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墨色而行道》 序章(其一) “业火尽消得左道 残寒未化可右迁” 一个少年落笔成书,在一对白布上写下了一对对联,随即直接将手中的毛笔扔在了地上,径直拂袖跪坐在了地上。 少年一袭白色孝衣,紧闭双眼,朝着桌案前面的院子正堂念念有词。至于那正堂,是新布置的灵堂,放置着一座桃木制的灵柩,以及一些颇为寒酸的贡品。 一刻钟的时间在此时转瞬即逝,少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站起身来,拿起了桌案上刚写好的对联,缓步走出了屋门,交给了外面的几个小厮,挂在了大门的左右。 少年就看着几个小厮将门口布置完成,附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便折身回了灵堂,跪坐在了灵柩前,叩首,不再动弹。 几个小厮则是连忙开始了上下布置,按照少年的说法,在院子里挂满了白绫。 又是半个时辰,当少年被小厮叫起来的时候,一抬头,一时间,整个院子里恍如阴间一般阴森。 少年缓缓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荷包,交给了其中一个小厮。 那小厮连忙的点了点重量,随即朝着旁边的几个小厮点了点头,几个人便朝着少年拱了拱手,转身走出了院子。 “表师尊张隐无忧之灵” 少年则是紧盯着面前的灵牌,忽然笑了笑,拿起了一旁的行李,转过头走出了灵堂,看着正堂两边,从门口一直蔓延到灵柩旁的烛火架子,忽然伸手左右推到在了地上。 烛火跌落,落在了桌椅上、白绫上、地板上,缓缓地引起了一片火势,愈发席卷。 少年又是缓缓一笑,将身上披着的一层孝衣脱下来,直接碰到了里面,随即便转头推开院子的大门,缓步走了出去,又将大门合上。 而感受着身后的熊熊烈火,少年忽然记起了师父曾在他拜师的时候的一番对话。 …… 一处破竹屋门口。 一个老者坐在竹子编制的榻上,轻倒着茶水,并没有看向一旁站着的小孩儿,轻声说道:“你拜我为师,是想学些什么?” 小孩儿在茶水的烟雾之间徘徊,低头沉吟一番,半晌才开口说道:“琴棋书画,行文六艺。” 老者不由得轻笑摇了摇头说道:“哦?此为君子所为,你想做一个君子?” 这一次少年回答的很快,即刻答道:“不,江湖侠义,亦在我心中。” 老者继续说道:“这是墨家所言。” 小孩儿继续说道:“还有这天下大道,一二所衍,亦为我所求。” “恩?” 老者终于将目光放在了小孩儿的身上,开口说道:“你可知道,这是互相冲突的。非源,即冲。” “那我就让它变得不冲突。” 小孩儿笑着看向了老者的眼神,继续说道:“在前几日母亲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所为冲突,只是还不曾遇见化解它的方式。” “砰——” 老者忽然将手中的茶壶放在了桌案上,轻叹了口气说道:“以后,你就唤作李隐之,随为师的姓。” “诺。” 序章(其二) 今天是个大日子,镇子上无数的百姓都在一觉醒来的时候得知了一个让他们心中一颤的消息——镇子上的无忧先生走了,昨夜去的,阳寿到了。 这让无数的百姓在家中开始布置着贡品与红物,准备送去镇子东头的无忧园之中。 可惜他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好,就已经看到了窜天的黑烟腾空而去,而位置正是无忧园的位置。 无数的百姓开始连忙的赶往了无忧园的方向,即便是农活也抛之脑后。 只可惜他们都止步在了无忧园的门口,一位少年就跪坐在大门之前,轻而易举的挡住了大门。 看着左右拥挤的百姓,一个老者缓步走了出来,与那少年说道:“娃娃,先生走了,何不让他入土为安?如何要如此折磨他的尸首!” “生死无异,这是师父的意愿。” 李隐之的声音清澈透明,“让火焚尽他的尸首,与尘同在,他才能自由自在,当真无忧。” 老者闻言不禁一愣,连忙接着说道:“那……那也叫我们送先生一程吧。” “不必如此,他已经去了,阴阳相隔,又何必如此?” 李隐之缓缓地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紧闭着双眼,看起来恍如已然死去。 “就听了小先生的吩咐吧,无忧先生向来如此,我等何必上前叨扰。” 