住大库,那不是存放尸体的地方吗?” “对啊!大库的那些家伙,如果小白不在,会翻天的。”洛晓不毫不在意的说。 我听的一头雾水,刚想再问问,洛晓天拿起清扫工具,告诉我该进行夜班清扫了,我便暂时作罢,想着等以后有机会再打听打听。 殡仪馆内很大,我们两个人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卫生打扫好。看看表已经八点多了。殡仪馆内除了我俩,和一直在大库内没出来过的白云飞外,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有些许的疲惫,但是之前的一丝丝恐惧已经消失了,坐在办公室,晓天拿出当日的一些记录,边整理便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不得不说洛晓天是一个很好的工作伙伴,没有什么作为老员工的架子,有很开朗,和他一起工作还是很轻松的。忽然,寂静的殡仪馆,忽然传来了一阵若隐若现的音乐声。 我和晓天都停止了聊天,坐直了身子。 那个声音飘飘忽忽,断断续续的回荡在寂静无比的大厅,我愣住了,洛晓天似乎也呆滞了几秒钟。他轻轻的站起身来,一边轻手轻脚的向外走去,一边自言自语。 “这是什么家伙,怎么还自带bg的?” “啥?啥玩意?”我不明白。 “就是那种家伙啊,呃,就是你们俗称的鬼啊。”洛晓天像在说着今天晚上吃点什么一般,语气平淡,又带这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开什么玩笑,那玩意怎么会存在!咱们可是根正苗红的唯物主义战士,什么鬼啊,神啊的怎么可能!”我是根本就不信,但却也解释不了在这无人的殡仪馆,这音乐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逝者家属落下的手机,你也别太紧张。”洛晓天嘴上说着,眼睛却越来越亮,脚步也越来越快的向音乐传来的方向行去。 我跟随着洛晓天走到冷柜的房间门口时,音乐声戛然而止。但我们都确定,声音一定是从存尸柜里传来的。 这一排排的柜子是存放尸体的,里面的温度一直在零下十八到二十度左右,这样才能保证尸体不腐。我俩站在尸柜跟前,又仔细的听了听,没有声音。 正当我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洛晓天一把拉一个柜子,一个淡蓝色的尸袋,鼓鼓囊囊的呈现在我面前。 洛晓天嘴里叨叨咕咕的念叨着什么,然后拉开了尸袋的拉链。一具肤色惨白,上面结了一层薄冰的尸体随着抽屉的拉出,呈现在我的面前。 虽然我并不太害怕,但他突然的操作还是吓了我一跳。 检查一翻,洛小天拉上拉链,又把尸体推了进去,关上了柜门。 “这具尸体是刚存放不久的,所以肤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洛晓天又拉开了另外一个尸柜,边检查边对我说 “虽然尸柜的温度极低,但时间长,尸体还是会发生变化的。如果是三个月左右的尸体,会呈现一种黑褐色的状态。而且尸体会在低温下有逐渐脱水,眼睑,口唇会变成黄褐色,皮肤也会逐渐呈现皮革样,眼球也会逐渐塌陷,眼睑会呈现半症状,手部皮肤也会萎缩。所以以前的人觉得尸体指甲会变长,就是这么个道理。” 我认真的听着洛小天给我的科普,心中竟然开始逐渐产生了对尸体的兴趣。并也开始协助晓天检查尸柜。 忽然,一个熟悉的音乐声在我耳边的柜中响起,我俩对视一眼,关上了手中的柜门,一起走到了音乐响起的柜门前面。 晓天深吸一口气,示意我向后退几步。然后缓缓的拉开了柜门。 随着柜门的打开,音乐声也一下清晰了拉出放着尸体的平板。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淡蓝色的尸袋,而是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人。 我一眼便认出躺在下面的男人,是刚刚胡桃下班之前拼凑修善的那句男尸。而在他的怀里,俯卧着一个女人。 因为这个男尸的胸腔和腹腔是海绵堆积起来的,所以这个女人掏空了他胸腹中的海绵,将自己的上半身埋进了男人的胸腹之内。 女人的头正在男人曾经心脏的位置,由于极低的温度将两人冻在了一起。女人的一只手向上伸展放在男人的脸颊上,不知死活,而手机则不放弃一般的在她腿边唱着。 第七章 娃娃中的不知名仙 看到这一幕,我和洛晓天都是一滞,但当我转头看向洛晓天时,似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失望。 片刻,他示意我一同将放着尸体的平板放在地上,并伸手触摸了一下女尸的手臂。 鬼使神差的我也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女尸的皮肤,冰凉从指尖传过来,仅剩一点的弹性下,真如普通的刚刚冻了一点的冻肉一般。 我抽回手,疑惑的问洛晓天。 “她是怎么进这尸柜的,那我们怎么办,报警吗?” “现在太晚啦,反正人都死了,这殡仪馆又这么远,把他们放进去,明天再报,很麻烦啊。”洛晓天示意我搭把手将平板放回尸柜。 我真的很无语了,但左右看了看,这个屋子也没有监控,想着既然洛晓天说了,就当他能负责。我再次蹲下身子,打量了一下这两具冻在一起的尸体。 女人因为把头埋在男人胸腔里,我看不到她的脸,可能是心里还有些忐忑,恍惚间我似乎觉得女尸的手指动了动。 “她,她好像还活着。” 听我这么一说,洛晓天也俯下身子,将两根手指轻轻的贴在女人的脖颈处,片刻,摇了摇头。 “没救啦,鬼都救不了她”。说罢,再次示意我帮他将平板放回去。 我再次定睛观察了一会,的确再没有刚才的错觉,便同洛晓天一同将两人归位。 回到值班室,我终于忍不住问洛晓天 “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放好的尸柜里面竟然多了一具。” “嗯,我看了今天的记录。那具男尸是今天最后一具修缮的尸体,是将近六点的时候,由白班员工放进去的。然后就是我们进行清扫,那肯定是趁我们不注意那女的爬进去的。” “那尸柜还有锁扣,她怎么关上的门啊。肯定有帮手,说不定这还是个凶杀案呢!”我说着坐直了身子,觉得事情严重了。 但反观洛晓天却还是很镇定。 “那我们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问?问谁啊?”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洛晓天的眼睛似乎亮了起来 “小风,你见过鬼么?” 我嘴角不由抽动了一下“我没见过,我也不信!”废话,我这根正苗红的好青年怎么能有这种思想。 “既然你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我也想知道。”洛晓天起身,去窗边看了看天,今天的云极厚,将月亮遮了个彻底。他回身走到我面前俯视着我,我看到他的眼睛中似乎有火苗在跳动。 “我们来请不知名仙!” 洛晓天带我来到了员工休息室,这是一间有个阳台的房间,一张床放在屋子的一角。洛晓天示意我和他一起将床搬到了屋子中间,然后便坐下来与我聊天。 我莫名其妙,询问他只是告诉我时辰未到。我只能作罢。 当我已经困倦不堪,昏昏欲睡的时候,洛晓天忽然将我拉起来。 “子时已到,我们可以开始了。” 你要这么说,我可不困啦!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按照他的指示站在屋子的一角。只见他从更衣柜里拿出一个洋娃娃和一双红筷子。 他抱着娃娃在阳台走了三圈,又进屋将娃娃放在床的中间,围着床走了三圈,然后他拿过那双红的有些发黑的筷子照洋娃娃的头中间打了三下。便示意我来睡觉。 “什么?睡觉?合着这就完啦?”我刚让自己精神过来他竟然让我睡觉。 “别着急嚒,睡着就好了。”说罢,洛晓天抱着娃娃已经先行闭上了眼睛。 我当真无语,走过去,躺在他旁边,端详他手中的娃娃。 这是一个身着对襟小袄,头扎双髻的女孩形象的娃娃,娃娃头的画工也是相当精致,黛眉入鬓,一双凤眼半闭半睁眼角上挑,极其典型的中国古典美的样子,但因为形象是小孩子,故即使这样的眉眼画在脸上,也只是更多的精致可爱,而无妖媚之感。 本来我就是强打精神,在洛晓天已然加重的呼吸声中,我也进入了睡眠。 不知睡了多久,恍惚之间,我听到一阵敲门声。在我不还分不清是梦是醒的时候,洛晓天一个起身,推了推我 “她来了。” 我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起的太快了让我头晕,洛晓天直接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倒屋子一角,然后回到床边,将娃娃背对着门摆好,然后在床尾用脚跟贴脚尖的方式倒退着走到门口,然后站在门后,拉开了门。 门开的一瞬间,我似乎感受到了一阵很轻微的风吹进了屋子,洛晓天关上门,轻轻的走在娃娃面前低声对它说道 “你来了。” 我并没有听到娃娃说话也没有看到娃娃动。让我觉得洛晓天是在耍我的时候,洛晓天拿起那双红色的筷子走到面前 “差点忘了这重要的一步。” 说,拿那双筷子在我的头顶轻轻的敲了三下。 虽然是很轻的三下,但我却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天灵盖注入了我的身体。眼前原本清晰的视野,似乎也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白雾。 “今天找我来,要做什么呀晓天哥哥。”一个清脆且稚嫩的女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立刻瞪大眼睛看着床上的娃娃,这声音分明是从娃娃那里传过来的。 “我想知道今天停尸柜里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晓天将手放在我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我别紧张。 我怎么能够不紧张?这件事情太颠覆我的三观了,但我也不敢造次强装镇定,站在一旁一动不敢动。娃娃并没有再出声,晓天也不再说话。 片刻后,“真是个大傻瓜!”娃娃似乎含嗔怒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缓缓的叙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这个女尸和那男尸本是双生子,大月分后做彩超时,医生就发现两人在母体内便是相拥的形态。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男人只当女人是妹妹,但女人却逐渐的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愫,那种感情叫爱情。 女人竟爱上了自己双生的兄长。结果自然,所有人都反对,男人也很坚决,他对女人只有兄妹之情,并无他意。久而久之,女人的内心逐渐扭曲。这种感情在哥哥有了女朋友后,到达了濒临崩溃的极端。女人设计让哥哥在带着女朋友骑摩托车的时候,出了严重的事故。并在今天,哥哥在殡仪馆做尸体修善后,趁人不备掏空了哥哥的身体,躺在了他的尸体中,一如曾经在母体里时那样,相拥着。漫漫人生路,相伴而来,相伴而去。 “难道这些都是这个女人自己做的?”虽然震惊于自己所听,也震惊于自己所见,但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 “她有一个帮手,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娃娃声音低沉了下来。 “帮手?”洛晓天也有些吃惊。“你看不清是什么意思?” “就是看不清,我也很奇怪。” 沉默半晌,洛晓天轻轻的说 “好,辛苦你了,我送你回去。” 说罢,走到门口打开门,然后回到娃娃面前。用筷子轻轻的敲了三下娃娃的面门。片刻后,他再次关上门,转过身来,望着我。 我刚刚从刚才的震惊中缓了过来,“这是?” 虽然真的不想承认,但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我自小身边就有这个娃娃,师傅教会了我这个召唤方式。” “那这是什么?是鬼吗?” “这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它的名字,所以我便称呼她为—不知名仙” 正说到这,忽然听到对面大库的门打开了,一个男声在门口响起 “洛晓天,你又把那鬼玩意儿叫出来了?” 第八章 女尸丢失 听到这个声音,洛晓天抱起娃娃,几步走到门前,打开门。站在门口的就是白云飞,晓天把娃娃举起来,差点怼在了白云飞的脸上。 “小白,你别老叫她是鬼东西,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她是不知名仙” “我也说了多少次了,再叫我小白,我就把你和你的不知名仙的脑袋都拧下来。” 白云飞,说罢抬手将娃娃腿回落洛晓天的怀里,侧过头看了我一眼。 “有点胆量” “那是,馆长的眼光还是可以的,应聘了那么多人,才帮我找了个小伙伴,之前我真是一个人寂寞死了,你又老在里面,不出来陪我玩”洛小天抱着娃娃有点嗔怪的看着白云飞。 “玩了这好几十年,你还没玩够吗?还有我脱不开身,跟你就没有关系?尤其是你一把这鬼东西叫出来,铃铛就开始跟闹。” “怪我咯?还不是你心软让他们魂飞魄散。不然用得了这么麻烦?” 白云飞白了陆小天一眼,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口型明显看得出是个滚字。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脱口说道: “刚才不、不知名仙说这个男人是带着女朋友骑摩托车时出的事故,他都撞成了两截那他的女朋友肯定也活不了。尸体是不是也在我们这儿啊?” 洛晓天去翻了翻白天的记录“的确,在我们这。” 有种很异样的感觉,驱使我去看一看他女朋友的尸体。另外两人对视了一下,听从了我的建议。 打开男尸女友的停尸柜,里面竟是空的。我们三个面面相觑,我也没想到我的感觉竟然这么准。 “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洛晓天挠挠头,转身想往员工休息室走。 “我再请一次!” “你可得了你!”白云飞及时拉住了洛晓天的胳膊。 “今天我已经够麻烦的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你不要再管了”说罢,便向大库走去,边走边说:“你也小心点,小心被这个老妖精玩死”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洛晓天说的。我只是从洛晓天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的玩味。 事毕,洛晓天将娃娃收在更衣柜中,我们两个便躺下休息。这么大的休息室竟然只放一张双人床,那两个人睡也不算挤,但是一想到刚才的情形,我便有点睡不着。洛晓天反而是很快便沉沉睡去。我翻来覆去脑子里乱极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打破了我这二十几年来对世界的认知。虽然不愿相信,但如果刚才那真实的发生在我眼前的事情,我还倔强的用幻觉或者说是魔术手法来解释,那我真的是那种影视剧中死到临头还嘴硬的犟种了。 就这样,脑子里一会儿清明,一会儿混乱的挨到了天明,听到身旁的洛小天,一阵长长的吸气后便坐起了身。他揉揉眼睛看我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微微的笑了笑。 “以后就好了,你的表现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但也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说,他先出了门,来到东侧,将窗推开,让阳光照射了进来然后便指引着我做着夜班交接白班的准备工作。 过了阵子,馆长背着手迈着小方步,从大门踱进来。 看见我后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怎么样啊?小风工作还适应吗?” 我点点头,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见馆长来了,洛小天呲着大牙迎了上去,将馆长拉到了一边,跟他说着些什么? 我眼见着馆长,他习惯性的微笑僵在了脸上,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向我走过来。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下班,交给我处理就好。” 我疑惑的点点头,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我转头向后看了一眼,看到馆长站在那里,看着我,身旁的洛晓天也抱着肩膀冲我微笑着。 坐车回到家,父母问我工作的怎么样?我应付了几句,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实在太疲倦了,竟然倒头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了下午,睁开眼时已然三点多了,拿起手机看到了几个胡桃给我打来的未接来电,我没有回拨过去,想着早点去单位跟他见面谈,便起身收拾了收拾,吃过饭后便起身去了单位。 到了单位我径直走向了胡桃工作间。此时,胡桃正在工作,我轻轻的走过去,站在了她的对面。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今天来的怎么这么早?边说边继续进行着手中的工作。 棺椁里正在美容的是一句自缢的尸体,胡桃正在仔细的用类似粉底液的东西,覆盖着她颈上的勒痕。由于今天的工作比较简单,所以她可以分身跟我边工作边聊天。 我跟他讲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他抬眼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今天警察过来过,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你害怕吗?” “有一点怕,但是觉得很诡异。而且有点,有点有趣。” 胡桃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就好,去找馆长,他有事找你。” 我走到了馆长的办公室,门开着,我径直走了进去。 “馆长您找我?” “小风啊,坐,坐。”馆长热情的招呼我坐下。 “小风啊,昨天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也处理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不要和任何人提哦,还有你记住一点,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关于殡仪馆内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什么谣言传出去,否则我会把你辞退的。” 我点点头,馆长依然保持仿佛刻在脸上的微笑,示意我可以离开了。我出了他的办公室到休息室,我掏出之前馆长给我的夜班员员工守则。馆长说的话和这员工守则似乎很矛盾。 此后的日子平静了许多,白云飞找没找到那具女尸我不知道因为我几乎见不到他的人。警察也没有来询问过我什么相关的事情。我也逐渐适应了殡仪馆的工作。本以为那只是插曲过去就过去了,直到那一天。 那天我上班后和洛晓天分开打扫着殡仪馆内的卫生,在清理低温存尸间的时候。我竟然听到盖着玻璃盖的棺材内有轻微的响动 我走过去探头棺材里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老头。他嘴唇微动,颤颤巍巍的抬起了一只手指着我。 第九章 被卖了三次的女人 见棺材里的老头竟然还没有死,我慌忙的喊来了洛晓天。 洛晓天见状,示意我先不要动他。随即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墨绿色的小球,小球用一根,细的几乎肉眼看不到的细丝拴着。细线应该很长,被仔细的团好整理。洛晓天捏着细线团,将小球垂放在老人的头顶。 小球并没有异常的反应,晓天才示意我打开棺盖并关闭制冷设备。 还好这里只是低温冷藏存尸,一般都用于比较有地位的人,方便来人随时瞻仰仪容。并且这种暂存方式,比较适合那些生前高位,死后也需要走的有尊严的人。如果,老人是被放置在冷冻存尸柜中,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老人似乎没有什么力气,我们便也没有扶他起身。我给他喂了一些水,待他神色稍微好了一些后,我们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用我们只有扶低身子才能听清的声音,缓缓的说道: “我这一世啊!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收养了那个畜牲!” 原来,老人年轻时是个警察,工作认真负责,兢兢业业,又正义感十足的他,屡获功勋。同时,他也有一个同为警校出身的妻子。两人是同学,从青春年少便相识,后相知暗生情素。毕业后,两人便结了婚。 奈何两人婚后一直无子,而因为年轻而且工作的关系,两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随缘便好。 后来两人依旧没有生子,却有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一个,山村鳏夫和他用鸡换来的女人生的孩子。 她说自己只是一件商品,一个货物。她被倒卖了三手。由于她的第一个丈夫,上山伐新时跌死了,第二个丈夫买了她后不久误食了农药也死了。所以她被这个村子的人认为是扫把星,第二个婆家恨不得赶紧除之后快。谁知村中,有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不嫌弃。便用五只鸡的换了她。 开始那男人也看着她,但是她表现的乖巧又听话。男人觉得她被卖了好几次,应该已经认命了? 女人的确已经认命了,在这个逃也逃不出去的小山村里。她不认命又能怎样?真的和男人认认真真的过起了日子来。开始男人对她还可以,并且,两个人在婚后一年还生了个儿子。正当女人觉得日子也还没苦成黄莲一般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男人去外村探亲,竟被几条野狗给围攻了。当他一瘸一拐的回到家时,女人发现男人身上多了好几处齿痕,衣服被撕烂了,后背也多了好几道口子。女人,慌忙想去找村医给男人治疗。谁到男人却摆摆手阻止了女人。他呲牙咧嘴的说家里哪有这个闲钱儿,儿还小,他让女人拿来了烧刀子,冲洗了伤口。又翻出来几卷脏兮兮的破纱布,让女人给自己包扎了一下,便作罢了。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两个月后,男人开始出现头痛,和经常性的发热,并且经常感觉很疲惫。 后来,低烧变成了高烧,头痛的也更加剧烈了,有的时候甚至会痛的吐起来。男人以为自己感冒了,吃了不少退烧药和感冒药。 一天早晨,女人醒来后,发现男人已经死了。男人半张着嘴,嘴角和脸颊有一些白色的痕迹,无表情,瞪视着惨叫连连的女人。 村里人都以为是女人,下了毒害了男人。女人百口莫辩,被人揪着头发吊在了村中间的大树上。 村民们将口水和恶毒的咒骂摔在女人脸上,女人一直哭嚎着说自己并没有下毒。等村民的怨恨稍微平息后,女人想到了两个月之前,丈夫被狗咬的事情便如实说出。 村医推着眼镜,鄙视着看着女人,说他还不知道狂犬病的症状吗?她男人根本就没有犯过病,前几天还跟他去大河洗过澡。村民们又一波攻击袭来,女人的推脱似乎又成了新一轮审判的导火索。 审判一直到了下午,女人邻居家的婶子抱来了一个哭个不停的孩子,那是女人的孩子。他要为女人求情,说孩子饿了,把她放下来喂喂孩子。 村民们不肯,有一些老光棍叫嚣着,就让她这么喂。婶子很是犹豫,然而,大家似乎红了眼,飞叔,如果婶子不干,就是跟女人勾结,害死了男人。 婶子依旧抱着孩子,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村中最猥琐的一个老光棍几步上前,一把抢过孩子,跑到女人身前,几下撤开女人的上衣,将孩子凑了上去。满脸猥琐的盯着赤裸上身的女人,村民们竟然有人在叫好… 孩子得到了妈妈的乳汁,女人失去了做人的尊严。村民们维护了所谓的正义,大家都忘记了床上尸骨未寒的男人,他们折磨着他的妻儿。 后来还是村长制止了这场闹剧,因为他的小儿子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在城里做警察。当时他刚从临村的姑姑家回来时,发现村子里正上演着这样一场惨剧。他让父亲制止了,越来越激动的村民们,并报了警。这个小儿子便是此时躺在棺材中的老人。 后来女人被带到了这个男人所在的公安局,她讲述了事实的经过。局里一个略晓得医学的女警,愤然的拍着桌子。 这村医知道狂躁型的发病症状,竟不知男人是麻痹型的患者。女人洗脱了杀人的嫌疑,却也如被抽去了灵魂一般。警察想帮她联系她的家人,她的眼中只是闪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光亮,接着便又黯淡了下去。她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她便再一言不发。 第二天,女人自杀了,留下了这个孩子。老人可怜女人,便把孩子抱回了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将他抚养成人有。 “没想到那却是个畜牲,我引狼入室啊!” 说到这里,老人忽然激动起来,声音也大了一些。 “我老伴儿,还有我老伴儿。我要去救她”就像是抽光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老人的眼神一下暗淡了下去,微微抬起了头,也砸在了矮枕上。看着是又要不行了。 “如果我帮你,你愿意付出代价吗?” 白云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身后。 第十章 搭桥解生死 白云飞没有理会我俩,两手插在口袋中,走到了老人的左侧俯身看着他。 “如果我给你一年寿命,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呢?” 老人的眼中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什么,什么我都愿意!” “哪怕是我要你的灵魂?你也愿意吗?” 老人明显愣了一下,但立刻眼神坚定的看着白云飞,微微的点了下头。 白云飞不在多言,转身离开了。 我看了看白云飞的背影,看向洛晓天时,发现他正将刚才用的小球揣回口袋。 “这是什么东西?”我有些好奇的问。 “这两个小球外面是用一直吃艾草的公羊吃了七天后抛开胃拿出来的草料,混合着满月时入坛,封坛七七四十九天的糯米汁,混合而成,这两个球一个包着黑曜石,一个包着黑发晶。” 说罢,又将小球掏出来,在我的眼前晃了一晃。 “是人便无反应,如果是鬼,小球就会相互碰撞,而鬼物也会产生惧怕的。” “哇,这么厉害,我伸手想触碰一下,想了想又收回手。” “最厉害的不是这两个小球哟是这跟丝哦。”洛晓天骄傲的说道。 “正所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这根丝便是聻死时极小概率才会产生的聻丝。产生了聻丝的聻,便不会化作希,鬼是一种灵魂状态,没有实体却拥有精神力量,而聻已经失去灵智,成为一种虚幻状态,它们必须吞食鬼魂来维持自己的存在。所以鬼惧怕聻,就像人惧怕鬼一样。也正因为聻克鬼,普通的聻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死厉鬼,所以这聻丝便也是杀鬼利器!” “又在显摆你的东西,你这就叫废物道具多。” 白云飞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并在老人的头顶摆弄了起来。 “还说我,你这不也是借助道具吗?”洛小天嘟嘟囊囊的将,小球又收回了口袋里。 白云飞白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我可以看看吗?”我犹豫不决的问道,但是心中真的很好奇。 “嗯,学会也好,以后再有这事,你可以帮我操作。” “你可别听他的,这给别人增的寿,可是要从你的寿里扣的”洛晓天拆台道。 白云飞哼笑一声。 我吓了一跳,看着洛晓天,眼神示意着白云飞,意思是那他就不怕减寿了? “他才不怕呢,他吃点好东西就补回来了。” “那好东西给你,你吃不吃?”又从盒子里掏出了一个陶土做的壶。 洛晓天吐了吐舌头,表现的很恶心的样子。我看到白云飞把壶盖打开,一股酒香飘了出来。把酒水倒入了地上一个一两的酒盅里。 哦,他又掏出了一双黑色的筷子,起身将筷子放到老人的嘴中,让他抿一抿。然后再次蹲下身将两根筷子在酒杯边缘立起一个直角的三角形。 当我觉得这筷子应该立不住的时候,筷子竟然真的立住了。 老人神情似乎舒坦了许多,片刻后竟然缓缓的起身。 “我能动了我竟然真的能坐起来了!”老人缓了半天,张嘴痛斥起来。 “那个畜牲学什么不好,学会了赌博。跟我要钱还账我不给竟然制造事故想害死我!我老伴也有危险,快扶我出去!”老人冲动的想要起身。 “洛晓天,你去查询一下死者登记的记录,打电话给他的老伴。至于你,你怎么报仇,怎么救人,我不管,我只是告诉你,一年后,你的灵魂就是我的了这是没有办法反悔的事情。”白云飞伸手按在老人的肩膀上,平淡的对他说。 “自然,我向来一言九鼎,答应人的事从不食言,”老人眼神坚毅,隐约中能够看到他年轻时惩奸除恶的样子。 电话打完后,老人的老伴很快便到了殡仪馆。和老人见面时,老人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太太抱着老头哭的直不起身,我担心老太太再出点什么意外,便连忙上去劝阻。 当两人情绪平静下来以后,老太太说: “他以为咱俩都在家,偷偷打开了煤气,没想到社区会临时叫我去开会。我回来时发现你已经昏倒了,我想立刻把你送到医院。但那混小子竟然百般阻止。后来抢救你的医生也是他的狐朋狗友,俩人说好了,从咱们这弄到钱,他就帮他还账。老头子啊!要不是我用银行密码威胁他,他今天就会把你炼了。我本想你先在这躺着,等我几天,等我为你手刃了这逆子,然后再来陪你,没想到你竟然缓过来了!!” 说完又开始把头埋在老人的肩上,呜咽了起来。 两位老人在殡仪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相互搀扶着离开了。事后怎样我暂不得知,但那逆子必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我不由得感慨,善良的老人抚养了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孤儿,而这个孩子没有变成养父养母那正义又无私的人。他本性中的恶,让他像极了那些残害了他母亲的小山村中的每一个人。 经过了这两件事,我对洛晓天和白云飞产生了敬佩又崇拜,好奇又惧怕的复杂情绪。 而且经过接触,我觉得白云飞也没有那么的生人勿近,所以我提出来请他们两个吃个饭,同时也叫上了胡桃。 虽然我知道洛晓天不会拒绝,但有些出乎意料,白云飞极其爽快的同意了。由于我们三个都是夜班员工,便选在胡桃中午午休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家我经常去的饭店。 第十一章 邪俢 落座以后,虽然不知道另外两个人是怎么样的心情,但是看得出胡桃还是很开心的。点完菜后,胡桃将双手撑在桌子上,语气轻快的说道: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参加团建,我可都是借了你的光啊!”说罢,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起身倒了四杯水,放在我们四个人面前。 “对了,胡桃上次我也没有仔细的问你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专业去学习呢?”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问出了这段时间来一直想问的问题。“别说这个专业这么冷门,你一个女孩子,你家里人也不会同意?” “是啊,开始父母真的是极力反对的,但是我的人生要由我自己做主啊!任何事情都要有人去做的,而且我是满怀着对生命的敬仰去学习和从事这个职业的。生老病死本就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人生的阶段。” “那你主修的就是尸体修缮美容吗?”我是当真,不是很清楚,抓住这个机会,我要一吐心中的疑问。 “当然不是了,这是一个很系统的学科,我们也是要上很多很多的课的。只是来工作时,我选择了自己比较擅长,也比较喜欢的岗位。我真的希望每一个逝者都能够有尊严的,干净整洁且完整的最后一次展现在亲人的面前,这也是对活着的人最好的安慰。” 我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中也升起了一种对胡桃的崇敬之意。菜陆续的上桌了,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询问了几人后,洛晓天说,今天高兴陪我喝两杯。我便又点了几瓶啤酒,张罗大家动筷,边吃边聊。 “晓天”胡桃以水代酒跟他碰了下杯,说道: “你还得感谢我呢?要不是我,你还得一个人孤独的值夜呢!” “是呀,自己一个人还是很无聊的,小白又不陪我玩儿。”说,挤了挤眼睛看着白云飞。 “少来,我看你自己玩的挺开心。”白云飞吃了一口菜。 “话说这么久了,见你的次数好少啊!”胡桃又把话风转向了白云飞。 白云飞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回应。 胡桃碰了个软钉子,便也不再上赶着与白云飞说话,便与我攀谈起来。 “旗风,你工作的顺利不顺利啊,还适应?” “嗯,还好,刚开始的时候有点不适应,现在都习惯了。” “果然我没有看错人,你呀从小就胆子大。那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啊?”胡桃眨着大眼睛,晓有兴趣的望着我。 我刚想说点最近的发生的事,忽然,余光看到白云飞似乎动了动,我不动声色的向他看了一眼,白云飞微微皱眉。又想起馆长对我说的,不要把殡仪馆里的事透露出去,这饭店人头攒动,保不齐就会传出去点什么。所以我举起杯,向胡桃示意了一下。 “那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正常上下班呗。” 胡桃似乎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耸了耸肩却也作罢。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胡桃,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了,便先行离去。 胡桃离开后,我与洛晓天碰了几次杯,几杯酒下肚,气氛更是松弛了许多。 “旗风,你今天找我们吃饭是什么意思?你就直说。”洛晓天又是一杯酒下肚后,忽然转头看着我,玩味的的笑道。 “我想问一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放低声音说。 “哦,这个呀,告诉你也无妨。”洛晓天放下筷子,微笑的看着我说 “我是邪俢啊。” “邪修?!”我声音不由自主的放大,引起了旁边人的侧目“呃,这部小说,我也看过。” 余光扫到旁边的人不再关注我们了,我再次降低声音对洛晓天说 “就是那种害人的修道人?” “谁说邪修就一定要害人了?我们只是修道的方式不同,但是谁规定邪俢就一定是恶,一定要害人。而所谓的正道,就一定都是善人吗?大道无邪正。虽然不得不承认有很多邪俢的修炼方式是极端邪恶,损人性命的。但其实邪术一道自古便有。” 见我听得入神,洛晓天继续道: ““邪术”基本可以归为招魂、扶乩、驱邪、魇镇、降头、巫蛊、幻术、气功、续命这九大类。而且民间也流传过很多多少有些功效的小邪术,像电视剧里你看过的扎小人,还有以前木匠的厌胜之术,这也都属于邪术的一种,你能说会这些的人,都是十恶不赦之辈么?所以说,虽然修道方法途径不同,但结果还是看人心。” 我消化着洛晓天的话,迟迟没有从震惊中出来。 “对了,你猜我今年多大了?”洛晓天忽然神秘的说 “多大?二十多?”忽然我想起来白云飞说过什么老妖精,现在想想,应该那时是对我说的,洛晓天应该不只是表面上的那样年轻“要么二百多岁?”我来个猛地。 “你可拉倒!我,还不大,不多不少七十七。” 虽然刚才说二百岁是带着一丝玩笑话,听他亲口说他今年七十七的时候还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邪修这么驻颜吗?我现在拜师是不是晚了点?”该说不说我是真馋了。 “哈哈,其实也不是啦!因为我是双寿。”洛晓天被我的反应逗笑了 “什么是双寿啊?” “这么说,我借了胎寿。这个其实是我父亲操作的。当时我母亲身怀龙凤双胎,但另一个女胎是畸胎。父亲找了他的师傅用秘法将那女胎化开,我吸收了那女胎,同时也吸收了那女胎的寿元。” “哦…”他这么说,我好像明白了。“那你就是能活两个人的人生那么长了?” “对,所以说如果我不用邪法续命的话,我的人生已经大概走完一半了。”洛晓天向我举杯,我觉得他的眼神和平常不一样,有种看透世事的沧桑感。 “好了,先不说我了。酒旗风,你是什么来路?”洛晓天话锋一转,冲我轻轻歪了歪头。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啊!就你们说的这些,我是头一次听说,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些事情存在。”我认真的说,因为怕他们不信,我的语气连带眼神都极其的诚恳。 “不会,我都坦白了,你还要遮遮掩掩的,真的要我试试你吗?”洛晓天语气一冷。“告诉你,我可是有办法增寿的哟!” “好了,你也不用吓唬他了”正当我后背真的起了一层白毛汗的时候,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白云飞说话了。 “我的确没有感觉到他的身上有不一样的气,他应该没有骗人。” “那他怎么会成为夜班的员工?”洛晓天还不想放弃。 “这我倒不知,也许单纯就是八字硬和找不到人!不是你天天老缠着何馆长说要给你增加个帮手的吗?” 洛晓天一下靠在椅子上,刚才眼中的那份沧桑已然消失,他现在的表现就像一个丢了玩具的小孩子。 “真没意思,我还把我的老底都给漏了!” “你的老底那么多,不差这一个两个的。”白云飞打趣道。 那洛晓天现在的表现我也知道了,他刚才只是在吓唬我。 “那…白” “关于我的事,现在还不便告诉你。” 白云飞好像知道了我要说什么。出言打断了我。 “等你什么时候有资格进大库,我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我点点头,至少白云飞没有把话说死,而且他这个人看上去也是挺好的,只是可能大家现在还不够熟彼此还不够信任罢了。 正当我还想说些什么时,我发现白云飞的眼神飘向了窗边,我顺着他看过去的方向,是一对母女,女人穿着有些破旧又过时的衣服,带小女孩儿却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的。女人一直在给女孩夹菜,自己却只是象征性的吃上那么两口。没发现两人有什么异常,我转过头来发现白云飞也已收起了眼神。 “唉,你们听说了吗?前几天在冉遗湖中,捞出一句女尸,报道说是前阵子一起车祸的死者,后来莫名其妙的尸体就丢了,在湖中发现后发现这个女尸都被鱼吃的差不多了,双手双脚都不知去向了。”这时,旁边的一桌有几个人在聊天,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也被我们尽收耳中。 第十二章 噩梦 “真的假的,你小子竟吓唬我。”隔壁桌说话的男子对面的朋友说到。 “我一朋友内天正好在冉遗湖钓鱼,事后他亲口告诉我的,说内女尸脸朝下被发现的,脑袋都破破烂烂的,警察来了把尸体打捞出来以后他亲眼看见的!”那人信誓旦旦的说道,就像他亲眼看见了一样。 “丢尸体?丢手丢脚?会不会是火葬场勾结倒卖人体器官的啊”他朋友压低声音说。 “你傻啊,你见过有倒卖脚丫子的啊!”之前说话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那就是做人肉包子…” 不再理会几人接下来天马行空的胡编乱造,我们这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我想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洛晓天用一只手摸着下巴道。 “这个女尸的脑应该也被人取走了,加上十个手指,十个脚趾……” “啊!这,这是要干什么?”我听的头皮发麻。 “如果我没猜错,有人在拘魂。” “啊!是邪术么?”我看看白云飞,白云飞一向平静的脸上有了一种很感兴趣,说下去,的表情。 “这回还真撞到你的专业领域了啊。”白云飞调侃道。 洛晓天撇撇嘴“我也只是猜想,没让我看到尸体我也不能确定。如果真的是拘魂,那这人和这女的有什么过节啊。” “怎么,拘魂是很邪恶的术法么?”我问道。 “嗯,用这种方式可以彻底抽离人的三魂七魄,为之己用。而被禁锢魂魄之人,便无法投胎转世。” 说罢,洛晓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喃喃道:“但愿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接下来我们便不再提及此时,又聊了一些其他,洛晓天不时旁敲侧击的想打听我之前的经历,我知道他还是觉得我有些秘密没有暴露出来。可是不是我城府太深,而是我真的是个小纯洁,没有值得深挖的事了。 饭局结束后,他们两个准备直接回殡仪馆,我看还有两个小时也到上班点了,便也和他们一起结伴回了单位。 洛晓天和白云飞一起去大库了,也许他们有事请要商量。我是没有资格去大库的,而且我有些酒劲上头,所以选择在休息室睡上一会。 很快我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梦中我站在殡仪馆的门口,大堂还是那个大堂,走廊还是那个走廊,只是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一点声音。 “白云飞!洛晓天!胡桃!”我喊着他们的名字,心底升起一丝恐惧。 慌乱中我向前踉跄了几步,忽然正对殡仪馆大门的大厅,本是摆放几具展示销售用的棺材的,随着我向前的脚步,空间扭曲了一般,和墙一起向后飞快的退去,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长廊。 我就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一般向长廊走去,长廊顶上的灯亮着惨白的光,照的我眼晕,脚下的地也是惨白惨白的。 长廊的左右是一具一具摆放整齐,间距相同的红色的棺材,红的发黑,就像是用献血染成似的。而每具棺材后的墙上,都挂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各种发型,各种身体形态的背影。 每张照片都是后脑勺。 我真的很恐惧,恐惧的感觉脑中都一片空白,但双脚却不听使唤,继续向走廊的尽头走去,最后终于我挺住了脚步,却动弹不得。 头顶的灯瞬间暗下去,我的眼睛似乎没有适应从极亮到暗的突变,眼前一黑。 而模糊中,我似乎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人的后面还站着一个很大的动物,但是是什么我看不清。那个人伸手向我的脖颈摸过来,冰凉的手指似乎都触碰到我的肌肤的时候,我忽的醒了过来。 猛的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一个人离我很近的俯身看着我。我“啊”的一声一下坐起,脑门一下重重的磕在对方下巴上。 “唔!”那个人一下后仰坐在地上,双手捂住嘴巴疼得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按着额头,定睛一看,竟是胡桃。只见胡桃坐在地上,眼泪都流下来了,手紧紧的捂着嘴,紧紧的皱着眉毛。 见闯了祸,我立刻不再理会碰痛的额头,赶紧下床将胡桃扶了起来。 半晌,胡桃才将手从嘴上拿下来,我看到她的下唇碰撞在牙齿上直接嗑出了一个小口子,血沾满了嘴唇,流到了下巴上。 “对不起!对不起!” 我慌乱的不知道怎么办。 胡桃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一包湿巾,抽了一张对着手机屏幕擦拭着嘴角的血。 这时洛晓天正好推门进来,看见这一幕愣了一下。 “胡桃,你吃人啦?” “滚!”胡桃含糊不清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胡桃将血擦干净,又拎着嘴唇看了看后,嗔怪的瞪着我。 “我看你刚才好像是做噩梦了,眼球在眼皮下面骨碌骨碌的转,我寻思把你叫醒,你还给我一头槌!” “对不起!!小桃,我真做噩梦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忽然,梦中的一切瞬间浮现在我脑子里,因为醒的突然,故梦中的一切似乎格外的清晰。 见我慌乱的样子,胡桃也没有再责怪我,只是拎着我的脖领子薅向她,告诉我一定得请她吃饭才原谅我。 自从聚餐后的将近半个月,殡仪馆一直正常的营业着,没有出什么意外,而我也请胡桃吃了三顿饭了,每次洛晓天都不请自来的参与着。而那个梦我却一直都记得很清晰,不时想起依旧不寒而栗。 这天,我们殡仪馆收了两具烧焦的沾在了一起的一大一小的尸体。 听送来的家属说这两具尸体是在毕方山上发现的,当被发现时两人身上的火早已熄灭了,大人抱着孩子,烧成碳状,地上有身份证和遗书,是自焚而亡的。警察调查过是否是他杀,但女人社会关系极其简单,娘家没人了,远嫁到这个城市,在饭店做洗碗工,丈夫有不在场的证据,也没有和他人结仇。警察认定女人真的是因为得了尿毒症的丈夫和先天智障的女儿压垮了她,故选择了自杀。 家属的意思是尽快火化,那个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的男人表示没有钱存放尸体了。他掏出一个塑料袋表示火化完将骨灰放在这里面就行,他带走。 看着女人的身份信息,我忽然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这是之前第一次大家吃饭时,那个被白云飞注意过的母女! 第十三章 子母血肉,聚魂盆 我示意洛晓天去找白云飞,我告诉死者家属,晚上火化工已经下班了,他只能寄存一个晚上,但是因为他的条件,我个人出于人道主义帮他出了寄存费了。 男人似乎很感激,千恩万谢的给我作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递给我。我怕男人觉得我瞧不起他,便伸手接过了烟,接烟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小臂上鼓着一个个大包,上面卷边的胶布粘着一块有些脏的发黑的纱布块。 “哦,这个是我常年透析造成的。”男人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掏出打火机。 “啊,这屋里不让吸烟,一会我忙完了再抽。”我将烟架到耳朵上,对他友善的笑道。 这时白云飞和洛晓天走了过来,白云飞看看我,冲我点了点头。然后对男人说; “今晚你妻子就先寄存在我们这,明天一早我们就安排火化,会回去,明天再过来带她回家。” 男人点头哈腰,又掏出烟递过去,白云飞和摆摆手,拒绝了,然后示意我送男人离开了殡仪馆。 男人离开后,我们没有将这将具焦黑的尸体送进冷柜,而是推到了胡桃的工作间。 洛晓天拿着一根银色的小棍子敲打着尸体,检查着,半晌直起腰,望向白云飞。 “小白,你观气的还真是从未出过错啊!” “怎么了?”我好奇又焦急的询问道。 “这个小孩的尸体被动过手脚,她的头盖骨被人换掉了。” 我无比震惊,眼睛瞪视着洛晓天。 “这是什么意思?” 洛晓天将小棍收起,去一旁的水池洗了洗手,继续道: “这不是两具尸体,而是两尸三命,这个女人已经怀孕了。” 我的震惊已经无以言表。而白云飞则催促道“快点说,别卖关子。” “如果是我知道的那样,那之前那车祸女尸”也说的通了,有人用这母子三人的血肉为引,孩子头骨为器,炼制了一个至邪之宝,聚魂盆!而之前那女尸不只是被拘魂,那人应该是将女尸的脑子,手指脚趾尽投于石碾之中研出血液肉泥,混着之前拘来的魂魄,投入聚魂盆中,炼成煞魂,这样炼就的煞魂难缠的程度远高于普通的凶魂饿鬼。而为什么选择那具女尸,可能本身那女尸死时便是满怀怨恨。” 白云飞低头看着尸体,轻轻蹙眉,半晌后叹了口气。 “你知道有谁有这本事么?” “不知道,现在这世道,隐世高人还是有些的,有些更厉害的人物更不是我能接触的存在。虽然我知道的邪术比你多些,但要说那些人不人鬼不鬼,不死不灭的老怪物,还是你接触的多。”洛晓天摊摊手,歪着脑袋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没再理会洛晓天的打趣,转身向大库走去。 “酒旗风,你把尸体送到尸柜去,明天按章程火化,我给你拿一个桃木做的骨灰盒盛放骨灰,告诉家属骨灰盒的钱是你出的。”说罢便进了大库。 “晓天,你为什么说白云飞认识什么不死不灭的老怪物啊,小白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啊?”我真的对白云飞愈加好奇。 “这个嘛,你暂时还是别多问了,总之小白不是咱们传统意义上的人。” 我不知他的意思是白云飞不是传统礼教下的人,还是他根本就不是“人”。但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答案的,虽然也许不知道会更好。 存放了尸体,我独自来到院子里准备透透气。 从耳朵上取下之前男人给得烟,我看了看,是那种五块钱一盒的劣质香烟。但我依然掏出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 浓重的烟气灌入我的肺,我咳了几声,但依旧没有掐灭,我想通过这种方式或多或少的体会下他凄苦的人生。 抽着烟,我在园内缓缓的踱步,脑子里想着刚才洛晓天说过的话,不知不觉中,烟火的灼热熏到了手,我将烟头脱手,随脚踩灭。一抬头吓了一跳,因为我竟然走到了殡仪馆后方的景观池塘附近。 脑子翁的一下,立刻响起了员工守则上有一条,就是严禁在夜晚靠近这里。我立刻转身要往回走,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风!你怎么在这里?” 竟然是胡桃的声音!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这个时候胡桃怎么会出现在黑漆漆的池塘这边!我不敢回头,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小风,你怎么了小风,为什么不理我?你回过头来看看我啊,小风!”我依旧一动不敢动,更不敢回头。就在我感觉声音已经到了耳边时,远处洛晓天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酒旗风!你在不在!酒旗风!是你吗!”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我似乎感觉有一道气从我耳边拂过我的后脑向后飘去,我的双脚似乎也能动了,我踉踉跄跄的向洛晓天跑过去。 当我跑到洛晓天面前时一下瘫软的坐在地上,洛晓天也蹲下身来一下扶住了我,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焦急,一瞬间我竟有一丝被关心的感动。 “员工守则你没看过吗?竟然跑到这来了!你不想活了!?”洛晓天见我尚无大碍,便口气一变对我骂道 “你要是想死不用这么折腾,告诉我,我把你炼成丹,还能增增寿!”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注意,脑子在想事情,就走这来了。” 我满脸的抱歉,洛晓天见我这样便不再做声,将我扶起来回到值班室。 第二天我按照白云飞说的将桃木骨灰盒呈着两人骨灰交到男人手上时,男人还拎着本来想装骨灰的塑料袋。接过骨灰盒男人双手颤抖,眼眶红红的,突然向我跪下来。我被他搞得猝不及防,慌忙将他扶起。送男人离开后,我也下班了。 回到家我感觉很疲惫,睡了一整天,上班时还觉得头有点昏昏沉沉的。八点多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母亲打开来的,说父亲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已经打了医院电话,让我赶紧去医院。 我跟洛晓天说了一声,便急匆匆的跑出了殡仪馆的大门。 殡仪馆位置很偏,不好打车,正当我焦急万分的时候,公交车忽然驶来了。我慌忙的上了公交车,坐在最后面的位置。 离医院还有好几站地,我给母亲打了电话,母亲声音明显冷静了很多,告诉我父亲没什么大碍,只是小腿骨折了,让我别着急。 我稍微放心了些,放下电话,无聊中看向了同做的乘客,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十四章 七邪神与跟车鬼 要说有多怪异,也说不上,只是整个公交车似乎空调开的有点大,虽然感受不到冷风,但整个人都冷飕飕的。 由于是末班车了,所以司机并没有将车灯全部打开,只是在车头那里开了一盏有些昏暗的顶灯。而因为我坐在车尾,位置又高于前面,所以我能看到整个前车内的情况。 按理说坐车都是三三两两随意落座的,而前面的乘客全部坐在车的右侧,靠窗的位置,而且看发型都是女人,是七个女人。 车走走停停,路过了几个车站,每一站站台上都没有人等,车上也没有人起身下车,但司机依旧会缓慢停靠,打开前后车门等上一分钟然后再从新关上车门发车。 由于没做过末班车,我也不知道这种和平常急三火四的行驶状态完全不同的方式是不是这个司机的风格或者个人习惯。只是这样的车子真的行驶的很缓慢。 这时电话响起来,是洛晓天打开的,我接通电话,洛晓天关心的询问我父亲的状况,我无奈的说还没到呢。洛晓天诧异的问怎么这么久还没到?我便告诉他司机站站停的情况。 洛晓天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便问我这班车是不是末班车。我看看手表,回答他大概是。他问我车上除了没人也站站开门停车外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吗? 我觉得除了前面那些乘客外也没啥奇怪的了。便告诉洛晓天也没什么,除了有点冷外车上就七个女的。 谁知洛晓天一听,立刻让我在下一站就下车,先别问怎么回事,下车就对了。 我慌忙的起身,晃晃悠悠的几步走到后门大声喊到 “下一站下车” 司机师傅没有做声,依旧是开着车。等到车到站后门打开后,我慌忙跑下车,转身看到公交车依旧是开着门等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后,才关上门缓缓开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惊魂未定的问洛晓天。 “唉,你这是碰到了孤阴七煞了。还好你及时告诉了我,不然可能会出事故的。” “这么严重,这样,我先去看看我爸,一会儿打给你。”虽然很好奇,但是目前首要任务是先看看我父亲的伤势如何。 撂下电话,我抬手打了辆车便直奔医院。父亲的小腿骨折了,但好在没有伤到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办好了手续,安顿了母亲,我来到走廊,又将电话给洛晓天拨了过去。 “晓天,我父亲没有什么大碍了,刚才你说的事情你再给我讲一讲。” “哦,没事那就好,刚才我们说到孤阴七煞,就是在同一空间内,男女比例,也就是阴阳比例。阴七阳一便是孤阴七煞。还有一个叫做独阳七煞。就是阳七阴一。如果是孤阴七煞需要伤官合杀,如果是独阳七煞需要食神制杀!我太复杂了,我就不跟你详细解释了。反正出现你刚才遇到的情况,就是七异位,也是俗称的七邪神,遇到这种情况,轻则倒运伤财,重则会出现事故。” 听到洛晓天给我的解释,我虽然一知半解,但也意识到了,事情还是挺严重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我急忙询问。 “这个破解也挺麻烦的,而且需要慢慢的来,你回家洗个澡,然后弄点薏仁水喝,明天我协助你破解一下。”我答应了下来后挂掉了电话。 走回病房,看到我妈很疲倦地坐在我爸的床边,我也是实在提不出要回家,别让我妈先回家休息,我来照看我爸。相对破煞来说,我更放心不下我的父母。 在医院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母亲带着早饭来换我回家休息。我匆匆的吃了几口后,便打车回家睡觉了,竟也全然忘记了洛晓天嘱咐我的事情。一觉睡到中午,我买了饭,开着我爸的车到了医院,见我爸的精神状态和身体都恢复了很多我也就放心了。又陪他们两个呆了一下午,我才开车去上班。 开在去殡仪馆的路上,我的脑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昨天的事,恍惚间,我却觉得路边的一切有些陌生,并开始模糊了起来。我好像驶进了大雾一般。我很诧异,并打开雾灯,可是依旧看不到前方太远的地方。 怎么会突然下雾呢?而且随着我驶入了这场大雾,天色似乎也暗了下来。我深深的感觉到了不对劲,降低了车速把前后灯全部都打开了。又行驶了一会儿,我竟然看到前方朦胧的雾中红灯在闪烁。我停在路口的红灯下面,探起头向前方望了望,依旧模糊朦胧。我心中不免焦急,准备掏出电话给洛晓天打过去,忽然我看到我车左侧的倒车镜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看到有人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心想,也许真的只是大雾!我放下电话等待红灯变成绿灯的时候,我缓缓起步向前开去。我依旧缓慢的向前行驶,还有多久才能到殡仪馆。 忽然,我的余光向左一扫,吓得我头皮发麻,方向盘似乎也握不住了。 我一直行驶着,而刚才等红灯时映在我倒车镜里的那个人,依旧映在镜子里,连位置都没有变。 我不敢停车,踩中了油门,开始加速,但那个人依旧在那个位置,我轻轻侧头想看一看那人的身影是不是只在镜子里面?不看则已,一看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那个人就在我车的左侧飘在半空中,和我的车速一样,跟着我的车向前飘。 我真的慌了,又踩重了油门,车飞速的向前驶去。而那人依旧和我车等速的跟着我的车飞速的飘。我感觉雪开始涌上我的脑子我的双眼快要滴出了血来一般。要再次加速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用尽力气控制着一只手离开方向盘掏出手机,两次才将电话接起 “小风,你现在怎么样了?”那边是洛晓天有些焦急的声音。 “晓天!快他妈救我!我让鬼跟上了!!”我都快哭出来了,大声吼道。 “什么鬼?你冷静冷静,别着急。”洛晓天安抚我道。 “就是我开车,车旁边跟个鬼,跟着我往前飘,我快它也快!” “好我知道了,现在你降低车速,别开太快!”洛晓天快速的说道。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放开了一点油门,车速降了一些。 “现在,你打开车窗,咬破你的舌头尖,用血啐它。” 还打开车窗!隔着玻璃我都够害怕了,还得跟它无障碍接触,但现在也没有一点办法,我只能听洛晓天的,拼了。 把手机放在双腿之间,我内心挣扎了一下,按下车窗,风立刻吹在我脸上,我清醒了许多。那个鬼看到我放下了车窗,往前飘到我车窗旁边,虽然它速度也像我车速一般快,但它无论是衣服,遮着半张脸的发丝,都是纹丝未动。 看到它飘到我我旁边,我当真要吓尿了。一狠心,也不顾力度,咯噔一下咬在舌尖上,一股剧痛传来,我的眼泪直接就飙出来了。 痛意混合着恐惧让我升起一种强烈的愤怒感,我深吸了一口气,一口含着唾液的血直接吐到了跟车鬼的脸上。 那鬼在被我的血吐沫呸了一脸后,身形开始缓慢向后飘去,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擦擦嘴角留下来的血,拿起电话。 “晓天,那鬼让我干服啦!”我有些兴奋的说。 “嗯,你慢慢开,小心点。”洛晓天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我挂断电话,保持迅速向前开去,天色开始亮了起来,大雾也缓缓散去,我的身边也开始出现其他的过往车辆。景色也熟悉了起来,我知道,我算是逃过了一劫。 第十五章 破煞 刚到殡仪馆,我就看见洛晓天和白云飞都站在大门口正等着我。看见我以后两人的神情都明显轻松了,这倒让我还有点感动,因为我知道他们是真的担心我的。 将车开进停车场,我们一同来到值班室。 刚一进门,洛晓天便说道: “我昨天让你沐浴,喝薏仁水,你都照做了没有?”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我昨天在医院陪我爸来着。” “你这家伙,遇到了孤阴七煞还不破解不说,还在医院这样的地方呆一个晚上,活该你今天见鬼。”洛晓天看上去有点生气。 “可是按理来说即使这样,你身上的气也不至于黑成这样啊。”白云飞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我。“应该还发生过什么事。” “啊,对了。”洛晓天一拍大腿。 “他去后面池子那了。”洛晓天这么一说我也忽然记起来了。 白云飞眼神瞬的犀利了起来。“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我想了想,将那晚听到有人叫我名字,又有人在我耳朵边吹风的事都详细的告诉我白云飞。白云飞听后,叹了一口气。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都是你的宿命啊。洛晓天,你帮他化解七煞。”说完便拉了把椅子在一旁坐下。 洛晓天询问了我的生日,推算我是乙卯年,壬申月,甲辰日,而我的日柱天干便是甲字。洛晓天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纸袋,告诉我里面是食言,艾草,糯米,化煞符和平安福。他让我回家后将这些东西放在浴缸中泡澡,并一定最少要泡够一刻钟的时间。然后跟我要了车钥匙,说去给我取个东西,便离开了。 等我和白班交完班后又过了一个小时,洛晓天才提着个东西拎了个袋子回来了。 他将东西交给我,告诉我袋子里是薏米,让我坚持煮水喝直到喝完这袋子为止。另外一个是一盏煤油灯,让我泡澡时在点燃这盏煤油灯,并全程开着头顶的灯,如果我家有发热的浴霸灯能全程开着就更好了。 我接过东西,并全程记下。然后我问洛晓天当时给我打电话的语气好像是知道我出了事,并称赞他的道行是真高。谁知洛晓天却摇了摇头,告诉我其实是有人打电话告诉他我出事了,让他迅速联系我的。 “电话?会是谁啊?”我很诧异。 洛晓天再次摇摇头,说是个陌生的号码,声音也很陌生,只是简短的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到底梦是谁帮了我,而我除了他们两个也是当真不认识什么其他高人了。 第二天我下班后没有去医院,而是先回了家,按照洛晓天的方法给泡了澡,又熬了一大锅薏仁水,喝了个肚圆后,又翻出我爸的保温杯,装了慢慢一大杯后,才带着保温杯开车去了医院。 询问了父亲的情况后,我跟父母聊了聊,却也没将我遇见的事说给二人,因为除了不想让父母担心外,我觉得两人也不会相信。 到了时间,我回到殡仪馆开始当天的工作,却直到快交班时也没有看到洛晓天。交完班我开始按流程一个人做着每天的都要做的打扫工作。 虽然已经工作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一直都是我和洛晓天两个人一起的,现在就我一人在寂静无比的殡仪馆里,心还是有些发毛的。 扫完地,我提着垃圾袋走出门去丢掉。天已经黑了,园内也很安静,只有偶尔清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我嗅着夜晚清新的空气,感觉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你好。” 忽然我的左边响起一个女声,吓得我猛地转过身去,看到是一个穿着一条蓝色裙子的女孩子站在树下,怯生生的看着我。 我在这站了这么久,竟然没发现那里有个人,可能是因为现在树影中,所以我没注意到。 不对,这个点儿了这里怎么还有人! “你…你是谁,怎么大晚上的在这里?”我嘚嘚嗖嗖的问道。 “我今天是来送我家人的,然后我真的太悲伤了,就坐在这树底下哭,谁知我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这个时间了。现在几点了,我,我好害怕!”那女孩抓着树干,声音哽咽着,好像又要哭出来了。 “啊?那你家其他的人呢?怎么不来找你啊?”我问出心底的疑问。 “我没有家人了,我家的别墅着了大火,我所有家人都烧死在里面了,只有我一个人因为在同学家过夜才逃过一劫。”女孩说罢蹲下身子开始哭泣,本来就娇小的身子蜷缩着,身子一颤一颤的。 我看自己问到了女孩儿的伤心处,也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放下了戒备,向她走过去。 “节哀顺变。”我在她面前蹲下身子,随手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女孩接过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着我。 “谢谢,你真好。你就像我的哥哥一样好。” 我蹲在女孩对面,看着女孩抬起的脸。那是一张五官精致的面庞,眼睛红红的有些肿,但依旧不影响她的美丽。 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我越发的觉得心底对这个陌生的女孩儿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甩甩头,我说道“我先扶你起来,你跟我回休息室休息一会,我同事回来我就开车送你回家好不好?” 女孩点点头,纤细白皙的双臂伸向我。我扶住女孩的胳膊,冰凉滑腻的触感传来,我有些失神。忽然女孩啊的一声向我倒过来,我一下扶住她,稳住她的身形。 “我一天没吃东西了,腿软的很,你,你背我好不好?”女孩娇羞的说道。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去,蹲下来。 只感觉一个柔软的身子伏了上来,我把住她的双腿起身,顿时吃了一惊。 这女孩子看上去是很柔弱,但也太轻了。我心中觉得十分怪异。女孩身子也是冷冰冰的,我甚至觉得这不是人该有的体温。 因为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诡异恐怖的事情,我的精神立刻警觉了起来,想松开手,把她放下。谁知女孩儿就像长到我身上一般,然后我感觉她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的说: “小风,让我抓到你了…” 第十六章 女鬼潇潇 随着这句让我通体升寒的话在我耳边响起,一阵焦臭味传来。 我根本不敢侧头去看背上的女人,挣脱不下她,双腿也跟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我的好哥哥,你看我自己一个人多么的可怜啊,我一个家人都没有了,你来陪我好不好!”女人,应该说是女鬼的声音逐渐变的沙哑,当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犹如一条被持续焚烧的木头,在烧成焦炭后被旋转着折断的声音。 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时背后的女鬼轻轻一笑“走。” 我的腿忽然就不受控制一般向楼后走去。 绝望啊!无助啊!我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连哭都哭不出来。走着,我觉得后背上原本的冰冷消失了,变成一种灼热,并逐渐升温。 当我感觉到后背灼热带来了疼痛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极速的跑步声。 声音飞快的由远而近,当快接近我的时候,我感觉身后一个震颤,女鬼一下脱离我,我终于得到身体的控制权,却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一个白色的身形跑到我前面,我费力的抬头,看见那是白云飞的背影。而离我们不远的地方,那女鬼又恢复了之前俏丽的样子,背着双手站在树的影子下面。 “又不老实了?”白云飞怒斥“看你可怜没让你魂飞魄散,现在又跑出来害人!你是不是又想让我揍你了!” “别,白哥哥,我知道错了,可是谁让他跑到人家那边,我一个人寂寞的很,想找人陪我而已。”女鬼说的可怜,全然没了刚才的可怖。 “哼,冥顽不灵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知道此人生于阴毒日,星宿为南方鬼金羊,吸收了他的魂对你有好处,这么久了你的怨念未清,邪念又起!看来我今天得再给你点教训!” 说罢之间白云飞挽起袖子,双腿前后开弓,一个发力向女鬼冲去。 女鬼想向上飘去,却被白云飞一个起跳拉了下来,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向女鬼额头按去。女鬼慌忙伸出双手钳住白云飞的手臂,白云飞身上似乎出现一层白色的光蕴,女鬼口中发出一声哀嚎,抓住白云飞的双手和被白云飞掐住的脖子都开始出现一种焦黑的颜色,并发出咔嚓声。 我当真是看愣住了,这是在和鬼肉搏?!或者说白云飞在单方面的完虐女鬼? “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女鬼发出尖锐的惨嚎,头发纷飞缠绕在白云飞的手臂上。 白云飞甩开女鬼的双手,双手犹如焦炭断裂一般在离开女鬼身体时便消失不见。 “我饶你一次,好好给我滚回池子底下反省去!”白云飞松开钳住女鬼脖颈的手,我看到女鬼的脖子也是犹如碳状,并窸窸窣窣的往下掉落些什么。 只一瞬女鬼便消失不见,白云飞又向女鬼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才转过头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你的警惕心也太差了!” 看到白云飞刚才打鬼的英姿,正跪在地上的我真想顺势给他磕一个。 “我哪知道这辈子可能会碰到的鬼让我这两天都给见了啊!谁知道她也是鬼啊!”我在白云飞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你俩干啥呢?”洛晓天的声音穿了过来。不知为什么迟到了几个小时的洛晓天从大门口走进来,一眼就看到狼狈的我。 “潇潇来找酒旗风了。”白云飞示意洛晓天从他手中接过我,自己掸了掸身上的衣服。“进去再说。”说罢径直走向殡仪馆。 “刚才白云飞太厉害了!给鬼揍的嗷嗷叫啊!”我在洛晓天的搀扶下缓慢的向殡仪馆 “你是不是以为鬼真和电影里一样?”洛晓天笑道。“其实鬼和僵尸可不一样,鬼是没有实体的,属于一种灵魂状态,只是有强大的精神力量,人是触碰不到鬼的,而鬼也是用精神操控害人的。所以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白云飞一样可以碰触鬼的。” 我想到当时那女鬼在我后背上近乎没用重量一般,好像的确如此。 “白云飞体质特殊,他本身就是一个驱鬼的法器,所以说他是可以实打实伤害到鬼魂的。”洛晓天说着,我们已经走进了殡仪馆,来到了休息室。 “没想到这么快潇潇就找上你了。” 白云飞坐在椅子上,见我们进来,示意我坐下。 “说来这个女鬼也是可怜。”白云飞轻叹一声,继续说道。 “这女鬼本命潇潇,活着的时候生在一个很贫困的家庭,父母都身患重病,潇潇一直边打工边上学,还要照顾父母。那是她的事迹被人报道后,当时市里有一个官职还不小的男人资助了她,可是她的父母最后还是相继去世了。后来他便收了潇潇做他的养女。” 白云飞眼中闪过一丝鄙夷。“那男的无非是用潇潇来冲业绩了,他们家当时在本市住的是一栋独栋别墅,认下潇潇后便让潇潇搬过来和他们一家一同居住。但后来他的儿子看上了潇潇,无依无靠的她还以为找到了终身可托付的人。开始还很感激,可后来她发现这人的儿子也只是当她是个玩物,而且他老子也是个禽兽,父子二人都最后将孤苦无依的潇潇变成了可以肆意玩弄的玩具。而这些都被她那所谓的养母看在眼里,却不管不问。” “直到有一天,终于不堪受辱的潇潇迷晕了一家人后用汽油泼满了屋子,一把火点燃,而自己也一同烧死了。由于她的怨念太深重,我只能将她禁锢在后院的池塘底下,希望终有一天能够化解她心中的怨念。”白云飞说到此处又是摇摇头。 “也许我应该直接让她魂飞魄散更好一点。可她终究是个可怜人。” 我听了也很是动容,在我们自以为安定祥和的表象下,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罪恶。人们只看的到那些上面的人希望他们看到的东西。真实的世界远比你知道的要来的残酷。 听了潇潇的故事,我很是感慨,同时也感觉当真是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但想到她想害我,还趴在我后背上对着我耳朵吹风,我还是不由打了个寒战。 “最近我怎么这么背啊!接二连三的见鬼,我可怎么办啊!”我绝望的瘫倒在床上。 “哎呀别怕,我这不给你想办法来着么。”洛晓天将我拉起来,伸手递给我一个布袋子。 “你以为我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啊。”洛晓天对我笑道。 “我来教你化煞转运!” 第十七章 水法化煞 “化煞转运?怎么做?”我来了兴趣。 “其实应该分开来讲,化煞我来帮你做,转运你自己来。”说着洛晓天示意我打开袋子。 袋子里是一张叠好的红纸,还有一块黄色的石头、几个鼓囊囊的小纸包,和几根小树枝。 “你回家将这红纸打开,然后将这石头放于红纸中央,这石头是用无根之水浸泡,并在日头下晒至水自然干。这几个小包里面分别是麦、豆、栗、稗四种谷物,你将他们放于纸四脚,然后将红纸包好,用这根麻绳缠住,这根麻绳里面我混编入了公牛的尾巴毛,你缠好后将麻绳的另一边绑住这七根桃枝,最后将这些挂在你床头正中间。” 听着洛晓天说的过程,我认真的将步骤记在心里,然后扎紧口袋,问道。 “嗯,知道了,我回去就照做。那个,化煞你准备怎么给我做?” “哦,这个嘛,我准备用道家比较常用的水法,为你化煞。” 我对道术一窍不通,又很是好奇,便询问洛晓天何为水法。 洛晓天告诉我水法是道门法坛常用的一种法术,水乃是道门五供之一,可清净浊垢,除氛解秽,水可周流十方,广神供养,禀阳明之正气又凝太阴之真精,故取水为圣物。 水法修习分为四大水法、二十四中水法、三十六小水法,而他为我化煞用三十六小水法即可。虽然是小水法,但当年他修习时也是花了很多时间和精神的。 我还想详细询问他是怎么逐修炼的,谁知洛晓天笑着摇摇头。 “很复杂,你不仅要熟记口诀、手诀、熟绘符讳还要持之以恒,更别说后面还要请师,详细说与你。你也听不懂,记不住。” 我觉得真挺难,便作罢,只是本着刨根问底的精神,我接着问道 “那你说嗯几十几个大、小什么水法,你都会么?” “那倒没有,我只会三十六小水法,和二十四中水法。至于那四大水法可是高级水法,我尚未摸到门楣。”洛晓天耸耸肩。 “哦…”我觉得这也很是厉害了,我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白云飞就像个武士,洛晓天像个法师,而我像个废物点心! 洛晓天见我眼神飘忽,脸上又变颜变色,欲言又止,便上前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在这茫茫人世间,我和小白才是少数,是异类,你才是大多数。你不必在意这些事情。会得多也并不代表是好事。有很多我们的不为人知的痛苦,不说出来,不代表不存在。” “嗯,而且你也并非一无是处。”一直沉默的白云飞也出声了。“你的身边似乎有一些人,和不是人的东西在保护着你,我看不透,你命中注定不会像普通人一样过一辈子,或许来到这里工作,遇见我们也都是你命中注定的事。这也是你的宿命。” 我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些了。洛晓天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说罢起身取来一个水碗,又从一个玻璃瓶中倒水到水碗中。接着示意我现在他对面。 我看着他的操作,又瞥见白云飞站起身来,抱着双臂站在洛晓天身后靠在门上玩味的看着我俩。 我不敢动,又有点紧张的看着洛晓天左手中指无名指弯曲,扣于掌心,拇指食指小指伸直,用这三根手指拖着碗,右手结剑指,在碗上画着什么,脚下左右前后的走着什么步法,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我听不清他在念叨什么,应该就是他刚才说过的口诀。 洛晓天念了片刻,抬手喝了一大口碗中的水。我正寻思这给我破煞,水不应该我来喝吗?难道他念叨渴啦的时候,洛晓天卯足了劲一口水雾从嘴里向我喷来。 我被喷了一脸,眼睛里都是水,我一聚灵赶紧闭上眼睛,感觉洛晓天好像在上下的动脑袋,这是给我整均匀了的节奏。 一口水喷完,我脸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我也不敢动不敢用手擦脸,只能睁开一只眼睛,挑着眉毛缓解眼中那突如其来进水的不适。 “喝了它。”洛晓天将剩下来的水递给我 我接过水碗,抬头看看洛晓天正擦着嘴角,门口的白云飞竟然咧开嘴笑了。 我虽然觉得刚才洛晓天玩的有点恶心,但还是接过水碗一饮而尽。 “好了,结束啦。回家继续坚持喝薏仁水,” “完事儿啦。”我终于感动了,用袖子擦擦脸,“我以后不会再遇到鬼了!” “那可不一定,我只是暂时帮你化煞而已,至于以后嘛,我觉得你即使不是招鬼的体质,和我俩待时间长了又怎能不见鬼呢?” 洛晓天打趣道,我的脸却挤成了苦瓜脸。但内心中却觉得这种事虽然恐怖,但又是我之前从未有经历过的新奇与刺激。甚至在劫后余生后还会带给我一种兴奋的感觉。 第二天下了班,我带着洛晓天给得东西回了家,按他的说法布置好后,上床休息了一会,便又去医院看望父亲了。 几日后,父亲出了院,在家静养,而我的工作时也未再遇到什么诡异的事儿,就这样过的将近半月,老家却来了消息。 奶奶去世了。 听到这个噩耗,父亲命母亲和我立刻收拾东西。在我和母亲慌忙的间隙,我看到父亲就拖着一条还打着石膏的腿瘫坐在椅子上,双眼通红,嘴唇颤抖。 我也很伤心,自小奶奶便对我很好,由于爷爷走的早,奶奶只有父亲一个孩子,而我又是她唯一的大孙子,真可谓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主。现在奶奶突然离世,我心里就像空了一块,但我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这样父亲的情绪一定会更加崩溃。 收拾完东西,我跟单位请了假,又单独打给了洛晓天,让他先辛苦一阵子,也和白云飞说一声。 洛晓天并没有说什么节哀顺变的话。只是跟我说生老病死是每个普通人的必经之路,我以后也会这样,所以别太放在心上。 我的心情不太好,又觉得他这是在说风凉话,刚想反怼他几句,他却自己说道: “抱歉,我成长的环境和你不同,所以我可能说的太轻松了,总之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及时和我联系。” 说的我又有点感动,便和他又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父亲的腿不方便,我们便开车回去。临走的当天胡桃竟然给我打来了电话,说要和我们一起回去给奶奶送葬。我询问了父母,父母表示同意,我便载着父母,接上胡桃,一同踏上了回老家给奶奶送葬的路。 第十八章 奶奶 父母对胡桃的态度很好,虽然心中悲伤,却也是一路上和胡桃说着话。其实这样我反而觉得很好,至少有人宽慰着两人,我放心不少,也能认真开车。 但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我却觉得父母对胡桃的态度除了长辈对小辈的关心外,还有那么一点客气。按理来说虽然多年未见,那胡桃也是曾经两人看着出生长大的,这种若有若无的客气感让我不太理解,便劝慰自己说也许是的确太久未见,有距离感产生客气的感觉也是正常。 我们早早出门,开了一天的车,临近半晚才到了老家的村子。车径直开到奶奶家,惊的村里的狗一直在叫。 奶奶家的大门是开着的,我们将车停在院墙侧面的空地上。我和胡桃一左一右搀扶着父亲走到大门口,父亲在门槛前停了下来,看着正对大门的正屋,门开着,里面昏暗的灯光照着一具放在两条长凳上的棕黑色的棺材。父亲伸手示意我俩别再扶着他。我俩便实相的松开手,我往后退了半步,胳膊却半伸向父亲,怕他摔倒。 父亲跨过门槛,颤颤巍巍走向屋子,进了门以后,站在棺材前。片刻,父亲跪下身子冲着棺材重重的磕磕三个头,唔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和妈妈上前搀扶父亲,可父亲不起身,只是跪在地上大声的哭泣。这个在我心中一直顶天立地的汉子此时此刻哭的像个孩子,口中还含糊不清的说着以后再也没有妈妈了。 我们其他三人眼泪也一下流了下来,母亲抽泣着,而我咬紧牙关强撑着不哭出声音。 这时外面进来了一些人,应该是离的比较近的邻居。见状,我和母亲再次搀扶父亲,这次父亲没有抗拒,而是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胡桃立刻将拐杖交给父亲,我看到父亲满脸是泪,额头上都是尘土,又有些红。我心疼的轻轻将父亲脸擦干净。父亲按下我的手,直接对来人说道: “周大哥啊,这么晚了真是打扰你了。”又跟旁边几个人打了招呼,可是看上去还是跟这个姓周的叔叔关系最好。 “小酒啊,你可多少年没回来了。老太太这走的也太突然了,你说说这事整的。” 父亲眼眶又红了起来。 “是啊,我真是不孝啊,想着多挣点钱,给我妈在城里买个房子,接她过来养老,谁知道这说没就没了。你说我还挣钱有啥用?我都没回来看过我妈几回,连我妈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啊!”父亲手拍在腿上,又哭出了声。 旁边的人赶紧过来扶着我爸,并告诉他老太太平常身体老好了,就是当天好像想在高处够什么东西不小心摔了。因为邻居婶子心好,看老太太一个人过,便每天晚上都来家看看。看到老太太倒在凳子边上时已经没气了,所以老太太应该是摔得挺狠的,当时没遭啥罪,直接就不行了的。 