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为了啥》 第一章 行路难!行路难! “话说子牙斩了两个佞臣,复进封神台,拍案大呼道:‘清福神柏鉴何在?快引飞廉、恶来魂魄,至坛前受封。’……” 只见一个水汽氤氲似仙气缭绕的大池子里,十几个人披散着头发,舒适的泡在其间。 间或在那云纹石铺就而成的月白色光滑台岸上,也零星坐着几个只简单在下面围了一圈浴巾的中年男子,都全神贯注的听着那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少年,眉飞色舞的说着那段封神旧事。 少年名叫楚戈,是镇上丁字街上,那家远近闻名的栖凤酒馆家老板的儿子。也是东来镇第一高等仙术中学九年级的学生,一个筑基四境的小修士。 “啪!” 只见那楚戈讲到精彩处,将右手狠狠拍在碧绿色的水面上,只拍的水花四溅,似珠玉般散落在四周人儿的脸上、身上。 “……等那武王分封罢列国,众人各领封敕,俱往本国以赴职任。这篇封神演义便讲完了,正是那‘夏桀南巢风里烛,商辛焚死浪中花。古今吊伐皆如此,惟有忠魂傍日斜。’” “彩!” “好,说的好啊!” “楚哥儿说书真是越来越好听了!” 众人纷纷附和,气氛一下热闹起来。 听到众人的夸赞,楚戈腼腆的笑了笑。每个周六、周日都是东来一中的放假时间,因此周六早上他都要去舒服的泡个澡,洗去一身疲乏。 而若说起泡澡,这家龙泉浴场便是东来镇上最干净的去处,池中的水更是用数十种灵材炮制而成,实在是舒筋活血的极好药浴。 在一次泡澡无聊时,楚戈便给偶遇的小伙伴讲起故事,没想到大家都挺喜欢。一来二去这几乎成了每周六龙泉浴场的常规性节目。 “楚大哥,你故事里讲的都是真的吗,那满天的仙神都是咱齐国的太公封的?”这时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家伙萌萌的问道。 大家互相看看,眼底都充满了笑意。 在座的除了那几个小孩子,所有人都知道楚戈讲的这些封神旧事里面,能有一成是真的就不错了。 究其出处,怕不是大周刚立国的那几百年,凡人们牵强附会,胡扯出来的一段故事罢。 但现在可不比从前,再不是那个随便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都能被视为仙人的时代了。 自从三千年前,诸子并起,百家争鸣,开启了第一次修真革命,修真文化迎来空前繁荣。 而之后的孔仲尼于杏坛公开讲学,广传秘法,更是揭开了修真世界的最后一层神秘面纱。 到了今时今日,各国更是颁布法令,明确规定适龄儿童必须接受九年义务教育。而就算是一头猪,经过学校里面九年的学习与修炼,在毕业时也是能够成功筑基的。 至于那些实在没有修炼天赋的,可是和痴呆一样被视为一等残疾,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国家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发取最低生活保障的。 因为在这个时代,不能修炼的人是无法找到工作养活自己的。就算是这龙泉浴场里面的锅炉工,那也是要筑基境才能熟练操纵那个加热法阵的。 可以说这是古往今来最好的时代! 所以,这里除了那几个小孩纸,最少都是筑基境的修士。大家都是修真者,谁也甭蒙谁。 那些所谓的仙神,有些甚至连自己都不如,自然也没人会相信那些是真的。 但这又不是上学时候的历史课,大家也就图一乐呵,打发打发时间,谁也不会去较真故事的真实性,那样就太无趣了。 这时有人打趣道:“凌小青,你都三年级了,难道还没学到中古史吗,中古末期周族自称夏后氏遗臣,于祁山兴兵讨伐殷商,建立周朝,大封诸侯。这些都不知道,历史课的时候又睡觉了吧!哼哼,等我一会告诉你妈妈,看她不打断你的腿!” 凌小青小脸一囧,苦着脸说道:“学校里面的老师上课太无聊了,要是都像楚大哥讲的这么有趣,我肯定门门都能考一百分。” 说完还又唉声叹气一番,小脸皱成一团,抱拳求饶道:“各位叔叔伯伯,哥哥们,你们可千万不能给我爸爸妈妈告状啊,不然我回家又要挨骂了。” 哈哈哈,众人看他可爱的模样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又逗了他一阵,就有人将话题转到楚戈身上。 一个蓄着一圈胡子,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帅气的大叔问道:“对了,楚哥儿,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参加高考了,想好报哪所大学了没?” 所谓“大学”,便是高级仙术学院。 在大齐,九年义务教育被称为小学。一般来说,毕业后若想继续学习,就可以根据自己的毕业成绩双向选择去哪所“高等仙术学院”,便是所谓的高中了。当然,高中不是义务教育,学费自也是不可避免的。 高中九年级后,就要参加一场全国性考试——高考,若是成绩优异便可以去大学继续深造。 “没呢,这不想过两天再和老爹商量一下吗。”楚戈一边擦着额头上泡出来的汗,一边回道。 “嘿,楚天那家伙高中都没毕业,除了酿酒哪还懂这些东西,听你弓叔的,报考‘北海阵法学院’准没错。你看现在阵法师出来后多吃香,干的好了随随便便都是年入百万灵石啊。” “行了吧老温,你自己大学都是肄业的,就别祸害人家年轻人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有主见,咱就别瞎指点了。” 弓叔名叫温长弓,年轻时那可是东来镇乃至整个望海县的风云人物,曾经以全县第一的成绩顺利考入临淄大学,给东来一中大大的长了脸面。 要知道,临淄大学可是齐国排名前三的大学,就算是在整个神州大陆,都是能排得上号的。 当然,临淄之繁华自也不是小小的东来可以比拟的,况且齐风素尚浮华豪奢,曾有韩国客商途经齐都便言道“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蹋踘者。” 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二十三岁的东来青年闯入了那个本不属于他的世界。 结果自然是悲剧的,弓叔很快便沉迷其中,再也无心修炼,大好的天赋毁于一旦,灿烂的人生瞬间暗淡,最后终于在大三的时候因为挂科次数太多而被学校劝退。 “这……这……这怎么能一样嘛……”弓叔哆嗦着嘴唇,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 小镇居民淳朴,却也显然没有诸如“骂人不揭短”之类的顾忌,倒也不是真的在嘲弄他。 兴致来了,便是互相骂他个祖宗十八代那也是常有的事。 如此便也能够明了,为何愈是偏僻落后的地方,人们愈是死要面子,凡事都以不给人落下话茬为第一要务。 说起来,这还闪耀着最原始的人性光辉哩! 楚戈自然也不会因此而看轻他,因为一次的失败就否定一个人,那也显得忒没有见识了。 “弓叔,其实老爹也想让我当阵法师,可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想当剑修啊。那种‘云中执剑三千里,呼啸之间已天涯’的感觉实在是太酷了。”楚戈挠了挠头,显得有些愁眉苦脸的,“哎,可惜啊,老楚说什么都不同意,还说我要是敢报剑修专业,就打断我滴腿。” “嘿,楚哥儿,老楚这次可一点儿都没错,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有想法是好事,但就是欠考虑。”弓叔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对着楚戈点了点,又说,“剑修是酷,可你也不看看没有后台的剑修有多难混,一个不留神,小命就没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是为你们这些孩子好啊,为人父母的哪有害自己孩子的,在这件事上你还真得听你爸的。” 楚戈憋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弓叔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也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可自己的梦想呢,自从高一那年第一次拿到一把真正的灵剑,第一次上“剑术基础理论”课,第一次玩“御剑飞球”,第一次……太多太多的事情,都让楚戈深深为之着迷。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天生的剑客,那就像是昏暗黑夜中的一缕光,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追寻、去抓取、去奋斗。 但他的身上却被束缚了太多的东西,让他无法前进,甚至被拉往一个自己并不想去的方向。 第二章 栖凤小酒馆 当楚戈洗完澡出来,天色已近午时,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既不沉闷,也不显得过于炽烈。 这让他的心情都好了起来,像往常一样走到对面蔡大娘支起的茶摊上,要了满满两大碗凉茶咕咚咕咚的就喝下去。 只觉得浑身都通透起来,什么理想,什么现实,什么未来,什么现在,通通都见鬼去吧! 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 再说,现在才三月份,离六月末的高考还早,那些东西到时候再说吧。 楚戈想着这些,已经上了一辆公共墨车,投了一块灵石进去,就找了个位子坐下。 所谓墨车,就是墨家制造的一种陆地代步灵器。向来以消耗少,速度快,便于操纵而闻名神州。 根据一百年前大齐工部最后一次修订的《齐国城市交通管制条例》,明令禁止居民在城市上空飞行和使用各种坐骑,以从根源上避免频繁发生的高空撞击和坐骑伤人事件的再次出现。 虽然社会舆论一片哗然,一至认为大齐公共交通总公司作为此事的幕后推手在推波助澜。毕竟解决这事情的方法多的是,没必要采取这种极端措施。 但没办法,人家是户部下属企业,胳膊拧不过大腿。 想在城市里出行,要么靠双腿走过去,要么就得乖乖的给我去挤公共墨车。 当然自己买个家用小型墨车也不是不可以,但这玩意最便宜的也要几万灵石,小镇居民们哪舍得买它! 至于墨家,则是传承自几千年前诸子时代的墨翟,发展到如今,已经成了一门十分重要的庞大学科,许多大学都开设了墨学专业,毕业后能获得墨家学士学位,成为一名光荣而伟大的墨者。 他们尤其擅长炼制各种神奇的灵器,其中的集大成者,就是现在几乎人手一个的“天涯咫尺盒”。 乃是八百年前,神州大陆三十多个大小国家,联合一百多位最顶尖的墨者,耗时三十多年,在原来“显影成像盒”的基础上,创造出的能够真正实现万里之外即时通讯的神器。 墨车在既定的路线上飞驰,很快楚戈就到了自家酒馆。 栖凤酒馆名字起的霸气十足,其实店面不大,摆上十几张桌子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当年楚大掌柜看到门前两颗梧桐,灵机一动,大笔一挥就决定了栖凤酒馆这个名字,并且至今仍到处向人吹嘘自己起名的水平。 得亏了这是在齐国,要是在西垂之地信奉现实主义的老秦国,怕不是会被街坊邻居们给笑掉大牙。 “唉,小戈回来啦。”一个身着浅绿色窄袖襦裙的俏丽女子正忙着给各桌上酒,看到楚戈进门笑嘻嘻的打招呼。 栖凤酒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用掌柜的话说就是,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大齐最著名的酒馆,摊子虽小,架子可得搭起来。 他自己负责酿酒兼职跑堂的,又招了个叫钱珂的厨子,再加上十几年前倒在酒馆门口被老板娘收留的林笑晓,就组成了未来驰名神州,分店开满了全世界的栖凤餐饮集团的第一代领导班子。 至于老板娘沐清秋嘛,当然是负责数灵石啦! 楚戈看着店里几乎都坐满了人,就扎起袖口,撩起衣襟,接过林笑晓手中的酒壶说,“笑笑姐,今天店里怎么这么多人,我来帮忙吧!” “这不是掌柜的刚推出了几种新酒嘛,大家都想来尝尝鲜。这是九号桌李大叔的腊梅春,这是五号桌张家姐姐的凤泉清,你可别送错了哦。” “嘿,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放心吧您嘞!” 楚天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就喜欢捣鼓他那些酿酒的东西,久而久之他酿的酒也越来越好,越来越有名气。 几年前望海县令听了他的名声后,专程遣人过来购买,喝完后更是赞不绝口,直言“此酒中之龙也”。给楚天在附近几县大大涨了名气,人送雅号“东来酒龙”。 如今远近闻名的“东来酒龙”推陈出新,怎不使十里八村的醉乡侯们心驰神往,恨不得一饮为快。 这就苦了店里面的小伙计们,忙忙碌碌的,客人们一波接着一波,直到已近申时才算清净下来。 几个人围着前堂的桌子坐下,钱珂端上来几个拿手小菜,楚天也开了坛腊梅春给众人倒上,便就着小菜享受着午后慵懒的阳光。 就在此时,一辆黑色的豪华墨车停在了酒馆门前,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异兽花纹,给人一种神秘蛮荒的感觉。 若是有见识的看到,一定认得出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禁卫军标志——鬼面兽纹。 楚戈听到动静好奇的向外看去,就见车门打开,下来了七八个一身短打装扮,手握剑器的男子,一看就是标准的剑修。尤其为首一人,硬朗中又透着几分儒雅,气息渊淳岳峙,如大海般深不可测。 随后,一位身穿淡紫色罗衫,脸上戴了块黑色面纱的女子才缓缓下车。只是眼神中透漏着几分迷茫,没有一丝神采,浑浑噩噩的在几人护卫下走进店里,分两桌坐下。 “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楚天迎了上去笑着问。 “掌柜的,你家这酒也太香了,隔着十几里我们都能闻到,快给我们弄两坛尝尝。” “那是,您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掌柜的那可是人称‘东来酒龙’的酒中圣手。就是咱钱县令都夸他的酒酿的好咧!”钱珂挤眉弄眼的一番夸赞,提到钱县令时还故意加重了声音,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事实上他跟钱县令是拐了六七个弯儿的亲戚,他却不以为意,没事就拿出来吹嘘一番,至于钱县令拿不拿他当亲戚,咳咳,这就仁者见仁了。 楚天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依旧保持着谦逊的微笑,“哪里哪里,还是客官您修为高深,六觉灵敏。这是菜单,您先看一下。” 那人哈哈一笑,豪爽的大手一挥道,“不用不用,挑你们这最好的酒菜看着上点就行了。” “好嘞,客官您稍等!” 片刻之后酒菜齐备,几个汉子开始喝酒划拳。 那个紫衣女子闻到浓郁的酒香也好像恢复了一点儿神智,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又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去。 她似乎就是想大醉一场,而没有用真气化解酒力。 为首男子看到这里却没有一丝担心,反而微微舒了口气。 这一路上他提心吊胆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生怕这小姑奶奶一个想不开就自挂东南枝了。 毕竟在几天前知道了她这几年的经历后,他觉得这种可能实在太大了,到时候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王上交代了。 在经过东来镇时,他远远的闻到一股酒香,灵光一闪想出来个借酒消愁的法子,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便来了这栖凤酒馆。 好在竟真的有了效果,虽然状态仍然不太对,但好歹回了点儿魂。至于其他的,就只能祈求老天保佑这小姑娘意志够坚强吧。 第三章 寒尽腊梅凋 那人心中松了口气,就开始品尝起杯中琥珀色的酒浆,轻啜一口,只觉甘醇凛冽,唇齿留香。 仿佛身处一片梅林之中,白的、黄的、粉的,各色梅花争奇斗艳,虽是寒冬,竟开出了一股春意盎然的感觉。 “好酒,此酒何名?” “名唤腊梅春!” “倒是贴切,既有腊梅凌霜的不屈傲骨,又似有春日蓬勃的生机。能饮到此酒中极品,实乃三生有幸!” 紫衣女子此时已有三分醉意,晃着手中象牙色的酒杯,眼皮微抬看向两人,念叨着,“呵呵,腊梅春、腊梅春,这凌霜的腊梅等到春日来临还不是只剩凋零一途。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寒冬即尽,一支残花又何必留恋春日美景呢!” 语气凄婉哀怆,说完竟伏在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实在是能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楚戈不解其意,只觉得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喝个酒都能喝哭了,就像故事里那种矫揉造作的大小姐。 在他目前的认知中,喝酒是一件快乐而幸福的事,代表的应该是久别重逢的不醉不归,是金榜题名的意气风发,是洞房花烛的两相情悦,也是忙里偷闲的悠然小酌,而不是借酒消愁的无可奈何,更不是伤春悲秋的惺惺作态! 