众人之间,忽然走出来一位中年人,看上去锦衣华服,正是镇子里的隐世王爷,据说祖上五辈还是大乐公国的开国皇帝的亲弟弟。 可惜快两百多年过去了,说起来是个隐世王爷,也不过比上这镇长大一些,即便是附近的县令,也是比不上的。 “王爷。” 李隐之看见这人缓步走了出去,对于这位师父生前不多的几位好友,终于站起了身,拱手而言道:“园里凌乱,还请原谅隐之怠慢。” “恩。” 中年人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李隐之身后的火光,轻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如何?过些日子我要去洛城一趟,不若与我同行,去求得一份入士。” “我今日便动身,去往长瞿。” 李隐之拱手说道:“大乐公国与大泽公国战乱已久,凭师父所传医术,去往也可做个行脚大夫。” “长瞿?那一片战乱频发,你……” 中年人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最终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福伯,去府中提些金子,让小先生带去。” “不必了,路上道远,带上金子反而不好,我这便上路了。” 李隐之最后的拱了拱手,便拿起了手中的行李,折身,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渐行渐远。 …… 无忧园之中,雪色覆盖,一处梅花之下。 老者看着面前的傲寒,开口说道:“隐之,你要记住,当真的功成,是为隐己之功,托君之业。” 李隐之先是一愣,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师父,隐之记住了。” 老者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的说道:“那你想寻一个如何的君?” 李隐之的眉头更紧了,厉声道:“平天下,建大业。” 第一章:长瞿 一个人,一柄剑,一袭白袍,三千青丝。 感受着风声呼啸,李隐之伸手紧了紧身上的白袍,披肩的长发随风轻轻飘荡,抬头望去,巍峨的城门上正写着“长瞿”二字。 这是承受了将近百年战火的城池,从数百年之前那崭新的新城沉淀为如今的古城,长瞿见证了无数的胜败,也承受了数不尽的血的洗礼。 “站住,进城何事?” 正当李隐之走到了城池门口的时候,却被一旁的士卒拦了下来。 那士卒紧握着手中的长枪,看上去有些疲惫的瞥了一眼李隐之背后的长剑,声音并不算大的开口说道:“长瞿近日戒严,非论述为何入城者,严禁入城。” “久闻长瞿古城风貌,特来此处寻得一番风采。” 李隐之随手从怀中掏出来了身上的最后一个荷包,悄无声息的放在了那士卒的怀中,面无表情的拱手说道:“早便听闻今夜香倚楼有舞动诸国的花魁樱姑娘出没,若是耽误了,却是一番遗憾。” “原来是看香倚楼请来的樱姑娘的。” 这士卒看似无意的掂了掂怀中荷包的重量,不屑的撇了撇嘴,无精打采的说道:“行了行了,快些进去,莫要打扰我等守城要务。” “谢过军爷。” 李隐之微微的点了点头,便折身绕过了这士卒,却忽然瞥到了这士卒腰上系着的另一个荷包。 …… 香倚楼地处长瞿城北,一路上城中倒是十分繁华,商家小贩沿路而商,加之难得的休战与今夜樱姑娘的光临,让这座寻常满是波澜的古城霎时间回光返照。 而这热闹的小街上,李隐之忽然止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过了头,看着来来往往数不尽的人群,耳边忽然一道似黄鹂出谷一般的清脆声音响起。 “手法还是挺快的嘛,看起来应该是轻车熟路啊。” 身后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戏谑,调笑着说道:“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交易?” 李隐之缓步的再次转过了身子,面前声音的主人一袭青衫,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身高,三千青丝扎做一根马尾,看上去活力十足。 李隐之看上去依旧是心无波澜,淡然说道:“我同意。” “恩?” 