父亲又哭了一会,擦干净眼泪想去看看奶奶的尸体,因为眼泪落在死人身上或者棺材上,传说对死人来说是千斤重的,所以在看奶奶的时候,我们谁都没再掉眼泪。 奶奶很安详的躺在棺材里,看见过太多惨不忍睹的尸体,此时的奶奶就像睡着了一般。好像我再喊一声奶奶我饿了,奶奶就会睁开眼睛坐起身子,笑着问我大孙子,想吃点啥。 旁边的人递给我们一条白布,我和父母都将布条系在腰上。其他的人再是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离开了,只有姓周的叔叔回家取了些酒菜,留下来陪我爸。胡桃全家早就搬到城里了,这边也没有亲戚,便住在我家。 周叔和我爸在里屋喝酒说话,我妈在偏屋睡下了,胡桃本来和我妈一个屋,但我俩都睡不着,便拖了两个躺椅放在院子中看天说话。 村里的夜晚很宁静,除了偶尔有一声狗叫,其他就是虫鸣,夜晚的天空也特别的美。星星比在城市中看的要亮很多,很多在城市的夜晚看不清的丁点大的微光,在村里的夜空也清晰的闪烁着,那么多的繁星,仿佛给夜晚墨黑色的天穹披上了一层银纱。 我俩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天空,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我转头看看正堂的棺材,又看看旁边,能透过窗户看到父亲正和周叔在喝酒说话。我转头看向胡桃,半天没声音,我怕她睡着了。 而胡桃还在瞪着大眼睛盯着夜空,我再次躺下身子,轻声说道: “我记得小时候奶奶可喜欢和我俩在这躺椅上看天了,白天透过树叶的缝隙看云,透蓝的天空雪白的云,看的我眼前一片白,再低下头看奶奶的时候,奶奶好像站在白光里。夜晚看星,觉得天空是是个深水潭,没有底。我们在看星星,星星是我们在水中的投影。”我怀念的说着,眼角悄然的滑落一滴眼泪。 “小风。”胡桃侧过头看着我。“奶奶走的很安详,这么大年纪,没遭太多罪,这也是件好事,有多少老人是被病痛折磨多年才走的。这样相对来说,也算喜丧了。” “胡桃。”我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她。“只要是至亲去世,对我来说就是最让人悲伤的事,是痛苦的的。在我这里,丧就是丧,没有喜丧一说。我很悲伤,奶奶的离世,我喜不来。” 胡桃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握住了我紧握的拳头“奶奶那么爱你,我想她也不想看到这么痛苦,你是被她一直挂念着爱着的孩子。你的奶奶,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我听着胡桃的话,不再做声,奶奶即使离世也是希望看到我是快乐的。死了的人已经离去,活着的还得继续生活,唯一能够抚平创伤的,唯有时间。 奶奶的尸体需要停灵七天,这也是我们这边的规矩。期间这些日子,爸妈请村里手艺好的女人来帮忙,自己出钱张罗了三天席。也许父亲是在用这种方式赎他的罪,弥补这些年不在奶奶身边尽孝的过失。虽然我觉得这些逝后的繁荣是做给除了逝者以外的所有人看的,唯独死了的奶奶享受不到。但如果这样能够让父亲宽心也是好的。毕竟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暗暗发誓从现在开始我要对父母更好,不再让他们担心。 谁知我刚刚暗暗发誓后,也就是奶奶停灵的第七天,我就违背了我的誓言。 第十九章 催命香 奶奶的尸体今天已经是停灵的第七天了,这七天里我爸在周叔的安排下找了个先生安排了下葬的事宜,因为家里是有祖坟的,而且奶奶生的是儿子,所以奶奶是可以埋在祖坟里,和爷爷并骨的。 先生在奶奶头七这天,设立了灵座,供每日哭拜,早晚供祭用。明天奶奶就要下葬了而今天这便是我们最后能看到奶奶的日子了。 晚上,我和我爸决定给奶奶守灵一个晚上,算起最后陪奶奶一晚了。 我们这边的规矩,头七守灵时是要点三炷香的,而且这三炷香是不可熄灭的,当之前的香快要烧完时,是要及时点三根续上的。正所谓一根敬天,二根敬地,三根敬逝者。 这香则有几种说法,一是寓意香火传承,二是阴阳沟通。这里的人一直认为亲人在死后第七天,魂魄会回来家来看看,只不过因为阴阳相隔,所以唯一可以沟通的渠道就是三炷香,所以这个时候,守灵人对逝去的亲人说的话,其灵魂都可以听到。 我和父亲一直呆在灵堂里,父亲很少出声,只是偶尔抬起头看看奶奶的棺木,一会又低头好像在想这什么事。我俩也续燃了几次香,只是入夜了,时间一长,又有些困倦,一次差一点香就燃尽了。 算了时间,我给手机设置了闹铃,提醒我俩续香。父亲也没有阻止我这样做,毕竟他这几天折腾下来,也已经疲倦极了。 又是闹铃提醒下换了几次香,我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梦里是奶奶抱着年幼的我,站在现在的我的面前,我在梦中没有感觉怪异,竟拉着奶奶的衣袖都弄着儿时的自己。儿时的我被我都弄的咯咯直笑,扭动着身子从奶奶的怀里窜到地上。然后我开始绕着我和奶奶一圈圈的跑。奶奶微笑着看着奔跑的我,嘴里喃喃道: “跑啊,跑的多好啊!看我的大孙子跑的多好啊!”逐渐奶奶的声音变大了起来,口中依然说道着 “跑啊,我的好孙子,跑的真快啊!再跑快点啊!我的大孙子,跑啊!” 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梦中的我觉得画面不再温馨,而是开始变得扭曲,奶奶也瞪大双眼,双手开始挥舞,我捂住耳朵,但奶奶的声音就像穿过我的指缝,刺破了我的耳膜。 “跑的好啊!大孙子,跑啊!” 我一个机灵醒了过来,耳中似乎还回荡着奶奶的声音,我发现在微寒的夜里,我竟出了一身的汗。 伸手将额头上的汗擦干,我抬头看看香,顿时惊呆了,因为那三炷香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下了,而香头也早已经熄灭了。 我转头看看我爸,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我悄悄的起身,又点燃了三炷香,心中默念对奶奶的歉意把香又插入了香炉,眼镜不错神的盯着那三炷香。低头看看手机,手机竟然关机了。也许是手机没电了,我起身掏出充电器,充上手机。 香继续燃着,我却发现香燃烧的好像有点不对劲,因为最右面一根香明显要比其他两根烧的快,它快烧的只剩三分之一时,中间和左面两根香还是平齐的,只烧了不到一半。 我之前和洛晓天聊天时似乎听他讲过他们烧香时都会习惯性的看香燃烧程度对应香谱看吉凶。感觉手机已经冲上些电了,我便打开手机,拍了一张香的照片发给洛晓天,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洛晓天回复的很快,他告诉我,这是香谱里的催命香,是凶兆。出现这种香型是极有可能出现大凶之事的。他又问我香的烟是怎样的,我观察了一小会,发现咱是旋转着向上飘的,洛晓天告诉我这样的烟更是不好,一般意味着有邪事怨灵。他让我千万小心点,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一定要保持内心的清明,及时跟他沟通。 洛晓天过了一小会,又发信息告诉我也先别太害怕,白云飞说我身边一直跟着些什么东西,所以也有可能是它在提醒我些什么事,,让我小心便好。 放下手机,我已经困意全无,心想我这是怎么了,回家送个藏也能碰到这事儿。正当我眼睛再次落到香上时,我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不知是不是那短香点燃了其他两根香,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另外两根香竟然都从中间开始燃烧,而且向下烧出一小段白灰,三根香生生烧出五个香头,烟雾缠绕在一起向上旋转飘去。 我目瞪口呆,不再害怕声音惊醒我爸,直接把电话给洛晓天拨过去,谁知手机一点声音都没有。打不通?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没有信号了呢, 我慌忙摇着父亲,谁知父亲像木头人一般,任我怎么摇晃都不醒。我跑到门口,院子里黑漆漆的,门口的白灯笼摇摇晃晃的发出瘆人的光。守灵的头七女人不适合在场,所以我妈带着胡桃去婶子家住了,整个屋子里只有我和毫无反应的我爸,想跑出去找人,但我说什么?说我手机没信号?说我点的香烧的奇怪?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人时,安静的屋子里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换换转过身子,立刻惊的感觉一阵血充上我的头顶。 奶奶在棺材里站起来了。 奶奶依旧保持着躺在棺材里的姿势站在那里,眼睛微张,一动不动。我自然也是一动不动,因为老子的腿已经不好使了,我脑中一片空白,就那么傻愣愣的和奶奶的尸体僵持着。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我稍微冷静了一点点,此时脑子里一个声音告诉我快跑,但瞥见我爸还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死活,我一咬牙,狠狠一跺脚。双腿似乎也恢复了一点知觉。我轻轻的缓慢的走过去,走到我爸旁边,想把他扶走,谁知我爸的身体就像千斤坠一般,我用力也扶不起来。正当我肩膀上架着我爸一条胳膊,心中暗骂自己没用,准备回城就开始健身时候,抬头扫了我奶一眼,我又僵住了,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我奶已经睁开眼睛,转过身子,正对着我看呢。 第二十章 误入鬼村 感觉怎么说?我瞬间觉得我好像变年轻了,因为我他妈快尿裤子了。停灵七天,奶奶的身体略微有些浮肿,她半低着头,微睁双眼,就那样的看着我。我僵住了半晌后,觉得我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虽然扶不起父亲,但,当务之急,我觉得我应该先跑出去找人帮忙。忽然想到前几日,帮我家料理奶奶后事的先生,便缓缓放下父亲的胳膊,然后一点点的向门口挪去。 我是一直看着奶奶倒退着向门口走的,所以我可以看到奶奶的身体,随着我的移动也缓缓的转动了,空洞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当我挪到门口,撒丫子就开始往外跑,谁知奶奶的身体从棺材中一跃而下,窜向我。 我嗷的叫了一声,拼命向外跑。夜已经深了,天很黑。我有些分不清方向,只是凭着记忆向先生的家跑去,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我边跑边喊,但很诡异的是,平常有个声音就狂吠不止的狗,一个一个的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没有一只狗叫。 虽然像个无头苍蝇,但我觉得我跑的还是很快的。但是我却低估了奶奶的速度。正当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喉咙发甜的时候,忽然感觉被一只手拦腰揽住,瞬间我便双脚离地了。 一股淡淡的腐臭钻进了我的鼻子,我心想完了。缓缓的转头,看到的是奶奶那张面无表情,且已出现了一些尸斑的脸。奶奶的,眼睛发黄,且很浑浊,我有些看不清她的瞳孔,但,却感觉她好像也在用余光看着我。 我双手下垂,放弃抵抗,心里只有三个字,死定了。 被奶奶拦腰抱着蹦蹦跳跳的,不知跑了多远。当我觉得奶奶把我彻底放下后,我直接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本来在等死,但半晌也没有个动静,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奶奶竟然不在旁边。 跑还等什么呢!我心里头想着,求生的欲望,让我的腿似乎都有劲儿了。我踉踉跄跄的拨开草丛,借着月光向山下跑去。 上的树和灌木丛本身就多加上天黑,我是根本就没有方向。但跑了一阵子,我却也跑到了山下,脚下是一条土路。我左右看了看,发现在路的右侧路的尽头好像有一片建筑,不知道那是哪个村子,但是有人就有希望我向那边跑去。 跑了一半,我立刻又放缓了脚步,因为我看到有一个人影从那片建筑的方向向我这边走过来,都这个时候了,谁会在路上走?我有点害怕,但是回头看了看我来时的方向,咬咬牙,硬着头皮向那边走过去。那个人影离我越来越近,走到近前时,我发现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那男人看到我后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害怕,只是微笑着对我说: “哪儿来呀?”然后不等我回答,便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大半夜的上那狐踪兔穴之地啊”。那男人说着,但并没有停止脚步,依然慢慢向前走,我也是不敢停步,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后擦肩而过。我一边向前走一边扭头看着他。那男人头也不回,边走边说“少跟他们说你自己的事儿啊!” 我听不明白他的意思,觉得莫名其妙又内心生寒,见那男人的身影逐渐走远,我也加快了步伐,向我看到的那片建筑跑去。 终于到了,那建筑的跟前,我竟惊讶的发现,好几个人围着一个黑色长方形的像炉子一样的东西,炉子里好像有一些碳那些人手里拿着类似羊腿的东西,正在有说有笑的烤着。晚上烤东西吃,虽说有点奇怪,但也许是这帮人聚餐开心了,没在乎时间。毕竟看到这么多人,我的心放下了一半。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外村来的,迷了路,请问这是什么地方?离鹿蜀村多远啊?” 那些人不再相互交谈,转头看着我,一个正在翻转烤着羊腿的汉子出声道 “我们这村子没名,你说的那地方我也没听过。现在这么晚了,要不?你先到村里的客栈住一宿明天再找人打听回你们村的路!” 虽然诧异这个村子竟然还有客栈,但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汉子给我指了路,我谢过了几人后便向客栈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又经过了一些民宅,奇怪的是,每个房子门口都有人在烤东西吃,也许是什么村子里的节日?或者说是这村子的什么习俗,我的心里越来越忐忑,这时我已走到了汉子说的客栈,想想奶奶,心一横,直接走了进去。 客栈里没有电灯,只是棚上挂着几只摇摇晃晃的灯笼,借着微弱的灯光,我四下打量了一圈,没有看到人。便出声道: “打扰了,有人吗?我想住店。” 听到有门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小伙子,住店啊?你是哪儿来的?怎么这么晚来住店呢?”那女人声音慵懒,应该是被我吵醒的。 “你好大姐,我是鹿蜀村的。迷了路,想在你这儿住一晚。” “鹿蜀村啊,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娘家就在那儿。”女人声音欢快了一些,她好像听说我是鹿蜀村来的,很高兴。 “你说你迷路了?没事,明天我告诉你怎么走?” 女人从棚上拿下了一个灯笼,示意我跟她去走。嘴里不停的询问着我的情况。我见她热情也放松了下来,便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客栈竟没有房间,而是在大堂摆着一张一张的床,到了最里面的一张床,她告诉我今晚就睡这里。然后她却是不走,把灯笼挂在床旁边的一个架子上,然后坐在桌子边的一个凳子上去晓有兴趣的打听着我的事。 刚想跟她说,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刚才路上遇到的男人对我说的话“少跟他们说你自己的事啊!”我便推脱已经很累了,想休息。女人又跟我闲聊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床有点硬,躺着有些不舒服,我脑袋枕着一个有点硬的枕头,盯着棚顶的稻草。女人留下的灯笼,随着风一晃一晃的,我心里头想着刚才的事,觉得灯笼晃的我心烦。左右看了看,发现两个床头上都有蜡烛粘在上面,我掏出打火机,点燃那两根蜡烛。屋子里明亮了一些。我又躺下,双手抱着头,枕头硌的我后脑勺有点疼。忽然我一个起身,左右看了看,白蜡烛?白灯笼?木头枕头硬板床?这不是义庄吗? 第二十一章 常天锦 我身上立刻又起了一层白毛汗,我左右张望,到处都是黑洞洞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直觉告诉我,这里真的不能久留,我蹑手蹑脚的向门口移动,刚走到门口,背后那女人的声音响起: “你干什么去?”我猛的回头,看见那女人站在一个白灯笼下面,不知是烛光昏暗,还是我心慌,我觉得此时的女人已无刚才的亲切,面目甚至有些狰狞了。 “是不是饿了?来,姨这有吃的。”说罢,女人从身后,拿出了一条,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腿。伸直手臂递向我。 “不、不、不吃了!”我摆着手,摇着头,一步一步退出门去。我睡不着,出去逛逛,对出去逛逛。说完,我扭头就跑。 我想往村子外面跑,这村子恐怕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房子门口围着炉子吃东西的人依旧在,我不再敢和他们说话,但就是路过时候的一撇,让我惊得站住了脚。 竟然是周叔?再看看旁边的几个人,也是村里的叔叔。我呆住了,左右环顾一下,不是我的村子呀!他们怎么在这里吃东西? 周叔也看到了我,咧着嘴憨憨的笑着,拿着一个东西站起身来向我走来。 “小风啊!来是不是饿了?叔这肉都烤好了,快趁热吃一口。”说着,将手中的东西向我递了过来。 而旁边的叔叔大爷也逐渐起身,笑着向我走过来,并随声附和着 “对呀,小风来吃一口,别外道。” 我低头瞅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们几人手中拿的有,烧鸡烧鹅,羊腿肘子,还有苹果香蕉,元宝蜡烛。 我妈呀一声,想向后跑,一下又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我回头一看,竟是我爸。 “你这孩子毛毛愣愣的!你周叔喊你吃东西,你跑什么?来快坐下。”我爸拉着我的胳膊推嗓着我,眼看几人要把我包围了,我大喊一声。你们都给老子滚,你们根本都不是人! 就这一声吼后,我爸不再推搡我,其他的人也不再做声,我定睛一看,真是吓了个魂飞魄散。因为所有的人都没有了脸,一张张没有五官的面庞,反射着惨白的月光。就那样的冲着我。 而且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事情又发生了,因为,我看见在这些,没脸子的身后,我的奶奶正站在那里。 现在的我真是想喊都喊不出声了,想着就听天由命,而且因为极度的惊恐我生出了一种愤怒。我想指着他们的鼻子痛骂他们,奈何他们脸上根本就没有鼻子。我只能指着他们的大白脸破口大骂。 这是一个慵懒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唉,提醒了你好几次。奈何没有慧根,就是没有慧根。看来只有老夫亲自出手帮你了!” 我转过身去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抱着双臂站在那儿,歪着头,眼神轻挑,嘴角透露着一丝不屑。 不知他是谁?但听说他要帮我,他的身影在我眼中立刻放大了,我带着哭腔的喊: “大哥!救我!” 那人把手放下,从后腰抽出一根鞭子,一下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行了,你刚才骂的也太脏了,快点闭嘴!”说罢,一个飞身冲了过来。 鞭子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上下翻飞游走,抽打在这些没脸子的身上,这群家伙见来者不善,本想抗争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便想四下逃窜,奈何鞭花翻的实在是猛烈,被狠狠的抽在身上。被抽到的家伙身上似乎蒸腾起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黑雾。然后便蒸发一般的消失了。 只一会儿,就剩下他和奶奶两个人了。我见他嘴角含笑,一步一步向奶奶走去,我中却有些不忍。虽然不知现在什么情况,但那毕竟是奶奶的尸身。先不说我们奶孙俩的感情,就说明天奶奶还得下葬,要是尸身破坏了,我可怎么向我爸交代? “内个,大哥能不能换个方式留我奶个全尸。”我用有点谄媚的语气对那个人说道。 那人听了想了想,收起了鞭子。 “倒也是,这个和那些没脸子也不一样。你奶是被灌了恶魂了。看我把这恶魂打出体外,这尸身也就恢复了。” 听到有别的办法,我松了一口气。见着男人摆好架势,正准备向我奶奶的尸体冲过去,忽然,他停住了。 “这回不用麻烦我了,有人来帮你了,”说,转身就走。 “唉,稍等一会儿,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我怎么谢你啊?”我伸手想叫住他,但他头也不回的说。 “我帮你也算还人情,以后可能还会再见的,小子,你也自己小心点。也不用老喊大哥了,我叫常天锦。”说,他便消失在树影中。 见他消失不见,我和奶奶两两相对了。寻思他口中说到的来人会是谁?一个人已经向我们跑了过来。 “小,小风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跑这来了?”来人一路疾奔,呵斥带喘的。听着声音耳熟。 “我去,来福!怎么是你?”来人竟是有些痴傻的来福。 来福跑到我身边,双手按住膝盖,大口的喘着气。 “我知道今天你会出事,就一直在你家附近守着,看见你奶奶带你飞了,我这顿追。刚快追到,看见你又跑了!” “你倒够仗义的,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我指着我奶搁那挺尸。 “俩办法,一个是咱俩搁这耗着等天亮就好了。”来福的气似乎喘匀了,站起身看着我说一本正经的说。 “这不行,别说咱俩能不能挺住,我奶动手给咱俩几下子,咱俩谁都受不了,就说明天我奶就得出殡了,大家上我家一看棺材里头尸体没了,怎么解释?”我觉得头很痛。 “那那就用第二个方法!”还不等我问出什么方法?来福一把扯开我的领子。 “你干什么?”我吓了一跳惊呼出声,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尖锐了。 来福却一把抓住我脖子上的玉佩,摘了下来将挂玉佩的绳子缠在自己的手上,然后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儿石头一下砸在自己的脑门上。 血一下就涌了出来,不等我反应过来,来福用于在自己像血葫芦一样的脑袋上蹭了一蹭,然后几步窜在了我奶面前照着她脑门就是一拍。我奶的尸身向后退了几步,来福又疾步上前,在她的胸口和小腹上连拍几下。 最后好像打上了瘾,竟然两只手抱着我奶的脑袋,一头撞上去。只听梆的一声,两个人都向后仰倒过去。 站在一旁看傻了。但半晌见两人都不动了,我赶忙上前扶起来福。 “来福,你没事?”这话我问的都心虚,但只见来满脸是血,对我咧着嘴憨憨的笑了两声,然后又哎呦一下。 “没事了,我给它打出去了,快把奶奶带回去。” 我扶着来福坐起来,然后捏手捏脚的走到奶奶旁边。奶奶的眼睛闭上了,身体也不动了。 背起奶奶的尸体,我俩准备回村子。快走到村口的时候,我随口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鬼地方?那些是什么玩意儿?” 来福用玉在我的眼睛上蹭了蹭,然后擦干净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你自己看看呗!” 我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清明,定睛一看,原来是片坟茔冢。 第二十二章 返城 背奶奶回家路上,我询问来福,怎么知道我会出事?来福一边憨笑一边告诉我,说他就是知道。他经常能看到一些村子里即将发生的事。我问他是怎么看到的?是像看电影一样吗?来福说,他每次都是在喝粥的粥碗里头看见的。 看见憨傻的来福,脸上还残留着血迹,我的心中有些感动,也有些心疼。他说的话虽然很匪夷所思,但是最近在我身边发生的事情哪一样又能用科学来解释? 走了很久,我们回到了村子,和昨晚寂静无声的村子不同,隐约已经能听到鸡鸣声了。来福跟我告了别,说先回家了。我背着奶奶加快往家行进的脚步。 进了家门,我把奶奶放进了棺材里,又投了个毛巾,将奶奶脸上身上的污渍擦净。看着奶奶安详的躺在棺材里,谁能想到昨天这个小老太太吓人的样子。 我观察了一下奶奶的尸身,见无恙,我又走出门看了看天色,天边已经有些微亮,我转身走向父亲,轻轻地摇晃他。 “爸,爸醒醒,天亮了。“ 我爸哼哼了两声,直起身子,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半响,又转头看看奶奶的棺材,喃喃道。 “唉,我怎么睡着了?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 我转身又拿新的毛巾沾了水,给我爸递过来。我爸接过毛巾擦了擦脸,直起身子转了转腰看了看时间说道。 “今天要送你奶奶下葬了,儿子,你再去看一看 准备的东西怎么样?全了没?别在最后出岔 望着父亲有些红肿的眼睛,我应了声是,便达我查看送葬物品了。 奶奶的下葬还是很顺利的,也没有任何人看异样。村子就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只有当我看到混在人群中的来福头上缠着的纱布时,才觉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是一个梦。 我们决定在第二天返程,本来晚上我想找来福聊一聊,但是却怎么都找不到他。问了村民,村民也只是说来福就是这样,经常会消失几天,然后再出现,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晚上睡不着,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着天,想着头天发生的事,心中又多了好多的疑问。那个常天锦是谁?奶奶为什么会被灌了恶魂?奶奶将我抓到山上是为了什么?他把我抓走以后又离开,这又是为了什么?来福给我的玉,怎么可以把奶奶被灌入的恶魂打出去?这玉又是什么来头?太多的事在我脑子里,我找不到答案。不知不觉中,我竟睡着了 梦里我竟然又见到了一个熟人,是常天锦。 梦里的常天锦向我走过来,背着双手小,有兴趣的看着我。 “你小子,果然有趣。虽然说当年废了我点道行,但是也救了我一命。我在这山里修炼了这些年,道行也有所精进。你身边好像有很多有趣的人,这些年我也实在无聊,我决定出去跟着你玩一玩。“说,化成一道七彩的光芒一下钻入了我的胸口。 我顿时觉得胸口似乎有灼烧感,一下从梦中惊醒了过来。痛感依旧隐隐约约的在。我离开掀起衣服。发现我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印记,好像蛇的东西盘在那里似的。我拿手搓了搓。搓不掉,似乎是印在我皮肤里。回忆着刚才的清晰的梦境。我知道,那应该就是常天锦了。自小听着乡村怪谈长大,又想起之前来福对我说过,关于我出生时精怪渡劫的事儿。心中大概也知道了常天锦的来历。 第二天一早,接上胡桃,和村里人打过招呼后我们便开车回家了。 爸妈坐在后面,胡桃坐在副驾驶。可能是这些日子实在太过于疲惫。爸妈上车没一会儿便睡着了。我从倒车镜看着胡桃似乎也憔悴了不少,并跟她说让她也休息休息,等到了以后我再喊她。胡桃说不了,如果她也睡了,我开车会更加疲倦的,所以她坚持坚持陪着我,我心里头有些小感动,便说道。 “胡桃,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回来送奶奶后一程,这阵子为了奶奶的事,你忙前忙后的。之前也是托了你的福,我才找到了工作。“ 胡桃听罢笑了笑。 “小风这么说,你就见外了。咱们小的时候都是好朋友啊,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和来福哥带我玩儿时候的样子。“说罢,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伤感“你现在过的还挺好的,可是来福哥变得呆不呆傻不傻的。“ “什么事都没有绝对的,也许命运为他铺了一条与我们都不同的路。“我感慨道。 回想离开村子之前,由于年少无知有随大流的心理,我也或多或少的欺负过来福。但现有~福却这样帮我,为了把我奶奶尸身中的恶魂出来弄了个头破血流,还把看上去很珍贵的玉佩送给了我。我的心里出现了一种极其愧疚的感觉。 回到市里时也已到了晚上,我先送了胡桃回家后也便载着父母回了家。 收拾好东西洗个澡以后,我点了着外卖,和父母吃了今天第一顿正经饭。 饭桌上,我见父母欲言又止,便知道两人有话要对我说,便主动询问。 “你和老胡家那小姑娘是什么关系啊?“爸爸还是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朋友呗,还能啥关系。“我知道父母可能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便直接解释道。 “小时候玩的挺好的,现在就是同事和普通朋友关系。“ 爸妈好像有点不太相信,说道。 “嗯,那还挺好,只要你俩不是对象关系就行啊。“ 我有点莫名其妙,之前父母听说我和胡桃在一起工作才放心我去殡仪馆上班的。现在怎么又好像有点担心我们之前会有更亲密的关系呢。 我提出疑问,父母虽然欲言又止。但是想了想,爸爸还是告诉了我原因。 “你知道老陆家那个小子,就是陆泽,他和老胡家这个小姑娘是有亲的。“ “啥亲?亲戚吗?“我问道。 “不是亲戚,是定亲。“ “跟他家定亲?“我有点诧异,因为以前村里谁不知道老陆家的人个个都命犯五弊三缺。 “对啊,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胡家小姑是命犯五弊三缺的。“爸爸放下碗筷看着我说。 “为啥?“我心中一个诧异。 “这事儿你不知道,其实老胡家祖上也传下了一本书。论卜算方面,其实比老陆家传的年代更久。只是在得利时失去的东西也太多。所以从胡家爷爷那辈儿开始就不让小辈们再习这本书了。可是这鬼鬼叨叨的东西,谁能说的准?他家的小女儿阴错阳差的就看到了这本书。等到家人发现时已经学了个五六分。“父亲叹口气,接着说。 “这胡家小姑娘命犯五弊三缺的事儿,不知怎的,村里人都知道了。后来老陆家去她家说亲,说两人既然都是这命,也就别祸害别人家。老胡家一想是这么个理,也便同意了。“ “之前不让你去那工作,是我俩有点不放心。但既然你说胡家那姑娘也在那。我俩也就没啥担心的了,因为那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其实还是有点趋吉避凶的本事的。又是个正式工作,去也就去。就是看到你俩好像挺亲く所以我和你妈才提醒你。当个普通朋友挺好,别往别的地方想。“ 没想到胡桃还有这本事。我当真是吃了一惊。 但想想其他的同事,这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放心爸,我对她没有别的感觉。“这个是心里话,真不是在敷衍。 见我表态,爸妈似乎宽心了不少。接着又问了些其他的事。大家都有些疲惫,便直接回床休息了。 第二十三章 尸袋中的狸花猫 第二天上班后,我便把这几天的经历和洛晓天与白云飞都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饶是经历丰富的两人也听的瞠目惊舌。洛晓天听罢拍着我的肩膀说。 “你小子这是什么体质?怎么到哪儿哪儿发生这些事儿,看来我给你避煞改运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了。” 白云飞却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不是他运数的问题,一般人怎么会碰到这么多阴阳之事。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太清?”顿了顿白云飞向我说道。 “我看看你说的那块玉。” 我将玉从怀里拎了出来。当我想摘下时,白云飞制止了我。然后靠近我,扶低身子。仔细的观察着那块玉。 这还是我第一次离白云飞距离这么近。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中药的味道。有点苦苦的,但是很好闻。白云飞端详了许久,然后伸出一根青葱般纤长的手指,指尖旋转了一下,示意我把玉翻过去。 我照做后看见他依旧是簇着眉,仔细的观察着。半晌,他直起身子示意我把玉放回去。 “这四圣兽本来分别代表着很好的寓意。青龙称之为苍龙,掌管东方。代表权势,拥有昌盛荣华富贵运和事业运的寓意。 白虎掌管西方,是战争与杀伐之王,出自二十八星宿,具备辟邪、禳灾、祈丰及惩恶扬善的寓意。 朱雀也被称之为玄鸟,同样出自于28星宿,主管南方七星宿,祥瑞、吉祥、也寓意招财。 玄武,掌管北方。有兴旺健康寿运、辟邪化灾、增加好运的吉祥寓意。” 我点点头,但白云飞话锋一转。 “但是这块玉佩上的四圣兽方位完全都错了。青龙在西,白虎在北,朱雀在东,玄武在南。这种布局排列若不是雕玉的工匠不懂风水方位,便是此玉为至邪之物。”白云飞依旧皱着眉。 “说给你这块玉的人,能预知未来之事,并且还舍身救了你?” 我点点头,又将当时来福帮我打出奶奶尸身中恶魂的情景再次描述了一番。 “或许就是因为此玉为邪物,方能类似以毒攻毒,正所谓鬼怕恶人,邪物也怕更恶的邪物。”洛晓天听罢,想了想。在旁边插嘴道。 白云飞抱着双臂。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对了,小风。还有你说的那个常天锦。他走后,你再也没有见过他,是吗?”洛晓天问倒。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告诉了两人常天锦帮我清除鬼村中的村民的事情。但是。我却没有告诉他们常天锦在梦中与我的对话。也没告诉他们常天锦就在我身上还跟我回了城。 “真有意思,有机会再见到他,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也想多结识一些高人。”洛晓天似乎来了兴致一般。瞪着大眼睛望着我。 我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洛晓天都把自己的来历告诉了我,但我身上这点小秘密却瞒着他。但是潜意识里告诉我,常天锦并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 正聊着,突然听到对面大库的门里发出了一声闷响。白云飞立刻起身,一句话不说,飞快的走回了大库,并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看着紧闭的铁门,我转头对洛晓天感慨道。 “小天,你说我也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了。但是还真是好奇,那个屋子里到底有什么。你都能进去,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去看看呢?” 意外的,平时话很多的洛晓天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本以为,这事情就此作罢。没想到在不久后的一天。我竟然真的获得了进入大库的资格。 那天是圆月之夜,月亮又圆又亮的挂在天空中。其实晚上偶尔也会有一些尸体送过来存放。而这天晚上,就送来了两具老人的尸体。这两具尸体并不是家属送来的,而是警察送过来的。我询问后得知这两具老人的尸体是老两口子,而且两人死亡时间相近。根据家里的监控得知,是老太太好好的突然晕倒在地,当时老头不在家。等老头回来后,发现老伴儿已经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他上前推搡老伴的身体,却毫无反应。老头可能是过于着急,忽然摁着胸口也倒地不起。 说到此时,那个看上去挺年轻的小警察感慨的表示。老太太自幼便是孤儿,没有任何亲属,两人也无子女。联系了老头仅剩的一个妹妹。那大姨也表示这两人的脾气相当古怪。不爱与人走动,还养了一大屋子的猫并将猫当做孩子一样养。一次大姨去探望两人,却因为带去的孩子和猫玩的时候伤到了小猫,被两个人破口大骂的赶了出去。所以老头的妹妹一气之下,便再也不和两人来往。并且后来还跟子女搬到了别的城市去居住。这次听说老两口都去世了。因为儿媳正在坐月子。也不便赶过来。便委托警察先处理两人的尸体。并将所需的丧葬费用以汇款的形式打了过来。 我听罢觉得他妹妹也不是毫无亲情,至少丧葬费还帮着出了呢。我把我的想法跟小警察说了以后,小警察却哼了一声,跟我说能不出吗,两个人除了猫,也没有别的什么社会关系。他妹妹这么做是等着过段时间再过来分房子,分遗产呢。 我真的是感慨当今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往往就是这样。亲情也会掺杂着一些利益。而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也早已是常态。我又询问那那些猫怎么办?小警察却说很奇怪。当时。发现尸体时,屋子里的猫在开门的瞬间,全都嗷嗷叫着从门里跑出去了。 我听了也有些奇怪,这时那个小警察接了个电话,便说又有任务了,尸体交给我了,便匆匆离去。 这天因为洛晓天说有事请假没有来。所以我。便一个人按照流程做了记录。当我把。尸体推到尸柜那边,按流程我得打开尸袋看检查一下。就在拉开尸带的那一瞬间,我呆住了。 只见一只狸花猫就趴在尸体的脑袋旁边。瞪着一双幽绿的眼睛,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一下子又把拉链拉了上去,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我又熟读了好几遍夜班员工的工作手册。有一条清晰的写着不可带宠物进入殡仪馆。我知道员工手册每一条都必然事出有因。所以我慌忙的跑向大库去找白云飞。 狠命的敲着大库的门,大叫白云飞的名字。许久,白云飞才开门。嗔怒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很生气,但是此时也来不及安抚他。我告诉他新来的尸体的尸袋中有一只猫。白云飞听罢。顾不得指责我刚才的举动,和我一起跑向了放尸柜的房间。 刚跑进门,我俩望着那两张运送尸体的板床都愣住了。因为那两个板床上面的丝带。瘪瘪的瘫放在那儿,里面的尸体不见了。 第二十四章 再遇潇潇 白云飞几步上前,翻动了一下尸袋,转头问我。 “尸体呢?” “刚才还在车上,我走之前还把袋子拉链给拉上了呢。”我是真的慌了。 “刚才你说尸袋中有一只猫,是两个尸袋里都有猫吗?”白云飞语速极快的问道。 “不知道。”我摇摇头。“才我只打开了一个时代,看到猫以后我马上就拉上拉链去找你了。” 白云飞几步跑到窗口看了看天,又掐指算了一算。然后暗骂了一句,该死。今天是五鬼日,又恰逢月圆,还碰上了这么个畜牲串气儿。然后白云飞让我自己去员工休息室把门锁好,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我赶紧跑员工休息室,心里砰砰直跳。把门锁好。心想着又碰到这怪事,偏偏洛晓天还不在,若是洛晓天也在的话,我一定能安心不少。忽然我发现自己在无形中已经对洛晓天产生了一种信任与依赖,虽然我们实际年龄差很多。但洛晓天的外貌与言行举止,都让我忽略了他的真实年龄。我在心中当他是哥哥一般的存在。 门外忽然发生了几声闷响,还有一些急促的脚步声,似乎还有打斗的声音。我在屋里既紧张又有些害怕,是又有些担心白云飞。但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出去也是给白云飞添乱,而且他还告诫我千万不要开门。所以。我只能在屋里干着急。 纷乱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我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可是外面却又变得很安静。这时我才想起来应该给洛晓天打个电话!于是便掏出手机,转过身刚要拨打电话,在视线无意中落到窗子上的一刹那。惊的我汗毛倒立,也忘记了手中的动作。 窗户的右下角,有一个人正盯着我。按理说这是一楼,如果站在窗外,按照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身高,窗的下沿应该在他胸前的位置。而此时他只露着半个脑袋,窗沿在他鼻子的位置。两只眼睛没有眼白,整个瞳孔像两个黑洞。如果他不是一个小孩儿的话。那难道他是蹲着或者跪着的? 正当我想到此处,外面的那个人站起来了。它露出了鼻子,和一张保持着大笑的表情的嘴。 怎么我不说他在笑,而是说他保持着大笑的表情?因为他从鼻子往上根本就不是在笑的表情,而嘴又很突兀的笑着。上下脸似乎是拼接起来的一般,僵硬又怪异。 那个人越来越高,我才发现他并不是站起来了,而是升起来了。我也明白他刚才并不是跪着或者蹲着。而是从地里升起来的。而最让我恐惧的是他不仅保持着那怪异的表情升了起来,而且他顺着窗竟然飘进来了。 该死的,刚才竟顾着锁门,老子忘关窗了。 他飘进来后,缓缓向我靠近。身子没有变化,但头却越来越大。我看着他黑洞洞的瞳孔也随之越来越大。甚至我能在那黑洞中看到自己身影的反光。他向我越靠越近,越变越大。极度的恐惧与压迫感让我身子一软,脑子一空,昏了过去。 是梦吗?我行走在一个黑色空间中。举目四望,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漆黑,黑的就像刚才那东西的瞳孔。我就那样走着,觉得身子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冰冷。忽然我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站在后园的池塘中。 我想转身就跑,但是双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缓缓的向池塘的中心走去。我慌忙的左右张望,大声的喊叫着白云飞和洛晓天的名字,是没有得到回应。水冰冰冷冷的,明显和现在的外面的温度不相符,冷的竟有些刺骨。圆月倒映在水面上,随着我行进的步伐,搅乱了水面月亮的倒影,随着水波纹晃动着。晃着晃着,竟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那女人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又好像是在水下。我分不清,但我知道那不是实体。因为此时我正在她的身影上行进。而此时她也开口说话了。 “总算还是让我得到你了?你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这是我熟悉的声音。是上次那个女鬼潇潇。 我越向池塘中间走,水便越深,此时水已到了我的腰间。 “潇潇,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以前经历了很多事情。你身不由己还杀了人,最后也惨死在火中,但这都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伤害你的人的错,他们是咎由自取。但是你也应该放下仇恨,别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依然有对潇潇的同情,但出于自救的本能,我依旧急切的说道。 “仇恨?你让我放下仇恨?所有伤害我的人都已经死了,但是他们依旧缠着我。有谁能让他们放下仇恨?究竟是我不放过他们,还是他们不放过我?” 潇潇的声音逐渐扭曲。水中她的身影似乎也开始发生变化。她的身上开始出现几张其他的脸孔,有男人有女人。那几张脸撕扯着她,狰狞的或笑或怒,而潇潇的脸在其他那几张脸的撕扯下也扭曲变形,凄惨的笑着。 我知道那些身影便是她烧死的那些人。白云飞说她怨念很深。不知他知不知道潇潇的魂魄中还住着这些怨念的残魂。 此时水已经到了我的胸口,我觉得有些闷。水中潇潇扭曲的身影也离我脸很近了。刺骨般冰冷的水已经让我的身体麻木了,我嘴唇颤抖着,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潇潇的身影卷着水浪,猛地跃起,一下把我掀翻在水里。水把我淹没。我的鼻子和嘴一同向外吐着气泡。很快,肺中的氧气吐尽。我屏住呼吸,不让水灌进来。但是我又能闭气多久。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我连挣扎都做不来。最后我终于憋不住了。,一股冰冷的水。灌进我的肺里,胃里。胸腔传来剧痛,我知道水进入了我的呼吸道。就这样死了吗?我的脑子也开始停止了思考。 也许就这样死了。 就在最后一刻,我胸口的位置。传来了一阵灼热感。之后,我便彻底的在痛苦中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五章 死过一次了 要死了吗?这是在我脑海中最后出现的一句话。此后,我的意识头便陷入了近的黑暗。不再通痛,感觉不到寒冷,似乎也不再恐惧和悲伤。也根本不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 此时的常天锦正足尖点着水面,怒目而视的看着我泡在水中的身体,和缠绕在我周身的扭曲的潇潇,大声呵斥。 “你这邪祟!老子刚出来玩儿,你就把他给我整死了?”边说边伸手想要把我从水中捞出来。可是一种无形的力量似乎将水面分成了两个世界,常天锦竟然无法触碰到我。 水下的潇潇露出了狰狞的笑。 “知道你道行深,但是你可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现在打不过你,但是僵持之下,你也得不到什么便宜。等一会儿这小子咽了气,我收了这鬼金羊的魂魄,看你又能奈我何?” 看着水下我口鼻中,气泡由大而变得细碎。常天锦有些急了,从身后抽出长鞭,一鞭子甩出,直抽打在水面上。只见水面起了一层涟漪,却还是没有打破潇潇的结界。 常天锦双腿分开,扎成马步,手紧握鞭子又是几下抽打在水面上。 水面上的波动更大了些,按理说常天锦再继续下去,应该是可以破开结界,但此时我生死未卜,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跟潇潇耗下去了。只见他将鞭子横着一甩,缠绕在腰间,鞭子把一插,双手合十后向上举至齐眉,口中念念有词,接着挺胸仰头,从口中吐出一颗青黑色的丹丸。 自丹丸吐出,化作一道黑色的光线,在常天锦的周身快速旋转。若有若无似有阵阵雷声。常天锦瞳孔变成金色,中间一道竖线,分明就是蛇眼的样子。只见他一手放于腰侧,一手高高举过头顶,大喝一声“破!”掌刀带着的残影中似有一条粗壮的蛇尾,犹如重锤一般狠狠砸倒水面上。 不再似刚刚只是激起涟漪,这次常天锦劈砍之下,水面似破冰一般从被击打处出现巨大的裂痕,并迅速四周蔓延,而常天锦并未收手,掌刀依旧向下,手臂上青筋爆起。最后大喝一声,手臂一下破开结界,插入水中,一把薅住我的衣襟把我从水中拽了出来。 潇潇用扭曲的声音尖叫着,有一丝丝一缕缕的黑线似乎扎在我的身体上一般,和常天锦抗衡着,想把我再次拖入水中。 正当常天锦愤怒至极,想再出杀招时,一根沾了血的柳枝像一根箭一般飞了过来,一下打断了黑线,然后软趴趴的落在水面上。 黑线断开,常天锦拎着我一跃而起,落在岸边。将我放在地上后赶回来的洛晓天飞快的跑过来一个跪地开始按我的胸口,常天锦怒视潇潇准备再次冲过去,却被白云飞伸手拦下。常天锦不知道白云飞是什么意思,刚想破口大骂,只见白云飞紧蹙眉头,用平静却充满威压的声音冷冷说道。 “潇潇,我本谅你身世凄惨,想着给你留一条生路,希望你能得以超生,但你冥顽不灵,屡次伤人,还妄图夺人魂魄为己用。今天我再不给你机会了!”说罢飞身向穷途末路准备拼死一搏冲过来的潇潇奔了过去。 常天锦看白云飞准备自己解决,便不再插手,转身低头看着已经被洛晓天按压吐出一肚子水的我。 我虽然已吐出不少水,但依旧毫无生气,连呼吸也没有恢复。洛晓天紧蹙眉头,一边不停按压,一边给我做着人工呼吸。间歇时大叫着我的名字。 常天锦见我半天没有恢复,已是死了一般,咬咬牙,抬手唤出自己的内丹,一手呈托举状,另一只手结剑指在内丹周身旋转。内丹发出黑绿色的光,指尖指向我,内丹向我飞过来,在我周身旋转。我的身体也腾起一层淡淡的黑光,常天锦闭上双目,灵体出窍,进去我的灵智空间。 此时的我正迷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我当时感觉身处的黑暗似乎实质一般,有种粘稠感。我伸出双手向前探去,却又只是一片虚无,我漫无目的只能一直向前走。 走着走着,身边开始出现一些飘渺的人影,我心中却没有害怕的感觉,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影向前行去。不知不觉我似乎不再是双腿行进,我下意识低头一看,竟然从下往上也开始变得像旁边的人影一般,开始变得虚无了。当我半身都变得虚无的时候,一道青光忽然从后方向我飞快飞过来,口中大喊我的名字。 “酒旗风!别走了,你阳寿未尽,快跟我回去!奶奶的,你还得带老子在人间潇洒呢,你还赶着去死!速速给老子滚回去!” 声音到了进前,常天锦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缓缓转头,看着脸色很是难看的常天锦,没有一丝感觉,也没有一丝反应。任由常天锦扯着我向来时路飞了回去。 当我睁开眼睛时,洛晓天,白云飞和常天锦都蹲在我身边,关切的看着我。身上没有一丝力气,胸口依旧疼痛。我浑身湿透,衣服紧贴在我身上,有些难受。我吭吭哧哧半天才出声。 “我没死?” “你小子倒是省心,差点就跑到半步多去了!”常天锦脸色很难看,很疲惫的样子。 “老子要修整修整,你小子给老子打起精神。过阵子我再来找你讨债!”说罢常天锦化作一道黑芒,嗖的钻入我的胸口。 “长仙对它认可的人向来仗义,这次可多亏了它。”白云飞似乎也受了伤,他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迹,蹲下身来,手搭着我的脉,片刻,收回手说道。 “你已魂魄归位,身体也无大碍。对了,你记住不要去看中医,让别人把脉,因为你现在是双脉,可以搭到两个人的脉,现在常先生在你的身上,常先生这次为了你也损伤了不少,你一定要记得这份恩情!” 我点点头,身子依旧是没力,又躺了半天才在两人搀扶下回到了殡仪馆里,而且是殡仪馆的大库里。 我终于能进大库了,因为按照白云飞的话来说,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第二十六章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 躺在白云飞在大库休息室的大床上,我产生了已经不在殡仪馆的错觉。这休息室也太温馨了!先不说这厨房、书房、客厅应有尽有,就说我现在身下的这张一米八乘两米的大床,比我家的那张都软和。白云飞是真拿这殡仪馆当家了! “你真就住这?”虽然之前看到白云飞的次数比较少,但我以为他只是上班时间与我不同,没想到他真是以馆为家。 “嗯。”白云飞走到厨房,给我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我。 “这两天你跟家里说一声先不回去了。我要帮你调整一下身体,并稳定一下魂魄。” “哦。”我应了一声接过水。刚喝一口,我便急切的问道。 “那个,潇潇,怎么处理了?” “魂飞魄散了,连带着她体内的那几个残留的恶魂。”白云飞又倒了两杯水,自己一杯递给洛晓天一杯。 “本以为过了这些年,她能逐渐放下心中的怨念,谁知造成了今天让他下场。” “那他身上那些家伙你之前就知道吗?”回想刚才的经历我心有余悸的问。 白云飞点点头“这世上的事,均是因果关系。肉眼凡胎只看的到眼前事,可你要知道,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我听着犹如天书,不是很明白,便跟白云飞说让他说的简单点。 “曾经有一大户人家的少爷,自幼娇纵霸道,有一家穷书生自命清高却科考十年只中了个秀才。少爷一日在街上偶遇书生,两人有所碰撞,少爷当街撒泼,还命小厮将书生打个半死,事后扔下几块银子,还啐了一口说书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再考五十年也是个秀才。这穷书生被人抬回家觉得受了奇耻大辱,第二日便悬梁自尽。本身就家徒四壁,还欠下一屁股饥荒,书生妻子万念俱灰之下也带着儿子挂了粱,三口人死在一根粱上。你说这书生一家是不是恨极了那少爷?” 我点点头“那潇潇就是那个少爷?”我知道故事中说的书生一家应该就是生前欺凌潇潇的一家人。 “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书生一家的确是烧死的一家人,但少爷却也不是潇潇。”白云飞笑了一下,知道我听的云里雾里,白云飞直接解释道。 “书生一家的死,是因为书生一家前世做过的恶事,是前世恶业造的因,结了后世一家悬梁惨死的果,和那少爷无关。但少爷那世却是书生一家惨死的因。这一世一家人欺负潇潇泄愤是果,但潇潇不是那一世的少爷转世,所以这一世一家人的恶业是因,全家惨死是果,只是这世因果当世报了而已。” 我听的更迷糊了“那潇潇又是谁,为什么要承受少爷的果,那少爷又在什么地方?” “潇潇这世遭受磨难,必然是因为她前世恶业造就的因,只是你要明白一点,因果关系并非两两相对,正所谓有情皆孽,无人不冤。今日受害者,昨日施暴者。而那少爷今世也会遭报,只是我们没看到而已。” 我好像听懂了一点“所以说比方我这辈子杀了人,被我杀的人下辈子不一定会报复杀掉转世投胎的我,而是会有另一个人遭到报复,而那个被杀的人是因为自己前世做恶才被杀?” 白云飞点点头“对,只要有恶业,有心魔,这世间因果报应就永远存在。我为什么想让潇潇和那一家人在后园池塘中,我想让她们结束这些因果,未来也不会再有这种因果。只是她们想不通,也不想结束。我这样做不是心善想要救赎她们,而是让她们自救,我希望她们消除心魔,变善,因为善不需要救,善本身就是自救。” “那现在你消灭了潇潇她们,那这因果怎么办?”我问。 “我的存在意义便是如此,当不能让他们自己化解恶业,就有我来终结,几世的冤孽,就此了断,化为烟云。” “所以你将她们打的灰飞烟灭了!” “我…”白云飞想了想,对我挤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把他们吃了。” “吃!吃了!”我惊讶极了,只在电视上看过收鬼啊,打鬼啊什么的,我还没见过把鬼吃了的。 “嗯,对。她们的恶业由我终结,而且因此,我会得到相应的阳寿。我不记得我到底在这世上活了多久,我只知道救恶,便与恶同行,消除世上恶业因果,便是我存在的意义。”白云飞眼神有些暗淡。 这些事太诡异了,白云飞的身世比我这段时间所遇到的所有事加起来还让我震惊。他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白云飞见我神情有些惧色,笑了下安慰我说。 “你也不用害怕,这世上有多少事是你所不知道的,只是你之前没有接触过而已。事与事,人与人之间都是缘分牵引,发生即必然。对于我也是如此,遇见洛晓天,遇见你,都是我现在生命片段中该出现的人。而且一直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白云飞眼神飘忽了一下,抿了抿嘴唇。回过神来,看看我。又笑着说。 “来了又走的人。” 我觉得他的笑容中有些苦涩。半天不出声的洛晓天走过来接过我空掉的杯子,转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我见白云飞情绪有些低迷,便也不再多问什么,转向问洛晓天。 “你今天怎么请假了啊!别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心里可没底儿了。” “哈哈,知道我的重要性了!”洛晓天爽朗的笑起来,“今天不是月圆么,我有一些道具是需要圆月光的,所以我离开了一阵子,但还好离咱们殡仪馆不远,来的急回来援助你们。” 回想刚才的事,我还是后怕,但因为实在是疲累,我便提出想休息了。洛晓天摆摆手说先出去了,他今天一个人去员工休息室职夜,让我就在这边休养几日,明天他帮我跟馆长请假,说罢便出去了。 白云飞指给我哪里是卫生间,然后向床边一扇门走过去。我问他去哪?他告诉我这扇门后才是真正的大库,刚才被猫串气的老两口在里面还没彻底解决呢。 我这才想起来这老两口的事儿,想再询问,白云飞已经闪身进去了。 躺在床上,我回想着白云飞的话,又觉得自己似乎未来会有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有些期待,有些恐惧,又有些茫然。宿命,使命,而又有什么因果会降临在今世我的身上呢… 第二十七章 铃铛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睁眼时已经将近十点了。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这几天单位团建,先不回去了。爸妈有点差异,这殡仪馆还搞哪门子的团建。但毕竟我连上学带上班的在外面也呆了好几年,所以也不太担心。 醒过来以后肚子便开始抗议般的咕咕叫。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里面倒是有不少食材。我拿出菜简单弄了点吃的,菜刚放到桌子上,后门就开了,白云飞看上去有些疲惫的走了出来,坐在桌旁的凳子上。 “我可以吃么?”白云飞看着我说。 “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立刻又盛了一碗饭。 “嗯,手艺还可以。”白云飞吃了一口似乎还挺满意。 “没想到你的冰箱里这么多食材,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呃应该…” “应该喝露水,吃花蜜,吸收日月精华?”白云飞哼了一声。 “你也知道,我生命如此漫长,没有美食岂不少了很多乐趣。” “对了,那对老夫妻怎么样了?”一晚上了,估计白云飞都在处理那两具尸变的尸体。 “我已经处理好了,其实这种被串气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是事儿。人死后还有最后一丝残魂保存在她喉咙中,被猫一口活气给激了,但是这一口气完全不能支撑起生命,只会让复活的尸体像野兽一般。最后那口气累出来倒地,才算彻底结束,不过我可不想看到这两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家伙到处捣乱,因为他们只有低端的灵智,所以他们一般都是无差别攻击。” 吃完饭,白云飞示意我坐回床上给我拿了一个保温杯,我打开杯盖,一股极苦的中药味热烘烘的钻进我的鼻子,我皱眉问道。 “这是什么?中药?” 白云飞点点头“这里有人参、茯神、琥珀、龙骨、龙齿、朱砂、女贞子、生铁落等,都有安神、定魂养魄的作用,你这几天每日服用。” 深吸一口气,我喝点药。然后白云飞竟然又掏出套针灸用的银针。 “”把衣服脱掉。” 我苦着脸照做,白云飞很娴熟的进针,捻入,告诉我这分别是我的魂门,魄户,与肺俞助我稳定魂魄。 没有太痛的感觉,但是过一会我觉得气力似乎有所恢复。 接下来白云飞又教我吐息,总之都是收魂固魄,稳定心神的。 我觉得有些麻烦,但谁知道上次那事会产生点什么后遗症。而且白云飞说我这样调整,其实对常天锦的恢复也是有好处的,所以我按时按刻的都照做了 在白云飞这里调理的几日里,我曾在心中呼唤过常天锦,白云飞不在的时候我还大声的喊过他几次,但常天锦没有给我一点回应。或许上次救我对他真的损伤不少,等下次再-他时我一定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这是我在大库白云飞这调整的第四天,我觉得好了很多,白云飞也告诉我明天差不多可以正常上班回家了,我还挺高兴,因为这里虽然住的还算舒服,但没有什么娱乐的东西。书房的书虽然多但都是我不太感兴趣的。晚上我早早便上床休息了,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忽然觉得假期要结束竟还有一丝不舍得。 不知道玩到了几点,屋子里也没开灯,只有手机的光亮映照在我脸上。正玩着,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人是很神奇的生物,有时当你觉得你被盯着看的时候,是会有感觉的。我缓缓抬头,虽然已做好准备,可还是吓了一跳。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站在我头顶的天花板上,仰着头,和我脸对脸。 我一动不敢动的和她对视,这种角度实在怪异。不知僵持了多久,手机屏幕忽然一个黑,我刚准备跑到开关那里把灯打开,就只见那小女孩双脚离开天花板,伸着双手一下掉到我怀里。 “你在干什么?”小女孩瞪着眼睛歪着头,在我怀里看着我,还露出一个微笑,但我觉得这个笑容有点奇怪,还有点僵硬,甚至…有点可爱。看到我这副样子,小姑娘似乎有点生气,她的脖子开始发红,然后出现一圈紫黑色勒痕,眼睛也开始向外吐出,嘴角渗出血来,当真变得恐怖了。 “铃铛!你又跑出来做什么!”屋子里的灯被打开,白云飞现在门边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对我怀里的小姑娘说着。 小姑娘嗖的一下,从我怀里钻了出去站在白云飞面前。虽然还是那副恐怖的样子,但是绞着小手抬着头看着白云飞,分明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的表现。 白云飞蹲下来,摸着他的头轻轻的说。 “都说了不要变成这副样子,很丑啊!” “可是鬼就是要吓人的呀,我不变成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吓人。”小女孩的声音也很好听,软绵绵的,脸上身上也恢复到了变化之前的样子。 “鬼也有很多样子啊!有的鬼负责吓人。你负责可爱就可以了。”白云飞轻轻的把她抱起来。 “哼,我要是。吓人的话当时就不会死掉了。”小姑娘嘟着嘴,愤愤的小声说道。 “好了,快回去!”白云飞将孩子放在地上。小女孩儿应了一声,便朝门跑过去,站在门口,回头望着白云飞。 白云飞走过去,将门推开一道缝,女孩儿闪身了门。 “女孩儿也是鬼魂。”我问道。 “对她叫铃铛。是个很可怜的小孩子。”白云飞倒了一杯水,坐下来。 “铃铛是个遗腹子,她还没出生她爸爸就死了。是和别人打架时被别人捅死的。那时候她妈妈也才19岁,两个刚过了青春期的小孩,还不知道爱情为何物,就先造出了个小生命。铃铛死的时候是四岁半。在她短暂的生命里,没吃过几顿饱饭。没去过一次游乐场。她妈妈因为年纪小还爱玩,在铃铛会自己吃饭以后,便经常给她裹上个尿不湿,旁边放上牛奶,小蛋糕,然后出去玩到第二天才回来睡觉。那时候的铃铛已经习惯了喝冰掉的牛奶,硬掉的蛋糕。也习惯了尿不湿被自己的排泄物装的满满的。一塌就是一个晚上。”白云飞说着,摇了摇头,眼中露出的都是对铃铛的心疼。 “那铃铛是怎么死的?”我听着也有些难受。 白云飞对我说,后来有她妈妈跟一个男的在一起,那男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打架,赌博甚至还吸毒。而且铃铛她妈也染上了毒瘾,是这个男的故意的。因为这样他可以让铃铛他妈出去为他赚钱,养两个人一起吸毒。至于怎么赚钱,我想也不用我多说了。 那天铃铛自己出去玩,还采了一束小野花,准备送给妈妈。但回家以后发现他妈妈和那个男的刚刚注射完毒品,正飘飘欲仙。铃铛走过去,想把花放在妈妈的手上。却不小心踩到了躺倒在地上的男人。那男人腾的坐起,眼睛通红瞪视着铃铛,目露凶光。铃铛平时挨过这个男人的打,所以很怕他。她口中小声的喊着妈妈,然后向后一步步退去。谁知那男人忽然一把薅过铃铛,然后摁倒在地上,随手抄起旁边的一根领带。就缠在了铃铛的脖子上。铃铛拼命的蹬着腿。口中发出呜咽的声音。铃铛的妈妈听到声响,也俯身过来。谁知却没有阻止男人,只是目光焕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男人大呵一声,让女人也过来帮忙。不知铃铛她妈到底是注射毒品出现了幻觉,还是本身就早想摆脱这个累赘,竟然伸出手?死命的按压住了铃铛乱踢的腿。 就在妈妈的手按住自己双腿的一瞬间。铃铛停止了挣扎,双眼含着不解和伤心,就那样从看着她的妈妈,而且直到死,她的手中还攥着那束本来想送给妈妈的野花。 听到这里我唏嘘不已,那两人的结局可想而知。可是铃铛这个可怜的孩子,没有得到一点爱和一丝温暖,便结束了她短暂的生命。 “大库里都是一些含着怨恨,不愿转世的灵魂。或是一些会伤人害人的恶灵,铃铛属于前一种。但是这孩子实在是可怜。而且。虽说心含怨恨,但并没有伤人害人之意。所以我对他的管制比较松散,趁我不注意开门的时候就溜过来吓你了。” 我哼笑了一声。想起刚才她,装的很恐怖想吓我的样子,又想起她的身世,便又叹了口气。为人父母竟不需要考试,在还不懂得为另外一个生命负责任的时候,便把它创造出来,这才是对生命最大的亵渎。 第二十八章 恋肥癖养成系 结束了几天的调理,我感觉已经恢复如初了,从大库走出来后馆长笑眯眯的拍着我的肩膀肩膀,说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能进大库了。 我尴尬的笑笑,觉得馆长的意思似乎是我这么快就死了一次了。其实我也挺好奇馆长的身份,但是不太好意思问,也不知道会不会触碰到别人的禁忌,问洛晓天他也只是说以后到时候我就知道了。所以我只能作罢。 虽然我已经有了进大库的资格,但我依旧忙活的是自己之前的那一摊,我觉得大库里面的家伙们都不是善茬,我这种二五八万的主站在人家面前就是个白给。 又是过了一段平淡的日子,一具巨大的尸体却又一次让我进了大库之中。 那天那具尸体送来时,就像一头死了很久的的猪,味道也像腐败的臭肉一般。虽然警察说这具尸体被发现时仅仅是死亡后的第二天,但这味道却像死了很久一般。 送尸体来的小警察竟然还是上次那个,我跟他打了个招呼。小警察竟然还挺热情,也还记得我。我递给他一根烟示意他我先把尸体送到冷库中,一会再跟他对接。小警察捂着鼻子接过烟点点头,便走出殡仪馆。 我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下这具女尸,衡量着能不能塞进尸柜中,这时洛晓天走过来,一眼就盯在了这女尸身上。 现在因为我已经熟悉流程了,所以一般偶尔有尸体晚上送过来,都是我来接待,洛晓天要么在休息室中研究自己的道具,要么就埲着个手机玩游戏。 “好家伙,我在休息室就闻到了。这味道不像是尸臭啊。”洛晓天又提鼻子闻了闻。我有点替他恶心。 “这人死之前就这么臭了,嚯,这得多不讲卫生啊!”洛晓天撇撇嘴。 将女尸推入了尸柜,我走出殡仪馆,站在门口和小警察打听着这具尸体的事。 小警察又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后,嫌弃的在自己的身上闻了闻,好像觉得尸体的臭味沾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般。 小警察说这具尸体是在她自己家的卫生间里发现。 这个女人以前本来身材还是很好的,人又长的很漂亮。但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就是美女没人追。可能大家都觉得这么好看的女人应该早就名花有主了。所以从青春懵懂一直到成年,眼见身旁普通的女孩子都交上了男朋友,而自己却一直孤身一人。后来她也谈过几次,但却也以失败告终。因为那些男人要么就对她想看犯人一样的管着,干涉她的一切私生活。要么就是把姿态放的很低,直道觉得身心疲惫,然后和她提分手。 经历了这些失败的感情,她依旧没有放弃追寻爱情。后来在她生命中出现了一个男人,也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男人。这个人对她关照的无微不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并且对她说出了很多女孩都想听到的那句话。“我养你”。 后来他真的开始养她了,他们同居了。男人更加的无微不至。而且特别热衷于搜刮各种美食给女人吃。当女人发现自己的体重开始有上升的趋势。男人却告诉她说她之前太瘦了,太瘦对身体不好。而且他喜欢胖乎乎,软乎乎的。另外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只要他喜欢就好,胖不胖的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女人就像中了邪一般,被男人忽悠的也觉得这样还挺好,自己还不胖。当她发现自己的体重已经达到惊人的地步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了。 这天两个人吵了架。因为女人无意间在男人的手机上看到了他和别人的聊天记录。原来男人只喜欢肥胖的身体,越肥胖越好。而且他只喜欢养成,就是把一个原本苗条的女人养成他喜欢的肥胖臃肿的样子。但是当他一旦将对方养成自己喜欢的体重时,却又会失去兴趣,继而追寻下一个目标。 女人拿着手机愤怒的问他。自己什么?是她的实验品,还是宠物猪?那男人只是微笑,一如之前对她千百般好时的笑容一般。女人看到这笑容只觉得恐怖至极。 女人自嘲的问他,自己还没有到达对方心怡的体重吗?那男人点点头。说还没有,宝贝如果你不再闹,我们还像之前一样好不好?说着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盒女人曾经最喜欢吃的小蛋糕。 女人尖叫着打落了男人手中的蛋糕,她觉得这男人简直是太可怕了。而男人只是看了她一会儿,笑了一声,便打开房门离开了。 听着小警察的讲述,我真的又再一次觉得有的时候人比鬼可怕。我问他这些事情,他怎么知道的? 小警察笑着挠了挠头,这女人死的蹊跷,所以我们搜查时看到了她的日记。 “那她是怎么死的?”我好奇的问。 “饿死的。”小警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我讲述。 是那男人报的警。他们分开后,男人便请了年假,上外地旅游了一阵。他本想着让女人消消气,也感受感受失去他的痛苦。寻思着等他回来再哄一哄,这女人应该还能回到他身边。谁知他回到家打开门,却到处找不到女人的身影,因为女人辞了工作。也没有什么朋友,男人不知道她还能去哪。当他打开洗手间的门时,发现女人已经死在了马桶上。 惊吓之余,他报了警。我们去现场勘察的时候,发现女人硕大的屁股死死的卡在马桶中。原来之前就有重物掉在马桶上。形成了一个小裂痕。而女人这次好巧不巧在马桶上方便时,庞大的体重压裂了马桶。而自己也紧紧的卡在了里面。女人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有办法从马桶中站起身。不知她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与绝望。当我们发现她时,她仰面靠在水箱上,双手下垂,双眼望天。而法医检查后发现。女人死亡只据我们发现她的尸体相隔了一天。 后来送走小警察,我又在外面站着抽了一根烟,想用烟熏一熏自己身上的味道。 许久后,我扔掉烟蒂,走回殡仪馆。忽然听到一阵咔嚓咔嚓,咀嚼东西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蹑手蹑脚的跑到休息室,喊上洛晓天。我俩寻着声音,摸过去。却见好几个尸柜都被拉了出来。刚才那具女尸背对着我们,在拉开的尸柜旁吃着什么? 洛晓天示意我别吱声,然后他看在这里,让我去大库喊白云飞。 我悄悄的退出去,飞快的跑到大库打开门跑了进去。又跑到里面那扇门,用力的敲打。 白云飞很快便打开门,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说刚送来的尸体活了在吃尸体。白云飞嗖的一下向门口跑去。边跑边骂。 “该死,食尸鬼吗?我这里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跟着他跑了出去,跑到尸柜那边。看到洛晓天已经开始和那女尸对质了! 第二十九章 暴食饿死鬼 我们俩跑回停尸柜的房间门口,便看到那具女尸已经转过身来了,嘴里叼着一些分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在咀嚼着,看上去应该是尸柜中其他的尸体。好在尸体冻的邦邦硬,女尸费半天劲就啃下来点带着冰碴的表浅皮肉。 洛晓天手上拿着一根软剑,摆好架势提防着女尸的动作看见我俩跑了过来,一向好脾气的他竟然开口对白云飞大骂。 “白云飞,你这家伙的那些破玩意都坏了吗?这家伙怨气冲天都他么尸变了你那都没反应?” 白云飞也摆好架势。 “我的罗盘没转,挂铃没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废话这么多,先把她解决了再说!” 那女尸见我们几个,立马来了劲头,我觉得在她眼中我们仨一定是三个小鲜肉,三个很好吃的小鲜肉。 只见她眼仁上翻,咧着的嘴中满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红黄之物,还不时往下掉几块。肥胖臃肿的身体佝偻着,皮肤下泛出一种淡淡的黑绿色。而且臭不可闻。 洛晓天摆了一会姿势后,忽然在衣服下摆一撕,扯下一条布,在口鼻处缠了好几圈,边边大骂真他么臭! 其实我也觉得味道挺恶心的,但此时我不太敢动,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又不敢跑。 忽然女尸向我们跑过来,姿势有点怪异,好像身体不太协调一般,洛晓天和白云飞见状左右拉开,伏低身子。女尸先向洛晓天冲过去,张开双臂似乎想抱住他。洛晓天口中大骂了一句,向后退上半步,然后跃起一脚踏在墙边的一个桌子上,一个翻身从女尸头顶跳过去,跳到女尸背后飞快甩出软剑在女尸后背划出两道剑痕。女尸似乎没有痛感,她再次转身呲牙咧嘴的想冲向洛晓天。洛晓天吃准了这女尸身形上的劣势,灵活走位,软剑翻飞。女尸伸出一只手想抓住洛晓天,洛晓天瞅准机会一剑甩过去,剑身缠住女尸胳膊,然后他用力抽剑,女尸一条手臂应声而落。 见自己断了一臂,女尸又转头向白云飞冲过去,白云飞双手化拳,几拳打在女尸身上,拳头陷进肉中,又弹了出来,白云飞皱着眉头忍着恶心,飞身窜到女尸身后方,分别在她后腰,后背,等处分别击打,最后一下狠狠打在女尸后脑处。女尸随击打一下挺直了腰,一股烟雾似的东西从她的眉心飞了出来,形成了一个烟雾一般的东西,而在写个东西钻出来后,女尸也如小山一般轰然倒地。 见尸体不动了,我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白云飞连忙跑出去洗手了,我估计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他吃饭用手都得有点心理阴影。 洛晓天也又扯下一条衣服,擦拭了软剑,收在腰间。我看着那团烟雾一般的魂体,忽然觉得她好像在哭,模模糊糊的人脸上虽然因为肥胖五官都挤在一起,但也看得出她应该是在哭。 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了洛晓天,白云飞这时也回来了。想了想,洛晓天回到休息室,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有像中药丸子一样的几个球。只见他把泥球掰开,分别搓成小球,然后递给我。我学着他的样子把小球塞到耳朵里,顿时一阵轻微的哭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惊讶的看看洛晓天,洛晓天点点头,我又指指白云飞。洛晓天撇撇嘴,告诉我他用不着,正常比较强大的灵体不用这玩意也能听到,只是现在这灵体虽然有怨念,但却很弱,只能靠外物协助。 我点点头,回神看着那魂魄。 “我好饿!我好饿!!”魂魄呜咽着说。“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发现我!就一天,就差一天啊…” 鬼魂一直说着好饿好饿,想想小警察跟我说的,我又不由心生同情。将她的事儿简单的跟洛晓天与白云飞说了一遍,两个人也是轻叹一声。 “你不恨你的男朋友么?”我不知道我问得她能不能听到,但依旧开口问道。 “我好饿,我不是很狠他的,虽说他因为自己的喜好将我变成这般肥胖,但在一起时,他一直对我很好,我只是怨恨我竟然是饿死的!饿死的!!好饿!!好饿!!”肥胖的魂魄再次膨胀,颜色似乎也变深了。 白云飞又是一皱眉,刚想一步上前再给她几下,我却拦住了他。白云飞疑惑的问我干什么。我心中暗骂自己怎么也变成圣母白莲花了。但我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让她不那么饿,可以化解她的怨念吗?” 白云飞想了想,说倒是可行,不过给她吃贡她只能感知一点点,需要长时间的供奉化解。而且需要保存她的尸体做载体的。白云飞没说的我也明白,他挺嫌弃这具女尸的。 “那如果让她再次魂归本体,肉身吃东西呢?”我提出我的想法。 白云飞想了想,点点头,说也可以试试,说完便和女人魂魄沟通,女鬼很痛快的答应了。白云飞示意我和他去大库他的冰箱里拿出了很多吃的,又让洛晓天在休息室里把所有员工的吃的东西都搜刮了出来,就连馆长的柜子里的一些好吃的东西都翻了出来。看看摆在地上的食物,白云飞摇摇头,说还不够,他跟洛晓天耳语几具,洛晓天便跑出去了。 白云飞结了几个手印,一把抓住女鬼然后从女尸头顶按了进去。片刻,女尸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我警惕的盯着她。可是女尸立刻跪趴到食物面前用仅剩的一只手抓着地上的食物往嘴里塞,我看到她一边塞,一边从眼睛里淌出两行眼泪。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建议是正确的,虽然现在的画面看上去既惊悚,又恶心。 过了一会,女尸将最后一口送进嘴里,但是似乎还是没有满足,张着嘴又开始咧咧,嘴里有些咀嚼完但没全咽下去的食物残渣也掉了下来。这时洛晓天手里拿着几根树枝,上面串着满满的烤熟的东西,还冒着热腾腾的烟。 将树枝递给女尸,女尸像撸串一般吃着树枝上的东西。我好奇,小声问洛晓天那是什么?洛晓天笑笑,告诉我那是青蛙和癞蛤蟆。我咦了一声,看着女尸却吃的甘之如饴,感慨曾经那么一个美丽的人,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不由感慨真是造化弄人。 当女尸吃完最后一口后,口中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然后看了我一眼,便仰面倒下去了,肥肉摊在地上,烂泥一般。 我想我可以将这个眼神理解为感激。我们三个合力将女尸起来塞进尸柜里,然后便一同去白云飞的大库了,做什么?当然是轮番洗澡。 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在我们去大库以后,有一个身影悄悄的来到尸柜那边,打开女尸的柜门,用一个袋子装走了一些东西。然后悄然离去了。 这次按理说我做了件好事,但是却也让我知道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白云飞和洛晓天口供一致的说大家的食物是我拿的,我买了好几大袋食物还给大家,并把白云飞的冰箱填满了。虽然钱包空了,但是我心里其实还是很高兴的。只是有件事我们都没弄明白,为什么白云飞能够感知怨灵的道具不管用了。 第三十章 犬袭 白云飞在大库里拿出来了几个道具,分别是一个罗盘,和一挂黄铜铃铛。白云飞仔细的检查了一便罗盘,又将铃铛一个一个翻过来看了一遍,皱着眉头说道。 “没什么问题啊,怎么今天却不能感知怨气呢?” “这些东西怎么感知怨气啊?”我很好奇,也仔细端详着这两样东西。 “杨筠松将八卦和十二地支合而为一,发明罗盘,如果是罗盘指针不偏不斜不转动,就是正常的。若针头上突,又称浮针,说明有阴气介入,但此为善阴。 针头下沉,此阴非恶阴,但为冤死或非正常死亡者。指针转而不止,便是出现恶阴,或怨恨之气在此徘徊。 我一般用这个来看究竟是善阴还是恶阴。而提醒我有阴魂来临的是这串铃铛。” 白云飞将铃铛拎起来“这串铃外面是黄铜所制,黄铜可透阴阳,里面的铃锤是用人的手指骨挂个小铜球制作而成的,绳子也是由人的头发编成的,当这附近出现恶灵或怨气,这铃铛便会无风自动,响声不停。” 放下铃铛,白云飞有些不解的说“可是今天这两个东西没有一丝变化,我没遇见过这样的事。” “我就说你这些老掉牙的东西早该扔掉了。你就说说,都用了多久了。”洛晓天翻了个白眼有点嫌弃的对白云飞说。 白云飞没有反驳,只是又翻看了下两样东西。“以后得小心点了,洛晓天,你也帮我看看这东西有什么问题,论道具,你还是比我专业的。” 洛晓天点点头,看白云飞还挺谦虚的,也便不再打趣他。 下班后,我先回了家,至于昨天被啃过几口的尸体就留给洛晓天跟馆长解释。回了家到家的楼下,却发现有好几辆警车在小区里。我回到家,爸妈都不在,不知道去哪了。吃了爸妈留给我的菜,我准备休息一会,刚感觉要睡着,门铃就响了。按理说如果是父母回来会自己开门的,我有没有朋友,心情不太美丽的打开门,却是几个警察。 “你好,我们是xx派出所的,最近小区里经常有住户被狗撕咬的情况你知道么?” 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因为我都是夜班,回家以后要么是睡觉,要么就玩会游戏,也从来不跟邻居接触。我便如实回答。警察又询问我家有没有狗,知不知道谁家里有烈性犬。我我告诉警察我家没有狗,也不清楚邻居家的情况,警察做了记录后便离开了。 本以为就是例行询问,送走警察后我便接着睡觉。我醒来时爸妈也已经回来了。我说了今天的事儿,从爸妈口中我才知道这事儿还挺严重的。原来这些日子。经常有人晚上回家会被狗袭击。而且似乎不只是一只,而是一群狗。其实这只是一个老旧的小区不像那些新建的高档小区封闭式的。楼下也经常有流浪猫狗出没。但是因为这些猫猫狗狗都比较和善,与人也亲近,所以小区的居民有很多还会自行的带些猫粮狗粮去喂它们,也没听说过有猫狗袭击人的事件发生。 我问父母,这些被袭击的人,他们是否都认识?爸妈说这里因为很多都是之前拆迁的老邻居,所以大家也大都比较熟悉,父母跟我说了几个被袭击的人的名字,我有几个也认识。也许是巧合,爸妈都说他们被袭击的时间都是在后半夜。一般这个点回来的,要么就是深夜加班的白领,要么就是宿醉归家的人。喝多了深夜回家,可能舞舞璇璇的逗狗,让流浪狗给袭击了,也是有可能的。 “咱们小区有那么多那么凶的流浪狗吗?”我想了想,之前楼下的小毛毛,小黄黄,小花花一看就是憨憨傻傻的小土狗。哪个也不像是会咬人的样子? “说的就是啊!”我妈叹了口气说“就那几个小玩意儿,妈没事还带点东西喂喂他们呢。哪个像咬人的样啊?而且好些日子都没看着那些小家伙了,我估计就是这边的住户谁家养的大狗,咬了人不说,还把它们给吓跑了。” 我点点头想着我上夜班,爸妈也不会这么晚出去,这事儿也挨不到自己身上,但是也嘱咐了他们俩小心一些。