而那儒雅男子却不一样,他听了这话脸色大变,天知道这姑奶奶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不过是个酒名而已,怎么就能联想那么多,听这语气分明是存了死志啊! 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人总是和花不一样的,花谢了明年还会再开,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可谁又能知道传说中的轮回之事,是真的虚无缥缈的呢,也许就像花开花落一样,下一个轮回的我就已是一个全新的我。” 紫衣女子边说边抬起头来,脸上的面纱不知何时悄然滑落,一张憔悴而柔弱的脸庞毫无遮掩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一双无助的眼睛中饱含泪水,充满了绝望。 对于这样美丽的一张脸,楚戈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这种我见犹怜的气质,对于他这样的少年郎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那种青春的躁动更多的是给予青春靓丽的女孩儿们的,就像和他同桌了三年的,那个叫苏梦莹的清丽少女。 至于剩下的那些最原始的欲望,则是属于成熟而有魅力的女人们的,就像是一直如同姐姐般关心他爱护他的林笑晓。 当然,楚戈对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虽然也曾很多次在午夜梦回时将她当成幻想对象,但那也终究只是幻想。 但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种气质对于有些成熟的男人来说无疑像是传说中毁灭级的阵法。 钱珂无疑就是这样的人,当他看到紫衣女子面纱下的脸时,眼底深处就闪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淫邪。 虽然很快消失,转变成一种疼爱和怜惜,但还是被紫衣女子敏感的察觉到了。 她现在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外面的世界稍微有一点点敌意,都能被她敏锐的感知到。 她猛的站了起来,眼底的柔弱和哀伤瞬间收了起来,转变成一种彻骨的冰冷。 “给我杀光他们!”她淡淡的开口,语气平淡而冷漠不带有一丝情感。 刚才还没有丝毫存在感的酱油们得了命令就变得凶神恶煞起来,一看就是没少干这档子杀人灭口的事儿,七个人将楚戈一桌团团围住,但却没有动手,只是封死了所有退路,显然是在等那儒雅男子的命令。 “你们想干什么?”楚戈站起来对几人怒目而视,学校发的制式灵剑已经出现在右手,左手暗掐通明诀,摆出一个教科书式的经典防御姿势。 楚天和沐清秋倒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看着那个儒雅男人,不知什么意思。 只有钱珂眼神里面满是畏惧,这几人竟都显露出了筑基高阶的气势,天知道这个刚才还一脸委屈无助的小绵羊,怎么转眼间就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母老虎。 “一会真要动起手来,不要管我们,你自己找机会逃跑。”林笑晓扯了扯他的袖子,暗暗传音,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笑笑姐,不用担心,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肯定不敢真的动手。”少年人天真的想着,但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恶意往往超出他们的想象。 林笑晓轻叹了口气,鬼面兽纹的标志她自然是认得的,知道没有什么是这群人不敢干的。 “做好最坏的打算总是没有错的,你听我的,我们望海县濒临北海,只要你逃到海上,他们也拿你没办法,到时你从海路北上大燕,或者南下楚国都行。” 楚戈还待争辩,那儒雅男子就站了起来,挥了挥手示意他的手下们退下,站在众人前面看着紫衣女子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刚才的眼神和那些人一模一样。”她手指着钱珂回答。 儒雅男子苦笑,“但他并没有冒犯殿下,更何况其他人又有什么罪过,他们不过是淳朴善良的普通人,是我大齐的子民!” “难道那些人就不是大齐子民了吗?他们也曾善良而快乐,可最后呢,还不是一个个变成了最残忍的恶魔!这些人,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世间所有的丑恶都能在他们身上体现!”紫衣女子大叫,显得有些疯狂。 “田副统领,我以清河公主的身份命令你,杀了他们!” 楚戈有些诧异,这神经病女人竟然是当今齐王最宠爱的女儿,可是不都传言清河公主姜芷白为人和善最是体恤民情了吗? 林笑晓脸色大变,看来今天的事情是不能善了了,也罢,我这条命是老板娘救的,今天就还给她吧,只是可怜了小戈,他还这么年轻,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善意和希望,只希望他能照我说的逃走吧! 钱珂被吓得三魂皆失,七魄尽散,扑通一声就瘫软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张的却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楚天和沐清秋则依旧云淡风轻,让人忍不住认为他们是不是被吓傻了。 田副统领一脸为难,挣扎了几秒,复又恢复了原来的坚毅,抱拳道,“卑职恐难从命。” 清河公主一脸寒霜的看着他,“田郸,你敢抗命,不怕父王处罚吗!” “郸,甘愿受罚!”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清河公主注视着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如果我非要杀了他们呢,你还要杀了我不成?” “卑职不敢,此事因郸而起,若非我带公主来此,他们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若公主执意要杀他们,郸便护送他们逃离大齐,再回去向王上请罪。” “田郸,你忘了出来前父王是怎么说的了吗?” 田郸已经越发的从容,缓缓的说:“王上命卑职找到公主后一切听从公主命令。” “那你是要背上不遵王命的罪名吗?” “郸,只遵道义,不遵王命!” 楚戈只觉得这个陌生男子在他心中变得格外的高大,让他生出只能仰望的感觉。 直到很多年后,楚戈也成了很多人心中高山仰止般的人物时,他依旧忘不了这个男人说这句话时那一脸从容的表情。 第四章 无意苦争春 清河公主气极反笑,“好,好一个从道不从君的田大统领,好一个舍生取义的田大统领。” 田郸不咸不淡的答,“殿下谬赞了。” “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放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还有未来光明的前途,真的值得吗?” “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值不值得做,而是该不该做。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些人也被殿下亲手斩杀,又何必还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之中呢,黑暗虽然不会彻底消失,但光明亦永存于世间。” 清河公主愣了愣,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反过来劝慰自己,眼神中的冰冷也消散了一些,突然凄楚的笑了笑,“以前我也曾这么认为,可为什么直到现在我看到的都只是黑暗?田大统领,你听过《墙茨》这首诗吗?” 田郸感觉有些尴尬,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何突然提起这种禁忌的话题,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清河公主没有管他,像自言自语般继续说,“‘墙有茨,不可扫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当年卫王庶兄与其母私通,国人疾之而不可明言因作此诗以讥刺之。但你应当知道,在世家大族之中这种事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所以我向往民间,向往那种纯朴而粗砺的美好,可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们的可怕一点也不比上位者们差。呵,光明!这世间哪有什么光明!” 田郸无话可说,再强力的话语在事实面前都显得软弱无力。作为禁卫军副统领的他自然隐约知道一些宫廷秘闻,更别说田家本就是世家大族,这种龌龊事自也不少,但他管不了,也不想管,索性便假装不知道。 “田大统领,你和他们不一样,可这么多年来这样的人我也只见过你一个。今天我不杀他们。但像你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想来是不适合待在禁卫军这种肮脏的地方,回去后收拾收拾去莱州杀妖吧。”她的语气有些讥讽,又有些许期待。 楚戈应该庆幸,他遇到的是正处在迷茫期的清河公主,而不是后来杀人如麻,名动神州的清河魔女,不然今天一场大战是跑不了了。 当然,清河公主更应该庆幸,若不是被田郸所阻,就不会有后来剿灭卫国的姜大将军了。 大齐北接北海,东临渤海,而海族素来不喜陆地,数万年来一直与人类没有大的冲突,但不知为何,几千年前渤海水族突然不断向大齐发起进攻。 而自从五十年前双方最大规模的一次冲突爆发,海族被当年横空出世的靖海侯击退,莱州一线便成了双方拉锯战的焦点。 可以说是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不知多少英魂埋骨莱州,乃是大齐最苦最累的地方,也是大齐军人最不想去的地方。 “谢殿下!”田郸对此倒是无所谓,他本就无心争权夺势,也早就受够了禁卫军那种地方,但没有办法,田家需要一个禁卫军统领,这个位置是他父亲安排的,他不能拒绝,现在好了,大好男儿正该杀敌立功,朝堂上的那摊烂账就随他们去好了。 更何况,听这语气这位公主殿下一时半会也没了寻死的心思,只要把她安全带回去,也算不负王上所托了。 清河公主不再理会他,径自走上墨车,田郸也跟了过去,在经过楚天身边时抱拳行礼道:“今日多有冒犯,还望二位海涵,我观先生气度不凡,不知如何称呼?” 嗯,气度不凡一般就是说长得不怎么样。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楚天笑了笑回礼道:“无妨,还要多谢大人呢,在下姓楚名天。” “哦,先生竟与当年扫荡渤海,威震神州的靖海侯同名?” “能与此等人物同名,亦是我之荣幸。” 田郸的表情一脸的神往,“是啊,靖海侯也是郸毕生的偶像,恨不能与其同生于一个时代,追随他的左右。” 楚天也摆出一脸心向往之的表情,眼中有浓浓的笑意:“确实,当年他那句‘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不知激励了多少热血男儿啊。唉,可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却是辱没了这个名字啊。” “哈哈,楚兄何必妄自菲薄,能酿出此等好酒的人,说是普通人我是不信的。今日时间不多,待郸杀敌建功,回返大齐再找先生以故事下酒,还望先生到时不要吝惜。” 田大统领就这样挥了挥手走了,走的意气风发,潇洒从容。只是不知当他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回来时,是不是会带来一丝沧桑与落寞,又或许,他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呢? 钱珂看到他们都走了,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楚戈看到他脸色苍白,满脸大汗,衣服都快要湿透了。 他还总算有些担当,给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一脸诚恳的道歉:“掌柜的,老板娘,小林,小戈,对不起,给大家伙添麻烦了。” 楚天叹了口气道:“既然过去了就算了,大家没事就好。老钱啊,我们都知道你是有色心没色胆儿,但你这好色的毛病也该改改了,不然早晚有一天真的要吃大亏的啊。” 林笑晓也接着说,“就是,就是,瞧你那点儿出息,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儿,赶紧讨个老婆安定下来吧。” “唉,我也想啊,但我愿意娶,人家还不愿意嫁呢。不过掌柜的你放心,这个毛病我一定改掉。”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吃完了收拾收拾赶紧干活了。小戈,你还有一百多天就高考了,一会吃完了就给我上去写作业去,不许再上天涯了啊!” “天涯咫尺盒”作为墨家的集大成之作,即时通讯只是它最基础的一项功能,除此之外更是有论坛、购物、直播、娱乐,甚至于虚拟游戏等等诸多版块。 因此不少人,尤其是青少年沉浸其中不可自拔,都有了天涯瘾。这也导致了有些极端人士将其称为“祸根”、“万恶之源”。但是不可否认,它极大的便利了神州大陆居民的生活。 “知道啦,老妈。”楚戈一边用筷子扒拉着碗中的灵米,一边回答。 清河公主的风波并没有给他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高九的学生永远都是学校、家两点一线的生活。 只有那一个顶天立地身影永远烙印在他的心中,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勇敢,什么叫坚持,什么叫担当,什么叫风骨,在他这个年龄,这是难能可贵的,是在学校里永远也学不到的优良品格。 直到几天后,楚戈才在天涯上看到一篇爆料贴,说北方鹰盲山与燕国交界之地,一个山村近百人被屠戮一空,鸡犬不留,当地县令也被以教化无方撤职查办,而这件事似与消失了三年之久的清河公主有关。 不过这篇帖子很快就被河蟹了,没有激起半分波澜。楚戈不知其中真假,也无意探究,更不知道清河公主在消失的三年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神经病,差点杀了他全家。 第五章 人约黄昏后 东来一中坐落在东来镇的最北边,依风神山而建,离栖凤酒馆有七站路程。 周一这天,楚戈早早的便起来赶到学校,因为今天学校里面要举行高考百日誓师大会,顺便还要表扬一下在上周进行的全县第一次模考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同学。 这次学校也算大方了一回,据说前十名都会有奖励,而第一名的奖品更是一柄名剑山庄推出的离火系列最新款飞剑,价值六百灵石。 这就让楚戈有些患得患失了,虽然离火系列都是面向大众的普通款,但好歹是名牌,在二品灵器中也算是顶尖的存在了。 要知道,楚戈现在用的制式飞剑,不过是勉强达到最低级的一品罢了。 因此,这也让他在考试前就对这次奖励垂涎三尺,虽说他成绩一向名列前茅,但还有一个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就是他的同桌苏梦莹。 两人同样都是筑就九品之基的不世天才,每次考试又都是第一第二轮流做。自从刚入高中就可以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在神州大陆,但凡修行需先练气,以强化自身,直到练气九层之后,身体会发生一次质变,在丹田气海之中筑就一朵莲台之基,从此蜕去肉体凡胎,得寿三百。 而每个人的资质不同,所筑莲台自也不同,花开九瓣便是九品之基,为筑基之极限。 因此楚戈也实在没有把握能够超过这位自己的同桌。 东来一中的大操场上全体九年级学子一千多人,都穿着东来一中浅蓝色的校服,迎着朝阳笔直的站在那里,倒也有几分气势。 大会开头照例是各种领导上台发言,巴拉巴拉说着几十年不变的慷慨陈词,能不能振奋士气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这个仪式感要充足。 就在楚戈被打鸡血打的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听到主持人说:“好的,下面有请张校长宣布这次考试的前十名,请听到名字的同学上台领奖。” 楚戈一下子就打起精神,看到须发皆白,非常有范的校长张景吾缓步从后面走出来,笑呵呵的开口道:“我早就听说,你们这一届出了两位了不得的天才,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啊。好了,下面我来公布这次的前十名。 第一名,九五班楚戈同学。另外还要说一下,楚戈同学不仅是东来一中的第一名,同时也是咱们望海县的第一名。 第二名,九五班苏梦莹。 第三名,九六班孟岩。 …… 第十名,九七班佟千千。” 楚戈在一片掌声和羡慕的目光中走上台去,又在一片掌声和羡慕的目光中走下台来,只不过他的储物戒中多了一柄火红色的离火五。 