少女却是一愣,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不是,你不试着拒绝一下?或者问一问我有什么事情?” “不需要。” 李隐之随手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荷包,正是方才那士卒腰上系着的那个,扔给了这少女,“我打不过你。” “切!你这人真是个孬种。” 少女随手接过了荷包,无聊的撇了撇嘴,跟着说道:“我听见你说要去香倚楼,带上我。” “香倚楼?” 李隐之倒是不禁一皱眉头,刹那间便猜测了数个少女的身份,脸上却是淡然回答道:“可以,不过现在我要去寻一处酒坊。” “酒坊?去那里做什么?” 少女不耐烦的瞥了李隐之一眼,“不行,我们径直赶过去,越早越好。” “打一壶酒而已,不会大多时间。” 李隐之随意的瞥了一眼少女手中的荷包,跟着说道:“亲师方逝,以酒祭奠。” “哦?” 少女不由得一顿,随手将荷包扔回了李隐之手中,“那就快些,我正巧知道顺路的一家酒坊。” “诺。” 第二章:酒坊 古城之斑驳,老街之人声,酒坊之清香,足以绕梁数日,余音袅袅而不绝。 酒坊之中,一人高的酒坛随处可见,那少女看上去倒是颇为有兴趣,四处观察着种种布局。 李隐之自然没有过多耽误,径直走到了一旁的柜台旁,从怀中掏出来了那荷包,放在了桌子上说道:“五年的古道香,能换多少就多少。” “五年的古道香?” 掌柜随手掂量了一番荷包,折过身从一旁的酒架子上取下来了一葫芦酒,放在了桌子上,“你看上去不像是长瞿之人,只当是远来是客,与你多小半葫芦。” “还是谢过掌柜的。” 李隐之伸手朝着掌柜推了推手,随手接过了那酒葫芦,转身说道:“我们可以赶路了。” “恩?” 少女正在一旁盯着酒坊中央的小池塘发着呆,听见了李隐之的声音忽然一愣,连忙站起了身子,跟着李隐之走了出去。 李隐之则是无趣的拿起了酒葫芦,随手打开了盖子,深深地嗅了一口酒香,随即便仰头豪饮了一口。 “你不是要祭师么?” 后面的少女则是伸手便要夺过李隐之手中的酒葫芦,却被李隐之微微一倾身,让少女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继续的喝着手中的酒。 少女看见李隐之这番模样,不由得抓紧了李隐之的肩头,用力的拧了一圈。 李隐之则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却并未还手,就这么一边受着痛,一边走着喝着酒。 “你这人,着衣言谈到像是个读书人,原来却是个满口胡言的草莽书生。” 少女气不过,无奈的收回了手,看着李隐之的这番模样,不屑的瞪了后者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师父最喜这沉香的古道香,今日乃是他之头七,理应相祭。” 李隐之随意的将自己身上的白袍整了整,继续的说道:“不过这贵重的美酒,若是洒落地下岂非虚脱?” “不过几两银子而已,哪里说得上贵重?” 少女反手卸下了李隐之背上的长剑,随意的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径直走在了李隐之的前面,“快些动身吧,我可没有时间与你再废话了。” 李隐之则是看着少女熟练的将长剑背在身上,不由得一顿,点了点头跟在了后面,轻声应道:“诺。” …… “百花久未落,原来樱叶开。 不闻春生意,独往近楼台。” 这是名动天下的大儒见了我樱姑娘的舞姿之后亲笔所书,并在书尾落款:“亲观樱姑娘一舞,其余众生,皆不过寥寥红尘枯骨尔。” 自此三年至今,心感自修为不足,深居大陆东方的大喻帝国孔圣庙中,自称没尘之徒,不谙世事,苦修心智而不出。 魅力至此,如何不让天下人疯狂?这位樱姑娘所到之处,各地国家的帝与王皆以侯爵之位相待,甚至大陆东南的大楚王国的楚王亲封其为舞侯,受到了诸多王国与公国的承认。 只是凡事皆有例外。 自时任御史大夫的没尘之徒归隐,大喻帝国现任皇帝便直接下令: “妖女樱者,霍乱朝政,有误礼乐,即今日,其行入我大喻境内,斩!” 第三章:无名 香倚楼,长瞿城中最大的烟花柳巷之地,地处繁华,占地半街。 就站在香倚楼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进出的人群,少女朝着身后的李隐之摆了摆手,开口道:“请柬拿开。” 