觉得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知这事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因为几日后的一天,我的舅舅竟然也被狗给咬了。 舅舅是妈妈的弟弟,一直在外地,这次因为准备结婚,便带着我未来舅妈回来了。当天晚上,我特意请了假,陪我舅舅和我爸在家喝点。 舅舅40来岁,高胖胖的为人很憨厚。因为太老实又忙于工作,所以这个年龄才说上个媳妇。这次回来特意带了好多东西,拉着未来舅妈上我妈这里看我们。舅妈人看上去也很不错,面相和善,也是胖乎乎的说起话来温温柔柔总是笑眯眯的。 我觉得这个舅妈很不错,爸妈也很喜欢这个弟妹,一直在一旁夸着舅舅有福气。舅舅憨憨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花,频频举杯,因为好久不见,几人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中,便已喝到了半夜。舅舅笑开花的脸。也喝成了一朵大红花。 喝酒这事儿,还真是看心情,心情好的话不喝尽兴,哪里会收手?发现没有酒了,舅舅自告奋勇的说再去买一些。爸爸不让舅舅去,可是舅舅大手一挥,非要去买,说这么久不见,今天一定得跟姐夫喝个尽兴。最后我没办法。只能我们两个一同去买酒。 我们小区的小卖店只有一家,按理说这个点儿也关门了,但酒劲上头,附近也没有昼夜的超市,我准备去敲敲看看。晚风吹的很凉快,我也乐得醒醒酒。便与舅舅。一边说笑一边向小卖店走去。 走到一半,舅舅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我说,他忽然想方便一下。我左右看了看,虽然随地便溺不太好,但这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我示意舅舅去那边的树丛里方便,然后就在这等着我,我买完酒回来找他。 舅舅点点头,打着嗝向那边的树丛走去。我接着向前走去小卖店买酒。 敲了一阵子,老板打开了门,看上去还没休息。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告诉他我想买点酒。老板人倒很随和,麻利的给我拿酒。买完酒,我拎着一个大麻袋,吭吭哧哧的往回走。离老远忽然听到舅舅的惨叫。我忽然想起这些日子野狗袭击人的事。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飞快的向舅舅跑去。 跑到声音附近,看见眼前的场景,我使劲的揉了揉眼。以为是酒劲没过,眼睛有些看不清东西。结果再瞪眼一看,当真不是我看错了。七八条狗却并不是实体,而是像七八个黑色的残影一般正在撕咬着舅舅。 第三十一章 犬灵 这些狗围着舅舅,像一道道影子一般,用嘴巴撕咬,用爪子抓挠着。舅舅趴在地上,抱着头,口中惨叫声不断。我虽然也很害怕,但这可是我的血亲娘舅,马上就要结婚的舅舅。再一个也是酒劲上头,脑子里也没有太多想法,只有一个念头,妈的拼了命我也得把我舅舅救出来。 可能真是喝多了,这么紧急的情况,我拎着那么沉的麻袋竟然没撒手。直接大吼着就跑了过去。那些狗暂停了攻击,齐齐的用绿色的眼睛盯着我。 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继续跑过去,谁知当我已经做好和这帮狗拼的你死我活的时候,这帮狗的影子忽然腾起,绕着我舅舅转了一圈一下窜没影了。 没时间再理会它们了,我当时就报了警,又拨打了救护电话,然后通知我爸妈。 在等待的时候,我轻轻将舅舅放平,看见舅舅身上有很多的咬痕,肚子被爪子划出了几道血口子,连刚剃不久的板寸脑袋上,也满是血痕。 我清醒了不少,想着刚才那些狗,分明就不是真正的流浪狗,有点像我见过的魂体一类。 很快的,爸妈和舅妈都跑来了。舅妈心疼的嗷嗷大哭,我爸拦着我妈让她别动舅舅,等一会救护车就能到。我妈也是一边哭喊着不该让舅舅这么晚出来买酒,一边骂我爸非得跟她弟弟灌这猫尿,这过几天就结婚了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可怎么办啊!旁边几栋楼好几家都亮了灯,趴窗户看着热闹,还有几个熟识的邻居见是我家,还特地下楼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就在一片混乱中救护车和警车都赶到了。舅舅被抬上救护车,舅妈跟车去了医院。我爸扶着我妈叫了一辆车,也赶去医院。只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警察的询问。 警察问我有没有看到是什么狗,有几只,有没有其他人在现场。我想了想,觉得不能把实情告诉警察,别说他们不能信,说不定还得当我是酒蒙子神经病说胡话。再一个这事看来已经是人力无法解决的了。我就告诉警察说我听到声音就赶了过来时狗已经跑了,其他什么都没看见。 警察做着记录,左右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说这破小区,连个监控都没有,最近这里总出事,看来得找个打狗队来了。然后他们叮嘱我和旁边看热闹的邻居千万要小心一点,如果看到了那群狗一定要告诉他们,然后就离开了。 邻居们也都散去了,我拎起地上装酒的麻袋,寻思着也别往家拿了,回头让我妈看见再一生气都给砸了。便拎着又回到超市,告诉超市老板这些酒就先存起来,改日子我再来取。 超市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天虽然不太热,但他剃着很短的寸头的脑袋上还是满是汗珠。老板似乎挺好说话,热情的接过麻袋,口中说着好好好,然后将麻袋随手放到一边。 我又买了一盒烟,递给老板一根,想着这老板既然这么好说话,我也别差了事。那老板接过烟,笑着问我刚才外面闹哄哄的,发生啥事了我知不知道。我干咳了一下,说刚才外面有人被狗咬了。老板语气中似乎充满关心的问那人咋样,咬没咬坏啊! 我见这老板这么热心,心里还挺暖和,就告诉他咬的挺严重的,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老板哦了一声,我俩便也陷入了沉默,毕竟都不熟悉,也没啥聊的。一根烟抽完,我便告辞离去。给我爸打了电话,知道了在哪家医院,我便也打车过去了。 再看见我舅舅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好多地方都缠着纱布,脑袋上也缠了好几道,但人没什么大碍。一边安慰舅妈,一边劝我妈别上火,也别再骂我爸了。 舅舅看见我,费力的挤出一个微笑,问我“风啊,你咋样啊?伤没伤着你啊!”我见舅舅自己都这副样子了,看见我第一句话竟然还是担心我,不由眼圈一红。告诉舅舅我没事。但心中暗暗发誓一定得把实情查个水落石出。 第二天上班时我没处理每天事宜,便喊来白云飞和洛晓天,把昨晚的事跟他们说了一边。 白云飞摸了摸下巴,说“你说那些狗像影子一般?不是实体?” 我点点头,又详细的描述了一下那些狗影的样子。 洛晓天有点小兴奋的说“这鬼魂我倒是见过,这狗魂我可没见过!”转头瞥见我一脸严肃,也便沉下脸来说道“太过分了,狗魂也不行啊,怎么能乱咬人呢!小风,我一定跟小白帮你,呃,帮你舅舅报仇!” 白云飞没搭理洛晓天,而是转向我继续问。“你说你们那最近被狗袭击的人不少?那你仔细想想,这些被袭击的人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我边想边说道“共同点嘛,都是晚上被袭击,都是男的,都是四十多岁…”然后我又在脑子里翻找了一下对这些人的记忆,又想了想舅舅的样子“对了!都是寸头,胖子。而且我舅舅那天喝了酒,被咬的那几个人我有的有印象,也是爱喝酒,天天都得整两瓶,有一个媳妇都让他喝跑了!” 白云飞点点头,看来这些狗的鬼魂袭击的对象是固定一类人。然后他又问我刚才说过的,我跑过去后,狗魂一下就都跑掉了?我点点头,问是不是常天锦的气息让它们害怕?白云飞否定道现在常天锦还在我身体中修整,应该不是他。我又想到了我的玉佩。白云飞还是摇了摇头。 他问我当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或者那些什么东西。我思索一下,说当时就拎了个装酒的麻袋。 白云飞说可能问题出在麻袋上,便说明天下班他跟我回家,去看看怎么回事。洛晓天说他也要去,白云飞告诉他白天还不用,晚上的时候有用的到他的地方。 第二天下班后,白云飞和我一道回了我家的小区,去了那个小卖店,我告诉老板我想把存在那的酒拿回去。 老板还是笑呵呵的指着酒箱子那边告诉我这个还是我之前拎回来的那袋,还没收,直接拎走就好。 我过去拎酒,白云飞则打量了一圈店里,又看了看老板。“老板你家养狗么?”白云飞冷不丁的问道。 “不养啊。”那老板有点莫名其妙的说。 “哦,我喜欢狗,刚才闻到一股子狗味儿了,以为老板也养狗,还想看看你的狗呢。”白云飞微笑着看着那老板。 “哦,哦,没有,不养狗。”老板也笑着,还想说什么,白云飞却拉着我直接走出了小卖店。 “白云飞,你刚才发现什么了么?”一出门,我便急切的问道。 “嗯,那人身上不仅有狗的味道,还有很浓重的血腥味儿了。”说罢,白云飞蹲下身子,看着我拎的麻袋,说“我知道为什么那群狗魂一见到你拎着麻袋就跑了”他指着麻袋上一块黑色的痕迹跟我说“这是狗的血,这个袋子就是用来装狗的。” 我也蹲下身子看了看,觉得那老板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也不像是个恶人。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还是社会阅历太浅。 我问白云飞怎么办,白云飞只是告诉我先回家,今天晚上,就可以解开这些秘密了。 第三十二章 犬灵复仇 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舅舅所在的医院,舅舅状态比前一天好了不少,舅妈正坐在舅舅床头给他喂着饭,因为舅舅的双手都受了伤,缠着厚厚的纱布。我妈在一旁给我舅舅削着苹果,看见我来了便照顾我过去,问我狗的事有没有眉目,找没找到。我搪塞我妈说还没有头绪,不过警察那边这阵子就准备组织打狗了。 我妈叹了口气,说打狗可别打到毛毛,黄黄它们,因为肯定不是那几个小狗干的。看舅舅现在这副样子,过段时间结婚应该是够呛了。但是看到舅妈对舅舅的细心照顾,我还是很替舅舅高兴的。 晚上我先去殡仪馆上班,白云飞说得等天彻底黑下来我们再去调查。在等待中熬到了半夜,我们三个又回到了我家的小区。 小区里已经没有几家灯是亮着的了,我们现在小卖店附近的草丛中,我问白云飞想怎么做。白云飞给洛晓天使了个眼色,洛晓天从背包里拿出了个娃娃。我一看,这就是之前洛晓天召唤不知名仙的那个娃娃。 我问洛晓天这也没门没户的,怎么召唤不知名仙。洛晓天摸着脑袋哈哈笑了,说上次其实就是表演的成分居多,刚接触我也不知道我的底儿。其实用更简单的方法也能召唤出不知名仙,因为这娃娃从他记事儿开始就存在,他与娃娃之间早就有一种特殊的联系了。 说着他将娃娃放在地上,摸着娃娃的头,闭上眼睛,好像在念叨着什么。然后我看见娃娃竟然飘了起来,然后一溜烟飞的不见了踪影。 我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布娃娃又飞了回来。洛晓天抱住布娃娃,只听他自言自语道 “看到了?……他在干什么?……真的!!……还有呢?……几只?……好知道了。” 说完后,洛晓天把布娃娃收回背包里,愤怒的说道。 “这畜牲,表面人五人六的,背地里是个虐狗杀狗的变态!”没有再说太多,洛晓天从包里拿出上次塞耳朵的泥丸,又掏出一盒东西,告诉我这里面是用乌鸦的眼球,背阴处的柳树叶,清明节时雨后坟头的泥土泡的牛眼泪。让我把这个涂到眉毛下面。 按照他说的,我塞好了泥球,又涂了这黑乎乎散发着腥味的东西在眼皮上。涂好的一瞬间,我感觉周身一寒,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我不敢揉眼睛,便使劲的眨了眨。洛晓天让我别往别的地方乱看,如果看到东西也别和他们对视。我听了以后心有点直突突,然后跟着两人向小卖店走去。我保持目不斜视,但余光中好像有一些黑影飘飘忽忽的在我身边。我脑袋上冒汗,又加快脚步,紧紧的跟上。 小卖店已经关门了,我用眼神询问白云飞用不用敲门,白云飞摇了摇头,站在一边,洛晓天撇撇嘴,然后站在门前,马步扎开,双手合十一手成剑指,口中好像在念叨什么。我寻思好家伙,难道是传说中的开门秘术?然后洛晓天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掏出两根铁丝。 我差点摔倒,合着是溜门撬锁啊!那摆这架势干啥!我看向白云飞,白云飞白了洛晓天一眼。洛晓天却把眼睛靠近门锁,很是认真,片刻后,他轻轻向上一提,一转,向前一推,门便开了条缝。。 站直身子,洛晓天跟我挑了挑眉毛,我也像着白云飞一样跟他飞了个白眼,然后我们三个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去。一进门,我便觉得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店里没开灯,只有外面透进来的月光带来了一丝光亮。我左右环顾了一下,白云飞用胳膊碰了碰我,然后指向右面的墙。我看到那墙前面黑乎乎的一团影子一般的东西,我跟着他俩走了过去,进前我才发现,那竟然是几只小狗的样子。 小毛毛!我认出其中一直小狗的样子,想不到小毛毛竟然已经死了!在我看别的小影子的时候,白云飞在墙上摸索了一阵,轻轻一按,墙竟然开了一道缝,是一个隐形门! 门开的一瞬间,一股血腥味混合着腥臊气,和着狗呜呜的惨叫声传了出来。 我们趴在门缝上看,我看到了如此恐怖血腥的一幕。这是一个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下,小卖店老板正拿着一个锤子,一下下捶打在一个麻袋上,麻袋里鼓囊囊的一直在耸动,并随着击打,发出凄惨的哀嚎。而老板的头上盘旋围绕着十几个狗的魂魄。它们似乎很想撕咬老板,但又很惧怕他,魂魄忽明忽暗的。 正当我犹豫着该怎么办的时候,白云飞一把推开了门。老板手中的铁锤挥在半空中,停住了,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愣了几秒,放下手“你们怎么进来的?我没锁门吗?你们想干什么?抢劫吗!” 白云飞冷笑一声,顺着楼梯向下走。那老板见我们离他越来越近,有些慌,再次仰起手中的锤子“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别逼我动手,伤着你们我也是正当防卫!”老板嘴上叫嚣着,脚步却往后退。 白云飞喊到“把门关上!”然后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加速冲向老板,老板反应过来刚想把锤子劈下,白云飞反手一剪,锤子便被夺了下来。顺势将锤子捧到一边,白云飞手化掌刀劈在他锁骨上。老板惨叫一声捂着锁骨向后踉跄,白云飞从口袋中飞快的掏出一把细长的小刀,手指一弹,刀身出窍,然后在自己两个掌心上一划。献血渗出,白云飞一下便按在那老板两个肩膀上。 那老板还在挣扎,却忽的愣住了,继而发出更加犀利的惨叫。 我知道他为什么叫的如此凄惨,因为我看到当白云飞手指按在老板肩头的一瞬,旁边的狗魂颜色忽的加深,呲着犬牙的嘴也更加狰狞。老板看的到了那些犬灵,眼前的场景让他魂飞魄散。白云飞飞身后退,冷眼看着眼前神丧胆落的男人。 犬灵开始围着他盘旋,忽然一只一下像他冲过来,穿过了他的身子,穿过后那黑影中显现出当时这条狗的死亡场景,这条狗被老板绑住四肢和嘴,用菜刀在身上砍了整整十八刀,刀刀入骨。老板尖叫着,一下一下的抽搐,双手在胸前挥动。 又一只钻过老板的身体,黑影中狗被老板扔进了滚烫的开水中,任由它挣扎,惨叫时张开的嘴,开水又灌了进去。马老板跪在地上打着滚,叫声更是没了人的动静。还好之前我在白云飞指示下关了门,而且这屋子还被改造成隔音的,不然一定会惊动周围的邻居的。 一只只犬灵穿过老板的身体,黑影中是各种狗死亡时的场景。老板的挣扎动作越来越小,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最后,我看到一只很熟悉的小狗,是小毛毛,它围着我盘旋一圈,然后呲牙咧嘴的飞向老板,穿过他的身体。 小毛毛死的也极惨,因为它的小脑袋上像有静电一般,稀松的狗毛总是蓬松炸着毛,所以这附近的居民都叫它小毛毛。这么可爱的小狗竟然被这个畜牲放在一块石板下面,然后整个人都站上去踩,直到小毛毛变成一块饼。 所有的犬灵都穿过了老板的身体,此时老板的口吐白沫,身体不停的抽搐,翻着白眼。犬灵们又化做一条条狗的形状,徘徊在老板上空。白云飞伸手一指。 “去报仇,你们不要再哭泣了…”话音刚落,所有的犬灵都冲向老板,化作实体一般的开始撕咬。我不忍再看,转身跑出地下室,白云飞和洛晓天也走了出来,把门关上了。 我们向车走去,事情解决的,班还是得上完的。开车回去的途中,白云飞告诉我,就像有的人觉得鬼把我杀了,我变成鬼大家都一样可以来个鱼死网破,其实这是不对的,因为就像潜意识一样被杀害的会对杀他的对象产生源自本能的恐惧。 那些犬灵很想复仇,但本能的恐惧让它们做不到,压抑的怨恨越来越浓,又因为是兽灵,灵智不高,它们开始寻找和老板有相同特征的人报复。刚才他按熄了那老板肩头的火,所以那些犬灵才能找准时机进行复仇。那些穿过那老板身体的犬灵让老板切身感受了一次它们死亡时候的痛苦。这是他罪有应得,这人应该也是活不成了。 我有疑问,便问白云飞像屠宰场每天有那么多牲畜死亡,为什么没形成恶灵? 白云飞说,因为没有虐杀,轮回转世畜牲道,被杀被吃本身就是这世的宿命,也是前世作孽太多的惩罚。但那些狗死的太惨了,它们被那么信任的人类用那样残忍的手段杀害,数量又那么多,还是在地下室,很难不让那里产生阴邪。 所以说啊,白云飞叹了口气。人才是这世界上最可怕人坏起来比鬼可恐怖多了。 我们径直回了殡仪馆,至于老板明天如何被发现那都是第二天我才从我妈口中听说的了。我们为犬灵们报了仇,想必以后再也不会有狗袭击人的事出现了。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在我们离开后不久,一个人影拿着一个袋子,一闪而进了那个小卖部的地下室。 第三十三章 被当做垃圾扔掉的人 第二天下班回家,我故意在小区里走了几圈。因为毕竟虽然白云飞说这老板估计是活不成了,但我们也没亲眼看到他咽气。而且如果他没死被人发现了,会不会把我们三个都揭发出来,毕竟他那副样子跟我们三个也是有直接关系的。 楼下背风向阳的地方坐着几个老太太在聊天,旁边是一群老头围着下象棋。我假装看棋,混在一帮老人当中,想听听有没有关于小卖店老板的消息,可两盘棋下来,两方杀的挺痛快,我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听到。 不死心的我准备去门口看看,别说我没有深沉,毕竟我一从小连鸡都没杀过的人,如果小卖店老板这有个意外,间接的跟我也有点关系。 我装作路过的样子,在小卖店门口走过去。门还是和昨天一样,半开着,估计是还没被人发现。我心里忐忑,觉得回家也睡不着觉,便又回到下棋老头那里。 不知看他们下了多少盘,在几个老头因为悔棋的事争执起来,都准备飞砖头了的时候,我听到嗷的一声尖锐的女人叫声。我心想老板终于被人发现了,我是死是活看命的时候到了! 老头老太太们开始往那边走去看热闹,我也跟着往那边走,心想一会如果看到老板的尸体,说不定会给他们苍老无趣的晚年生活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呢。 我们围过去,那边已经有几个看热闹的人了。那女的还在那喊着有死人,有人死了。旁边有的人探着头扶着门想往里看,有的直接掏出手机报了警。 当人越聚越多的时候警车终于赶到了。我看到警察拉起了隔离带,然后几人走进了小卖店。然后不一会,一个警察跑出来,边跑边打电话。十几分钟后,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几个医务人员拿着担架飞快的走进去,然后抬写一个血葫芦一般的人出来了。 周围的人在议论着又是流浪狗,这回流浪狗都跑屋里袭击人来了。还有人说着这老板多好啊,为人和善从不和谁起冲突。 知道老板没死,我心中很忐忑,立刻打车回了殡仪馆,去找白云飞。 推开大库门,没看见白云飞,我想他应该在后屋,我敲了敲后屋的门,喊了一声“白云飞,我是酒旗风,我有事找你!”片刻,白云飞推开门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怎么来了,进来。”便转身回去了。 我第一次进大库的后屋,心里有点小紧张。闪身进屋后我把门紧紧的关上。和想象中阴森恐怖的大库尸库不同,里面很大,也很亮,头顶是一排排的白炽灯,地上摆放着一排排的柜子,比殡仪馆尸柜的柜子要大不少。每个柜子上都贴着一张照片,和正常遗像不同,照片上的图像很模糊,只依稀看的出是个人像。 白云飞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向屋子进门后右手边的一间玻璃房子。我也跟了过去,看见玻璃房子里只放了一张板床,床上放了一具枯骨一般,身上好多地方都腐烂了的女尸。女尸蜷缩着,我看到她的尾椎位置有一个很大的烂洞,里面甚至有一些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这是…”我看到这具女尸出了恶心,便只有震惊。甚至忘了我要对他说什么。 “那是褥疮。”白云飞拿出一个镊子将里面最肥胖的几只虫夹了出来。 “自从上次我的法器失灵,我叮嘱馆长,只要送来了比较特别的尸体,都要叫我来看看,今天这局尸体里面又是一个怨气滔天的魂魄。”白云飞又拿出一把镊子递给我。“来,帮忙。” 我接过镊子忍着恶心清理着烂洞中的蛆虫。 “这些事还要你自己做啊?我以为都是别的入殓师处理好再交给你的。” “正常的尸体我当然不需要亲自处理。”白云飞很认真的清理着。“这样的尸体,我在一边帮他们整理最后的遗容,一边在听他们的故事。这样有助于我?接下来化解他们的怨恨。” “故事?尸体会说话?”我停下手中的工作盯着白云飞。 “当然不是。”白云飞也停下来,转头看着我。“你想听听鬼魂讲故事么?” 我看看白云飞,又看看床上的尸体,最后点了点头。其实我现在对这些事已经不那么惧怕了,毕竟经历了那么多,我也想多知道些事,多做些事。我还没意识到我的潜意识中,已经把自己放在了这个帮助怨灵,结束恶业的小队中。 白云飞回身关上了玻璃房的门。 “这间房是用白水晶制作的,我还在房间四角设置了结界,就算是蛮不讲理的恶灵也跑不出去,能好好解决,我就和他们好好解决问题。不能好好解决…”白云飞冲我微微一笑。“我就吃了他们。” 我嘴角抽动,想起一句话,想过日子还得找唐僧,能过就过,不能过还能吃肉。 正当我想着,白云飞伸手附在女尸头顶的位置,另一只手在女尸身上点了几下后,手掌成抓的姿势,一把从女尸的头顶抓出了烟雾一般的东西。 烟雾脱体而出后,飘在尸体上方。先是懵了一会,直到看见下方自己的尸体,烟雾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不用借助外物便能这般感受冤魂,可想而知她的怨念有多深。 白云飞安抚了一会,鬼魂开始讲述她的经历。 “我不是本地人,老家特别困难,早早我便辍学出来打工,后来认识了我丈夫,就跟他嫁到这边来了。 开始还都可以,他对我也还挺好。可是后来我们一直没孩子,上医院一查是我的问题,从此以后他开始对我非打即骂,还要跟我离婚,我不想离婚,他便打电话给我爸妈,可是我爸妈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让我们自己解决问题。 但是祸不单行,这时候我出了车祸,肇事司机赔了一大笔钱,但我也瘫痪在床了。我爸妈听说了立马就来了,但是不是来照顾我的,而是来分钱的。 历经波折我爸妈分到了一部分的钱,但我丈夫很不乐意,放下狠话如果拿了钱,以后我是死是活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那时他们正愁没钱给我弟弟结婚,忽然得到了这次横财,哪还有心思管我。带着钱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可怜我每天躺在床上,我丈夫也不怎么管我,花很少的钱雇了个老太太每天过来两个小时给我做饭,清理卫生,而他则拿着那笔钱每天出去打牌。 老太太也只是应付我,可怜我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没人勤给我翻身清理卫生。我就那么躺在床上发烂发臭。 后来我丈夫嫌弃我太臭了,竟然将我……将我活生生的扔进了垃圾桶。”女鬼说着捂住脸开始号啕大哭。虽然说鬼是没有眼泪的,但她悲愤的样子依旧让我动容。 白云飞抱着肩膀,很平静的说 “所以你怨恨,你想报仇?你的怨念这么深是不能去投胎转世的。” “不转世就不转世!”女鬼忽然放下掩面的双手“我恨他,我一定要报仇!当我在那臭气熏天,污水横流的垃圾桶中和垃圾一起腐烂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让这个男人付出代价!” “哼,代价?”白云飞冷哼一声,“他的恶业自有报应,但你的经历不也是前世的恶因造成今世的恶果吗?” 看着愣住的女鬼和目光如炬的白云飞,我知道,他看到了女鬼的世事因果。 第三十四章 劝善 见女鬼不做声,我也等着白云飞接下来的话。 “有一个十九岁的小女孩,家里有一个瘫痪在床的父亲,一个六岁的痴傻弟弟,母亲跑了,全靠年迈的奶奶照顾家里而自己出来给人当保姆。 她干活很卖力,又干净又利索,所以主家对她很满意,便让她从钟点工变成住家保姆,工资也涨了不少,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着。 主家生意很忙,每天都是让家里的小女儿中午自己回家吃饭。那一天孩子和同学约好一起带便当在学校吃午饭,所以便没有回家。而干完上午的活又不用做午饭,女孩便在自己的小屋小憩一会儿。 可谁知道光天化日的竟然有一个人摸进了家里。那人本是主家店里的员工,因为嗜赌成性又手脚不干净,被主家发现后直接开除了。没了工作又欠了很多赌债,他想到了去主家盗窃。 主家是有个院子的,平常只是锁住大门,屋子的门并没有锁,所以这人翻过栅栏摸进屋子。本以为家里没人,没成想他翻动东西的声音惊动了女孩,女孩为人纯良却又有一丝虎气,竟然与那人撕打起来。 那人本来只是求财,但女孩看到了他的脸,而且经过打斗给那人打出了火气,掏出一把刀直接连捅十几刀,把女孩捅死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说完,白云飞冷笑一声“你说这个人他的恶业是否深重?” 那女鬼沉默了很久,然后飘飘忽忽的声音响起。 “那个人,是我,对么?” 白云飞点点头。 “你今生所受,皆为前世恶业,一切皆源自己身,放下。” 女鬼沉默许久,问道。 “那个女孩,是我丈夫么?” “是不是又怎样?”白云飞避而不答。“放下恶念,转生去。” 我看看女鬼,又看看白云飞,觉得现在的他好像一个得道的老僧。 女鬼又沉默了许久许久,忽然仰头大吼,“可是我死的这般凄惨,我不甘心啊!!” 白云飞皱眉,摆开架势,口中说着“冥顽不灵!”我在一旁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 “姐姐,放下恶念,你男人对你做出这样的事儿,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这辈子他做恶,不是今生,就是来事世,一定会有报应报复到他身上的,又何必搭上你永世不得超生去复仇? 你是可怜的,没人说你这辈子的经历不可怜,但还有那么多人活的是那么美好,因为什么?因为他们摒弃恶念,原谅了他人,善意冲散了恶意,然后他们会得到好的人生,好的结果。我们都是在命运的长河中沉沦。为什么我们不为了下一世安稳幸福的生活去努力一下子呢?姐姐,放下,放下那颗复仇的心,不是为了伤害你的人,而是为了你自己啊!” 我说的激动,全然没有了一丝害怕。白云飞转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女鬼也停止嘶吼,呆愣愣的在那边。 说完,我却生出一丝后怕,怕我所说的会反方向激怒那女鬼。谁知许久,那女鬼放下张牙舞爪的双臂,满怀哀伤的说。 “让我想一想。”说罢一下飞进她的尸身中。 白云飞掏出几根木钉,排进女尸身上几个地方后,站直身子长呼一口气。转过身子郑重的看着我。 “今天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有你这样一个不会方术,不懂道法的人会出现了。我就说我的身边纵怎么也不会出现废物。”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觉得这白云飞夸我怎么跟骂人一样。但见他打开门,从门边的一个架子上拿过一个拍立得,然后对着女尸拍了一张照片,随即抽出黑色的照片交给我。 我拿着照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白云飞把照片交给我以后便把相机又放回架子上,推着女尸身下带轮子的床就出了玻璃房。 白云飞将女尸推到一个尸柜前面,拉开柜门,将女尸放进去。关上门后他又走回来,眼眉一抬,示意我看看手中的照片。 我看向照片,发现黑色慢慢消去,并开始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当人影清晰点后,我看出来了是刚才那个女尸魂魄的样子。 “这个相机是洛晓天给我改造的,还挺好用的。”白云飞接过照片看了看,接着说,“也能照出人真正的样子,你要不要试一试?” 我虽然有些好奇,但却怕真照出什么东西我以后一个人的时候可能会乱寻思,所以我拒绝了。白云飞好像还有点遗憾。然后走到刚才放女尸的柜子前,将照片插在柜门上。“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白云飞问道。 我忽然想起来了,便告诉他小卖店老板还活着。 白云飞平静的说,说道“按理说他经历了昨天的事,应该是活不成,但昨天发生的事他就算告诉谁,也会被当做是疯子的,你不必过于忧虑。” 我听他这么说,稍微放宽了心些。然后我问他那女鬼怎么处理。白云飞告诉我说他刚才本来也没想消灭她,只是想将她封起来,慢慢化解心中的怨恨,逐渐引她入正道。 我看着一屋子的柜子问这些里面都是暂时封印的恶魂么? 白云飞点点头,说柜子没全装满,但里面恶魂的确挺多,让他们放下恶念转世投胎是件挺麻烦的事,得慢慢开。 我翻了个白眼,是没装满,但这里面这么多柜子,就算装个五成也够多的了,白云飞的效率怎样我是一概不知,但一想到如果解决不了就吃了对方,一了百了又增加寿命。这怎么有点像白云飞的储备粮呢。 我试探的带着玩笑的语气跟白云飞说了我的想法,谁知白云飞没有我想象中的生气或怎样。他只是叹了口气,眼神暗淡许多。 “你以为拥有无尽的生命是好事么?看着身边的朋友…爱人离你而去,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我连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见白云飞露出少有的落寞神色,我有点后悔刚才跟他说的话。因为我这种凡人,碌碌一生也不过数十载光阴,怎能体会他无尽生命中会经历的那些别离之苦。 其实现在我也能理解为什么初接触时,白云飞的冷漠。 “你也有过……呃……爱人?”回味刚才的话,虽然觉得不该问,但我这该死的好奇心还是让我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怎么可能没有啊,我只是个不死不灭的老怪物,又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白云飞微笑了一下,好像并不避讳这个话题。 “太久远的我不记得了,但唯独她,我永远忘不了…” 第三十五章 初识云苓 “那时的我,尚未有看穿人因果的本事,但冥冥中我却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我曾有过很多的身份,遇见她时,我是一个在乡村货郎。这个身份让我可以名正言顺的穿行于乡间,了解民生,清除邪祟,化解恶业。 那是一个山里的小村,民风淳朴,村民们单纯又善良。每次我摇着铃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的时候,孩子们就会呼喊着围上来用口袋里攒的一点小铜板问我要糖果。妇女们也会拎着装着鸡蛋或者山货的篮子来跟我换上一些针头线脑,烟叶布头。 我喜欢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农田,这里的人。生命如此漫长的我想在这里多逗留一段时间,便住在了小村附近的山脚下的一间破屋子里。 白天我带着一车的货物在各个乡村之间穿行,货币交易,也以物换物,顺便打听村里发生的怪事。有一天,我回到我住的村子里后,知道了一个婶子家的小孙子出事了。 她家里的小孙子有一天早晨起来后,便没精打采的,不像以往一样和小伙伴们疯跑玩耍,而就是在家躺着,也不爱吃饭。家里人以为孩子生病了,看了村医,村医却说孩子没什么毛病,可能是染了风寒,给开了点药让他回家休息。可是孩子吃完药没有什么好转,晚上的时候却开始成宿成宿的哭。 村里的老人说这是夜哭郎,让他家里人在一块红纸上写着—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将纸贴到行人比较多的路边树干上。 那家人照做了,但并没有什么成效。而且从那孩子开始,村里陆续有孩子开始出现这种情况。我开始寻找解决的办法,我先是查看了这些孩子家里阳宅的风水,并没犯亥水。 亥水的意思就是是阳宅的亥方也就是西北方有死水塘,或水潭。 而亥方在天星风水中对应天皇星,所谓亥砂天皇皇,家生夜啼郎,亥方如果有高大尖锐的自然物或者建筑物,家里也有可能会出现夜哭郎。这里是个小乡村,自然也是没有。 我又分别询问了生病孩子的家长,关于孩子的生辰,想知道孩子是否犯了关煞。关煞便是春季午时,夏季酉时,秋季子时,和冬季卯时出生的孩子容易犯此小儿关煞。但也都没有孩子是这几个时辰出生的。 正当我调查时,村里人从镇子上找来了一个人。本来他们想找的是镇上的一个很有本事的老头,但那老头脾气怪的很,听说了我们村子的情况后便让来人给他打了几葫芦的酒,又买了不少好菜,但人却不动身,只是让他的孙女跟我们回村解决问题。 这个女孩就是云苓,我穷奇此生都无法忘怀的爱人。 云苓性格很要强,却又很睿智内敛。本身想找的是老先生,却被打发般的带回来一个小姑娘。村里人大都对她抱着不信任的态度,虽然纯朴的性格让大家都没说什么,但眼神中透露的东西还是显而易见的。 而云苓并没有在意村人的态度,一来便开始像我一样查看阳宅风水。我不想她浪费时间,便直接告诉她风水和孩子的生辰我都调查过了,并把结果告诉了她。 云苓听到后很是认真的打量了我一番,然后问我师出何处。 我笑着告诉她我没师傅,或者说师傅很多,这些年走南闯北的遇见的人和事很多,自然懂得多了些。 云苓半信半疑,但是没有追问。但她在去孩子家里查看的时候叫上了我。 我们在第一个出现情况的孩子家的院子里,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孩子家院子里的晾衣服架子上,还挂着小孩儿的衣服,因为孩子生病,家里人无心做别的,所以衣服干了也一直没收。云苓翻看着孩子的衣服,然后眼睛一亮,翻过来给我看。我看到衣服上有一小块血迹。 是夜行游女!云苓当时说的很坚定。我虽然没见过,但也有所耳闻。为了真正确定,我俩又分别到其他孩子家,询问了情况,又翻看了衣服,果真都有相同的血迹。 知道问题所在,我们立刻施行解决。 云苓让村人找来黄纸毛笔。将黄纸裁成两指宽,然后将朱砂混于墨中,配合吐息,在纸上写个田字,并且写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道 小儿小儿休夜啼,正是老君下马时。路逢尹喜真人道,书个田字封肚脐。唵吽吽。众神稽首,邪魔归正。敢有不伏,化作微尘。 这时的我开眼看到有气从她的头顶缓缓灌入,然后随着书写入符。写完后,她将写着田字的纸贴在了小孩儿的肚肚脐上。 当晚,贴着字符的孩子就没有彻夜啼哭了,但精神依旧是不好。虽然没有彻底恢复。但村民对云苓的能力已经比较认可了。云苓却依旧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告诉大家现在只是组织邪物持续侵入孩子体内,要想真正解决问题,还是得治本。 大家询问如何治本,云苓只是看着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四月的春风拂过如满山的野花,吹在了我的心上。她告诉我们却说想抓住夜行游女,得有个诱。 简单的说就是邪祟喜什么,我就给它什么,把它引出来,才能消灭它。夜行游女本是丧子的女人死后异灵不灭,怨念形成的精怪。如果家里有小孩的人家晚上把孩子的衣服洗好晾在屋外,被夜行游女发现后,便会将自己的血涂在衣服上,然后夜间从小孩肚脐处将小孩子的魂魄盗取。如果长时间不解决,孩子便会夜啼力竭而亡,而这时夜行游女便会将孩子魂魄带走。 想引夜行游女出现,她就得做个戏,而这场戏也少不了个男主角。 和村人商议后,村长将他家二儿子的房子给我们使用,他那儿子早些年生了急病去世了,家里人一直都保留着屋里的东西没怎么动。这次要不是村里出现这么严重的事儿,也不会把这房借给我们用。 村里几个妇人帮忙打扰了房子,男人们又送来些柴火。云苓说想要点布,我从卖货的板车里拿出几块布交到她手上,又给了她针线。云苓开始在炕上裁剪起来。 天逐渐的黑了,我点燃了两根蜡烛,问她饿不。云苓边缝衣服边点头说是有点饿了。 我来到外面点燃灶火,将村民们送来的吃食加热了下。拿回屋时,我看着坐在炕边的云苓在烛火r旁,一手拿衣服一手牵针,认真的缝着,双腿下垂,两只小脚交叉还一翘一翘的。我顿时有些恍惚,看着手中的饭碗,和缝补的她。好像这样的日子我从来都没过过,又好像过了很久。 放下碗筷,我轻声招呼她来吃饭。云苓应了一声,又缝补了几针后用牙咬断线,提起衣服笑呵呵的跟我展示。 那是一件小孩子的衣服,做的很好看,想不到她除了降妖捉怪,针线活上也是一把好手。看她很骄傲的前后反转了几下手中的小衣服,我也笑着夸她做的真好,真是秀外慧中。云苓听着愣了一下,不知是不是烛火映照的,我觉得她的脸红了。 放下手中的小衣服,她坐在桌边和我一道吃饭。席间我们聊天,我知道了她那爷爷本不是她亲爷爷,她是小时候被爷爷捡来的因为八字纯阴,所以很适合修习术法。而实际情况也是如此,她很有慧根,一点即通,年纪轻轻已修得她爷爷的六七分本事了。 她问我的事,我说我不知道,不知道父母是谁,生辰几何,我一直孤身一个人在外游走。 云苓以为我的意思是我也是孤儿,所以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我们就这样吃着,聊着。我感觉有个家的感觉也就是这样。 第三十六章 夜行游女 第二天,云苓用稻草扎了一个小人,上面贴了一张写有符文的黄纸符,然后她又念叨了着为什么,接下来用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到草人上面。然后她将针递给我,含着手指示意我也滴一滴血。 我接过针,毫不犹豫的刺破手指将血滴上。云苓见我对她展现出的毫不犹豫的信任,又是微微一笑,然后将草人包进小衣服。 云苓跟我说这衣服包一天草人,沾了人气,晚上再把衣服晾到外面,用这个来引诱夜行游女。 我俩又挨个的到出事的小孩子家看了看后,云苓说想去山上走走,之前在爷爷那除了协助爷爷除邪祟,便是屋里屋外的活计,基本没有什么时间出来玩。我欣然同意,同她一到去了山里。 山里很凉爽。地上一丛一丛的小野花,还时不时有松鼠和野兔在草丛中跑过。云苓看上去有些兴奋,她跑去追逐野兔,兔子慌忙的逃窜,她咯咯笑着。抬头看到树上有野果,又捡起地上的树枝,垫着脚尖去打果子。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因为平常要降妖处祟,为了在人前显得可靠,得尽量保持严肃深沉的样子,但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 待到云苓手里捏着一把果子回来时,我将一扔野花递给她。她胸脯微微起伏,额头上挂着细碎的汗珠,小脸通红的看着我。然后忽然的手足无措,结果把手中的果子都扔到了地上,然后慌张的接过花。 我笑着蹲下身子,捡起她扔掉的野果,然后细细擦拭,拿在手中,告诉她一会回家再还给她。 云苓低下头,我觉得她的脸更红了。我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她的小脸更红,还是我手中的果子更红。 一路无话,我们回了我们临时的家。云苓找来一个罐子,倒上水后,将花插了起来。我也讲野果洗了洗,放在一个碗里。云苓吃了一口果子,然后递给我一个。我咬了一口,真是极酸。云苓也不装了,小脸皱成一朵花,哈哈大笑着说酸!我也跟着哈哈大笑,我没告诉她,其实我觉得这果子甜极了。 晚上,我俩将衣服晾在屋外的衣架上。回屋后,可能是今天上山,有些累了,我俩便躺下休息了。 隔着中间的床桌,我盯着棚顶却睡不着。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铺在床上,被子上,我知道,她也没睡。 你以前有过喜欢的人么?忽然她的声音从床桌那边轻轻的传来,我并不想欺瞒她,便说有。她沉默许久,然后又说到,那你们为什么分开?我想了想,告诉她我忘记了。这不是敷衍,因为我真的忘记了,因为上次的喜欢离现在真的好久了,久到我都忘记了。 又是长久的沉默,正当我以为她都睡着了的时候,她小声的说道,“以后你也会把我忘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听出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悲伤,我的心忽然也有些难受起来。 “不会的。”我郑重的告诉她,同时也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承诺。 忽然我感到外面有一种不寻常的气出现了,云苓也感受到了异样,一股脑坐起身。我们对视一下,不做声,透过窗向外张望。 之间一个女人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出现在院子里,背对着我们站在衣服前。我俩翻身下炕,冲了出去。 那女人感受到了我们,猛地回头,一头杂乱如草的头发下是一张惨白如纸的脸。一条条血管似的东西爬满了她的脸庞,手中拿着那件小衣服。见我们冲过来,她似乎想逃跑,云苓眼疾手快,双指成剑夹着一张符,口中默念几句,然后大喝一声“燃!”那纸符立刻烧了起来,向夜行游女甩去。符纸如离弦的箭,却擦着夜行游女身子飞了过去。我以为云苓失手了,却见纸符点燃了夜行游女身后的地面,火腾的就着了起来,原来地上早被撒了火油,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布置的。火油里不知参杂了什么,火光发着一种深红色。而且对夜行游女似乎是有克制的作用,而且在火焰的炙烤下,夜行游女的黑袍开始冒出黑色的烟。见无法后退,夜行游女敞开罩袍,竟展开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 翅膀擦到地上的火,也开始燃烧起来,但她顾不得那么多,奋力向天空飞。我见状一跃而起,猛地将她扑倒,火开始在她的身上烧的更厉害了,她发出凄厉的的嚎叫。云苓眼疾手快,从腰间摸出一把黄铜制的短剑,几步疾冲过来,我看好时机一下躲开,云苓高举短剑狠狠的刺入夜行游女的胸膛。 夜行游女被剑贯穿,从剑插进去的位置有很多雾气一般的白色东西钻了出来,四散飞走。她身上的火越来越大,火光中一张脸狰狞恐怖,却留下泪来。 夜行游女的身躯烧成了一堆黑色的灰。云苓用一旁的棍子在里面拨弄,找出一块红色的东西,然后收进随身带的一个布袋子里。然后她叹了口气,告诉我。这夜行游女原本也是个可怜人,这女人难产,自己丢了性命,孩子也胎死腹中。异灵不灭煞气不化,便成了这夜行游女。专偷人家的小孩子魂魄回去扶养。刚才那些小孩子的魂魄归位,想必过些日子就都能恢复了。 正说着,我忽然看到有几团白色的雾气飞了回来,绕着夜行游女烧得的灰旋转徘徊,云苓也看到了,但她好像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可以只凭双目识鬼探魂,开眼看去,那不就是几个小孩子么。只见那几个小孩子满脸悲伤,表情分明就是在哇哇大哭。 我将所见告诉云苓,她也很诧异。按理说这些孩子应该已经死了,而且他们应该怨恨夜行游女,如果不是她,这些孩子也不会因为魂魄离体而死。但那不舍是怎么回事。我和云苓准备调查一下。 她从袋子中掏出那块红色的东西,单手掐诀,口中吟咒。片刻,一道红光从那东西中发出,然后直指向一个地方。我俩顺着光指的位置飞奔过去。 跑出了村,来到了两座山中间的一处。这地方有有很多荒坟,而且时年不好的时候,家中没有足够的口粮,张嘴等吃饭的孩子又多。有些人家就会将家中身体最不好的孩子,或者小女孩领到这边扔掉。 红光指在一处大土包上,我们跑过去,云苓收起那发光物,和我一起找了根树枝开始挖。挖的不是很深便发现了一个孩子的头骨,已经成了骷髅。 我们又小心的挖了半天,一共挖出6具小儿的骨架。骨架们在土下并排躺好,身上还都穿着很破旧的衣服。我俩对视一下,明白了。 这些孩子都是被丢弃的在这边的,让他们自生自灭。夜行游女虽然夺取了他们的性命,但也像母亲一样的照顾着他们。所以当夜行游女被消灭后,这些孩子会这么悲伤。 云苓红了眼眶,我轻轻在她肩上拍了拍,便双手掐诀,闭上眼睛,念起元始天尊说生天得道真经,并开始以心为火,以肾为水,炼渡亡魂。 第三十七章 拜师 回到村子里,我们去看了那些小孩子,孩子们已经都恢复了精气神,有的缠着父母要好吃的,有的已经下地跑着玩了。孩子的父母千恩万谢,村长也很高兴,组织村里开了个大席感谢我和云苓。地点就在村里的空地,家家户户都拿来了桌椅和自家的拿手菜,我和云苓坐在最大的桌上,村人们欢声笑语,挨个过来敬酒感谢我俩,看着村人们热情洋溢的笑脸,云苓也少见的特别开心的样子。 宴席一直持续到晚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热热闹闹的像过节一般。甚至有孩子的家长拉着康复的小孩子说要认我俩做干爹干妈。天色渐晚,散席后云苓已经有了醉意,小脸红扑扑的。她决定再在这里住最后一晚,明天再回家。 回到我们的小屋子,我俩还是在炕上放了一个炕桌,两人一人一边的休息。我不知道云苓有没有睡着,我听着旁边轻微的呼吸的声音,又平稳。我知道过了今晚,我们可能就不会再有交集了,不由心中有些不舍,但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第二天当我睁开眼睛时,云苓已经不在旁边了。我很失落,就像一件已经习惯的事情忽然被打破一般。但当我翻身下床,走到外屋,看到正抱着两个烤地瓜从外面走进来的云苓时,哪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一下就窜了出来。 云苓看上去有些憔悴,黑眼圈也出来了。我猜想她昨夜也没睡好,但我也没有询问。像没事人一般我俩吃完了烤地瓜。云苓说该回去了,然后我主动提出要送她。云苓很开心的答应了。 跟村里人告了别,我俩踏上了回云苓家的路。一路上云苓故作轻松的跟我聊天,忽然,她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我好奇问她笑什么,云苓的小脸则有些微红,跟我说这在这边住了好几天都有点感觉像家了,这回回去咋有种回娘家的感觉呢。 我也跟着呵呵笑起来,而且心里一晃而过的是如果真是送她回娘家该多好。 到了云苓家,她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我,却什么都没说。我也咬咬牙,转身刚要走,这时屋里一个男人的声音慢悠悠的说道“既然有客来,就进来坐坐。” 我愣了一下,因为我俩刚才都没有做声,不知道屋里人怎么知道的。但既然叫我了,也硬着头皮跟云苓进了屋。 坐在里屋桌旁的是一个看上去得有六七十岁的一个老头,个子不高,虽然精瘦但却没有丝毫疲态,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去,眼神很平静,古井无波的看着我俩。 询问了我几句,得知我这次在消除夜行游女的事上给云苓帮了忙。老头笑呵呵的表示了感谢,看看云苓又看看我。云苓有些害羞,脸颊微红一句话都不说。老头是何许人,那说是千年的老狐狸也不为过。让云苓去做点饭,说要和我喝几杯。 我没有推辞,云苓转身出去了。老头笑着说云苓是他捡来的,虽然平常家里家外的活计都是她做的,但一直是当她是亲孙女一般。老头命犯孤寡,注定无妻无子,而云苓便是他在世上唯一的寄托与牵挂,如果云苓有了喜欢的人,他是一定要把把关的。 我慌忙说我俩不是那种关系,但明显语气中透露着心虚。老头摆摆手,说他明白,一会边喝边说。我因为本没想上门拜访,便也没提什么东西,趁云苓准备菜肴,我提出去打点好酒。老头好像很嗜酒,立马就同意了。我去镇子上最好的酒庄打了酒,想了想,又买了两个下酒菜,然后回了老头家。 进屋时云苓已经把菜菜上桌了,是几个简单的小菜,我把酒放在桌上,老头见我还买了下酒菜看上去挺高兴。照顾我俩都快坐。我坐在老头右手边,云苓给我家分别倒了酒后坐在老头左边。老头先拿起酒盅,跟我碰了一下,然后滋喽一下喝了进去,然后点着头说这酒不错,云苓又立马给他倒了一杯。 老头左右看看我俩,呵呵笑了笑,然后询问道我年龄多少,家里情况。我支支吾吾说不知道。老头想了想,问我可不可以给我摸一摸。 我有些诧异老头的话,但也没好意思反驳,就点头同意了。 老头在我的脸上,头上,还有四肢,手掌上摸了起来。但见他的表情却是越摸越古怪,最后竟然皱起眉来。半天后,老头收回双手,拿起酒盅一口干掉。 我不明所以,便询问道刚才是怎么了。 老头沉默片刻告诉我他刚才在给我摸骨。本身摸骨术是鬼谷子研习出来的一门算命奇术,本来这门术法本来只能是由盲人修习的,学会后通过触摸骨头便能直接判断一个人的年龄性格,厉害的甚至可以知道被摸人的前世今生。但如果明眼人非要修习这门术法,那么在他将这门术法修至大成之时,双眼便会失明,所以他只是修习了个皮毛而已。 但即便如此,他却摸不出我的的情况,可以说我的骨相和常人完全不同,如此看我可能真是异人异像。 听老头这么说,我倒是舒了一口气,打趣说可能这便是我的宿命,命中注定要这样不清不楚的过一世。 老头却摇摇头,想了想,说虽然没摸到,但他能摸出我一直孤身一人,居无定所。又很有慧根,要不就拜他为师,他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同时我也不必漂泊无依。 我对老头的提议非常惊讶,但看了看老头身旁的云苓眼中明显的期待,我做了决定。 跪在地上,我给老头磕了三个头,老头哈哈笑着说徒儿快起,并又让云苓拿来一个杯子,说今天高兴,让她陪爷爷喝几杯。 从那天起,我便在老头家住了下来,和他修习术法。 师傅告诉我他姓江,单字一个远。我这才知道云苓原来全名应该是江云苓。问了我的底子,发现我所学极杂,根本就是东学一点,西学一点的。我不好意思的自嘲自己本身就是梧鼠之技。老头却说说明我还是聪慧的,只是没人引导。他日后会一点点教导我的。 也的确像江老头说的那样,从卜卦算命到降妖除怪,他都很认真的教授与我,而云苓也和我一起修习术法,闲暇时我们两个便边饮茶,边听师傅讲他过去的经历,那些经验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极宝贵的。 那段时光是我记忆中和云苓在一起最平淡也是最安逸的一段时光,我真想永远这样过下去,不再想未来会如何。但我注定是个命途多舛的人。而且我竟不知道,那是我与云苓在一起的最后的时光。 第三十八章 山姑 在师父那呆了三年,期间我学习了很多,也知道了很多。在师傅的教导下,我进步很快,云苓的修为也有精进,师父也落得清闲,每天喝酒看书的。我和云苓的感情一直很稳定,但谁都没有捅破那张窗户纸。 我很享受这种感觉,但总觉得我作为一个男人得为人家女孩负责,要么娶她,要么别耽误人家姑娘的终身大事,直接表明。但无论何时我一旦有想沟通一下些事的苗头时,云苓都会找借口搪塞过去,我觉得她就是在刻意逃避这个问题。我不明白归宿明明对一个女孩来说是那么重要的事儿,为何云苓偏偏不在意,甚至在逃避。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那男人是我和云苓在山中降山姑的时候遇见的。那山姑本是横死的女子怨灵所化,生前那是个美艳多姿的女人,十几岁便被媒人踏破了门槛。但她父亲却一直挑挑拣拣的想给女儿寻觅一个最可心的人。所以不是嫌这个没文化,就是嫌那家家底薄。 殊不知他的女儿可并不是什么矜持的女子,有男子夸赞,她笑颜如花,有公子献殷勤她来者不拒。虽不会有什么肢体接触,但就这处处留情的架势让每个心悦于她的男子都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 结果一次两个男子为其争风吃醋,竟闹出了人命。她父亲见状怕以后再生事端,便不再挑剔,匆匆便把她嫁了。但就在她大婚当天,一个人坐在婚床上等待在外面照顾宾客的丈夫的时候,一个女人悄悄的溜进婚房,一刀扎在她心口上。 那行凶者恶狠狠的告诉这女人,她本是和那死了的男子有婚约,但那男子竟为了别的女人和她解除了婚约,最后还落了个惨死的下场。而这女人竟然跟没事人一般的嫁人了!所以她凭什么幸福?她要她死! 因为这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夫家便草草的将女人掩埋在了山上。却好巧不巧埋在了至阴之处,再加上女人怨气极大,长久以后竟化做了山姑。 山姑平日化身美丽的女子,勾引着上山砍柴或者采药的精壮男子。被迷了心智后圈养着吸收他们的精气。 山下的村民请老头去降妖,老头便派我俩去。在山外两人商量由我去做诱饵引山姑出现,等找到山姑的老巢便通知云苓。 我俩腰间合各有一个小铃铛,这是铃,但凡一个人摇响,另一个人的铃铛就也会响。并离的越近,响声越清脆,这样我俩也可以确定彼此的位置。 就这样,我背着个筐子,装作采药的,先行上了山。因为我对中医也有所研究,曾经我曾做过摇铃大夫,所以一路上我边找山姑,边采集一些药草,毫无破绽。就在我找寻了半天无果,有些疲累的坐着休息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小哥哥,你是进山来采药的么?” 我立刻回身去看,一个身穿淡绿色长裙,乳白色披纱的女孩俏生生的站在我身后。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松松的挽了一个髻,一根珠钗插在上面,垂下来的珍珠小碎随着她掩面轻笑摇晃着。果真是个少有的美人。 随着女子的笑声,我觉得头有些昏沉,视线也有些模糊,我知道这是这一定就是山姑,而我不觉间中了她的勾魂术。 我不易察觉的咬了下舌尖,并心中默念清心咒,顿时觉得身心都清明了,但我依旧装做失了魂一般,任由山姑牵着我往山里走。 走到了一处树叶极茂密的地方,我看到有好几个男人被树藤捆绑着在树的枝叶之间,他们眼神迷离,看见山姑回来立刻兴奋起来。我看到还有好多枯骨散落在地上,应该是被山姑吸干精气而死的男人的尸骸。 我不等山姑将我束缚,一下挣脱,摇响了腰间的铃铛。铃铛被摇响后,便一直不停的响。山姑大惊,但还装作无辜的样子泪眼婆娑的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冷笑着抽出压在草药下的黄铜剑,看着她,让她不用装了,害人终害己,害人性命的山姑,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山姑忽然变了脸色,怒吼道她有什么错?都是那些男人自愿为她做那些事的,她只是享受被爱的感觉,最后还害的她在大婚之夜惨死,该死的是那些男人,她只是那些男人爱情下的牺牲品。 我嗤之以鼻,这山姑当真是冥顽不灵!我怒斥她一个只在乎自己,只爱自己的人,你凭什么谈爱情!你爱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趁山姑发愣的机会,我冲上去一剑刺出。山姑反应过来闪身险险躲过,头发四散飘起,面色狰狞,哪还有刚才美艳无双的样子。 她大叫着都是他们的错,然后树的枝条犹如灵蛇一般向我刺来。我翻滚着躲闪,并砍断几根藤条。山姑的身子被拔地而起的树藤托举着到了半空,一双手也干枯去树枝一般。她冲向我,尖利的指甲犹如利剑一般。我挥手格挡,黄铜剑和她的利爪相交,发出犹如金铁碰撞的声音。 我抵抗山姑的攻击,没注意脚下已被一根悄然摸上来的藤蔓缠住,藤蔓猛地向上抬起,我失去了重心,一下摔倒在地。 山姑见状大笑,向我冲过来,当我举起剑再次格挡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和用斧子砍在树上的声音。 我俩都分身看去,一个年轻人手持利斧,一下砍在了树上。山姑却一下愣住了,趁她呆愣之时,我几下砍断脚上的树藤,一下刺在她身上。 山姑低下头,看着胸膛上的黄铜剑,片刻,忽然更加愤怒的吼叫,嘴张的极大,牙齿像断裂的树枝一般。正当我诧异之间,一个黄符飞过来,正好打在她狰狞恐怖的大脸上。云苓及时赶到了。 之间她从腰间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球,像空中一抛,小球旋转着,然后化作一道红光向那砍树青年冲去。 小球没有击打在青年身上,而是径直撞在刚才他砍的树上,然后落地,在树根的位置打着转。云苓大声告诉我缠住山姑,然后向那树冲去。 山姑见状想冲回去,却被我的胳膊一下扼住了脖子。云苓冲过去后立刻挖了起来,同时喊旁边的年轻人一道帮忙。那年轻人二话不说也开始挖了起来。 山姑暴怒,一口咬在我的手臂上,却在碰触到我的鲜血的时候惨叫一声,口中利齿像树枝碰到火焰一般,竟冒出了白烟。 那边两人忽然刨到了硬物,再挖几下竟是一具骸骨。树根从骷髅的眼眶口鼻中钻出,竟和这具骸骨融为了一体! 云苓抽出黄铜剑,划破中指,将血飞快的涂在剑身上,然后高高举起宝剑,狠命的刺向骸骨胸口。但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组织剑尖的刺入。我这边也即将缠斗不住山姑了。山姑挣脱我的束缚,向两人冲去。 那青年双手握住云苓持剑的双手,用力下压,只听咔嚓一声,宝剑入土,正刺入骸骨胸口。 山姑瞬间化作枯枝烂叶,四分五裂的落在地上。一股黑气带着冲天的怨气从剑刺入的地方喷薄而出,然后逐渐消散。 瞬间安静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忽然云苓挣脱青年的双手,飞快的站起身来。跑向我。见我没事,才转身向青年先到了谢,然后询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年也站起身,笑容明媚,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他说他来山中砍柴,听到这边有打斗之声便跑来看看,原来是在降妖除魔。看我落于下风便出手相助。 我拍打拍打身上的枯叶和泥土,对他点头表示感谢。云苓向他介绍了我俩,而那青年也自报家门,他告诉我们,他叫魏灵仙。 第三十九章 灵鬼 那些男子在山姑被消灭后逐渐恢复了意识。魏灵仙协助我俩查看了这些男子的状况。有些状态还好。有些似乎被山姑抓来多日,精气也被吸取了大半。我们就和那些状态还比较好的男子一起将那些人或搀扶或背抬的一起下了山。 到了山下,我让他们相互通知家里人,男子们感恩戴德的离去了。我和云苓再次感谢了魏灵仙,魏灵仙表示,这算不了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儿他经常做。以后如果需要帮助也可以来找他,他就住在半山腰上的小屋里。虽然我俩诧异,他竟然住在山里。但想他帮助消灭山姑时那举动,想必也是一个世外的高人。所以也便没有再过多询问。 但往后我们之间的交集却突然多了起来。偶尔有降妖除魔的活计,魏灵仙也会到现场。我和云苓也心照不宣,觉得他应该也是行内之人。一来二去的,我们三个人便真的成了好朋友。似乎这魏灵仙对云苓也有点儿爱慕的意思。虽然我心里有些不悦,但想到自己毕竟是着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如果云苓能有一个好的归宿,我也是替她高兴的。 云苓是多么聪慧的女子,怎会看不出魏灵仙的小心思。但她却一直刻意的和魏灵仙保持着距离。虽也是朋友,但从不越界。并且她也看出来了我的有意撮合。 一天,喝了点酒。云苓将我叫到了外面,起先她沉默不语。最后终于忍不住质问我道。当真那么想撮合她与魏灵仙?当真就舍得将她拱手让与他人。 我想应该把话说清楚。便跟云苓说。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我打心底里是真的喜欢她的。因为喜欢,所以想让她得到幸福。魏灵仙人品不错,又有本事,应该是一个好的归宿。 谁知云苓却红了眼。你质问我凭什么为她做选择。她又何尝不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说罢转身便走。我想拦住她,却又不知自己能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拦,便转身回了屋。但是就是因为我没有拦她,造就了我有生以来最大的悔事。 我回了屋,心情郁闷的自斟自饮。不知过了多久,云苓依旧没有回来。但那时我已经有些醉意了,思绪也有些混乱,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师父过来问我云苓去哪儿了,我才猛地惊醒。看外面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而云苓却还没有回来,把我们刚才的对话告诉了师父。 师父很生气,用手指着我半天没说出话。然后拂袖带跟我大喝一声,还不快跟我去找。便急匆匆的出门了。 找了好几个云苓经常去的地方都没见人影。师父心焦,掐指算了起来。片刻后焦急的喊道,“怎么可能会是今天!”然后立刻向山的方向飞快的走去。我紧紧的跟在师父身后,并询问他到底怎么了? 师父又是着急,又是生气的告诉我。云苓这孩子犯命缺,注定是活不长的。但他曾经采取过一些方术上的方法,延长了云苓的寿命,所以云苓说什么也能活到三四十岁。但刚刚他却算出云苓命陨当日。然后他问我云苓最近遇到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为什么命格会发生改变? 我想到了魏灵仙,便大致将他的情况告诉了师父。师父听后皱着眉,最后长叹一声,说道。“怪我,若没有贪念就好了。”我听得一头雾水,再问,师父却不再做声了。只是向山快步行进,我只能作罢,紧紧跟上。 等我俩行至山脚下,天已经彻底黑了。师父打开随身带的百宝袋,拿出一张白纸,打开后我看到那是一只灯笼的形状。师父默念口诀向空中一抛。白纸瞬间变成了一只白灯笼,并且长着一只硕大的独眼。师父继续向山腰快步走去。灯笼就飘在空中,跟在师父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今天的月亮又大又亮,再加上灯笼的照明。我们已经完全可以看到脚下的路了。行至半山腰,我们并没有看到魏灵仙所说的小屋。看到了一个山洞。 我们走进洞里,洞很宽敞,却爬满了树藤。七拐八拐的,终于看到了火光。我俩加快脚步走过去。终于看到了火光映照下的两个人,云苓和魏灵仙。 但此时只有云玲一人站在火堆旁,紧闭双目。而魏灵仙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我大喊一声云苓,想冲过去,师傅却一下拦住了我。声音颤抖的对我说,那不是云苓。 云苓忽然笑出了声,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着师傅喃喃道。“不愧是个老狐狸。一眼就看出来端倪了。” 我很不解的望着他俩,我却并没有理会我。而是望着云苓正色道。“都是老朋友了,说这么见外的话,太客气了?” 云苓向前走了几步,微侧头将双手背在了身后。我看这姿势很熟悉,这不是魏灵仙的习惯性动作吗?我低头看看魏灵仙,问道。“师父,魏灵仙他…”不等我说完,师父愣哼一声。 “什么魏灵仙?那是灵鬼。” 我的头犹如被晴天霹雳劈中一般,嗡的一下。灵鬼,我怎么会不知道?灵鬼又名鬼仙,指的是介乎于人和鬼之间的灵体,虽然是灵体,但他的力量要高于许多鬼怪,可以在阳光底下行走,可以感觉得到疼痛,可以随意附身在任何人的身上取得控制权。由于灵鬼有移形换影的能力,而符咒之类的东西对它来说也是没有作用的,而且灵鬼具有投胎、夺舍、借尸、转世等能力。所以灵鬼当真是相当难彻底消灭的一种鬼怪。 魏灵仙竟然是灵鬼,难道此时的云苓已经被夺舍了?我道行浅薄,竟然没有发现魏灵仙的古怪之处。 “魏灵仙,真是孽缘。从我祖上开始,我们就一直纠缠。这么多年,你竟把主意打在了我孙女的头上!”师父瞪视着云苓怒喝道。 “江老头,什么孙女儿?不过是个你捡回来的短命丫头,犯得上为了她折寿续命吗?现在你还养了这么个阴物转世的傻小子,不也是为了她。”云苓嘴角上扬,露出邪邪的笑。 “你住口!”师父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却听出了话外之音。 “师父,他什么意思?”听魏灵仙的意思,师父收我为徒是另有所图的? 师傅看着我,目光有些闪躲。 “我……” “说不出口吗?要不要我来告诉他?”魏灵仙不等师父开口,便直接说道。 “他收你为徒,就是为了方便日后将你炼化,给他那短命孙女续命用的。你小子被人算计了还被蒙在鼓里呢。” “你,你胡说的…”我回想从前的一幕幕,不敢想这竟然都是假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师父想要我的阳寿! 师父浑身都在颤抖,却什么都没有解释。我明白了一切,真的想转身离去。云苓嘲笑般的看着我俩,冷哼道。 “什么自诩正义,什么降妖除魔?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便可以牺牲别人?江老头,你说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师父双手下垂,一言不发。忽然云苓大喝道 “白云飞,别听他的!师父不是那样的!” 第四十章 封印灵鬼 云苓用与刚才完全不同的语气喊出这句话,我一愣,顿时又燃起希望。云苓还没被彻底夺舍。现在云苓的魂魄依旧在她的肉身当中,如果灵鬼占据上风,将云苓的魂魄赶出肉身,才算是真正的夺舍成功。 “云苓!”此时我不再想之前魏灵仙所说的话,先将灵鬼赶出她的肉身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但是目前以我的能力根本就办不到。我看向师父,师父却迟迟没有动作。 “白云飞,我一直都知道我是命缺之人,虽然爷爷用自己的阳寿给我续了命,但终归我是要早死的。我知道你的情谊,我也清楚我对你的感觉,但是我这样一个短命之人凭什么耽误你。爷爷也不可能像灵鬼说的想要用你命换我命,爷爷那么好的人,不可能做这伤天害理的事的!” “哈哈哈,小姑娘,你也太天真了。”云苓瞬间又换了一种语气大笑着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道理难道你不懂?你爷爷也是个假公济私的人,你知道他为了消灭我,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吗?你不知道,因为你只能看到他想让你看的东西!不信你问问这老家伙他当真没对白云飞动过歪心思?” 云苓得意的看着我俩,我再次转头看向师父。只见师父嘴唇颤抖,许久,长叹一口气。 “没错,我收你是有目的性的。还记得之前我说的摸骨吗?我说我只是会个皮毛,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我以前……是个瞎子。” “爷爷!”云苓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随即又换上轻蔑的微笑。“对对对,江老头,快跟小辈儿们讲讲你们江家都干了哪些好事!” “我这眼是我父亲施术为我换的,我父亲答应为一个男人清除他儿子身上的附身恶鬼,代价便是一双眼睛。因为那双眼,是世上少有的天生阴阳眼。而那附身他孩子身上的恶鬼,也是我父亲为了得到这双眼睛,召来的的。”师父看着云苓颓然的摇摇头。“这世上哪有圣人,在触及个人利益的时候又有谁能保持大义?我摸出了云飞的与众不同之处。云飞并非凡人,如果用他的寿元续你的命,说不定就能破了你的命缺的宿命啊!” “师父!”我虽然震惊和愤慨,但却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你的摸骨之术已经大成了是吗?那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吗?” 谁知师父却摇摇头。“不,我不能说,我想你早就知道自己并非是寻常意义上的人,至于你的身份,我却是真的不能说,等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说罢,师父不再理会我,回身看着云苓。 “魏灵仙,你觉得我对自己的孙女下不了手,所以你选择对我孙女夺舍。但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这一切也都是我计划中的!云苓!”师父大喝一声。 “爷爷!”云苓的眸子中映着跳动的火光。她忽然双手结印,马步扎开。“来!” 之见师父从腰间抽出一把黄铜长剑,然后口中吟咒,对面的云苓脸上表情一直在变,那是灵鬼在云苓的肉体中与云苓的魂魄争夺主导权。 “这样你也会死,灵魂总是不得超生你知不知道!”魏灵仙恶狠狠的吼到。 师父口中不停,眼睛通红,忽然一口血喷出,空中形成一团血雾,然后师父提起剑像云苓冲过去,云苓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双手在颤抖,眼神却格外坚定。 师父一剑刺入了云苓的胸口,并惯性的带着她向后退去,力道之大,让剑穿透云苓的身体,钉在了洞壁上的树藤上。云苓看了一眼师父,口中喃喃的喊了一声“爷爷”,然后眼神便定格在了我的身上,那么的不舍,有欣慰,也有遗憾。 “江老头,你好狠…”这时云苓颓然的说“你以为这样就杀的了我么…” 师父松开紧握剑柄的双手。“哼,我知道我杀不了你,但我们爷孙俩可以把你封印在这里,不让你再出去害人,这就够了。” 说罢他回头看着我。“云飞,师父曾经对你走过哪种想法,是师傅错了。我早就算出会有这么一天,云苓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宿命。你的出现让我又从燃了一丝希望,妄想用你给云苓逆天改命,或许结局会不一样。但宿命就是宿命。又怎是我这凡人能肆意更改的。我们师徒今生缘尽了。师父再送你最后一件礼物。” 说罢,师父用力将双手插入自己的双眼,硬生生的抠出了两个眼珠。然后举起来,满手满脸都是鲜血。他颤巍巍的递给我 “吞下它,就当师父最后一次补偿你了。父亲的罪,也由我来偿。” 我颤抖着双手,接过师父的眼睛,跪在地上。 师父收回手,掏出一张符咒,双手掐诀,然后一下贴到了自己额头,鲜血瞬间将纸染红,然后之间师父身体膨胀,撑的衣服都鼓了起来,最后他大喝一声,身体瞬间爆成碎片,血雾弥漫在云苓周围。云苓凄厉的惨叫一声,头一歪,闭上了双眼。 洞穴因为师父身体的自爆,石头开始从洞顶掉下来。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云苓和她周身的血红,转身飞快的向洞外跑去。一路上石头脱落在地面上和树藤断裂的咔嚓声一直不停的响彻山洞。我跑出洞穴,洞口的巨石坍塌,山洞彻底被掩埋了。 后来我对着山洞磕了三个头,将手中师父的眼睛义无反顾的吞下。 我经历了这辈子最严重的一次剧痛,眼睛像生剜一般。但想到师父曾经就经历了一样的痛苦,我咬牙生生的忍了下来。后来,我便拥有了看穿前世因果,洞察今世鬼神的眼睛。 我想,给我这一双眼睛,也是师父今生的任务。 长长的故事讲完,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白云飞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去。看着他平静如水的表情,我不知道他究竟用多长的时间,才走了出来。我不知道他是否还爱着云苓,或者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但从未经历过感情的我却为两人之间的这种感情深深的打动着。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还爱她么?” 白云飞笑了一下,起身准备回里屋,走到门口,他停了一下,淡淡的说。 “都过去了。”然后便打开门走进去了。 门关闭的一刹那,白云飞眼的落寞一闪而过。 而坐在外屋的我,忽然感觉很累,像看了一场漫长的电影一般疲惫。 第四十一章 小航 一夜无事的上了一晚上班,也没有警察或者什么人给我打电话,想必这事应该会像白云飞说的那样过去了。第二天我下班后又去看了舅舅,意外的是小卖店老板竟然也送到这家医院救治了。昨天抢救了一天,今天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我说着都是邻居想去看看,便心里忐忐忑忑的打听了护士,然后找到了他所在的病房。 在门口,我先没敢进去,想先悄悄看看情况。偷偷扫一眼,看到小卖店老板身上缠满了纱布,还插着管,眼睛半睁半闭的躺在病床上,没有一点活气。只有一个女人坐在一旁,旁若无人的打着电话,时而掩嘴笑,时而愤怒的立起眉毛瞪一眼床上的男人。 我知道虽然不道德,但还是想先看看这是他什么人。听一会我大概知道了这就是小卖店老板他媳妇,俩人早就同床异梦了,现在他成这样,医生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清醒过来。整这么大一个负担真是她倒了霉了。先等等,过段时间就说实在负担不起,家产一转移,跟他把婚一离,把他给他妈一扔,就算齐活。 我没有进屋,撇撇嘴走开了。真是恶人自有天收,他变态虐狗杀狗,最后落得这么个结局也真算是报应了。而且如果他一直不能醒过来,我们这事不也就算过去了么。这样想想我便安下心来。 想着反正出来了,就先下楼抽支烟,再回舅舅那边。这所医院挺大的,配套设施之类的也很好,所以在医院后面有一个小花园,里面还有葡萄架。坐在葡萄架下面的长条凳子上,我点燃一支烟,靠在柱子上看着葡萄藤上茂密的叶片遮挡着头顶的天,有很多小葡萄已经初具形态,小小的果子青涩可爱。由于这葡萄藤靠近高楼,所以处在一个相对背阴的地方,过堂风吹过来非常凉爽。 这时忽然有小孩子的笑声传来,然后是奔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我晓有兴趣的探头看过去,却愣了一下。那边只有一个小男孩自己在转圈跑着,时而挥动双臂像在和什么人打闹,时而对着空气说着什么。我的经历告诉我这一定不是简单的孩子在自顾自玩闹。我观察了一会,果真像我想的样子,他在和别人玩,一个看不到的人。 我定了定神,起身走过去,那小男孩注意到了我,回身看了我一眼,有些防备的样子。我蹲下身子,刚想问些什么,小男孩转身就跑。我站起来,看着他奔跑的背影,想了想,径直跟跑了过去。 进了大楼,四周看了看,发现小男孩按了电梯正等在电梯口。我不做声悄悄走过去,电梯开了,他跑进电梯,我在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也一步踏进电梯里。 电梯上升,我看到小男孩按的是三楼,墙上的指示牌写着儿科病房。我看着小男孩靠在电梯的一角,眼神警惕的盯着我,稚气的小脸上有些脏,配上他那故作严肃的小表情,当真很是可爱。 我想了想,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你俩都去三楼么?” 明显小男孩愣了一下,然后疑惑的跟我说 “叔叔,现在就我一个人啊,你在说什么啊?” 我满脸黑线,觉得有些尴尬,想到可能真就是小孩子在自己疯玩。挠了挠头挤了个笑就准备下电梯,谁知小男孩又说了一句话,让我想按电梯按钮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男孩说的是 “小粽子刚才就没跟着我过来啊。” 到了儿科病房的楼层,电梯门开了,但小男孩没有走出电梯,他依旧站在电梯的角落里看着我,而我也没有动,也是回看着他。电梯门再一次关上了,小男孩终于又开口了。 “叔叔你能看到小粽子是么?” 我抿了抿嘴,想了想说“叔叔现在还不能看到,但叔叔有办法看到他的。它是你的朋友对么?” 小男孩点点头,却明显有些开心。电梯又开了,进来几个人。小男孩靠近我,拉了拉我的衣服。我俩心照不宣的走出了电梯。 我带着小男孩在楼下的蛋糕店给他买了一个小蛋糕,他很高兴,拿着小叉子一口接一口的吃。我又给他要了一杯牛奶,然后帮他擦了擦嘴角。小男孩一口气吃了大半个小蛋糕,又喝了半杯牛奶,才放下了叉子,摸摸自己的有些鼓起来的肚子,对我也彻底放松了警惕。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想先跟他套个近乎再说。 “我叫许航,叔叔叫什么名字啊!” “哈,叔叔姓酒,叫我酒叔就行,我就叫你小航,好不好。你那个朋友叫小粽子对,他大名叫什么你知道吗?” 小航摇摇头,然后一脸严肃又神神秘秘的向我摆摆手。我向前探探身子,然后小航站起来,踮着脚尖对着我的耳朵小声的说道。 “叔叔,其实我都知道,小粽子是鬼孩子。”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坐回座位,我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最多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却说着这样吓人的话。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怕么?”我问道。 小航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拿起叉子吃了一口。“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以后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那样我俩就能永远在一起玩了,再也不用打针了!” 我皱起眉头,看来这事真是不管不行了,那个小鬼一定是恶鬼,诱惑小孩子勾魂噬魄的恶鬼。晚上我得把这事跟白云飞和洛晓天说说,看看怎么办。但现在我还得保持镇定,小航还拿那小鬼当自己朋友,我不能打草惊蛇。于是用和善的语气说。 “为什么这么说啊,小航现在还早,但以后还要长大的啊,不能一直和小粽子玩的。对了,你爸爸妈妈呢,我们出来这么久他们会着急的。要不我们先回去。” 小航将最后一口吃到肚子里,“我长不大了。我生了很严重的病,好不了了。爸爸妈妈也早就不要我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看着他小小的脸上出现了和他这个年龄不符的落寞的表情,我忽然很心疼这个孩子。但关于那个小鬼,我准备晚上打听好再处理,于是便又买了两个蛋糕打包好,交给小航,带他回了医院。 送他会病房的时候,我被护士拦了下来,问我是不是小航的家属,我说我只是看孩子可爱,便给他买了蛋糕,和他并没有关系。护士满脸的不相信,又问了些问题,才失望的作罢。 我询问护士孩子的具体情况,护士有些愤慨的说孩子爸妈开始还是给孩子治病的,但俩人家庭条件实在是不好,最后说出去借钱,便再没回来。肯定是把孩子扔医院让他自生自灭了。其实这孩子聪明的很,什么都知道,开始找妈妈找了几天,后来便再不提爸爸妈妈了。我问小航得了什么病,护士叹了一口气,说是儿童神经母细胞瘤。 我准备明天再来看小航,便准备走了,谁知小航颠颠儿的跑过来,伸直手臂递给我一块巧克力,然后告诉我这个是他舍不得吃的,因为今天我请他吃了蛋糕,所以他把他的宝贝送给我。低头看着掌心中有些变形的巧克力,想必这块巧克力因为经常被拿在手中已经化了,我蹲下身子拍了拍小航的肩膀,说明天会过来看他,小航好像挺高兴,用力的点着头。 一直到上班,我都在想着小航,心里一直挺难受。到了殡仪馆,我便把这情况跟两人讲了。 洛晓天也为小航的遭遇而唏嘘不已,白云飞则好像没怎么动容,只是抱着胳膊哼了一声,说“那小鬼也不是什么难缠的恶鬼,只是个尅孢鬼而已。洛晓天,你明天和他去处理一下。” 第四十二章 尅孢鬼 第二天下班,我本想带洛晓天直接到医院找小航和小鬼,但洛晓天说了不急,现在太早,想小鬼还是得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 我诧异说中午太阳那么大,小鬼还敢出来吗?洛晓天倒是没有嘲笑我的无知,而是很乐意的跟我解释道,中午十二点是阳气最盛的时刻,但是物极必反,此时的阴气开始滋生,这一丝阴气敢在阳气最胜时出现,那必然是极凶的。此时敢出线的凶物必然是很厉害的。所以中午十二点是阳气最盛而阴气最凶的时刻。 我点点头,但是这段时间到中午我俩干点什么好呢?我询问洛晓天,洛晓天想了想,说让我打他找个地方下象棋。 我有点无语,他年纪轻轻……呃,似乎他年纪也不轻,虽然外貌还是个年轻人,可实际年龄也七十多了。想了想,我想起了我家楼下那些大爷,便带洛晓天直接回了我家。 开始见洛晓天年纪轻轻的,大爷们还带着我不欺负小孩儿,但可以切磋一下的态度。我心里暗想瞧不起人啊,不说别的,就这岁数估计在座的有不少都是弟弟。果然不出所料,没杀上一盘呢大爷的秃脑瓜上就见了汗儿了。一局下来给大爷杀了个丢盔弃甲。老头们瞬间炸了营,轮番上场,最后时间快到了中午了,我准备拉着洛晓天走时大爷们已经和他建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并恋恋不舍的让洛晓天明天再来。 我开车带着洛晓天去医院,并诚信夸赞了他的棋艺。谁知洛晓天撇撇嘴,说这帮人技术不行,他小的时候除了修习术法外也没什么娱乐,就是下棋。想想我自己,也没什么特长,又没什么本事,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要一头没一头,不禁叹了口气。 洛晓天注意到我的情绪,问我怎么了,回答说越跟他们接触越觉得自己废柴。洛晓天不禁莞尔道。“别这么说自己,你还是有很多优点的,你胆大心细,又挺有正义感,所以别妄自菲薄,每个人存在都是有意义的。” 这时我又想起了小航,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么多生病,被抛弃,等待死亡,而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到了医院,我带洛晓天径直去了花园的葡萄架,到了以后洛晓天环顾了四周,又拿出罗盘看了看,疑惑的说没有什么不对劲啊。然后就又拿出了那盒黑色的泥,让我涂抹到眉骨下面。我撇撇嘴,说有没有其他不这么埋汰的方法啊,上次抹完眼皮都有点肿了。 洛晓天哈哈笑了笑,说但是有别的办法,但是副作用就是长期见鬼,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受。我想想还是算了,我的精神还没强大到那般,便无奈的涂上了黑泥。 洛晓天也开了眼,我俩四下寻找,依旧没有看到小鬼。想了想,告诉我还是得先找小航,因为尅孢鬼一般只有小孩子能看到,它们喜欢找小孩子玩。我点点头,便将眼睛上的泥擦掉,然后带着洛晓天上了三楼的儿科病房。 护士站后面坐的还是昨天那个小护士,她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我还真守信用,真的来找小航啦。然后目光扫到我身后的洛晓天,好像一下来了精神,竟然站起身来说带我们去找小航。 看到小护士对我俩不同的态度,我甚是无奈。洛晓天不过是比我高一点,身形好一点,衣品棒一点,长的帅一点么。