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旁边女生队伍里,那个站在最前面的女孩儿身上。她穿着浅蓝色东来长裙,头绾朝云近香髻,俏丽的脸庞在金黄色的阳光照耀下格外好看。 苏梦莹似也感受到了楚戈的目光,转过头去看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楚戈看着她的笑容,又想起了一周前那个晚自习,他正在刷着八年高考十年模拟,苏梦莹拿着一张卷子问他时的场景。 “楚戈,帮我看下这道题,怎么我算了好几遍还是算不对答案呀?” 楚戈有些诧异,能让她看了答案都不会的题该是有多难啊,顿时来了兴趣,仔细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小明同学在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时,打算用五颗月松石,两节南海赤霞木,一颗碧水流鱼珠,十棵沿阶草,两颗灵石,三根黄木作为六相,布成一个六相交姹互成阵作为防护阵法,但当他即将完成时,却发现碧水流鱼珠中的法力已然耗尽了。他找了一下周围,只发现了一些雪龙草和滴水石,请问他应该如何选择才能使布置成的六相交姹互成阵法的威力最大? 楚戈看了一下,就觉得心里有数了,这是一道综合题,综合了阵法学,材料学,数学,等等数个学科的知识。 “你这个双向元素震荡周期的公式,定值甲取错了啊,这种情况下应该是二,不是三。阵法不一向是你最擅长的吗,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啊?”楚戈算了一会,看到她在看着自己发呆,用胳膊碰了她一下。 苏梦莹的脸像是熟透了的赤焰果,不知是为这么简单的错误而羞愧,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哎呀,我说怎么老是算不对呢,这么简单的错误我都没发现。” “苏梦莹,我怎么发现你最近几个星期都怪怪的啊,上课老是不认真听讲,打坐也静不下心来,最奇怪的是你连零嘴都不吃了。”楚戈指着她桌洞右侧空荡荡的一半,一脸严肃的说,“看看,看看,以前这边不是各种糕点,就是各种小吃,现在竟然什么都没有了,苏梦莹啊苏梦莹,这还是你吗,没有零食吃的日子和咸鱼还有什么区别?” “哼,要你管啊,我看你是因为蹭不到零嘴了才恼羞成怒的吧。”她一脸傲娇的转过头去,复又转了过来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楚戈,“你怎么知道我上课开小差的,是不是你也没听课啊,哼哼,被我抓到小尾巴了吧。” 楚戈小脸一红,总不能说我上课走神都是在偷偷看你吧,只能强自争辩,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我上课开小差总没有犯这种简单的错误吧,苏梦莹你再这样下去可是会影响成绩的啊。” 苏梦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亮光,故意用一种很不服气的语气说:“谁影响成绩还不一定呢,敢不敢和我打个赌,下次全县一模谁考的差,就要送给考的好的人一件礼物。” 最简单的激将法对少年人来说总是有效的,楚戈切了一声道,“赌就赌,谁怕谁啊。” 却全然没有看到苏梦莹眼中洋溢着的笑意。 …… “苏梦莹,你输了哦,我的礼物不要忘了给我啊。”楚戈回过神来,看着她传音。 苏梦莹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不出丝毫输了的沮丧:“放心吧,我可从来不会赖账,今天傍晚,晚自习上课之前,我在后山小镜湖边等你,别忘了来哦。” “好的,好的,不就送个礼物嘛,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苏梦莹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转而看向台上九年级的教导主任在做着最后的总结陈词。 “……同学们,高考是一生的大事,我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也知道修炼是一件枯燥乏味而痛苦的事,太多太多的人倒在路上各种各样的诱惑上。 是的,或许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能突破元婴期,获得生命的第二次蜕变,达到真正的超凡入圣,享寿千年的仙神之境。 但你们要相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付出总会获得相应的回报,不要听信社会上一些人鼓吹的什么修炼无用论! 虽说学历代表不了你们的终点,但它却决定了你们的起点……” 第六章 小镜湖畔 当楚戈上完下午最后一节剑术基础理论课时,太阳正散发着最后一点点余威。 去食堂吃了顿饭,补充一下一天消耗的能量,楚戈就赶去学校后山。 小径上不时就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少年们结伴而行,给冬日山中肃杀的氛围也注入了一些生机。 再往上走,行人越来越少,不一会就快到山顶了,只见一片波光粼粼的清澈湖泊,静静的躺在那儿欣赏着夕阳西下,她的脸也被映衬的红彤彤的,不知是不是在等待着那从天涯而来的断肠人? 只是这样的美景却鲜少有人能够欣赏,只因小镜湖上有一个天然风洞,自半山腰往上,一年四季罡风不断,没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很难抵抗罡风的侵袭。 而东来一中近万名学子,连筑基三层都少有人达到,至于筑基中期也只有楚戈和苏梦莹两个罢了。 据东来镇千百年来的传言,这东来后山乃上古之时,轩辕氏麾下大将应龙斩杀风伯封印其首级之地,因此这山也叫风神山。 只是当年应龙布下的封印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袭,让风伯的力量从中逸散了一些出来,形成了这风神山上猛烈的罡风。 对于这样的传说,楚戈是不信的,若是风伯的力量经过十多万年的侵蚀仍然有这样的威力,那他全盛时期该有多么强大,怕是化神巅峰都不止吧。 那么能够斩杀他的应龙该是何等境界,而在那个时代能够横压一世的轩辕氏又该是什么境界?斩我境?还是那传说中的大成之境? 不过这风神山上常年经受罡风侵袭,盛产风神石倒是真的,乃是炼器布阵的上好材料,每年十二月份,实力足够的镇民们都会上山采石,再拿去贩卖,也算是东来镇的主要收入之一了。 在楚戈达到筑基四层之后,就曾跟随镇上的前辈们一起去过一趟,那次着实让他赚了好大一笔零花钱。 “嘿,来的挺早嘛!”苏梦莹踏着夕阳款款而来,对着楚戈俏生生的一笑。 不知为何,楚戈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庞,突然有些紧张,用手摸了摸鼻子说,“没,没,我也是才刚到。” “呐,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苏梦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捧着一个三尺长的云纹锦盒,亮晶晶的大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楚戈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柄淡青色的古朴连鞘长剑,拔剑出鞘,一声剑鸣响起,清脆似鸟啼。 抬眼看去,只见上面布满了一个个弯弯曲曲的玄奥花纹。用手轻抚剑身,只觉触感光滑,入手温凉,上面的花纹仿佛感觉不到一样。 “这是……巽风六?”楚戈有些惊讶,抬起头来看着一脸浅笑的苏梦莹。 “对呀,先认主试试看手感怎么样!” 楚戈有些犹豫,名剑山庄的巽风系列可不是离火系列可以比拟的,虽然比不上乾天系列这种限量定制的高端货,但也算是真正的奢侈品了,这一柄巽风六最起码也要四五千灵石。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楚戈挣扎了几秒钟,还是克服了内心的占有欲,狠下心来推辞。 “嘿,你还跟我客气起来了,也不知道以前是谁说喜欢这款飞剑好久了,你先收下,大不了等你有钱了再送我一件好的礼物不就行啦。” 楚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的问:“苏梦莹,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东西啊?” 苏梦莹的老爹常年不在家,据说是在外地倒腾二手墨车,手头倒也宽裕,而秉承着富养闺女的准则,他对自己唯一的女儿也一向大方,但也应该没到这种奢侈的地步吧。 “我过年的压岁钱呀,爹爹娘亲,叔叔阿姨,舅舅婶婶……这么多亲戚,买个飞剑还不是小意思啦。”苏梦莹一脸的傲娇,一副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的样子。 “还有你这阵子不吃零食,省下来的零花钱吧!” 苏梦莹顿时红透了脸,理了理头发,小声道:“哼,我怎么可能为了送你礼物,连零食都不吃了,本小姐只是最近在减肥罢了,你少自作多情啦。” 骗鬼呢吧,修真者还有减肥这一说吗,楚戈忍不住腹诽,却感觉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简直比境界突破时灵气洗涤全身时还要舒服,将锦盒收进储物戒中,情不自禁的就上前抱住这个可爱的女孩。 虽说男孩总比女孩成熟的要晚,但若女孩都做到了这种地步,男孩还不知道有所表示的话,那就也太过愚蠢了吧。 苏梦莹没有抗拒,将头靠在楚戈的肩膀上,轻轻的说:“本来想等你生日再送给你的,但那个时候我们都毕业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就借着这个机会给你咯。” “所以你这次该不会是故意输给我的吧?”楚戈关注的点显然有些奇怪。 苏梦莹有些得意的说:“那当然了,考‘道文’的时候我空了一大题没有写,想不到这样都能考第二名。” 楚戈有些无语,不知道是该夸你聪明呢,还是说别人笨呢,好像都不太好啊。 正待开口说话,灵识中突然感到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带着毫不掩藏的敌意在缓缓靠近,顿时松开了苏梦莹,召唤出下午刚刚祭炼好的离火五,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苏梦莹看他的反应,也回过神来,感觉到了这股敌意,和楚戈背靠背站着戒备。 “不错嘛小子,谈情说爱的时候,还能有这么高的警惕性。啧啧,如此良辰美景,又有佳人在怀,真真是羡煞旁人呐。” 只见远处一株光秃秃的老树后面,一个穿着最普通的葛布麻衣,头裹灰色帻巾,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背着手摇头晃脑的缓缓走来。 但他的脚步却极有节奏,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两人的心跳上。 当他走近时,楚戈突然觉得胸口一甜,就吐出一口鲜血,回头一看发现苏梦莹的嘴角也挂着一串血迹。 “我去你大爷的。”楚戈心中一片愤怒,想不到这人连招呼都不打一下,上来就动手,掐了个剑诀,就见一道火红色的剑光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那人电射而去。 葛衣男子却不慌不忙,袖口一挥剑光就已消失不见,转眼间反而插在了距离楚戈面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又一脸戏谑的说:“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不智。” 楚戈心知和这人境界差距太大,狠狠的咬了咬牙,正待拔剑再战以寻找求援的机会,苏梦莹却轻轻拉了他一下,摇了摇头,传音道:“别急,先搞清楚他想干什么再说。” “不知阁下想要做什么?”楚戈轻轻舒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着怒意问。 “哎,这才对嘛,我就是喜欢看你们不服气又打不过我的样子,天涯咫尺盒都在储物戒中吧,不要想着报警,先交给我来保管吧。放心,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不会杀你们的,道上谁不知道咱李真人一向说一不二,仁义为先。” 第七章 缺月挂疏桐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将“天涯咫尺盒”交了出去,不光是对他的话心存幻想,也是想要慢慢寻找机会。 “嗯,不错,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风神山上有一个千光洞风景不错,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想让你们来给我带个路。”葛衣男子一本正经的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楚戈咧了咧嘴,你是有多懒才能编的出这种借口,心想既然你想扯淡那就干脆陪你扯好了,一副我知道你要干嘛的样子,故作惊讶的说:“前辈该不是想偷偷上山采风神石吧,那你可是挑错了时间,去年的早就被挖完了,今年的得到十二月份才能成熟呢。” 虽然理论上来说在小镜湖以上任何地方都可能出现风神石,但总有几个地方产量比较高,质量比较好。 千光洞就是其中最热门的一处地方,里面经常会出现一群风灵,但其没有智慧,倒谈不上是妖物,最多只能算是一种精灵,只拥有最原始的攻击本能。 而只要将它杀死就有极大的几率会在其消散之后留下一块风神石。 “老子当然知道现在采不了风神石,但老子先去踩点不行吗,哪那么多废话。赶紧给我带路。”葛衣男子一边说话,一边快速来到两人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两人身上设下禁止,封印住两人的修为。 楚戈只觉得体内真气的流动变得无比缓慢,原来那种如臂使指的感觉也消失不见,只能无奈苦笑,没想到这人如此谨慎,境界相差这么大的情况下还要禁制自己的修为,如今连传音交流恐怕都做不到了。 “前辈,我们答应给你带路,你又何必封禁我们的修为呢,千光洞离这还有些路程呢,这样我们肯定走的很慢,不是浪费你的时间吗。” 葛衣男子不疾不徐,乐呵呵的回道:“不急,本真人本就是来看风景的,偶尔慢下来欣赏欣赏沿途的风景也是不错的,走吧,希望我们有一个愉快的风神山之旅。” 我去你大爷的,还慢慢欣赏风景,你咋不上天呢,楚戈心里吐槽,却只能带着他往千光洞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当太阳就要完全消失在天空时,一轮新月出现在天边,淡淡的光亮照射在静谧的山林中更显得幽寂了,只是山中的三人却显然都没有心情欣赏这份夜景。 就在这时,楚戈脑海中突然出现苏梦莹的传音:“运转真气经阳维至阴维,汇于冲脉,冲击商曲、石关、阴都、通谷、幽门诸穴,便可解此禁制。” 楚戈一边不动声色的继续带路,一边按她的话照做,果然发现真气在阳维脉中运行虽然依旧迟滞,却比原来要快了许多,心下不再迟疑,抓紧冲击各处穴道,不过片刻的光景,真气便运转如常了。 苏梦莹这时又解释道:“他用的是两千年前石尧先生改进的阴阳交禁法,但我曾经在书中看到过一则逸事,是说当年缺月真人与人交谈时曾提到,石尧改进的阴阳交禁法虽然便捷好用,但却存在一个极大的漏洞,当日月交替,阴阳互换之时按照特定的方法能够很简单的破解这种禁制,不过这本书流传非常少,因此很多人并不知晓。” 石尧,楚国名臣,曾官至令尹,在法术的创新和改进方面非常有名,如今神州大陆诸多流行的术法最少有三成出自他手,或者在他的基础上加以改进。 至于在他之后五百年成名的缺月真人,那就更是一代传奇人物了,被誉为“诸子之后第一人”,更被大周皇室授予了代表修真界最高水平的“石尧终身成就奖”,乃是阵道几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 其一生创造阵法五百余,改进的阵法更是达到三千之数,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缺月真人一人构造了现代阵法科学体系。 凭借一己之力一扫中古以来阵道花费糜贵,只有贵族才学的起的缺点,真正将其发展成一门平民学科,为之后的第二次修真革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哇塞,梦莹你怎么这么厉害。”楚戈毫不吝啬的表达对她的赞赏。 “嘿嘿,也没有啦,就是我没事的时候喜欢翻一些杂书罢了,现在他不知道我们已经解开禁制了,我们先静观其变,到时候他真想做什么我们也不至于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楚戈给了她一个你放心我知道的眼神,就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就看到远处稀稀落落的出现一片梧桐,叶子早已掉光,只剩下一枝枝漆黑的树叉,向天空愤怒的生长,颇有几分狰狞的感觉。 在这片梧桐后面大概八百步的地方,一个三米高的洞口出现在那里,里面似有翡翠般的莹莹绿光透出,正是葛衣男子要找的千光洞。 “前辈到了,我们晚自习就要迟到了,是不是可以……先走了?”楚戈停下脚步,指着对面的洞口试探着问。 葛衣男子却没有理他,闪身到洞口前,眼睛发亮的向那片梧桐看去,一脸的兴奋。 