李隐之闻言缓缓地低下了头,迎着少女的目光,轻声应道:“我并无此物。” “……” 少女忽然一顿,随即径直伸手抓住了李隐之的长袍,刚要说些什么,李隐之却是开口说道:“进去的方式,并不止请柬一个方法。” 李隐之就这么看着少女又一次缓缓地收回了紧抓着自己长袍的素手,进而缓声道:“与我来。” 言罢,李隐之便走到了一旁,查看请教的文士身侧还站着一位中年人,怀中抱着长剑,看上去颇为冷漠。 “久闻香倚楼为天下文人墨客、侠士剑客大开便门,今日便前来一观,果然叫人信服。” 李隐之轻轻的推了推手,随即身子微微侧顷,露出了身后的少女,“此乃我家小姐,剑术有方,故而讨教先生。” 少女又是一愣,只是还不等她开口,那文士便自然接话道:“两位客气了,香倚楼规矩向来如此,待客之道自然不会有所偏颇。” 一旁的剑客闻言也抬起了头,看向少女的眼神不禁带这些轻视,却还是拱了拱手,沉声道:“香倚楼,剑五十八。” “李……李瞿。” 少女跟着拱了拱手,也来不及质问身旁的李隐之。 “李瞿?” 李隐之听见了少女的声音之后倒是一顿,便明白了这不过是一个假名字。 “姑娘可要小心了,剑五十八是长瞿香倚楼的护卫,姑娘花容月貌,还是小心为上。” 文士再一次推了推手,便退了数步,也停下了检查请柬的流程,与一旁的看客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打斗。 李隐之自然也随之退了出去,与人流重合在了一起,而对于一位年轻的姑娘比剑,周围的看客自然也是兴致勃勃。 剑五十八看着对面的少女,缓声道:“在下虽剑法并不入流,姑娘还是小心为上。” “无需多虑。” 少女则是忽略了周围的嘈杂,反手拔出了从李隐之那里拿过的长剑。 长剑出鞘,寒光一去,煞气灵动。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愣,也只剩下了李隐之依旧淡然,即便是一闪而过的思念的悸动,也被掩盖的无影无踪。 剑五十八也不由得看向了那长剑,拱手道:“敢问,剑名?” 周围的人都自然聚精会神,看着少女将目光落在了剑面上的刻字。 那里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出来两个字,不过被利刃划了数道痕迹。 “剑为无名,是老爷留下来的剑。” 李隐之适时的开口说道:“小姐还未熟悉此剑,还请剑五十八先生手下留情。” “无妨,单凭此剑,你们已然有了进去的资格。” 剑五十八缓缓地拔出了怀中的长剑,“剑名五十八,还请赐教。” …… 香倚楼阁,天字一号,一个下人快步走到了门口,低声道:“有人凭剑入场。” “凭剑?” 里面的声音清新婉转,“如何的剑?” “与姑娘的长樱相当。” “哦?盯紧他。” “诺。” 第四章:一剑 这场比武注定不会过于精彩,只是一瞬间,二人剑声交错,便各自停下了动作。 这一幕十分安静,围观的众人皆是茫然,只有李隐之看到了结果,轻轻的摇了摇头。 少女只感觉自己这一剑有些过于的顺利,仿佛一层阻挡应声而破。 而就在这转瞬之间,剑五十八手中的五十八忽然断掉,剑尖落在地上,声音十分清脆。 “这……” 剑五十八忽然间闭上了双眼,弯腰拾起了地上的剑尖,双手还在微微颤抖,却缓声说道:“两位,请。” 少女看着剑五十八这副模样,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李隐之却是忽然走了出来,站在了少女前面,与那文士与剑五十八拱手道:“多谢先生手下留情。” 言罢,李隐之便转身指了指大门的方向,轻声道:“大小姐,请。” 少女看着李隐之的动作,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便收起了无名,迈开步子朝着大门走了进去。 而李隐之自然跟在身后。 “手下留情……” 剑五十八却是看着二人的背影,忽然跪在了地上,低声与那文士道:“拜托你向樱姑娘与分楼主禀报,剑五十八有悟,先行回老楼参悟。” 文士神色复杂的看了剑五十八一眼,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 香倚楼内,张灯结彩,大多数客人都已经落座,四处烛光摇曳,三层的阁楼环绕着中间的一方池塘,池塘中心还有一处亭子。 亭子分做两层,上层无顶,显然是一处别出心裁的舞台。 