至于差别对待么。看着洛晓天礼貌的笑着说着那就麻烦你了,小护士立马温温柔柔说了声不麻烦,便带着我俩去了小航的病房。 我给了洛晓天个大白眼,洛晓天撇撇嘴,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我心中暗骂了声这老家伙。但忽然也想起洛晓天都这个年纪了,也没听说他身边有姑娘什么的,在听了白云飞的故事以后,我的八卦之心被点燃了,等有机会我得打听打听。 见到小航时,他正趴在桌子上画画。护士在门口喊了他一声,小航抬起头,看到是我很高兴,然后又匆匆画了几笔后,将画拿起来跑向我。 “酒叔,你看,这是我送给小粽子的礼物,你看我画的好不好。” 看着小航一脸兴奋举起画,我弯下腰认真的看着。画上是一只小白兔在吃菜,我问他这是什么?小航将画折叠起来,踹进兜里说。 “这是我以前在家养的小兔子,叫乖乖,我可喜欢它了,我想给小粽子看看。” 一旁的护士插嘴道,“这孩子,一天天老提小粽子小粽子的,咱们科也没有这个孩子啊。这小孩就是想象力丰富。” 我俩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然后我对小航说那我们就去找小粽子玩。小航点点头,跟我们往外走。估计是小航每天都出去自己玩,所以护士也没太理会。 走到外面,小航忽然拉着我的衣服跟我说“酒叔,乖乖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死掉了,我知道什么是死,以后我也会死掉的。” 看着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我很心疼,且忽然觉得尅孢鬼的出现对小航来说似乎是件好事。我弯下腰抱起小航,小航的肚子有些鼓鼓的,我知道这是他得病后出现的症状。这样可爱坚强的孩子,命运对他来说太过残忍了。 我们走到葡萄架附近,我放下小航,让他去找小粽子。小航左右看看,便跑过去了。我和洛晓天站在原地,片刻,我听到小航大声的喊着小粽子的名字。我又涂上黑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我终于看到了小航口中的小粽子。那是一个比小航还要瘦小很多的小孩子。脑袋和身子不成比例的大,皮肤有些发紫,眼睛凹陷,两个耳朵像两个倒着长的香菇,整体看着就不是个人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小航竟然不害怕。 我和洛晓天对了个眼神,洛晓天绕了一圈,绕到两人的身后。我深吸口气,喊了一声,小粽子! 只见那小鬼吓了一跳,看见我朝它走过来,吓的转身就想跑,谁知洛晓天却堵在后面。它急的跳脚,不知所措。我蹲下身来,用最和善的语气对它说。 “小粽子,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们也是小航的朋友,听说他有个好朋友,所以我们想找你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小粽子望向我,我才看清它黑洞洞的眼睛里并没有瞳孔。但我依旧能感受到它的慌张。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玩具小汽车,放在地上“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别害怕,接着啊。”我将小汽车向后拉了一下,汽车里面的发条上了劲,我一松手,小汽车向它驶过去。 小汽车停在了小粽子的脚下,它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半天后才慢慢俯下身子,盯着小汽车看了半天,然后围着小汽车转了一圈,嘴角扯了起来,好像有点高兴。 我觉得这尅孢鬼毕竟是小孩子变成的鬼,还是带着小孩子的心性。见它放松警惕了,我和洛晓天都靠近了一点。 小航见尅孢鬼玩起了汽车,也高兴的拍着手。我俩站着对视了一下,洛晓天说道。 “这小鬼其实也不是什么恶鬼,无非就是夭折的小孩子,太寂寞找玩伴而已,但是阴阳两隔,气场不同,毕竟也是阴邪之物,总在一起接触对人来说还是会有不好的影响的。” 说罢示意我去跟小航说说。我刚要开口,小航却打断了我。 “酒叔,我听到了。你们不想让我跟小粽子玩了对。可是我只有这一个朋友了,你们能不能别把它带走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是这个可怜的孩子唯一的伙伴与精神寄托。洛晓天却似乎没有我这么多的顾虑。 “小朋友,叔叔也不想让你和你的小伙伴分开,但是它和我们不一样,你总和它玩,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差的,而且你能一直跟他玩么? 小航的目光黯淡下来,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我以后死了就能每天陪小粽子玩了。” “你如果死了也不一定能变成和它一样的存在的,而且它总是都留在这里,时间长了它就不能再投胎转世了,你希望的的好朋友永远这个样子么?”我瞪了洛晓天一眼,觉得他说的话有点过分。 转头安慰道“小航,它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难道不想看到你的朋友再次投胎变成一个正常的小朋友吗?” 小航想了想,点点头,然后掏出口袋里的那张画打开展示给小粽子看。“好,你听叔叔的跟他们走。酒叔是好人,他不会伤害你的,我会找到别的小朋友跟我玩的。你别担心,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这只兔子叫乖乖,我它也死了,你如果有一天看见它你告诉它,我很想它。” 小粽子脑袋转了转,盯着画看了半天,咧着嘴点了点头。洛晓天接过画,说替小粽子保存。然后掏出一个小瓶子,跟小鬼说道。 “跟我走,你在这人世逗留的太久了。我们能想办法让你投胎转世,而且我们那里也有小朋友,你跟我过去也不会再孤单了。” 小粽子低头,似乎在思考一般最后终于同意了。 带走了小粽子,我和小航约定好以后会经常来看他的。但却因为发生的一些事让我耽误了很久,直到我再次去医院的时候,护士告诉我小航病情忽然恶化的很快,最后去世了。当他去世的一个星期后,他的父母竟带着钱回来了,他们没有放弃小航,而真的是去筹钱了。得知小航去世的消息,他的父母悲伤至极,但这些小航都没有看到。小航带着遗憾和对世间的留恋离开了人世。 只是后来住在这间病房的小孩子经常自己玩耍的时候会咯咯的笑,还与人说话,就像有人在陪他们玩闹一般。 第四十三章 清水老妪 要说带回尅孢鬼后,我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耽误了那么久?那还是得从我们殡仪馆频繁的接收到一些被毒死的年轻人的尸体开始讲起。 那天我和洛晓天将尅孢鬼用收魂瓶带回,交给了白云飞。因为还没到上班的时间,我也懒得折腾回家。便准备在休息室玩玩手机,等着晚上接班。 白天接收尸体还是不少,相对来说,夜班除了在外人看来有点恐怖以外,工作量是比白班要少不少的。在休息室呆了一会儿,我觉得无聊,便出去随便溜达溜达,随即我便到胡桃的工作间。 胡桃每次工作时都是极其认真的,可以说是心无旁骛。我站在她对面看她给尸体化妆,因为我怕我站在她身后如果她回身可能被我吓到。 胡桃今天美容的尸体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脸色发黑,口唇的颜色更深。我见胡桃注意到了我,便开口问道。 “这是…怎么死的。” 胡桃头也不抬的跟我说。 “中毒,但是不知道中的什么毒。” 我有些差异,现在如果说是中毒,应该会有很多办法检验出毒是什么,怎么会查不出来呢? “我打听过了,这个人晚上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回家后就说自己肚子疼,恶心。家里人问怎么了,是不是吃什么吃坏肚子了。他说就下班的时候在街边看到一个卖粥的老太太。自己当真是有些饿了,而且锅里的粥也的确散发着很诱人的香气,所以他就准备买一碗。 但是一问多少钱,老太太却说不要钱,她孙子就在这座城市上班,但以前因为一些事她孙子和他爸吵架,一气之下便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她想孙子,却不知道去哪里找。所以她就在这里这座城市各个地方摆摊,粥都,但是食客要帮她打听她孙子的下落。然后还告诉他说她的孙子叫何家书,今年26岁。 捧着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粥,这人不由口内生津。边喝边爽快的答应着老太太,一定帮她留意这个人。有消息一准告诉她。 喝完粥,这人便回家了,家里人见他不像往日那般加完班后的颓废无力,而是面色红润精神特别好,询问之下得知老太太粥找孙子的事儿。并且问他真准备帮老太太找孙子?这人却手一挥说这附近都是写字楼,这么多人上哪给他找,连她孙子叫啥名现在都忘了。也就随口答应的呗。 但是诡异的是当他这句应付应付得了的话刚音刚落,便忽然眼睛瞪大外突,脸色开始发黑,然后竟然倒地便死了。家里人觉得一定是刚才喝的粥有问题,但是法医尸检后惊讶的发现他的胃中竟然空空如也,哪有食物的迹象。 我听完胡桃的讲述,觉得挺稀奇,但也没太当回事。到点是该上班上班。谁知这却只是个开始。 从那天起这种被毒死的年轻人竟然三天两头的被送到殡仪馆。警察立了案,派出人手调查,还给各个写字楼发通告,不要吃晚上的粥,看到老太太立刻报警。但是收效甚微,不但没有抓到嫌疑人,而且这种离奇的死亡情况还在继续发生。 这天,馆长把我们三个叫到办公室,和和气气的一人给倒了一杯茶,然后笑眯眯的说。 “最近啊咱们殡仪馆总是接收一些毒死的尸体,这事你们都注意到了,咱们殡仪馆的尸柜都快装不下了,所以我给你们三个放几天假,晚上去找找那个卖粥的老太太,把这事解决一下啊,怎么样?” 白云飞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洛晓天嬉皮笑脸的说是不是带薪放假。我倒是觉得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心里有点忐忑,但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回家后饱饱的睡了一大觉,然后到我们三个约定好的时间,便集合了。由于这老太太没有固定的出没地方,所以我们只能拿出地图,划分好区域,碰运气般的找。而且我们三个建了一个群,如果发现目标就把定位发在群里。但其实我知道这个群主要是为我建的,毕竟那俩人无论谁碰到邪祟都是有手段有办法处理的。 就那么随便的在夜晚的大街上闲逛,漫无目的的寻找,我心里还是很没有谱的。但这座城市的治安还是不错的,没遇到老太太,我也没遇到什么其他的坏人。只是连找了几天,我有些疲累不说,心里还有点烦躁。因为馆长这个人虽说总给人一种笑面虎的感觉,但我知道他人其实真挺好的,这次是他第一次给我算是布置任务,我不能辜负了他,虽然是我们三个一同行动的,但我还是感觉有些压力的。 这天晚上,我们三个预订好了区域,然后分开寻找,很快便到了将近凌晨一点的时候。我正觉得双腿有些疲惫,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岔路口边有一个摇晃着一盏煤油灯的小推车,车上的大锅正冒着热腾腾的白雾,一个小老太太拿着勺子一下一下的搅动着锅里面的东西。 我眼睛瞬间就瞪起来了,双手有些发抖的将定位发到群里,然后站在原地焦急的等待着。忽然一股很特殊的香气钻进我的鼻子里,难道是粥香?味道转瞬即逝,我竟然有些失落,然后鬼使神差的走向了老太太的小推车。 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老太太对面了。但这老太太竟然没有我想象中的恐怖狰狞,却是一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邻家奶奶的样子。粥的味道也真是香,不像菜粥,又不像肉粥的味道,总之就是我活这么大从没闻到过的一种很厚重,很温暖的香气。与其说是菜肴的香气,不如说是一种感觉,像是小时候在外面受了欺负,哭着跑回家后奶奶用手帕擦干净我的小脸,然后往我嘴里塞一口她刚做好出锅的菜的感觉。是一种来自长辈对晚辈无私的爱的感觉。是一种你知道无论何时家里都有一盏灯为你点亮的感觉。 恍惚间一碗粥被盛在碗里递到了我的面前。我双手接过粥,透过腾起的热气看着对面的老奶奶,她的样貌竟然有点和我过事的奶奶重叠了。 “小伙子,饿了,快喝。你看上去跟我孙子差不多大,工作很辛苦,现在的年轻人工作都很忙。你在这附近上班,我孙子也在这个城市上班,但是我找不到他了。他最喜欢喝我熬的粥啦,小伙子,喝,喝了奶奶的粥,帮奶奶找找孙子好嘛?” 对面的老太太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点点头不由自主的将碗凑到嘴边。这时一只手放在我拿着碗的手上,将碗按了下去,我猛然清醒,转头看见白云飞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这碗粥可是好东西,我这兄弟无福消受,要不然你把这粥的制作方法告诉我兄弟,让他回家自己做,怎么样?”白云飞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口吻对那老太太说道。 那老太太低着头,搅动着锅里的粥,边搅边说“唉,是有点少了,得再做点了。”说罢张开嘴,一股清水从她口中喷出,落在锅中,翻滚着逐渐凝实,变成了我手捧的那碗粥。 顿时一种很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我一下把碗扔到了地上,乖乖,差点就喝了这老鬼的口水了! 那老太太啧了一声,走过来,我向后退去,谁知老太太只是弯下腰捡起碗的碎片来。 “唉,浪费了,你说你这小伙子毛毛躁躁的,跟我那孙子一个样。不过你可答应老太太我了,帮我找孙子啊!” 我没敢吱声,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好,带我去找你的尸身,你的孙子我帮你找。”白云飞看着老太太捡完碗,才缓缓说道。 老太太点点头,然后化作一缕青烟,开启往一个方向飘去。 我俩在后面跟着走,中途和洛晓天汇合了,最后走到了一片烂尾楼中。这烂尾楼没有屋顶,没有门窗,只是红砖砌起的四墙。老太太的鬼魂飞入了一片废墟中,我们跟过去,发现了一具已经腐烂的很厉害的老妇的尸体。 原来这老太太让儿子把孙子找回来,儿子很倔强的说让那小子在外面自生自灭算了,坚决不找。老太太没辙便偷偷跑出来只身寻找。因为身上也没带太多钱,白天边乞讨边打听,晚上就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凑活着休息。在这烂尾楼住的那晚突发疾病去世了,因为这边比较僻静空旷,都是废墟也没什么人来,死了这么久也没被发现。但是老太太找孙子的执念异灵不灭,所以才会在夜晚摆上粥摊,和喝过她的粥的人形成约定,让他们帮她找人。这粥每一碗中都带着老太太的执念。当知道那些人都只是应付了事的时候,执念变成怨恨,便要了那些人的命。 白云飞让我在老太太身上翻翻有没有什么关于她孙子的东西。我脸瞬间变成苦瓜脸,这尸体都变成啥样子了,还让我翻?但转念一想我向来就是白给的,刚才白云飞也算救我一命,咬咬牙我捡了根树枝,用胳膊挡住鼻子挑着老太太的衣服。 如果有别人经过就会看到诡异恐怖的一幕,两个人覆手而立,看着一个人拿着树枝翻着一具腐烂尸体的衣服。好在我只翻了几下,便在外衣中翻出一个用手绢包裹的东西。我把那手绢包扒拉到一边,然后用树枝挑着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零钱,和一张小孩子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孩看上去也就一岁多的样子,很可爱,小脸笑成一朵花,眼睛都挤的眯眯上了。翻过照片,后面用钢笔手写着一行字,何家书周岁留影。 拿着这张照片,我们开始各种寻找。网络,登报纸,发传单,但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殡仪馆来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 这人说自己就是何家书。 何家书脸色很苍白,眼眶却有些乌一看就是个社会底层的,每天熬夜加班的社畜。他说他的同事看到了寻人启事告诉了他,说他的奶奶在找他。他从小父母离异,是奶奶给他带大的。和父亲起了冲突后他本想出来打拼,等有一番作为后衣锦还乡,谁知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是那么的大,他现在出来这么久了依旧是在温饱线挣扎的打工人。他没脸回去,但是他真的很惦记他的奶奶。 我们告诉他现在还不能见他的奶奶,我们告诉他时间地点,让他那个时候去找他奶奶。他本来半信半疑,但看到我们拿出来的照片他便真的相信了。毕竟他这样的人就算绑架都没有价值,这体质割腰子都会被嫌弃。于是他那晚便真的去了。 白云飞为了满足老太太最后的心愿,让她的鬼魂最后再摆一次摊,然后迎接她的是那滔天的恶业造成的后果。只是我想,在这个可恨又可怜的老人心中,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长辈的爱是世界上最不计后果,不求回报的。只是执念让她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让无数的家庭失去了孩子。 站在粥摊的推车前,何家书手足无措却眼含热泪。离家这么久他的心中除了没有出人头地的自卑,更多的是对这把他从小带到大的老人的愧疚。直到奶奶盛了一碗粥,递给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慈爱的看着他。 一口粥下肚,满满都是儿时的味道,那一幕幕涌上心头,何家书终于大哭出声,双膝跪地扑在了奶奶的怀里。 第四十四章 胡桃告白 第二天,何家书又来了我们殡仪馆,他双眼红肿,形容憔悴,但依旧很诚恳的向我们表示了感激。他对我们说他奶奶已经把这些日子的事情都尽数告诉了他。而且他也已经知道他奶奶已经去世了。并请我们带领他去找到他奶奶的尸体,为老人家进行安葬。 馆长安排了人解决这个事儿,我问白云飞怎么跟警察解释发现尸身的事。白云飞只是说馆长会处理这一切,让我不必担心。另外他告诉我那清水妇人的粥其实并不是实体的,也不是她的口水,那清水便是她的执念,同时也倾注了一个老人对孩子的最深的感情,所以闻到或者品尝到的人会呼唤出心底最温暖的味道。每个人闻到或者喝到那粥的味道都是不同的。所以当时死人胃中定是空空。还好我没喝到嘴里,不然是会被她控制了心神的。我有些后怕,而且这两天寻找清水妇人让我很是疲惫。所以我跟馆长请假休息一天。由于这次完成任务我立了头功,所以馆长很大方的给了我两天假。 在家好好的休息了一天,由于现在我是晚班,所以好不容易得空。我喊上了两个一直在老家而且之前关系很好的同学,准备出去吃吃饭玩一玩。 其实我在外地上大学时和他们也都有着联系。回来以后也聚过一次。但因为那时刚回家还没有找到工作,又囊中羞涩,所以后期他们再找我吃饭我就以工作忙串不开来开脱。现在我有了稳定工作,上了些许时日的班,手里也有了点小钱儿。这有钱有闲的不得造作起来呀。 相约来到一家不大的小馆子,这是我们高中时就有的店,没想到这么些年他还在经营着。因为老板夫妻人很好,菜又好吃,所以当想到聚会时。我们仨心有默契的选择了这里。 我们仨点了不少上学时经常点的菜,出乎意料的是老板竟然还记得我们,而且还热情的送了两个下酒小菜。 我们聊了很多,但听说我现在在殡仪馆上班,两人还是吃了一惊,但是好奇心还是更胜一筹,问我有没有碰到什么怪事啥的。我记得馆长的叮嘱,也觉得我经历的事太过于离奇,所以便告诉他们这就是一分非常正常的工作,不用带着灵异的眼光看待我。虽说看到他们有些失望,而且我这话说的也心虚的很,但是我还是快速的岔开话题。直到说道上学时喜欢的女孩儿时,他俩其中一个才来了兴致,神神秘秘的跟我说前两天班级里内个最内向的女孩杀人了。 我一听也是来了兴致,但一时想不起他说的那个女孩是谁。而且我很好奇这事,他怎么知道的? 我那同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摆开架势跟我们讲。那女孩儿是她家楼下的邻居,高中毕业后念的本地的大学,但是听说她并没有毕业念到一半就退学了,具体原因是因为什么他也不太清楚。她杀害的是她的一个远方姑姑家的女儿,那女孩和她差不多大,这次她姑姑带女儿过来看她爸,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把人给从楼上推下去了。 人直接摔在地上,头都磕碎了,脑浆、血、碎头骨溅的到处都是。当时就有人报警了,她爸妈直接就把她推给警察了,说枪毙她,他们再也不认这个女儿了。她姑姑直接就送医院去了。那天阵仗很大,很多邻居都看到了,而且那女同学被拽上警车时还一直喊着我没杀人,那个不是人啥啥的话。 本来当个热闹听着呢,忽然这句话让我酒差点喷出来。出于近期的经历得到的经验,要么她就是疯了说胡话出现幻觉了,要么就是真遇到邪祟了。 见我这个表现,俩人似乎来精神了,问我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打着马虎眼说道“你俩可别跟这儿整这封建迷信的事儿啊!还是不是唯物主义啦!” 俩人悻悻的给了我个大白眼,酒局继续。我们仨喝到晚上,俩人又提议唱会歌去,我也喝的挺高兴,便跟俩人一起去了ktv。 仨人鬼哭狼嚎半宿的就不提了,从ktv出来时都半夜了。因为这店离我家也就几条街区,而且我也想醒醒酒,所以我们告别后我便往家的方向徒步走去。 走在半路,我竟然模模糊糊听到有个女声在叫我的名字。我寻思大半夜的能是谁啊,便回身看去,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孩向我走过来,走近我看出来了,竟然是胡桃。 “你…你怎么在这?”我看看时间,都后半夜一点了,但因为酒醉我脑子有点迟钝,没觉得有太多不对劲。 “旗风”胡桃甜甜的喊了我一声。我和朋友聚会,就在这附近,刚结束就这么巧碰到你啦。”说罢,胡桃很自然的挽起我的胳膊。 “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一滞,然后就被她带着向前走了起来。平常她可不是这样的啊,虽然我们是同学,又是发小,关系比一般人稍微近一些,但也不至于这么亲近。要么是我人格魅力太大,把她给迷住了她一直暗恋我?今天她也喝多了所以鼓起勇气跟我亲近啦?? “你这么晚回家没事?叔叔阿姨不得担心啊。”我想着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再说人家可还有个娃娃亲老公呢。 “嗯,没事,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都这么大了。”说罢还将我胳膊搂紧了些,我的胳膊感受到了一种柔软,瞬间脸就有点发烧。 “嗯,是…是大了。” 胡桃好像愣了一下,然后小拳头在我胳膊上锤了一下,口里喊着“你咋这么烦人嘞。”然后松开了我的胳膊。自顾自向前走去。 我感觉头沉沉的,恍惚间觉得她是不是生气了?然后便甩了甩头向她紧走了两步。 “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也没什么和女孩子接触的经验反正直到如果女孩儿不高兴了,道歉就对了。 谁知胡桃却站住了,摇摇头说 “你不要道歉,我没生气,你这个傻瓜…我…”胡桃欲言又止。 “啊?”此时我脑子虽然不太清醒,但是依稀间似乎又知道她想干什么。 “小风,我喜欢你。”胡桃的声音略显娇羞,却清晰无比的传入我的耳朵。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其实说真的,胡桃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尤其是工作时认真的样子还真挺吸引人的。又很体贴懂事,上次她跟我回老家给奶奶送葬我其实也对她是心怀感激的。但这种感觉我很清楚,跟爱情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且我虽说不上是个多么品德高尚的人,但也不是一个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人。所以我挠挠头,很诚恳想拒绝她。这事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低头一看是我妈打过来的。对胡桃便是了抱歉,我先接个电话,然后转身按下了接通键。 “喂,妈。” “什么时候回来啊,儿子。跟同学聚会怎么都聚到后半夜了啊?妈怕你们喝多误事,寻思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我妈在电话那边唠叨着。 “正往家走呢妈,快到了。不用担心,你和我爸先睡,我一会就到。”听出我妈更多的是关心而不是生气,我心里的压力放下不巧少。 我妈又叮嘱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我回身想和胡桃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发现哪里有胡桃的身影。我四下环顾了一周,依旧是没有人。大半夜的我也不敢喊,便给胡桃发了个信息。问她在哪? 她没有回我,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终是啊放心,便给她打了个电话。结果还是没接通。我有些担心,又等了一会,便寻思实在不行我先上她家看看,不过我就大概知道个位置,具体的也不太清楚,怎么?找人问问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并有些焦急时,来了个信息,上面写着在:家了啊,怎么了? 我放下心来,又回了个:你回家我就放心了。别的事儿我们明天再谈。 对方只是回了个:? 我刚想再说些什么,手机忽然就关机了。 脑子乱乱的,寻思明天再说,现在我太困了,想赶紧回家睡觉。然后便加快脚步向家走去。 走到小区里,已经没有几家灯亮了,小区里的灯也很昏黄。有的灯泡还闪闪跳动,但我可能是酒壮怂人胆,而且刚被表白过脑子还有那么一丝兴奋。所以也没什么害怕的感觉。 找到我家的那栋楼,我站在楼下向上看去,我家的灯还亮着,寻思着父母还没睡在等我,我便快速的上楼了。 谁知刚走到二楼,灯却熄灭了。我跺了跺脚,又咳嗽了两声,声控灯依旧没有亮。想着应该是坏了,明天我得记得换一下,不然爸妈如果走的话也是不方便的。便摸黑往楼上走。 转了两个弯,灯依旧没有亮,我寻思难道不是灯坏了,是停电了,或者效率坏了?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吓了我一大跳。 “小风?是你吗?” 我惊魂未定,但听出这个声音应该是我爸,一束手电的灯光打开,照的我眼前一片发白,我立刻用手挡住眼睛然后啧了一声说道“爸,你干啥?照着我眼睛了。我都看不清了。” 我爸把手电向下照去,我依旧只能看到一个依稀的人影。我爸拉住我的手向上走,口里嗔怪着我回来太晚了。他和我妈都担心我了。 手中的触感有些冰冷,我记忆中父亲的手总是暖烘烘,潮乎乎的。小时候冬天手冷的时候总是用我爸的手取暖。但今天这触感竟然是冰冷且干燥。 我心里奇怪,但父亲却依旧拉着我,一边向上走,一边数落着我。话题甚至开始跑偏。一路不停的从我上大学挂科说到回家在家啃老那么久。从我不爱做家务说到我不寻思找个对象没正事。我不知怎的,平常我爸也偶尔唠叨我几句,但只是点道为止。今天却竟挑尖锐的话说。 看着前面一晃一晃的手电光柱我心中升起一种极其烦躁的情绪。但是猛地被一种惊恐的情绪所替代了,因为我发现我俩一直一圈圈的转着上着楼,但却还没到家,而我家只是在五楼啊,这怎么回事? 我俩正好转到平台处,我站下不动了,我爸还想往上走,但见我住了脚,也停了下来。 他的手电闪了几下,熄灭了。他转过身子,我感觉他在看着我,但因为太黑了,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此时我非常害怕,一下挣开他的手。我爸不再做声,我想着我要不然转头就向楼下跑?这事儿有点不对劲!正当我纠结着的时候,楼上传来了开门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没事,我拿手电了,小风的电话也打不通,我去找找他!” 是我爸的声音。 第四十五章 黎丘杖人 此时我死的心都有了,上面那个声音是我爸,那这个是谁?或者这个是我爸?我现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脑子里乱成一团。楼上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心中既忐忑又期待。 忽然一束手电光照了过来,在光晃过我对面的人时却直接了过来,直接晃在我的眼睛上。 我和对面的人都“啊!”了一声。我急忙又挡住眼睛,对面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小风?臭小子你吓我一跳!”然后他应该是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便又压低声音说。 “你站这儿咋都没声呢!手机咋的了,打也打不通,给你妈急够呛,赶紧跟我回家!”说罢转身向上走去。 我愣了几秒,然后紧跟上去。看着向上走到背影,觉得情景再现了一般。下定决心,我颤颤巍巍的伸手够向他的手。 我爸又吓一跳,见是我拉他的手,一下甩开了,问我“你干啥呢?” 还是熟悉的语气,手中也传来熟悉的温度。我放下心来,说着刚才晃的我看不清路,想拉着他走。 我爸嫌弃的说让我扶着点楼梯扶手,而且这眼瞅着不就到了么。说着紧走两步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屋里是跳动的烛火。我妈探出头来看到我爸和他身后的我,长舒了一口气,让我们赶紧进屋。 关上门后,我妈跟我说小区停电了,刚才打我电话也不通,便让我爸下楼找我。怎么回来这么晚,还一身酒气的。 我爸把手电放好,语气非常不好的跟我说,下次早点回来,不能早就打个电话通知一下,省的我妈担心上火的。这么大人了也不让人省心。 我有些烦躁,刚才我遇到那么吓人的事儿也不能跟他们说,回来以后就是职责,再加上酒劲还未完全散尽,我便冷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便转身回屋了。躺在床上我闭上眼睛昏昏欲睡,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客厅传来的打火机的声音和我爸的一声叹气。 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昨晚的事像过电影般的在我眼前闪现。我昨天对我爸的态度挺不好的,我分析了一下因为之前在走廊拉着我走的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以我爸的身份说了太多刺激我让我难受的话,所以后来我便把情绪都发泄到我爸身上了。回想最后听到的那一声叹息,我真的后悔的想抽自己嘴巴。拿过手机发现因为停电,昨晚我也没充电。 插上充电器,我出了屋想找点东西吃。昨天喝完酒今天的胃有种饿急了的难受感。 来到餐厅,我看到桌子上放着饭菜还有一碗汤。另外还有一瓶醒酒药。把饭菜热了一下吃到肚子里瞬间舒服了。胃一舒服,我的心却更难受了。父母的关心是那样无微不至,他们惦记着我,我却因为习惯而忽视了这份爱。我准备好好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 吃完饭我出了门,去街上给我妈买了套化妆品,又给我爸买了件衣服。想了想,我又给胡桃买了个口红。 先把给父母的礼物送回家,我便去上班了。因为我想跟胡桃把话说清楚。 到了殡仪馆,我径直来到胡桃的工作间。她依旧在认真的修缮着一具尸体。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脑子里却出现的是昨晚她跟我娇羞告白的样子。 其实想一想如果有这么和女朋友应该也不错,她的条件哪哪都挺好,而且工作和我还配的上。就我这工作如果去相亲一定是被大概率刷下来的那种。但是又想到她可是有婚约的人,我怎么能做第三者呢?但这事儿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我要是拒绝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现在我对她没有爱的感觉,但培养培养这玩意是不是就有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胡桃应该是完成了手中的工作,收好工具,站起来向上伸了伸胳膊。腰线完美的展现在我眼前。她又做了个转体运动,想拉伸一下,却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我。 “哈?怎么来的这么早啊?”胡桃有点惊讶的说。 “嗯,工作忙完了吗?”我绕去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 “忙完了,刚好今天的工作不是特别的多。有什么事吗?” 我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走廊,便说“我有事对你说,我们出去谈一谈。” 胡桃点点头,跟着我来到了殡仪馆大门外。 见左右没有什么人,我便掏出口红递给她。胡桃愣了一下,然后笑吟吟的接过口红对我说。 “哎呦呦,你这是有什么事求我吗?来说。” 看到她这自然的样子,我反倒有些拘谨了。犹豫了半天,整理了下思路。 “胡桃,我们从小就是玩伴,现在能跟你一起共事,我觉得很高兴。但是我仔细的想了想,我觉得我们现在这种关系,是最好的状态。我并不想打破它,但并不是说你不好,你人长的漂亮,工作又认真努力,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但我对你只有朋友的感情,也不敢奢望能更进一步。所以你跟我说过的话,我就当是朋友间开个玩笑,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 一口气说完,我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知她会有什么反应。是伤心难过?还是生气?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胡桃表现出来的竟然是诧异。 “小风,你是不是发烧了?”说着还伸手在我的额头上摸了一下。 “这不没事吗?你怎么说上胡话了?还是你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提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你昨天晚上大半夜给我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还我在哪?我半夜不在家睡觉我还能上哪啊?” 我也愣住了,也明明遇到的是胡桃她,跟我说话,还挽着着我胳膊。这么真实,根本就不可能是我酒后出现的幻觉呀。怎么看胡桃现在的表现,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他是被我拒绝以后害羞才装成这样的?不至于,而且看她的表现是真的不像在演戏。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联想起昨天在楼梯里遇到的那个跟我爸一样的人,没准和这事也有关系,我还是一会儿先问问白云飞再说!但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任务是缓解尴尬。 “啊!那可能是我做梦了?昨天喝多了。把梦境和现实整混淆了,哈哈哈!”我挠着头打着哈哈。 “我就说嘛,天上下多大个雨点子能砸在我脑袋上,你还能跟我表白?再说了你一个都有婚约的人了,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胡桃本来听我说着前面的话,翻着白眼撇着嘴一脸的鄙视。一听到我跟她说婚约,马上眼睛就立起来了。 “谁说的?是不是听叔叔阿姨说的?我可不想嫁给陆泽,就算我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也不想让别人左右我的婚姻。所以酒旗风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提婚约的事。而且……而且我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胡桃双手掐着腰,似乎真的动了气。她快速的喘着气,小脸也有些红。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别生气了。”我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哄她。胡桃见我的样子,哼了一声,随即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跟你闹着玩呢。只是以后真的不要再说了哦。” 见胡桃笑了,我的心也放了下来。对了,她刚才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会是谁呢?但是首先排除不是我。 “对了小桃,刚才你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我认识吗?”见她不生气了,我的八卦之心又雄起了。 “是谁我可不能告诉你,不过是你认识的人。”胡桃小脸又是一红。说罢转身就又回殡仪馆里去。 我也不好再过去追问,毕竟一个大小伙子不能那么长舌。但是我认识的人,是洛小天?还是白云飞?还是馆长?呃…她喜欢大叔类型的? 没有头绪。我便去大库找白云飞了。 看到了白云飞,我将昨晚遇见那个小桃和遇见那个我爸的事,原原本本的跟他讲了一遍。白云飞听罢想了想,严肃的对我说。 “脱衣服。” “啊?”什么情况?我最近这是桃花爆棚,男女通吃了? 见我没动,白云飞起身过来就扒我衣服。我穿的是一个套头的白t。没等我反抗一下就被白云飞给扒了下来。然后又一下把我转了过去,背对着他。 “白云飞,你要干什么?”我有点变了动静。感受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顿时有点恍惚,难道这也不是白云飞? “叫什么叫?你看看你后背上是什么?”白云飞松开手,一脸鄙夷的看着我。 我停滞了几秒钟,转身看向后面的镜子。 “我去,这是什么?谁昨天晚上趁我喝醉揍我了。”镜子中我的后背上。是一条青紫色的痕迹,像是用棍子打的。 “这是黎丘鬼,在你身上留下的记号。”白云飞将衣服扔给我。我接过,边穿边问道。 “黎丘鬼?什么鬼,你的意思是我又撞鬼了?” 白云飞点点头对我说道。 “黎丘鬼的形成原因不明,相传由于他来自一处名为黎丘山的地方而得其名。他的本体外形是一拄着根拐杖的老者,所以又被称作是黎丘杖人。 传说他擅长变化的本领,喜欢装作别人亲近之人的模样来害人,十分阴险狡诈。他在害人之前会用手中的拐杖,在那人背后打上一棍。虽然打时不疼不痒,但事后会留下淤青一般的痕迹。这痕迹一直都不会消失,直到那个人被他害死为止。” “害死?怎么害!我知道水鬼拖人下水,吊死鬼让人上吊,这黎丘鬼怎么个害人法?”虽听说。我会被害死。但是这事儿只要白云飞参与了,我就也没有那么的害怕。 “他不会亲自动手,但他会变作他人亲近人的样子,挑拨是非让人心生怨恨,乃至互相残杀。” “我去,那不就是杀人诛心了?”想起昨晚在楼道里被他挑拨的对父亲心生出的芥蒂,我不由羞愤交加。“这个老鬼可真可恶。” “他还会再来找你的,你最近一定要小心要明辨是非。如果发现这个人不是你平常认识的那个人,你就趁他不备,大喊一声黎丘杖人,他便会现出原形。你将这张符贴在他的面门上就会把它定住。然后你立刻在群里通知我们,我们会立刻去援助你。” 说罢白云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交到我手上。 “这是洛晓天画的符。这样,你再去跟他要几张,我怕你这身手一张可能都碰不到它。” 我接过符,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怎么得让洛晓天给我画他个百八十张的才安心。然后便转身去找洛晓天了。 第四十六章 挑拨离间 我跟洛晓天说了黎丘鬼的事。并让他再帮我画上百八十张符备用。洛晓天儿翻了我一个大白眼,说道。 “你上我这儿整批发零售来了?这符又不是大白菜,说整一个就整一个?这玩意儿很费心神的。” 见洛晓天这个样子,我也觉得自己要求有点太过分了。便低三下四的说。 “天哥,那个天叔。你就再给我来两张,就我这身手,要真碰到它舞舞璇璇的我肯定不是个个。到时候我要是真让他整挂了,谁陪你上班对不?” 洛晓天撇撇嘴,没再继续讽刺我,而是真的翻出来了四张符递给我。跟我说,他就剩这四张了,让我先用着。等到了吉时他再画些。 我接过符如获至宝的揣进口袋里。洛晓天又叮嘱我说,这个符千万不能沾到水。不然法力会失效。然后他说再附送我个小赠品。 不管是啥,肯定是好东西。我乐呵呵的把手伸过去接。于是,他却掏出了一根针,在我掌心猛地刺了一下。 我嗷的叫了一声,把手抽了回去。大声的问他,“你干啥?你扎我干啥?”然后低头看着掌心,一个红色的血珠渗了出来。 “这根针我用特殊的东西泡过,到时候不管它变化成什么样子,只要它出现在你的周围,你的掌心就会有痛感来提醒你的。”洛晓天小心翼翼的将针收起来。 “瞅你那矫情的样子,一般人我还不扎他呢。” 看着洛晓天那副你小子捡了大便宜的样子,我是真来气呀。不过他出发点还是为我好,虽然疼一点,但是也算有了个报警器。我再次低头看了看,那个血珠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原点像纹上去一般躺在我的掌心中。 兜里揣着符纸,掌心攥着红点,我安心了些许。上班的时候还好,料想黎丘杖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来我这高手又见高手的工作单位来。 到下班回家后我便直接开启了草木皆兵的模式。还好手中还有着洛晓天的遇鬼报警器。回到家后,我爸我妈都在家。看见我回来了我妈乐呵呵的跟我说我给她买的化妆品真不错,她之前用的正好快没了,我现在果真长大了,有眼力见了。我汗颜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妈的化妆品快用没了,只是赶巧了而已,我妈却这么开心。我从前真是更多的是对他们的索取,而回报的太少。 我爸却没穿我给他买的新衣服,看见我以后就跟平常一样,也没再提我之前酒醉的事。趁他去卫生间的空挡,我小声的问我妈我爸不喜欢我给他买的衣服。我妈笑着说当然啦,你也没给你爸买过什么东西,那衣服你爸之前试了又试,然后舍不得穿,叠好收在衣柜里啦。 我的脑海中出现我爸试衣服时的样子,心里却涌上一种莫名的难受。虽然他们两个人只是人到中年,但我真的忽然害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来了。 吃饭时我跟我爸妈好好的道了歉,并表示以后如果晚归一定会通知好家里的。我爸心情似乎也很好,看到我的一点小回报就让两口子这么开心,我暗自发誓以后一定多做些力所能及的孝行之事。同时对于黎丘鬼幻化成亲近之人挑拨教唆亲人成仇的事更加深恶痛嫉。 正当我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我想起身去开门,谁知我妈示意我坐下,她说她吃完了她去。我就继续边吃边跟我爸聊天,忽然听到门口我妈惊讶的声音。 “小伟?你咋来了?” 我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小伟是舅舅的小名,前些日子他伤势愈合差不多了,但是婚期还是延迟了,所以便和舅妈先行回外地了。现在这节骨眼上舅舅怎么又回来了? 我放下碗筷,起身缓缓走过去,舅舅看到我,冲我憨憨一笑,我的掌心忽然又出现刺痛,虽然不像刚扎时那般尖锐,但哪种持久的,痛感却让我的神经都绷紧了。 黎丘杖人竟然找上门来了。 看着舅舅那熟悉的憨笑,我咬紧牙,半晌也挤出个微笑。不能打草惊蛇,而且父母在我不能伤到他们,我必须将他从家里引出去! “舅舅你咋来了呢?舅妈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么?”我给舅舅拿拖鞋,将他让进屋里。然后悄悄在群里发了个消息。 舅舅跟我爸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脸苦涩的叹了口气说道 “唉,别提了,分手了…” 真行,还他么给我舅舅整单身了!但是脸上我装作露出惊讶的表情。 “啊!小伟,咋回事啊,你俩上次回来不挺好的么,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呢?”我妈倒是真的吃惊,立马给我舅舅倒了杯水,然后坐下来贴近舅舅问道。 “我也没想到啊,我以为她是实心实意的跟我在一起呢,结果我有一天发现她还在和她前男友联系,而且死灰复燃了!她之前说那男的怎么怎么不好,可是她俩在一起处了四年,这男的家里不同意她俩在一起硬给她俩整黄了。现在那男的又联系上了她,谁知她也没放下啊!”舅舅没有喝那杯水,而是愁眉苦脸的讲述着。 “这人啊,你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好,人家拿你跟这疗伤呢!姐,你还记得你认识姐夫之前内个男的吗?我记得那时候你俩也处挺长时间,我还记得他带咱俩去春游的事儿呢,你可千万别跟他联系啊,姐夫这人多好啊,你可不能像内女的那样啊!” 我妈和我爸都愣住了,我气的牙值痒痒,这狗东西又开始发挥强项了!我很怕他的屁话会影响我爸妈,又不能点明,只能故作冷静的说。 “舅舅你说什么呢?我爸妈的感情不知道有多好,哪来这些个有的没的。” 我妈看了一眼沉默的我爸,也皱起眉道。 “是啊小伟,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跟他分手以后我可从来没再联系过他,姐是那么没分寸的人么?你现在心情不好姐能理解,但你也不能胡说八道的啊!” “唉呀,姐。我就是随便说说,你看你咋还生气了呢。我是你弟弟我还不了解你么?我只是有感而发,而且我是希望你们好才说的。怪我多嘴了。而且我姐夫哪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啊。是不是姐夫!”舅舅看向我爸,我爸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了挺难看的表情,然后点点头。 “我就说么,姐夫对我姐那也是一顶一的好,之前我姐夫就跟我说过,他处这些对象,最喜欢就是我姐。虽然我姐不是最好看的,性格也不是最好的,但他就是跟我姐看对眼了。唉,内句话叫啥来着?对,王八看绿豆!” 我爸的脸瞬间就绿了。我妈开始冷笑, “你是这么觉得的?你说你哪个对象又漂亮又温柔来着?”我妈阴阳怪气的对我爸说道。 我爸什么都没说,起身回屋了。我听到一声打火机的声音,我妈向来只让我爸在客厅抽烟,现在我爸在卧室开始抽烟,顿时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了。 我妈腾的站起身来,几步走过去一下拉开门,大喊着我爸的全名。 “我跟你说过没有!不许在卧室抽烟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啦!” 我爸还是默不作声,气压却更低了。但我爸越是沉默,我妈就越觉得一拳打到棉花上一般,更来气了。冲过去一把抢下我爸的烟扔在地上。 我爸也终于爆发了,大声的说道 “你是不是有病?这是地板!烧坏怎么整?不愿意跟你犟你没完啦!” “没完?我告诉你今天就是没完!”我妈用更尖锐的声音大喊。我爸将我妈向床一推,然后嘴里嘟囔着“不可理喻!”边摔门出去了。 我刚才不敢去拉架,主要是怕这黎丘鬼借机逃跑。见我爸离开了,俩人没打起来我长舒一口气。我妈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我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便对舅舅说。 “舅舅,咱俩出去找找我爸。我妈先让她自己呆一会,咱俩先别去打扰她。” 舅舅点点头,一脸愧疚。我和舅舅出了门,往下走。舅舅抱歉的说着他无心的话,他没想到会让我爸我妈变成这样!我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偷偷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符纸深吸一口气,大喊了一声“黎丘杖人!” 舅舅的脚步停住了,然后我在紧张中见他缓缓转过身子,样子俨然变成了一个老头的样子,手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拐杖。 我不由分说一下将符对着他就按了过去,黎丘鬼猛地向后一闪,符擦着他的脑门滑了过去。 没贴上!真可恶!我紧接着又伸手贴过去,之见那老头抬起拐杖,一下挡住了我的手。小眼睛里闪现狡黠的神情。 “你这小辈,有两下子,竟然唤出了我的真身!” 手腕上传来了痛感,但此时我顾不了这么多。我的生死此刻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满脑子是刚刚它挑拨我父母的样子。 我感觉血冲到我脑子里,我愤怒的向前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定住它,必须消灭它,不能让它再害人了! 谁知我扑过去,黎丘鬼却一下腾空,从我脑袋上飞到我身后,我一下扑了个空,顺着楼梯一下摔在缓台上。我脑袋磕在地上,手也戳了,疼的我呲牙咧嘴的,但顾不得那么多了,挣扎着起身,却看见我妈在前面心疼的看着我,向我身出了一只手。 “儿子,你怎么摔了?快,妈拉你起来!” 第四十七章 合围黎丘鬼 这一下磕的我是眼冒金星,但看到我妈伸向我的手,我立刻又向一边躲了开来。这肯定又是黎丘杖人的手段,我妈还在楼上家里哭呢,怎么可能就这么下来了?想着我对我妈下不了手所以幻化成我妈的样子是! 正当我冷笑要破口大骂时,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小风,你这是咋了?大姐麻烦你让让,这是我儿子。” 我和我面前的妈都看过去,另一个老妈就站在更高一点的楼梯上,踮着脚看着我。 她的目光本来是落在我身上的,谁知撇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她立刻呆住了。应该说两个人都呆住了。 奶奶的!跟我这儿玩上真假美猴王了!!这邪祟实在是太狡诈了。一会我可怎么跟我妈解释啊!而且我怎么识破谁是真谁是假啊,这可怎么整? 我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摸摸额头,好像鼓起来个包。我挤过去站在两人中间,生怕黎丘鬼趁我不备对我妈下手。 “这是……怎么回事,你和我怎么…”一个妈说道。 “你刚才说这是你儿子?你谁啊?怎么跟我这么像?这是我儿子啊!”另一个妈也说道。 “打、打住!”我止住两个人的话头。 “妈,这里面有点误会,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你俩谁是我妈?” 这话说出来我都觉得怎么这么尴尬,但这是首要问题啊。这里是楼道,如果有邻居出入更麻烦,所以我建议我们仨先回家再说。 俩人也同意了,我们又回了家,但我留了个心眼儿,门我开了个缝。即使我分辨不出来也得拖延时间等白云飞和洛晓天来。 我“妈们”做在沙发上,我拿个凳子坐在两人对面。我左看看,嗯眼睛有点红肿,是刚哭过的样子。右面头发有点凌乱,嗯,是刚争执过的样子。俩人长的一个样,从肉眼我是分辨不出来了。 想了想,我上山拉住左边我妈的手,嗯,凉凉的,有些粗糙。我眼睛一亮,然后又抓向边我妈的手。一样凉……我妈是不是体寒啊,手怎么这么冰啊! 抽回手,我想问点关于只有我知道的事儿,但是转念一想,刚才黎丘鬼变成我舅舅的时候,说出那么多以前的事,估计他有洞察人过去经历的本事。 但此时我妈好像是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小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跟我长一样的女人是谁?” “对,妈问你,你舅舅呢?怎么刚才我追出去就看见你俩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看着这俩妈,我越来越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正当我已经黔驴技穷马上要抓狂的时候,大门忽然开了。我像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飞快的转头,果真,白云飞赶到了。 “白云飞!你终于来了!”我狂喜。进屋的白云飞皱了皱眉。 “这……你家可挺热闹啊!” “小风,这是……”左面妈妈问道。 “儿子,这是你朋友么?”右面妈妈说。 白云飞看了看我,我撇撇嘴,点点头。“刚才我都让他现出本体了,可是又被钻了空子了。” “也不怪你,这老鬼的确狡猾。”白云飞凑过来,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紧接着一个耳光扇过来。“啪”的一声,回响在屋子里,然后他继续对我拳打脚踢。我抱着头,发出惨叫。我妈们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起大叫着向我冲了过来,拉扯白云飞。我趁机抱住一个妈一下将她扔到床上,然后对另一个大喊了一声“黎丘杖人!” 床上的我妈还在叫骂和挣扎着起身。我按住她,然后转过头紧紧的盯着另一个已经站立不动的我妈。 “黎丘杖人,别装了!就是你!” 只见我妈缓缓变成老头的样子,纳闷的问道。 “我伪装的这么好,你是怎么发现的?” 床上的我妈被这一幕吓的瞬间住了声,我起身挡在两个人之间,摸了摸脸颊,其实后面的拳脚更多是做做样子,不太疼,但这个嘴巴可是实打实的,为了造声势不仅是真响,而且是真疼的。 “你可以变的长相一样,也可以探究他人的记忆,但母亲疼爱儿子的本能反应你却没有,在那一瞬间,只有真正的母亲才会有最真实的反应。”白云飞这个主意的确很高效,就是有点费脸。 “酒旗风,符!”白云飞摆开架势大喊一声。我瞬间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冲过去,黎丘杖人拐杖拄地再次向后一闪,我已有经验,手不停依旧朝它面门伸去。见我动作,黎丘杖人双脚紧贴地面,身体直挺挺的放平,险险躲过。另一边白云飞已提腿,一脚向它踏去。这老鬼极其敏捷,身体又向旁边旋转,白云飞一脚踩在空地上。趁这空挡,它身体贴着地面直向门口窜去,我大叫不好,白云飞也迅速反应,转身冲过去,但却只听嗷的一声,黎丘鬼却停在了门口,身上冒起黑烟,我定睛一看,是洛晓天。他刚好赶到,用什么东西缠住了黎丘鬼。那东西似乎对鬼有实际性的损伤,黎丘鬼凄惨的嚎叫。不一会便化作黑烟,消失不见了。 白云飞走过去在洛晓天肩头锤了一下,赞到干的漂亮,差点又让这邪祟跑掉。洛晓天嘿嘿笑着,收起地上的东西,我看了一眼,是上次的聻丝。转身安抚我妈,我妈已经反应过来了,磕磕巴巴的问我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这回又轮到我为难了,这可怎么跟我妈解释,还有我爸,不仅俩人闹了一场,跟我舅舅这梁子不也结下来了么。我苦着脸看着白云飞,问他怎么办。洛晓天却走过来,和善的笑着说。 “阿姨,你好,我们是旗风的朋友,刚才的事儿我您解释,咱们坐下来慢慢好么?” 洛晓天本身就长的人畜无害的,再配上温和的口吻,不由给人一种安心又可靠的感觉。我妈刚要应话,门忽然又打开了。我们齐齐看过去,竟然是我爸拎着两个塑料袋回来了。 看见屋里这么多人,他也愣了一下。还是洛晓天机灵,赶紧走过去,接过我爸手中的袋子说道。 “是叔叔,我们是旗风的同事,今天没事寻思过来看看。您这是……”他低头看了看我爸手中的袋子,里面是一些熟食。 “哎呀,正好,我们还没吃饭呢,要是叔叔阿姨不介意,我俩想在您家蹭个饭,不知方不方便啊?” 看着洛晓天那自来熟的样子,我爸怎么好意思说不行,立刻就“啊,行啊,有啥不方便的。”的应了下来。 我妈还想说什么,我拉着她的手,小声跟她说我爸都回来了,咱们先吃饭,等会再跟她解释。 我妈虽然有些惊魂未定,但看到我爸回来了,气儿好像又上来了。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去厨房了。 我妈又整了两个菜,洛晓天说想跟我爸喝点,我爸就翻出了一瓶白酒。加上他买的熟食,我们几人落座开始吃饭。 我爸问我我舅哪去了,我看看我妈又看看那两个人,说我舅临时有事,先出去了,咱们不等他就先吃。 吃了几口菜,喝了几口酒,大家逐渐放松下来。洛晓天很会聊天,一会叔叔一会阿姨的,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一会,我爸见我妈还是不太乐意搭理他,便给我妈也到了杯酒,然后语气平和的说。 “媳妇,别生气了,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动手。我也是让小伟给我气着了。但那小子从小就老实,估计也是说话没过脑子。你说咱俩过这些年,你啥样,我啥样咱俩谁不清楚?那能是三两句话就伤了感情的事儿么?” 我妈见我爸这么说,态度也缓和了下来,但还是撅着嘴用眼角夹着他。一见面我妈这样,我立刻就放心了下来,这小女孩儿一般的作态不就是在跟我爸撒娇么。 我爸看见我妈这样,乘胜追击,也不管桌上还坐着三个小辈儿。接着说。 “咱俩这些年,你说我对你咋样,那不说是百依百顺,不也是指哪打哪么?是不是?领导。” 我妈撇着的嘴角上翘,哼了一声,然后拿起酒杯和我爸碰了一下。 “我也不对,不该跟你那么说话,咱俩这事儿今天就这么过去,下回你要是再在卧室抽烟我就把你脑袋揪下来!” 俩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都笑了。我觉得他俩的这样才是正常的健康家庭中夫妻的相处模式。正当我美呢,忽然我妈转过头来问我。 “刚才那事儿还没说是怎么回事呢,现在该给我个解释了。”我爸在一旁不解的问什么事儿? 我这下又憋憋了,然后向洛晓天他俩投去求助的目光。之间洛晓天还是微笑着,看了看墙上的表,然后起身把住我爸的肩膀,又示意我学着他的样子扶住我妈。正当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俩人忽然身子一软,直接昏了过去。 我立刻稳住我妈的身子,看着两个人瘫软的样子,惊讶的大叫道。 “洛晓天!你给他们下毒啦?!” “滚蛋。”洛晓天白了我一眼,和白云飞一起将我爸搀扶进里屋,放在床上。 “是酒,我给他们的杯里加了酒,他俩是喝醉了。” “啥酒这么厉害啊!一口就醉啦?”我把我妈抱起来也送进屋里,轻轻的放在床上,然后替两人盖好被子。见两人呼吸平稳,我也稍微放下了些心。 “你听没听说过杜康酿酒刘伶醉?” 我摇摇头,他坐下来慢慢的说道。 “东晋“竹林七贤”中的名士刘伶,以饮酒闻名天下。相传杜康在白水康家卫开了一个酒馆,一天,刘伶从这里路过,看见酒馆门上贴着一幅对联,上联是:猛虎一杯山中醉,下联是:蛟龙两盅海底眠。横批:不醉三年不要钱。刘伶看了心想,我什么酒没有吃过,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敢夸下海口的。且让我试试你这酒,是否真的那么厉害。 刘伶进了酒馆,杜康举杯相敬。谁知,三杯下肚,刘伶只觉天旋地转,酒意上涌,便跌跌撞撞地回家去,一醉三年。三年后,杜康到刘伶家要酒钱。家人说,刘伶已死去三年了。刘伶的妻子听到杜康来讨酒钱,又气又恨,上前一把揪往杜康,哭闹着要和杜康打人命官司。 杜康笑道:“刘伶未死,是醉过去了。”他们到了墓地,打开棺材一看,刘伶正好苏醒过来。他睁开睡眼,伸开双臂,打了一个大呵欠,一股酒香喷鼻而来,喃喃地说道:好酒,好酒啊!这便是杜康酿酒刘伶醉的故事了。 我刚才加在里面的虽不是这杜康酿刘伶醉,但也可以让人迅速醉过去,不过一滴会要醉上一天一夜,两滴会醉上两天两夜。以此类推,睡几天,就会忘记醉之前几天的事儿。他们两人杯中我各加了一滴,等他们醒后就会忘记今天的事儿了。” 第四十八章 陆泽 听完洛晓天说的话,我顿时放下心来。对他的本事,我还是相当信任的。收拾了一下被弄乱的屋子,并扔掉了刚才的酒菜,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脱掉上衣背对着镜子,仔细的看了一看。果真背后那条黑紫色的杖痕消失了,黎丘杖人应该是被彻底消灭了。 我又问白云飞之前和我同学聊到那个邻居家的女孩儿,不知是不是也中了这黎丘鬼的诡计。如果是的话,有没有办法帮帮她? 白云飞却只是摇了摇头,说:“不管是鬼魅还是人为,结局已经摆在那儿了。她终究是伤了人的性命,最好的结局也许就是被送到精神病院。听你的描述,那女孩儿说不定也看到了黎丘鬼的真身,或者曾经杀过那亲戚一次。所以这次再看到那人才会精神崩溃。所以说虽然鬼物并非全是恶类,但是它只要有害人之心,就绝不能姑息。” 我听了点了点头,心中也很惋惜。是也暗骂自己没有用,真的面对稍有些本事的邪祟时,能做到的最好的便是不拖后腿。想到刚才洛晓天降鬼用的聻丝,我便对他说不能给我一点,能够伤害到鬼的东西。有时看见鬼物伤人,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无力。 洛晓天想了想对我说。一般的武器我无法控制,也无法使用。剑类的现在又属于管制物品也不方便随身携带,一会他就回去研究研究的。我点点头,也不能急于一时,只要他放了这个话就好。 又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父母,我便准备直接去殡仪馆了,我想多跟他们两个学习一些辨认邪祟,消除鬼魅的方式方法。 到了殡仪馆,在门口我就遇见了馆长,只见他好像在门口晒阳阳,看见我以后笑眯眯的说:“哎呀,小酒啊,来这么早啊,不错啊,现在快以单位为家了哈。” 我跟馆长打个招呼,说想找他俩学习学习,吸取点工作经验。 馆长点点头,开玩笑的说道我这么上进,等他退休之前重点培训我,等以后考虑考虑接他的班。 我打着哈哈,心想之前那几次每当发生特殊情况都是馆长出面解决的,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式,不过想也知道他的手段和人脉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我这几斤几两重,我自己还是知道的。 刚准备进去,就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 “你好,请问胡桃是在这里工作么?” 我回身看向来人,觉得有些熟悉。此人比我高半个脑袋,头发在脑后半扎了小马尾,散下的头发有齐肩那么长。剑眉入鬓,眼尾微微上挑,右眼下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陆泽?”我犹豫着喊出这个名字。 那人看了我一眼,立刻兴奋的靠近我,狭长的眼睛睁大了对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 “你是酒旗风?怎么在这儿遇到你了?”忽然他住着嘴,忽然一脸严肃。 “不会是……”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摆摆手。“不,不,不,我爸我妈好的很。我是在这里工作的。” 见我这样说,他立刻高兴了起来。好的笑着问我说。 “原来你也在这里工作啊,那正好,你知道胡桃,她也在这工作吗?” 忽然想起来,父母说的他俩是有婚约的。难道是…… “她在这里,我就是她介绍过来工作的。” “哦?”陆泽的笑眼又立刻变的狭长,“旗风,你说说是胡桃介绍你来这里工作的?你俩该不会有什么关系?” “我俩?那小时候都在一起玩儿,只是之前偶尔在街上遇到了,恰巧那时殡仪馆缺人。她也就顺水推舟了一把而已。我俩纯纯革命友谊呀!”虽然上次看胡桃对订婚这事儿好像有些抵触,但我终究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而且碍于两个人目前的关系,我必须在陆泽面前表明自己的位置。 “哈哈,是这样啊。胡桃呢?今天上班吗?带我去见见她!” 看见陆泽马上又开心起来的样子,我真是有些无语。不知他到底是没有心机过于喜形于色,还是太有心机装作大智若愚。总之我不太能将他和那个神神叨叨的陆大仙联想在一起。 “是来找小桃的呀。”一直站在一旁的馆长笑插话道。我立刻介绍道。 “陆泽,这位是我们殡仪馆的馆长,何馆长。” “啊,是小桃的领导啊,您好,我是小桃的未婚夫,我叫陆泽。” 我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没想到陆泽直接就自称是胡桃的未婚夫,但何馆长似乎没有惊讶,他一向给人一种城府深沉的感觉。他保持着一惯的笑容,拍了拍陆泽的肩膀,示意陆泽跟着他进屋。 白云飞早在我们和馆长聊天时便先行进去了,看看身边的洛晓天,我俩对了个眼神,立马跟了上去,觉得应该会有好戏。 径直来到胡桃的工作间门口,正好看到胡桃站在陆泽对面,俩人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只是两个人的表情截然不同,胡桃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反观陆泽,开心的像一只小狗。 “小桃,终于见到你了,我问了叔叔才知道你来这边上班了,咱俩好久没见了,我可想你了!” “打住!”胡桃抬起一只手,制止想要靠近一步的陆泽。“上次我都跟你说过了,婚约是我爸他们订的,我可没说同意,再一个,你能不能别老随便说我是你未婚妻,听着很讨厌!” 陆泽好看的唇角向下一撇,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样子。 “小桃,婚约是他们订的,但是你这个人是我亲自喜欢上的。而且你就是我的未婚妻,我这么说也没啥毛病。但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可是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彼此了解好不好。” “不好,我不喜欢你,我爸妈的决定我也不喜欢!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我们是不可能滴!”胡桃双手叉着腰气的胸脯不停起伏。 陆泽抿着嘴唇沉默了一阵子然后说道:“知道了,不过我想我还是会努力的,你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的。你别太激动,也别生气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跟馆长行了一个礼,然后冲着我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直接走了。 还以为能看一场感情大戏,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小桃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直接离开了。从窗户看见陆泽头也不回的背影,她咬咬嘴唇,然后直接坐下来继续工作,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和洛晓天还没反应过来,依旧站在原地。“这就完啦?”洛晓天撇撇嘴,意犹未尽的样子。 “还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赶紧离开,别打扰我工作!”胡桃没好气的头也不抬的说道。 馆长摆摆手,示意我俩赶紧出去。然后自己背着手踱着步就先走了。我俩跟在后面,见馆长直接回了办公室,我俩便也直接去了大库。 白云飞正坐在大库外屋喝着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有时候真的挺钦佩他的,与世无争的样子,又不乐意凑热闹。或许我能像他那样经历那么多又有着无尽的生命我也会对世事如此看淡。 白云飞的面前摆着一根黑色的棍子,见我俩来了便示意我们过去,洛晓天看见那根棍子眼睛一亮,一把拿起来。 “哦!这是雷劈木?”然后他仔细看了看“还是雷劈枣木!” 见他这么兴奋,我觉得这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东西,便好奇的问他这木头有什么特异之处吗? “当然是好东西啦。雷击枣木是天地阴阳之电结合交泰之精华。通过雷击,使雷电之能量集聚在枣木中,又称辟邪木,是道家法术中至高无上的神木。万法归宗一书,将其列为制作法器的第一圣木。小白,你是要将这东西送给我吗?” “你想的美。”白云飞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 “你用这个给酒旗风制作一个防身的法器,以后再有单独面对邪祟的时候他能自保到我们赶到就行。” 洛晓天并没有因为这不是给他的而表现的有什么失落,而是捧着那木头上下打量了一会,然后点点头,说放心,给他一段时间就行,然后直接捧着木头就离开了。 今天遇见陆泽的事儿,其实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虽然小时候见过几面,但其实印象并不是太深刻的。还是因为他小时候便长的俊秀,所以我才会记得他。但他能一下叫出我的名字还是让我有些意外的。记得小时候只是我爸带我去过陆大仙家两三次,有过几面之缘而已,我又平凡的没什么特点,他竟然能记得我。 以为他不会再来殡仪馆叨扰胡桃了,谁知第二天他就又来了,而且还是开着一个房车来的,车停在殡仪馆的停车场里,支起棚子摆上桌子,立起幡,上面写着知因果,断阴阳。然后另一个旗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陆字。 他竟然在殡仪馆里开起了算命摊子! 第四十九章 古镜 我下午来上班的时候刚进大门,就看到停车场那边围了好几个人,走过去一看才知道是陆泽在这里摆了个摊子。看见我的时候他正在给一个人推算着什么,只是对我点点头,就又继续掐着手指对着对面的人侃侃而谈。 一脸懵逼的我走进殡仪馆大厅,正好碰到馆长,我指了指停车场的人堆说着:“这……” 馆长哈哈一笑说道: “这不挺好的么,反正有些人家里出了事也会找人推算推算,小陆在这儿也算专业对口了啊。” “啊?在殡仪馆里摆摊算卦?这样好么?宣传封建迷信么这不。” 只见馆长还挂着笑容的脸颊微微抽动了几下,片刻哈哈的笑着说道年轻人哈,有点意思。然后就直接回他办公室了。我挠挠脑袋,走到胡桃的工作间看见她正抱着膀子坐在那生闷气。见到我来了,她眉毛一拧。 “你看见了,他怎么这么烦人,还到这儿摆摊来了!” 我走到窗前,朝停车场瞅了一眼。陆泽正站起来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旁边的人跟谦卑的点着头。 “馆长怎么同意他来咱们单位里面摆摊的啊?”我就知道白天她们估计也有过小冲突,便好奇的询问。 “哼,他答应把每天的收入抽五成给殡仪馆,所以馆长就同意了呗!”胡桃恨恨的说。“怪不得都叫他老狐狸,真会算计。” “咳咳。”一阵假咳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我俩同时看向门口,只见馆长笑着站在门口。 “小酒啊,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我立刻就走了过去,馆长示意我先去他的办公室,我就先出去了,听到他用和蔼的声音说了一句“小胡啊,馆长这么做可是为了拓展业务啊,创收的资金也是为了改善咱们单位员工福利待遇哦,以后你们也都算同事了,要和谐相处啊。” 不知胡桃此刻是什么表情,我是没看到,但估计也不会太好看。站在馆长办公室里,馆长很快就过来了,示意我坐下后给我拿了一块点心。我看着油纸包裹的一块很精致的小糕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小酒啊,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我虽然不饿,但盛情难却,还是咬了一口。 点心并不太甜,还有一种淡淡的药味,我咀嚼了两下,便觉得馆长可能不是块当厨子的料,但看着馆长充满期待的眼神,我还是囫囵的把整块点心都吞下去了,还好点心只有一小块。 馆长没问我好不好吃,而是见我吃完了才舒了一口气,拿了一杯水递给我。 喝了两口水,口中的味道淡了些,但却意外的觉得腹中有一股暖流在游走。估计里面真的加入了一些对身体有益药材?正当我这么想着,馆长开口了。 “小酒啊,今天你去帮我办件事。”说着给了我个地址。“这是我一个朋友,我有东西在她那里,你去帮我取个东西。” 我接过地址看了看,便揣进口袋里,然后问他让我取什么东西。馆长笑笑,说取一面镜子。 按照地址来了馆长朋友家,我核对了下地址。这是一栋很老旧的住宅楼,是这所城市为数不多的遗留的筒子楼。按理说这栋楼已经被纳入动迁楼的范围,里面的住户也都搬走了,怎么还会有人住在这里呢。走在外围的走廊上,虽然住户都搬走了,但还是有很多被遗弃的东西落满灰尘的躺在那里。有的人家门户洞开着,由于建筑的采光不太好,所以黑洞洞的。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橙红色,而太阳也收敛了白天刺目的光芒,变成了一颗红彤彤的圆盘。这栋被城市遗忘了般存在的老建筑,就像一张水彩画中的黑白照片。 找到了地址中的房间,我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然后敲了敲门。谁知门却发出吱呀一声,随着我手指的敲动而开了一条缝。 四周安静极了,这门声极其的突兀,说真的我有些害怕,但想着馆长应该是不会害我的,索性直接小心的推开了房门。 外侧的房间应该是个厨房,虽然能看的出来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但却相当凌乱。不是那种搬家后的凌乱,而是这个家的主人极其邋遢,不修边幅的那种凌乱。我想馆长让我拿回镜子,那应该会在卧室,毕竟这种筒子楼是没有入户厕所的。所以我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屋子里唯一的室内门前,又轻轻的敲了敲,还是没有任何声音,然后我便直接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映入眼帘的景象着实吓了我一跳。屋子里和外屋一般凌乱,屋子里到处都是衣服和鞋子,靠墙角的床上甚至堆成了座小山。而在正对门的地方,一个桌子上面满是各种化妆品,更诡异的是桌子上竟然有几十把各种各样的木梳。我开始觉得不会是馆长给我的地址错了,但来都来了,还是找找。 我很快就找到了一面镜子,在梳妆台上拨开木梳和化妆品,一道反光映入眼帘。我拿起那面镜子,发现那是一面金属质地的镜子,整体有些发黄,有些沉。翻过去看到后面全都是雕花。或许这是一面做工精致的仿古镜。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光滑的金属面真的犹如玻璃镜一般能把人照的很是清楚。 窗外的落日已经只剩下半个火红的太阳了,橙红的光映在镜子上,在我身后的墙上反射出一个亮亮的光盘。镜子中的人像很柔和,像是带着滤镜一般,我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可是忽的镜中的我似乎像水中被投去了石头一般的漾起了几道波纹,我吓了一大跳,但镜子却似乎有一种不寻常的吸引力一般,驱使着我控制不住的看向它。 此时的我一边发抖,一边举起镜子。我看到镜中的我浑身是血的匍匐在地上,身边似乎有几道人影,只是看不清他们是什么人,后来人影越来越多,直到镜中满是人影,而我也消失在其中。 当最后一幕消失,我似乎也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刚才那一幕幕涌上心头,那是什么?是幻境?这果真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我想着赶紧将镜子收起来然后离开这里,却没发现身后反射出来的镜光竟也犹如水波般荡漾起来,并且飞快的扩大。我余光感觉身后有亮光,下意识的转身,光亮瞬间变大也变的极其刺眼,我慌忙用胳膊挡住眼睛,蹲下身子。 当我的胳膊从眼睛上移开一条缝隙的时候,我瞬间就呆住了,然后猛的站起身来。因为屋子里竟然全然黑透了,明明刚才还是黄昏,但现在竟然已然是半夜了。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月光如水从窗户倾泄进屋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我难道刚才那昏过去了?怎么一下子就天黑了呢?可是我很确定我刚才只是蹲下来捂住眼睛,肯定是没有晕过去的啊!凌乱的屋子配上惨白月光,让我觉得一股寒意直接从后背涌上脑袋。此时我只有一个想法,拿着镜子赶紧跑。但忽然我发现我的手中空空,刚才明明没有松手,为什么我手中却什么都没有了呢?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拉开门就往外跑。边跑边掏出手机,准备给白云飞或者洛晓天打电话。谁知手机好像出了毛病,页面竟然是倒着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边凭记忆在黑暗中摸索着找下去的楼梯,一边打电话。 电话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通,正当我焦急的时候额头咣当一声装在什么东西上,手机都从我手中脱出了。我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顺着光亮摸索到手机后,我借着光亮看着到底是什么东西撞我。这边刚刚明明没有什么障碍物的啊。却只看到一扇紧闭的大门。 这边是死路?刚刚明明我就是从这边过来的啊,应该再走几步就到楼梯了,怎么会是住家呢? 但又疼又害怕让我此时也考虑不了太多了,赶紧转身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相反的地方跑。周围安静极了,只有我的急促的脚步声,和偶尔踩到地上废物而发出的咔嚓声。我的脑袋瓜子嗡嗡的,心脏极速的跳动,恐惧感越来越强烈,此时我多想白云飞和洛晓天就在我身边啊。但好在我很快便找到上来时的楼梯,竟真的在相反的方向。说着楼梯我飞快向楼下跑去,跑到大门口时我就像看到希望了一般。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我脚步不停,接起电话。 “喂,是小酒啊,我在外面玩儿呢,刚才太吵,我没听到,你找我干什么啊?” 此时的我已经跑出了楼,并径直跑到了大街上有路灯的地方。虽然依旧是没有行人,但光亮让我的恐惧变小了些。 听着电话里面的话,我很诧异,把电话拿到眼前看了看名字,我眼睛都瞪起来了。在外面玩?这声音到是没错,不过这语气,这内容!我又将电话放回耳边,不可置信的问道: “喂,你是白云飞么?” 第五十章 一切都变了 “我当然是白云飞,你的问题怪怪的哦。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我现在在酒,你要不要过来啊?”白云飞轻快的语气却让我语塞了。在酒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他不应该在大库守着尸体喝茶么?怎么今天玩的这么嗨了? 我拒绝了,准备先回殡仪馆。回去的路上,我给馆长打了个电话,馆长倒是接电话了,但我说到他让我取镜子可是刚才我取到镜子以后一道光镜子就脱手消失不见了。馆长却说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说有事明天白天再说。 听着馆长冷漠的声音,我更诧异了。怎么回事,明明就是他让我去取镜子的,怎么又说不知道呢?难道是我说镜子丢了他生气了?不应该啊。一头雾水的我来到殡仪馆,却发现一件更让我诧异的事儿,殡仪馆的大门竟然是紧锁的。 这一件件诡异的事儿接二连三的发生让我一时手足无措。最后的选择便是打电话给洛晓天。 一个人现在偏僻的殡仪馆大门前,阵阵阴风吹过,我不由打了个冷战。电话一直没人接,我也实在是呆不住了,便选择先开车回家,有什么事只能明天再说。 回了家,我竟然在熟悉的小区里迷路了。进入小区里后,大体的我看得出来是我家的小区,但布局却和之前完全不同,开车转了两圈,我惊讶的发现楼房似乎全部左右颠倒了,原本在小区最左侧的我家楼房,竟然跑到了最右侧。 找到了我家的楼房,我没有上楼,坐在车里,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捋顺一下。 回想刚才的动迁房的外楼梯,想到了我家小区的布局。又掏出手机,发现所有程序字体依旧是左右颠倒的。一个诡异的想法涌上我心头,难道这个世界整个的颠倒了? 想到这里,又联想到刚才的镜子,我去!我不会被镜子诅咒了?但现在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又在车里抽了两根烟,我便决定先回家再说。 进了家门,果真如我想象的一般,依旧是左右颠倒的。此时我爸正捧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看见我回来了,乐呵呵的招呼着我: “儿子回来了,快洗洗手,你妈最后一个菜就要出锅了。” 我喊了声爸,然后脱下鞋子。进洗手间清理了下卫生。出来后看见我爸哼着小曲儿,坐在餐桌旁看着电视。片刻,我妈端着一盘菜走出来了。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她一脸严肃甚至说…有些冷漠。将菜放在桌子上,我妈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声:“吃饭。”然后不着痕迹的将碗与筷子都调整了一下,整整齐齐的。 我慢慢坐下来,其实我妈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女人,对我也是放在心尖上关心的,小时候犯错误她也对我报着得过且过的态度,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用母爱感化我的那种类型,唯一的毛病可能就是有些唠叨。 但现在我眼前的母亲虽然样子还是那个样子,但整个人的气质好像都变了。那种清冷,那种漠不关心,那种惜字如金……还有我爸现在的样子,我觉得他俩好像变成了我最熟悉的陌生人。 整个晚饭时间,我都一言不发,我妈也是只专心吃饭,只有我爸一边扒饭,一边看着电视,连饭粒掉到了地上都浑然不知。我快速的吃完饭,直接就跑回屋里去了。 躺在床上,我脑子乱极了,为什么一切都变了?还是我现在在梦里没醒过来?