楚戈不解其意,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初生的月牙儿照在稀疏的梧桐上,在地上映衬出一个个纵横交错的影子,而葛衣男子正是在注视着那里。 “噫,梦莹,你看地上的树影像不像一只写意的飞鸟?”楚戈仔细看了一会,传音问苏梦莹。 苏梦莹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经他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越来越像了,正待答话,却看到葛衣男子突然飞向那巨大鸟影的眼部,从身上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就放在上面。 “这……他在干什么,该不会这里有什么隐藏洞府吧?”楚戈看到他奇怪的举动,满心的惊讶,突然想到话本小说里的故事问道。 苏梦莹回道:“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的猜测好像有些道理。” 就在这时,那块晶莹的玉佩突然爆发出一片璀璨的光芒,随后一个灰色的鸿雁虚影从中振翅飞出,在原地徘徊了数圈,就一头撞向千光洞旁的石壁之上,然后消失不见。 楚戈猛的回头,就见,在它消失的石壁上迅速出现一个青衣女子的背影,随后那女子在石壁上突然回过头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虽只是虚影却让人觉得她好像是天上的飞仙,而不是尘世中人。 紧接着,青衣女子水袖一挥,其右侧原本空空荡荡,爬满了枯枝的地方突然出现一道灰褐色的石门,两侧各有一联。 右侧写到“百年风华乃聚”,左侧写到“一日道基则成”,门上则是四个银钩铁画,飘逸绝伦的大字——“缺月别府”。 第八章 千年遗府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哈哈哈,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葛衣男子看到洞府出现,激动的手舞足蹈,正要闪身冲进去,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生生的停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们两个先进去!” 还真他妈有洞府啊,楚戈心下惊奇,没想到自家学校后山还有这等隐秘,缺月别府,难道是缺月真人的别府?如果是真的话,里面会不会有陷阱,或者防御阵法,擅闯一位传说级前辈的遗府,危险系数从来都不小。心念电转之下,表面却不动声色,迟迟都不肯迈开脚步。 “你他妈的磨蹭什么呢,还不给我进去,不然老子现在就杀了你。”葛衣男子一脸的凶横,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自然就可以图穷匕见,卸磨杀驴了。 怪只怪楚戈二人没有经验,轻易就让他达成了目的,没有给自己留下余地。 楚戈心想,唉,如今形势比人强,也不得不为他趟这趟雷了,只能祈祷进去之后能找到机会逃走吧。 “前辈,我可以先进去,但你得让她留在外面,事到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左右都不过是个死字,你要是不答应,便先杀了我们吧,洞里有陷阱你也自己趟去,如何?当然,你也可以赌一把,赌里面没有危险。”楚戈直视着葛衣男子,半点也没有退缩,大有一言不合就自刎当场的架势。 葛衣男子注视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放声大笑:“好,还算你有些胆识,本真人生平最敬佩有情义的人,我答应你,只要今天我达成目的,可以不杀你们。” 楚戈嘴角露出淡淡的苦笑,果然,这人打从一开始就从没想过放过自己两人,什么说一不二,仁义为先,都他妈的在骗鬼呢,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梦莹,如果我回不去了,以后帮我照顾好我的父母。”楚戈看着苏梦莹故作随意的说。 苏梦莹眼角微红,流出一串晶莹的泪珠儿,旋又破涕为笑,“你还是留给自己去照顾吧,要是你死了,我也自挂东南枝去,所以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好好考虑怎么才能活下去罢。” 楚戈摇了摇头,听出了她轻快语气中的一丝决绝,唉,算了算了,花开花落又是一季,死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向洞府走去,突然有些希望清河公主说的那轮回之事是真的,那样说不定来生还可以再续前缘呢。 当他走到门前时,葛衣男子才扔过来一块白色的玉佩,说:“这是钥匙。” 楚戈伸手接过来一看,正是刚才葛衣男子放在树影中的那一块,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鸿雁,好像要振翅而飞,直上云天。 他将玉佩放在门上的一个凹槽之中,暗掐法诀,随时做好闪人的准备,顿时就见石门向两侧缓缓移动,露出一个朴素的石室出来。 石室中空空荡荡的,没有想象中的陷阱和危险,甚至于没有桌椅板凳,没有床铺,连一张蒲团都没有。 只在正中间有一个半米高的八角形碧玉石台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四面八方不停有淡淡的气流向这里汇聚,它的每个角上又各自摆放着一个奇怪的玉雕。 楚戈上前看去,只见八个玉雕各不相同,或是豹头蛇尾,或是龙首凤身,或是古怪的四足大鸟,或是一些奇奇怪怪完全没有见过的异兽。 它们的唯一共同点就是都面相凶恶,灵动的双眼狠狠的盯着玉台中间那个漆黑如墨的圆形石头。 那些汇聚来的气流经过八个异兽的吞吐,最终都集中在那块黑色石头之上,形成一层淡青色的气体缓缓流转。 楚戈有种感觉,千光洞中风神石的产量和质量都非常高,是不是就和这处缺月别府有关系。 这时他突然又想起阵法课上老师为了开阔大家的眼界而讲的那些极品阵法,喃喃自语道:“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八角金盘阵?” “不错,这正是被誉为‘九品之精’的八角金盘阵。”葛衣男子也看到了里面的情景,知道没有危险就走了进来说,“小子算你命大,缺月真人果然不愧是前辈高人的风范,不像那些小气的家伙,死了还要在洞府里设置阵法害人。” 楚戈只能苦笑,“前辈,你要求的我都做了,能不能讲讲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在这住了那么多年,也没听过这风神山和缺月真人有什么关系。” 到了快要收获的时候了,葛衣男子显然心情也不错,呵呵一笑就解释道:“所有人都知道风神石是炼器和布阵的绝佳材料,那你可知道它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风神石一般用来作为阵基和弥补炼器时不可避免的出现的一些瑕疵,使其品质更加完美?”楚戈想起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回答。 “不错,那你有没有想过,它或许对修士也有作用呢?”葛衣男子看着楚戈,目光炯炯的说。 楚戈迟疑的问,“这,不可能吧,如果真的对修士有用,那它的价值可就不可估量了。而且我听说也不是没有人做过尝试,但都以失败而告终。” “不错,其实风神石中真正有作用的,是它蕴藏的一种神秘力量,而且这种力量只要存在超过一年就会渐渐逸散,这也是为什么只要存在超过一年的风神石,就没有了任何价值。 但是除了这种神秘力量,其中还存在着更多的会对修士造成伤害的风系力量很难排除,所以其对修士的伤害远远大于好处。 但缺月真人不愧是惊才绝艳,震古烁今的绝世天才,他经过无数次的实验发现玄水石对这种神秘力量有极好的储存性,于是在此布下八角金盘阵让这风神山上的罡风汇集于此,又利用其上的八极神兽分离出风系力量,将那股神秘力量都储存在阵眼中的那颗玄水石之中。” 楚戈心下明了,也就是说这颗石头有着弥补根基的作用,但却不明白,既然缺月真人布下了这个阵法,又为何会将其留到了现在,而没有使用? 筑基境时,每提升一个境界丹田气海中的莲台就会长出一片莲叶,直到莲台化丹这些莲叶就会变成金丹上的道纹。 到金丹期时,每提升一个境界金丹上就会开出一个窍穴,推动其在丹田气海之中按周天之数转动一圈,是为一转,但大多数人开出两窍甚至三窍释放出来的能量才能支持金丹转动一圈,只有极少数的天才才能一窍一转,最终炼就九转金丹。 而传言,只有筑就九品之基,炼就九转金丹,才能有希望突破仙凡之隔,成就化神境。 因此,这样一颗玄水石,对于那些苦于天赋不足而无法突破的人来说,那是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的,这样的好东西,怎么可能能在这放一千多年。 这时葛衣男子好像也看出了他的疑惑,又继续说道:“缺月真人布置这个阵法,本来是为了他的妻子突破化神境时用的,但没想到因为一些意外,她的妻子不幸早亡,这阵法也就留了下来。哈哈哈,没想到却便宜了本真人,只要我吸收了这块玄水石,别说是元婴期,就是化神也是有望啊,待我突破,定要再去楚国搅他个天翻地覆!” 说完就飞身而起,直向阵中冲去。 待他进入其中,就要取走玄水石时,却见那八个古怪异兽突然好想活了一样,发出一阵阵嘶吼,挣扎了几下竟然动了起来,全都扑向葛衣男子。 第九章 神威如狱 “哼,不过是一群死物被罡风洗礼了千年罢了,也配和本真人动手。”葛衣男子在阵中闪转挪腾,飞剑不时闪现,而那些异兽竟然连碰都碰不到他。 楚戈看准时机,拉起苏梦莹就掐了个御剑诀,火红色的离火五瞬间变大,出现在他们的脚下,就要向洞外冲去。 就在这时楚戈却觉得浑身一股钻心的奇痛传来,体内灵气不由得一阵乱窜,不由得闷哼一声,就栽下飞剑来。 “你怎么了?”苏梦莹看他痛的满头大汗,急忙扶他起来,焦急的问。 “没事。”过了好一会,楚戈才感觉好了一点,瞪着葛衣男子,咬牙切齿的说,“是你!” 葛衣男子丝毫不介意,一边与八极神兽周旋,一边笑嘻嘻的说:“当然是我了,哈哈,你们以为我怎么知道这处洞府的,当然是得到了缺月真人的传承,所以你们觉得我会不知道阴阳交禁法的漏洞吗?不过是逗你们玩的罢了,只要你的真气剧烈运转,就会感到万箭穿心之痛,啧啧,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苏梦莹气的银牙紧咬,恨恨的道:“你这个变态!” 又转过头来心疼的看着楚戈,自责的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没事,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怪只怪敌人太过卑鄙无耻。”楚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 这时,葛衣男子终于暂时摆脱了八极神兽的进攻,找了个空档向中间的玄水石抓去。 就在他的手刚触碰到玄水石时,异变陡生,一股淡青色的灵气从石头中钻出,围绕着他就旋转起来,不一会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风,而那八只异兽也恢复了平静,复又回归原位。 葛衣男子在旋风之中,感受着其中浓郁的灵气不停的往自己身体里面钻,而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在这股灵气的滋养之下发生了一些改变,心里只觉得无比的高兴,而为了这一刻所忍受的屈辱与磨难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千里逃亡,风餐露宿,胯下之辱,白眼嘲笑……这些在实力的提升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但是,事情的发展往往并不像人们想像的那么美好,就在他的气势不断攀升,丹田里面那颗金丹上的道纹不断增加,渐渐涨到了十八之数。 然后,又按照周天轨迹转了三圈,根基已然补足,就要打通第五个丹窍达到金丹五境时,却感觉经脉和丹田之中传来一股肿胀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似的。 他心下暗道一声糟糕,千算万算没想到经过一千多年的累积,这股力量实在是太过庞大了,已经超出了自己承受的极限。 正自焦急之时,突然看到外面的苏梦莹正搀扶着楚戈往洞外跑去,想趁机逃走。 顿时计上心头,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心想,还好没按以往的性子,在进来时就杀了他们两个,果然是好人有好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袖口一挥,就将两人吸到旋风之中道:“本真人一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正所谓见面分一半,这样的好东西你们还没分享,怎么能走呢,说出去岂不是坏了咱的好名声。” 楚戈只觉得一股舒适的灵气往自己体内钻去,葛衣男子留下的禁制不过转眼之间就被破除,而自己许久不动的境界竟也在飞快的上涨,丹田之中的莲台上,第五片莲叶已然隐隐约约的显出了一点虚影,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到筑基五境。 心下还在惊讶这人怎么突然变了性子,难道自己之前真的错怪他了,他果真是个说一不二,仁义为先的侠盗? 就感觉那股灵气涌进来的越来越快,远远的超出了经脉和丹田的承受极限,顿时就明白了他打的什么主意,而旁边的苏梦莹已经痛苦的将脸皱成了一团,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叫声,显然情况比自己还要差。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楚戈一边大骂,一边拉着苏梦莹就要脱离这里。 葛衣男子刚刚减轻了一点压力,第五个丹窍已经成功打开,推动金丹转了一圈,并且境界还在持续攀升,听了楚戈的大骂,也不着恼,伸手阻去了两人的退路,一脸笑嘻嘻的说:“再想出去我就要出剑了哦,今天你们死也要给我死在这里。” “我去你妈的!”楚戈也不理会葛衣男子,径自避开他的阻拦,就要往外走去。 葛衣男子见他还要出去,一边挥剑刺向苏梦莹,一边淡淡的道:“这就是不听话的惩罚,我要你看着我将你爱的人杀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楚戈气的目眦欲裂,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大叫了一声“不!”,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苏梦莹推了出去。 然后回身,挺剑,用自己全身的力气去迎接那不可能接下的一剑。 此时他只觉得深深的悔恨,为自己的天真而悔恨,在他要自己带路的时候,在他要自己探路的时候,何必去虚与委蛇,何必去惺惺作态! 说什么寻找时机,说什么实力悬殊,还不是害怕了,畏惧了,屈服了! 亮剑!亮剑!便自有不平之事,自该挥剑斩之,纵是粉身碎骨,也不负少年侠气! 他的眼睛越来越明亮清澈,再不复有任何的畏惧,只有一往无前,只有视死如归! 两剑相交,离火五在金丹境灵气的冲击下化为湮粉,葛衣男子那柄银色的长剑眼看就要插进楚戈心脏,而他的丹田也就要承受不住灵气的冲刷,快要爆体而亡。 就在这时,一本藏青色的古朴书籍突然在他的丹田之中缓缓浮现,封面上只有两个繁杂的文字让人难以辨认。 随后那些不断涌进的灵气都被这本书吸收进去,然后书籍慢慢翻开,一个个玄奥复杂的文字逐次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楚戈觉得浑身一阵炽热的感觉,全身的血肉和经脉之中涌现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觉得仿佛连这天地都能劈得开似的。 葛衣男子的长剑刺在他身上竟然不能刺入分毫,反而被他体内散发出的气势震得粉碎。 随后,他的眼睛也渐渐变得冰冷,再没有一丝情感从中流露,一柄淡青色,看不清具体模样的长剑虚影出现在他的手中。 “冒犯神威者,杀无赦!”他的双眼赤红,声音沙哑而冰冷,仿佛穿越了几个纪元从远古而来,连身后的苏梦莹都感觉浑身发颤,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然后,他挥剑向前,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葛衣男子甚至没来得及说话,一颗大好的头颅就滚落在地,瞪大的双眼中,充满着难以掩盖的恐惧和不可置信。 这时,那本藏青色古朴书籍也吸收完了玄水石中的灵气,复又消失不见,而随着它的消失,楚戈感觉身体中的那股强大力量也变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只有地上那具身首异处的尸体,证明它确实存在过。 然后,楚戈就倒了下去,神智也渐渐消失,陷入了昏迷之中。 第十章 云龙初现 栖凤酒馆,随着天色渐暗,客人们都陆陆续续的离开。林笑晓在收拾桌子打杂,钱珂还在厨房里做着众人的晚餐,沐清秋在算账,楚天则坐在后院,忙里偷闲的对月饮酒。 