一层多是江湖豪客,二层多是颇有身份之士,三层则是大人之处。 李隐之二人则是被侍女径直引上了二楼,在一处颇为怡人之地落座。 “你到底是什么人?” 侍女将茶水放下,刚刚离开,少女便迫不及待的将无名放在了桌子上,逼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剑?” “有便是有了,哪里来的为何?” 李隐之淡然的举起了茶杯,细细品味着。 “你!” 少女还想继续逼问,却是一阵轻风自舞台中央向四周缓缓地掠过,随之整个楼内,除却池塘之外,所有的烛火相应灭去。 将目光转向池塘,不知何时,一个中年人已然站在了亭子的第二层,看着四周昏暗的观众席,沉声道:“在下长瞿香倚楼分楼主,楼三十二,樱木行道,鬼神开河,香倚楼百年,有幸得诸位捧场。” 樱木行道,鬼神开河。 作为香倚楼的口号,分别代表了香倚楼的八个楼主,樱姑娘、木公子、行者、道、鬼将军、神仙、开老、河婆。 江湖传闻,现在的香倚楼便是这八个人一手掌管,至于事实如何,自见分晓而已。 “何须如此赘述,不如即刻开场。” 一个身影忽然缓缓地从一旁走到了池塘旁,一袭樱花色的长衫,三千青丝无风而动,缓步踩着池塘中的莲花,走到了亭子旁,随即脚尖轻点,轻盈的落在了楼三十二的身旁。 “诺。” 楼三十二则是连忙朝着女子拱了拱手,便折身一跃而下,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五章:樱姑娘 这女子看着楼三十二的离场,这才开口说道:“诸位,欢迎莅临香倚楼。” 女子一开口,全场顷刻间沸腾了起来,仿佛是见到了梦中情人、生平偶像。 这女子,便是樱姑娘。 几个文士趁此空隙,抱着琴瑟乐器分散在了池塘周围,还有数个舞女各自站在了莲花上。 樱姑娘缓缓一压手,全场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琴声先动,琴瑟和鸣,樱姑娘与那众舞女也翩翩起舞。 起舞之间,穹顶也适时的撒下了片片樱花,随率而动,与韵而舞。 一曲红尘,只消一刻,与全场的人而言不若一闪而过。 一曲琴音,不过一刻,与李隐之而言不若千载煎熬。 随着无数的侍女将全场的烛火再一次点上,一旁的少女这才反应了过来,眼睛里满是星星,惊讶的看向了身边的李隐之,却是不由得一顿。 李隐之此刻还在紧闭双眼,细汗轻淌。 少女不由得一皱眉头,开口问道:“你又哪里不舒服?要不要……” “无妨。” 李隐之却是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颇为虚弱的说道:“师传内道,与此琴音颇为冲突,还好我功力尚浅,影响不大。” 说话间,李隐之能够感觉那樱姑娘的朝着这边瞥了一眼,不由得一皱眉头,心中暗想:“果然是注意到了,如此而来,只好借计行计。” 一旁的少女显然没有感觉出来,反而撇撇嘴道:“父……父亲曾说,内道之中,叵测深奥,非天赋异禀之人难以入门,入门之后却是如升天之鸿雁,无人能当。” “内道的确令人烦扰,我以文悟道,至今未曾入门。” 李隐之时刻注意着那樱姑娘你们动作,点点头道:“说起来实在惭愧。” “你还知道惭愧?” 少女随意的看向了下面,神往道:“听说樱姑娘以乐舞悟道,实在是内道大家。” “樱姑娘的确厉害,只是方才一舞,足以见得。” 李隐之这一句话倒是出自真心,那种琴音与舞姿之中的东西,也只有同为内道众人方才体会得到。 “这岂不是更加奇怪,你一个内道弟子,怎么会有如此长剑在手?” 少女忽然将话题转了回来,看向了李隐之道:“这显然并非巧合。” “世间哪里那么多的巧合,我师父乃是内外同修,如此而已。” 李隐之说话之间,又瞥了下面一眼,显然已经开始了今天的主题——文争武斗,“正题就要开始了。” 来者大多都是知道的,今夜的重头戏可并不止是为窥得樱姑娘一眼,还有樱姑娘带来的比赛。 大赛之中表现突出者,将获得香倚楼赠予的楼主令,天下之大,除却大喻帝国,无一处不可行楼主级别的特权。 而李隐之今夜的目的,自然就是如此。 在少女发了一个呆的功夫,一转头李隐之却是已经消失在了自己跟前。随之不见的,是那柄无名。 “好快的身手。” 这让少女不禁一皱眉头,却还是不再理会,毕竟是萍水相逢,各取所需而已,朝着下面武斗的区域缓步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