我想了想,用手狠狠在胳膊上掐了一下,疼的我瞬间松手。竟然挺疼,那这就不是梦,那到底怎么回事? 正当我想着忽然房门被打开了,是我妈,她侧身指着餐桌上我吃过饭的碗,冷冷的说道:“吃完饭的碗为什么不收?” 我愣了下,以往每次吃完饭我就算想收碗我妈也会说让我快点放下,一会她收就好。所以我也习惯性的吃完就放在那里。现在我妈指着碗我为什么不收,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就直接过去说我刚才忘记了。然后将碗筷收好放在了水池里。 “把所有的碗都刷干净,厨房收拾好。这是你刚才没有收碗,妈妈给你的惩罚。”昨晚我妈转身就回屋了。留下我爸坐在电视前,咯咯的笑着。 我一言不发,将碗刷干净。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跟馆长问清楚。刷完碗后,我站在我爸妈的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我妈喊了声进来,我便推开门。我并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对我妈说了一声:“妈,我刷完了,厨房也收拾干净了。” 我妈起身在厨房转了转,又看了看洗碗池,然后点点头转身回屋。关上门之前,她站定。背对着我说了一句: “做错事就是要惩罚你,别怪妈妈。”说罢,直接关上了卧室的门。 我的心头升起了一阵寒意,我爸在那边不知看了什么节目,笑的声音更大了。这种感觉太让人难受了,我转身回屋将门锁扣住。刚要回床上去,就听敲门声响起来了。 我有些烦躁,但还是将门打开。却见我爸站在那里。已不见刚才看电视时那开心的样子。他面无表情的对我说: “儿子,为什么锁门啊?爸爸不告诉过你都是一家人在自己家就不要锁门呀。” 我按捺下自己烦躁的心,此时此刻,我没有任何跟他争辩的心情,便点头说知道了。我爸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回去看电视了。我将门关上,合衣躺在床上。家里的一切都让我感觉很陌生,又感觉很没有安全感。客厅时不时传来我爸轻微的笑声,而我妈平时在这个时候会用手机刷刷小视频,但今天她那屋里却寂静无声。 不知什么时候客厅终于安静了,困意袭来,我却不敢睡实。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我起身,迅速的洗漱,然后便出门了。我得快到殡仪馆去。 到殡仪馆。我径直冲到了馆长办公室。馆长可能是还没到,在走廊徘徊,焦急的等待着。这时我就看到了洛晓天,他从殡仪馆大门进来,我几步迎上去。 “晓天,总算看到你了,我跟你说……”但是不等我说完,只见洛晓天只是冲着我轻轻点了下头,便越过我走过去了。我呆立在原地,顿了好几秒,我才回头去看。正好看到洛晓天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员工休息室。 “酒旗风,不干活在这杵着干什么呢?”馆长的声音响起,我立马回头看到馆长正向我走过来。 “馆长,我有事要对你说。”我很焦急,急需一个解释。 馆长点点头。走进自己办公室,然后对我说了声进来。 我快步走进去,站在馆长的桌子旁边。看着他双手交叉面色阴冷的看着我,我忽然有些语塞。那个成天将笑容挂在脸上的馆长呢?那个嘴上喊着小酒,其实心里打着小算盘的老狐狸呢?眼前这个一脸严肃,满脸正气的中年人此时正给我一种无比强大的距离感。我甚至犹豫要不要将镜子的事情跟他说。 “什么事快说,我今天很忙。”馆长似乎有些不耐烦。我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说。 “馆长,昨天你让我帮你去你朋友那里取镜子。我去了也找到了。但是后来是怎么的镜子就不见了?而且觉得……” “觉得什么?”馆长的眼睛盯着我,冷冷的说道。 “觉得一切都变了。” 馆长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靠在了椅背上。平静的说: “酒旗风,首先我昨天并没有让你出去为我办什么私事,昨天你就问过我镜子,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镜子是什么。其次,你说一切都变了。变在哪里?如果你总是把心思放在没用的事情上,这样会影响工作的。你们年轻人爱玩我不管,也没兴趣知道。但下班怎么样都不能影响上班的工作。” 我语塞,眼前的馆长打着官腔,一本正经的否定着昨天的一切。我觉得。在他这里,我也问不出个一二。便跟馆长表示一定会认真工作,没事我就先走了。在馆长的点头示意下,我转身便出了他的办公室。然后向大库看去。 找到白云飞,那是我最后的希望。 好在大库还在那里,还是一样的黑色铁门。我疾步走过去,推门时却发现门被锁了。看着那把陌生的铁将军,我再次呆住了。大库竟然会被一把锁锁起来?忽然,一只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转头一看竟是白云飞。只见他睡眼迷离,头发蓬乱,衣服上也竟是褶子。哪还有一点之前的样子。 “这么早就着急取东西?”白云飞打了个哈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然后插进锁孔旋开。 “我昨天玩的太晚了,今天早晨就没起来。来晚了一点,不好意思哈。”说着白云飞拿下锁头。 我一把推开大库的门,好像落水的人失去了最后一根浮木。我冲进大库。像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 “白云飞你的屋子呢?你的床呢?你的冰箱呢?你后屋那一排一排的柜子呢?什么地方?这不就是个普通仓库吗?” 看着一排一排架子上面放的骨灰盒、小贡品、扫帚戳子、黄纸元宝。我疯了,一般的大喊。 白云飞挠着脑袋走进来,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什么屋子,什么柜子?这不就是咱们库房吗?” “不对,不对,都不对。”我冲到白云飞面前,控制不住自己,抓住他的胳膊吼道:“你不是大库的管理者吗?你的大库呢?那些尸体呢?” 白云飞被我吼的愣住了: “什么大库?我是仓库管理员啊。尸体,尸体在外面啊。” 我呆愣住了,忽然一阵疼痛,从胸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我脑子里。 “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找借口出去,我们外面说……” 第五十一章 镜中世界的他们 这个声音是……常天锦! 已经身处绝望濒临崩溃的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立马就像要渴死的人找到了一杯水。身处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颗星一样。我松开抓着白云飞胳膊的手。 “啊,对呀,这两天没休息好脾气有点暴躁。对不起,小白。” “我就说你没事多跟我出去玩玩嘛,瞅你天天除了上班,下班就是个回家。早晚不得把自己憋疯了。下班约啊,我安排。”白云飞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冲着我无所谓的笑了笑说。 我打着哈哈,转身向大门口走去。半路上遇到胡桃亲昵的挽着路泽的胳膊调笑着。我深吸一口气,果真不是原来的世界,胡桃都搂上陆泽了,这还能正常吗?我快步的绕过两人,直接出门来到了殡仪馆后面的小花园。 见四下无人,我焦急的说道: “常天锦是你吗?” “早就知道你小子命中带这些诡道道,没想到今天你还会有这等奇遇,真是有趣。”常天锦的声音在我耳边传来。 “你身体怎么样啊?这么久都没有你的消息,你调理的还好吗?”常天锦出声了,我立马安心了不少,所以先关心了一下他的情况。 “啊?这么久了,其实我已经恢复至大成,不过上次使用了我的内丹,还是对我有些损伤的。亏了前几日你小子吃的可助我恢复的药,我就势小闭关了一下,现已完全恢复了。我这回闭关结束,法力还有精进呢。” 听常天锦轻快的语气,似乎很满意我先询问了他的情况。只是他口中说药是什么?仔细想了想。难道是那天馆长给我吃的点心?不过此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见常天锦已无大碍,我也放下心来。毕竟上次为了救我他挺而走险走阴去招我的魂。我对他其实是充满感激的。如果因为我而又伤了他的道行,我虽然无奈,但也是万般不愿的。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我身边的一切全都变了?” “愚钝啊,愚钝。傻小子。你到镜中世界了。”常天锦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语气说道。 “镜中世界?难怪。所有的东西都是左右颠倒的。” “也不完全这么说。应该说,我们处在一个比较混乱的镜中世界。不是完全颠倒的,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像很多镜子照来照去,是碎片化又扭曲的世界。具体的规则我还没看清楚,你一定要小心。” 听常天锦这样说,我又有些紧张起来。 “那我们怎么离开这个世界?”我焦急的问。 “找到来时路,原路返回。” “可是那面镜子已经不见了呀。”一想到我有可能还要回那个拆迁房去寻找。就感觉后背发凉,浑身难受。 “我能感受到那面镜子还在。只是我们现在看不到罢了。”常天锦沉默了片刻后,笃定的说。 “那我们怎么才能够找到那面镜子?” “不知道。” 常天锦的回答让我顿时语塞,不知道,那怎么找?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身边人都不是真正的身边人。就像他说的,我又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则。现在完全是一头雾水的状况。 “让我好好想一想,你自己小心点。必要的情况下,我一定会出手相助的。记住,镜子展现的虽然是虚幻。但它反射的毕竟是现实。保持住你的本心,才能够保护好你自己。” 我点点头,不能只依靠常天锦,我也要自己寻找回去的方法。转身朝殡仪馆走回去。 回到殡仪馆里,我开始按部就班的干着手中的工作。身边的同事和平时的状态完全不同。而且我也没上过白班,有些事情不是很了解,甚至出现了批漏。 馆长将我叫到了办公室,严厉的批评了我。看着眼前的掐着官腔,我点头哈腰。一点都不敢造次。最后扣了100块钱工资作为警告。中午回到员工休息室,我想思考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洛晓天走了进来,像没看到我似的,径直走到柜子前,翻找着些什么。 “呃,洛晓天。”刚才见白云飞对我的态度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的。毕竟在现实中,我和洛晓天的关系也是很好的,所以即使在镜中,他应该对我也没有什么恶意。我喊了他一声,既然想找到回去的办法。所以我想在各个方面都稍微尝试一下。 洛晓天在柜中翻拣的手停住了,柜门挡着他的脸,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只听他用冷淡的,但我却从未听到过的声音说道: “什么事?” 竟是个女孩儿的声音! 我一下站起身来,“晓天,是你么?” 那人关上柜门,转过脸来,眉头轻皱。“你怎么了?不是我还能是谁啊?”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由于刚才只是擦肩而过,我并没有看的太清楚。对面的人的确和洛晓天的五官有个九分相像,本来的洛晓天就长的男生女相,此人眉眼间却更多了一丝柔和,头发比洛晓天稍微长一点点,身形也是差不多的高挑的。可这不是洛小天,而是一个女孩。 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竟然是洛晓天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个胎死腹中又被他夺了寿的妹妹。难道在镜中的世界被夺寿的是现实中的洛晓天? “呃,晚上,白云飞说出去玩儿,你也一起去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随便找了个话题。 “不去。”女版的洛晓天淡淡的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休息室。 对于洛晓天的态度,我不知他是敌是友。既然白云飞对我那么热情,我就先从他这里找找突破点。在单位坚持了一天,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不等白云飞来找我,我主动的去找了他。 此时的白云飞和早晨那不修边幅的样子判若两人。头发被他梳起背在脑后,衣服不知什么时也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脸上卡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着他的样子,在我脑海中想起了四个字:斯文败类。 “行啊白云飞,整挺帅呀。”我撇撇嘴,故意上下打量着他。 “嗨,叫全名多外道,还是叫我小白多好。出去玩儿能不收拾收拾自己吗。再说晚上我还约了妹子呢。晚上我安排,一会儿出去吃饭你安排,怎么样?”白云飞邪邪的坏笑。“两个刚认识的姑娘,盘靓条顺。怎么样,还不谢谢哥哥我,有好事儿可是一直想着你呢?” 白云飞这轻浮的样子,我还真的不太习惯。但也只能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在他肩上捶了一下。 “没毛病,走着。吃点什么地方你选。”然后我俩就勾肩搭背的出了殡仪馆。并没有注意到背后洛晓天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俩,直到我俩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吃饭的过程中,我一直暗暗观察着白云飞。脸还是那张脸,但行为举止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其实也不能说现在的他不好,平易近人又风趣幽默。其实我挺喜欢他现在的状态。只不过已经习惯了他之前的设定,现在的状态怎么看怎么觉得很不适应。 “想什么呢,快吃啊!瞅我干啥?”白云飞又将一口菜送进口中。见我一直看他,脱口询问。 “小白,你还记得云苓吗?”我试探性的问。 “云苓?是哪个姑娘,我不太记得了。我跟你说过是在哪认识的吗?是在酒还是在网上啊?” 见白云飞好像完全不知道云苓这个人,我想了想说道:“啊,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心中却忽的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在现实中那么让白云飞永生难忘的女孩,在这里竟然什么都不是,甚至不存在。我必须快点回去,因为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般。是什么呢?或许是和某些人在一起的回忆,或许是一些经历。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与我相关的人的记忆,我都没有参与编织。就像我掉进了一个别人存档的游戏中。一切似乎都有我参与,而一切又似乎都与我无关。 “小白,你还记得你今年多少岁吗?”我想试探着看白云飞是否还是拥有异能。 “小酒,我发现你今天好奇怪。我不告诉过你我以前的事吗?我怎么知道我多大年龄?我跟你又不一样。”白云飞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倒是有些惊喜,镜中世界的他,竟然也有异能。一个有异能又对我有好感的朋友,或许会对我的回去带来帮助。 “我当然知道,我……”忽然白云飞的电话响起。他看了眼手机,立刻接了起来。片刻后放下电话,他眉飞色舞的跟我说是之前说过的姑娘,她俩已经到店门口了,他去接她们两个,大家一起先吃饭然后再去玩。 说罢,白云飞便起身向门口走去。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联系的那两个女孩儿。但还是叫来服务员加了两个菜。过一会儿,白云飞将两个打扮时尚的女孩领了过来。这两个女孩儿。一个纤瘦,一个丰满,是环肥燕瘦各有所长,但都长的很漂亮。 女孩儿落座后,白云飞笑着跟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偷偷用手指了指那个丰满的女孩,接着往那个纤瘦的女孩身边靠了靠。我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对两人笑了笑,做了自我介绍。 那两个女孩儿也分别做了自我介绍,丰满的女孩儿叫悠悠。纤瘦的女孩叫青柠。看着白云飞见到女孩后立马精神头更足的样子。我心中暗叹了一声,要是现实中的白云飞知道他在镜中是这般样子,会作何感受? 吃完了饭,我们便径直去了白云飞事先定好位置的夜店。说实话,长这么大我都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在一个卡台落座后,白云飞娴熟的点了酒水。炫目的灯光,震耳的音乐让毕竟也是年轻人的我也热血了起来。想着既然暂时找不到回去的方法,那稍微放松一下应该也没什么?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白云飞对那个青柠似乎更有兴趣。一直在跟她喝酒,玩骰子。而悠悠也坐过来在我身边,我们攀谈着。酒精的刺激和身边美女暧昧的眼神,让我暂时忘却了身处异境。在白云飞和美女去舞池跳舞的时候,悠悠也牵着我的手走入了人群当中。人很多,大家忘情的舞动着。我和悠悠离得很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水味。正当我的手被她抓住轻放在她腰间的时候。另一只手放在我的手上,不由抗拒的力道往下按。我的手离开了悠悠的腰,我转头看过去。只见洛晓天正站在我身后,冰冷的眼神就那样的看着我们。 第五十二章 越来越迷茫 竟然是洛晓天,怎么在这见到她了?她不是说不来的吗? 悠悠又将手搭在了我的腰上。我尴尬的笑了一下,因为音乐的声音很大,所以我大声吼道: “晓天,你怎么在这啊?你跟谁来的呀?” 洛晓天越过我,看了看我身后的悠悠。嘴角抽动冷笑了下。悠悠贴过来,柔软的唇几乎碰到了我的耳朵。“旗风,这是谁呀?” “啊,是我的同事。”我的头靠近悠悠的耳朵,大声告诉她。 忽然灯光闪的更快了,晃在洛晓天的脸上。我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忽然,一只手搭在了洛晓天的肩膀上,我看过去是白云飞。只见他拉着青柠,一脸兴奋的大声问着洛晓天,她怎么来了? 洛晓天没有理会白云飞,只是用一只手将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推下去。我见场面稍微有些尴尬,便提议回位置去去喝点酒。白云飞却没有在意,他点点头揽着青柠的肩膀便穿过不停扭动腰身的人群回座位了。 坐在位置上,我帮洛晓天倒了一杯酒。她却没有喝,只是坐在那边一声不吱。悠悠似乎有些累了,轻轻的靠在我的肩上。垂下的发丝落在我的胸口,我看看白云飞,又看看洛晓天,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悠悠扶正。 “呦,怎么来了个同事,你就这么拘谨了?这不会不是你普通同事,你俩是不是有事啊?”被扶正的悠悠似乎有些不开心,她一只小手给自己扇着风,一边有些阴阳怪气的看着我和洛晓天说道。 天地良心呐。在我心中依然是把洛晓天当做男人看的。悠悠竟然会误会我俩之间有什么。我真的是因为当着他俩面跟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儿举止亲密而有些不好意思而已。 “怎么可能?我俩就是普通同事啊!你想多了。”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悠悠的头歪了歪,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拿着小包挑衅的看了一眼洛晓天,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晓天,我……”一句话没说完,洛晓天也起身,俯视的角度撇了我一眼后,也向卫生间走了过去。 “云飞,她俩不会打起来?”已经被搂到怀里了的青柠用类似撒娇的口吻跟白云飞说道。 “你想多了,我那朋友可是从来都不亲自动手的。”说完用手指捏了捏青柠的小鼻子,然后转过头看着我,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不明白白云飞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洛晓天却和青柠从洗手间一同回来了。洛晓天还是之前的冷淡的样子,但我总觉得她的眉梢眼角一直挂着一种似有似无的笑意。而反观悠悠,她的样子有些奇怪,已无刚才的样子,口红都似乎是涂歪了,溢出了嘴角。看见她这副样子,青柠有些担心。她离开白云飞的怀抱,掏出张纸,过去一边给悠悠擦拭着口红,一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悠悠却摇了摇头,只是盯盯的看向前方,什么都没说。 “好啦,可能是悠悠喝多了,青柠,我们送她回家。” 见悠悠双目无神,青柠只能点点头,然后和白云飞搀扶着她向外走。 我转身问洛晓天:“她没事?” 而洛晓天却只是扬起嘴角,露出我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她的第一次微笑。 我们一同将悠悠送回了家,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青柠才放下心来。走到楼下后,白云飞揽着青柠的纤纤细腰,调笑的说他家养了一只猫会后空翻,问青柠要不要去他家看看。青柠笑着锤了一下他的胸口,然后点头同意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我随口说了一句:“白云飞现在行啊,这小日子过的可挺滋润啊。”洛晓天却抱着双臂说道: “各取所需罢了。”顿了,她望着我。 “羡慕?” “你可拉倒,我可是清纯的上进青年,目前我对这些可没兴趣。对了,悠悠她怎么了?”对于青柠可以用喝多了来解释,但我知道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借了她点东西。”洛晓天将头一歪,嘴角又露出了刚才看到的那一种笑容。 “借东西,借的什么?”我好奇的问。 “酒旗风,我就觉得你好奇怪。”她向我靠了一步,眼睛盯着我的眼睛。 “你不知道吗?三魂七魄呀。” 本来今天晚上出去玩,让我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但此时,洛晓天的话又让我如坠冰窟。 但洛晓天话里的意思,似乎我是应该知道这事的。所以我便没有多问些什么,生怕说多错多。在这个扭曲的诡异的世界里,我不能暴露太多。片刻后,我只是对她说了一句。“那你小心点便好。” 洛晓天没有做声,只是抬起左手,我看到她五指上都系着如蛛丝般不易察觉的细线,线的另一端不知系在哪里。 虽然不知她是要干什,但我知道随便收取他人的三魂七魄。这绝对不是一个正道会做的事。想起现实中洛晓天也是个邪修。但他告诉我说他是一个不害人的邪修。或许在这镜中世界的洛晓天。是个害人性命,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说不准。不过目前不知是敌是友,我还是小心行事。 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便与洛晓天告别,然后便径直回家了。打开房门,客厅一片漆黑,想必父母应该已经睡了。我轻轻的换下鞋,蹑手蹑脚的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轻轻掩上房门。我连灯都没有开,便直接脱下外套躺在了床上。 这时,门缓缓的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人影站在门后。我能感觉到他在盯着我,说真的,这种感觉像是我被随时监视着,但我又不敢说什么。对方一直站在那里,一声不吱。 这种沉默的对峙让我如坐针毡,我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便先开口道。“爸?妈?是谁啊。” “儿子。你回来了。”是我爸的声音。我从床上坐起来,却没有过去开灯。或许应该说我不敢走过去。 “桌子上有你妈给你做的饭,一会吃了再睡。一定要吃哦,不然你妈会生气的。”我爸没有进来,依旧隔着门缝跟我说着。 屋子里很黑,我爸说完又是让人无所适从的安静。我感觉心跳的很快,我抓紧被子,总感觉我爸会突然打开门然后或是拿着一把刀,或是面目狰狞的向我冲过来。 当我脑子里已经出现很多画面的时候,我爸却说了一声“睡觉。”便关上了门。 我呼出一口气,但神经并没有放松下来。因为我爸虽然关上了门,但我并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我虽然不敢入睡,但因为刚才喝了点酒,困意如潮水般袭来。不知什么时候,我进入了睡眠状态。 早晨的闹铃将我叫醒,我坐起身来,甩了甩脑袋。身上也很不舒服,毕竟穿着衣服让我睡的很累。打开门走到客厅,我妈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我跟两人打了招呼便去卫生间洗漱了。 收拾妥当后,我走出来坐在餐桌旁,却发现并没有我的碗筷。我疑惑的看向我妈,我妈却只是自顾自的喝着粥,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爸依旧在看电视,是早间新闻,但不知为什么这样的节目他也能笑出声来。 “妈,我的饭……”还不得等我说完,我妈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昨天给你留的晚饭你为什么不吃!回来那么晚也就罢了,我给你留的饭你一口都不动是么!今天早晨没你的饭,我告诉你,这是给你的惩罚!”说罢,我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看也再看我,大口喝着粥。 我不知所措,然后下意识瞄了我爸一眼,而这一眼更是让我遍体生寒。因为我发现我爸正面对着电视在咯咯笑着,但是他的头虽然没转过来,眼珠却用力的转到眼角处在偷偷的看着我。 我立刻起身,走向门口。并在心中暗下决定,这个家我是再也不回来了。虽然别的人也和现实中不一样,但我爸妈的状态简直连正常人都算不上了。 走到门口穿上鞋,就在我要踏出门的时候,我爸忽然在身后说话了。 “儿子,晚上早点回来吃饭,我和你妈等你一起吃啊。” 我没有答话,而是飞快的打开门然后迅速的离开了。开什么玩笑,还等我吃饭,这个家爱谁回谁回,老子是铁定不回来了。 没有线索,我还是只能先去殡仪馆。刚到殡仪馆门口,我便看到馆长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打量着我。我硬着头皮跟馆长打了个招呼,馆长点点头,说道: “看你气色不佳啊,你不要总是出去鬼混。休息不好会耽误工作的,现在的年轻人啊。”然后还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馆长对我的意见这么大,没办法只能点头哈腰的说是。这时白云飞打着哈气大门那边走过来。依旧是头发和衣服都很凌乱的样子。 “啊~~馆长早。旗风,你咋不进去呢,咋的这么有兴致跟馆长在门口抓考勤啊。”白云飞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眼泪都打出来了。说着从我俩中间走过同时还跟我挤了挤眼睛。我心领神会,跟馆长点点头说我先去工作了,就逃也似的跟着白云飞走了进去。 打扫完了卫生,整理了下登记表。也没什么事了,但我一直在我的工位上不敢乱走,因为馆长似乎总在走来走去的,表面上像在检查工作,而我却觉得他在有意无意的盯着我。 总算熬到了午休时间,我拿着单位发的盒饭溜到了白云飞的大库里。见他竟然躺在三把椅子拼成的临时床榻上呼呼大睡,我犹豫了下,然后摇醒了他。 “干嘛啊,昨天我半宿没睡,累死我了。”白云飞坐起身来,抻个懒腰。 我脸抽了抽,半宿没睡,干什么,和青柠么?我心心念想,却没有问出来。 “唉,小白,你说馆长为什么好像只针对我啊,我看你迟到,又在这里睡觉他也不管,胡桃和陆泽天天腻歪他也不管,怎么偏偏看我不顺眼啊。” “嗯,可能因为你最没用呗,那个看人下菜碟的老狗,不是最会欺软怕硬么。”白云飞挠了挠脑袋,想了想说道。 “老狗?”虽然这个世界的馆长的确很讨人厌,但白云飞竟然这么形容他还是很让我意外了。 “对啊,你也该在业绩上多努努力了。不过你也是,昨天带你去冲业绩,你还让人家给洛晓天给抢了,真是枉费我一番好意。你这样可不行啊,再这样估计那老狗会拿你冲业绩的哦。” 我听不明白,却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昨天的女孩是给我冲业绩的,冲什么业绩?我真的不懂,但又不敢问。 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似乎有人在吵架,我放下饭盒,走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看到胡桃正掐着腰,对着一个女孩破口大骂。而陆泽正现在她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切,眼中满是无奈。 第五十三章 做我的狗 今天的殡仪馆里人并不算多,但这边闹出这么大阵仗还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此时的胡桃满脸嗔怒,指着对面的女孩用极其难听的话咒骂着。而对面的女孩本来一脸无辜,最后实在是被骂的怒从心头起,开始和胡桃对骂起来。 我听了个大概,应该是这女孩来找陆泽算命,但举止太亲密了,引起了胡桃的不满,继而开始争执。听着胡桃口中不停的污秽之词,我根本无法让她和现实中那个工作认真,大气又体贴的胡桃形象重叠。此时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粗鄙不讲理,又恋爱脑癌,一有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的样子。 反观陆泽则现在一旁,我感觉到他是表面无奈,实则享受。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在享受这种被争夺的感觉。那胡桃和那个女孩就像他手中的玩物一般,他是乐于看到她们为了她而争风吃醋的。 这时馆长拨开人群走了过去,一脸不悦的说道: “像话么?啊!像话么!这里是什么地方?殡仪馆。这里是严肃的地方怎么能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呢!” “对啊,你俩别吵了,小桃,我俩真的只是看手相,没有别的,你就别闹了好不好。”见馆长过来了,陆泽也顺势假意的上前劝阻。 “泽,我们不是说好不看手相的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给她们解挂的么。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没有理会馆长,胡桃只是转身楚楚可怜的跟陆泽说着,俨然已不是刚才破马张飞指着人家鼻子大骂的样子了。 “胡桃,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你这样太不像话了!”馆长见胡桃不理会自己,更加生气了。 但胡桃却只是忽闪着眼睛盯着陆泽看,一点都不理会脸越来越黑的馆长。 “好了,知道了,以后不会了。”陆泽摸了摸胡桃的头,笑了下说道。然后转头看着馆长。 “何馆长,你也不要再说胡桃了,都是我的错,要罚你就罚我好了。” 对我一向秉公办事的何馆长此时却抿着嘴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觉得如果今天大闹殡仪馆的是我,他一定会狠狠的给我上上课。但此时他似乎有所顾忌,没有继续追究责任。 “喂!你们在这儿和解了,拿我当什么了?我现在要这个女的向我道歉!”对面和胡桃对骂的女孩本以为胡桃的领导来了会为她出头,但此刻似乎这事儿就要不了了之了,她立刻炸了毛。 胡桃被陆泽摸了头,已经是满脸笑意了,在听到那女孩这么说,缓缓的转过身子,但脸上的笑意却更盛,甚至我觉得她笑的有些狰狞。 “哦,我从来不跟死人道歉。”我看到胡桃紧紧捏着拳头,她向那女孩一步一步走过去。脸颊慢慢变红,笑意越来越盛。 那女孩似乎被胡桃的样子吓到,退了一步,然后口中说着“神经病!”便握紧了背包的带子,转身快步走掉了。 胡桃没有去追,只是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轻轻侧头。待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她才缓缓转头,却是看着馆长。 然后她语气轻缓,一字一句的说: “你是要惩罚陆泽么?” 一向严肃强势的馆长此刻却没有答话,只是和胡桃对视了一下,然后竟然哈哈的笑了起来。而胡桃也咯咯的笑出了声。 这场面让我看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俩在笑什么。胡桃巧笑着伏在陆泽的胸前,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上。反观陆泽则是对着馆长不易察觉的轻点了一下头。 我看不懂他们几个人的行为,但也什么都不敢问。但看馆长的态度,应该是和业绩有关的。按白云飞的意思馆长不待见我,就是因为我的业绩不好。但是怎样提高业绩呢?而殡仪馆的业绩难道还需要我们想办法提升么? 想办法提升?想到这种可能性,我不由打了个寒战。难道要靠我们自己去增加尸体数量,才算提高业绩么?那难道说白云飞带我去见的两个女孩,是想让我杀死她们,然后给我自己冲业绩?! 我遍体生寒。我只知道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相比有些扭曲,没想到竟然还这么变态。我又想起白云飞说过的话,说我业绩再这么差,可能会被他拿来冲业绩,那难道说馆长会杀掉我么! 我瞬间坐立不安,连馆长看我时,我也觉得他像在看一块放在案板上的肉。一直惴惴不安的直到下班,我跟白云飞说请他吃饭。白云飞非常乐意的揽着我的肩膀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看见正站在那边不知在想什么还是在等人的洛晓天。我本来只想跟她打个招呼告个别,但白云飞却大大咧咧的问她说我要请吃饭,她去不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洛晓天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跟了上来。 吃饭的地点我选择了现实中第一次请他们吃饭的饭店。落座后,看着他俩我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今天这个饭店吃饭的人不算多,我们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坐下来。 点完菜等待的时候,洛晓天拿着一杯茶自顾自的喝着,也不吱声。而白云飞则一直拿着手机似乎在跟谁聊天,时不时的脸上还露出一个笑容来。 菜上桌后,我招呼两人动筷子,白云飞才将手机放下。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试探性的问了他一句: “小白,干嘛呢?又想约姑娘冲业绩啊?” 谁知白云飞却拿起筷子加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边咀嚼边说: “今天不约了,这两天业绩达标了,休息休息。” “呃……”组织了下语言,我说道:“你这个月整了多少啊,我看我这个月估计是要垫底了。唉,小白,你说咱们单位时是不是我的业绩最差啊。” 白云飞想了想,说道:“按理说呢,你的业绩不是最差的,毕竟陆泽从来就没有业绩嘛。不过你的业务能力嘛…”白云飞撇了撇嘴。“我看馆长拿你冲业绩是早晚的事儿喽。” “啊?陆泽一直没有业绩?我看馆长对他态度比对我好多啦啊,为什么啊?” “猎人打猎除了猎枪或者弓箭,还有一个东西是必备的,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洛晓天此时却忽然出声道。 我想了想,犹豫着说:“呃,狗?” 洛晓天点点头,抱着双臂靠在椅子背上。从菜上齐她就没动一下筷子。 “你说的对,就是狗。陆泽就是猎人,而且有一条好狗。有这么好的狗为他打猎,你说他还用自己出手么?有一条能打到双倍甚至三倍猎物的狗在手,你说他有没有业绩还重要么?”洛晓天说完,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种很玩味的表情。 陆泽的狗?难道说的是胡桃?三倍的业绩?胡桃难道有这本事?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疯魔,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胡桃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洛晓天见我好像在思考,忽然扬起下巴,眼睛眯起来看着我。 “酒旗风,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还在沉思,忽然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愣在当场。她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是酒旗风啊,你……晓天你是什么意思?” “行了酒旗风,我其实并不在乎你到底是谁,其实我只是很奇怪在我的记忆中其实是有一个酒旗风存在的,但怎么说,他只是存在而已,而关于他的一切记忆似乎都是很模糊的,换句话说就是一个存在的但是不真实的人。而现在的你给我的感觉却是真实的。而且和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不太一样。” 洛晓天平凡的口吻却说出让我遍体生寒的话。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未知的恐惧环绕着我。我用余光看向白云飞,而此时的他却只是吃菜而并不说话,也不关注我们的对话一般。 “但你放心,我并不想伤害你。”洛晓天将身子靠近桌子,用一种很玩味的眼神盯着我。 “现在的你比我记忆中要有趣,一个有趣的玩具我现在还舍不得玩坏他。” 我感觉后背有些潮湿,有种像虫子爬一般的感觉。我知道是我的汗水。我强挤出一个笑,此时的我不敢否定,也不敢说出任何反驳她的话。我仿佛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只有嗡鸣声在耳中盘旋。 “你不吃么?”一直努力干饭的白云飞忽然擦了擦嘴,看着洛晓天说了一句。 洛晓天撇了撇嘴,“不想吃,这两天我新整了勾魂香,整的我没啥食欲。” “呵,我就百无禁忌。”白云飞又将一口菜送入口中。然后才给了我个眼神。 “真的,酒旗风,你不用害怕。你是谁对我们来说真的不重要。别太担心,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抓紧时间冲业绩,不然馆长那个老狗不把你连骨头都吃了算他不饿。” “其实也有个办法,能保住你。”洛晓天冲我微微一笑。 “做我的狗,保你无恙” 第五十四章 宾馆遇鬼 “啊?”我早没想到洛晓天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答应了,以后就意味着我会任她摆布,不答应就像白云飞说的那样,我估计以后就是个冲业绩的结果。 思前想后,我决定还是先答应了她,走一步算一步,毕竟如果我现在拒绝可能除了被馆长干掉,洛晓天估计都不会轻易放过我。答应了还能暂时保我安全。 我点点头,说道:“好,不过我能做什么呢?”洛晓天站起身,向我走过来,我转过身看着她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只见她用左手食指在右手掌心画了个圈,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两指一拈,竟拉出一根细丝来。 这是那天她说收了悠悠三魂七魄时我见过的丝,但不等我有更多的反应,洛晓天直接一个指头点到我的额头上。我眼睁睁看着那根丝线的一端就那么连接到了我的额头,另一端在洛晓天掌心中。然后洛晓天手握成拳,将丝线攥到手中,那根线就那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我对着眼儿看着自己的额头,然后伸手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洛晓天呵呵笑了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酒旗风,我已经将缚魂丝系到了你的胎光上,你的也就意味着你的性命随时掌握在我手上,不过只要你好好听话,我保你周祥。” 此时的我真是百感交集,没找到回去的方法不说,自由都没了。但我还是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心情吃东西了,那根丝让我觉得我真的成了一直被主人用锁链拴住的狗。这种性命随时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这顿饭基本就都让白云飞给扫荡了。结束时我付完帐,然后想着今天晚上去哪里住。那个家我是不准备回去了,我爸妈给我的感觉比洛晓天还可怕。 分开后,我选了一个离单位比较近的宾馆住了下来,一个人躺在宾馆里,我望着天花板发呆。捋顺了一下这这天来发生的事,我觉得现在事态的发展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但好在还有常天锦,它复苏的时间刚刚好。 而因为这时机太好了,反而让我更觉得这就是馆长故意为之的。为什么馆长会让我这个最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来取镜子,镜子的诡异他到底知不知道。因为我感觉常天锦的恢复可能和他给我吃的点心有关,那这样说他是有意帮助常天锦恢复,目的是为了在这里有人能够帮助我? 让我进入镜子是在害我,恢复常天锦又是在帮我,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在心底里呼唤了几声常天锦,他却没有回答我。我当真觉得头痛,将酒店的浴缸放上水,想着一会泡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这两天在家一直合衣而眠又不敢睡死,所以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是很疲惫的。 走到浴室,刚刚我将水温调的热了一点,觉得这样会比较解乏。脱掉衣服钻进浴缸里,我忍不住舒服的哼出声。这是一个用砖砌起来的浴缸,比那些成品浴缸的尺码要大,我可以将腿伸直在里面。后背的地方有一个小斜坡,正好可以让人躺靠在上面。我闭上眼睛,雾气蒸腾之间,我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隐约间,我听到似乎是脚步声,我想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身子沉沉的,呼吸也感觉有些憋闷。是梦魇么?我的意识在挣扎,身体却依旧动弹不得。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是梦魇,过一会应该就能醒过来了。但那声音却在继续,我听出那应该是光脚踩在瓷砖地面上的声音。而且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我脚的位置停了下来。 而此时我的身子却不知怎的在缓缓向下划去,当我感觉我的鼻子触碰到水面时,我在意识中已经挣扎的相当剧烈了,但却还是清醒不过来。在我鼻子进入水面前,我最后一搏竟然屏住了呼吸。 水温还是高的,我又在闭气,不消片刻,我便头昏脑胀。我在心里喊着常天锦的名字。就在我感觉已经到达极限的时候,忽然好像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我猛地在水中睁开眼睛,嘴巴张开。大量的气泡从我口中喷出。模糊间我看到在我脚下的水中有一个人从浴缸底部探出了头,漂浮在水中的长发犹如海藻一般。并缠住了我的一只脚踝。 我想起身,却觉得身下滑腻腻的,而且似乎有一双手臂揽住了我的腰。求生的欲望让我暂时忘记了恐惧,我将手向上伸,胡乱的摸索着想抓到什么东西,忽然一只手抓住我的手,向上用力,一把把我从水中拉了出去。 我剧烈的咳嗽着,用手抹着脸上的水,浴室中黑漆漆的。我大声喊叫着,暂时脱离了溺水的危险,恐惧涌上心头。刚刚我明明是开着浴室灯泡澡的,怎么现在屋里一片漆黑,而且这个浴室是封闭的,没有窗子,可以说关上灯就是完全黑暗的,那刚才为什么我在水中却可以清晰的看到脚下的人头,和拦在我腰间的手臂呢? “别喊了!”灯忽然被打开了。常天锦撇着嘴,手放在开关那里,一脸鄙视的看着一丝不挂泡在水中鬼吼鬼叫的我。 我闭上嘴,又仔细确认了一下常天锦,然后猛的站起身。 “有鬼!这个浴缸里面有鬼!”我指着脚下的位置喊到。 常天锦把眼睛撇开,然后拿了一块大毛巾扔在我头上。嫌弃的说: “啊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擦擦然后穿上衣服咱俩出去谈。”说罢转身就出了浴室。 我不想再一个人在浴室呆着,便快速的擦干身子穿上浴袍又走出去。 常天锦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在他对面的床上。 “常天锦,刚才在浴缸里我看到了个女人脑袋,还有胳膊抱着我不让我起来,我的天太可怕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啊!”回想刚才的那一幕,我身上顿时又起了一层白毛汗。虽然说我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刚才还是吓了我个寒毛卓竖。 “我感觉到了,她应该是一直在这间屋子里徘徊的冤魂。按理说正常情况下即便是冤魂,没有很多机缘催化下也不会有这般的能力,但这个世界里的冤魂能力似乎比现实中要强大。 我们没必要管这事儿,找到回去的方法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但我这几天依旧没有找到回去的方法。今天那个女娃系在你胎光上的东西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虽然处理起来有些麻烦,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的。” 听到常天锦的话,我心里得到了很大的安慰,同时特别庆幸在这个世界里我不是孤军奋战的,我感激的看向常天锦。 “常大哥……还好有你在,刚才要不是你出手相救估计我就淹死在浴缸里了。刚才我也一直因为白天的事心烦意乱,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上次为了救我还伤了你,我真是很愧疚,常大哥,谢谢你。”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常天锦听闻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摆了摆手说道: “我们有缘,也不必如此感恩于我,此间遭遇也是我入世注定需要经历的磨难。对我的修为其实也是有益无害的。” 我点点头,有常天锦在我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一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我竟又有困意袭来。常天锦告诉我先休息,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我没有关掉灯,而是将灯光调的暗了一些,便直接上床了。身下的床非常的柔软,又因为泡了个热水澡,我搂着被子很快便入睡了。胡乱的做了几个梦,神奇的是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梦中。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会做清醒梦,而且只要我发现自己在做清醒梦,便会在梦中刻意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我觉得还是有趣的。 控制自己在天上飞了一会,我降落在一个屋子门口,那扇门似乎有些熟悉,我推开门走进去,却看到一个长发齐腰的女孩,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背对着我现在窗前。我鬼使神差的向她走过去,快走到她进前的时候脚下发出踩在水上的啪嗒声,我低头看去,有水从她的裙底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正当我诧异的时候,抬起头,却是一张恐怖的让我血液瞬间凝固脸正面向我。 她的身子没有动,而头却转了过来,一双空洞洞眼睛,小巧的鼻子和一张纤薄的嘴唇,而那嘴唇正被一根缝线缝住,鲜血夹杂着黄白色的液体,顺着针尾的缝线和上面连接着的一根生锈的弯针滴滴答答的向下滴落。 靠!竟然做噩梦了。我向后退了一步,想着快醒过来。但却见她下身没有动,而上身也旋转了过来。她脸上用力,似乎努力想张口说些什么。奈何缝线紧紧的锁住她的嘴巴。她伸出手臂伸向缝线,似乎想将线拉出来,但我惊恐的发现她伸出的手腕上竟没有手掌,断处齐齐的似是被利器切断的。t她在我目瞪口呆中用力张开嘴巴,缝线撕破了她的嘴唇,血流淌下来。一个凄厉的声音颤抖着从她犹如撕烂的破布条的嘴中发出来。 “帮我!帮我!”她裙下滴落的水开始变红,我向后退一步,脚下的水变得粘腻。我害怕的想直接跑出去,但却见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旋转,对面的女人也跟着周围的环境围着我旋转。我的眼前逐渐一片刺眼的白,我闭上眼睛,许久后,我睁开眼睛,格局还是一样,但布置却完全不同了。而且外面天已经黑了,一个男人在桌前点着一盏台灯,背对着我不知在做什么。这次我却不敢走过去,就那样站在原地。忽然有人敲门,那男人站起来转过身,却像没有看到我一般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走过去开门。我这时我看到了,桌上放的是一块像肉一样的东西,还有手术缝线和弯针,还有持针器与剪刀。这男人应该是个医生,在练习缝合。 门打开了,一个面容姣好,长发齐腰,穿着一条白裙的女孩站在门外,她的脸色像她身上的裙子一样苍白,只见那男人见是女孩面色马上呈现出不悦,他冷冷的看着女孩,一言不发。女孩绞着双手,面露难色,最后在男人马上要不耐烦的赶人的时候终于鼓足勇气,说了一声“我怀孕了……” 第五十五章 梦中的惨案 那男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拉住女孩的胳膊,一下拉进了屋里,然后把门关上。 “你想干什么?”那男人关上门后却并没有转身,背对着女孩低沉的嗓音略带沙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听得出他看似平淡的语气中隐忍着一些情绪。 女孩身体微微颤抖着,蹙着眉,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她嘴唇几次微动,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我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话啊。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那男人缓缓转过身来一步一步逼近女孩。女孩将双手放在胸前,瞪着大眼睛,眼泪滚滚落下。 “你别这样,小宇,我今天去医院了,我真的怀孕了。我不是想缠着你,但是我是真没办法了啊!”女孩退的后背靠在了墙上,但那男人依旧在向她靠近。女孩抬眼看着男人,忽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男人。 “小宇,我知道我脏,但那只是意外啊。我真的没想过要背叛你啊,我都说过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那种事儿。小宇,我求求你,我真的放不下你。小宇,我现在怀孕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小宇!” 男人本来在女孩抱住他的时候表情一滞,但听到女孩的话以后嘴角竟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转瞬即逝。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秀发,将一缕发丝缠绕在手指上把玩着。 “那是我亲弟弟,你说我应该怎么对你,嗯?我的亲弟弟和他嫂子的好戏还让我亲眼目睹了你说我该怎么对你?你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出声该叫我什么呢?爸爸?还是伯伯?” 他挑起女孩的下巴,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 “你回答我啊,亲爱的。” 女孩的身子一颤,双手无力的垂下。口里喃喃的说着:“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不知道。”然后摇摇欲坠般走出了房间。 男人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嘴角上扬,哼笑出声,然后没事人一般回到桌边坐下,继续练习缝合。按理说发生这样的争执,他至少应该有愤怒的情绪,但此刻的他却冷静的可怕,一双手极其平稳的拿着持针器在穿针引线。 这时一个男人打开门走了进来,语气充满着调笑的说: “她怎么来了?” 桌边的男人头也不回,的平静的说: “怀孕了。” 刚进来的男人大咧咧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哈哈笑了两声。 “行啊,不愧是医生,算日子算的还挺准啊。这下她彻底没脸再纠缠你了,你跟你们院长姑娘的好事这回算是没有阻碍了。这回我帮你背上了个勾引大嫂的名声,哥你可得好好补偿我啊。” “哼,如果她乖乖听话,待我娶了院长女儿以后,名利双收。她在我背后做个情人大家不都皆大欢喜了么?非要个说法,还妄想去医院找娟娟的麻烦。这样自寻死路我也没有办法。 至于你嘛,这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而且那天给她下了那么多药,她能知道什么。再说当时针管里用的也是我的东西,就算她把孩子生下来也是我俩在恋爱关系当中,你就咬死什么都没干过不就得了。就算她想去查,那也得十个月后,我和娟娟都结婚了她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男人缝好最后一针,然后打了个结后,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像在欣赏艺术品一般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放下后,他起身向门口走去。 “娟娟还约了我吃饭,我先走了,给你转了三万块,省着点花,别老出去鬼混。” “得令!”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伸出两根手指放在脑袋上,然后向前一点,比了个致敬的手势。 打开门,男人却愣住了,因为女孩儿正用手紧紧的抓着裙摆,满脸是泪的站在那里。从她的脸上能看到愤怒,看到耻辱,看到不可思议。 “刚才我刚出门便看到他来了,我想着上来我们三个当面说清楚,但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算计我!”女孩凄厉的吼道。 男人生怕再出异端,一把把女孩拽进屋里,力气之大,让女孩重心不稳,一下跌倒在地上。 男人飞快的锁上门,指着瘫坐在地上的女孩怒骂道: “还不是你逼我的!乖乖听话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是你非要做出让我生气的事,我想出人头地有错吗!” 女孩狠狠的擦了下眼泪,怒目圆睁的瞪视着男人。 “你等着,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要把你的事告诉你们院长,想当院长女婿?你做梦去!你下辈子!”女孩准备起身,男人却一步上前一把将女孩按倒在地,女孩尖叫着踢打着。男人用手捂住女孩的嘴,却被女孩一口咬在手上,男人吃痛狠狠的抽了女孩一巴掌,然后对身后已经看呆的弟弟喊到: “过来,给我按着她!”男人的弟弟慌忙的过去按住女孩的双腿。男人抬手从桌子上拿过穿好线的弯针,双膝跪压在女孩的小臂上,没有丝毫犹豫的扎入了女孩的嘴唇上。女孩吃痛剧烈挣扎,但怎么能是两个男人的对手。男人左手捏着女孩的下巴,右手熟练又飞快的一针一针,将她的嘴巴缝合了起来。女孩双眼通红,口中的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她依旧在发出呜呜的声音。男人拿起一把手术刀,抓起女孩的头发,将已经挣扎的越来越轻的女孩拖进浴室。然后关上门。 画面忽然又开始旋转,片刻后恢复到了之前的宾馆房间。女鬼呜咽着,指着那个砌的浴缸,又指了指自己,我明白了,那两个人最后把女孩的尸体砌进了浴缸下面。我向浴缸走去,一步,两步,当我已经触碰到浴缸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背后有粗重的喘息声。我猛地回头,却惊恐地发现那个男人正举着手术刀,毫不犹豫的向我刺了过来。 我猛的睁开双眼,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湿透了。我立刻转头看向常天锦,此时的他,依旧如老僧入定一般在沙发上盘着腿。我睁着眼睛缓了许久,然后坐起身来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 “常大哥……” 常天锦缓缓的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难道女鬼托梦的时候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他为什么不把我叫醒? “常大哥,你都知道为什么不救我?”我嘟嘟嚷嚷的说。 “这样你才能够切身的感受到她的怨念啊!而且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嘛?” 好嘛,拿我这当放电影的了。我转头看了看卫生间。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想起那浴缸下面还埋着尸体,我就不禁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常大哥,那里……”我指了指浴室,但不到我说完,常天锦忽然睁开了眼。 “今天没什么好戏可看了,要不然你下来给我演一个?”说罢,忽然起身腾空,一只手直插进棚顶的通风口处。只听啊呀的一声。常天锦竟然从天花板里拽下来了一个人。 那人落在床上,捂着脸哎呦哎呦的叫。我探着头走过去,发现他竟然是我开房间时一楼的那个年迈的老板。 “怎么是你?你在上面干什么?”我诧异的问。 “啊?有,有老鼠,我在抓老鼠。”老头颤颤巍巍的坐起身,想要溜之大吉。却被常天锦一眼瞪了回去。 常天锦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径直起身走进了浴室。只见他化掌为刀,嗖的一下劈在了砖砌的浴缸沿上。砖面立刻裂出了一道缝隙。看着他的操作,我都替他手疼。但他似乎像切豆腐一般,又快速的在浴缸上劈了几下。 我用余光扫着宾馆的老板。见他似乎有想要逃跑的意思,我立刻大喊了一声,“别动!”在老板愣神之际,常天锦劈碎了浴缸,在下面拉出了一个已经白骨化但却隐隐发黑的的头骨。 那老头本就被常天锦劈砖的英姿吓到了,此时见他拎着一个骷髅脑袋过来了。立刻吓得抖如筛糠,口里连连说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了老板几眼,忽然觉得特别的眼熟。虽然面容已尽沧桑,但那分明是我梦中那男人弟弟的样子。 “你是……”我想了想。“小宇的弟弟?” 那老头明显愣了一下。这样我更能确定他就是那人。 “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趴在上面偷看我们?为什么这间房子会变成宾馆?”回想起梦中两人对女孩的恶行,我不由怒向胆边生。因为我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此刻,老头却忽然停止了颤抖。断断续续的笑声竟然从他口中传来。 “因为什么?爱好呗!喜欢喽!”老头缓缓抬眼。在他混浊的眼中,我竟看到了一丝的疯狂。 “不得不承认那次杀死并分尸那个丫头,对我的影响可是太大啦。我实在太喜欢这种感觉了。你说这人是不是都得有爱好啊?那你看看,我找到了自己的爱好,可不是要去跟着自己的心走吗?这栋房子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哥哥去做了他的上门女婿。自从杀了那女的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我这边有他的把柄,又是他的弟弟。这钱上也不用我操心。这房子归我处置,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就是喜欢看你们这些人撕掉白天的伪装,最真实的样子。这些人还不知道呢,他们在泡澡的时候,其实是躺在尸骸上哈哈哈。”老头笑声越来越大,竟越发癫狂。 “有好下手的呢,我就半夜潜进来。然后噗。”老头做了一个捅的手势。“我就捅死他。然后把它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那种感觉。啧啧。”老头眯着眼睛,很享受般的说着。 看着这老变态,我气愤的想上前直接给他撂,但常天锦却阻止了我。我气愤的问他为什么拦着我。常天锦却笑了笑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让当事人去报仇,岂不快哉?”说罢,手一挥,我看到老头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不用说我也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一阵凉意从我的后背袭来。 那女孩的鬼影,擦着我的身子飘到老头面前。 “叫你哥哥过来,立刻!马上!”常天锦抱着双臂,对已经呆愣原地的老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第五十六章 回去的方法 那老头看见女鬼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瞬间吓得魂不守舍,抖如筛糠。半天,才在常天锦的瞪视下,颤颤巍巍的掏出了手机。电话响了半天,对面才有人接起。 “喂,哥。” 老头手机的声音很大。因此,我能听到电话对面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说道。 “干嘛?又要钱吗?上个月刚给过你,怎么又打电话过来?” “不是不是!”老头慌忙的说道。“是那件事出了问题,就是浴缸底下那女的。哥,你回来一趟!” 电话那头是许久的沉默,半晌后。那男人低声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一抬头依然对上了女鬼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又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时常天锦走过来,对女鬼说道。 “等一会儿,正主来了我们绝不拦着你报仇。” 女鬼轻轻点了点头,倒退着飘回浴室,消失在黑暗中。只见常天锦走到椅子旁,盘腿坐下。我瞅了一眼瘫倒在地的老头。然后凑到常天锦身旁问道。 “常大哥,我们这样做不会出什么事儿?” 常天锦撇了我一眼:“有时候我觉得你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要是现实世界顾及一下,还有情可原。这里是镜中异世,生存才是第一王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才是。那女子如此遭遇,难道你觉得他不应该复仇?” 我沉默了,或许我之前被白云飞那世事因果,恶业轮回给洗脑了?其实,抛开这些不谈,世人又有几个能够真正做到以德报怨呢?口中说着放下,何等轻松。而真正做到又谈何容易。 我不再做声,默默的坐在床边,想着这些事。 许久后,我听到走廊有脚步声响起。我退到门后,示意老头起身。脚步声停在门口,片刻后想起了敲门声。 老头颤颤巍巍的走过去打开了门。只见另一个西装笔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男人走了进来。他刚要开口,却看到了椅子上的常天锦,眉头一皱。却只是一瞬,然后便换上了一副和善的笑容。 “小浩,这位是……” 不等老头开口,站在门后的我一把把门关上。砰的一声,老头吓了一跳。转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常天锦。冷静的说道: “二位是谁?这是何意?” “刚刚我兄弟二人入住,却在浴缸下发现了点小玄机。你这弟弟说是你知道,要不你给我俩解释解释?”常天锦盯着他,却用一种类似调笑的口吻说道。 老头听到这话,身体虽然明显一滞,但下一秒就调整了过来。 “什么玄机?我不清楚。你看我弟弟年岁也大了,之前我带他去医院检查,医生就说他有些老年痴呆了,现在又在这编出什么鬼话。这间房子我都多少年没回来了,现在二位说浴缸下面有玄机,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 嘴真硬啊!我有些气愤,一步走上前,盯着他狠狠的说道。 “你再跟我装。浴缸下面埋了一具女尸,是你为了攀高枝而舍弃并杀害的女人。你不会忘了。事情的经过我们都知道。你还在这装无辜,有意思吗?” 老头扬起下巴,冷笑了一下。 “不知道。” 正当我的愤怒已经到达顶点的时候,常天锦叫了我一声。 “酒旗风,你也不用跟他废话了。今天叫他来也不是为了跟他对峙。”他挥了挥手,示意我闪到一边。 我咬着牙瞪着他缓缓推到了常天锦身边。老头依旧面色不变。但他的波澜不惊在下一刻嘎然而止。 因为浴室的门缓缓打开了。一个低着头。长发湿淋淋垂至腰间,穿着一条脏兮兮染血白裙的女人。光着脚,缓缓的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 老男人随着女鬼的逼近,一步步向后退去,正如当面女孩被他逼迫的退后一样,他靠在了门上,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唇颤抖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女鬼在离他有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抬起头,是那张层出现过在他噩梦中的脸,缝线依旧在滴着血,女鬼的身体从脚开始出现霉点,并迅速蔓延上来,覆盖了她的身体。那是她的尸身在暗无天日又潮湿的浴缸下所经历的一切。霉斑终于覆盖住了她的整张脸,黑绿色的斑点大大小小,尤其以她嘴唇的位置尤为茂密。女鬼的眼睛突出来,最后直接掉出来,砸到了老男人的脚面上。 老男人终于忍不住一声惨叫,转身想夺门而逃。谁知女鬼的双臂却一下搂住男人的腰,霉斑迅速爬上了男人的身体,并像有思想一般飞快蔓延到男人脸上,钻进了男人大张哀嚎的嘴里。 我在一旁看的直恶心,因为他的嘴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大束黑绿色的发霉形成的毛。他再不能大喊出声,只是呜咽,但却没有停止挣扎。而女鬼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挣扎,揽着他的腰倒退着滑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在一人一鬼进去后啪的一下关闭了。我手扶着胸口,还感觉一阵恶心。而常天锦则是微微侧头看着浴室的门,一声不出。 这时浴室穿出一阵砖瓦碰撞的声音,我不敢过去看,只是又向常天锦靠了靠。而此时地上的老头趁我们不备,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一下向门口跑过去。 正当他要打开门的时候,浴室的门忽的打开了,女鬼出现在门口。她双手向老头伸展,背后一下钻出数道白色的影子般的东西。这些东西钻出来后便直直的向老头飞去。 这东西我认识,那回见到的犬灵跟这个差不多。这些估计也是人的魂魄。他们冲过去,在老头的身上钻进钻出,每一道灵魂的接触都让老头凄声惨嚎。不消片刻,老头便趴在地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知了。 那些影子在老头倒地后,在他头顶徘徊着,那女鬼走过去,将手放在他头顶的位置,然后一爪插进老头头顶,向上一提,竟生生拽出一个人影一般的东西。 徘徊的影子们一见,纷纷冲过来,夹杂着老头的影子疯狂撕扯。竟真的将老头的魂魄给撕碎了。 当着一切结束后,这些影子又绕着老头的尸身转了一圈,然后嗖嗖的飞回了女鬼的身后,消失不见。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安静,就好像刚才的事从未发生一般。 女鬼身上的污秽与霉斑逐渐褪去。她抬起头,是一张惨白但是面容姣好的脸,只不过嘴上的缝线依旧在,还是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女鬼向我行了一个礼,然后竟化作一道白光,一下钻进了我的左手掌心中。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我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常天锦却一下窜了过来,一把抓起我的手,继而哈哈大笑。 “酒旗风,我知道我们怎么回去了,你看。” 我低头看去,发现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轮廓,依稀看的出是那面镜子。原来镜子一直在我手上,只是我看不到它罢了。但随着女鬼的钻入,镜子竟开始显现出来。 “我知道了!”常天锦一改往日的样子,竟然有些兴奋的样子。 “刚才那女鬼本身并没有这么强的力量,但因为新的冤魂被她吸引吸收,她的怨念变得越来越强大,能力也越来越强。她的仇你协助她报了。而她现在已经无法再进入轮回。如果我猜的没有错,她现在应该在你掌心的镜子中。” 我一直看着镜子,心念一动,似乎真的有什么在与我灵魂产生了一丝交流。那是一种带着善意的,甚至说有一丝臣服的意思在里面。我把这种感觉告诉了常天锦。常天锦一拍我的肩膀。 “好小子,竟有此等机缘。你如果有这种感觉,说明日后这女鬼是可以受你驱使。哈哈。小子,你赚到了!”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任我驱使?那不意味着这女鬼以后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了么。虽然说在这镜中世界步步凶险,有个帮手是好。但想到她的样子,我还是觉得诡异又恐怖。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愁眉苦脸的问道。 “我猜想这些鬼和这些人都是现实中的。但不知为何被吸去了这镜中世界却全然未知。这就类似是一个混乱却合理的平行世界。我们帮怨灵报仇,就会增强镜子的灵力。当镜子全然显现,我们说不定就能回去了!”常天锦坚定的说道。 找到回去的方法,我看到了希望。但此刻镜子还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不知还要帮助几个充满怨念的灵魂我们才能回去。 离开这里之前我去浴室看了一眼,发现那个老男人被女鬼生生的塞进了浴缸下面,那具发黑长满霉斑的尸骸搂抱着他的身体。他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淋雨花洒中滴落的水,一滴滴打在他睁大的眼睛上。 出了宾馆,天还是黑的,我站在宾馆门口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忽然电话章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洛晓天打来的。 我不情不愿的接通电话。电话那边是洛晓天有些慵懒的声音: “喂,给你发定位,现在来我家。” 然后电话便挂断了。紧接着一条信息发过来,是一个地址。我抬头看了常天锦一眼。他冲我点点头,然后说道别暴露,走一步看一步。便一下钻进了我的胸口。 我蹙着眉头,万般无奈,开车向她给我的地址驶去。 第五十七章 荒废的别墅区 开车驶到洛晓天给我的地址,没想到竟然是一片别墅区。这个世界的洛晓天竟然这么豪!等我回现实世界以后我得记得问问他是不是也这么有钱。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色还晚,除了洛晓天的房子窗户中还透露着暖黄色的灯光,其他的房子竟然连门灯都没有一家是亮着的。 我按响了洛晓天家大门的门铃,片刻后,她的声音从门上一个监控里传出来,让我直接进来。 我打开栅栏门,穿过一个小花园走到门口。轻轻一推,门直接被我推开了。走进屋子,我更是一瞬间觉得经历力量雄厚是一种多么幸福的事。 洛晓天裹着一件白色的睡袍,见我进来后只是挑了挑眉毛,便转身走到沙发前直接躺在上面。 “给我做饭,我饿了。”她慵懒的说。 “啊?这天还没亮的你让我来你家就是让我给你做饭?”我惊讶的说。 “厨房在那边,冰箱里有食材。”她没有接我的话茬,而是伸出手指着右侧的位置。我看过去,那是一个开房厨房。转回头无奈的看了歪在沙发上的洛晓天一眼,我转身向厨房走去。 没办法,现在小命还攥人家手上呢,忍了。 厨房里面各种设备都一应俱全,我打开冰箱,发现里面食材也很丰富。说真的,我虽然是个单身男人,但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因为之前自己在外地的时候为了省钱,一直都是自己做饭吃的。 一边做饭,我一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说我现在手中的女鬼和她杀死的两兄弟还有她身体里面的那些鬼魂都是现实中被镜子吸进来的,那么洛晓天,白云飞他们又是怎么回事?他们现在肯定在现实世界中还都好好的呢,那这镜中世界的他们又是什么东西?虽然想不通,但我敢肯定他们一定不是同一种存在。 用冰箱里的东西掂对了两个菜,我将它们端过去放在桌子上。洛晓天立刻起身来到餐桌前坐下。用鼻子嗅了嗅后点点头。“嗯不错。” 我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来,刚刚其实根本没睡好,就睡了那么一会还做了个大噩梦。见洛晓天开始吃东西我便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其实我也没什么不敢睡,因为洛晓天但凡想要我的命,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 我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而且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天光大亮,洛晓天将我叫起来时我一个梦都没做。 从洛晓天的房子里出来,我才发现别的房子前的小院竟然都是杂草丛生的。按理说这里的房子不至于一间都卖不出去。地点不错,里面格局也都挺好。 我将疑问告诉了洛晓天,她告诉我说这里以前也都是住着人的,只是后来频繁发生惨案,住户浑身满是刀伤的死在了自己家里而且双臂都消失不见了,没人能查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死的死,跑的跑,这里也就荒废了。而且房价也特便宜,因为根本就没人要。 我问她那她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洛晓天却只是哼笑了声,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和我细说。我问她没考虑过干预一下么?她像看白痴一样鄙视的看着我说她为什么要管,这样还能增加点业绩,省的她亲自动手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我想想也是,在这个世界里还要谈什么善行,洛晓天不再给大火加一把柴就算不错了。但我还是有个疑问,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那为什么你没事?” “避其锋芒呗,那家伙又不是每天都会出现的。它来我闪,互不干涉不就好了么。”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啊?”我见洛晓天真的是知道些什么的,好奇心驱使我忍不住追问。 “想知道?不怕好奇心害死猫?”洛晓天狡黠的看了我一眼。我沉默了,听她这么说有种憋着坏的意思,我还是小心为妙。 来到殡仪馆,馆长依旧站在门口,一双眼睛打量着进出的人,我心里感觉他好像在等着找我茬,因为看见我来了以后,他的表情明显更阴郁了。 “酒旗风,怎么又迟到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我低头看看时间,的确是迟到了六七分钟。但是他就像根本没看到洛晓天一般,只是针对我责备起来。 “昨天他在我那住的。”不等我开口,洛晓天便站在我们之间,冷冷的说道。“而且以后他要帮我办事,有可能经常会迟到早退了,还请馆长通融一下。” 嘴上说着通融,但态度却非常强硬。我忽然有种感觉,洛晓天对待我时明显语气会轻缓不少,甚至现在我经常会看到她脸上的一丝丝笑。虽然更多的是调笑或者是嘲笑。但相对于她对其他人的态度明显对我是要松弛很多的。 馆长听到她的话明显愣了一下,他看看我,又看看洛晓天,眼睛在我俩身上来回徘徊。最终背过手转身就走,只是留下一句话: “那我就看看这个月,他的业绩如何。” 我看着洛晓天,她只是对着我挑一挑眉毛,便径直走进去了。 早上的工作干的还是很顺利的,干了几天我也基本捋顺过来了。而且今天馆长似乎也不老有意无意的过来盯着我了,这让我宽慰不少。本来这一天过的都很平常,但下午送来的一具尸体却打破了我今天平静的内心。 那具尸体竟是我见过的人,那天那个跟胡桃吵架的女孩。 那句女孩浑身上下遍布刀伤,尤其是那张脸,被刀砍剁面目全非。而最致命的一刀横向割在喉咙上,深可见骨。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洛晓天早晨说过的她家附近那些浑身是刀伤,双臂不见的尸体。我特意看了一眼尸体的胳膊,嗯,还在。看来是我过于敏感了。 尸体送来后,馆长便叫来了胡桃,进行尸体修善。胡桃乐呵呵的过来,看见尸体后像不认识她似的。推着尸体就进了她的工作间。 而馆长似乎心情大好,看见陆泽过来还微不可察的笑着,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我悄悄的溜进胡桃的工作间,见她拿着酒精棉球在擦拭着尸体。而且边擦跟小声愉悦的哼着歌。此情此景结合之前胡桃的表现,和洛晓天说的话,我几乎能够确定这事儿的始作俑者应该就是胡桃无疑。 而对她来说不但消除了潜在的隐患,又提升了业绩,这就是双赢。只不过她的这种方式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的胡桃简直太疯批了。就因为陆泽给她看了手相,两人举止稍微亲昵,便要杀人灭口。这用现实世界中一个词来说,叫什么呢?对,就是病娇。 她会在对陆泽那极端的占有欲和偏执的爱的驱使下,做出一切疯狂和不计后果的残忍行径。而陆泽恰巧抓住了她这个点。养了一条可供他驱使,为他扫平障碍,完成业绩的忠犬。 但这真的是忠犬吗?真正的忠犬起码要拥有理智。而不是一条心理病态扭曲,残忍嗜血的疯狗。 我悄悄退出胡桃的工作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让镜子完整显现,回到现实中去。同时在回去之前保全自己。 到了下班的时间,我一边想着今天晚上该去哪里住呢,一边收拾东西。洛晓天却探头过来,只是跟我说了一句:“给我回家做饭。”便先行往外走。 我是敢怒不敢言,这是当我是她保姆了?总这样我还怎么去找给镜子补充能量的冤魂啊。等有空闲了我马上就找常天锦研究挣脱缚魂丝的方法。但现在我还是得乖乖跟着洛晓天走。 一路上我都没有跟洛晓天搭话,而她也是沉默不语。回到洛晓天的家后,我径直走向厨房,翻找冰箱里的食材。而洛晓天则是直接进了卧室。我俩各干各的,谁也没有打扰谁。 过了一会,饭菜终于做好了,我敲敲她的卧室门,告诉她可以出来吃饭了。卧室里没有一点声音,我又敲了敲门,还是一样。或许她睡着了也说不准。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想离开,又怕一会她醒过来见不到我又给我打电话把我折腾回来。摸摸口袋里空瘪瘪的烟盒,我准备先出去买包烟再说。 走在这高档又破败的别墅区里,我感觉自己好像到了国外电影中丧尸横行的区域。表面的宁静都是假象,而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咻的钻出一具形容恐怖的丧尸,不为别的就为了咬你一口。 在楼与楼之间穿行,我从窗户看到很多家房子里都是装修的很完整的,甚至还有很多家里面的家具家电都没有搬走。要不是杂草丛生的院子我真的会以为那只是家里人临时出门了而已。 走了挺远的,都没有发现有超市之类的,我也是暗骂自己是猪头,这边发生过那么多的凶杀案,谁还会傻到在这边开店啊。正当我转身想往回走的时候,余光却撇到旁边似有青烟袅袅升起。 这边竟然除了洛晓天以外还有人居住?我向那边走去,果真有一间很低矮的用纸壳和树枝搭建的小屋突兀的矗立在荒草之间。和周围高档的小房形成鲜明的对比。我走过去,见房前一个用铁皮桶做成的简易的火炉上架着一口大锅,下面火舌攒动,上面的大锅里不知煮着什么东西。 我缓缓靠过去,一阵肉味夹杂着烧灼皮毛的味道传来。熏的我有些恶心,下意识的往火炉下面的口看过去,有一些还没完全烧着的皮毛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歪着头想看看是什么动物的皮,忽然一个好像两根生锈的铁互相摩擦一般嘶哑难听的声音从我身后想起: “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第五十八章 入住洛家 我闻声迅速的转过身去,一个穿着一身非常破烂不堪的长袍的老头正现在我的身后。他的长袍上有很多破口,透过破口看的到里面又是一件长袍。下面的长短不一的边边显示着他应该是穿了好几件衣服,但都破破烂烂的彼此相互遮挡着破洞。 老头应该是个重度佝偻病患者,他的后背拱起一个大大的弧形,让我觉得他的脸都快挨到他的膝盖上了。一头凌乱的头发打着柳,上面还夹杂着一些干草和枯叶。沟壑纵横的老脸述说着沧桑,最恐怖的是竟然还有一道从右眼直接蔓延到下巴的狰狞的疤痕。 一时之间我竟然觉得他比之前见过的有些鬼都吓人。不禁有些语塞。 “呃,大爷,我朋友在这边住,我就随便看看,没…没打扰到你。” “哦?朋友啊。”老头缓缓走到锅边,拿起一根长木头向里面拨弄着炉口的皮毛,一阵更刺鼻的焦臭味传来。我皱了皱鼻子,想转身走掉,忽然炉子里发出啪的一声炸响。一个东西咕噜噜的滚了出来,我一看,竟然是一个烧的漆黑焦糊的老鼠的头。 锅里煮的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我顿时觉得胃中翻腾,恶心的感觉立刻涌了上来。转身就往回走。没看到身后的老头将头侧向我,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回到洛晓天的家,打开门,正看到洛晓天坐在桌边吃着我刚刚做的饭菜。虽然我也没吃晚饭,但此刻一想起刚才那火烧皮毛的味道,和那锅中煮着的东西,我就没有一点胃口。洛晓天抬眼看了我一眼,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边吃边说道: “我还以为你做完饭就跑了呢。” “跑啥?”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臂伸直放在靠背上,抬起头盯着天花板。 “您老没放话,我跑了以后您一个电话再把我叫回来,我累不累啊。”见她吃的香,我忽然想恶心恶心她。 “唉,对了。你家附近有一个奇怪的老头,你见没见?他拿纸壳子盖了个小房子,刚才我看见他正在做饭,你猜他炖的什么东西?老鼠一锅烩!还用耗子皮烧火,这小味儿,真叫一个挠挠的。唉内味就跟……”我站起来往餐桌上看了看。 “对,就跟你内盘烧肉一个味儿!”我指着她正将筷子伸向的一盘菜很和时宜的说道。 洛晓天的筷子顿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睛看了看我,继续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还在那盘炖肉盘子里夹了一大筷子。但嘴角却不易察觉的微微上翘。 见没恶心到她,我又一屁股坐回沙发里,仰着头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谁知洛晓天此时却发话了。 “那个人你离他远点,他是一个多星期以前来这儿的。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感觉的到他身上的气场并不正常。” 我心里想着你就算不提醒我,我也不可能去跟他接触啊!谁家好人吃炖耗子啊!但嘴上依然应着“是,知道了。” 洛晓天吃完饭,我没等她指示,便主动把碗收到水池去刷洗。收拾完毕后我想离开,便寻问她还有什么事没有。洛晓天走到厨房泡了一杯茶捧在手中,然后坐回沙发上。她轻轻吹了吹手中的热茶,蒸汽腾起,她轻轻呷了一口。 “没事了,明天早上五点钟到这里来给我做饭。” 我脸颊抽搐,“吃这么早啊?”好家伙,那我四点来钟就得往这边赶。这对于我这一个不睡到自然醒,就有起床气的人来说真是种折磨。 “嗯,嫌早啊?那你就住这儿。那边有保姆房,早上你可以晚起一会。”洛晓天冲着门口的位置挑了挑眉,我顺势看过去,那边有一个小门。 住在这里?我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这就同居了?我走到那个小门前打开来,看到里面是一个将近五,六平米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的小衣柜,一个挂在墙上的电视。而且还一个小型的室内卫生间。 该说不说还是非常干净整洁的。我当真犹豫了。家暂时不想回去,住在外面也没有那么安全。这个世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生一些诡异又恐怖的事情。而在洛晓天身边似乎还要安全一些。至少目前为止,她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当然了,把我当栓狗一样在我魂儿上系个缚魂丝然后以此威胁我给她做饭除外。 最终我还是决定先住下来,缚魂丝也先等一等。因为如果让常天锦帮我去除会不会对他有影响先不得而知,如果再让他沉睡我的保护伞可就没有了,如果再激怒了洛晓天我再腹背受敌可怎么办。再一个我是真不想起早啊! 我跟洛晓天说我同意住下来了。洛晓天心情似乎不错,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告诉我一会饿了就把牛奶热热再喝,然后就回了卧室。 躺在保姆房的床上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不知怎的我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当洛晓天叫醒我的时候,我还以为天亮了。看了看时间,竟然只是凌晨两点。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洛晓天只是让我穿好衣服,跟她走。 洛晓天开车,我坐在副驾驶的的位置上。快出小区的时候我隐约看到有一个黑黢黢的人影站在草丛中。好像是昨天看见过的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 我告诉洛晓天,而她只是哼了一声,跟我说道:“无妨,反正再过几天你就永远看不到他了。” 我不明所以的问她为什么。她想了想告诉我说,在这里住一定要切记一点,那就是每当初一十五,都不要回这个小区。只要记住这一点,在这里买房子住就算捡了个大便宜。 我似乎懂了,那个上次洛晓天说过的她也要避其锋芒,互不干涉的玩意估计逢初一十五便会出现。我一定要切记这一点,看好日期,安全第一!如果连洛晓天也要选择避让,那必定是个难难缠的玩意儿。 车子行驶了很久,我感觉都已经出了城了。我们在土路上颠簸,两旁的树很密,草也长的很高。天上是大半个月亮,而且时不时的会被云遮盖。正当我觉得洛晓天是不是想找个地方给我来个杀人抛尸啊的时候,车子开始减速,最后在路边停了下来。 我和洛晓天下了车,因为周围实在是太黑了,所以我掏出手机想照个亮。可洛晓天却阻止了我,让我把手机收好,并且换成静音。我环顾四周,荒草丛生,耳边不时有虫鸣响起。我问她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洛晓天却神秘一笑,告诉我说带我来冲冲业绩。然后转身向草中走去。 我赶紧跟上,风吹草叶在我耳边花花做响,有些太长的草叶会在我的拨弄间抽打划在我的脸颊上胳膊上,有些刺咧咧的疼。因为天色实在是太暗了,我很费力的跟在洛晓天身后,但还是跟丢了。 我停住脚步,立着耳朵想辨认一下有没有脚步的声音,但却没有听出来。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柔柔软软的从我脚面上上掠过,我一下跳起来,差点叫出声。我压低声音小声的唤着洛晓天的名字,心想我再喊两声,找不到她我转身就往来处跑。 喊完两声我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一只冰凉的手却一下拉住了我的手。 我回头见是洛晓天,刚要张口说话就被她另一只手把嘴捂住了。她“啧”了一声,然后飞快的把手从我嘴上拿下来,伸出食指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也没有送来拉着我的那只手,只是径直悄声向前走去。 我能感觉到拉着我的那双手,手指纤长,我下意识的抽出手,反手握了上去。洛晓天的手在我掌中轻轻一颤。但并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前行。 正当我感慨这家伙的手竟然这么柔软,皮肤也是滑腻腻的时候,洛晓天忽然抽出手,然后飞快的按着我的肩膀和我一起蹲了下去。 我一直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跟着她的动作去做。顺着她望去的方向,我看到一个人从我们前方大概五十米的位置直直的走过,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歌。待到他走到一辆破车跟前,上了车,打亮了车灯,我俩又向下附身,以免被灯晃到。 待车开走后,洛晓天放开压在我肩头的手,然后瞪了我一眼,转身继续向那人过来的方向走去。 而我已经看到了一座很大的平房坐落在荒草之中。 走进了一看,是一栋类似养猪场的房子,墙壁上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大门紧锁,门缝底下里面透露出暗淡的光。 看着紧锁的大门,我询问洛晓天我们怎么进去。却只见她掐指念诀,比比划划。正当我想着她会不会和现实中的洛晓天一样掏出一根铁丝的时候,她却剑指门锁,口中道了一句:“开”门锁咔的一声打开了。 这个世界的洛晓天明显要比现实中的洛晓天厉害啊,要不是现在不合时宜,我甚至想给她鼓掌叫好。 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是一个厂房,几排昏黄的灯泡在头顶半死不活的亮着。地上一排排放着大酒缸一样的东西,缸口处都露着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空气十分的污浊,像是白酒混合着污秽的味道,还有一丝丝血腥味混合其中。 我掩住口鼻,向离我最近的缸走了两步。缸口处的东西忽然动了一下,吓了我一跳,我转到正前方,才被所见的东西彻底惊呆了。那缸口露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头,而且是一个活着的女人头。我倒退几步,放眼望过去不由心头一紧。 这整个厂房中数以百计的缸里,竟然都是活人?! 第五十九章 活人泡酒厂 眼前的女人头发短短的。面部浮肿,双唇半张,若不是她能听到她不时发出的轻微的“嗯”的声音,我真的以为会是一个已经开始出现巨人观的死人。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缸口露出的人头不只是女人,还有年轻的男子和小孩儿。只是缸的大小不一而已。缸上面有一根从头到尾贯穿的横杆,有一些装着液体的玻璃瓶在缸口的正上方。一根类似输液管的东西连接在缸中人的脖颈处,正在向他们的身体中输送着液体。 缸中的人有些是光头,有些已经长出了短短的头发。在缸的底部有一个小孔,里面伸出一根细长的软管。软管下接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或多或少的都有着一些液体。 我越走越心惊,越看越遍体生寒,甚至双腿都开始发软。这是怎样一个炼狱般的场景!我站在两排缸的中间手足无措。洛晓天走到我的身后,拍了我一下。我缓缓的转过头,却看到她波澜不惊的脸。 “我…我们要救他们吗?”我磕磕巴巴的说。 “救他们那干什么?再说怎么救?你能救的过来吗?”洛晓天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其实我也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我们来这里要干什么?”想到这个世界并不能像现实世界中那样按常理出牌,我也便不再提出类似我们报警之类的蠢话。 “我都跟你说过了带你来这冲业绩。那么快就忘了?今天带你收割点高档货,足够保你在馆长那能够挺胸抬头了。”说罢,洛晓天走回大门口,并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疑惑的走过去问她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洛晓天眼皮都不抬,甩给我一个字。 “等。” 我挨着洛晓天坐了下来。空气中的味道我已经适应了一些,没有刚进来时那么恶心。看着眼前一排排的大缸,从没见过大场面的我今天真是被震撼到了。而洛晓天似乎跟没事人一样,从她的脸上看不到惊惧,也看不到怜悯。 等了好久,忽然有汽车的声音传来。洛晓天一下起身,示意我站在正对门的两排缸的中间。我很紧张,问她说什么意思?她却一推我,脸上带着些许兴奋的神情吐出两个字。 “诱饵!” 我被他一推踉跄了几步。跑到了离门十几米的位置。身体僵硬,呼吸急促,手心都出汗了的盯着门。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我也是越来越紧张。不由看向洛晓天。她竟然意外的给了我一个放心的微笑,然后冲我摆摆手。示意我别太慌。 我甩了甩头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屏住了呼吸。 外面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我只听得一个粗重的男人:“咦”了一声。然后摆弄了两下锁,紧接着门便被推开。 随着门大大的打开,一个看上去身高得有一米九左右的健壮的男人,肩上扛着一个麻袋,出现在我眼前。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也呆住了。让麻袋从肩膀上卸下放在地上。我看到麻袋里面耸动了几下。那男人歪着头,一步一步的向我走过来。我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该转身就跑。眼看着那男人脚步越来越快,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我看到那人身后的洛晓天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钢管,悄无声息的跟在男人身后。当她将钢管高高举起的时候,男人似乎有了察觉,猛地转身。说时迟那时快,洛晓天狠命的将钢管横扫,只听“梆”的一声,钢管正好打到了他的太阳穴上。 那男人闷哼了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我腿一软,差点没跪坐在地上,但是我还是稳住了。脚步稍微有些踉跄的走到男人旁边,用脚尖轻轻踢了男人一下,见他真的昏过去了,我才放下心来。 洛晓天左右看了看,然后指了指我的腰说道: “把他绑住。” 我低头看了看,今天我穿的是一条休闲裤,裤子上有一根带子。我抽出带子,将男人的手反绑在身后。然后问洛晓天我们现在做什么?杀了他吗? 洛晓天哼笑了一声:“可以啊你,今天你倒挺上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他只是一把钥匙而已,后面还有好玩的呢。你现在把他拖到那个缸旁边。”说罢,她指了指旁边的缸上的出水阀门。 这男人膀大腰圆的,我费力的给他拖到缸边。洛晓天走过去,用钢管将男人的头摆正在阀门正下方,然后用钢管一推水龙头的把手,缸里的液体哗啦啦的浇在男人的脸上。浓烈的酒味传来,男人忽然被浇醒了,并且好像被呛到了。他一边甩头,一边猛烈的咳嗽。 见他醒过来了,洛晓天又用钢管关闭龙头。男人又猛地甩了两下脸上的酒,看清现状后,挣扎着要起身。洛晓天一下子用钢管狠狠的抵在男人肩锁关节附近的位置。男人越挣扎,她就越用力。最后,男人见起身不得,便开始大声咒骂。 洛晓天听得皱起了眉,然后俯身用手捏住男人的下巴,一捏一卸,竟然将他的下巴卸的脱了臼。男人再说不出话来。只是凄厉的发出啊啊的声音。 “现在我们好好聊聊了?”洛晓天歪着头,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男人平静的说。 “我们不是来闹事的,带我们去桃源。” 男人听到桃源两个字,立马停止了挣扎。他的眼睛左右转动看看洛晓天,又看了看我。洛晓天俯身过去,将他的下巴复位,然后将手中的钢管递给我。我接过钢管,紧紧的攥在手中。反观洛晓天则是毫不紧张一般抱着双臂,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谁引导的?”男人说。 “老蝰。” “规矩?” “没问题。” 洛晓天走到一个缸边,打开酒水龙头。用手捧了一捧毫不犹豫的喝下。男人又看了看我。不会我也得喝!我瞅了洛晓天一眼,她却跟我扬了扬下巴。看来今天是躲不过这一劫了。我左右看了看,有一个小一些的缸,里面应该是泡着一个小女孩儿。我走过去学着洛晓天的样子,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 酒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辛辣,反而入口很甘甜,酒香浓郁。 地上的男人见我们两个都喝了酒,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看着洛晓天扬了扬头。 洛晓天走向男人背回来的麻袋,“借你的牲口用用。”然后边说边解开了捆绑麻袋口的绳子。里面是一个嘴上缠着胶带,五花大绑的女孩儿。 女孩看到了洛晓天,又看了看地上双手被反绑的男人,眼睛中出现了一丝希望的光芒。但那光芒随着洛晓天接下来的举动,变成了绝望的死寂。 因为洛晓天绕到女孩背后,用捆绑麻袋口的绳子缠绕上了她修长的脖颈。然后用一个膝盖顶住女孩儿的后背,两只手一道用力的向后拉。女孩儿挣扎着,就因为捆绑的太紧而无法反抗。她的眼睛逐渐开始充血、凸出,洛晓天越来越用力,女孩的胸向前挺,头向后仰,绳子深深地勒进她的脖颈,女孩的太阳穴的血管也鼓了出来,生命之光在她的眼中缓缓消散。 最后,洛晓天松开手中的绳子,女孩的尸体软软的倒下去。我刚刚竟然眼睁睁看到了洛晓天杀了一个人。男人的笑声更大了,他近乎癫狂的笑声让我产生了一种极其愤怒的情绪。但我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告诉我自己这一切都只是扭曲的镜中世界中的人,不是真实的。 洛晓天走到那男人面前,将手中的绳子扔到他脚边。那男人忽然挺停住笑声又看向了我。 “你这已经没有牲口了。”洛晓天摊了摊手。那男人用头指向旁边的缸。“今天老子开心,这口缸里的泡物就给你当投名状啦!” 我看向旁边的酒缸,一个女人头向旁边垂着,毫无生机的样子。我捡起地上的绳子,缓缓走过去,站在女人面前,盯着她的脸。现在已经到这等境地了,我将绳子缠绕上女人的脖颈,女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我,嘴巴大大的张开,我看到她黑洞洞的口中已经没有舌头了。 她虽然说不出话来,但嘴巴张张合合,我能看的出来她一直在重复的是三个字:杀了我! 对于她,或者说对于这里所有的缸中人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结局。或许此时此刻,相对别人来说,这个即将死在我手中的女人,是无比的幸运。 我将绳子在手中绕了两圈,然后向两边拉直,然后越来越用力。女人的眼中闪出异样的光彩,那是即将解脱的的幸福感,因为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而高兴,因为苦难即将结束而高兴。 都是假的!这些都不是真的!我闭上眼睛,不再看她的眼睛。只是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直到洛晓天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如大梦初醒一般松开了手。睁开眼睛对上那女人已经失去生死的脸,她虽然面目狰狞,但嘴却是笑着的。 那男人依旧在大笑,但他忽然止住了笑。看着我说道。“你不行,桃源可不要你这样没有信念的人。你这样的只适合当个牲口!” 我的情绪一下迸发出来,我几步走过去,冲着他恶心的嘴脸就是一脚。男人的笑声停滞在我的鞋与他的脸亲密接触的一刻。此刻什么业绩,什么桃源,都去他马的。我的脚不停的踢在男人身上,脸上。直到他忽然冲我喷出了一口血,我才停下来。血喷到了我的脸上,我脱下外套,在脸上一摸,然后团成团扔在了男人脸上。 “现在你说,咱们俩谁更像牲口?” 洛晓天全程都没有阻止我,而是一直站在一旁抱着双臂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那男人的头盖在我的衣服下面,忽然又发出了闷闷的令人厌恶的笑声。我蹲下身子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将他拉起来。我一字一句慢慢的说: “你笑什么?要不要我把你的舌头也割下来?”那男人将口中的血咽下,然后咧着嘴笑着,脸上的血模糊了他的眼睛。 “这才够劲!我喜欢。给我松开,我带你们去桃源!” 第六十章 桃源,食人乐园 我看向洛晓天,她对我点头示意。我松开抓着男人领子的手,愤愤的用力将他翻转过去。他的脸磕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哼。我粗暴的解着他手上的绳子。然后将绳子狠狠的扔到地上。 那男人动了动手腕,撑着地站起身来,用手抹着脸上的血。阴测测的看了我几眼。然后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我和洛晓天跟着他往外走。洛晓天低声的对我说道。 “可以啊你,刚才我还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呢。” “你是说揍他?还是杀人…”我叹了一口气。我已经不愿意再回忆起刚刚那女人的死状了。 洛晓天没有再答话,我们跟上那男人,来到了他的汽车前。男人首先上了车,然后胳膊搭在车窗上跟我们侧了侧头。 我和洛晓天坐在后座,车里极其的脏乱,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恶臭的味道。我将头紧靠车窗,车开了起来,风灌进来,把味道冲淡了一些。 男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车行驶了很久,最终停到了一片很大的类似厂房的建筑前。我们下了车,车内的气味加上因为路不平而不停摇晃的车身让我的胃里翻江倒海,但我还是忍住了想去吐一吐的欲望。 男人走过去,敲了敲厂房的大门。半晌后一个男人打开了门,两人耳语几句,那人又上下打量了我和洛晓天一番。便打开了门示意我们进去。我在想这大门背后,会不会还是一个类似刚刚泡酒厂的地方。谁知打开门后里面却是一个废弃的养牛场。有一个一个的栅栏隔间,和满地的干草。 我们走到屋子的正中间,那人停了下来。用脚扫开地上的干草,地上是一个很大的木质的方门,上面一个有很粗的圆型黄铜拉环。那男人扎好马步,手握拉环,用力向上拉。一个地下入口出赫然现在眼前。 我站在入口处向里看去,里面黑洞洞的。水泥制的台阶向下延伸着,不见尽头的消失在黑暗中。在进入地洞之前,男人对我俩进行了搜身,并拿走了我们的手机。然后他便先行进入了入口,酒厂的男人示意我俩跟上。我和洛晓天对视一下,便踏上了进入地下入口的台阶。通道里没有灯,但是入口处还有一些亮光。可这亮光在我俩向下走了二十几步的时候,被那个酒厂男人关上的盖门,彻底阻挡了。 视线陷入绝对的漆黑之中,我的心稍微有些慌乱。我下意识的扶了一下墙壁,却感觉手中一片冰凉滑腻,我飞快的抽回了手甩了两下。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是一股很腥的味道。忽然我的另一只手被抓住了。凭那触感我知道,应该是洛晓天。因为还跟之前一样,是那么的冰凉柔软。 我被洛晓天牵着,凭借刚才尚且看的见时感知的台阶间距,惯性且木然的一步一步向下走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在我身前一直响着。我真的有种感觉,这条楼梯是一直向下循环往复完全没有尽头的。 走着走着,隐约中我看到了一丝光亮。我深吸一口气,看来出口已经不远了。走完了最后一节台阶,我看到眼前是一个大概十几米长的走廊走廊的天花板上点着几盏昏黄的灯。虽然灯光并不很亮,但对于刚才双眼完全处于黑暗中的我来说,这样昏黄的灯光亮度刚刚好。 洛晓天松开我的手,我见她双手掐决,然后在眼睛上划了一下。我小声的问她在做什么?她伏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我怎么可能让我们陷入未知的危险中,这是明眼术,无明中开眼后,即便没有光,我也能在黑暗中看见眼前的事物。” 听她这么说,我之前有些悬吊的心更放下了不少。这个世界的洛晓天还是相当有本事的,等我有一天回到现实世界,我一定得告诉洛晓天,在另外一个世界中的他,竟是如此霸气的存在,不像他摆好架势,一溜十三招后还得掏出一根铁丝来开门。 引路的男人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用力的拍打了几下门,片刻后门应声打开。男人挥手示意我们跟上来,进入门的一刻,我的眼睛出现了一瞬间的白目。门后面的灯光实在是太亮了,我一下眯起眼睛,半晌才适应过来,缓缓张开。 我看到门那边是六个高大的男人,看见我和洛晓天,他们几个人在我们身上扫视着接着掏出了两副手铐。 “什么意思?”洛晓天看到他们掏出的手铐,眼神立刻变得犀利起来,冷冷的说。 “在得到父亲的认可之前,你们就是完全不被信任的。现在你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乖乖听话配合我们,然后带你们去见父亲。不然嘛。”说话的人冷笑了一下。 “最近也是该添点新的牲口了。” 洛晓天瞪视着那人,忽然掩面一笑,然后将双手合并向下那人。那人。将手铐扣在洛晓天纤细的手腕上,然后转向了我。无奈,我也抬起双手。手铐冰冷且沉重,现实中,我一直是一个秉公守法的好市民。没想到第一次戴上手铐,竟然是在这种环境之下。 留下两人看门,剩下的四个人前面两人引路,后面两人在我们身后监督着我们。我们一行六人向里面走去。 一路上我观察了周围的环境。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废弃的防空洞。左右是一扇一扇紧闭的大铁门。还有很多通道,不知通向何处。七拐八拐走了很久,通过了好多扇门。我们终于来到了防空洞深处,一扇巨大的,对开门的面前。 门被漆成暗红色,就是那种类似血液凝固后的颜色。领头的人按下了一个按钮。然后将脸凑到一个摄像头前。过了一会儿。门发出沉重的声响朝里面打开了。 和外面亮的晃眼的灯不一样,里面的灯光是一种柔和的光。跟随领路人往里走,我感觉脚下是一片的柔软。低头一看。整个屋里都铺着长毛地毯。开门的是一个身着白色丝质长裙金发碧眼的美女。女人身材高挑,身体在长裙的包裹下玲珑有致,我马上将眼睛转向他处,因为我看得出这个女人裙子底下。竟然没有穿任何内衣。 女人带领我们向里走去,我看到这个房间里面各种家具一应俱全,都是棕红色的木头制成,而且一看都是百年大树,所有的家具都是一整块大木头制作而成。做工精致,无论是椅子桌子还是旁边的柜子,上面都是线条流畅的雕花。头顶巨大的吊灯看上去直径都得有两米,各种大大小小的水晶珠子在里面光源的照射下,无不透露出极尽的飨宴奢华。 走到一张巨大的沙发前,我看到另一个女人,她穿着和那金发美女一样的衣裙,不过这个女人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束起,一根长长的发簪横着穿插在她的发髻中。女人柳眉杏眼,面容温婉。在她的怀里躺着一坨怪异的肉团。我定睛一看,那竟是一个身体扭曲成奇怪形状的男人。 带我们过来的四个人轮流走过去,跪下来亲吻了他的脚。这一幕着实又是把我看恶心了。亲吻完毕,四个人倒退回来。领头的人冲着那人尊敬的说道。 “父亲,这是老蝰介绍过来的两个人。您看一下怎么处置?” 那个被称作是父亲的人并没有起身,依旧慵懒的躺在女人的怀里。他打量了我,又看了看洛晓天。 “你们两个可知我这桃源是什么地方?”男人没有张口,声音从他脖颈处一个类似小音箱的东西中传了出来。不等我俩回答他继续说道: “世界终将被毁灭,天上会降下火红的太阳,世间的万物都会在红日的照耀下消失殆尽,这里会是最后文明存在的地方,会是最后的乌托邦。如果你们愿意将自己交给我。你们便是末世降临后的幸运儿。而我就是神的旨意,我便是你们的父亲。我会带领你们我的孩子们,在末世后的世界永生。” 我擦!我心里暗骂道。这不妥妥的邪教主义宣传吗?看着身边那四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一脸虔诚的看着眼前的肉球,我真的感慨精神操控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的孩子们,带他们去看一看我们的牧场,如果真的是神的旨意让你们多两个兄弟姐妹,我们便一定要接受他们。如果他们不是神选之子。那么能够为桃源的孩子们献身也是他们的荣幸。”肉球的声音嗡鸣着从扬声器中传出来。说罢他便闭上眼睛,不再做声。 四个人再次鞠躬,然后转身带着我俩向外走去。 出了房间的门,我俩在四人的带领下向左侧的一条通道走去。走了许久,推开一扇。即便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那是像地面上废弃养牛场一样的场所。不过一个一个栅栏隔间中,脖颈拴着铁链的却是活生生的人。这些人有男有女,却都赤身裸体,蓬头垢面。每个栅栏前都有一个方形的口。前面放着一个食盆。此时正有的人将头从方形缺口中探出。吃着地上食盆中红瞎瞎粘糊糊,不知什么东西的食物。而有些人蜷缩在地上的干草中闭着眼睛在睡觉。 我们从中间的过道走过,那些人却没有抬头看我们。他们的神色或癫狂或木然。走过这个房间。又是另外一扇门。 推门进去,这个房间。依旧是一个一个的牢笼。不一样的是地上铺着像鸡毛一样的东西。而每个牢笼中。都是一个个着大肚子的女人。巧的是,当我们进去的时候。正有一个女人高声呼喊着,另外一个人疾步走过来。蹲下身看了看。然后打开栅栏门。不顾女人疼痛的面容扭曲。拖着她就往旁边的一个房间走去。 引领我们的四个人似乎有些兴奋,他们互相说着今天晚上又有汤喝了。其实不用看,我似乎就知道了他拖女人过去做什么。女人应该是要临盆了。而孩子的下场可想而知,这孩子八成就会变成这些人口中的汤的食材。 虽然我之前便猜到这会是一个极其邪恶残忍的地方。但没想到,现实远比我想象中的更残忍。这里竟然是一个圈养活人的食人乐园。 第六十一章 侏儒三兄弟的厨房 虽然这些日子我经历了很多,也遇见了不少的鬼魂邪祟,但此情此景却真正让我透骨生寒。作为一个人类,我无法想象人能对同类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行径。 但其实想一想,人类对动物做出这些事,我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我们圈养动物食其血肉。将刚出生的小鸡仔进行雌雄分类,雌性小鸡直接圈养起来,而雄性的小鸡在出生不过几分钟时便会被投入粉碎机,被飞速旋转的刀片切碎捣烂,变成其他小鸡的食物。 烤乳猪用的小猪是仅仅生长40到60天的猪仔。炭烤乳羊用的是怀孕了即将生产的母羊。把母羊活生生的放入炭火中烧烤,全身烤熟以后把母羊肚子中的小羊取出来食用。活叫驴、铁板甲鱼……这些极其残忍的菜,无不彰显了人类在吃上的智慧。为了口腹之欲,用尽虐杀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今日所见的人肉牧场中被圈养的人类,在桃源这些人的眼中,不过也只是一盘菜而已。我的内心竟逐渐平静下来,其实人类又何时比那世间的万物、其他生灵高贵多少?一副臭皮囊下包裹的,或许是无比卑劣的灵魂。 引领我们的四个人,继续带着我和洛晓天向前行进。又经过了几个圈养人类的房间后。我们又穿过了一条通道,再打开那扇门后,一阵肉香钻进了我的鼻子。不用看也知道,应该是到了桃园的厨房了。 果不其然,在这里我看到了书上写的地狱一般的场景。 厨房门口的位置是几个大铁笼,有的空着,有的已经关入了一个活人。而铁笼旁边便是一个很大的不锈钢案板。现在案板上摆上了一具尸体,尸体的四肢和头颅被案板上五个铁环牢牢固定住。案板在尸体脖颈处有一个缺口,连接的是一个向下类似漏斗状的东西。漏斗的正下方是一个很大的铁桶,里面已经满满的装了一桶的血,非常的新鲜。看样子这人是刚刚被宰杀的。他的眼睛大睁盯着天花板,眼神中满是惊惧与绝望。尸体大张着嘴,或许是在割断他颈部血管的时候也连带着割断了他的气管。他在飞快失血的痛苦中,和即便用力呼吸也无法让气体进入肺部的窒息中绝望的死去。 紧挨着案板的是一个很大的长条形的清洗池。里面放着几个盆子盆子里?血红的水中泡着一些肉。 在房间的另外一边应该就是烹饪区。一个巨大的烤炉,随着炉子外面一个看上去只有一米三左右的侏儒双手握着摇把,像打井水摇辘辘一样的不停的摇,里面固定在架子上的肉也在匀速的转动。应该烤了有段时间,皮肤已经呈现一种微微发红的焦黄色,不时有油脂从身体下方滴到地上,发出嘶拉嘶拉的声音。 侏儒听到有人走近,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但依旧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他扫视了我一周,然后视线停在了洛晓天身上。 “哎呦,这小丫头皮肉可真嫩呐,这样好的食材可不能烤来吃,最好是直接用刀一片一片一片直接生吃就行”侏儒猥琐的笑着。 “我可不这么认为”另一个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我们回过头看到了一个跟烧烤侏儒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我还是觉得切片涮火锅会好一点,就夹着在沸水里沾那么两三下,啧啧啧。”侏儒说着然后咋么咋么嘴,一脸陶醉的表情。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又一个声音从房间另一头传来。我看过去,竟然又是一个跟他们俩长的一模一样的侏儒,肩上扛着一条风干的人腿,从房间右侧的一个门里走了出来。我心中暗叹道,竟然他马的是三胞胎,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有一模一样的三个。 侏儒走过来,将腿用力一甩,扔到一个空着的案板上,然后捋了捋脑袋上上凌乱的稀松的头发。 “下次我可不去风干室了,里面的风又热又干,把我的发型都吹乱了。” “你长的那么丑,还要什么发型?就你那几根毛,干脆都薅了得。”烧烤侏儒边说着,边发出难听的笑声。 “你还好意思说老二?你长的好看!就你上回还想讨好金雀儿,让人家一腿给你踢的老远。你都忘了?”煮汤的侏儒调侃着烧烤侏儒,并给风干肉侏儒挤了个眼儿。 “大哥不说不提这事儿了吗。”烧烤侏儒垮着脸。另外两个侏儒哈哈大笑。见两人嘲笑自己。愤愤的说道:“那叫欲擒故纵,你要这么说,那我可揭你老底了!上次我还看见你把一个小孩的皮贴在脸上呢,咋的,是不是以为那样你那一脸的褶子就能抻平啊!” 此时的我觉得画面既诡异又可笑。三个烹饪着人肉大餐的臼头深目的丑陋侏儒这是在调侃彼此的长相吗?他们三个都不长的一模一样吗?而且看起来他们还对自己的长相颇为自信? 引路的男人一直在旁边默默的观察我和洛晓天的表现。见我们全程表现都颇为淡定,尤其是洛晓天,甚至连过多的表情都没有。他似乎颇为满意。没有跟三个侏儒打招呼,他便带着我们出了厨房。 又是一阵七拐八绕的走过我们来时的路,我们回到了他们父亲的那个房间。那个身体扭曲的男人依旧坐在沙发上。见我们回来了,他似乎比刚才要高兴,翁鸣的说话声音从扩音器传出来。 “怎么样,我们拥有源源不断的食物。这都是我们末世时可以活下去的仰仗。除了我的孩子们,神指示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为我所用。我的孩子告诉了我你们的表现。我很满意,你们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或是为神牺牲自己。” 我没有吱声,而是看向了洛晓天。洛晓天面露微笑,单膝跪下说了一句:“我愿意。” 我在心中暗骂,她不会被邪教洗脑了!但是见她这样子,我却也是不敢反抗。觉得她的样子单膝跪下,说了一句:“我愿意。” 扭曲的男人嗡嗡的笑起来,让我听着极其不舒服。他身旁刚才那两个穿着白丝长裙的女人站起身来,将他扶正。然后黑发女人走到沙发后面的一扇门边,按下了一个按钮。门缓缓的打开了。 “去见见你们的母亲,然后我带你们去见见你们的兄弟姐妹。”扭曲的男人嗡嗡的说道。 我和洛晓天站起身来。绕过沙发走进了那扇门。出乎意料的那屋子里竟满是鲜花。真不知道在这不见阳光,暗无天日的地下。这些花怎么会开的如此绚烂?穿过茂密的花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口水晶棺材。 我探身过去,见棺材里躺着一个中年女人。女人虽然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纪,但依旧能看出她十分的美丽。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下。头发上散落了很多白色的小花。这种小花我见过,应该是茉莉。女人身上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但和屋外那两个女人不一样。这条长裙像是棉麻质地,穿在女人身上端庄又典雅。 我观察女人的身体,并没有呼吸的起伏。所以说这应该也只是一具尸体。只是不知为何,尸体竟可以栩栩如生。或许这水晶棺中有一些能够保证尸体不腐不败的物质。 我又看了女人几眼,虽然女人极美,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一定很有魅力。但她毕竟只是一具尸体,作为一个没有恋尸癖的正常人来说,我对她也实在没有额外的兴趣。所以便转身想出去。忽然传来了一个哀怨轻柔的声音。 “杀了他,别再让他作恶了。” 我猛的回头,却没看到什么人。我看像洛晓天,她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不敢出声询问,便在心里嘀咕道是谁说话?谁知那个声音竟然回应了我? “你能听到我?竟然真的能听到我?” 我再次环顾四周,不但没有看到人,而且这个声音竟然能跟我在心里对话。我再次尝试问道: “你在跟我说话吗?我能听到你,你是谁?” 那个声音明显兴奋起来。 “是我,我就躺在你眼前的棺材里。我是茉莉。” 我向水晶棺走了几步,看着女尸依旧平静的躺在那里。 “阻止他,不要再让他继续这样了!”女人的声音哀求道。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另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催促着我和洛晓天该出去了。我无奈,只能在心里告诉茉莉,我一定会尽力的,这样的人间炼狱,我也不希望它继续存在。 走出了房间,我看到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个穿肩的背带。背带前有一个类似婴儿座椅的东西,那个扭曲的男人正被固定在那里。 “见过你们的母亲了?很好,走,我带你们去见你们的兄弟姐妹。”0 第六十二章 混战 坐骑男环抱着扭曲的男人在前面。我和洛晓天被四个之前引领我们的男人夹在中间,向大厅行去。行近一半,我悄悄的用胳膊碰了一下洛晓天,用眼神示意她我们应该怎么办?谁知洛晓天却没有理我,只是脚步稳稳的跟着那些人走。 此时,我心里虽然稍有些慌乱,但是依旧选择相信洛晓天。穿过了几道长廊,我们来到了一个大厅。我看到已经有很多人等在那里了。目测得有五六十人。看见我们的到来,这些人的眼中明显都透露出了一些兴奋。 在人群的正前方,是一个高台。坐骑男转过身来扭曲男人看着我们笑了笑,发出难听的嗡嗡声,然后先行一步,走上了高台。 我们两个也和那四个人上了高台。四个人分左右两侧站好。当那扭曲男人站上高台的时候,台下的人就开始躁动起来,从零零星星的呼唤到整齐划一的喊着“父亲!父亲!” 只见坐骑男高举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台下的人群才停止了躁动。坐骑男放下手,在扭曲男人颈上的扩音器上调节了一下。男人喂了一声,声音的确比刚才要大了很多。 “孩子们,今天我们的桃源迎来了两位新的兄弟姐妹,他们和你们一样勇敢、无畏。让我们欢迎他们。” 说罢,坐骑男的手一挥,指向我俩,台下立刻又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喊声。 “欢迎!欢迎!” 看着台下的人,我顿时想起了在现实世界中那些传销组织的联欢会。这个男人就像他们的神一样。他所说的一切,便是最高的旨意。我转头看了看洛晓天。但她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正前方。 “接下来,我们让这两个孩子进行最后的献祭,这样他们才真正有资格成为我们的家人。”坐骑男一伸手,台下便有人走上来递上了一把大剪刀。然后他接过剪刀,转身走向我俩。 “伸出你们的左手,将你们的食指留给我们的神。从此以后,你们便是桃源中的一份子,你们会在末世中和我们一起存活下去。我们在这里共同建造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度。” 坐骑男手中拿着大剪刀,没有和他胸前的扭曲男人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看看左右的守卫,又看看台下那些眼中全都透露着疯狂,纷纷举起自己被斩断了食指的左手的人。在想我是不是应该转身就跑?但是估计成功率几乎为零。 此时,洛晓天终于动了。她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双手掐决,口中快速的默念着些什么。随后只听她大喊一声:“开!”手铐应声打开。 扭曲男人脸上的表情呆住了。坐骑男也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抬起剪刀向洛晓天刺去。洛晓天格飞快的提手挡住他的手腕。顺势抓住一拧,借力卸下了他手中的剪刀。 这一招干净利落,看的我真想叫好。洛晓天果然是强悍,但瞬间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周围的那四个人,将我们包围住,台下的人也跃跃欲试的要冲上来。 “终于都到齐了吗!今天我就送你们这帮杂碎都上西天。”洛晓天转身将剪刀塞进我的手中,然后从身上掏出了一摞白纸一样的东西。只见她将这些东西合手置于掌心中,口中吟咒。 身边的扭曲男人见状不好,大声喊道: “快!快阻止她!”但说时迟那时快。洛晓天眼中金光闪过,双掌前伸,两臂挥动。手中的白纸像暗器一般飞射出去。但却不是直直的,而是如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贴上了哪些离她最近的即将冲上来的人的额头。 这时我才看清他哪是些白纸,竟都是一些纸裁的小人。被纸人贴上的人立刻停止了行动。 “你们不是喜欢同类相食吗?那今天我就让你们自相残杀。”洛晓天双手掐决,眼中精光大盛。这些人的肢体忽然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开始彼此攻击。 虽然洛晓天扔出去的纸人只有十几个,但被纸人操控后的人宛如失了神志一般,疯狂的虐杀身边的人,那叫一个拳拳到肉,招招见血。用牙咬,用手抓,用脚踢,用膝盖顶…目的就是将对方置于死地。 但还是有一些人并没有被这些人所牵制,他们依旧疯了一般的向台上冲来。只见洛晓天调整呼吸,双脚前后踏禹步,口中言咒,心神一致。聚拢先天一炁于双掌之上。正对着一个向他扑来之人,一掌击于他胸膛之上。隐隐似有雷声响起。之见那人口喷鲜血倒飞出出,随即,洛晓天又变换身形,掌掌不落空的击打在不断扑上来的人身上。 虽然我暗自叫好,并看的心潮澎湃。但此时我也算处于战斗的中心地带。并且我手上虽然拿着把剪刀,但是手铐依然没有解开。而且也有一些人觉得奈何不了洛晓天,竟向我扑了过来。 我举起大剪刀,左刺右劈,毫无章法的连攻击带闪躲。向我扑来的人竟然一时没有近得了我的身。我一边打斗一边向洛晓天不是好声的喊道: “大姐!你打的还真痛快!你倒是管管我呀。” 正说着,忽然感觉一阵劲风从迎面劈来。我下意识的抓着剪刀的两边把手将剪刀打开,向前一挡。一把杀猪刀正好架在剪刀的两刃之间。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三个侏儒其中的一个! “小子反应挺快呀,告诉你今晚就吃你了。我劝你最好停止反抗。运动大了,肉发酸可就不好吃了!”那侏儒怪笑着,我看到他身后不远处另外两个侏儒也提着刀跑过来了。 我扫了一眼洛晓天此时正分身乏术。妈的妈我的姥姥!我向前一推送,侏儒连带着那把刀向后踉跄着退了一步,紧接着继续向我劈砍过来。我又用剪刀险之又险的挡了一下,发出金铁交击的声响。然后趁侏儒下盘无防备,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侏儒被我向后踹飞过去,一下仰面躺在了地上,刀也掉到了一边。旁边那两个侏儒正好赶到,见兄弟被踹飞,连忙扶起了他。被我踹倒的侏儒捡起刀怒骂道: “怎么都愿意踢我?上次金雀儿就是这样,现在你还这样,这是拿老子当球使了!” 我才没心思听他们废话。立马转身向后跑去。三个侏儒直直的追了过来。我前面不时有拦住我的人,我拿着剪刀劈刺,不管不顾,只为给自己开出一条路。 正当我手握剪刀向前跑时,忽然冲过来一个人,我下意识的将剪刀向前一刺。剪刀刃直接“噗”的一声直直的没入了那人的腹部。只见那人嘴中流出血来,却用手紧紧的抓住了我拿着剪刀的手。 我用力向后拉扯,去挣脱不出来。那人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我。随着我们之间的争夺,剪刀的刀刃在他的腹腔中搅动着。血液顺着剪刀刃流淌到了我的手上。这时我感觉身后有人已经追了上来,我用剪刀带着那人的身体向后使劲全力的一转身。一把刀正正好好劈在那人的后背上,发出了斩骨刀劈剁在骨头上的一声闷响。 我低头一看,正是那三个侏儒追了上来。这人被劈的向前弓起了身子,口中的鲜血“噗”的一下喷出来。我向左旁边一侧脸,鲜血喷在了我一的脸颊上。我又拼命的想将剪刀拔出来,但是那人却依旧死攥着不松手。眼看侏儒将我围住,我看向一旁的洛晓天,她似乎发现了我这边的窘态,想要挣脱人群过来救我。奈何她身边的人太多,还是分身乏术。 就当三个侏儒怪笑着将我围住,一同举起斩骨刀的时候,我忽然大喊一声: “等等!杀了我可以,吃了我也行。但死之前能不能让我提出一个要求。” 三个侏儒对视一下。觉得我已经成了案板上的鱼,最后也蹦哒不了几下了,便问我有什么要求。 我甩了下脸上的血,一脸虔诚的说: “我只希望被你们中间最帅的那个人杀死。这样我也死的值了。希望你们能够满足我这小小的要求!” 三个侏儒对视一下,其中一个立马举起刀向我走过来。 “这还不好说,我这就满足你。” “谁让你上去了?他说是要最帅的,你就没点自知之明吗?”另一个侏儒横刀拦在了走过来的那个侏儒身前。 “大哥说的对!老二,你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谢谢大哥,小弟我这就动手。”另一个侏儒也提刀过来。 “谁说是你了?你们两个混账东西。”那个侏儒应该是他口中的大哥,他一拳敲到那个侏儒的头上。 “平常好吃好喝的你俩是吃头份,拿头份!我作为大哥,平常也就算了。怎么的,你俩现在还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被敲头的侏儒哎呦一声,用手揉揉脑袋。火气似乎也上来。 “大哥,这么说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叫你让着我俩?平常你就倚老卖老的,而且你就是嫉妒我长的比你帅气,处处针对我。你就说我俩还不够尊重你吗?之前妈妈的那颗心脏不是让给你吃了吗?” “那妈妈的肝脏,你俩还一人一半,我一口都没动呢。说白了,你们两个就是狼心狗肺。你俩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我就告诉你们,这些年我吃过最香甜美味的肉。就是妈妈的肉。看来有血缘关系吃着味道就不一样。你们两个今天这样子,也别怪我,今天老子就要清理门户,再尝尝鲜儿。” 那个侏儒提刀向他的兄弟劈了过去,其他两人也提刀格挡,并扭打在了一起。 我见状,两只脚在我身前那个已经死透的人身上狠命的一蹬。那人终于松开了我的剪刀。我立刻起身,赶紧向洛晓天奔过去。 此时洛晓天也已突出重围,向我跑过来。跑到我跟前时,双手迅速掐决念咒。对我的手铐大喊了一声“开”。我的手铐终于打开了。此时我激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洛晓天的纸人附身的傀儡们死伤过半。只剩七八个人了。地上的尸体死状极惨,横七竖八的躺着。她双手环动,口中喃喃。剩下的傀儡都向她奔了过来,在她身前围成了个圈。外面还活着的人也只剩十几人,我扫视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那个扭曲的男人。我告诉洛晓天。她凝眉想了片刻,对我说这里交给她,让我去找到那个男人并杀死他。 我握着手中的剪刀,下定了决心,坚定的“嗯”了一声。分开围着我们的傀儡,向来时的路跑去。 第六十三章 毙命 虽然不没看到那个扭曲的男人到底在哪儿躲藏起来了,但我猜想应该是我们之前见他的那个房间。所以我凭借记忆,一路径直跑回了我们来时的那个大房间。房门紧闭,我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开门的把手或者开关按钮,不免有些焦急。忽然我想到了在小旅馆时常天锦手劈浴室浴缸砖头,立马在心中焦急的呼唤道。 “常大哥,能听得见吗?快来帮帮我!”片刻后,一道黑光从我胸口闪现而出,常天锦覆手而立。 “刚才一路行来,我也全部都看到了。今天这事儿就算是帮你,也算是我替天行道积了功德了!” 常天锦说罢,面向大门闭上双眼。片刻,只见他手中黑光缭绕,一跃而起,手章成刀状劈砍而下。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门竟应声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隙。 常天锦双手握拳,一拳一拳轰在门上的裂缝处。最后,只见常天锦一只脚向后踏去,深吸一口气,双拳收回腰间,然后猛地重重的两拳同时砸在了门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门彻底被他轰裂开来。 见在无阻挡,我率先一步踏入了房间。但在我刚进入房间的那一刹那,忽然一道类似剑芒的东西向我劈来。我顺势一闪,充满杀意的寒芒贴着我的鼻尖劈了下去。 我定睛一看,竟是之前见到的那个黑发的女人。此时,她手中握着的正是之前发髻上插着的那根长长的发簪。原来那根本就不是发簪,而是一柄长长的武器。 见我躲开,女人立刻又抬手再次请我刺来。当发簪的尖端离我很近准备贯穿我的时候,忽然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了。此刻常天锦双掌已经化为青黑色,手背上隐隐看的出有鳞片状的突起。 女人见他竟徒手抓住了自己的利刃,微微有些惊讶。但随即猛地将发簪抽回来,再次向常天锦劈刺过去。常天锦只是冷笑着,伸出双手遮挡。此时,他的双手犹如金石般坚硬,与发簪碰撞之间发出金铁相交的声音。 眼见女人落下风,另一道人影提着两把短刀冲了上来,是另一个金发女人,并且她是俯身攻击,专攻常天锦的下路。我想上去帮忙,但奈何根本插不上手,而且我觉得我上去也就是一刀秒的货。 “你不用管我!闭关这么长时间,我也该舒展舒展筋骨了!”常天锦却似乎越打越兴奋,而且招架毫不吃力。 我放下心来,转身在室内搜索着扭曲男人的踪迹。在屋里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忽然想到之前满是鲜花的房间,于是走到沙发后面的那堵墙。按照之前女人打开暗门的方式,按下了按钮。 门应声打开,我走进房门,并快速向里走去。当我走到水晶棺材旁边时,忽然心中。那个叫做茉莉的女人的声音响起。 “小心身后!快蹲下!”我来不及反应飞快的蹲下身子。只听砰的一声,一把长刀劈在了我面前的水晶棺材上,棺材盖立马裂出了一道裂纹。 “你这个蠢货!小心点!”扭曲男人的声音响起,我飞快的转身,见那个坐骑男再次举起了长刀,我举起剪刀,挡下了他第二下攻击。 “我好心好意让你们加入桃源,你们竟然将它毁了!还杀了我的孩子们!”我向声音方向看去,那扭曲男人正横卧在花簇中恶狠狠的说道。但我无心管他,因为目前最大的危机是眼前的坐骑男。 我格挡下坐骑男的攻击后,曲腿狠狠的踹在他的小腿上。本以为我这一脚,那男人怎么不也得摔倒。谁知他却只是向后倒退了一步。这一脚不仅没把他踢倒,反而激发了他的怒气。 只见他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握紧刀柄。胳膊上的肌肉高高的鼓起。手中刀横劈过来,我拿起剪刀阻挡,竟被他那长刀打飞出去。 手钻心的痛,我低头一看,虎口竟震裂了。血瞬间就淌了下来。他见打飞了我的武器,仰头哈哈大笑,紧接着又举起长刀。 “完了,这回死定了。”此时我心中唯的念想便是如此,也就彻底放弃了抵抗。这男人长刀劈下时,我闭上眼睛,但手则下意识的伸出阻挡。其实我心里知道,这刀即便劈在手上,也只是把我的手斩断的结果。第二下肯定也就劈在我的脑袋上了。 谁知料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我手中红光大作,刀劈在我的掌心竟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力道竟都被卸去了。我不敢相信我竟然毫发无伤。同样不可置信的是对面的坐骑男。他看看手中的砍刀又看了看我,然后弓身歪着头看向我的掌心。 忽然,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一个头发湿露露身穿血衣的女人缓缓从我掌心的红光中逐渐浮现出来,最后直接站在了我与坐骑男的中间。 血水滴滴答答的顺着女人的裙摆滴在地上。她缓缓面向坐骑男抬起了头。我知道这个女鬼狰狞的样子究竟有多恐怖,所以她给对方带来的精神威慑有多么的强便可想而知。吓得坐骑男将刀紧紧的握住抵在自己的胸前。看来他们作恶多端,蚕食同类,却也从未见鬼怪邪祟。 “这是什么东西!孩子不要怕,你们都是天选之子。要英勇无畏!举起你的刀,像你平常练习那样就好,你的父亲母亲正在这里看着你呢?这是神对你的考验,完成这次考验,你就一定能得到真正的永生!” 男人的话令坐骑男冷静下来,眼见着他停止了颤抖,凝眉立目,高高的举起了刀,盯着眼前的女鬼。心一横,对着女鬼的脑袋一刀斩下。 谁知刀依旧像刚才一样,在女鬼的头上停滞了,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也没有对女鬼造成任何的伤害。男人见状,犹如疯了一般一刀接一刀的劈下,但结果都如刚才一般无二。 男人终于害怕了,一把扔下手中的长刀就要向后跑去,不管地上扭曲男人再怎么喊叫,那男人都不敢再回头。浴室女鬼并没有追上去,只是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我看到血液从她的指尖滴落,紧接着,就如上次一般从他的背后钻出来了许多人影。并在女鬼的指示下,嚎叫着冲向了逃跑的男人。 那些人的身影穿透了男人的身体,并将一个不知所措挣扎着的灵魂从男人的身体中间拽了出来。等灵魂离体的那一刻,男人的眼睛似乎失去了神采,他一下跪瘫倒在地上。而他的魂魄被其他的鬼怪撕扯着,拉回了女鬼的身体。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躺卧在花丛中的扭曲男人也彻底傻眼了。我扶着水晶棺材站起来,盯着女鬼的背影,她刚才真的帮助了我,救了我的性命。果然如常天锦说的那样一般。这个女鬼。可以为我所用。 我心中暗自庆幸,要不是她,我现在早已成了刀下亡魂。我走过去,深吸了一口气,转到女鬼的对面。女鬼看见我,样貌缓缓发生了改变。我知道她对我是善意的,所以她面对我时会尽量变得不那么恐怖。 “你辛苦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但是我一定要对她表示感谢。 “谢谢你刚刚救了我,要不是你,我现在早已经死透了。” 女鬼没有做声,也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她只是再次变成一道白光,钻入了我的手中。 此刻只有我和那扭曲男人,还有棺材里的女尸了。我转身提起剪刀看向那个男人。 “你要杀了我吗?”那个男人的语气忽然变得平和下来。 “如果你随便的杀掉我,那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男人颈上的扩音器传来了嗡鸣的说话声,平缓又带着蛊惑。 “杀一个也是杀,杀100个也是杀。当你走进桃源的大门,就意味着已经有一个生命给你当了敲门砖。你凭什么觉得你比我高尚?我们的本质都一样,都是侩子手。 这个世界上有人吃素,有人吃肉。但谁又能证明植物没有自己的感情,没有痛觉?谁又规定什么样的肉比较高级?我吃人也一样,吃牛羊也一样。都只是吃而已。是人类自己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太高了。所以说凭什么人不能被其他人吃掉? 吃掉别的人,只是为了我们想活着而已。牺牲掉一个人,就可以让其他很多人好几天肚子不饿。这样的交易难道不划算吗?” 简直是一派胡言,我真是不想再跟他废一句话。但我还是忍不住反驳他。 “你说的对,而且即使是自然界中动物之间也会出现同类相食的情况。但是那是当他们极度恐惧或者极度缺乏食物的时候,或者是为了繁衍才会发生。而你,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种目的做出这种惨无人道,违背人伦的行径。而且你不知道朊病毒吗?被这种病毒感染,一旦发病,就能让患者的中枢神经发生变异且无药可救,最终在疯狂中死去。 你说你要创造一片末世后的乌托邦。但我觉得就凭你这种能够将精神操控运用的如此成功的人,想必不是个蠢货。不会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沉默了片刻后,嗡嗡的怪笑。这时常天锦从门进来,看到地上口吐白沫瘫软的坐骑男,心情大好的笑着。 “不错呀,自己竟然能解决一个。嗯?这个恶心的东西你怎么还留着它?赶快解决掉他!” 说罢,他捡起地上的长刀就向扭曲男劈去。我本想阻止他,因为我想从这人口中知道他的目的所在。但常天锦身形实在太快了,他一刀劈在那男人脑袋上。只听一声闷响,刀刃竟没入了那男人的头颅一半。那男人裂开的脑袋娟娟的向外喷着血,然后仰面倒下,直接便没了生机。 我见阻止失败,轻轻叹了一口气。 “常大哥,你手真快,我还想问问他目的是什么呢?” “让我来告诉你!” 茉莉的声音缓缓响起。常天锦立刻环顾四周,原来他也能听到茉莉的声音。 很快,常天锦的眼睛锁定到了水晶棺材里的女人。他疑惑的眼神看向我,又看了看水晶棺材,我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既然你知道,那就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 “唉……” 女人叹了一口气。 “这事还得从我生前做护工那时说起。” 第六十四章 钟斯的故事 “他名字叫做钟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一所疗养院里。那时的我刚刚20出头,每天朝气蓬勃,对工作充满热忱,对生活充满希望。我的家庭条件本来很优越,但我却拒绝了父母的安排,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这项工作。因为对我来说,这并不只是简单的工作而已,救死扶伤,协助他人恢复健康,抚平伤痛,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神圣。虽然父母反对,但我无怨无悔。从我选择这个职业开始,我便把我的青春,我的人生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了这个伟大的职业。 钟斯是我从业生涯中遇见过最特别的病人,他一直都在昏迷中,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昏迷了整整八年了。我打听过,他在13岁的时候,忽然会经常无征兆的发生很严重的眩晕、嗜睡。他的家人带他去很多地方做了检查,但却都查不出病因,只是诊断是脑部某个位置出现了病变。以当时的医疗根本就没有办法治疗。他的父母只能见眼见着他情况愈加糟糕,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终于有一天他一睡便再没有醒过来。 虽然说我们医院有很多像他这样的植物人,我开始也以为他和其他的植物人都一样。但是后来才发觉他跟其他的植物人根本不一样,而这暂时是后话。 当我遇见钟斯时,他皮肤苍白,瘦骨伶仃,但是样貌却格外的清秀。只是我很诧异,为什么每次帮他擦洗身子的时候,他的身上总是遍布淤青。 后来,在一次偶然间我才发现,有一些人真的不配从事这个行业。每个人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但那些人却选择将发泄的方式用在了这个躺在床上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身上。他们会虐待他,殴打他,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去谩骂他。甚至有一次我无意听到几个男护工说出他们竟然对钟斯做出了一些不可原谅的龌龊事。他们竟然有好几个人都侵犯过这个可怜的孩子。 自从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我对钟斯加强了关注,甚至向院领导申请,由我来单独照顾钟斯。开始疗养院的领导并不同意,但是我将其他护工对钟斯做出的肮脏的事情全盘托出,并威胁他,如果不同意我便将这事捅出去,让他的疗养院名声扫地。 出于无奈,院长同意了我的要求。从此,钟斯算过上了相对好一些的日子。但是我并不能24小时陪在他身边,所以说他的身上还会偶尔出现伤痕。我再次跟院长反映了这件事情,但是因为同事太多,即便院长比较隐晦的说过这些事。但是依旧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没有杜绝这类事情的发生。但好在只要我在的时候,他便是安全的,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钟斯好转是在我守护他的第六个年头。那天正是他的26岁生日。没有人的为他庆祝,因为他的家人早就在三年前便彻底放弃了他。在交了一笔住院费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而这三年来他的费用都是我为他缴纳的。别人都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清,只是非常的可怜他,觉得无论是怎样的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那天当我为他点燃了第26根蜡烛,在他身边轻轻为他唱着生日歌的时候。忽然我看到了他的手指动了一下,这是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的。我激动的盯着他,发现他也睁开了眼睛看着我。 从那一天开始,钟斯的身体慢慢的苏醒了。 开始他还说不了话,但逐渐的,他能够缓慢的发出声音了。在他能够完整说出一句话的时候,我听到了当时让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原来钟斯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是有意识的。他睁不开眼睛,身体无法动。但是他却一直都是清醒的。他就像是一个活的灵魂,囚禁在了一具死去的躯壳当中。而且他对外界的刺激是完全有感知,也就是说他能感觉到别人打在他身上、掐在他身上的痛感。能感觉到那些人恶意的将枕头覆盖在他口鼻上,直到最后才拿开的窒息感。能感觉到身下褥疮腐烂时的麻痛感,和之前因为被照顾不周创口上生了蛆虫,蛆虫在上面爬着动的感觉。他听得到每一句谩骂。他知道他的家人对他一直不苏醒,那种从还有些希望到最终绝望,直到最后,因为他毁掉了他们的生活而产生的憎恨。直到被最终像扔垃圾一般的抛弃。 钟斯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如同行走在黑暗荒芜的世界中,看不到来时的路,也看不到未来。他每天都在祈祷一件事,那就是让死亡尽量早一点降临到他的身上。可悲的是他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他所能做的只有痛苦的等待。 后来钟斯对我说,忽然有一天,一道光出现在了他黑暗绝望的世界中,那道光便是我。我的出现让他的痛苦减轻了许多。我尽我所能的阻止那些伤害他的人,我认真的照顾他,为他清洁身体,给他讲故事、读报纸,并将每天遇到、听到的趣闻讲给他听。 他说我就是一股清泉,浇灌他干涸的生命。从此,他的祈祷从死亡,变成了醒过来。 他每天都会努力的尝试,动一动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努力尝试睁眼睛。而那天他竟然真的成功了。后来他告诉我说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他一睁开眼睛就看我激动的眼含热泪,在为他的苏醒而高兴。阳光下,我的制服白的发亮,一缕发丝似乎是在梳头时被落下。柔软的垂在耳后。他当时特别想抬起手摸一摸那缕头发,但是他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是身体还不能受他控制。 此后,他真的慢慢的恢复了过来,休眠了14年的身体逐渐苏醒了。我直到现在依旧不知道是不是植物人都同他一样,虽然在昏迷但依旧是有感知的,但他的恢复绝对是一项奇迹! 后来他向我求了婚,我答应了。 本以为。他的人生就此会一片光明。谁知在我们婚后的第三年,命运又再次向他伸出了魔爪。他又患上了卢伽雷氏症,也就是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他的身体最终瘫痪了,并逐渐的扭曲萎缩起来。 我不明白,难道他的灵魂本不属于这个身体,所以一次一次让他的精神与肉体失去联系。我以为他会绝望会崩溃,会痛斥命运的不公。但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很平静,从头至尾都很平静。我以为是那14年的经历让他能够看开并接受这一切,接受命运的安排,结果我错了。 他告诉我说他想将这些年的经历记录下来。于是他口述,我帮他落字于纸上。后来他的书出版了。一经问世名声大噪,无数身处逆境中的人将他奉为精神偶像。后来他开签售、开讲座、巡演,并收获了一大批的信徒。 我本觉得这是好事。而且那时我很崇拜他这样一个精神坚定,即使面对命运不公依然选择不在深渊中沉沦中的人。但是后期。他用这些年赚到的钱买了一幢。很大的别墅。他的那些追随者从之前频繁的造访,到后来竟住在了别墅里。而直到那时我依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后来,他的追随者帮他陆续虏来了一批孩子,并将他们关在地下室中。而他经常几天不露面的在地下室中跟他们呆在一起。后来我询问他这些孩子是什么人?他告诉我说这些都是他那十几年中欺负过他的护工的孩子。 我极其震惊,问他这么做想要干什么?他却跟我说要我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丢失了这么多的孩子,社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在寻找并各种猜测。我本以为参与这件事的人这么多,一定会有人将这事说出去。但令我震惊的是,他的每一个参与者全部都守口如瓶。 调查也从未怀疑过他,因为他的人设立的实在是太完美了。日复一日,当人们都放弃了寻找并逐渐淡忘这件事后。钟斯竟然又有了第二步举动。他虏来了那些孩子的父母,也就是当年伤害他的人,杀害了他们,而且让他们自己的孩子,吃掉他们。 你以为那些孩子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掉自己的父母吗?不,你错了。这些孩子在这几年间完全被钟斯洗脑了,他们变成了钟斯最坚定不移的信徒与追随者。他们喊着钟思父亲,并且在明知是自己亲生父母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吃掉了他们。 虽说在那十几年,那男人清醒的昏迷中。他的身体是完全静止的。但是他的思想却从未停滞过。并且由于他那时是站在最真实,最黑暗的角度洞察人心的,所以。他成长为了一个非常出色的精神控制者。之前的我以为他放下了仇恨,结果那仇恨只是一颗尚未萌芽的种子,一直埋在他内心中最深处的地方。第二次的发病就像一滴春雨,浇在种子身上,让种子在他心中萌芽,并开出了罪恶的花。 你们现在看到的那些人,有一部分是这些孩子,有一部分是钟斯后期发掘并吸纳的新的罪恶的力量。之前的我不了解,也来不及阻止。当我真正了解并想要阻止的时候,事态已经完全不是我能控制和左右的了。我曾经劝过他无数次,他从未改变过分毫。只有一点,那便是他拿我当做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伤害他的人。所以无论他做出怎样残忍的、伤天害理的事,他都不会伤我分毫。但是愧疚与日俱增。我不忍检举他。又不忍看他继续作恶,于是我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他却将我的身体保存了起来,花着大价钱一直保存着。无论是我的尸身,还是那每日都会更换的鲜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灵魂却无法离开这里。我依旧看着他的恶行愈演愈烈。或许是愧疚让我不能安宁或许救赎和逃避,我选择了后者。而现在,我终于能够释怀了。” 一道白光从尸身上面升起,我清晰的看到那个白光凝成了棺材中女人的样子,温婉而美丽。她向我深深行了一礼,紧接着化成一道白影,飞入了我的手中。并与此同时。镜子又清晰了一些,而且我的灵魂深处又清晰的得到了另外一个灵魂的感应。 第六十五章 逃离桃源 听完茉莉讲的钟斯的故事,我与常天锦都沉默了许久。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镜子,然后握了握,却依旧握不到。那镜子还是一个印记一般,只是比之前更清晰些罢了。 离回到现实更近一步我本应高兴,但想起刚才钟斯悲惨的人生,我却有些唏嘘。你说他可恨,他却经历了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人生。你说他可怜,他又用违背人伦的方法杀害了那么多的人。如果不是命运一次又一次的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或许他也会像是个普通人一样正常的娶妻生子,平凡而平淡的度过一生。 常天锦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却什么都没有说,然后转身覆手出了房间。我看了看棺材里的女人,又看了看倒在花丛中头被劈开的钟斯,这个邪恶的灵魂终于长眠了。我叹口气也跟着出了房间。 刚出来,我便看到了地上两个身体已扭曲不成人形的女人。她们的身体就像两根拧起来的绳子一般,其中一个女人的头转过去正面对后背的方向,她们身上有粗大的铰痕,我猜想应该是常天锦的真身将她俩缠住。如同拧一块破抹布一般生生把两人扭转而死。我不由感慨这么强悍的家伙还好是我的盟友而不是敌人。 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是不知洛晓天那边战况如何,所以我跟常天锦说了一声,他便又化成一道黑光,钻回了我的胸口。我急匆匆的向大厅赶去,来到大厅后,我见洛晓天正躺在刚才的高台上,地上满是尸体。眼见着也没有一个活人,我吓了一跳,以为洛晓天也遭遇不测,立马几步跑了过去。 只见洛晓天平躺着,伸开双臂。胸口缓缓的起伏着,我心稍微放了下来。犹豫了下,伸手摇了摇洛晓天的胳膊,洛晓天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长舒了一口气。 “解决了吗?” 我点点头。 洛晓天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缓缓的说了一句。 “好累啊,让我歇一会。” 我站起来,扫视了一圈遍地的尸体,然后也坐了下来。今晚的经历实在是惊悚太刺激了。一桩桩一件件不停的敲打着我的内心。稍微放松下来,我就觉得身心疲惫。 过了一会儿,洛小天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走,还有事情要做呢。” 说罢,她掏出一个袋子,然后走向身边的尸体,双手结剑指点在尸体的额头上,口中念念,接着抬手,一缕光从尸体的额头钻出来飞入了袋子中。然后她又走向第二具尸体。 每一具尸体她都是这样操作的,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也不敢打扰。用了很长的时间,洛晓天终于将每一具尸体中的白光收集到袋子里后,将带口扎紧又收回身上。这时我才抓住机会问她做什么?她笑了笑,对我说: “你忘了吗?我都告诉你今天是带你来涨业绩的。” 我惊讶的说我以为是给殡仪馆多增加尸体是涨业绩。洛晓天嗤之以鼻,说增加尸体有什么用?无非就是增加劳动量而已。我们要的可不是他们的肉身,要那臭皮囊有何用。我们要的是人的魂魄。 这个答案在情理之中,但却在意料之外。我还是稍稍的震惊了下。要魂魄,他们要魂魄做什么?但是我并没有问出口。忽然我想起了哪些所谓的“牲口”,便对洛晓天说道: “那些圈养的人怎么办?他们现在还活着,我们要不要把他们救了?” 洛晓天摇摇头。 “他们早就被迷了心智,说实在的,那种低质量的魂魄给我我都都不要。你就算救了他们也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 我虽然相信她说的话,但是还有点不忍。告诉了洛晓天的我的想法后,我们凭借记忆走向了刚才去过的圈养人类的地方。 打开门,依旧是刚才的那番场景。我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一会儿。紧接着走过去一扇接一扇的打开了笼子的门。见到笼子打开,那些人并没有喜悦,也没有第一时间便冲出来。他们只是木然的看着大敞四开的门。我不知道这个笼子到底关了他们多久,但我知道这些人已经完全和正常人不同。他们真的如同洛晓天说的一样失了心智。而且他们都产生了跳蚤效应,那就是即使门是打开的,他们也不会选择逃出去。他们已经习惯了生活在这一方天地,并一天一天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我没有想过能把他们全部拯救,但是如果我不打开这些门,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这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绝望的死去,然后腐烂,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无声无息的消失。 我跟洛晓天又来到了关押孕妇的房间,依旧是一扇一扇默默的打开那些笼子,我想我能做的仅此而已了。我的心里很不舒服,便对洛晓天说我们走。洛晓天点点头,决定跟我一起现在就离开这里。但是谁知刚打开大门,一把刀就刺了过来。 我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向后退一步。刀尖没入了我右侧的腹部。然后刀便抽了回去,想再次向我劈砍过来。我只感觉后脖领被人大力的向后一拽,我仰面倒了下去。一阵温热的感觉传来,我用手紧紧的摁住自己肚子上的伤口。 我看到洛晓天几步越过我冲了过去。飞起一脚蹬在对面那个断了一只手臂的侏儒身上。洛晓天回头看了一眼我。紧紧皱起了眉头,然后迅速转过身,狠狠的一脚又踢在了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侏儒身上。 鲜血鼓鼓的从我的指缝中流了下来,没有,感觉很痛,但是我却感觉有些害怕。难道我就要这样死了吗?可能回不去了……我加重了捂住伤口的力道,但是依旧止不住血液的流淌。 在我按住伤口的手掌中。忽然荡起了一层柔和的白光。我感觉我手掌中似乎出现了一只柔软纤细又冰冷的手。我的耳边听到了茉莉的声音: “别怕孩子,我来帮你。” 柔和的光在我的伤口上慢慢荡漾开来,血液似乎慢慢流淌的少了,但我依然不敢松开手。我知道那是茉莉在帮助我,或许每一个能够进入镜子的鬼魂都有自己特殊的能力,那个浴室女鬼可以驱使那些她吸收的魂魄给鬼魂甚至灵魂完成直接伤害。而茉莉她生前便是从医的,并且她生性善良,悲天悯人,也许她的能力便是治愈! 血似乎彻底止住了,而我却有一种极其困倦的感觉。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最后我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洛晓天像疯了一样的在那侏儒身上踩着踢着。血从侏儒的口鼻涌了出来,他的身下也是一片的血红,然后我便昏了过去。 梦里我来到了一片花田,到处都是白色小巧的茉莉花。忽然我感觉一双臂膀将我拥到怀里,很温暖。给我的感觉像是母亲一般。我完全信任的靠在那个怀抱里,嗅到了淡淡的花香。 这时。一双手抚上了我的脸颊。那双手纤长且冰冷。忽然一个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我瞬间从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见是洛晓天一脸焦急的看着我。看来刚才那个嘴巴子是她打的无疑了。 我抚抚脸颊,幽怨的说了一句: “你就算叫醒我,能不能用温柔点的方式?”洛晓天将我醒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坐起身来,发现上衣被撕开了,我立马将撕碎的衣服向前拉挡住自己。洛晓天白了我一眼。 “谁稀罕看你,我是看看你的伤口。刚才见你出了那么多血,竟然只有这么浅的一道伤?” 洛晓天指着我的小腹,我低头看去,果然只有只剩浅浅的一道刀痕,但是血却已经将我的衣裤都浸透了。 “看来你小子体质特殊啊!” 洛晓天站起身来。 “刚才见你流那么多血,我以为你死定了。谁知竟然如此雷声大雨点小,这太不科学了?” 科学?我的心里暗暗想在这个世界讲什么科学。你拿个小口袋手指头一戳就能吸人三魂七魄,你觉得这科学吗? 我站起身来对她说: “我从小愈合能力就强,而且刚才他并没有伤的我太深,你也不要再纠结了。对了,那个侏儒怎么样了?我绕过他看向地上的一摊。洛晓天果然狠辣,那侏儒的肠子都被踩出来了。烂烂乎乎的一摊,死状极其凄惨。 “姐姐好手段啊!” 我看着不由有些恶心,但是忍不住对洛晓天比了个大拇指。 “还不是因为我以为你被他杀了,这不是为了给你报仇嘛。” 说罢,洛晓天的脸上似乎一红,然后不再说话,绕过我径直向大门口走去。不会是我的错觉?她怎么好像有点害羞了?不再多想,我也跟了上去。 由于我们两个走的太急,所以并没有看到后来那些人看到侏儒的尸体后。缓缓的逐渐从笼子里出来,爬到了侏儒的身边。嗅了嗅。忽然围住侏儒的尸体,生生的用牙撕扯着他,并将他的血肉吞进肚子里。似乎是原始食肉动物的本能,又似乎是在报复之前侏儒三兄弟对他们的恶行。 这里的事情差不多解决了,我和骆晓天准备回到地面上去。边向门口走去我边问洛晓天,那些人真的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吗? 洛晓天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再次穿过那条漆黑且漫长的楼梯。我们来到了入口处,摸索了一阵,我用力向上顶开阻挡入口的木板,一阵清新的空气灌入我的胸腔,终于,我从地狱回来了。 第六十六章 家中被绑 那个酒厂的男人并没有在上面。我敞开着地窖的盖子,心里想着还是给那些被圈养的人留最后一条生路。 此时天已经亮了,我和洛晓天没有车,这个地方又一片荒芜,我想着该怎么才能回去。谁知洛晓天却从后腰处摸出了一个极小的电话,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说了几句话后,她又在电话上鼓动了几下。 “你竟然还有手机?刚才在下地窖之前,不都被人收走了吗?” 洛晓天拿起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 “这是我特制的,又小又薄,和腰带扣一边一般大。他们发现不了。” 我俩坐在废弃养牛场的大门口,等待着人来接我们。不知现在几点了,但看到太阳已经爬到了很高的地方。风吹过半人高的草,发出沙沙的声音。空气非常的新鲜,在那血气肆意的地下室里呆了那么久,我的鼻子闻到的无一不是要么血腥,要么腐败的味道。我贪婪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忽然余光中看到洛晓天在看着我。我转过头去的确如此。 “你在看什么?怎么了?” 我摸摸头发,又摸摸脸颊。 “没什么,你今天的表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其实刚才我也是有意让你去解决那个男人,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成功了。酒旗风,看来你果真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有些本事。” 洛晓天顿了顿:“或者说更有手段。看来你真的是在扮猪吃老虎。” 洛晓天晓有深意的一笑。 “哪有。” 我故作轻松的说道。心里在想老子刚才差点就挂了!但下意识的我觉得不能将自己的底牌展露在洛晓天面前。虽说刚才她为了我将侏儒踩了个肠穿肚烂,但若不是因为我身边有常天锦和浴室女鬼,再去找钟斯的时候我肯定已经被那个高大的男人给劈了。所以说我依旧看不懂洛晓天。这到底是什么行为? 过了好久,我感觉昏昏欲睡饥肠辘辘的时候,白云飞竟然开着车赶来了,看到我俩狼狈的样子。他表现的有些震惊,但我总觉得他那夸张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哎呦,你俩昨天经历了一场恶战呢?这身上这味儿,哎呦,又臭又馊!快上车,我带你俩赶紧回去收拾收拾。” 我闻闻身上的味道的确不太好。便坐到车后座,洛晓天则是一屁股坐到了副驾驶。白云飞嘀咕着身上这么脏,这么臭,还离我这么近。洛晓天却只是冷冷的说了句“开车!”白云飞便闭嘴,不再言语。 车开始向我们来时的方向驶去,道路不平很颠簸,让我却困意更猛烈的袭来。在摇晃中我进入了梦乡。不知睡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睁开眼见是洛晓天。我坐起身来,发现已经到了洛晓天家门口。 “你先回家,我要去一趟殡仪馆,将我们两个昨天晚上的业绩交过去。” 我点点头走下车,洛小天想要回副驾,白云飞却一脸嫌弃的说: “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有时间不差这一会儿。” 洛晓天皱着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想了想,还是走下了车。我和她一前一后走进她的房子。洛晓天径直回了她的房间,我也赶紧回到门口的那间保姆房。 站在淋浴下温热的水洗刷着身上的污,。也扫净了我这一宿的疲惫。洗完澡以后。我拿毛巾擦拭了下,忽然悲催的发现我没有换洗衣服。 将毛巾围在了腰下,我打开了一条门缝,不知洛晓天走没走。听到屋子里头没有动静,我走了出来。之前那套衣服已经穿不了了,上衣已经被洛晓天撕破了,裤子又是污泥又是血的,我也实在是不想要了。准备找个电话给白云飞打过去,问他能不能帮我买两件衣服。 谁知正当我在房子里转悠,看有没有座机的时候,洛晓天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 “你真当这是你自己家了,怎么不穿件衣服就跑出来了!”我下意识的蹲下身子。 “你还没走啊!我…我就那一套衣服,实在穿不了了。我手机被没收了,想找个电话打给白云飞,让他帮我买件衣服。” 我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看见洛晓天在身后表情怪异的盯着我。 “你要不要先转过去?” 我犹豫的说出口,洛晓天转身就进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后很快便拿出了一件宽大的t恤,和一个运动长裤,然后一下扔在我的头上,转身便出了房子。 等她出了屋,我从头上拿下这两件衣服看了看。这应该是她平时穿的,虽然这衣服并不是纯女装的款式,但是毕竟是洛晓天的衣服。但是穿女装总比光着强,我还是将衣服套上了。 上衣因为很宽松,还算合适。但是裤子却稍微有一点短。我尽量将裤腰向下拉,但是裤脚也将将在脚踝上面。 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座机,我也便放弃了。直接回了屋准备再好好休息休息。很快,我便进入了梦乡,当我睁开眼时天已经黑透了。我竟睡了一整天! 揉着惺松的睡眼,我推开门走出去。桌上竟然摆上了饭菜。而厨房洛晓天的背影依旧在忙碌。 “你竟然在做饭!” 洛晓天见我醒了,回头看了我一眼。 “怎么,你以为没有你我就能饿死?我不是不会做,只是懒得做而已。今天这顿饭我做完明天还是你的活。” 说罢,她端着一个汤锅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坐在了餐桌一边的椅子上。我在她对面坐下,看来洛晓天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这桌饭菜有荤有素,色香味也算是俱全。饿了许久的我食指大动,立马抓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但脸色立刻就凝固了。 “怎么了,不好吃?” 洛晓天抬起眼睛,冷冷地问道。 “嗯,能吃。” 我咀嚼了两下,赶紧吞了下去。这色香倒是有,味儿看来还是有所欠缺,我在心里暗暗想。但是见洛晓天的表情,我还是又盛了一碗汤,缓缓的送到嘴边吹了吹。 “这个汤还可以。” 我夸了一句,但洛晓天的脸上并没有高兴的表情。 “即食的,拿开水一冲就好了。” 洛晓天夹起一筷子送进嘴中。 “该死,又忘放盐了。” 她看了一眼我,忽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看到她这副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后,忽然发现洛晓天安静了。我抬起头看着她。 “好笑吗?” 什么玩意!她怎么像变脸一样!我“呃”了半天,最后默默的挤出了一句: “……不好笑。” “那你还不赶紧去加工一下!” 洛晓天放下筷子,抱着双臂瞅着我。 “我是好久没做饭了,不然的话不能这样。”她竟然跟我狡辩!但我还是赶紧起身将菜端回炉灶那边重新加工。 再次坐回桌边,洛晓天先行拿起筷子夹了一一筷子尝了一下,脸色好看了些。 “看来这个工作还是比较适合你。” 说罢,从桌子下面拎出了一个袋子递给我。 “这是什么?” 我接过袋子,打开一看竟是一套新衣服。 “这是你给我买的?” 洛晓天头也不抬的吃着饭。 “你穿就是了。” 我很高兴,将衣服放在一边。 “我跟馆长给你请了几天假,你好好休息休息,昨晚咱俩的业绩都不错,馆长很高兴,直接就同意了。” 听到可以休息几天,我非常的高兴。 “谢谢你!” “我这两天有事要办,可能不回来了,你自己好好在家呆着。” 说罢,洛晓天放下碗筷,抓起钥匙要直接出门。我随意的问了一句: “你去哪?” 洛晓天的脚步一滞,但是并没有回头。 “去酿酒厂,那边还有些事咱们没有处理干净。” 我也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算了,我自己处理就好了。你在家休息!”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我将碗里的剩饭扒拉干净,然后将碗筷放到洗手池里刷洗干净。完毕后我抖抖手上的手,回头时忽然看到窗口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这肯定不是洛晓天,而且这个小区不是除了我们这栋其他都没人居住么!想起了之前洛晓天说过这个小区发生的那些惨案。我还是觉得小心为妙,便几步跑到开关旁关上屋子的灯,然后捏手捏脚的走到窗边。 瞅了半天,却没有看到外面有什么人。走到门口将门反锁起来,我才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才那个人影是谁?我自己在家最好还是保持清醒。好在白天睡的足够多。我便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事儿,并且保持相对的警惕。 我伸出手,看着掌心比之前更清晰了许多的镜子。不知再吸收几个魂魄,镜子才可以恢复如初。我坐起身来掀起衣服,看看肚子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了,只有一道淡淡的红。 虽然不理解茉莉帮我愈合伤口的原理是什么,但是这可真的很好用。这岂不等于我随身携带了一个万能医药箱?我心念一动,在心中呼唤她。相对于浴室女鬼来说她给我的感觉没有恐怖,相反还有种挺亲切的感觉。 呼唤了她几声后,忽然手中闪现出一道白光。茉莉的声音有些虚弱。 “怎么了?你找我?” 听到她声音的异样,我有些关心的询问。 “茉莉姐,你怎么了?” “上次救治你透支的是我魂魄的力量,而且这是不可恢复的。我现在还有些虚弱,过阵子适应了就好了。不用担心。” 听到茉莉这样讲,我明白了。她的能力虽然是治愈,但对她本身还是有很大损伤的。 “嗯,对不起!姐,以后我会注意,小心一些的。” 茉莉温柔的笑笑: “没关系,我本身就感恩于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依旧在无限的悔恨中沉沦。” 这样善良的,知恩图报的鬼魂真的让我对她好感大增。且不说她生前怎样,即便她放任了钟斯的魔性,但根本原因也并不在她,他已经尽自己所能去挽回这个恶魔的人性。即便是她自杀也没有换回钟斯哪怕一丝一毫做人的良知。 告诉茉莉好好休息,好好恢复,我便不再与她闲聊。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我脑子里就是一个胡思乱想。我是刚睡了整整一个白天,根本就没有困意。 但忽然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我的头忽然有些昏沉起来。我马上意识到这可能不太正常,已经无力反抗。并陷入了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睁开眼睛时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了一个地下室一样的地方。四周的灯光挺昏暗,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洛晓天家的地下室,还是什么其他的地方? 我用力挣扎了几下,绳子捆的很紧。我没有盲目喊叫,想着静观其变。正当我想叫出常天锦帮我时,一个难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就你这警惕性,看来不是你。说来倒也奇怪,之前一直靠近不了这栋房子,一靠近我这就头痛欲裂!今天老子又来尝试一下没想到竟然可以了!这么好的机会哪能不抓住呢!” “是谁!”这里光线太差,我看不清来人。 一个佝偻的人影从黑暗中向我靠过来,越来越近,一股酸臭的味道喷到我的脸上,我终于看清来人。 “小哥贵人多忘事,可还记得我?”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一脸狞笑的看着我。 第六十七章 地下室 我看到这不就是之前那个煮一锅不知道是什么肉来吃的佝偻乞丐吗!我怎么会被他绑在这里?我决定先不叫常天锦出来,先打探一下他的目的再说。 “你把我绑这儿干什么?要钱吗?要多少你说个数。” “你这小子,以为我用七味迷魂散将你迷晕,就是为了向你要钱啊,你想的太简单了。再说钱对老朽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那你是想干什么?” 我又盯着他那张丑陋的脸,没有丝毫惧意的说。说真的,自从在桃源里走了一遭,我的心境似乎也发生了改变。 “呵呵,小辈儿,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为了这个社区那个连环杀人狂来的。老朽我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看到别人在我手中苦苦挣扎、求饶的样子。看到他们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干,一点一点的眼见自己的生命之火逐渐熄灭。那是多么美妙的画面啊…… 我一直认为在这方面我也算是翘楚了。但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比我更厉害的高手,无论他的杀人手法,还是残忍程度都远在我之上。与其说他是个杀人狂,不如说他是个采摘生命的艺术家。 所以我一直想拜会拜会他。因为凶杀案是以这个社区为中心,所以我猜想凶手应该就是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人。他创造出小范围的恐慌,并享受置身于身边人的恐惧当中。 这些人死的死,搬的搬,最后只剩你们这一家。我想那个和你住在一起的女娃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怎么能确定就是她呢?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是连环凶杀案的杀人凶手?” “小辈儿,你是跟我装傻呢,还是真不知道啊?你不觉得在这么诡异恐怖的一个社区里,一个女孩儿单独住在四周都发生过凶案的别墅中,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吗?正常人谁会这么做? 我猜想,她一定是舍不得离开这里,因为周围的一切时刻可以勾起她曾经的杀人时的记忆,这里便是她为自己打造的乐园!” “你这么说也太牵强了!” “没有关系,就算不是她,我也好久没有动手,手痒的很,就当娱乐了。” 老头说罢嘿嘿的怪笑了几声。 “那你把我绑来干什么?” “这个女娃怪的很,之前我根本就无法靠近这间房子,一旦靠近就头痛欲裂,难受的很。今天我在不死心的尝试,竟然可以靠近这间房子了。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能错过。你也算倒霉,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在这间房子里。你就全当你命不好。” 我心想一定是洛晓天为这间房子布了类似结界之类的法阵,但是今天因为什么原因破除了。所以这个老叫花子才能够趁我不备用下三滥的手段迷晕了我,还把我绑在了这里。看来我得找机会通知洛晓天,不能让她着了这个老家伙的道。 “好。” 我假装妥协:“那算我倒霉,估计她也快回来了,你要不要去上面等等她?”我想先把他支走,看看有没有办法逃脱。 “你小子不老实啊,是不是想趁我不在耍点小滑头?我告诉你,上面我已经设了机关,那女娃只要回来,我一定就能知道。你跟我耍心眼还是太嫩了呀。” 我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一语道破我的心事。就在这地下室里和这个糟老头对峙,我想找到一些突破口,便试图跟他聊天。 “你是本地人吗?你家也在这里吗?” “我啊,从很远的地方来,走到哪儿,就在那儿扎根。手痒了,就杀两个人玩玩。到底要问我的家在哪儿?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见他还愿意和我说话,我便抓住机会乘胜追击: “大爷,听你说的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算没算过到现在你到底杀过多少人?” 老头半仰着头想了想: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太多了。你会记得这辈子自己吃过多少只鸡,打死过多少蚊子吗?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我可记不得。” 我抿了抿嘴,杀个人在他口中竟然稀松平常。但是我没有表现出来异样的情绪,接着和他聊: “那大爷,之前你还做过别的吗?或者如果说杀人是你的爱好的话。你之前以什么谋生啊?” “呵呵”老头笑了笑:“有人生下来就是叫花子,但没有人生下来就是杀人犯。我以前是一个医生。” 我有些惊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将救人者变成杀人者。我猜不到怎样的经历会将他变成现在这样。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的东西,我一看竟是一把手术刀。 “试了那么多方法,我还是最喜欢用这个。这小东西足够锋利,足够小巧。它就像一支笔一样,可以让我夹在指尖在那些人身上作画。” 老头提起手术刀,手腕一抖比划了两下。见他拿出凶器,我稍微有点紧张。有些怕他再说开心了拿我比划比划。 老头看出了我一丝慌张后嘿嘿笑了几声。 “现在还不着急,这把新的手术刀我是留给那女娃的。等到我杀了她以后再给你展示一下什么叫活体解剖。别着急啊小伙子。有你长见识的时候。” 我头上冒冷汗,心想这事儿我着哪门子急!也决定不再和他聊了,怕他再聊的一时兴起,提前给我来个大开膛。 之后,我俩开始陷入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我开始期盼洛晓天早点回来,又害怕她回来后会着了老头的道。 忽然一阵铃铛声响起,老头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哈哈,中了!” 说罢,他飞快的离开,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糟糕!难道是洛晓天回来中了老头的陷阱?真该死!我现在甚至开始后悔,刚才没有及时叫出常天锦。 我在心中呼唤他,“常大哥,常大哥!” 但不知为何竟毫无反应。我焦急万分,但没有办法,我挣扎着起身,向着老头离开的方向跑过去。但是过去以后我发现地下室的门竟然被他反锁了。我四下寻找有没有能割破绳子的东西,但地下室的光线还是太昏暗了,非常影响视线。 这时,我忽然听见了听见了下楼梯的脚步声。我立马躲到一边黑暗中静观其变。脚步声越越来越近。,并传出了咔嚓一声开门锁的声音。 我看见被打开了老头扛着一个人走进来,然后一下扔到地上,转身又出去了。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地上趴的那个人,并将脑袋凑过去睁大眼睛,努力的想看清。只听那人嗯了一声。我听出这个声音很耳熟。 “白云飞!怎么是你!你还好?”我知道眼前的人定是白云飞无疑。 “刚才什么情况?”白云飞双手撑地坐起身来,看见被绑的我愣了一下。 “酒旗风,你怎么被捆的跟个粽子似的?难道你在这儿玩什么见不得人的小游戏呢?” “滚蛋你!”见他还能开玩笑,应该状态还可以,我也算放下心来。 “刚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先给我解开!”我转过身去将绳结对着他。 “你的电话没有了,昨天洛晓天想要联系你却联系不到。便托我过来告诉你。她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是月圆之夜,千万不能呆在这个社区里。但她有事脱不开身,只能托我过来找你。谁知道我昨天来就没看到你,一白天也没找到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我决定今天再来看看你回没回来。刚一进门就被一张网给我扣住了。然后一个东西敲到我脑袋上。还好哥们练体,身子骨不同常人,不然非死过去不可。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是整哪一出?你这一天跑哪去了?” 他大爷的,我竟然在这地下室昏睡了一整天!这该死的老叫花子什么迷香?不知会不会伤到脑子! “你的意思说是说洛晓天抽不出来身回来?所以才让你来告诉我?” 白云飞点点头: “对呀,怎么了?” “还好,我跟你说这老头也是个变态,就以杀人为乐!还好刚刚着道的是你,要是洛晓天估计现在真得受个重伤不可。” 白云飞将解开的绳子扔在地上,假装哀怨的说: “你不安慰我也到罢了,还庆幸中陷阱的还好是我不是她?我们不是互爱互助的好朋友啦!你心疼她都不心疼我!” 这个没正形的家伙,我听他的话听的鸡皮疙瘩掉一地,要不是我打不过他我早就给他两拳让他赶紧闭嘴了。 “我们想先想办法出去!”我在地下室扫视了一周,见只有一个小气窗,除了那扇门再没有通向外面的通道了。 正想着怎样将门打开,要不问问白云飞会不会开门术的时候,忽然听到上面穿出一声很大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你不是说洛晓天有事过不来吗?那声是怎么回事!” 白云飞也是诧异的,忽然又是一阵密集的金铁交织声,紧接着一阵凄厉的惨叫。然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下来。我和白云飞立刻向暗处躲藏起来。 门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撞击在上面,然后门锁迅速的打开,一个人冲了进来,并将门狠狠的关上。在关上的一瞬间,又只听得类似刀砍在门上的一声巨响。 那人进来后直接将门锁死,然后踉跄的朝我们这边走过来。白云飞从暗处走出去,那人见他竟然安然无恙,而我也挣脱了绳子,虽然有一瞬间的失神,但还是一步一步的向我们走过来。我见他过来已经摆好备战状态,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他的一只手捂着另外一边的肩膀,然而他肩膀下已经空空荡荡,他的手臂已经不知去向,断口在娟娟的淌着血。 “上面是什么?” 白云飞直接了当的问他。那老头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然后咬住扯下来的布条的一头,用手紧紧的缠着自己的伤口。 “来帮个忙!” 老头竟然让我们帮他包扎伤口。我看向白云飞,他对我点点头,我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布条将他断臂处缠紧。 “真怪我大意,并且孤陋寡。这哪里是一个连环杀人狂!那分明就不是人!” 第六十八章 妖刀 “不是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诧异的问道。 “刚才我上去准备重新布置一下陷阱,谁知听到院子里有声响,我猜想或许是那女娃回来了。布置陷阱是来不及了,我便悄悄来到窗边,想看一看是什么情况。 谁知我看到院中的土就像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钻一样。土从一个地方像喷泉一样的往外冒,慢慢的鼓起了一个土包。土包越来越高,并且冒出来的不再只是泥土,开始出现一只一只的断臂。这些断臂有的是腐烂一半的,有的已经是骸骨了。 我感觉不妙,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想从后门先逃走再说。谁知我刚跑两步,就听正门出现猛烈的敲击声。我管不了那么多,赶紧向屋后面的门跑。谁知敲击声一下变的猛烈起来,然后前门却一下子被劈开了。 我回头看见的是一个长相很可怕的家伙。他穿着类似古装的衣服,但我具体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朝代的。他脸色苍白中泛着淡淡的绿,双眼中只有白眼仁。最恐怖的是,他的他左面袖口空荡荡的,右面袖口露出来的并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柄刀。 以我对刀的了解,那应该十八般兵器中,九短之一刀中的蝴蝶双刀。但一般这刀都是成对出现,而他手中却只有一把。 我中没有称手的武器,而且见他长相奇怪,又出现的诡异,我没有选择正面与他对抗,依旧决定先逃了再说。 谁知他却径直冲过来,提刀就对我劈砍。无奈,我只能随手抓起旁边的东西抵抗。可是他的身法和刀速简直太快了,不夸张的说可以达到刀我合一的境界。我招架不住,不小心被他断了一臂。而我最后也抓住机会逃了下来。” 我和白云飞对视,那怪人是什么东西?但不管是什么,他应该便是洛晓天口中说的那个尽量避其锋芒的东西。 或许我们在这地下室等到黑夜过去就好了。门外已经没有了金属和门的撞击声了。我们也不再讨论,安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静观其变。 老头虽然断臂被紧紧包扎住了,但因为刚才失血过多,依然是面色苍白,很是虚弱。我倒是不担心他的死活,像他这种杀人如杀鸡的冷血杀手死不足惜。 正在我们谁也不吱声,周围一片安静的时候。忽然一个金属落地的脆响,打破了此时的安静。 我和白云飞不约而同的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竟然是从地下室唯一通向外面的小窗户里掉进了一把刀。那是一把刀身较短,后半段较厚,刀尖锋利,护手成向上钩的形状,长度大约与一个成年人的前臂等长的短刀。 这个形状我曾经也见过,难道这就是那老头说的蝴蝶双刀?不等我反应过来,那刀竟然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刀身震动间,一道黑影从刀中向上腾起,逐渐显现。我和白云飞转身就向门口跑去,我边跑边侧头看过去,那黑影竟然变成了一个身穿古装的男人,并且身形逐渐清晰起来。 老头见我和白云飞激烈的反应,立马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也挣扎着起来,想跟我们一起逃跑,奈何那人身影成形的一瞬间,立刻向我们冲了过来。此刻我已打开门,白云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老头一下向那冲来的人推过去。老头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便反手一刀横劈在老头隆起的后背上。老头惨叫一声,紧接着惨叫声便被一刀接一刀的刀刃划破肉体的声音所掩盖。 我迅速的向上跑去,白云飞也冲出来,一把将门关上并反锁住。然后和我一起冲了出去。奈何这老家伙一生杀人无数,最后也落得一个被别人手刃的下场。 我俩冲进院子,却瞬间的惊呆了。只见院子中一个一人多高的小土包,上面果真如同老头说的好多人的断臂。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和白云飞立刻向他的车冲过去,坐上他的车白云飞一脚油门带我迅速的离开。我的心已然砰砰的猛烈的跳着,不知那拿刀的人是否还在地下室砍剁着那老头,但首先最重要的还是逃命要紧。 车子开的飞快,我惊魂未定的问白云飞: “那是什么鬼东西!” 白云飞沉默了半晌,缓缓的说道: “那应该就是一把成了精怪的妖刀。之前发生的那些连环凶杀,应该也是拜他所赐。那个该死的洛晓天没有告诉我情况这么危险,等我见到她一定好好的跟她要个说法!” 白云飞咬着牙,狠狠的说。我俩来到了白云飞的家,白云飞又给我拿了一套他的衣服。我换下在地下室蹭的满是污泥的衣服。穿上干净柔软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心神才缓缓的平静下来。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惊险了,此时我有种死里逃生的后怕感。 第二天我和白云飞去了殡仪馆,洛晓天却依旧也是没有出现。不知她到底去干什么了,我心中有些担心。不知那把刀是否还在地下室里,如果洛晓天站在回去了会不会有危险。但我却也联系不到她,只能等待。 馆长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见到我以后竟然破天荒的对我挤出了微笑。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和洛晓天在桃源给他带回了大量的业绩,在他心中我也不算是个没用的人了。 他问我说不是已经给我假期让我休息两天了吗,竟然这么敬业提前来上班了。 我应付了几句,心中因不知洛晓天的情况而有些烦躁。馆长没在意我的心不在焉,他心情大好,又说了两句废话,便回了他的办公室。 今天胡桃上班时,我看到她的一只手腕缠了纱布。我随口问她怎么了?胡桃却只是冲我敷衍的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不小心刮蹭伤了。我本意也只是客气一下,所以也没有继续追问。 一整天都没有见到洛晓天,下班时我又和白云飞悻悻的回到他的家里。 再见到洛晓天是两天后。我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殡仪馆的大门时心中立刻有些激动。她虽然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还安然无恙。我有点小开心,但是与此同时,又有些对她这些日子都不出现,让我对她的担心而产生的小怨恨。 忽然我反应过来,我发觉我对她竟然有了这么一丝丝复杂的感情,不由心中一滞。我怎么对她出现了这是什么类似又爱又恨的小女儿情结!但目前不是深究的时候,我和白云飞立刻将她带到了殡仪馆后面的小花园。见四下无人,不等我开口,白云飞首当其冲愤愤的说道: “洛晓天,你家有那么危险的东西你竟然没有告诉我!老子的那天险些见了红!” “你这不没事吗。再说了,那东西只有月圆之夜才出现,我告诉你的时候又不是月圆之夜,我怎么知道你会危险?” “要不是你让我去找他,我能上你家那鬼地方去吗?我没找到这小子,又联系不到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才月圆之夜又回去找他。不然怎么会碰到那个鬼东西!你没有安慰不说,反而来怪我咯?”白云飞插着腰,一脸委屈的看着洛晓天道。 洛晓天看看我,又冲着白云飞不置可否的撇撇嘴。 “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我终于找到机会插嘴问道。 “我先去酒厂,一把火烧了那个地方。然后因为初一十五正是我一些法器炼制的好时机,所以我去练器了。之前没有及时告诉你,让你陷入了危险,也算是我对不起你。” 见洛晓天竟然跟我道歉,我还是很意外的。白云飞见洛晓天对我们两个态度完全不一样,立马阴阳怪气的说道: “行行行,我俩差点都丢了命,你却只在乎他。这朋友真是没法做了!” 洛晓天白了他一眼: “说,要几个?” 白云飞听罢立刻眉开眼笑: “三个!” 洛晓天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扔给他。 “这里是五个魂魄。够了吗?” 白云飞接过袋子,眉头舒展开来: “哈哈,够啦!还是我们天姐大方,下次有事儿您说话!”说罢小心翼翼的将袋子收好。 “晓天,那把刀可能还呆在你的地下室。晚上要不你就不要回去了。”我还是有些担心,好心提醒她道。 “怕什么?也不能总让这么个玩意儿呆在我家里啊。放心好了,晚上我回去处理一下。今天不是月圆夜,他的能力也没有那么强。之前我一直放任它不管,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既然它现在冒犯到我的人身上了,那我就能不能不管不问了。” 听到他说我是他的人,我不由老脸一红。但转念一想,或许我被她缚魂丝控制,就像是她的宠物一般。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所以说她为我报仇也是天经地义。 对于洛晓天我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因为这些时日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我询问白云飞晚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白云飞说他不想再谈这场浑水了,而且这事洛晓天一人也能够摆平,不需要他参与。 我们三个聊完便一同回了殡仪馆,在走廊洛晓天看到了胡桃。她一直盯着胡桃看。我用肩膀碰了碰她,问她怎么了。 洛晓天凝着眉对我说她每次初一十五过后都能在胡桃身上感受到一种很奇怪的气。我不解问她什么气?洛晓天却摇摇头说一种有些熟悉,但因为太轻微了,一时也对不上号。 等到了下班时间,我和洛晓天一同回了她的房子。院子里头那个断臂大土包依然在,我有些忐忑。或许这就证明那把刀也依旧在我们的地下室里。 洛晓天没有立刻去地下室,而是直奔自己的房间。片刻后我见她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圆圆的东西。我凑过去看,是一面手鼓。鼓框是白色的,似乎是什么骨头们弯折而成。 我问他这是什么?洛晓天说: “根据你们说的,我大概知道那东西是个什么来历玩意。这面鼓应该就可以克制它。” 我伸手在鼓面上摸索了下。这触感,滑腻而有韧性,比一般的鼓皮看上去更薄。不像是一般的牛皮或猪皮。 “这是什么鼓?” 洛晓天将鼓翻转着看了看,然后放下对我神秘一笑: “人皮鼓”。 第六十九章 幽秋双栖蝶 “人皮鼓?”我又盯着那个鼓看了几眼:“这是你做的?” 洛小天摇摇头:“这个倒不是我做的,是父亲传给我的。他说那是之前他师傅的法器,然后传给了他,再后来父亲离世前便给了我。这面鼓对一般的魂体作用不大,但是对于器物成精的精怪,还是有很好的压制作用的。” 她父亲的师父?我忽然想到现实中洛晓天也跟我说过,他之所以是双寿,便是他父亲的师傅施法让他在母亲腹中时吸收了他妹妹的肉身及寿元。所以说在这个镜中世界这些事或许也是发生过的。那么她的哥哥是不是也曾经存在过,只不过是被炼化的那个呢? “洛晓天。“我试探性的问道。 “你有没有个哥哥?”洛晓天愣了一下,看着我说: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的确有一个哥哥。但是尚未出世便已胎死腹中了。” 说罢,她挑着眉打量着我。 “酒旗风,之前我说过你的来历我不感兴趣,但是现在我收回我的话。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还有哥哥?这件事除了我家里人,没有人知道的。” 想了片刻,我决定告诉她事情经过。 “洛晓天,对于你来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洛晓天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她诧异的道:“你是什么意思?什么真假?” 我叹了口气道:“你想没想过你所处的世界可能本身就是假的。” 我将我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过程告诉了她。也告诉了她我身边的这些人都是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人。但是我并没有提到浴室女鬼和茉莉,也没有告诉她现在镜子就在我手心中,而我可以通过吸收灵魂回到现实。 洛晓天听完我讲的故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她才慢慢的说: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只是在这个世界中存在而已?而这个世界是虚幻的?” 洛晓天又沉默了许久后却忽然笑了: “那又怎样?不管是现实还是虚假。至少在这一刻,我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庄周梦蝶,你又怎知究竟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呢? 所以说你又怎么分辨哪个才是真正的你所谓的真实的世界呢?你也就当做那是一场梦。你在梦中,我也在你梦中。只要你还在做梦,我们就是存在的。只要你的梦不醒过来,我们就永远不会消失。” 我不知洛晓天是以怎样的心态来想这件事的。但忽然有些后悔对她坦诚相待。如果就像她说的,让这场梦永远不醒过来,她是不是就会永远的存在?也就是说她会不会让我永远留在镜中世界? 我不再看她,低头沉思。忽然洛晓天拿起手鼓,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 “走,我们地下室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呢。”说完便径直转身去向地下室入口走去。我也只能让自己暂时将这事情放一放,先把妖刀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刚打开地下室的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洛晓天先行走进去,我跟在她身后探着头,观察前方的情况。只见洛晓天缓缓走过去,然后蹲在地上的尸体旁。那具尸体自然之前的那个老头。此时,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到他身上已经遍布长短不一,深深浅浅的刀口。他的尸体就像一块被剪刀剪碎的破布一般。而他的后背上,则插着那把蝴蝶刀。 洛晓天看了几眼,然后将中指放入口中咬了一下。紧接着用指尖的血画了一个圈围住老头尸身。最后将手停在蝴蝶刀上方,然后用力一挤,一滴血正好滴在刀身上。 在血接触刀身的那一瞬间,好似一滴水滴到了滚烫的钢铁上一般发出嘶啦一声,并冒出了阵阵青烟。只见刀身剧烈的颤抖,洛晓天站起身来。向后退一步,手紧握着人皮鼓,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把颤抖的越来越剧烈的蝴蝶刀。 猛然间一阵金属的嗡鸣声响起,刀身在剧烈的颤抖中腾起,并漂浮在半空中。一个古装男人的身影出现,逐渐与刀身重叠。那人的身形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却没有像上次一半迅速凝实。 那妖刀看上去有些愤怒,想向我们冲过来,但是当他碰触到洛晓天用血画的圆圈时,立刻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光将他挡住。他气急败坏的在血光形成的结界中横冲直撞。眼见红色光晕越来越暗淡,洛晓天立刻告诉我说快跑上去。这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把他引到上面去再说。我听罢立刻转身就跑,倒不是我怂,因为我在这里反而会拖了她的后腿。 我先行跑了上去,只听下面忽然传来了三声击打鼓面的声音。紧接着,洛晓天快步的跑了上来,而那个妖刀也紧随其后的追了上来。 眼见古装人的身影又逐渐凝实,洛晓天又在人皮鼓上敲击了几下。随着每一下敲击,那人影都虚幻一分。见它整体动作开始迟缓。洛晓天一把将鼓塞到我怀里,告诉我说: “拿好!如果见他凝化,立刻将心神完全集中在鼓上。然后对着他敲一下!”说罢立刻开始双手掐诀,不停变换指法。脚踏罡步,口中念念: “昊天玉皇大帝天尊,一断天瘟路、二断地瘟门、三断人有路、四断鬼无门、五断教瘟路、六断披鬼盗、七断邪师路、八断灾瘟五庙神、九断巫师邪教路、十断吾师有路行,自从老师断过后,人来有路,一切邪师邪法鬼无门………” 接过人皮鼓,我左手紧紧的握住。右手放在鼓面上,盯着妖刀的身形。当他想要攻击或者凝实时。我立刻重重的在鼓上敲一下。这人皮鼓真对这种器物成精的精怪有很明显的克制作用,但也仅限于克制而已。此时,我的心中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洛晓天啊你快点完成阵法啊! 当她最后一句口诀念出,手诀步法也同时到了最后一步。只见刚刚她踏过的位置忽然金光大胜,那妖刀顿时停顿在空中,似有无数金丝拔地而起,如同一张渔网将它网在其中,妖刀便彻底动弹不得。此时,洛晓天却没有停止手中动作。而是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盖,将它置于双掌之间: “此油不是非凡油,鲁班赐吾烧邪师邪法油……”待她念完,双掌前伸,将瓶中的液体径直泼向妖刀。然后双指冲着妖刀一点,一股无名之火立刻腾的燃了起来。 我听到有金属的嗡鸣声混合着凄厉的嘶吼声在火中传出。反观洛晓天,已将瓶子收好,表情严肃的看着火中的刀。 “你这是要炼化它。”我问。 洛晓天目不斜视的点点头: “这把刀邪性大盛,一般的封印之法无法彻底封住它,用五雷油池的火咒将他彻底炼化,是最简便最彻底的方式了。” 我点点头,将鼓交还到洛晓天的手上。看着火中的妖刀刀身腾起一缕缕的黑烟。忽然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无奈尘缘容易绝,幽秋却见双栖蝶。蝶,我终是无法再见到你了吗?”我看向洛晓天,这声音依旧只有我能听得到。难道是那火中的妖刀发出的悲鸣? “你我相伴数载,同声自相应,同心自相知。今日我在此被炼化,而你尧无音讯。为何我们会是这样的结局?难道今人如旧人,终是落得个笙歌散,梦魂断……” 看到火中那妖刀化形成的男子,神情中满是悲凉。不由脱口而出: “你说的蝶是谁?”洛晓天看着我,不知我为何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双栖蝶,她便是与我相伴铸造而成的另一把刀。只是她被贼人带走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了。少年人,如果你找到她,告诉她我今日被炼化,日后我将化为凡铁。如有来世,我仍愿与她一炉而生。愿与她生为并身物,死为同棺灰。” 看着妖刀身上腾起的黑烟,越来越多。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我不由伸出一只手,在洛晓天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下将手伸进火中,抓住了刀柄。虽然眼见似有熊熊烈火焚烧着妖刀,但我手伸进去竟一点也感觉不到烫。当我握住刀柄的那一瞬间,我的眼前忽然白茫茫一片,一个场景逐渐显现出来。 当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以后,我看到自己已身处一个院落中。一个健壮的男人用铁钳夹着一柄刀,另外一只手握着铸造锤,一下一下敲打在通红的刀身上。他的汗水滴落在刀身上,水瞬间就蒸腾了。敲打数十下后,男人拿起铁钳。前后看了看夹着的刀身,然后一下将刀放入身边的水桶中,只听撕拉一声,水沸腾了,刀身冷却了下来。 这时一个女人端着一个水瓢缓缓向男人走过来,男人放下铸造锤,接过女人手中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将她揽入怀中。女人掏出一块方巾,在男人头上擦拭着两人相视而笑。 转眼间周围的场景变了,我的面前是两柄铸造好的刀,刀身锃亮,刀刃锋利无比。那形状俨然便是那蝴蝶刀的样子。男人和女人站在这两柄刀前相视而笑。然后分别拿起一把刀在自己的手指上轻轻一划,血顺着刀刃淌下去。 事毕,男人迅速抓起一块白色的布将女人的手缠住,心疼的说: “痛吗?” 女人摇摇头,抚摸了一下隆起的小腹。 “夫君,这刀由我们二人的血来开光,日后定会护我儿远离邪岁,一生周全。” 说罢,男人又将女人搂入怀中: “夫人,我们为这两把刀起个名字!” 女人抬起头,看看院中满地落叶。一阵秋风袭来,带着凉意吹动她的发梢。这时,两只蝴蝶飞进院子,绕着两人盘旋一圈后。向着后院飞去。 “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这两把刀就叫它叹幽秋与双栖蝶……” 然后画面又是一转换,却只有男人一人站在荒草之间,面前却是一大一小两个坟。 “扑花蝴蝶若知人。为我一场清梦、去相亲。 娘子,你在此安息,待为夫去屠尽那敌国贼人,为你俩报仇。儿啊,照顾好你娘,等为父回来,再为你母子二人燃一柱清香。” 说罢,男人紧了紧腰带,转身离去,后腰上别着的便是这两把蝴蝶刀。 第七十章 寻刀 画面又一次变换,我的耳边骤然响起了马的嘶鸣声、金铁碰撞声和人的嘶吼声。画面清晰过来后,我不由被震撼到了,因为我竟身处战场之中。从来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种场面,此时,旌旗猎猎,战鼓雷鸣。 这时,一个男人穿透我的身体向前冲去。我看到他两手各提着一把蝴蝶刀,在人群中左劈右砍,甚是疯狂。那蝴蝶刀竟锋利如此,可以斩断敌人肢体,而刀身不染血。 他周围的敌人都被他这近乎疯狂的举动吓的不敢近身,忽然,一支箭射来,正中男人右臂,男人却只是闷哼了一声,然后用左手的刀一下斩断箭身,然后继续挥舞双刀,收割着面前敌寇的生命。 这时,前方一个骑着战马,身穿盔甲,手提长刀的将士发现了这边的状况。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腹,提刀向他冲来。男人发现后,俯身提刀砍向马腿,但那人的战场经验竟如此丰富。向侧方一拉僵绳,马竟躲闪开了他这迅捷的一刀。紧接着,马上的将领扬起长刀,狠狠的向男人劈下,男人来不及躲闪,被一刀劈砍在后背上。这刀力之大,竟嵌进了他的骨头中,那骑马的将领见一击得中,双手用力,从男人身上拔出长刀,继续向前冲去。 男人身边的敌寇见他已身受重伤,便立刻围了上去,乱刀劈砍之下,男人将蝴蝶双刀紧紧的搂到胸口。寒光一闪,却是又是一刀在他的眉间劈过。那一瞬间,男人那双凝望着天空的眼睛,却终究是没有闭上。弥留之际,他口中喃喃道: “三娘子,不知那一天你看到的太阳,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血红呢……” 之后的画面定格在了男人倒下的那一刹那。片刻后,画面在次变换,却比较趋向于碎片化了,终是这两对蝴蝶刀辗转于一个人又一个人之手,最后场景定格到了一栋别墅中,我看向窗外,这一个我很熟悉的地方,那就是这个社区。 这两把刀被摆在刀架上,放在一户的客厅中。夜半时分,入户门轻微响动一阵,然后被打开了。一个人影摸进了这间房子,随手抄起了刀架上的一柄刀,走进了卧房。只听一阵凄厉的女人的尖叫声,随后在一阵打斗与劈砍声中没了动静后。那人提着一把刀缓缓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只见在客厅的窗前将刀拿起,放在眼前看了看。月光映照在刀上照出了那人的脸。我惊呼: “胡桃!” 只见胡桃脸上溅满了鲜血,而表情似乎非常享受。她微笑着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手中的刀,然后随手扯过旁边的桌布,将刀缠好后别在了腰间,然后便离去了。 恍惚间,白光大盛,刺的我眼睛生疼,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面前是洛晓天那有些焦急的脸庞。 “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双栖蝶的。” 我看着手中的刀,许下承诺。因为我已感受不到刀上的戾气,或许是刚才即将被炼化时我给了他最后一丝希望,而他也愿意信任我一次。或许刀剑本无正邪,只是人心有善恶。世人使其染上鲜血,沾染煞气,却又怪刀剑无眼。殊不知那煞本是人心中煞,恶也只是人性恶。 “你到底在做什么!刚才就自言自语的,又把手伸进火咒之中,后又失了神,我唤你半天你才清醒过来。难道这妖刀操控了你?你快给我!这回我绝不轻饶了它!” 说罢,伸手就要抢我手中的刀。我抬起手抓在洛晓天的手腕上,将她的手轻轻按下,然后摇了摇头。 “这蝴蝶双刀中的另一把,我知道在哪里了。” 当我抓住洛晓天手腕时,她明显怔了一下。但听到我说所说,她立刻追问道: “另一把刀?在哪儿?你怎么知道的?” 我将刀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那刀身依然散发出阵阵寒芒,但和之前的气却完全不同。我缓缓的跟洛晓天讲出刚才我在妖刀的幻境中的经历。洛晓天静静的听着,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这把刀一直伤人性命,只是因为它在寻找那个带走双栖蝶的人?怪不得我经常会在胡桃身上感到出一种熟悉的气,原来这和我之前曾经感受到的刀的气息是一样的。但是话说回来了…” 胡桃转头看向我。 “为什么你能够听到它的话?感受到它的情绪?” 其实我心中觉得和我手中的那面镜子有关,我们身处镜中,而镜子现在又和我身心合一。但是即便我告诉了洛晓天我是通过那面镜子来到这个世界,但我依旧不会告诉她这面镜子一直在我的身体中。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跟这把刀有缘分。”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洛晓天撇了我一眼,明显感觉她不太相信我说的话。但她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看着那把刀,半晌,她起身回了屋,然后拿出着一把尺出来递给我。 “按照我说的,丈量这把刀的尺寸。” 我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按她说的量了这把刀身的尺寸。洛晓天一一记录以后便回了屋。我在客厅又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她出来,便拿着刀回了我的保姆房。 在屋里呆了许久,门被敲响,洛晓天推门进来,将手里拿的东西递给我,我一看竟是一个刀鞘。 “这是刚做的,给你。” 我看着手中虽然做工算不上精致,但是尺寸刚好合适的刀鞘。 “这是你做的?”我觉得洛晓天的房间里是不是有一个百宝袋,怎么什么都有。 “这张皮子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本来我是准备留着做驱邪法器用的,今天便宜你了。里面我用朱砂画了符咒,如果这把刀有伤你之意,这符也能稍微克制点。只要你不离开我身边,我保你周全。” 我心中升起一丝对洛晓天的感激。 “晓天,谢谢你。” 洛晓天白了我一眼,转过身去。离开之前,她故作冷淡的对我说: “早点休息,至于找双栖蝶的事,我们明天见到胡桃再说。门就开着,如果有异象,我能第一时间知道。” 洛晓天的房门向来都是关着的,今晚却一直敞开着。我没有睡实,我觉得她也是。虽说这把妖刀只有初一十五会妖力大盛,而且因为我答应帮助它寻找双栖蝶,它应该暂时对我是收敛煞气的。但毕竟这把刀就摆在我身边的桌子上,说一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因为只有我和它有感应,我又不能将它交到洛晓天手中,因为我怕再生事端。就在半睡半醒之间,一夜终于过去了。 第二天,我盯着黑眼圈走出保姆房,却见洛晓天似乎也没休息好。我特意为她熬了一锅小米百合粥,还在里面放了不少枸杞和红枣。她似乎很喜欢,比平常多喝了一碗。临出门前,在我思索下还是将刀留在了家中。因为我害怕如果让它见到了胡桃,会出现无法控制的场面。而且现在它在家应该也不会作妖。 到了殡仪馆,见到了胡桃,她依旧是腻歪在陆泽身边。而且我看到她手臂上的纱布依旧没有拆下。本来我还在想如何开口,而洛晓天却直接的走过去对她说道: “胡桃,那把刀呢?” 我被她的直接吓了一跳,而胡桃似乎也愣住了。 “刀?什么刀?” “那把你每个月都要用鲜血去喂养压制它的那把妖刀。” 胡桃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将缠着纱布的手背到身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觊觎你的那把刀,而是有人答应了另一把刀,要找回它的另一半。” 说罢,洛晓天撇了一眼我。我有些尴尬,看看胡桃又看看洛晓天。没有办法,只能走过去点点头。 “对啊,胡桃。那把刀是妖刀,留到你身边也不安全,而且他们本是一对,现在你拿走了一把,另外一把为了寻找她。已经杀害了不少人。所以你把你手中那把还给我好不好?” 胡桃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为什么要还给你?那把刀本身也不是你的东西?“ 说罢她立刻住嘴,因为她发现她已经说漏了嘴。胡桃眼神在我两人中间游离,片刻后冷漠的说: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们还有事没事。没事,快点工作去,别在这烦我。”然后转身就要走。 洛晓天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你,刀还回来,现在!” 胡桃站住脚,冷冷的看着洛晓天。 “如果我说不呢?” 洛晓天嘴角扬起微笑。 “那我就杀了陆泽。”一直站在胡桃身边看热闹的陆泽表情一僵: “晓天,你在开玩笑?你们两个有什么误会,为什么要杀我呀?” 我在一旁听得也稍微有些许尴尬。但洛晓天脸上却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她只是直直的盯着胡桃。两人对峙许久,忽然胡桃咬了下嘴唇,然后冷笑出声: “好啊,现在刀不在我身上。晚上我去你家拿给你。” 洛晓天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没问题,那晚上我便在家等你,不要食言。” 说罢转身便走,不再理会在场略显尴尬的我,满头黑线的陆泽,和煞气四溢的胡桃。 白天的工作中,两人也是有些接触的。但我在一旁默默观察,两人全天都没有再发生任何冲突。因为之前他们说过,胡桃是一只可以打到三倍猎物的狗。而且之前见识了她的所作所为,让我知道她是一个内心阴险狡诈,睚眦必报的人。所以我还是稍微为洛晓天担心的。但白天两人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我真是佩服这两个人的城府太深,演技太好。 下班后,洛晓天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我去超市买了一些菜。我当着搬运工跟她大包小裹的回到别墅后。放下菜我问她: “胡桃的事,你想怎么处理?” 洛晓天却坐在沙发上无所谓的说道: “怎么处理是我的事,现在你的任务是快点去做饭。我饿了。” 无奈啊,你们都是高人啊!心里是真能藏住事啊!我先回到房间里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妖刀。然后便只能先卷起袖子下厨房。 吃完了饭,一直到天黑。胡桃都没有来,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今天不会过来了。而洛晓天则拿着一杯茶,坐在沙发上轻轻的吹着热茶腾起的蒸汽,不时小酌一口。我坐在她对面,看她只是品茗一言不发。想询问,却知道估计我也问不出来什么。 忽然我听到房间里的刀发出了密集的敲击桌面的声音。我站起身,胡桃将茶杯递给我。“帮我添茶,在拿一杯茶来。我们的客人到了。” 第七十一章 胡桃殒命 听到洛晓天的话,我的神经瞬间就开始绷了起来。接过她的杯子到厨房蓄满茶,又倒了一杯。这时敲门声响起,我将茶杯递还给洛晓天,然后走过去将门打开。 胡桃站在门外,我向她身后看了看。 “你一个人来的?” 我询问道。胡桃看了我一眼,径直走进门。 “不然呢?”我心想,我以为陆泽会跟你一起来,但是并没有说出口。胡桃走进门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到洛晓天对面,坐在了沙发上。 “从来都没来过你家,还不错嘛。” 我将茶杯递给胡桃,胡桃接在手上,但是并没有喝,只是捧着茶杯看着洛晓天。 “是啊,你是第一次来我家,但这个地方你不会不熟悉?” 胡桃不置可否,她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拆开。包里面是一把和叹幽秋长的一样的刀,这就是那把双栖蝶。 “洛晓天你知道吗,本来我们也没有什么仇,也没有什么怨。都是同事嘛,把脸皮撕破就不好看了。可是你咄咄逼人,属实让我很不开心。” 胡桃看着手中的刀头也不抬的说道。当她拆开布包时,我听到屋里面叹幽秋的刀身震颤的似乎更加强烈了。我看了一眼洛晓天,然后走回走进屋,将手放在刀身上,小声安抚它几句。然后将刀拿起来返回客厅,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的对峙。 “胡桃,我也无意和你结怨,你手中那把刀和这把本是一对。因为你之前带走了一把,所以这把一直在寻它。为此已经杀了不少人。其实死人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只不过酒旗风应了这把刀,答应它一定把另外一把找回来,所以请你把刀还给他。” 胡桃冷冷的撇了一眼桌子上的刀。 “若不是我没有使用双刀的习惯,之前两把我就都带走了。这把刀我使的很顺手,我并不准备还给你。” “如果你不想还回来的话,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洛晓天吹了一下杯中的茶,微笑着对胡桃说。 “洛晓天,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陆泽来威胁我。如果当时你说两句好听的,说不定我就把刀还给你了。但是你竟然说要杀了他。那么今天我只能让你知道,上一个用陆泽威胁我的人,死的究竟有多难看!” 只见她眼神一下犀利起来,提刀砍向了洛晓天。而洛晓天似乎早有防备,飞快的将手中的热茶向她一泼,茶水正好泼在胡桃的的脸上。胡桃发出一声尖叫,眼睛被茶叶遮挡住,而且这杯茶的水是刚烧好的,滚烫滚烫的。她瞬间乱了阵脚,刀胡乱的劈下。而洛晓天早已灵巧的躲开,刀径直劈在洛晓天背后的沙发上。 胡桃用手胡乱的扫着脸上的茶叶,我看到她的脸已经开始发红,有一些热气在她头上腾起。水顺着她的发梢滴滴答答往下淌。 “该死的洛晓天!今天你就等着跟你这小姘头一起被我冲了业绩!” 说罢她立刻又提刀向洛晓天扑了过来。洛晓天轻盈的向后退去,双手在腰间摸索一下,然后我看到她两只手分别用两指各夹着一片两头尖尖颜色深绿的细长柳叶。见胡桃冲来,她身法左右闪躲之际,手中似乎漾起一股淡金色的气,而两指之间的柳叶忽然程波浪状起伏,然后从洛晓天指尖的位置开始迅速变成金色,并且直挺起来,竟发出一种金属的光泽。 只见洛晓天目光如炬紧盯着胡桃,曲臂于胸前,然后续力,在胡桃再次提刀冲过来时甩出金色柳叶。我本以为那两片柳叶只是她用法术幻化出来的普通飞刀。谁知那两片柳叶飞刀在空中竟然像影分身一样幻化出数把,然后笔直的向胡桃飞去。 扔出金刀后,洛晓天依旧保持着屈腿展臂的姿势。而胡桃见飞过来的数把飞刀,立刻用手中的蝴蝶刀在身前挥舞。只听到数声金铁交击的声音。胡桃的身形停止并向后紧退了几步。当她挥舞的动作停了下来,我看到地上有很多被她击落的飞刀,而她的身上却也是插了很多把。 忽然间,所有的飞刀全部又变回了绿色。并且瞬间化作碎片。胡桃手握蝴蝶刀挡在面前,我看到她的胳膊上腿上。有数个伤口,血顺着细窄的刀口流淌下来。 胡桃缓慢的放下挡在面前的蝴蝶刀,表情极其狰狞。看来金刀虽然伤了她,却在刚才的防守中并没有伤到她真正的要害。在我感叹洛晓天术法果然高深又诡异莫测的时候,也不得不佩服胡桃的身手的确敏捷。 “不错啊,竟然扛下了我这49柄刀。” 洛晓天放下手臂站直身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不过论身手,我可能不如你。但论手段,你还远远不够看。” 说罢,洛晓天眉间紧促,双手结手诀,口中默念口诀。胡桃见洛晓天又有动作,咬着牙忍着身上的巨痛准备再次提刀冲过来。却见洛晓天房门腾的一下打开了,从里面飞出无数白纸叠的鸟。只见它们们排成一队以极快的速度冲出来,并径直向胡桃飞去,围绕着她飞快的旋转飞行。 胡桃见状,立刻挥舞手中蝴蝶刀,劈砍之间,有些纸鸟被她斩断落在地上。而其他并没有被她斩到的纸鸟还在围绕她一边极速飞行一边开始攻击。 纸鸟的翅膀犹如刀片般锋利,虽然并没有柳叶金刀般伤害那么大,但是由于纸鸟实在太多,只刹那间胡桃身上便出现了数道细口。 我曾经被纸划伤过手指,所以我知道纸张切割在肉上到底有多么疼,所以我是真的能够切身感受到此刻胡桃的痛苦。胡桃不停的尖叫咒骂,一只手胡乱挥舞手中的刀,另一只手护住脸。 洛晓天口中一直不停的念咒,虽然纸鸟攻势猛烈,但是我却发现洛晓天的额头上却开始渐渐的出现一层薄汗。 被砍落的纸鸟越来越多,我看到落在地上的纸鸟或多或少身上已经染上了殷红的血。此刻,反观被纸鸟围攻的胡桃,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并且已经被殷红的鲜血浸透,而遮挡面庞的手臂有多处较深的伤口,皮肉翻开。 我见胡桃顶着纸鸟的攻击,从手臂的缝隙之中抬起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洛晓天,忽然转身向我冲了过来。我一惊,猜想胡桃应该知道自己即便顶着纸鸟去攻击洛晓天,也会被洛晓天闪躲开来无法近身,便想借以攻击我来打乱洛晓天的术法。我不能拖洛晓天的后腿,抓起叹幽秋向一边跑去。 胡桃近乎疯狂般举着刀在我身后追着我。我险之又险的闪躲开了她的一次劈砍,然而由于刚才胡桃离我过于近,有几只纸鸟在了我的手臂上划出了几道口子。 洛晓天见我被误伤,而且驱使纸鸟很耗费她的心力,所以她停止了吟咒。纸鸟瞬间纷纷从空中坠落,我见洛晓天收了法,立刻抓住机会向她跑过去。 胡桃并没有追过来,她站在原地犹如血人一般。身上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肤,她放下遮挡面庞的手臂,我看到即便她极力遮挡,在脸上依旧也有数道划痕。 胡桃将刀举起来,在刀面的反光下看着自己的脸。然后抬起手触碰了下脸颊上的伤痕,忽然大吼道: “你伤了我的脸!我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他?洛晓天!我没你有本事,我认了。但是我告诉你,我也不能让你那么如意!这把刀你也休想得到!” 说完她飞快的蹲下身子,将刀尖抵地,然后手上用力准备折断这把刀。我手中的叹幽秋开始剧烈震颤,我能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情绪,我感受到他的焦急与愤怒。 我飞快的抓住刀把一把将刀从刀鞘中抽出来,刀出鞘的那一刹那,叹幽秋立刻化成一道白芒,然后化作了那古装男人,并向胡桃冲了过去。 当那古装男人出现的一瞬间,胡桃手中的双栖蝶也开始剧烈震颤,要从胡桃的手中挣脱。但胡桃将双手紧紧的握在刀柄上,并用尽全身力气。刀身开始弯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叹幽秋抬起手刀,一刀劈向胡桃的手臂。手臂应声而断,手中的双栖蝶也瞬间从她手中脱出中。刀身发出一道淡青色的光芒,光芒中一个古装女子出现,面向着叹幽秋。 胡桃一手捂着断掉的手臂凄厉的嚎叫,这时那古装女子抬起胳膊,我看到她袖口中同样不是手掌而是一把刀。只见她一刀斩向胡桃的另外一只胳膊,胡桃的胳膊应声而断。 此时的胡桃双臂皆被斩断,血像两鼓清泉一般向外喷射,她双膝跪地,口唇逐渐变白,双眼上翻。我和洛晓天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想到了现实中的胡桃开朗认真,美丽温柔。而此时这个世界中的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她为了陆泽近乎疯魔,用最残忍的手段杀害一切接近他的女人。即便知道她不是她,但眼前的胡桃凄惨如此,我心里五味杂陈。 渐渐的,胡桃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她破败的身子逐渐瘫软下去,血依旧向外流淌着,但是她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而叹幽秋与双栖蝶逐渐靠近,两个刀魂空荡的袖子竟缠绕在一起,然后一同向我飘来。我有些紧张,但那两个刀魂却再次在光芒之中变成了两把刀,并漂浮在我的面前。 我伸出手摸向那两把刀,而在我触碰到那光芒的时两把刀瞬间消失。我感觉他们被吸入我手中的镜子,但洛晓天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过来问我刀哪去了。 我不想暴露身体中的镜子,便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洛晓天皱皱眉刚想说什么,忽然我看到了让我极其震惊的一幕。我指着地上胡桃的尸体震惊的让她转头去看。 只见胡桃的身体逐渐缩小,变形,然后竟然变成了一柄断了齿的梳子。 第七十二章 散心 见胡桃的尸体变成了一把梳子,我和洛晓天都愣在当场。片刻后,洛晓天蹲下身子,拾起地上残破的梳子。我凑过去看,忽然觉得这梳子似乎很眼熟。这梳子的样子不就是那天在那个破楼中的梳妆台上的梳子的样子吗! 洛晓天将梳子翻看了一番,然后忽然往我怀里一塞,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我不知她怎么了,但也觉得不好追过去询问。而且身上又有一些伤口,便拿着梳子回了自己的保姆房。 回到房间将梳子放在桌子上,我翻出医药箱处理着身上的伤口。身上那些被纸鸟割出的细长的伤口,此时又痒又痛。我身上就这几条伤口,就让我这么难受。很难想象胡桃临死之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按理说胡桃和洛晓天也做同事很久了。而洛晓天却直接触碰胡桃的逆鳞,以陆泽的生命威胁她交还这把刀,导致今天胡桃陨命的结果。虽然她是说为了我,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似乎这事的处理有些太极端了。 伤口处理好后,我翻过手掌看着手中的镜子。我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两把刀与我灵魂产生的共鸣,但是似乎并没有茉莉她们给我的感觉那样的平和。看开刀的戾气还是太重了,日后我还是得想想办法,看看是让它们离开,还是消除它们的戾气。此刻手中镜子的轮廓也清晰了许多。我感觉它完全显现已经指日可待。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房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洛晓天站在门口: “酒旗风,我可以进去坐坐么?” 我点点头,把凳子从桌子下面抽出来,但是洛晓天却没有坐在凳子上,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然后拍拍身旁边的床: “来,过来坐。”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见她神色情绪不太对劲,我便问道: “你怎么了?是因为杀了胡桃所以情绪有些受影响吗?” 洛晓天摇了摇头: “我是故意的。” “故意的?你的意思是你故意要杀死胡桃的吗?” 洛晓天点点头。 “为什么?” “为什么?原因不是已经摆在你的桌子上了吗?” 我转过头去看到桌子上只摆着那把木梳。 “我不明白。” 胡桃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疲惫的说: “那天听你说了你是因为一面镜子而穿越到镜中世界的。而我们都只是这个镜子中的人。而且你说在现实世界中也有我们几个人的存在。从那时我便在想我们究竟是什么?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所说的。因为这个世界真的是不对劲的。我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也想不明白。那天你说到镜中的世界,似乎给了我些启示。为了验证我们究竟是什么?所以我选择杀掉一个身边的人,而只是碰巧是胡桃而已。” 我瞪大了眼睛。 “为了验证你的想法,所以你故意挑衅,继而杀了她!” “对,她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应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但现在不管怎么说我也总算明白了我们究竟是什么?” 洛晓天苦笑一下。 “或许…不,应该说原来我也只是一把梳子而已。” 见洛晓天很失落,我立刻安慰道: “你不要这么说,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你一直在帮我为我着想。如果不是你,我说不定早就撑不下去了。不管你觉得这个世界中是不是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无所谓,但是我想告诉你,在我这心中你是在这个世界中对我帮助最大的人。” 其实这是我的心里话,虽然说有很多次因为洛晓天让我陷入了险境。但是总体来说她还是一直维护着我的。洛晓天看着我。 “谢谢你,小风。”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亲近的叫我。我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说道: “嗨,实话实说而已,总之呢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对了,明天去上班我们怎么跟陆泽解释?” 洛晓天站起身。 “你觉得这个问题现在还重要吗?” 说罢便径直出了屋。我仰面躺在床上,将手放在脑后,盯着天花板。是啊,还重要么。 第二天我早早就醒了,去厨房给洛晓天做好早饭。然后轻轻敲了敲她的房门。很快,洛晓天便从屋里出来了。我们吃好饭以后便准备去殡仪馆上班。 走到院子里时,我看到那满是骸骨的土包。我忽然又想起了地下室的老乞丐,我问洛晓天这些东西怎么处理?洛晓天却只是淡淡的说三个字:“放着。” 其实早上起来我就看出来她的神情稍微有些低迷,或许他们的真身是梳子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有很大影响的。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她产生什么厌世情绪,所以便对她说: “要不我们出去散散心,反正前阵子我们带回去的业绩也够我们放个长假的了。” 洛晓天想了想后点点头同意了。我们先是去殡仪馆请假。见到陆泽后,我发现陆泽的脸色直接就变了。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毕竟昨天白天两人针锋相对成那样,今天胡桃又没有来上班,而且我们两个看上去近乎毫发无伤。这结局是明摆着的。但是他在实力上绝对赢不了洛晓天,所以也只能忍气吞声。只是我不知道没有了胡桃这条狗。日后陆泽的业绩要怎么办。 洛晓天带着我去跟馆长请假,我看的出馆长的脸色并不太好,但是洛晓天的态度很强硬,馆长便只能应允。但是他还是说太长的假期不可以,最多一个礼拜。 得到馆长的批假,我们便径直离开了殡仪馆。洛晓天直接坐在了车的副驾驶的位置。我见状便坐到了驾驶位,然后问她想去哪里玩? 洛晓天长出了一口气,将椅背向后放了放,说了句: “随便,哪里都好”便不再做声。 由于这个世界很多地方都是与现实方向不同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开,听天由命,沿着一条大路随意的行驶。车子驶在马路上,渐渐的,我们开出了市区,驶上了小路。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满天都是大团大团的铅灰色的乌云。每次我看到这样的天,都觉得那些乌云又厚又重,像是要整个压下来似的。我心中暗骂一句,本来洛晓天心情就不太好,现在又来个这样的天气配合着。本来出来是散心的,这样压抑的氛围似乎对散心没有什么帮助。 洛晓天一只手背拖着下巴,眼睛盯着车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题来打破此时车内令人尴尬的安静。这时洛晓天忽然发话了: “小风,你喜欢什么样的天气?” “我嘛,当然是晴天喽。湛蓝的天空,满天雪白的云。这样的天气会让我心情很舒畅。” “我和你不一样,我更喜欢阴天。就像今天一样,没有刺目的太阳,整个世界都柔和了下来,也可以让我的思绪沉淀。同样我也喜欢雨天,我喜欢雨滴敲打在草叶上面的声音。喜欢雨水在青石砖上流淌并逐渐汇流成一条小溪。我也喜欢雨后泥土的味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下过雨以后眼前的世界会变得格外的清晰。其实小风,那天知道我可能只是一把梳子的时候,我真的有些迷茫。我开始思考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不记得我从何处来,但是我却知道我唯一的任务便是杀戮,然后将魂魄交给馆长。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像我一样的人。他们有着和我一样的任务。但是我却知道我杀的那些人他们和我不同。他们不会变成梳子,而他们的灵魂也真正被我剥夺。交给了殡仪馆。那他们又是什么呢?我真的想不明白。” 我没有做声,因为我也想不通。这个镜中的世界实在太诡异了。这个世界中的人似乎分为两种。一种像是被圈养在镜中的牲畜。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收割性命。 另一种人就是例如洛晓天,胡桃那种,他们的角色是屠夫。他们的使命便是收割性命。或许当镜子完全显现的时候,我能看透这一切,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此刻。我却依然看不明白猜不透。 此时我已不知车子到底开到了什么地方。有雨滴落在车窗上噼啪作响,天也比之前更阴了黑压压的。我觉得远方的天空与地面已经近乎连接在一起了。这时,洛晓天忽然指着右边对我说: “往那边开,那里有一个镇子,我们去吃些东西,避避雨。”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朦胧的雨雾中。真的有一片小房子。想想现在也临近中午了,而且雨有渐大的趋势,便扭转方向盘向洛晓天指的那个镇子驶去。 第七十三章 日夜兼开的小饭馆 因为有之前奶奶去世时的那个夜晚的鬼村经历,我对这种陌生的村镇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抗拒感,尤其还是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但是因为有洛晓天在身边,还是给我带来了很些安全感的。 这个镇子就是最常见的那种小镇,拢共就十几条街,其他的都是住家的平房。本来这种镇子上的常住居民应该也不是特别多,再加上今天天气的缘故,所以显得路上冷冷清清的,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天色越来越黑,雨势也越来越大。明明还是白天,却让我觉得好像临近夜晚一般。边开着车,我左右打量。忽然看到街边有一个稍大些的平房,门上挂着牌匾,是一个小饭馆。我问洛晓天说要不我们就去那里暂时避避雨,休息一下。洛晓天点头应允了。我便将车停到了那个小饭馆的门口。 打开车门,我和洛晓天快步的跑进去,但依旧被雨水打湿了一些。老板娘见我们两个顶着雨冲进来,立刻热情的招呼着我们坐下,并马上将一卷纸递了过来。 我们两个扯了些纸擦着头上的水,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店,是最简单的那种装修,令我意外的是,小店的墙竟然刷着八十年代常见的那种绿色的卫生墙。也就是墙的上半部分是白墙,下半部分是绿色的油漆。这样如果拖地的脏水或者溅上油污的话,用抹布一抹就可以擦掉了。 屋子里面有些黑,可能是因为没有客人,所以老板娘之前也没有开灯。再加上外面阴云密布的缘故,屋里面显得除了黑以外竟然还有些阴森。 老板娘拿过菜谱,我接过来以后发现屋里暗的都有些看不清上面的字。我便提醒老板娘说: “这个屋也太黑了,把灯打开。” 老板娘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走到台旁边打开一个柜子。我看到柜子里白花花的一片,接着她拿出了一支白色的蜡烛,然后从台上拿过一个打火机点燃端了过来。 “哎呀真对不起啊!今天停电了,就用这个蜡烛将就将就!” 说完她将蜡烛倾斜,火苗舔着蜡身,滴落的蜡油在桌上形成一小摊。老板娘将蜡烛坐了上去。片刻后,蜡烛被干掉的蜡油固定到了桌子上。借着烛光,我看到桌子上竟然有非常多的蜡油的痕迹。这些都是固定蜡烛以后留下来的没有清理干净的蜡。 “老板娘,你家经常停电吗?” 看到这么多蜡痕,我又转头看看其他的桌子,无一例外的每张桌子上都和这张桌子相差无几。 “啊,还好。这小地方就这样,有个刮风下雨的就得出点小问题。镇上就一个电工,也得等雨停了以后再来修。真是对不起二位啊!你们看看想吃点什么?这大雨把你俩都给淋湿了。一会儿我给二位来碗酸辣汤暖暖身子!” 我看在烛火下看到老板娘的脸庞。不知是烛火的映照还是怎的,我觉得这个女人面容很是憔悴。 “哦,那就先谢谢你了!” 或许在这小地方每日操劳又不注意保养。憔悴一些也算正常。我将菜单摊平示意洛晓天,看一看她想吃点什么。谁知洛晓天却将菜单往前一推。 “这家店就你一个人吗?” 她不点菜,竟然和眼前的女人唠起家常来了。 “啊?我和我丈夫两个人开这个店。怎么了?” “他现在人呢?” 老板娘虽然被洛晓天问得很诧异,但依旧老实的回答道: “他在后屋休息呢,不过两位放心点,点完了我就喊他起来做饭。” “这样啊……” 洛晓天歪着脑袋看着女人。 “这白天晚上的忙活,我倒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他了呢。要不然你就让他把你们晚上卖的东西。给我来一套。” 我不知道洛晓天在说什么,但是老板娘听到她的话脸色瞬间就变了,身体僵硬的呆立当场。 “去啊!我们两个都饿了,快去叫你丈夫给我们做饭”。 “晓天,你……” 我刚出声询问,洛晓天一扬手打断了我的话。然后继续盯着老板娘看。 我看到老板娘的嘴唇颤抖了几下: “好…好,二位稍等。” 那女人转身天是亮,先是踉跄了几下,然后加快脚步,小跑到后面去了。 “晓天,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见女人去了后厨,我立刻问道。 “这个店可不是正常的小饭店。” 洛晓天冲我微微一笑。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杀人越货的黑店? 我想起了水浒传里的张青和孙二娘。 “什么黑店!我说这些小饭店不正常,是因为这里可不只是做活人买卖的,这店是日夜兼开的。” “日夜兼开?” 我瞪大了眼睛,按照我的理解,难道就是…… “24小时营业?” 洛晓天白了我一眼。 “要是这么简单那老板娘能憔悴成那样子?我说的日夜兼开意思是这家店白天做人生意,晚上做鬼买卖。” “哈?你怎么知道的?” “你进门之前看没看到门口挂的那个幌子?” 幌子?我还真没有注意到幌子有什么问题。而洛晓天抱着双臂继续对我说: “幌子现在的饭店已经几乎见不到了,但十几年前那是饭店门脸的标志。幌子中间是罗圈,下面是飘带,上面是三根绳拴一个环,便于早晚挂摘,幌子挂门口,用来招徕客人。 挂幌子的颜色大致有两种,一种是蓝色的,代表的是清真饭店,是由回族人开办的,表示宗教的“清真高切”。饭馆如有肉类,是以食草类反刍的偶蹄动物的肉制品为主,常售有牛、羊肉。在清真饭馆最大忌讳就是点猪肉菜肴。当然,另一种是挂红色幌子,饭馆就是汉人开的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立刻起了好奇心,站起来到门口一看,门外的确挂着一个幌子,不过那是一个红色的幌子。我立刻又坐回来。 “幌子没问题啊,是红色的呀。” 却见洛晓天手指墙角。 “你看那个是什么?”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墙角竟然放着一个白色的幌子。 “白天他们会挂着正常的幌子招引正常的顾客,到晚上他们就会把这个白色的幌子挂上去。招鬼物来店里用餐。还有你看到这个蜡烛了没有?正常蜡烛都是红色的,谁家会用白色的蜡烛给人照亮?而且这个屋子的四角。放着一碗白米饭,这就是用来打点那些晚上被幌子吸引入店,但是却身无分文的孤魂野鬼用的。” 听洛晓天这么说,我似乎明白了。但是如果这家店即便是日夜兼开的,我们在这吃完饭后离去便是,洛晓天为什么要管这事儿?为什么非要见这家的老板呢? 我刚要将我的疑问问出来,那老板娘便和一个男人从后厨走了出来。虽然我不像洛晓天一样能够看出一个人身上的气场,但是单看外貌我就知道这个男人现在状态极其不好。 只见这男人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眶深陷,整个脸色泛着一种死气沉沉的灰。那男人走出来后,立刻急切的说道: “二位啊,二位!既然能看出这个店是日夜兼开的,不知二位来此目的是什么?” 洛晓天看了男人一眼。 “不知老板是否还想这样日夜兼开的干下去呢?” 那男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二位的目的如何,但是如果能够帮我摆脱,那么我就算散尽家财,也会报答二位的大恩大德!” 见老板这么说,看来他是很急切的拜托现状。 “帮倒谈不上,各求所需罢了。既然知道了老板你的意思,而你这里也有我需要的东西,那么这件事情我们算是达成交易了。今天晚上你们两个就先行离开,晚上的经营由我来掌管。” 我见男人还是有些犹豫。自然洛晓天也看的出来。 “你担心他们再来找你?放心交给我,回家睡个安稳觉,明天醒来一切都解决了。” 洛晓天侧着头看着男人,男人站在那儿怔怔的盯着洛晓天。或许他真的被这个店折磨的够呛。而今天洛晓天突如其来的让这个男人在近乎溺毙的时候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只见那男人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那就拜托二位了!” 然后转身对老板娘说:“快给两位泡茶,我去厨房弄几道好菜!” 说罢冲着我们抱了抱拳,然后直接返回了后厨。老板娘听闻,慌手慌脚的去泡茶。这间歇中,我低声问洛晓天: “你说交易?这有什么你想要得到的东西?” 洛晓天转过头来对着我微笑道: “业绩呀,这里不是有很多么。在这里我可以守株待兔,而且其实我早已经厌倦了杀戮。如果有更简单的方法获取魂魄,我何必双手沾满鲜血?我又不是爱好这个。” 说罢,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忙着烧水砌茶的老板娘。然后转过头去盯着窗外。我也同样看向窗外,那连绵不绝不知何时才会停的雨。 第七十四章 白天人吃饭,晚上鬼用餐 老板娘端来的热茶驱散了因雨水打湿衣服而带来的寒意。而老板做的菜也陆续的端上了桌。不得不说老板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桌上的菜的确是色香味俱全,会勾人食指大动。有很多地方就是这样的,小饭店出品的菜肴有时反而比一些价格昂贵,装修豪华的大店里的味道要好。因为支持一个大店营业的原因有很多,但是支持一个小店存活下去的原因只会是味道。 老板娘给我们两个人上完茶水后,便一直局促的站在一边。我其实也不是很饿,而且一想到这张桌子晚上还得给鬼用,我也没了什么食欲。 我俩吃完饭以后,洛晓天便将凳子搬到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外面的雨。雨水已经在门口积成了一个小小的池塘。雨滴落在小池塘上里,激起朵朵的水花。地面也形成了一层水雾一般。我不想打扰她,便坐在窗边,倚着窗台看着外面。屋子里没有人说话屋外风雨大作。此时此刻我感觉这个世界既安静又喧嚣。 时间如同这落雨一般,很快到了晚上将近六点钟左右。店里除了我俩再没来过其他客人。雨逐渐小了下来,从犹如倾泻天河水一般的磅沱,渐渐犹如断珠,到现在虽然看不到雨滴,但是却能感觉到那能够湿了面庞的蒙蒙雾气。 看了看时间,洛晓天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肢体。然后转身对已经靠在台上昏昏欲睡的老板娘说: “蒸好一锅白米饭,再拿四双红筷子。然后把你们晚上每天准备的东西都备好。” 老板娘听到这话,立刻点头称是。然后跑去后厨。将近一个小时左右两人陆续端出来一些盆。我好奇的走上去看,只见盆里分别装着馒头、生肉、还有两只鸡。另外还有一个水壶,里满满登登的装着一壶清水。将盆放在桌子上后男人又回后厨端来了一个小木桶,告诉我们说里面装的是米饭。 洛晓天走过去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说道: “差不多了,你们两个就先走。” 两人听到洛晓天的话后,长舒了一口气。老板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拿过一块抹布擦了擦窗下那辆大二八自行车的。然后招呼着女人,跟我俩点头哈腰的告别后便离开了。 此时屋子里只剩我和洛晓天两个人了。外面的雨一停鸟叫声,蛙鸣声便响了起来。还有不知大雨时藏在了哪里的小鸣虫不知疲惫的鸣叫。 我走出屋子,深深的吸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泥土混着青草味夹杂着丝丝凉意,我感觉心旷神怡。而且眼前的一切的确如洛晓天所说的比往常清晰了不少。 天上的乌云经过一天的大雨变的轻薄了起来,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天空。有橙黄色的晚霞透过云层散落下来,给雨后的乡镇镀上一层安静祥和的感觉。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特别的平静,这段时间来的经历让我一直都处于紧张和惶恐的状态。这样的雨后黄昏真的让我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宁静。我在想如果以后我年纪大了,或许会选择找一个这样的小村镇,买一间小平房,在院子里种一棵和奶奶家院子里一样的大树,养点鸡鸭鹅狗,平淡的度过最后的时光。 太阳落山总是很快的,那抹微亮的橙红也很快便消失了,屋子里又恢复了黑暗。依旧没有恢复供电,也不知这镇上唯一的电工什么时候能维修到这里。我又拿出了一根蜡烛,点燃放在窗台上,然后坐在凳子上靠时间。 十一点钟左右,洛晓天过来拍了拍我。此时的我已经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几觉了,见他招呼我,我又立马来了精神。应该是要开始晚上的营业了。我问她我该做什么,洛晓天让我将盆里的食物分别摆在每一张桌子上。 这小店里的桌子都不大,每张桌子配四把椅子。所以洛晓天让我在每张桌上放四个碗,碗中都分别倒满清水。而她则转身拿起地上的白幌子出门去换下了白天的红幌子。 换完幌子以后,洛晓天又从台旁边的柜子里捧出一把蜡烛和一把香,拿了几只碗,里面盛满生米。每个碗中插入几支香。让我分别放在每张桌子上。 然后她又将蜡烛点燃并固定在桌面上。然后借着烛光我看她一会站起来一会蹲下不知在做什么。做完这一切以后,洛晓天让我将每桌的香都点燃,而她则站在了柜台后面,静静的盯着门口。 “还要我做什么吗?” 我干完手头上的活,也站在她身边问她。 “没什么了,对了,你把这个吃下去。” 洛晓天递给了我一个黑色的药丸,我拿起来看了看,然后直接放到口中,随便拿了瓶水一口吞下。 “这是什么味道?怪怪的,又腥又苦,苦中还带着一丝丝的甜意。”虽然知道洛晓天肯定是不能给我吃毒药,但这个东西味道也太难吃了! “这个东西啊,吃下去以后你就可以见鬼魂了。” “哦,能够见鬼啊。” 我咋嘛咋嘛嘴,想到现实世界中洛晓天给我的涂在眼睛上的泥。忽然想到这个丸子估计也是用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做成的! “那这个时效有多长时间啊?” “时效?” 洛晓天冲着我微微一笑。 “永不失效。” “什么!永不失效?那意思就是我以后随时随地都能见到鬼了?” 洛晓天点点头: “嗯,是这个意思。” 我立刻想抠嗓子眼把它吐出来。这随时见鬼那还了得。以后我走着走着突然一个大鬼就蹦到我面前,晚上睡着睡着觉被窝里再钻出来两三个,我还能活不能活了! 见我想要抠吐。洛晓天拍拍我的肩膀。 “来不及了。” “天姐!你怎么能这么害我呢!我这要是变成个易见鬼的体质,那不早晚吓成精神病啊!” 洛晓天笑: “小风,不会的。你的意志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很多。” 虽然知道她是在夸奖我,但我依旧高兴不起来。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我感觉屋子里所有的蜡烛都无风自动了起来。而且似乎有一些模模糊糊的黑影从门口飘了进来。我揉了揉眼睛再次望过去,黑影逐渐清晰。或许是我肚子里的药丸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我看到那些黑影逐渐变成了一个一个衣着非常老旧的人。这些人有的年龄很大,有的是年轻人,甚至还有两个小孩子。他们飘进来以后分别落坐,然后低头看着桌上的食物。桌上的香烟本来直直向上的,但当这些鬼物落座后,眼见着向上的烟雾开始围绕着他们飘动。 我不敢做声,眼前这一幕着实是太诡异了。我转过头看向洛晓天,只见洛晓天微笑着盯着这一屋子的鬼魂。 “唉…我们怎么做?”我小声的对她说。 “不着急,再等一等。” 见他竟有些小兴奋,我悯了悯嘴不再做声。就这样,屋子里进来的鬼魂越来越多,很快,便将凳子坐满了。有一些鬼物没有凳子。便站在桌旁低着头望着桌上的食物。 这时洛晓天拿胳膊碰了碰我。 “你再去拿些空碗,给那些没有座位的鬼魂倒上清水。” 我点点头奔进厨房。打开碗架柜准备拿碗。的时候却见一颗青灰色的大脑袋正在碗的旁边,他就那么盯着我,吓得我“卧槽!”一声向后倒退几步,差点摔倒。 洛晓天听到我的声音,赶紧跑过来,看到了碗里的鬼头她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见她白了我一眼后摇了摇头,又回去前厅。我是真是无语,和我想的一样,这随时见鬼果然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主要是这些鬼物不一定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只见那个鬼从碗架柜里飘出来,径直的飘向前厅。我飞快的拿起一摞碗,跟在它的身后也走回了前厅。 将碗斟满清水,分别摆在那些站着的鬼魂面前。我便直接颤颤巍巍的又回到洛晓天身边。 “天姐,这个药有没有办法让它失效啊?这也太、太、太可怕了!” 洛晓天摇摇头。 “没有,你习惯就好了。你看我不早就习以为常了么?” 我真是大大的无语,早知道就不这么相信她了,问清楚了再吃多好!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等我回到现实世界中一定要找白云飞和洛晓天让他们给我想想办法。 过了一会儿,我见香已经燃到只剩三分之一了,我问洛晓天什么时候动手?洛晓天刚要说话,却脸色一变。我知道可能出什么问题了,便立刻转头看过去。发现有一些鬼魂在屋子里乱窜。它们不站在桌旁,也不去看桌上的东西。这时洛晓天眉头一皱说: “糟了,竟然忘了打点这些孤魂野鬼了!” 她立刻让我拿碗盛白米饭摆在房子四角。但是此刻似乎有一些来不及了,那些鬼物乱窜的速度开始变快,并且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像之前的面无表情,开始扭曲起来。当我端着白米饭准备放到地上时,忽然一个鬼魂向我冲来,由于太突然吓得我脱手将碗摔在了地上。见此情景,屋子里所有的鬼魂似乎都被我惊扰到。我本来低头拾起地上的碎碗,但是却忽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我抬起头,看到所有的鬼魂都转过头来,用一双双空洞的眼睛盯着我。 “小风,快过来!”洛晓天喊道: “该死,本想等到所有的都到齐后一起收网,现在看来我得活动活动筋骨了!” 第七十五章 槐灵郎 听见洛晓天喊我,我立刻也顾不得地上的碎碗,起身便向她跑去。一屋子的鬼,眼睛盯着我,随着我的身形转动着头颅。 洛晓天双手掐诀,飞快的念着口诀。然后见她双手向前一伸。大喊了一声: “缠!” 瞬间,有无数的上面似有符文的光带从每一张凳子下面窜了出来。并将坐在凳子上的鬼魂紧紧的缠绕了起来。坐在凳子上的鬼魂被光带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洛晓天暂不去理会它们,因为其他的鬼魂此刻已有了要逃走的趋势。她从台下面飞速的摸出一把刀,一下塞在我手上。 “小风,快去门口举着这把刀。这是屠夫刀,我在后厨找到的,鬼物害怕刀身上的煞气,拦着他们一个都不许给我跑了!” 我握着刀,几步穿过众多鬼魂跑到门口举起刀。此刻已有几个鬼魂飘到了门口,想要逃走。但见我手中握的屠夫刀,身形停住了。他们似乎真的惧怕这把刀上的煞气。 我眼见有一些想要穿墙遁走,但不知为何,身形碰触到墙壁时,便立刻像碰到了滚烫的铁板一般冒着白烟。它们迅速的向后退去,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此时,洛晓天脸上挂着笑。 “我早就在屋子外墙画了锁山符咒。你们还穿墙而逃?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些鬼魂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开始暴躁起来。而且被符咒光束束缚起来的鬼魂也开始躁动。更令我觉得不安的是之前便在屋中乱窜游魂野鬼,此刻变得更加狰狞,并分成两拨,分别向我和洛晓天围拢过来。洛晓天见状,迅速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小木人抓在手中,另一只边在边在小木人身上点了几下,边默念口诀。片刻后,一下将小木人扔在地上。 只见那木人人在地上弹了几下,突然像不倒翁一下腾的立了起来。并且我看到有一个和那小木人外形几番相似的孩童的身影缓缓显现出来。只见那小孩儿头扎双髻,发根处缠着一根长长的红色丝带。身上穿一个红色的小肚兜,双手和脚踝处都各有一个小金圈,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对了,这不就是西游记中红孩儿的造型吗! 小孩儿身形彻底实体化后,忽的睁开一双大眼睛。只见他忽闪忽闪的眨了几下眼睛,扫视了一圈屋子里后,忽然拍着巴掌开心的叫道: “这么多?跟我玩儿?” 说罢转身看着洛晓天,洛晓天点点头,伸手一指满屋的鬼物,没有说话。而小孩儿见到洛晓天的动作,立刻像得到了号令一般,咯咯笑着腾空而起,冲向躁动的鬼群。 这小孩儿虽然长的白白胖胖,小短胳膊小短腿的,但身形却极其灵活。只见他身形在鬼魂只见来回穿梭,鬼魂想伸手抓住他,却连他的肚兜都碰不到。有几次我看到有鬼已经差一点抓到他的小胖腿了,却被他身形一闪给躲开了。开始我还替这小娃紧张了几次,但后来我算看明白了,这小家伙原来是在戏耍这些鬼呢。 而这些鬼似乎也明白了自己被当猴子耍了,开始一起聚拢向那小孩儿,一个个伸出双手抓向他。那小孩儿咯咯笑着,捂着小肚子,小脚丫一动一动的,很是俏皮,要不是他现在周围一群狰狞恐怖的鬼,我真觉得这就是一个天真可爱的稚童。 那小孩儿抬起两只小胖胳膊解下头上的发带,然后一抬手一抖,红色发带呈波浪状伸展出去,然后小孩儿继续围着鬼物穿梭,拿着发带的手犹如体操运动员手中的彩带一般,也随着他的身形在鬼物中间穿梭。发带似乎会自己边长一般,转瞬之间我的眼前已是红彤彤一片了。 那小孩另一只手一召唤,发带的另一端直直向它飞来,只见他小手一把将其抓住,小脑袋歪了歪,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然后双臂一抖,发带就像抻长的卷尺忽然被收回一般,迅速缩短,而被缠绕在其中的鬼物也迅速向中间靠拢,就一眨眼的功夫,一屋子的鬼都像粽子一般被五花大绑的绑成了一堆。 小孩儿抓着两个发带的边缘,转身向邀功一般的向洛晓天跑过去,两天小短腿紧翻腾着,娇憨可爱。没看到的人谁能想象到那一大堆恐怖的鬼现在被绑的跟大闸蟹似的是拜这小娃娃所赐。 洛晓天弯下腰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摞白色的小纸人。这纸人我之前在桃源见过,就是洛晓天用来附在那些人身上,让他们自相残杀的小纸人。不知她现在将它们拿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鬼自相残杀吗? 但这次洛晓天却没有像上次一样操作,而是将纸人一张一张的贴在鬼的面门上。当纸人接触到鬼魂的一瞬间,那鬼魂就像是被吸入黑洞一般吸到了纸人当中。当鬼魂彻底被吸进去后,纸人便翩翩落地,这时那个小孩儿便撅着小屁股弯腰将地上的纸人捡起来,然后递给洛晓天。 原来这纸人的用途不止附身活人,控制活人那一种。正当我感慨这些术法之奇妙时,忽然感到背后一冷。那种感觉飞快的蔓延开来,寒冷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我觉得身子也瞬间僵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我恢复意识时的一瞬间,便感觉屁股和后背火辣辣的疼。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趴在地上,而洛晓天则一只手卡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那个小孩儿则坐在桌子上,两只小腿儿前后的摆动,小胖脸笑盈盈的看着我。 见我清醒过来,洛晓天立刻蹲下身子,关心的语气对我说: “刚才是我疏忽了,你现在没事了?” “哎呦……好痛啊!我刚才怎么了?” “刚才你站在门口,被你身后来的孤魂野鬼附身了。” 说着,将我搀扶起来。我揉着屁股扶着腰。 “那我身上怎么这么痛?难道被鬼附身以后后遗症这么大吗?” 洛晓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个是我打的。” 洛晓天指了指地上的一把扫帚。 “当时情况太紧急了,你被附身以后提着刀就要抹脖子。我情急之下,看到墙角立着的这个扫帚头,便随手抄起来,将他从你身体里打出去了。” “啊!” 一想到刚才我差点给自己来了个痛快,立刻有些后怕。 “这扫帚还能驱鬼啊?” “是啊,这是一把用了很多年的高粱扫帚。本来就是可以辟邪驱鬼的。而且我打的还很用力哦。” 那我还真谢谢你了,我心想。 “那…那个附我身的鬼呢?” “被打出来以后我就让他吃掉了。今天他帮了我们忙,也算是给他的奖励。” 洛晓天手指旁边的小孩儿。我见小孩儿笑盈盈的,还唧了两下小嘴。嚯!这小家伙口味还挺重,竟然可以吃鬼。只见洛晓天抚摸了两下孩子的头,又将他抱起。一阵白光闪过,小孩儿又化作了一个小木人,安静的躺在洛晓天的手中。 我浑身酸疼,想要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一下,刚坐下去,屁股上的疼便又让我站了起来。洛晓天看我这副样子,既好笑又有歉意。 “真对不起,刚才用力可能有些大了。要不然我给你揉揉?” 我知道她在调笑我,便撇了撇嘴。 “还是算了。对了,这个小孩儿是什么?” 洛晓天看了看手中的木雕小人。 “这个是槐灵郎,是我用槐树心木雕刻的,并且要用牙牙小儿的血去供养。其实也算是邪物但是法力很强大,还是很好用的。” 我皱了皱眉,这小东西竟是用小孩儿的鲜血供养。或许是因为洛晓天对我还不错,让我暂时忘记了她其实根本就并非什么善类。是一个实打实的危险人物。其实这些日子里,眼见洛晓天收人魂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早就应该习惯了她的人物设定。但是想到她区区一个法器就会用上多少孩童的性命,依旧让我感觉很是不适。 “你怎么了?” 看出我表情的不对劲,洛晓天将小木人收到怀中。 “哦,没什么。” 我装作无事,但语气上还是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距离感。或许对她来说,生命真如草芥一般。 “呃…以后这里晚上都不会再有来吃饭的鬼了吗?”我岔开话题问道。 “如果我们今天收服的是全部这附近来吃饭的鬼魂,那么只要不在继续在晚上挂白幌子招揽鬼客,应该能不再让这饭店变成日夜兼开的阴阳店。但我还是不能确定还有没有像附你身的那个鬼一样没有被我一网打尽的鬼物。但这已经不重要。” 洛晓天冲我展示了一下手中的一摞纸人。只见这些纸人肉眼可见的颜色变深刻,不像之前是雪白的颜色。 “这些业绩不仅能冲好几个月业绩,也能解决我们杀死胡桃带来的不良后果。” “那这饭店的老板和老板娘怎么办呢?” 我想起老板那张憔悴至极的脸。 “那与我何干?” 是啊,这的确就是洛晓天的平常态度。我深吸一口气,是啊,其实我也不应该管这么多的。可能在这个镜中世界待久了,我的潜意识中已经开始将它与现实世界混淆了。的确,这又与我何干呢。如果有一天能回到现实中去,可能这一切的一切也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小风,你不用担心任何人,因为这一切都是早就注定了的。我们谁也无法改变。” 洛晓天忽然安慰我道。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不知什么时候,其实洛晓天也在改变。至少她现在对我的态度跟最早就是不一样的。从最早她对我的不屑与不在意,到现在竟然会出言安慰我两句。 我走到窗前,听着外面的虫鸣,抬头望着被云遮挡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月,想着我自己何尝不也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么。 第七十六章 上山 洛晓天将纸人都收好,但是白幌子依旧没有撤下来。可能洛晓天想看一看到底还有没有其他鬼魂会来寻求供养。我可能是被鬼附身了的缘故,感觉无论从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很是疲惫。所以我便将几张凳子拼在一起,跟洛晓天打了个招呼后便趴在上面休息。 凳子很硬,我睡的也不是很踏实。几次醒来,看看洛晓天,她都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的睁着眼睛盯着门口。但是有两次我睁开眼睛时,却看到她正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见我睁眼,立刻将眼睛撇向他处。虽然睡的很碎片化,但依旧是断断续续的做了一些小梦。但无一例外的,没有一个美梦。 当我听到有自行车的声音停在窗外的时候,睁开眼睛天光已经微亮了。我坐起身来,发现身上盖着一个小毯子,不知洛晓天是从哪里拿来的。我看着她有些发黑的眼圈,知道她肯定是一夜没睡。 将毯子叠好放在凳子上,我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肢体。老板和老板娘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我俩,立刻焦急的询问怎么样? 洛晓天也站起身来: “以后不要再挂白幌子了,那些家伙应该不会再来了。” 她并没有将昨晚的过程讲给两人,只是揉了揉脖子。 “弄点早饭,肚子饿了。” 昨天我们两个就没吃什么东西,又折腾了大半宿。老板和老板娘听到这话,立刻高兴极了,千恩万谢的跑到后厨去做饭了。当热腾腾的馒头,和用肉丝炒的榨菜摆在桌子上时。我顿时更觉腹中饥饿,拿起来便大口的吃着。洛晓天则将馒头掰开,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那两人虽听说已经解决了,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在我们两个吃完饭以后,那老板似乎还想再询问一下细节。但见洛晓天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 “这个店是谁告诉你们要日夜兼开的?” 那男人叹了一口气,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我和我老婆之前一直在市里打工,那时候我就是做厨师的,后来我妈身体不好,我就带着我老婆回来了。寻思我也就会那么点灶上的手艺,便寻思着找个店面干点小买卖。正好这家店贴着出兑,我一问价格也合理,便直接兑下来了。” 老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当时我还觉得这店租金可正经是挺便宜,比同等店面要便宜不少。当时我还觉得我运气好,没想到事出有异必有妖啊!我当时看之前那家的老板气色不好,还好心询问他,他也只是说身体不太好,也干不动了,我也没想太多。谁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这家店需要日夜兼开的呢?”我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唉,那人说起来我也认识,毕竟这镇子能有多大。不过自从把店兑给我以后我便没再见到他。只是从那以后,我和我老婆开始每天晚上都会做很恐怖的梦,梦见一屋子都是人,就那么坐在屋里盯着我俩看,也不说话。等白天醒过来一回想,我的个天爷!那些人不都是镇上死了的人嘛。你说我一个人天天梦这个还有心可原,我老婆也天天梦跟我一样的东西。这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等第三天的时候,我老婆收拾屋子,在台的抽屉里发现一封信,里面就写了这家店必须白天晚上的营业,还有具体的办法。他还在信里跟我道歉,你说道歉有个屁用!” 老板越说越气愤,用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 “消消气啊,消消气。” 我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那你俩就不干了呗,或者把店再兑出去不行么。” “唉……这次回来我妈生病花不少钱,这店虽然不贵,但里外里也没少花。我俩的积蓄也花了个七七八八了。没办法,只能一边开店,一边想办法把店整出去。但这镇子就这么点大,还有不少人都出去打工了,不干往外整啊。” 我也是大概明白了,但是最开始这店是为什么会开成日夜兼开的我们还是没弄明白。估计得找到兑给他店的人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和洛晓天并没探究原委的打算。按洛晓天的话来说这事其实和我俩也没什么关系,而归根结底也是命数。 打听完了以后我们两个便准备起身离开。老板又用袋子包了几个包子,非要塞给我。我推脱不下,便接了过来。表示了感谢。 来到车前,洛晓天依旧是直接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我坐进驾驶位,问她我们是回殡仪馆是继续散心?洛晓天想了想说不想回去。我点了点头,说了句“了解”,便继续向前驶去。 老板和老板娘一直站在门口目送我们的车消失在视野之中。只是我们不知道的是,当晚他们两个虽然没有再挂上白幌子,但是依旧没有逃过一劫。在他们正常晚上正常打烊回家睡觉的第三天,这老板的双脚竟然忽然不听使唤了。他老婆用自行车推着他在镇里的小诊所看大夫,却什么也检查不出来。并表示自己医术有限,这里检查条件又不好,希望两个人能够上市里的大医院去看一看。无奈,老板娘只能喊上镇上自己一个亲戚,开着三轮车拉着老板去了城里了。 而当我和洛晓天得知时,已经是几天后,我们俩返程再路过这里时了。而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我和洛晓天开着车,依旧漫无目的的在土路上行驶。但今天却是个好天气。能够看到天是湛蓝湛蓝的,大朵的白云挂在上面白的发亮。这是我喜欢的天气,但却是洛晓天所不喜的。 我用余光看了一眼洛晓天,看到她脸上的神情要比昨天舒展许多。我的心情自然也好起来。开着开着,在远处我看到了朦胧的高山。青色的山峰笼罩在有些模糊的雾气之中。我不知道这样晴朗的天气,明媚的阳光下山中却起大雾,这样合不合理。只是洛晓天也看到那座山时似乎来了兴致,指着山说: “我们去山上看一看。” 我点点头: “也好,昨天下了雨,山上应该会有蘑菇。小的时候在奶奶家特别喜欢在下过雨后的第二天和小伙伴去山上采蘑菇。但是小时候摘回来的蘑菇大多都被奶奶扔掉了。因为几乎都是毒蘑菇。我奶奶说我采回来蘑菇吃完以后马上就会见到阎王爷。” 我回想着小时候的趣事,不由笑了起来。 “你还能有小时候的记忆可真好。” 洛晓天有些失落的说: “我似乎没有什么儿时的记忆,即使是仔细回想,也只是一些很模糊,根本就看不清的画面。” “没关系,小天。” 我不想再让她的情绪跌回低谷,便出口安慰道。 “没有小时候的回忆,我们就来创造一些回忆。今天我们创造的回忆就是从采蘑菇开始。” 我希望我的话能够缓解洛晓天开始低落的心情。洛晓天听完我说的话,沉默了片刻。我听到她用跟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老话说的好,望山跑死马。明明看到了那座山,我们依旧开了很长时间才到了山脚下。将车锁好,望着眼前的大山,这山比我想象中的要高许多。从山脚望上去,从山腰开始,有都是蒙蒙的雾气。洛晓天下了车以后,心情便好像很好,随手摘了一朵路旁的小野花,便开始向山上走去。 这座山上的树木很多,大树的枝梢交错,繁盛的伸展开来。阳光透过大树的枝叶星星洒洒洒的落下来。散落在厚厚的草与落叶之上。有或黄色或白色或淡紫色的小花成片成片的绽放。各种鸟鸣声虫鸣声不绝于耳。 我也是自成年以后再很少来这样的大山中了。无论是山中清新的空气,还是入眼那深浅不一的绿,都让我心情极其的愉悦和放松。我看洛晓天心情似乎也有些兴奋,一会儿摘两朵花,一会儿又拾起地上一个撑开伞盖的蘑菇。我少有的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少女的纯真。不知这个世界的洛晓天是否也同现实中一样,已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童颜老人。 这时,草丛中忽然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以往的经历让我瞬间提起戒备。但是一到黄褐色的身影钻出来,我和洛晓天对视了一下,眼中同时透露出了一丝惊喜。这竟然是一只小鹿,这山中竟然还有野鹿。 只见那只小鹿忽闪着大眼睛。灵动的眼神盯着我们看了一阵。我们两个谁也不敢动,生怕惊扰到它。小鹿歪歪头打了个鹿鼻儿,一跃而起向山上跑去。不等我出声,洛晓天竟然提步追了过去。我看到她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所幸也跟着洛晓天向小鹿的方向跑去。边跑我边大声喘息着说道: “你追它做什么?你不会是想要拿鹿身上的什么东西造法器?” 洛晓天边跑边白了我一眼: “说什么鬼话!我只是觉得这小鹿看上去很可爱而已。怎么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吗?逮着什么我都得给它两刀放二两血不成?” 你可说不准!我虽然在心中想着,但却不敢说出口。小鹿在前面蹦蹦跳跳,我俩拨开树枝与草丛追在后面。我其实也不知道我们在追什么,但看洛晓天在林间奔跑的样子,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我也玩心大起,紧追其后。 忽然小鹿绕过一颗巨大的古树,跑到树后面去了。我跟洛晓天使了眼色,意思是我俩分别包抄。洛晓天咬着嘴唇兴奋的点点头。于是我俩一左一右绕过粗壮的树干。 地上藤蔓密布,我绕了一大圈,但看到眼前的情景却突然呆住了。我的确看到了那只小鹿,但此刻小鹿竟依偎在一个女人的怀抱里,那女人长发犹如水草一般浓密,长长的垂到小腿,头发上插着朵朵白色的小花。女人感觉到了我的存在,抬起头来,我看到了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她美的像山间最绚烂的花朵,像黑夜中最闪耀的繁星。此时我的心中只有一句话:惊鸿一瞥,自此终生难忘。但我忽然清醒过来,因为我想起了白云飞给我讲过的山姑,难道也让我碰到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山姑了!但是女人见到我以后,却没有一丝慌乱,而是微微一笑,此时此刻,我几乎能够听到我自己的心跳。觉得即使被她吃掉又能怎样。 “小风!” 正当我恍惚之间,洛晓天的声音在我耳中响起,我看到她从树那一侧走出来,看了看神情恍惚的我,又上下打量着那个美丽的女人,片刻后,她吐出三个字: “食蔓鬼?” 第七十七章 食蔓鬼 “食蔓鬼?” 我听到洛晓天的话愣了一下,这个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女人虽说不是山姑,但竟然也不是人类。 “晓天…” 我想向洛晓天靠过去,但却见她直接走到了那女人身前,然后微笑着蹲下身子抚摸着依偎在她怀里的小鹿。而那食蔓鬼也是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没有任何举动。 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那两人仿佛老友老友见面一般的举动,不由脑子里一片问号。 “这小鹿的毛也不是软软的哈。” 摸了一会,洛晓天站起身来,想了想,又在小鹿的小脑袋上摸了一把。 “嗯,现在天比较热,所以它们身上都是短短的小硬毛,等到天冷了它们的身上就会长出绒毛,那时候摸起来感觉才会柔软一些呢。” 那食蔓鬼竟然开口和洛晓天交谈上了,而且她的声音宛如那空谷幽兰,低回轻柔而又妩媚多情。我心中不由暗叹这样美丽的女人,果然声音也如此袅袅,她吐出的每一个字就像拥有实质一般敲打在我的心上。 “晓天,你们两个…认识?” 我试探着问道。 洛晓天摇了摇头。 “不认识。” 不认识?那她们两个跟老友一般的对话是怎么回事,而且洛晓天说这是个鬼,她怎么会对鬼这么友好?而且这个食蔓鬼也和我以前见过的鬼都不同,她美好的让我不敢相信站在我眼前的美丽女人只是一个鬼物。 “你也喜欢小鹿吗?” 忽然,食蔓鬼转向我,冲我妩媚一笑。但我却瞬间脸通红,连忙转过头去,不敢看她。因为刚才她侧着身子对着我,而且头发又长又浓密,我没有发现她竟然一丝不挂。虽然头发已经将她的身体遮挡大半,但那雪白的躯体依旧让我羞涩不已。 食蔓鬼没明白我为什么不回答她的话,还转过头去。她眼中透露出迷茫的神情,也如同小鹿一般。洛晓天却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向我走过来,一把扯开我的衬衫,然后将里面的半袖t给扒了下来。 “唉!唉你干啥!”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被她扒了个光膀子。 “叫唤什么!” 洛晓天嗤之以鼻,拿着我的衣服走到食蔓鬼面前抬起她的双臂,食蔓鬼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一般,任由洛晓天摆弄。我的余光扫到食蔓鬼,立刻有种负罪感涌上心头,我立刻转过身去。洛晓天见我这样,忍不住调笑道: “看到眼里,看不到心里,就等于没看到…” 我不做声,也是奇了怪了。虽然我没啥恋爱经历,但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又好奇心重的年纪,也不是没看过几部出场人物比较少,场景比较单一的打斗片。今天看到一个女鬼的裸体竟然会让我如此狼狈。 “好了,转过来。” 洛晓天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转过身来。只见食蔓鬼穿着我的t恤,因为比较长,所以正好遮挡到大腿的位置。头发依旧是披散下来垂在身后,肌肤细腻白皙,阳光透过树叶,正好有一缕洒落在她身上,给她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我看的痴了,食蔓鬼犹如堕入凡间的精灵一般,我终于明白刚才我并不是因为看到她赤裸的身体而尴尬害羞,我是打心底里觉得那样不敬的想法仅仅是出现,都是对她的亵渎。 见我这个样子,洛晓天撇了撇嘴,走过来在我后背狠狠的拍了一下,我“呃”了一声,方才如梦初醒。 洛晓天白了我一眼,然后回身对食蔓鬼说道: “我们两个出来散心,这大山还挺有趣的,你熟悉这里,要不你带我们参观参观你生活的地方,如何?” 食蔓鬼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好像很喜欢,特别高兴的样子。 “好!你们送我这个,你们是好人,我喜欢好人,我带你们去我家!” 说罢她轻轻拍了一下小鹿的屁股,小鹿蹦跳着跑开了。然后她转身向树林中走去。见状,我和洛晓天立马跟在后面。 “晓天,你不说她是食蔓鬼,是鬼么?为什么我好像觉得不是因为我吃了你的见鬼药才能看到她,她好像是实体存在的。” “当然。” 洛晓天点点头说道: “她又不是鬼魂,确切的来说她更贴近于精怪。所以她本身就是实体的。” “哦…” 我点点头。 “我以前就听说过这食蔓鬼,但是从未亲眼所见。传说中这食蔓鬼生前爱花,但生性爱美,因曾盗用装饰佛像的华蔓来打扮自己,所以成为了只能素食鲜花的鬼怪,而且她只吃祭祀的鲜花。所以这山中应该是有坟墓或者祭坛之类的存在。这食蔓鬼生性善良,会帮助山中的小动物和落难的人类,是为数不多的善鬼。” 听洛晓天这么一说,我对这食蔓鬼的好感度倍增,如果说刚才只是沉沦于她的美貌,那现在更是被她的品质所折服。看着她在前面不远处的背影,我不由脸上露出微笑来。而这一切都尽入了洛晓天眼里。 我们又走了一段路,食蔓鬼忽然蹦跳起来,拨开茂密的杂草钻了过去,我们两个赶紧跟上。穿过草丛,我们看到了一个用石头堆砌的类似庙宇一般的建筑。建筑上爬满了藤蔓,藤蔓上盛开着黄色的小花。地面也长满了绿色的苔藓。 只见食蔓鬼步伐轻盈的奔过去,现在庙宇大门前,对着我俩招手。我们两个走过去,看到庙宇中有些暗,走上台阶,脚下的感觉像是踩到了短毛的地毯一般,还有些滑腻的感觉。走进庙宇,我看到一座两三米高的雕像摆在石台上,上面也爬满了一层薄薄的绿色苔藓,隐约中看的出是一个女人,而女人的脚下匍匐着一只石雕豹子。 “这是……” 看到这尊雕像,我不由心生疑问,为什么在这大山深处竟有这样一座庙宇,而这庙宇中供奉的又是什么神佛? “这是山神。” 洛晓天说道。 “山神?山神不是男的么?” 我小时候看过的西游记里山神爷都是男人形象,这个山神竟然是个女人。 “孤陋寡闻…”洛晓天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说道: “山神一般又叫做山鬼,她的原型是炎帝之女瑶姬,能够驱乘走兽,驾驭飞禽。但山鬼不是鬼,因为未获天帝正式册封在正神之列,故称山鬼。” “哦……” 我还真是长知识了,这时食蔓鬼跑了进来,她手中拿着三个用藤蔓编的花冠,然后先带在自己头上,然后冲着我俩甜甜一笑,将一个带在了洛晓天头上。当她将另一个带在我头上时,随着她的靠近,我的心扑通乱跳,同时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传来。那香气不是藤蔓上鲜花的味道,而是这食蔓鬼身上的味道。 我头上带着食蔓鬼制作的花冠,感觉自己又脸红了。这种感觉好像是上高中时那个曾经暗恋的隔壁班女孩忽然出现在我班级门口时我的感觉。我摸摸头上的花冠,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形象,光着膀子穿着个花衬衫,而且头上带着鲜花藤蔓编结的花冠,傻呵呵的笑着。 洛晓天看着我这不值钱的样子默不作声,咬了咬嘴唇。但这些我都没有看到,此时此刻我的眼里只有食蔓鬼。 “这是我家,你们是好人,可以住在我家。” 食蔓鬼抓着衣角歪着头看着我们说道。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呃…一个鬼住么?” 我语无伦次的问道。 “不,还有好多好多伙伴。” 她说着,又跳过门口的一根比较粗的藤蔓,现在门口。我们看过去,只见她伸展双臂,手掌向天,口中低声吟唱着什么。片刻后,我听到有密集的扇动翅膀的声音,还有踏着树枝草丛的声音。在我的惊讶中我看到有很多鸟飞了过来,落在树上,藤蔓上,她的身上。 树丛中也探出许多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只只小鹿,小兔子,小松鼠之类的小动物也都跑了过来。食蔓鬼抱起一只小兔子,一个一个0摸着小鹿的脑袋。一只松鼠站在她的肩头。她转过身来冲我笑道: “看,我的伙伴。” 此时我眼中的食蔓鬼已经宛如女神一般了。如果真的有山鬼,我想也便是她这番模样。 我向她走过去,想摸摸小鹿,忽然一个凉凉的滑腻腻的东西从我的脚脖子边游过去。我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低头一看,一条青色的小蛇正爬过去,我“啊!”的一声蹦起来。然后跳着脚蹦回石庙。 食蔓鬼见我这般模样,立刻关心的跑过来,我看到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小蛇,立刻抬起手说道: “唉!别!别!别!内个,你这个伙伴挺不错的,但是我害怕,你能不能让你这种伙伴都先回家?” 食蔓鬼低头看了看小蛇,然后懵懂的点点头,冲着小蛇低低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只见小蛇扬起蛇头,冲着我挑衅似的吐了吐信子,然后便爬下去游走了。 我见小蛇游走,舒了口气。 “我还有像你们一样的伙伴。” 是人类么?我问道: “像我们一样?” “对,那天有个人说要找山参,在山上受伤了。我带他来这里,帮他找药草,然后送他下山了,他说是朋友呢。” 食蔓鬼开心的说着,满是笑容的脸庞美的惊心动魄。 “呃,你救他的时候……也没穿衣服?” 问完我就想给自己两个嘴巴,这脑子里怎么竟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食蔓鬼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然后仰起头冲着我笑吟吟的说: “没有啊!” 我脸又一次通红,看了看身后的洛晓天,只见洛晓天抱着胳膊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你再这样动不动就血气上涌,小心脑出血。” 我被她损的哑口无言,但也觉得好笑,之前那个冷若冰霜的洛晓天现在竟然还会损人了。 “啊,你们等等,我给你们弄吃的东西。”说完,食蔓鬼放下小兔,转身跑进树林中。 我注视着她消失的身影,呆立着,这时耳边传来了洛晓天的声音: “酒旗风,你喜欢她?” 第七十八章 留住山林 “嗯,我喜欢。” 我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便直接承认了。毫无疑问我是喜欢她的,但是我不明白这种喜欢是一种怎样的喜欢。见色起意?并不是,她的确美的不可方物,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便一眼万年,即便知道她是精怪我依旧无法不因为她的一个回眸而悸动。但我却根本就对她产生不了任何邪恶的想法,因为我觉得但凡对她产生一点邪念都是罪孽,她就这样在那里就好,只是在那里就好。 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我却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我发现我无法形容对她的感觉。但洛晓天听到我的回答后,却微微低下头,将头上的花冠取下来,在手中把玩片刻后,抬起头看着我。 “你们结合其实也不是不行,传说中也有人跟鬼怪在一起的例子。” “你可拉倒!” 我真真是一个大无语,没想到洛晓天竟然会给我来这一个大暴击。 “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呃…就是…” 我语无伦次的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这时食蔓鬼又奔了回来,手中捧着一把鲜花,跑到我俩面前像小孩子讨奖励一般的说道: “这是我前几天在山脚带回来的,是新鲜的祭祀鲜花,前几日正好是山下的人祭祀农神,所以有这么多鲜花,你们快来吃。” 说完用期盼的眼神看看我,再看看洛晓天。我不想辜负了她的好意,便伸手拿了一朵花放在口中。鲜花的花瓣有些苦涩,没什么汁水却带着一丝鲜花的香气。说真的并不好吃,不知道在只能以鲜花为食的她口中是否能品尝到不一样的美味。 “你没吃过别的东西么?” 食蔓鬼摇摇头说道: “没有,我不想吃也不能吃。因为这是对我的惩罚,做错了事就是要赎罪的啊。” “我们不吃这个,还有没有其他能吃的东西啊。” 洛晓天没有伸手,而是看着食蔓鬼提出自己的意见。食蔓鬼立刻点点头,将花一下塞在我怀里然后转身就又跑掉了。 看着她奔跑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鲜花,我不由苦笑。洛晓天见我这样,便伸手从我怀里拈起一朵花。 “好吃么?一会你自己都吃了,别浪费。” 说罢将花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转身走到旁边一个石台上坐下了。 过了好半天,食蔓鬼才又捧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她身边还跟着之前看到的那只小鹿,小鹿的脖颈上挂着几根枝条,枝条上面有着一串串的小红果很是可爱。 食蔓鬼将怀中的东西放在一块大石头上,我好奇的凑过来看,只见里面有蘑菇,又野果,而且竟然还有一个大灵芝! “晓天,你看!” 我拿起灵芝举着给坐在不远处的洛晓天看。洛晓天这才站起身来,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灵芝端详了起来。 “嗯,柄短,肉厚,色泽也不错,的确是个好东西。” 说罢她四下看了看,从一边的墙上扯下一根细细的藤蔓,然后栓住灵芝的柄,然后走出去将灵芝直接倒挂在一根从庙顶垂下来的树藤上。 “你干什么啊?”我问道。 “这灵芝怕潮,如果想保存需要给它晒干。” 挂完后她拍打拍打手,走回来。 “这样的东西还有没有了?” 洛晓天问道。 “还有的,不过上次我给了那人,这附近怕是没有了,如果你们喜欢我可以去山那边给你们采,山的那边还是有一些的。” 洛晓天点点头。 “今天就先这样,明天我们跟你一起去” “你说明天跟我一起去,那你们要留在这里吗?” 洛晓天点点头。 “对,我决定在这里住上几天。” 食蔓鬼听到这话立刻高兴起来。虽然能够跟食蔓鬼多在一起几天我还是很高兴的,但是看着鲜花和那些野果野菜,我的脸还是稍微有些发绿。 “晓天,我们就要吃这些东西吗?这几天都吃吗?” 洛晓天拿起一串小果,放到嘴里一颗咀嚼了一下: “对呀,不吃这个,你想吃什么?吃小鹿吗?还是吃小兔子?” 说着,眼睛撇着食蔓鬼。只见食蔓鬼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她将小鹿护在身后对我说: “不可以吃小鹿!” 我立马摆摆手:“不吃不吃,我没有说要吃它呀,你放心!” 然后边说着,我边瞪了一眼洛晓天。食蔓鬼半信半疑的撇了我一眼,然后拍拍小鹿的屁股,小鹿便蹦跳着跑开了。我拾起一个果子,放到嘴里,果子很酸,还有些发涩,我立刻皱起了鼻子,然后将果子放下了。 “不好吃?”食蔓鬼问我。 “哦,我不饿。” 我冲她笑了笑,然后向门外走去。既然洛晓天说要在这里住,那么晚上也不能睡在满是苔癣的地上啊!潮湿难受不说,这可是森林,半夜那不得被虫子和蛇包围了呀!于是我便去寻找晚上能够睡觉的地方。或者弄点藤蔓编两个吊床也是可以的。 见我在外面转悠,洛晓天和食蔓鬼都走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食蔓鬼问道。 “我想找一些合适的树藤编两个吊床,晚上我们两个是不能睡在地上的。” 我边说边拉了拉一棵树上垂下来的软藤。这树藤柔韧性倒是可以,可是上面有一些小小刺,这要是拿它编吊床,躺上面还不等于给自己上了刑一般,我便继续寻找。 “要藤蔓吗?什么样的?” 我将我需要的藤蔓给食蔓鬼讲了讲。食蔓鬼想了想,眼睛忽然亮了。 “我知道!你们等等!”说着就又跑掉了。 我看了一眼倚在石柱上的洛晓天。 “她可真热情,就这一会儿都跑了好几回了。”我无奈的笑了笑。 洛晓天点点头。 “这食蔓鬼的确是生性纯良,所以刚才我才对她那么友善。无论是鬼物还是精怪。只要是善类就好,所以我说如果你真想和她在一起我就帮你想想办法。” 我脑子脑瓜一疼,又来了! “晓天,你不要老是这样说,我对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洛晓天不置可否,并没有继续说。这时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语气怎么那么像……吃醋? “你为什么一直撮合我跟她在一起?阴阳怪气的。难道你……” “嗯?”洛晓天忽然站直了身子。 “乱说什么!” “难道你……也喜欢她?” 洛晓天刚要骂我的嘴就那么张着,瞪着眼睛的看着我。忽然一转身扔过来两个字: “有病!” 当食蔓鬼拿回合适的藤蔓后,我开始编结吊床。洛晓天并没有参与,她一直呆在石庙内。当食蔓鬼协助我将吊床编好以后,我估计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了。站起来抻了抻有些酸痛的腰背,肚子里咕咕叫。我顿时有些后悔上山之前没有将老板给的包子拿着。 食蔓鬼听到我肚子的叫声。立刻跑进庙里,然后拿出几个野果递给我。 “你饿了,快吃!” 我接过果子,心想我本身腹中饥饿,再吃这么几个酸果那胃还受得了。便婉言谢绝道: “没有,我不饿。谢谢你,我饿了再吃!” 食蔓鬼放下捧着果子的双手。似乎真的相信了我说的不饿的话。然后同我一起将吊床拿进来石庙。 我看到洛晓天正坐在一旁的石台上盘着腿,像打坐一般。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也没有打扰她。选定了两个合适的位置后,吊床挂上,然后用手用力的拉了拉,觉得还是很结实的,便翻身上了吊床。 别说,这藤蔓真的很有韧性,而且又一点不硬,躺上去还真的挺舒服的。忙活了一下午,我便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的休息一下。吊床轻微的摇晃,不知不觉困意袭来,我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当我腹中实在是饥饿难耐时,我醒了过来。肚子叫的更厉害了,我想要不然去吃食蔓鬼摘回来的野果,想了想还是算了。 石庙里面并不黑,但并不是月光或者是烛火的光亮。那石壁上和空中都有点点幽绿色的荧光,竟然是萤火虫,很多很多的萤火虫。我转过头看着庙门外,也有着点点荧光。我伸展胳膊,在吊床上抻了个懒腰。忽然看到洛晓天坐起来翻身下了吊床,向我走过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 “这是什么?” 我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条巧克力!看到巧克力,我立刻接了过来。 “你竟然还有这存货!” 打开包装我立刻咬了一口。 “饿坏了?吃。” 洛晓天轻轻的说道。 “你吃了吗?”我边咀嚼边问道。 “我吃了果子,而且我平时也会辟谷,所以说这点程度的饥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你吃,明天我们再去山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其他你可以吃的东西。” 我心中不由有些感动,不知洛晓天说的是真的,还是她就只有这一块巧克力舍不得自己吃却给了我,总之我对她是抱有十分的感激之情的。 “谢谢你,晓天。” 我吃了半块,将包装纸折叠了一下塞进口袋,我想着如果不知道要在山上呆几天,如果明天还找不到其他东西吃,至少这个巧克力还能够解一解燃眉之急。 “食蔓鬼呢?她去哪儿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食蔓鬼的身影。洛晓天摇摇头: “不知道,临近黄昏的时候她便离开了,说明天早晨再过来。” 我借着荧光看着她的脸庞,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虽说之前我一直拿她还当现实中的洛晓天看,但是潜移默化之间我已经接受了她现在女孩子的身份。而且不得不承认洛晓天长的非常的清秀,清秀中带着一丝英气,是让人看上去很舒服的长相。 洛晓天发现我盯着她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又回了自己的吊床,翻身躺上去以后,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就在我又昏昏欲睡之时,忽然听到洛晓天说道: “你想念你之前的那个世界吗?” 这个问题如果她几周前问我,那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她我想念,而且我非常的想回去。但是现在我却有一些犹豫了。我想回去,是真的想回去。但是在这边我又似乎有了不少的牵绊。这牵绊是什么?是刚刚遇到的食蔓鬼吗?或者是她?见我没有回答,洛晓天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早点睡……” 然后便不再作声。此时我的睡意却轻了许多,洛晓天刚才给我提出的疑问让我心中有了很多的想法,产生了很多的问题,但是却唯独没有答案。 第七十九章 遇袭 不知何时我进入了梦乡,当睁开眼睛时已是天光大亮。我翻了个身,却看见食蔓鬼正站在我旁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我。我猛的起身起,但由于躺的是吊床,我重心不稳一下向后折了过去。好在我及时抓住了吊床的边缘。没有摔的很难看。 “我给你们带了早饭来,吃完我带你们去找好东西。” 食蔓鬼鬼指了指石台上一小堆鲜花和野果。我苦笑了一下,果真如此,看来这几天我注定要吃的清心寡欲。站起身来,我走到石台边,却看到有几个用叶子折好的像小杯一样的容器。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说着我拿了起来尝了一口,竟然是甜丝丝的。 “这是我早晨采的花露。我见你昨天似乎吃不惯野果和野菜。便弄了些其他的东西。这个你喜欢吗?” 这花露甜丝丝的,我一饮而尽,觉得胃中很舒服,并有了一丝饱腹感。 “喜欢,谢谢你!” 洛晓天也醒了过来,她翻身下了吊床,看了看石台上的东西,拿起花露放在口中小小的尝了一口。我看到她眉毛一挑然后一饮而尽,我知道她应该对这个味道也很满意。简单的吃了两口这纯绿色食品的早餐以后,我和洛晓天同食蔓鬼一起去山中寻找药材。 食蔓鬼走在前面,我和洛晓天跟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山中的空气果然是格外的清新,之前在镇中我想着如果有一天老了,在小村镇弄个小平房养鸡逗狗似乎也不错。但是此时我又觉得真的有一天厌倦了世间的纷扰,在山中盖一个小木屋,过一过与世隔绝的日子似乎也是一种好的选择。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这一整天,我们在食蔓鬼的带领下找到了不少药材,可能是食蔓鬼给我们两个带来的花露的缘故,我的精神状态和体力一直保持很充沛的状态。就这样在山上呆了几日,洛晓天的收获也颇丰,我们准备次日便下山返程。 我们回到石庙门前,洛晓天将这些日采到的药材一字排开清点的收获。我坐在一旁看着食蔓鬼逗弄小鹿。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且惬意,我格外的珍惜此时的时光,因为明天下山后。应该是此生再也见不到食蔓鬼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不舍的眼神,洛晓天边整理着药草边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明天就走了,你确定不向她表露心意吗?” 我已经懒得再解释了,便摇了摇头。这时我我听到了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在这大山深处竟然还有人走到这里?而且听声音似乎人数不少。我警觉起来,洛晓天也发觉了。她将药草拢在一起,拿过一个之前摘的大叶子将它们包好拿一根藤蔓缠住绑在后背上。 食蔓鬼也听到了,但她似乎没有任何戒备心,和小鹿一同扭头看向声音的来处。不一会儿,便有十几个人出现在了我们眼前,他们都背着竹筐,带着头巾,手机拿着柴刀和镰刀,看打扮像是山下的村民。 食蔓鬼见到其中一个人,立刻蹦跳着向他跑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呀?伤好了吗?你是不是回来看我呀?” 那是一个20出头的年轻男人,见到食蔓鬼后他的神情明显有些异样。 “哦,是啊,我…我们来看看你。” 他身边的人见到食蔓鬼,立刻眼睛都直了。其实我也能理解,毕竟第一次见到她时,我也是这副样子。 “三子,这就是你说的山里的那个女的?长的果然是漂亮啊!你说是她给你的那些草药的吗?” 不等他回答,另一个人接话道: “还以为你小子吹牛,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一个个子不高,神形猥琐的男人用一双小耗子眼儿上下打量着食蔓鬼。 “乖乖。不只是你说她给你的那些价值不菲的草药。这个女人本身也是个宝贝啊!” 说着就要上前拉食蔓鬼的手。 “你干什么!” 见这男人要不轨,我立刻跑过去一把将食蔓鬼拉在身后。 “哎呦……这怎么还有一个男人?小三子,看来你口中的女神也没有那么纯洁嘛。” 那男人看见我以后不怀好意的调笑道。 我示意食蔓鬼退后,但她却没有任何提防。 “他是我的朋友,上次我说的就是他受了伤以后我带他过来疗伤,还帮他找了一些他想要的东西,他不是坏人的。” 只见那男人听着食蔓鬼的回的话,不由脸色极其的不好。 “嗯…上次就是姑娘你救了小三子?” 一个年龄看上去比较大的老头站了出来。 “我们听说。这山中有不少好东西你都能找到。所以今天我们就叫上小三子带我们上来,让你帮忙寻找一二。” 老头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我知道他们的目的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你们也要药材吗?但是这几天我已经给我这两个朋友了,要不然你们再等些日子呢?” “哦?”那老头和善的说道: “等些日子?那么姑娘,我们要等多久呢?” 食蔓鬼转着眼睛想了想。 “等一百年。” “一百年?!” 老头身后的男人们开始躁动起来,七嘴八舌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真当我们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我看小三子还是吹牛了,这娘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山中的宝贝在哪,找个借口搪塞我们!” 那老头向后撇了一眼,其他人便不再做声,他上前一步。 “姑娘说笑了,我们都是肉体凡胎,怎么能等上这一百年?你不会是在耍我们玩?” 见老头的语气中稍有愠色,我转头示意洛晓天将食蔓鬼带进石庙去。但是洛晓天却没有动,而是翘着腿看热闹。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用身体护着她。 而食蔓鬼却没有听出老头语气中的不悦。她单纯的说道: “没有骗你们啊,现在真的没有了。我都给他们了。一百年很快就会过去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一百年以后,你们再来不就可以了吗?实在不行,那五十年?” 那老头的语气不再和善,他脸上刚才挂着的笑容缓缓消失。 “看来姑娘没有说笑,这一百年在姑娘口中似乎成了弹指一挥间的事,莫非姑娘不是人类?” 着实不想让他们知道食蔓鬼的身份,我立刻开口道: “刚刚已经说了那些药草她交给我们了,如果你们几个想要我把我的药草给你们便是,不要再难为她!给了你们以后马上离开这里,再也不许回来!” 说着我便拉着食蔓鬼往神庙走去,我想跟洛晓天要来这几天我们在采摘的药草。刚走了两步,老头却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小兄弟,看来你是知道这女娃的底细。但是看来这女娃着实古怪。草药你拿给我,这女娃我们也得带走!” 我立刻回身。 “凭什么!东西给你们就好,人你们为什么要带走?” “呵呵…” 老头又笑了笑。 “这是人不是人的,还得下山以后再看一看。再说一顿饱和顿顿饱的道理小兄弟不会不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这么多人,你们两个再加上后边的那个女娃,三个人想必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乖乖的把她交给我们,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她的,就是请她到我们村里做做客,然后我们一定会把她送回来的。” 我不由冷笑,说的倒是好听,真当我是三岁孩子呢?美丽的食蔓鬼又能找到山中药材,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怎么能将食蔓鬼交给他们带走呢! “立场我已经摆明了,药材给你们拿走,人,你们是坚决带不走的!” 见我态度如此坚决,老头冷笑两声,他身后的男人们立刻举起武器向我走过来。我立刻拉着食蔓鬼向洛晓天跑过去。 男人们在后面挥动着刀具追过来,并伸手想抓住食蔓鬼。食蔓鬼终于看出了这些人来者不善,她一边被我拉着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那个她之前救过的年轻男人。 跑到洛晓天跟前,洛晓天起身一步踏到我俩前面,面容冷峻的瞪视着面前的这群男人。 “滚!” 男人们脚步一滞,然后立刻又叫嚣起来。 “你这小娘们在这儿装什么装?别它么多管闲事!” “呦呵,你挺牛壁啊!来来来,我看看你有啥能耐!” “二哥,你跟个小娘们废什么话?正好我还没娶媳妇,正好给她也整回去,给老子暖被窝得啦!” 男人们哄笑起来,洛晓天脸色沉了下来,我感觉到有一种阴寒之气从她身上涌了出来,我暗叹不好,这回洛晓天真的动怒了,她可能要开杀戒了。但是我却觉得这帮人就是活该,我不会阻止洛晓天的任何举动。 但食蔓鬼也感应到了洛晓天身上不寻常的气,她立刻挣脱我的手,拉着洛晓天的胳膊。 “不要!” 说罢她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然后鼓起腮帮子一吹,一阵黄色细腻的粉尘从她口中吹出来,协着一阵风将面前的男人们都包绕了起来。 我问到浓郁的花香,那些男人隐匿在黄雾之中,不停的打喷嚏和咳嗽。不等黄雾散去,她立刻拉着我们向后跑去。 洛晓天没有出手,而是被她拉扯着一同跑起来。待那些男人眼泪鼻涕混着黄色的花粉抹一脸,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是看到了三个背影。 那些男人们咒骂着追了过来。我们三个向山下跑去。我决定了,只要能跑掉,我就带食蔓鬼回家,日后是再给她找一座安全的大山还是怎样都再考虑。 可是那些人毕竟都是庄户人,体力都很好,眼看着快追上我们了,在我焦急之间洛晓天抬起一只手,手中拿着几根茅草,并且从手掌处开始泛起一层金光,我知道洛晓天要出手了。 突然几只鹿从一旁冲过来,冲向那群男人,有几个躲闪不及一下被顶翻在地。 是平常被食蔓鬼招呼的鹿群!我不由感慨到这些生灵竟比那些人类更懂得知恩图报。食蔓鬼也看到了,眼神中充满开心的神情。 被顶翻的男人大声咒骂,其他人也乱了阵脚,那些鹿或揽着,或咬着衣角,阻止他们前进。正当我觉得这次可以逃掉了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大骂一声,举起手中的柴刀,一刀劈在了一只小鹿的脑袋上。食蔓鬼惊呼一声,挣脱了我的手,向后跑去。 我被她甩的一个踉跄,看见被劈倒在地的竟是一直一直跟在食蔓鬼身边的那只小鹿,因为它的额头上有一撮白毛,所以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的眼睛充血,看着洛晓天。 “晓天!” 洛晓天瞪视着那群人,手中金光大盛,只见那些茅草犹如波浪一般起伏了几下然后瞬间直挺,犹如几根金针一般,她向前一甩,茅草擦着食蔓鬼的身体向那群人射去。 第八十章 林中屠杀 金色的茅草犹如几根金针暗器一般飞向那群男人,只听“噗、噗”几声,几个男人发出了哀嚎声。有的人胳膊中了针,有的人大腿中了针。而有两个男人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见状立刻查看受伤伙伴的情况,其中一个人跪在倒地男人面前查看一番后,立刻起身举起手中的镰刀一边咒骂一边向我们跑过来。 “食蔓鬼!回来!” 我赶紧一边喊着食蔓鬼一边向她跑过去。眼见着那男人的镰刀冲着食蔓鬼面门就劈了下来,我正好跑到了食蔓鬼身后,抓着她的两只胳膊一下将她拉向一侧。镰刀劈空,但我却能听到破风声,看开那个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的人应该和这男人有些关系,或是亲戚或是好朋友,不然他不能愤怒的近乎疯狂的攻击我们,这一刀明显是带着杀心的。 他一刀劈空,立刻又是横起一刀,我刚把食蔓鬼拉倒一边,躲闪不及,胳膊被一刀划伤,还好刀划的不算太深,但是血依旧是当时就喷了出来。 食蔓鬼见我受伤,吓得立刻用手按住我的伤口,那男人又再次举起了刀,其他的村人在一旁叫嚣着: “良子!弄死他!在这大山里没人知道!我们谁都不说!让他们烂在这里!” “对,但是这娘们别弄死,村长说要抓活的!” “良子!劈了他!奶奶的,你弟弟要不行啦!” 那些受伤的男人按着伤口叫骂着,其他人刚才侥幸没被金针所伤,也提着刀围了过来。 “槐灵童!” 正当我和食蔓鬼要被他们包围的时候,洛晓天的大喝声响起,我们都向她看过去,只见她怒目圆睁,已经将一个小木人扔在了地上。其他人不知道这槐灵童的诡异之处,还以为洛晓天扔个木雕玩具在那装腔作势。 刚才举起刀的被称作良子的汉子刚才听到有人说他弟弟要不行了,立刻往那边急急的看了一眼,然后咬牙切齿血灌瞳仁。 “狗东西!我先劈了你,然后在劈了那个娘们,让你们两个给我弟弟陪葬!” 说着刀就要劈下。而与此同时地上的小木人腾的立了起来,向我飞来,边飞边虚影化实,变成一个虎头虎脑的胖乎乎小男孩。小男孩一脑袋撞在良子的脑袋上。只听很响的“咚”的一声,良子一下被他撞的侧倒在地,力度之大,让他手中的刀都没握住飞了出去。 其他人见小木人竟电光火石之间便变成了一个小男孩,立刻惊住了,我趁机拉住食蔓鬼向洛晓天跑过去。这些人也反应过来了,一个人一把拉住食蔓鬼的胳膊,其他人再次围过来。 食蔓鬼没有看那些人,只是惊恐的瞪着眼睛盯着我流血不止的伤口。 “槐灵童!以前我总是控制你,今天你可不必顾忌,现在就可以大开杀戒了!” 洛晓天的声音中满是愤怒与狂躁。听到这话的槐灵童忽然开始咧开嘴笑,而且嘴越咧越开,很可怕的表情在他胖乎乎的脸蛋儿上逐渐浮现,正常的眉眼笑的弯弯的,而嘴角却几乎贴到耳朵根处了,最为恐怖的是他露出来的牙变得细小尖锐,像两排小锯子一般。 这些人看到槐灵童的变化,还没来的及惊呼出声,其中一人便一下被飞速扑过来的槐灵童扑倒,两排小牙深深的刺进那人的脖颈处,那人慌忙的想将槐灵童扯下来,但是因为剧痛外加槐灵童咬住那人脖子的同时,双臂也紧紧抱住那人的身体,任凭他怎么拉扯都无法将槐灵童拉下来。 其他人见状立刻也是顾不上我和食蔓鬼了,立刻围了上去,试图将他俩分开,但是被咬住的男人惨嚎声是越来越大,鲜血随着众人的撕扯开始呈喷溅状了。最后众人用力将槐灵童从那人身上扯下来时,鲜血溅了众人一身。 槐灵童被一个人架着双臂抓在手中,那个被咬的人一只手试图按住伤口,但却两眼上翻,双膝一软缓缓的瘫软下去。众人一看,不由惊惧的溢于言表,只见他的脖颈处竟生生被咬下去一大块肉,伤口周围还有着细碎的齿痕,断掉的血管向外喷着鲜血。 所有人都被惊的呆愣原地,而双手抓着槐灵童的男人此刻却如筛糠般发抖。因为他不仅听到了手中这看似不大的娃娃正在咀嚼着,片刻后他一仰脖子,“咕噜”一声吞下了口中的东西,然后脑袋就那么向后扭转,和他来了个面对面。一张满是利齿的嘴咧着,鲜血染红了他的半张脸,下巴上还在向下滴着鲜血。 “啊……啊!!!”这人忽然惊叫起来并一下将槐灵童扔起来,但谁知槐灵童小手抓住这人的手臂,借力一下扑在了他的脸上,并一口咬向了他的面门。 此时我已经和食蔓鬼跑到了洛晓天身前,我看到洛晓天眼中的滔天怒意,连忙说道: “晓天,我没事,伤的不深的。” 洛晓天抓住我受伤的手臂看了一眼,立刻将背后裹着草药的叶子包抖开,药材散落一地,她蹲下身子飞快的拿起一颗深绿色上面有着小红花的药草。然后一把扯下我的袖子,将草药在手中揉碎,一下贴敷在我的伤口上。 伤口传来剧烈的刺痛,但我只是咬紧牙关皱起了眉。洛晓天看了我一眼,用一种冷到骨子里的声音缓缓说道: “上次在桃源你受伤后,我就暗自发誓不再让你受伤,今天是我妇人之仁了,要就该全部解决他们。小风,你放心,今天这里所有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就让他们用自己的身体给这大山增加些养分!” 此时,那边又传来了阵阵惨嚎和惊呼声。我转过头,冷冷的看着那边。刚刚被人一刀砍死的小鹿周围围着其他的鹿,它们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小鹿,其中一头一直在用鼻子拱着它,它们似乎明白了小鹿再也无法站起来了,拱小鹿的大鹿仰起头,悲伤的发出了呦呦的鹿鸣。 食蔓鬼也听到了鹿群的哀叫,脸上露出极其悲伤的神色。看到她这副样子,我心中的恨意更是大盛,并也动了杀心。 在杀掉他们所有人的想法出现过,我忽然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刚才我满脑子都是要他们死,要他们不得好死!甚至我有冲过去拾起刀亲自劈砍在他们身上的冲动。现在的我不但看到人被残杀会无动于衷,还会有亲自动手报仇的冲动。 我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是我内心中本就有嗜血因子,还是是被这镜中世界的气场所改变?我不知道,但我此时隐约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弱肉强食,有仇必报这本就没错,如你不想为人鱼肉,便必成为刀俎,掌握生杀大权,成为宰割者。 忽然,一双冰冷的小手放在了我的手背上,我转过头,看到是食蔓鬼。 “别杀死他们了!” “为什么?”我不解且愤怒的问。 “他们杀了小鹿,还想把你带走,你知道你被他们带走会是怎样的结局吗?” 都说乱世先杀圣母!食蔓鬼的确善良,但没有原则的善良却又让我很生气。 “小鹿已经死了,那人也受到了惩罚,而其他人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啊,而且……” “别跟我说这些!” 我打断她的话,真是无语,即使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在被人推到后也会下意识的反推回去。食蔓鬼明明是个精怪,不想着害人也就罢了还善良的连底线都没有了,这么不求上进的鬼我还是第一次见。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存活到现在的,你除了花粉,不是还能用毒嘛。” 洛晓天也对食蔓鬼的表现嗤之以鼻。 食蔓鬼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起身走向那边的修罗场。此时那些男人已经近乎全部被槐灵童啃食的差不多了,只有几个人见势不好,趁乱向来时路跌跌撞撞的跑了回去。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残破不堪的尸体。此时槐灵童身体涨大了一圈,原本孩童一般的身形此时好似在水中刨肿的尸体一般,身上满是鲜血,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洛晓天一抬手,大喊一声:“回来!”槐灵童身体逐渐缩小,向她凌空飞过来,飞到洛晓天身前时已经又变回一个木雕,“嗒”一下掉在地上,我看到此时的木雕酮体血红,并且周身散发着淡淡黑色的雾气。 “今天他过于嗜血,日后我还得用术法炼化压制,不然他反噬起来就连我也好控制。” 洛晓天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在木雕身上缠绕几圈然后打了个结后踹进了口袋里。 果真任何术法如使用过界都有反噬其身的危险。我抬起头看着食蔓鬼缓缓走到那些尸体当中。站立片刻,她转头看向一旁的一颗大树。 “你不跑么?” 我疑惑她在同谁说话,却见一个清瘦的男人脸色惨白的从树后面走出来。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仔细端详,看出是那个食蔓鬼说过的救助过的男人。食蔓鬼好心帮助他,却落得今天的下场。 男人颤抖着双腿走过来,小心翼翼的不去踩到地上的尸体。站在食蔓鬼面前,男人看着食蔓鬼的脸,嘴唇颤抖几下,然后一下跪了下去。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啊……” 食蔓鬼就那么站着,站在被鲜血浸透的草地上,站在七零八落的残肢断臂之中,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她的面颊上。只见她用手抚摸上男人的面颊,她的手掌变成绿色,绿色蔓延上男人的脸,并飞快蔓延开来。 男人瞪大了眼睛,忽然感觉他呼吸困难一般,他向后仰倒过去,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脸,张大嘴巴用力呼吸,喉咙中却只能发出拉风箱一般的嘶嘶声。片刻便口吐绿色的涎液。食蔓鬼看到男人的样子,忽然跪下来,又将手按在了男人的额头上,绿色缓缓从男人身体上退进食蔓鬼的手中。即便被背叛,即便因为他死了这么多人,即便因为他,这些人杀了她心爱的小鹿,但是她依旧下不了杀心。 当绿色退到男人眼睛的位置的时候,忽然一把刀从食蔓鬼身后刺穿了她的身体。地上一个尚未断气的男人回光返照一般,仇恨驱使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刀插进了食蔓鬼的身体。 “食蔓鬼!”我大喊一声,向她跑过去,然后狠狠一脚踢翻了那个捅她的男人。洛晓天也跑了过来,看着食蔓鬼身体逐渐变的苍白,金黄色的液体顺着伤口流淌下来。 “她是鬼,她不会被刀杀死的对么!”我大喊。 “她是精怪,鬼不会惧怕物理伤害,但精怪不同,身体受到这样的伤害也会致命的!” 洛晓天看着食蔓鬼的伤口,皱着眉说道。 我心痛欲裂,食蔓鬼却缓缓抬起手,抚摸向我流出眼泪的眼睛。 “别为我伤心,我不会消失,我会融入风里,每当有风拂过你的面颊,都是我在你身边。这几天我很开心,谢谢。” 说着,食蔓鬼的身体开始逐渐瘫软,缩小,我控制不住的颤抖,想抓住她不让她离去。但食蔓鬼只是微笑着看着我,那微笑那么的美,美的宛如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般,只是此后事上再无这样善良美好的食蔓鬼。 我眼睁睁看着食蔓鬼逐渐缩小,消散,最后只剩下了我的手中那件白色t恤。 我将白色t恤紧紧搂入怀中,心中犹如压了千斤巨石一般。我的肩膀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忽然一个东西从白t中滚落在地上,我立刻拾起来放在掌心之中,竟是一颗绿的如翡翠一般的种子! 第八十一章 再回小饭店 看到滚落的翠绿色种子,我立刻将它拾起来捧在掌心,举到洛晓天面前有些兴奋的说道: “这是什么?是食蔓鬼对吗?她还有救是吗?” 洛晓天从我手中接过那颗种子,端详了片刻。 “是她,但又不是她。” 我不明白,但是听到她说这颗种子的确是食蔓鬼所化,我还是非常开心的。 “那我们怎么救活她?这种子是要把它种下去吗?” 洛晓天看了我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的确是要种下去,但是或许你今生都无法再见到她化为人形了。” 我一滞,立刻明白了过来。既然是精怪,必定要经历百年甚至千年万年的修行与天地滋养才能够化形。以我肉体凡胎,穷极一生都无法再见到食蔓鬼了。 “而且我不知道食蔓鬼的由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她今日虽然化成了这颗种子,日后她究竟是否还能够化身成这个样子也说不准。而且或许她也不会有前世的记忆。也就是说即便有一天她能够化形成功,也可能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你。” 我点点头,其实已经无所谓了,至少我知道食蔓鬼不是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你要将这颗种子带走吗?” 洛晓天看着我问道。忽然我的掌心传来了一种灼烧感,我知道那是我手中的镜子在示意我将这枚种子带走。我握紧了拳头摇了摇头: “我们到山顶去,将它种在最高的地方。我想如果是她,也会希望能够再次重生在这座大山之上。还有那些小鹿也在等着她的守护,即便会过上千百万年,我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忽然一声尖叫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对话。我和洛晓天转过头看去。就是刚才被食蔓鬼施了毒,却又因她的心软而收回毒素的那个男人。刚才食蔓鬼马上要将毒素全部吸收回来的时候被利刃刺穿了身体。此刻还有部分毒素留在了在那人的身体之中。虽不致命,但由于毒素停留的位置集中在男人的双眼和头部,所以他现在不但双目失明,并且神志也有些不清明起来。 只见他摸索着站起身来,踉跄了几步,却又被脚下的尸首绊倒。他惨嚎起来,却又忽的哈哈大笑。他爬起来,又被绊倒,身体被地上的刀具与树枝划伤,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滴落下来。他连滚带爬的一会哭闹一会笑的向山林深处行去了。 他这副样子而且只身一人留在这大山中,结局是可想而知的。如果他能遇到他的伙伴估计还能侥幸活下来,但却也要在黑暗和疯癫中了此残生。如果遇不到,不消几日,他便会丢了性命,最终化作枯骨,烂在泥土之中,成为树木花草的养分,和蛇虫鼠蚁的口粮。 或许他真的是无意中透露了食蔓鬼的事,或许是被威逼利诱。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背叛就是背叛。凡是背叛,便是不可原谅的。他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 不再理会剩下的那些人,估计逃掉的人也是被吓破了胆,不可能再追寻回来了。我和洛晓天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爬到了山顶,在一个视野比较好,却又比较隐蔽的地方,我徒手弄松了地上的土,清理了附近的石子。挖了个坑后将这颗碧色种子,轻轻的放了进去,然后一捧一捧的用土将它掩埋。 临行时,我将之前给食蔓鬼的那件白色的t恤好好的折叠,然后用一块大大叶子将其仔细的包裹,放在了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我知道即便有一天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这件衣服也早已经不复存在。但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念想,一种让这件衣服替我守护它的自我安慰般的念想。 回到山下的过程,是我跟在洛晓天身后行进的,我不知道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方式准确的找到了我们来时的路。看到那辆车时,我一头扎进了后座,将自己蜷缩进了座椅中。洛晓天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安静的来到驾驶室,发动了车子向回驶去。我不知道后来那些存活下来的人会是怎样的结局,我也不在乎。此时的我只是感觉好累好累。在这异世界的大山中,永远的有了一丝我的牵绊,期待,与思念。直到很久很久,我都会做一个梦,梦到在大山的山顶上,一颗植物穿透土壤,两片翠绿色的叶子上面是淡金色的叶脉,她迎风摆动,而在她的周围,长满了白色的小花。 车子行驶在返城的小路上,我们一路无语。我只是蜷缩着身子,闭着眼睛侧躺在车子后座上。我没有睡着,脑子里也只是不停的回忆着食蔓鬼的身影。车子开了好久,忽然我感觉车子放缓了速度,并且似乎转了个弯。然后停了下来。 我听到洛晓天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我也坐起身,揉揉眼睛。此时天已经擦黑了,我透过车窗看到洛晓天走向的地方很熟悉,竟是之前那家日夜兼开的小饭,此刻店里正亮着不是很明亮的灯。 我走下车,紧跑几步跟上了洛晓天,询问她怎么了?洛晓天说以为我在车子里睡着了,便没叫醒我。她想来小饭店买些吃的东西,这些日子我在山上一直也没吃什么正经东西,所以本来想饭菜备齐再喊我的,谁知道我自己跑过来了。 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也是觉得刚才的自己的确有点太过颓废了。便笑了笑,说了一声: “我没什么事,放心。” 便和洛晓天一起走进了小饭店。 走近店门时,我看到门口用很大的红纸写着出兑二字,不由心生诧异,晚上的事不是解决了么?为什么现在他们将店铺出兑的意图似乎更强烈了呢?我看了一眼洛晓天,似乎她也很疑惑。我们便加快脚步走进店里。 店里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坐在台旁边,神情憔悴的靠在那发呆。见有人进店本来立刻起身迎接,一见是我们两个忽的像看到仇人一般一下冲了过来。 “你们两个那天做了什么呦!” 老板娘拍着大腿不是好动静的大喊道。 “那天你们走了以后的确是安生了几天,后来我男人的脚忽然就不好使了,我问他是疼是痒还是没力气啊?他说都不是,就根本感觉不到了。从那天以后他就瘫啦!我带他去市里的大医院看也啥都看不出来!后来我俩又做梦,梦见的不是一屋子人,而是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跟我们要吃的!老天爷啊,你说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老板娘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身子也开始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老板娘这副样子,我看向了洛晓天。 “你丈夫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洛晓天看着瘫坐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女人冷冷的说道。我看得出来她有些不悦,虽说那天我们留下来捉鬼,说白了也是有所图,但那也是间接为他们解决了问题。有漏网之鱼这也是有可能的。但现在这老板娘带着兴师问罪的口吻着实让人不悦。我觉得按照洛晓天以前的性格估计是不会管的。其实她说要去看看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意外的。 那女人听闻后继续抽泣着,眼睛看着我们,也不起身也不答话。我知道她在思考要不要再相信我们一次。见老板娘这样子,洛晓天可没那么多耐心,她转身就要往外走,老板娘一骨碌站起来拉着她的衣角急忙说道: “好!好!我男人现在在家躺着呢,我带你们去!” 说着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快步走回台,拿起一把锁。然后待我们走出小店后,咔嚓一下锁住门。她指着自行车说道: “咱们怎么走?我就这一辆车。” 我指了指我们的车: “上车,你坐前面给我之路就行。” 说罢我打开后面的车门,示意她坐进去。那女人钻进车里,将车门关闭,然后和洛晓天也一同上了车。 土路上颠簸了将近五分钟,车子穿过一个不算宽的胡同后,在女人的指引下停在了一个平房前面。这平房前面是一个小院,看上去面积还不小的样子。院子的一边是着鸡棚鸭架,另一边是一个棚子,里面满满的堆放着劈好的木柴。正对着远门的是一间红砖房, 我们三个人走下车,在女人的带领下我们进了院子,院子里狗旺旺的叫起来,女人呵斥一声,狗却依旧没有停止吠叫。我们走近房子,借着房檐下的电灯光亮,我看到一只黑黄色的小狗被拴在一个木桩子上,女人又呵斥一声,但狗还是没有安静下来。这时洛晓天抬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然后冲着小狗一指,小狗立刻夹着尾巴垂下了耳朵,再一声不出了。 我倒是没觉得怎样,因为和洛晓天之前施展过的术法相比,这已经很小儿科了。现在无论她施展怎样的术法我都不会太惊讶。但是女人还是第一次见,立刻惊讶的合不拢嘴,看了一眼洛晓天,又看了一眼狗。然后立刻拉开门,然后半弓着身子磕磕巴巴的说:“请…请进!”态度明显是比刚才客气不少。 我觉得好笑,跟着洛晓天进了屋。那女人也跟进来后不等门关上便大声说着: “王刚!王刚啊!来人了啊。” 说着又先一步绕过我们推开里屋门。我们走进去,看到屋子里是很老旧的家具,玻璃柜门上画着牡丹花的衣柜,大头电视,缝纫机,还有农村很常见的砖砌大炕。一个男人倚靠在一堆被子叠好的垛子上,看向我们,比上次见时更是颓废憔悴不少。 “啊!是……是你们!” 男人看到是我们两个,语气中有惊讶,还有一丝愤怒。我知道他们两口子都将这事怪在了我和洛晓天头上 那女人不等男人再发话,赶紧走过去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男人眼睛立了起来,然后态度一下子就发生了转变。 “两位啊!上次两位走以后我这脚就不听使唤了,不知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恢复过来啊,我在这儿求求您二位啦!” 说着激动的想起身。洛晓天摆了摆手,走过去: “你先别急,让我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