就在远处风神山中的楚戈身体发生异变之时,楚天猛地抬头看向北方,巍峨的山脉上,一个高有千丈的雄壮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人影身穿玄色鎏金长袍,上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等十二章纹,手执一柄淡青色的古朴长剑,气质冷淡、苍茫,好似从远古归来的神王一般。 但他的面孔却不似人类,青面獠牙,双眼微凸,耳垂龙蛇,狰狞可怖。 沐清秋似也感受到了什么,飞快的出现在楚天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发现那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夜色下只能看到影子的风神山外什么也没有,不由得问道:“天哥,怎么了?” “小戈体内的神血好像突破封印了。”楚天脸色难看,一边答话,一边凭风而起,直上九天,嘴中喃喃自语,双手飞快的结着一个个复杂的手印。 随着他的动作,以他为中心,东来镇方圆百里,一道道看不见的光柱突然冲天而起,汇聚在九天之上,形成一个透明的光罩。 九天绝域阵,七品阵法,可隔绝阵内气息,使其如同绝域,而此阵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做的无声无息,难以为外人察觉。 “我先去看看,希望那些老家伙们没有感应到神血的气息。” 随着楚天话落,他的身影也已经消失不见,沐清秋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眼里流露出掩藏不住的担忧。 缺月别府,楚戈刚刚陷入昏迷,楚天就已经出现在洞口。 “你们怎么了?”楚天看了一下洞府里的情况,一边将手搭在楚戈身上检查他的伤势,一边问。 苏梦莹认得他,知道是楚戈的父亲,虽然有些疑惑他的修为好像比平常表现出来的高的太多,但还是将两人被葛衣男子挟持进缺月别府,然后,正身陷险境之时,楚戈大发神威将对方斩于剑下的经过详细讲了出来。 楚天探查过楚戈的身体后,发现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听到苏梦莹的回答也是一脸的古怪,看来这风神山中的秘密还真不少啊,没想到自己随便选的一个隐居之地,竟然还有这种隐秘。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探究的心思,连当初惊才绝艳的缺月真人都没有完全搞明白的隐秘,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探查出来的。 “小戈没有大事,一会应该就能醒来,但他可能不记得最后出剑的事了,你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吧,还有,不要告诉他我来过这里。” 楚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似真是神仙中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似的。 苏梦莹冰雪聪明,知道他有秘密,但懂得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只要不伤害到楚戈又何必去探究呢。 起身将楚戈抱了出来,免得沾到葛衣男子流出的鲜血,然后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静静的等待着他的醒来。 栖凤酒馆,沐清秋见楚天一个人回来,便焦急的问:“小戈怎么了?” 楚天挥手将阵法散去,又将情况说了一遍才道:“封印并没有被突破,应该是‘亚圣手书’察觉到了小戈的危机,帮他吸收涌进的灵气,然后神血趁机钻了空子,借助剩余的玄水石中的力量,挥出了最后那一剑。 现在亚圣手书已经重新将其镇压,但小戈身体也透支的很严重,因此陷入了昏迷,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唉,你说当时那个小姑娘不会是和小戈在小镜湖约会吧,不然这么晚了谁没事跑那种地方去啊。”沐清秋知道楚戈没事后,心中的八卦之火便开始熊熊燃烧。 楚天对她的神经大条早就习以为常,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嗯,以我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我看到那小姑娘看小戈的眼神了,里面的关心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同学关系。” “好嘛,你有什么经验,我怎么不知道,来来,今天你给我好好说说。”沐清秋掐了楚天一下,然后瞪着他,故作凶狠的说。 楚天赶紧做出一副求饶的样子,陪笑道:“我就喜欢过你一个,哪有什么其他经验,呵呵,都是观察来的,观察来的。” “哼,量你也不敢有其他经验,今天就饶了你啦,那个女孩我见过,挺不错的一个小姑娘,长的漂亮,性格也好,要真能当咱儿媳妇也不错啊。” 楚天呵呵一笑,“这事还得看孩子们怎么想的,咱说的也不算,就别操这份心了,随他们去吧。” 缺月别府中,楚戈的眼皮微抬,终于渐渐恢复了意识,只觉得自己的头枕在一个柔软的地方,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面钻,舒服的让他直想就这么睡下去,永远都不要起来。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他迅速清醒过来,睁开双眼看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苏梦莹的大腿上。 脸皮一红就赶紧坐了起来,才想起自己好像已经死在葛衣男子的剑下了,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这么说来苏梦莹岂不是也没有逃过一劫。 忍不住恨恨的道:“想不到这个王八蛋还是把你杀了,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苏梦莹用手敲了敲他的头,笑道:“想什么呢,你咒我死啊,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说。” 楚戈摸了摸头,赶紧往周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石室,和熟悉的八角阵台,那阵台中间还有一颗熟悉的黑色石子静静的躺在那儿,在它旁边的则是一具血肉模糊,身首异处的尸体,仔细看去不是那个不守信用的王八蛋还是哪个。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没死?我明明记得那王八蛋要杀你,然后我把你推出去,挡在你前面了啊。”楚戈一脸的懵逼,完全不记得自己大发神威已经将敌人斩于剑下。 苏梦莹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破绽:“是当时路过的一个前辈,顺手救了我们。” 楚戈又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其他人影,疑惑的问:“哦,这么巧,那个前辈在哪呢,我们可要好好谢谢他。” “不用找啦,前辈已经走了,他说自己姓雷名峰,经过这时正好看到你舍身救我,就日行一善顺手救了我们,然后飘然远去,我怎么留都留不住他。” 苏梦莹的脸色越来越正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楚戈不疑有他,脑海中浮现一个白衣剑仙的人影,飘然而来只一剑就让强敌授首,然后不求回报又飘然远去。 忍不住敬佩的道:“雷峰前辈真是高风亮节,神仙中人啊,如此人物竟不能见他一面,实在是人生大憾。” 苏梦莹看他一脸神往的样子,赶紧转移话题道:“哎呀,以后有缘自会相见的嘛,现在还是先看看那个王八蛋的储物戒中有什么吧,说不定还能发现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也是,这王八蛋修为不错,又得了缺月真人的传承,储物戒中说不定还有不少好东西呢。”楚戈一边说着一边强忍着对无头尸体的恶心,将他戴在手上的储物戒取了下来。 第十一章 雷霆妙契 楚戈将储物戒取下,释放出一缕灵气向其中探去,发现除了一些常规的禁制外,没有其他的保险措施,而这些禁制随着主人的死亡,威力已经大减,虽说解开要费些功夫,倒也不是太过困难。 于是他引导灵气在其中小心游走,一点点的尝试破解,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感觉神识已经可以在其中畅通无阻了。 “好了。”楚戈欣喜的说了一句,就将精神沉进其中,只见一个房间大小灰蒙蒙的空间中,零零散散的放着些东西,先将两人的‘天涯咫尺盒’拿了回来,又随意翻找了一下,发现除了一些常见的材料,和一箱子大概一千块灵石外,就是一些杂物。 而在这些杂物中,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镂空雕花木盒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的花纹都快被磨得看不见了,显然是经常被打开。 将木盒取出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躺着两个晶莹的玉简,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不知名金属铭牌。 苏梦莹凑过来看了一眼道:“这是楚国的身份铭牌,和我们大齐的身份证明是一样的,剩下的两个玉简就不知道记载了什么东西了。” 楚戈拿起那个金属铭牌看了一下,就见上面写道: 姓名:李友仁 出生日期:通佑二十七年六月九日 籍贯:永宁郡平康县长桥街七号 右上角则是一个半身像,画着一个留有两撇胡子的束发男子。 “‘通佑’都是一百多年前的年号了,算算时间,这李友仁得一百七十多岁了,不过奇怪,这身份铭牌上的画像怎么和他一点都不像呢。”楚戈有些疑惑,难道这个身份铭牌不是葛衣男子的? “我想起来了,李友仁不是前几年被齐国和楚国联合通缉的杀人犯吗,据说经常流窜在齐楚两地。”苏梦莹想了一下,又猜测道:“像他这样的通缉犯应该不想别人认出他的相貌才对,会不会是带了面具?” 楚戈转头看向那颗滚落在石台下的头颅,双目圆睁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惊骇莫名,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随着现在死里逃生的喜悦渐渐平复,胃里开始忍不住的翻腾。 但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知欲还是战胜了生理上的恶心,驱使他在葛衣男子的脸上一阵摸索,果然揭下了一张做工精致的面具, 而面具下的那张脸,和金属铭牌上的李友仁的画像有七八分的相似。 “这面具品质不错啊,怪不得这李友仁被两大强国联合通缉还能活蹦乱跳的。”楚戈将灵气灌输进去,就见那面具一阵变换,好像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似的,幻化成一个个在他心中浮现的面孔。 玩了一会后,楚戈正打算看看剩下的两个玉简中记载的是什么,就听到苏梦莹忍不住提醒道:“这尸体看着还怪渗人的,要不还是先给他埋了吧。” “嗯,也对。”楚戈才反应过来怎么把这茬忘了,一直看着这么个糟心的东西,就念了个移土咒在洞外弄出来个大坑,将李友仁的尸体埋好。 苏梦莹则施了一个除秽术将洞府中的血迹清除干净,两人才各自拿起一枚玉简用神识向其中探去。 楚戈脑海中迅速出现许多文字,最上面是四个紫色雷电缠绕而成的斗大篆字,——雷霆妙契,字迹朴拙却别有一番气势,下面则是一行小字,缺月真人著。 再下面就是正文,写道:雷法其来尚矣。未有如是至简至易至验者也。敷弘道妙,发露玄微,陈乾坤造化之源,开雷霆机缄之妙;包罗万汇,总统众灵,泄八卦之幽微,显五行之妙用;寂然不动,感而遂通……雷霆者,乃天之功用也。且夫人身与天地合其体,太极合其变。天地五雷,人本均有…… 洋洋洒洒数万字,虽与当下通行的雷法不同,但尽述雷法之精妙,若果真能够修炼,却如其所言,乃是至简至易至验者。 在现有的法术体系中,若要问攻击最强,威力最大的法术,几乎所有人都会回答是雷系法术。 但若要问修炼要求最高,危险系数和难度最大,施法时间最长的法术,雷系法术也是所有法术中当之无愧的翘楚。 因此除非是天生的先天雷体无法修炼其他法术,很少有人会去修炼雷法。 但这部《雷霆妙契》却不同,它独辟蹊径的开辟了另外一条道路,以乾坤为体,太极为用,用身体模拟天地,真正将雷霆这种天地伟力为人类所掌控。 而且修炼方法极其简单,只要按照他所说方法,在丹田之中凝聚出一颗雷核,剩下的就是不停吞噬各种雷系天材地宝,使雷核不停增强,然后以雷核为根基,就可以很简单的使用出不同等级的雷系法术,当然,前提是你要学会相应的雷法。 可以说这就是一个土豪法术,难的不是修炼,而是哪里去弄海量的天材地宝供雷核吞噬。 楚戈看完后心中暗想,我说他堂堂一个通缉犯,怎么穷的全副家当就只有一千灵石了呢,看来都花在这雷霆妙契上了,不过这样看来这门法术修炼起来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啊。 这时苏梦莹也看完了另外一块玉简,递给楚戈说:“这里面是缺月真人注解的《阵法初探》,大师就是大师,我才大致看了一下,就觉得许多以前不懂问题都豁然开朗了。” 楚戈接过来一看,果然如她所说,不过他对阵法一向没有太大兴趣,再加上许多人都劝着他报考阵法系,让他对阵法有种本能的抗拒,只粗略的扫了一眼,就连同记载《雷霆妙契》的那块玉简一起递给苏梦莹道:“这里面是一门非常土豪的雷系法术。” 苏梦莹看了之后笑嘻嘻的道:“果然土豪,缺月真人在雷法上的造诣实在是深不可测啊,不然绝对创造不出这种高屋建瓴的法术。” “不错,不过现在咱们是不是应该分赃了,嘿嘿,《阵法初探》归你,《雷霆妙契》归我,剩下的东西咱一人一半,怎么样。” 苏梦莹摇了摇头道:“我只要这个《阵法初探》好啦,你修炼《雷霆妙契》以后肯定要用大量的灵石,其他东西都给你好了,不过回去后你可要请我吃东西哦。” “行。”楚戈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矫情,几千块的巽风六都收了,哪还在乎这点小钱,“看这天色差不多该有戌时四刻了,咱给老师请个假,也别去上晚自习了,去南街宋大叔那吃烤翅怎么样。” 苏梦莹想起那烤的金黄,皮酥肉嫩,上面刷着一层宋大叔家秘制酱料的烤翅,鼻子里好像都能闻到那诱人的香味似的。 一边拿出天涯咫尺盒,找到班主任沈无际的号码,发了个请假短讯过去,一边说:“好啊,我都好久没吃过了,对了,这本《阵法初探》要不要我改天抄一份给你?”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学阵法,咱可是要成为一名伟大剑仙的人。”楚戈赶紧推辞,或许这也是他最后的坚持了。 苏梦莹笑了笑没再说下去,虽然她也希望以后能和楚戈去同一所大学,学习同一个专业,但也知道现在他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多了,自己应该做的是鼓励他,支持他,而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 随着两人的离开,缺月别府复又消失不见,其内的八角金盘阵千年如一日的继续运转,阵中的玄水石一如既往地吸收着汇聚来的神秘力量,不知百年之后是否又会引起另一场争夺…… 第十二章 我叫楚魂千 南街是东来镇上最热闹的一处地方,究其原因,倒不是因为他悠久的近乎古老的历史,而是其中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店铺。 从几乎每件商品都要上万灵石的高端灵器商店,到卖最低级的一品灵符的小摊;从吃一顿饭要上千灵石的望月阁,到一块灵石一个的龙须糕,使得这条老街汇聚了从达官贵人到贩夫走卒等等各式各样的人物,也变得越来越热闹。 宋记烧烤铺的店面虽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个,名气却一点都不比别人差,尤其是他家的秘制烤翅,不知是多少人的心头好。 无数离家远去的东来游子,无时无刻不在回味着它诱人的味道,每当回到东来镇,往往第一件事儿不是回家,而是赶紧去南街买上几串,过他一把嘴瘾。 也正是因为此,宋记烧烤铺门前,一天十二个时辰很少有冷清的时刻。 楚戈和苏梦莹在排了将近一刻钟的队之后,才终于吃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两人徜徉在南街的繁华中,享受着月色下热闹的人间烟火。 楚戈看着旁边一手一只烤翅的苏梦莹,正丝毫不顾形象,酣畅淋漓的吃着,忍不住打趣道:“梦莹,你这是挥舞着翅膀的女孩啊!” “啧,被你这么一说还挺文艺的嘛,哈哈。”苏梦莹没心没肺的笑着,仿佛吃东西时没什么能够影响到她的心情。 她的发梢轻扬,淡蓝色的长裙被风吹的轻轻浮动,楚戈这时才注意到她出来时精心绾好的漂亮发髻,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有些散乱了,便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你慢点吃,我又不抢你的,这还有那么多呢。”他挥了挥左手提着的黄油纸包,里面还有整整五只鸡翅呢。 “哎呀,一吃到好吃的就忍不住嘛,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她的表情一秒正经,语气也变得深沉起来。 “什么?”楚戈也被她搞得紧张兮兮的。 苏梦莹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严肃的脸瞬间消失不见,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作剧成功的狡黠与得意:“就是我应该叫你什么啊,小戈,楚哥,戈哥,都感觉挺别扭的,哎呀,好纠结,叔叔阿姨怎么给你取了个这样的名字,你看我,三个字的名字多好。” 楚戈一阵无语,还以为是什么严肃的事呢,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说:“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呗,叫多了不就习惯了。” “哼哼,这可是你说的哦,我要给你取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专属于我的名字。”苏梦莹咬了一口烤翅,一脸期待的提议,“叫你楚魂千怎么样?” 好嘛,魂牵梦萦,可不是专属于你的吗,别人都是情侣装,情侣戒指什么的,你可倒好,连情侣名都搞出来了。 不过楚戈对此倒是无所谓,人在江湖飘,谁还没几个小号的。拱手行礼道:“小生楚魂千,见过苏姑娘。” 苏梦莹也收起了烤翅,拱手还礼:“小女子苏梦莹,见过楚公子。” 这一拜,春风得意遇知音 ,桃花也含笑映祭台。……这一拜,生死不改,天地日月壮我情怀…… 呃,好像有什么奇怪的bgm混在了里面。 两人行完礼也都忍不住为刚才傻傻的举动大笑起来,但他们此刻不会想到,若干年后,这个夜晚将是他们最美好的回忆。 等到苏梦莹吃完了最后一根烤翅,楚戈才念了个凝水咒帮她洗去手上和身上的油污,然后顺势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汇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仿佛这样就能像水滴汇入大海,再不会被人发现似的。 两人的心脏都开始砰砰的跳起来,傍晚时第一次的拥抱,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况且还没回味过来,就被李友仁煞了风景。 而这次,一方是处心积虑的试探,一方是顺水推舟的接受,虽然都尽力表现的自然,却掩饰不住情窦初开的刻意与那种莫名的悸动…… 而当楚戈拉起苏梦莹的手,心跳再也不会加速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在这高考冲刺的三个月中,每天不是枯燥的修炼,就是没完没了的模拟考试,让楚戈都有些精疲力尽的感觉了,好在有苏梦莹的鼓励和陪伴,让他除了努力的疲惫外还有一份难言的愉悦。 这也使得两个人的感情极速升温,除了最后一道防线,几乎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而在花光了最后一颗灵石后,他的《雷霆妙契》也终于修炼到了第三层,可以使用三品以下大多数雷系法术,也算有了一些底牌。 不过想要突破第四层,吸收三品以下天材地宝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而四品材料最低都要 上千灵石,每每想起那要耗费的海量灵石,楚戈都感觉一阵牙疼,让他几乎都失去了继续修炼下去的欲望。 至于他的修为,也终于在昨天顺利突破到了筑基五境,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了。 东来一中,九五班教室中,班主任王目远正在做着最后的叮嘱:“到考场上一定不要紧张,你们每一个人最少都是经过几十次模拟考试的,正所谓‘平时如高考,高考如平时’……” 这已经是九年级的最后一节课,明天上午就是高考的日子。王目远看着下面五十多张熟悉的面孔,心情也有些伤感。 这些陪伴了自己九年的人,不知明天以后有多少再也不会相见,他们的眼里尽是疲惫、快要解脱的愉快和对未来的期待。 他们是这么年轻和意气风发,但不知又有多少人能功成名就实现自己最初的梦想。 到了大学后,再没了老师的束缚,又有多少人能够不忘初心,一如既往的努力修炼。 也许楚戈和苏梦莹可以吧,王目远的目光看向坐在第二排,眼里也是充满了紧张的两人,心里想,自己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只有他们是自己最喜欢也最省心的,真是一对儿金童玉女啊,他们还想瞒着自己,呵呵,岂不知你们的这些小动作怎么能逃得过咱老王的火眼金睛…… 王目远又看了下面一眼,仿佛想把他们的样子一个个刻在自己的脑海里,然后才沙哑着说:“好了,下课,从今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希望你们都能取得满意的成绩,不辜负你们九年来的努力和付出!” 可惜下面的学生们都听不出他的伤感,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随之响起的是震天的欢呼声与掌声。 少年们为终于解放了而欢呼,为他们期待的未来而欢呼,为那虚假的自由而欢呼,却没有想到他们所厌恶的,急着逃离的,正是未来的他们深深回味的,再也回不去的,最美好的时光。 第十三章 不过人间一场醉 大齐的高考已经有了上千年历史,早以发展出一套完备的制度体系。 每年四五月由礼部的元婴大佬们出题,到六月初开始经刑部下属清吏司秘密运往各地,在六月七号到八号全国统一进行考试。 七号上午,星期六,天气不好也不坏,楚戈像往常一样,早早的便起来迎着朝阳打坐练气,却感觉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就算连念了好几遍清心咒都没什么作用。 想着离巳时还有近一个时辰,索性也不再临阵磨枪了,在后院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就躺下看着朝阳发呆。 “感觉很紧张吗?”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楚戈抬起头来,看到淡青色裙裾下一对修长笔直的大腿,还有精致的小脚上那双小巧的白色云纹短靴。 “笑笑姐,你就不要笑我了,要是不紧张才奇怪吧。”楚戈坐了起来,盘着双腿问,“你当年考试的时候都不紧张的吗。” “紧张,当然紧张了,我当年紧张的满手是汗,差点连毛笔都握不住了呢。”林笑晓也盘腿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你都筑基五境了还怕什么,光是修为加分就有三十分了,就算发挥失常,那最少也是北海大学这个级别的,放轻松啦。” 自身修为境界是一切的根基,况且境界的提升是个水磨功夫,最是枯燥乏味,全靠自身努力,鲜少有外力可以借助。更何况就算有,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得到的。 因此,对于普通的高中生来说很难突破到筑基中期,筑基三境便已经算是极限了。 而为了提高招生质量,三百年前经各大高校联合提出,并由齐王亲自批准的《大齐教育法》第三次修正案规定,参加高考时考生修为达到筑基四境可在原有考试分数上加十分,达到筑基五境在原有考试分数上加三十分。 至于高考时修为就达到筑基六境的,近千年来还没有出现过,毕竟这已经达到一些普通大学的毕业标准了。 “唉,我也知道呀,但心情这个东西控制不住啊。” 林笑晓笑了一下,突然凑到他耳旁小声说:“喝两杯就不紧张了,要不要试试啊。” 她的笑容像一只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放心,我不会告诉老板娘的。” 楚戈有些心动:“行,我去拿两坛凤泉清来,这酒比较温和,万一真喝醉了就麻烦了。” 起身正待去酒窖,就见楚天从前面走了过来,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呃呃,掌柜的,我就是开玩笑的,可没撺掇小戈喝酒啊,我……我先去干活了。”林笑晓看到他过来,吓得拔腿就要跑。 “唉,干活等会再干,喝什么凤泉清啊,今天就应该喝西风烈!”楚天突然拿出两坛酒放下,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两盘下酒菜,“来,今天咱仨好好喝个痛快,给小戈壮行。” 西风烈,酒如其名,可以说是栖凤酒馆最烈的酒了,即便是像楚天这样长期泡在酒中的老手,顶多半斤下肚也要满口胡话了。 “掌柜的,这个,是不是太猛了点。”林笑晓看他给三个人每人倒了一杯,也有些被吓到了,小声道,“一会小戈真喝醉了怎么去考试啊!” “怕什么,没事,高考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他也不小,但也别太放在心上,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楚天说着抬手就给了楚戈胸口一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老子最看不惯你这幅紧张的怂样,屁大点事儿就连修炼都静不下心了,哼,以后也是没出息的货。” “唉,老爹你说就说,动什么手啊。”楚戈揉了揉胸口有些无语,得,谁让他是自己老子呢,也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搅和,倒真的觉得心里面轻松了许多,拿起地上的酒杯,猛灌了一大口,只觉得肚子里面像是火烧一样,然后火辣辣的感觉从胃里向上传到喉咙,再冲到鼻腔中,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老爹,这酒也太猛了。” 楚戈还是第一次喝西风烈,几乎刷新了他以往对酒的认识。 “那当然了,这才是男人应该喝的酒,以前是看你太小,没让你喝,从今往后你也算是成人了,要想喝酒就喝这个吧,像腊梅春、凤泉清什么的就不要再喝了。”楚天喝了口酒,开始一本正经的胡扯。 楚戈不屑的撇了撇嘴,平时也没见你喝过多少次西风烈,酒是酒,人是人,喜欢喝什么样的酒全凭喜好,将两者混为一谈的人不是蠢就是别有用心。 楚天显然不是这两种人,他只是喜好装逼罢了,就像非要给这个破酒馆取名叫栖凤一样。 “老爹,我怎么没有爷爷呢,你才一百多岁,我爷爷他们那一辈应该还在啊。”楚戈几杯酒下肚脸颊被映得通红,开始胡天海地的乱侃。 “嘿,可别提那个老家伙了,那老家伙当年抛妻弃子真不是个东西,以后谁要是说你是他孙子,你就说去他大爷的。”楚天也有些喝大了,骂骂咧咧的吐槽自家老子。 “那当然了,我,我要还答应了,那不真成孙子了,老楚你放心,以后真见到那老东西了,老子上去就是一脚,给你报仇!” “你可拉倒吧,老子都打不过那老东西,就凭你还想替我报仇,真见了他你给我撒腿就跑。”楚天说着就站起来朝楚戈屁股上踹了一脚,“喝的也差不多了,给我考试去吧,不给老子考个第一名回来,打断你的腿。” “那,那必须的,像我这种天才,放眼整个望海县,谁能比得上,且看老子如何杀他个七进七出,万军之中取他上将首级!”楚戈揉了揉屁股就大摇大摆的出去,坐上墨车向东来一中的考场赶去。 林笑晓以手扶额,无语的看着这对奇葩的父子:“小戈这样子不会连考场都找不到吧!” 楚天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我看他现在的状态比什么时候都好,肯定能超长发挥,来笑笑,咱俩继续喝。” “喝,喝,喝你个大头鬼啊。楚天!像你这么当爹的我还是头回见,笑笑,你还不赶紧跟着去看看!”沐清秋满脸寒霜的出现,平常的温婉动人全都消失不见。 “哎呀,清秋你别生气嘛,好好,我不喝了还不成吗!” …… 楚戈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走进了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两个监考老师看着这个一身酒气的考生,也是一脸的无语,同时眼里出现一抹厌恶。监考了那么多年,什么奇葩事没见过,但喝醉了来考试的倒还真是头一回,简直就是不把高考放在眼里。 不过他们也没说什么,毕竟没有哪条规定说考试之前不准喝酒的,只是相互看了一眼,提醒对方要多加注意这个奇葩,千万不能让他在考场中酒后闹事,影响到其他考生。 不过显然楚戈酒品还不错,只是趴在自己座位上等着考试开始,没有其他动作,这也让两位监考老师暗中松了一口气。 当巳时来临,窗外的通魂铃缓缓响起,由远及近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也意味着大齐建始七年的高考正式拉开帷幕。 而第一场考试,考的是道文! 第十四章 考试进行时 所谓道文,就是一种蕴含了奇异力量可以沟通天地之力的文字。 不同于神州大陆如今通行的篆文,只是因为简单易学便于流通,而作为一种记载的范畴,不具备其他任何威能。 因此,但凡画符炼器,甚至于布阵施法,必须要用灵笔勾画道文才能真正具有奇特的力量,不然就是废纸一张,废铁一块。 因此道文的学习就变得非常重要了,在高考中与算学和实战一样都单独作为一项考试科目,各占一百五十分。 至于余下的术法,符篆,阵法,丹药灵器等,都作为一项,综合在一起考,占三百分。 待楚戈拿到了试卷醉眼惺忪的扫了一眼,就发现比以往的模拟题稍微难了一点,特别是最后一道,绕了好几个弯儿,出题老师还阴险的设计了好几个陷阱。 啧,也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要被搞哭了,楚戈感慨了一下,也不再多想,全凭着感觉一道一道写下去,也不回头检查,只觉得酣畅淋漓,气势一往无前的就答完了最后一题。 然后就觉得头开始疼得厉害,一股困意侵袭着他的精神,看了看时间,离考试结束还有两刻钟,便也不管那么多了,抓着试卷就站起身来交给那两位监考老师,在一片惊讶的眼神中摇摇晃晃的走出了考场。 然后就打开天涯咫尺盒给苏梦莹发了个短讯,告诉她自己已经提前交卷回去了,让她出来时不用等了。 在他快要走到校门口时突然看到一个白裙少女哭着跑了出去,一个记者还想要采访她,但却被她躲了过去表示不愿意接受采访,然后混入了门外乌泱泱的接考大军里面。 楚戈隐隐约约看到她投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怀中,趴在他的肩上呜呜的哭了起来,还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今年的题目好难,最后一题我都不会写就交卷了,呜呜呜,爹爹,对不起,我辜负你的希望了。” 中年男子拍着她的后背表示安慰,语气宠溺的说:“没事没事,你难别人也难,考过就别去想了,安心准备接下来的考试就行了。” 楚戈打了个酒嗝,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只能在心里帮她骂一骂出题老师未免太过禽兽了。 等他在经过校门口时就听到那位记者正在采访另外一位蓝袍男学生,后面还有一个人在用留影术拍摄。 “同学你好,我是青龙报的记者,我看到你是这个考场第一位出来的考生,请问你觉得今年的高考难吗?” 那男生理了理袍子,才笑着说:“我感觉还好了,基本上都是些常规题目,也就最后一题稍微有点麻烦,但只要逆用石尧表征法找出给出的道文中的规律,然后用李云第六定律在一百零八个道文中找出特殊的五个,再组合到一起形成一个梦魇咒就行了。 我只用了一个时辰多一点就全写完了,刚才我还看到一个女生哭着跑了出去,真是不知道这种题目有什么难的,唉,要是爱情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那个女生听完后哇的一声,在她父亲的怀里哭的更厉害了,中年男子连忙安慰她,又抬头狠狠的瞪了蓝袍男生一眼。 周围的人则都是目瞪口呆,从未见过能把逼装的如此清新脱俗的。 楚戈也是对他报以鄙视的目光,然后走上前去说道:“也不像这位同学说的这么简单,最后一题还是很难的,在用李云第六定律时其实还得结合石尧第三定理,最后是可以找出八个特殊道文的,另外三个可以组成一个净神符,所以最后答案是梦魇咒和净神符。” 蓝袍男生听完后突然脸色大变,哆嗦着嘴唇念叨着,糟糕,糟糕,怎么没看到这儿还有个陷阱,完了完了,最后一题全错了,这下考不好了。 楚戈一阵无语,不就是少算了一个答案吗,顶多也就是扣五分,至于就考不好了吗。 那位记者则是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巨大的卖点,将手中的话筒迅速对着楚戈,问道:“这位同学我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呃,不好意思。”楚戈又打了个酒嗝,感觉头疼的更厉害了,“考试前喝的有点多,头有些疼,我得赶紧回去睡觉去了,你还是继续采访这位同学吧!” 说完就往公共墨车站的方向走去,留下那位记者独自在风中凌乱…… 楚戈回到家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殊不知青龙报记者的报道一出,他就瞬间火遍了整个大齐,人送外号醉考哥。 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感觉怎样,大齐人口近十亿,每天不知多少事情在发生,再加上天涯咫尺盒的普及,每天也不知多少人莫名其妙的就火了,但大多不过昙花一现,过不了几天就会被人们淡忘。 毕竟每天有那么多的新鲜事,谁还会无聊的去炒冷饭呢。 因此楚戈也就是被身边的人嘲笑了几天,特别是苏梦莹,还专门在天涯上联络他,笑了他一通,让他好一阵郁闷,直言要打她的屁股。 …… 当楚戈一觉睡醒已经离申时只剩下三刻钟了,匆匆吃了点灵肉就赶去考场。 下午考的是算学,算学素有“大道之基,百科之母”的说法,乃是修士窥探大道的一种手段,代表的是变化,是未来,是发展。 虽然高中学的也不过是其中很浅显的一些皮毛,但也是非常有难度的,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学生被算学虐的死去活来。 楚戈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在算学上虽说不上精通但也不至于拖后腿,除了考场里的同学因为认出了他醉考哥的身份,而投来的异样目光以外还算是一切顺利。 特别是在他交卷的时候,监考老师还亲切的问他怎么这次没有喝酒时,楚戈真想抓到那位记者,冒着触犯大齐律的风险将他狠狠暴打一顿。 不过他的这个愿望显然是实现不了了,毕竟他醉的连那位记者的相貌都已经记不得了。 第二天上午考的就是外道综合了,虽然难度并不算太大,但因为涵盖的知识面太过广泛,难免让人有些力有不逮的感觉,况且人力有时尽,谁都不可能说,对所有的科目都非常精通。 因此,楚戈做的也是非常艰辛,直至最后交卷的铃声响起,才停下了手中的毛笔。 交卷之后又和苏梦莹聊了一会,才回家打坐调整状态,准备下午的最后一场考试——实战! 第十五章 最后一场 高考中的实战并不是让考生们在擂台上捉对厮杀,或者在野外与妖兽搏斗,这样消耗的人力物力会非常巨大,而且风险也难以控制。 于是便有幻阵大师将阵法与天涯咫尺盒结合起来,开发出了一种虚拟对战平台,用户只要登陆进去就可以模拟现实中的战斗,真实度甚至于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甚至于军队里新兵训练都会用到这项技术,当然,军用的虚拟对战平台肯定比民用的要高级许多。 楚戈达到考场时就见到每个座位上都摆放了一个古铜色的金属盒子,样式就像是平常使用的天涯咫尺盒的放大版,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盒子上有一个手掌模样的凹槽。 当通魂铃敲响了七下,监考老师才开始说道:“好了,现在大家将右手放在你们面前盒子上的掌印里,它会引导你们进行考试的。” 楚戈依言照做,只觉得意识仿佛被拉扯出了身体,出现在一个宏伟的大殿中。 殿中空空荡荡的,只有八根盘龙巨柱按照八卦的方位矗立在那里,上面的龙形浮雕眼神明亮而威严,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冲出柱子似的。 突然,八条浮龙同时开口,声音缥缈而严肃:“考生信息确认中……姓名:楚戈,学校:东来镇第一高等仙术中学,准考证号:1975009527……确认通过……环境抽取中……抽取结果:城镇街道,考试开始。敬告考生,考试作弊已入刑,请切勿以身试法!” 随着话音落下,楚戈就见眼前场景变幻,宏伟的大殿逐渐淡化,直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繁华的青石街道。 街道上行人匆匆,熙熙攘攘,两旁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就连街角一株青翠的野草都在微风的轻抚下轻轻摇摆,仿佛在迎合着街上的热闹。 “运气真背,竟然抽到一个这么难的环境。”楚戈站在街道中间,看着来往的人群小声的叹气。 经过出题专家们的共同讨论,用于高考的虚拟对战平台被设置了一百七十二个不同场景,涵盖了各种考生们以后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虽然尽量做到难度系数相同,但总有一些场景不可避免的要难一些。 而城镇街道就是被历届考生评选出的十大最难场景之一。 因为这里人流实在是太密集了,而每次对手的身份都是从场景中随机选取。 所以,首先一个难点就是在这么多人中准确的找出对手属实不太容易,其次在战斗时还不能放开手脚,以免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不然评价会很低,最后就是这里空间太过狭窄,很难施展得开。 因此很多考生宁愿抽到沙漠环境,也不愿意抽到城镇街道。 但没有办法,既然已经碰到了,那也只有勇敢去面对了。 楚戈掐了个通明决,使自己精神的感知力达到最大限度,然后暗暗戒备,向四周望去,想要找出隐藏在人群中的对手。 按照惯例,这个人最开始显露的应该是筑基三层的修为,能够熟练使用三种三品法术,但在战斗中会变得遇强则强,想要打败他还是需要费点工夫的。 楚戈慢慢行走,细细感受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大都是筑基一层两层的修为,没有什么异常,偶尔也有一两个看不出境界的人经过,但也应该不是考试的对象。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街角上一个身穿皂色衣袍,头裹赤色帻巾,手提一根青红色雷火长棍的中年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这是市安司差役的标准装备,虽然他们连品级都没有,只是最低等的官差,但对于商贩来说那就是掌管了他们命脉的人,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而之所以为他们配备长棍作为武器,而不是攻击性更强的刀剑,就是要提醒他们自己没有伤人的权利。 但没有办法,有些人就是能将一根长棍舞的虎虎生风,特别是当他被加持了官府的光环后,端的是威风凛凛,硬是将市安司的名气打了出去,成为让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角色,简直比缉捕司还要牛气。 那差人在距离楚戈不远处一个卖水果的小摊前停了下来,摊主赶忙摆出一副谄媚的笑容。 又拿出一颗品色上好的赤焰果,迅速念了个凝水咒洗干净递给他,讨好道:“大人辛苦了,这是上好的楚国赤焰果,今早刚进的货,来吃个解解渴。” 差役随手接过去咬了一口就呸呸呸的吐了出来,将果子往地上一摔,厉喝道:“你这卖的什么东西,一点都不甜,还楚国进口的,我呸,以次充好都骗到老子头上了是吧!” 他的一张脸难看到了极点,仿佛真的为自己的地盘儿竟然出现了奸商而愤怒。 摊主被他一喝吓得两腿都开始发抖,慌忙过去将他扔在地上的赤焰果捡了起来,也顾不得上面的灰尘,张嘴就咬了下去。 随后才小心翼翼的道:“大人,这个赤焰果挺甜的啊,小人怎么敢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卖假货呢,要不这些果子您都拿回去,给市安司的兄弟们也尝尝甜不甜,要是真有问题您再来找我也成啊!” 那差人眉毛一凝:“怎么,你是说我错怪你了?你当我是贪图你一个小果子不成?本大人一心为了百姓才试吃你的水果!” 他又随手将旁边摊位的摊主拉了过来,指着那堆赤焰果说:“你也去尝尝,然后告诉他甜不甜!” 那人咬了一口,眼珠子转了转,也学着他的样子将赤焰果摔在地上,骂道:“这果子他妈的是苦的,李老汉你竟然真敢卖假货。” 然后才转向那差人,谄笑道:“全赖大人慧眼如炬,帮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揪出了这个奸商!” 那摊主手指哆嗦着指着他,“老宋,你你,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咱都是乡里乡亲的,你真他妈不要脸!” “我呸,老子这是为民除害,你他妈卖假货坑害我们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 “行了行了,待我砸了这奸商的摊位,再将他带回衙门关个几天,为乡亲们出这口恶气。” 那差人说着就举起手中的雷火长棍,向前方砸去,楚戈甚至隐隐听到了风雷之声传来,那人竟是用出了三品风雷棍法。 他此时虽也对眼前的场景感到气愤,但毕竟这里是幻境,他更多的是莫名其妙和一头雾水。 毕竟这他妈的是在高考,不是在看什么苦情剧啊!难道是要引诱我上去打他,好趁机扣我的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考试难度也太逆天了吧! 第十六章 雷霆入体 就在楚戈思绪万千,都要飘飞到九霄云外之时,却感到那根青红色的长棍突然改变方向,向他的胸口袭来。 卧槽,这他妈是声东击西啊,楚戈暗骂一声,赶紧施展身法往旁边闪去,却终究晚了一步,只感觉肩头一阵剧烈的疼痛,猛的退后两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来。 那差人却不停留,长棍继续挥舞,带着风雷之声向楚戈挥去。 楚戈连忙取出长剑在手,迎向前方袭来的重重棍影,施展的正是三品剑法“没雨剑”。 没雨剑素以剑速极快、杀伐凌厉而著称,传言若练到巅峰处,能瞬息万剑将空中洒落的雨滴尽数斩去,而不落下一滴,故而因此得名。 只是楚戈现在也不过练到小成境界,再加上身上受伤,故而只分化出了七道剑光,虽也将那棍影重重封锁,却也没有余力再去进攻对手了。 不过他一点也不着急,毕竟境界比对方高,若就这样继续下去,耗也能将对方耗死。 周围的人看到两人打的火热都纷纷退后给两人腾出地方,而他们则围成了一个圈,还在那里大呼小叫的指指点点。 “这一剑不错,没雨剑已经有了三成火候。” “我看这棍法舞的才更厉害,你听那风雷之声,分明是快要领悟出风雷棍法的真意了啊。” …… 那个卖水果的小贩则将东西都收进储物戒,趁着没人注意,早跑的无影无踪了。 那差人见迟迟不能突破对方的剑光,突然往后一跳,向旁边闪去,长棍带着剑光就往人群里钻去。 楚戈暗骂一声卑鄙,这考试系统里面的人,也太他妈智能了吧,先是声东击西,现在又开始祸水东引了,你是三十六计看多了吧。 眼看剑光和棍影就要落在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身上,而他只来得及念了个金刚咒,一道黄光将他包裹,但那光芒稀薄的可怜,这两下打下去,只怕不死也要重伤。 楚戈只能运转灵气强收剑光,那差人却趁此机会收了长棍,手中飞快结印,一瞬间天地灵气飞快的向这边涌来,天空都变得黑暗了,一朵黑漆漆的巨大乌云出现在众人的头顶,释放出恐怖的威压。 三品落雷术! 楚戈暗道一声糟糕,我这抽到的是尼玛地狱模式吧! 这个法术他也会,但他直到现在还没有用出雷法,就是因为雷法大部分都是范围攻击的法术,一个落雷术下来,这么多围观群众最少有一半要受伤。 最最蛋疼的就是,只要有其他人在他们战斗时受伤了,无论是被谁的法术所伤,最后都是要算在他楚戈的头上的。 楚戈心头滴血,仿佛看到分数在一分一分的流逝,急忙施展法术,想要打断他。 只见他的两个袖子一阵鼓荡,然后袖口之中各有一条青色的巨龙咆哮着向那差人飞去。 神通,两袖青龙! 在修士突破到筑基中期,和后期时都有机会领悟到一个修真者们梦寐以求的神通。 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威力随着主人的变强而变强,而且不同于法术有着繁杂的手印或者咒语,往往随心而动瞬间施展。 当然他们也有缺点,就是半个时辰内只能用一次。 两条青龙撞到那差人的身上,巨大的威力顿时就让他倒飞而去,身体蜷缩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口口鲜血。 只是这时天空中的雷云已然成型,眼看着其上电光闪耀,仿佛下一秒就是雷霆震怒似的。 楚戈暗暗咬牙,架起飞剑就向云层飞去,同时冲着围观的人群吼道:“你们还看什么,还不快走啊!” 只是他们显然有着为了看热闹而舍生忘死的大无畏精神,竟然只是各自捏了个防御法术,就寸步不离的睁着眼睛看楚戈飞入云层。 楚戈无奈,这些人是用生命在拉他的分啊,真想给他们送个锦旗再说声辛苦了。 不一会,就见云层之上雷霆咆哮,狂暴的灵气仿佛能将人撕碎似的。 楚戈盘腿坐在飞剑上,运转《雷霆妙契》,只觉得丹田中那颗米粒大的雷核缓缓转动,周围的雷电之力被一丝丝吸进体内。 只是这些雷电的力量过于狂暴,不像天才地宝中那样单纯的雷系灵气。 因此他感觉巨大的疼痛不停的传来,斗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滴落,连衣服都已湿透了。 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仗着现在是身处幻境之中,不会真的受伤,若是在外面那是万万不敢的。 他的精神仿佛是身处巨浪滔天的大海中的一抹孤舟,随时都处在覆灭的边缘。 不过楚戈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了下去。 在高考激烈的竞争中,一分的差距可能就是上千名,他努力了这么久,总要坚持到最后才没有遗憾。 雷霆之力一点点涌入楚戈体内,天上的云层也淡了几分,就在他的身体渗出了一串串血珠,把淡蓝色的长袍都染的血红时,下面的吃瓜群众终于好像良心发现似的。 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首先传来,“算了算了,我看他快坚持不住就要死啦,我们快走吧,不然一会太血腥了,看了吃不下饭怎么办。” “就是就是,我还带着孩子呢,不好让他们看这些东西,唉,散了散了,回家做饭去了。” “真没意思,我还以为他能坚持更长时间呢,没想到这么没用,浪费我的时间。” 众人吵吵嚷嚷的一哄而散,都为了没看尽兴而对楚戈冷嘲热讽。 楚戈听的一阵苦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要不是为了自己那可怜的分数,真想再加个落雷术劈死这些龟儿子。 待众人都走尽了,楚戈才带着一身伤势飞出云层,同时双手飞快飞舞,结出一个个繁杂的手印,只见一道淡青色的灵光凝聚成一颗青翠的古树虚影将他护在里面,正是三品防御法术,乙木护身诀。 就在古树形成的同时,一道道紫色的雷霆咆哮着冲向大地。 轰隆轰隆。 巨大的声响过后,青石地面上一片狼藉,那差人在自己的法术下被劈的浑身焦黑,眼看是活不成了。 楚戈身前的古树虚影也变得淡不可见,不过好在没有彻底消失,终究是挡下了这威力巨大的一击。 “考试结束,实战评价普通,分数:105分,希望考生再接再厉,增加实战经验,记住人心险恶,成为一名合格的修士。” 楚戈再睁开眼时就见到教室之中已经空了一半儿了,随即也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这时才发现自己浑身竟然不知不觉都已经湿透了。 刚走到路口,就看到一道俏丽的身影已经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自己,她一脸笑意,安静而美好,让人下意识的心情就平静了下来。 “不就考个试吗,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苏梦莹用手帕擦着楚戈额头上的汗珠,忍着笑意问。 “哎,你想笑就笑嘛,我不要面子的。”楚戈和她并肩往外走去,“你不知道这考试系统有多奇葩,刚开始就会伪装,那演技简直影帝啊,然后还会兵法,差点我都没及格。” 他絮絮叨叨的吐槽着自己抽到的是地狱模式,她静静的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跟着吐槽两句。 “对了,你考的怎么样?”楚戈问。 “还好啦,我抽到的场景没有你的那么变态,只是一个擂台环境,最后得了126分。” “天呐,老天不公啊,我累死累活才得了105分,你竟然随随便便就比我高了二十多分。”楚戈仰天长嚎,其声悲戚,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哼哼,这都是人品问题。”苏梦莹无情的嘲笑。 很快两人就出了校门,各自踏上回家的路程。 第十七章 恰同学少年 毕业以后举办谢师宴,基本上已经成了大齐所有学校不成文的规定。 这也是自毕业始所有人能够聚的最齐的一次,当然,他们现在并不这么想,毕竟少年人总觉得友谊能够地久天长。 东来一中自也不会例外,尤其是九五班,此时才距高考结束三天,便定好了镇上最贵的酒楼望月阁,作为最后的分别之地,倒也算是阔绰了一回。 望月阁门口,楚戈看着它古朴而雅致的装饰心里也升起了几许期待。 这同样也是他第一次来这远近闻名的高档地儿吃饭,虽说以他家的状况咬咬牙也不是吃不起,但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老楚的毕生梦想就是要将栖凤酒馆做大做强。 所以很显然,望月阁就成了他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拦路虎,而且很显然,这个挑战至今仍然没有克服,于是老楚一怒,酒馆震怖,再没人敢在独裁的楚大掌柜面前提起望月阁了。 楚戈刚踏进门,一个身穿鹅黄色齐胸襦裙的俏丽女子就笑盈盈的迎了上来,脖子下面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在外罩的素色纱衣下若隐若现,分外诱人,再加上她上翘的眼角更平添了几分妩媚。 不过她的头上却梳着飘逸活泼的飞仙髻,竟让她在妩媚中多出了一点俏皮与少女的活力,实在是让人忍不住赞叹,世间竟有如此独特的气质。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楚戈惊诧,果然不愧是高档地方,就连迎客的婢女气质都如此出众,嗯,这个可以学习一下,回去找老爹好好探讨探讨。 “有的,请问‘茂林修竹’怎么走?” 女子微笑着伸手指路:“从这边楼梯上去左拐第二间就是。” 楚戈道了声谢就按她说的走过去,却没注意到在他刚刚消失在楼梯转角时,就有一个身穿粉色长裙,做丫鬟打扮的少女小跑着来到那女子的身边。 “左师姐,大师姐在里面等着你呢!”俏丫鬟急匆匆的开口。 “小瓶儿,你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再这样下去小心大师姐不要你了。”妩媚女子敲了敲她的头,故作严肃的说。 “嘻嘻,才不会呢,大师姐最疼我了。” “你呀,就是她的小狗腿子。”她摇了摇头,不再说话,缓步向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就穿过了一个栽满了海棠的院子,浓郁的花香仿佛能钻进身体里的每个毛孔似的。 在海棠的尽头,是一个两层高的綉楼,躲在花的后面,灰瓦白墙与赤红色的柱子相映成趣。 她推开半掩着的雕花木门,一个身穿素色衣裙,清清冷冷的年轻女子正站在窗前,修剪着一盆长势极为喜人的淡粉色七星海棠。 “师妹怎么有闲情雅致来我这穷乡僻壤了?”素衣女子也不回头,语气听不出一点喜怒。 “师姐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能每日与海棠相伴,俗事都有仲卿操劳,倒也过得快活。” “这满院的海棠……师姐还是忘不了他,还是记恨着我啊。” “人已死,花未眠,左轻蕊,你让我如何忘得了,让我如何不记恨?”她转过身来,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盯着门口的人。 长久的寂静荡漾在两人之间,好一会儿左轻蕊才开口,“师姐,不要忘了师傅让你到东来是有任务的。” “这个不用你操心,最近那人确实有异动,你们可以着手试探了。” 左轻蕊轻叹了口气:“我不是为此而来的,小师妹说她想你了,想过两天来看你,你这几年音讯断绝,我正好有事去东海一趟,她便央我顺路和你说一声。” “小师妹,她如今也该长大了吧!”素衣女子陷入了回忆,仿佛看到了那个从小老拽着自己裙角,缠着自己赶都赶不走的可爱小姑娘,眼里终于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左轻蕊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她从小就和你最亲,如今长大了简直和你当年一模一样,都是那么的清冷和骄傲。” 素衣女子听后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冷冷的看了左轻蕊一眼:“只希望她不要步我的后尘。” …… 楚戈上楼后不一会就看到一个房间,前面放着一块黑色的石头,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茂林修竹。 就是这里了,楚戈推门进去,就感觉豁然开朗,里面竟不是想象中房间的样子,而是一片青翠的竹林,上面是浅蓝色的天空和薄薄的白云。 一条清澈的浅浅溪水从竹林中哗啦啦的流过,在水中凸起的石块上激起一层层白色的浪花。 溪水两旁随意的放着几个平整的大石块,上面茶水已经备好,许多先到的人都围坐在石桌旁,热闹的聊着。 我去,还真是茂林修竹啊,楚戈有些惊讶,又感叹于望月阁的财大气粗。 这种稳定的空间扩展非常复杂,不同于储物戒中那种只能装死物的简单空间技术,每布置一个都得上万灵石,在这一点上栖凤小酒馆是真的和人家没法比。 “哎哎,这边这边,我给你留了个位子。”不远处一个身材胖胖的少年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楚戈笑了笑,坐在他左边空着的地方问,“疯子,考的怎么样?” 疯子真名叫王风,是楚戈除了苏梦莹以外最好的朋友,别看他身材胖胖的,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但他打起架来那叫一个拼命三郎,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连我自己都怕,他“疯子”的绰号也正是因此而来。 “嗨!还不是那样吗,我的水平你还不知道,也就一个实战的成绩还不错,我估摸着考个差点的大学还是可以的。”王风无所谓的说着,眼睛则时不时的往门口的方向瞟去。 楚戈拿起石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别看啦,顾紫袖和梦莹在一块呢,还要好一会才能到。” “切,我才不是看她呢。”王风转过头来,故作镇定的抿了口茶。 楚戈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还装,咱们班五十多个人,除了顾紫袖谁不知道你喜欢她啊!” 王风一下子泄了气,抱着杯子小声的嘟囔着。“唉,你说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 “管她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呢,喜欢就去表白,你自己在这唉声叹气有啥用,难道还等着人家女生来找你啊。” “嘿,我这不是怕表白了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这时坐在他右边的孟君柳也开口说道:“我说疯子,平时看你挺洒脱的啊,怎么一碰到这事儿就变得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了呢?” 哈哈哈,一桌的人听后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纷纷怂恿着王风待会去表白。 然而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说的都豪气干云似的,真要碰到自己身上其实比王风也好不了多少,毕竟都是情窦初开头一回,在这种事儿上谁怎么样,自己也说不准。 第十八章 风华正茂 王风的脸在大家的起哄声中涨得通红,最后终究还是怂了,没下定决心去表白。 时间在嬉笑声中飞快的流逝,不一会人就来的差不多了,连着各科老师大概五十多人,坐了五桌,女生两桌,男生三桌。 王目远看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站起来首先笑着开口:“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希望你们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以后走在路上看到我们这些老师别装作不认识就行了!” “哈哈,不会的!” “老师你放心好了!” “对对,以后咱们每年聚一次,大家都要到哦!” …… 同学们热热闹闹的聊着,说着对未来的期许与约定,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所有人便真的放松下来,抛弃了以往的矜持,释放出真实的本性。 有人大声说着未来的期望,有人一桌一桌的敬酒,有人说着以前不敢说的话,有人浅唱低吟诉说着离愁别绪。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甚至有敏感的女生们眼睛里泛着泪花,开始唱起了离歌。 要不说酒是活跃气氛最好的利器呢,最是能放大人们的情感,瓦解灵魂外面自己套上的一层层枷锁,三杯下肚便不会考虑这么许多,想说的话便也就都说了。 至于所谓的酒后失德,则大抵这个人本来就是伪君子,没有甚么德行罢了。 王风的酒量一向不错,今天却也喝的最多,搂着楚戈的肩膀开始打着酒嗝,满嘴胡话:“这么多年来也就兄弟你对我脾气,嗝,咱哥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以后有什么事儿,给兄弟一句话,嗝,保证刀里来火里去,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的胸脯拍的砰砰作响,语气说的坚定而热血沸腾,把楚戈也感动的一塌糊涂,拍着胸脯保证:“一世人两兄弟,有事言语一声,兄弟我随叫随到!” “得了吧,疯子,你连给顾紫袖表白都不敢,还刀里来火里去呢,哈哈哈,怕是真有事的时候,你是第一个缩回去的吧!”孟君柳抱着酒坛子转向这边,“来,楚戈咱们再喝一杯,咱们班我就佩服你,轻轻松松就把咱苏大美人给搞到手了。” 王风眼睛一瞪,喘着粗气反驳:“谁,谁说我不敢的,老子今天就给你表白个看看!” “那你倒是去啊,在这瞪我有个屁用。” “你,你等着。”王风从他手中夺过酒坛,给自己又满上了一杯,咕咚咕咚就喝下去,然后将杯子往地上一摔,用袖子擦了擦嘴,就疾步走到顾紫袖坐着的那一桌。 本来喧嚣的氛围被他突然的举动搞得瞬间寂静了下来,五十多双眼睛盯在他的身上,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浑身的毛孔一阵收缩,到了嘴边的话竟然又咽了下去。 “说,说啊!说出来你就解脱了!”楚戈看他脸涨得通红,半天没憋出来一句话,赶紧给他传音。 王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坐在他旁边的梦中人儿,突然酒劲上涌,头脑一热,嘟哝着说道:“顾紫袖,我们在一起吧!” 声音的音量和他的体型却显然不成正比。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顾紫袖一脸淡定的看着他。 王风说出来后反而觉得一身轻松了,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语调又重复了一遍:“我说,顾紫袖,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一瞬间现场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拍着巴掌嗷嗷的乱叫,“在一起,在一起”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紫袖嫣然一笑,原本就很好看的眼睛更是弯成了两个月牙儿,起身帮他整理了下有些散乱的衣服:“以后不许喝那么多了,一会回去给我写个检讨。” 苏梦莹也趁机站起来指着楚戈,“还有你,楚魂千,你也不许喝那么多了,不然小心我也学紫袖让你写检讨。” 王风迷迷糊糊的的就回到了原位,一脸茫然的问:“小戈,她啥意思啊,到底是同意还是没同意啊。” 楚戈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兄弟,你单身不是没道理的啊,要是没同意,凭啥让你写检讨啊。” “啊,真的吗,写,写,待会回家就写。”王风咧开嘴笑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大家又闹了一阵,复又恢复正常,觥筹交错,你来我往,没有一点要散场的意思,仿佛都希望这场宴会能持续到天荒地老似的。 这时隔壁桌一个身穿月白色直缀,头戴玉冠,腰佩香囊,长相极为俊美的男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王风,恭喜你终于了却一桩夙愿。”他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开心起来。 “谢谢。”王风一脸的傻笑,和他碰了下杯子就一饮而尽。 他又举起酒杯对着楚戈:“楚戈,也祝你和苏梦莹长长久久。” 他叫孙玉郎,是班上的道文课代表,因为成绩不错,人长得也十分俊秀,家里又颇有资产出手极为阔绰,在东来一中也算是风云人物了。 曾经甚至一天收到了八份情书,一举打破了学校里面维持了好几年的记录。 两人本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不过高三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冲突,随后就渐行渐远了,后来甚至于连见面都不会说一句话。 至于冲突本身,楚戈都已经不大记得了,不过大抵也就是一些小矛盾,只是这些年隔阂逐渐扩大才最终成了陌生人。 楚戈笑了笑,和他碰了下杯,“谢谢,听说你要去燕国留学,到时候去找你玩要请我们吃饭啊。” “一定,一定,到时候你在天涯上给我发个消息,我给你当向导。” 两人毫无芥蒂的聊着,仿佛六年的隔阂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似的。 至于是成长过后心胸变得宽广,相逢一笑泯恩仇,还是成熟的过程中变得愈发虚伪,给自己戴上了假面,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吧。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当月上中天之时,欢宴也终将散去,在依依惜别声中留下的是满地的青春。 第十九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按照惯例,高考的成绩一般是在考试之后一个星期就会公布出来,在这一点上不得不佩服大齐阅卷组的效率之高。 这天楚戈正和苏梦莹在外面优哉游哉的闲逛。 两人坐在小镜湖畔欣赏着风景,楚戈静静的躺在她的腿上,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旁边的湖水在罡风的吹拂下形成一个个水旋儿,在湖中追逐着打闹嬉戏。 “现在分数应该出来了,你不查一查吗?”苏梦莹理了理他的头发,轻声说道。 “急什么,分数就在那里又不会跑了,现在刚出来,查分的人肯定非常多,不急在这一时。”楚戈翻了个身,把脸贴在她的身上,嗅着她身上飘来的淡淡的香味。 苏梦莹却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淡定,“切,你这是成竹在胸了吧,要是心里没有底气,指不定你现在抓耳挠腮急成什么样了呢。” “我说梦莹,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楚戈翻身坐了起来,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哼哼,谁让你在我面前还要装的。”她娇嗔,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楚戈见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 她的皮肤白嫩而紧致,摸起来舒服极了,让他不由自主的将嘴唇靠近。 就在这时天涯咫尺盒却在脑海中滴滴滴的响个不停,楚戈拿出来一看,是王目远的视讯请求。 楚戈无奈,不得不接,打了个符文出去,就见王目远的虚影出现在眼前,他的脸上洋溢着看的见的欣喜。 “小戈,我刚刚接到消息,你以685分的成绩成为了咱们望海县的高考状元。” “知道啦,老师,又不是全郡第一,有必要这么高兴吗。”尽管楚戈也很欣喜,可还是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 “你啊,倒是心气不小,连县第一名都看不上,过两天镇长要亲自请你吃饭。” “我可以不去吗?”楚戈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 “现场还会给你发奖金的。”王目远显然是摸清了他的脾性。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不知道能给多少灵石?” “不多,三千灵石。”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白吃饭还有钱拿,这种好事傻子才不去呢,更何况楚戈现在练《雷霆妙契》练的都快要当裤衩了。 王目远一阵无语,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得意弟子怎么就掉到钱眼儿里了,“后天晚上,望月阁‘金玉满堂’,到时候校长和我都会去,你在家等着,我们会去接你。” …… 楚戈结束通讯,开心的抱着苏梦莹转了三圈。 苏梦莹看着他欣喜的脸庞,没有再怼他的表里不一,任由他抱着分享自己的喜悦。 “好啦好啦,再转我就要晕了。”她笑着让他把自己放下。 楚戈嘿嘿笑了两声,把她放下,挠了挠头:“咱们来查一下你的成绩吧。” “好啊。” 两人各自拿出自己的天涯咫尺盒,打出一串特殊的符文,进入了成绩查询的平台。 楚戈问了她的准考证号就将她的信息输入进去,点击查询。 一行黑色的篆字出现在界面上:“当前人数太多,请稍后再试。” 转头一看苏梦莹的界面上显示的也是这几个字,楚戈丝毫不觉得意外,这已经是常态了,每年一到查成绩的时候平台就会崩溃。 耐着性子一遍遍的刷下去,终于在一刻钟后,界面上出现了一个表格。 姓名:苏梦莹 准考证号:1975003579 道文:138分 算学:110分 外道综合:268分 实战:126分 修为加分:十分(筑基四层) 总分:652分 全郡排名:342 “你的修为差一点就能到筑基五层了,不然分数还得再加个二十分。”楚戈为她惋惜。 “这样已经很好啦,我一直想报的都是‘北海阵法大学’,这个分数足够了。” 楚戈有些颓丧,“唉,你都想好了报哪所大学,也没人管你,不像我,现在还是一脸抓瞎。” 她将头发拢到耳后,抱膝而坐:“回去和叔叔阿姨好好商量一下嘛,反正离填志愿还有一个星期呢,他们也是为你好,别和他们怄气。” “呵呵,为了我好,这是我现在最讨厌的一句话。”他抓了抓头发,愈发的烦躁。 她拉着他的手,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但我们身处红尘终不能随心所欲。” “看来若想超脱,就只能跳出苦海,脱离红尘了。”他的心渐渐平静,开起了玩笑。 “但你又怎知苦海外面不是又一个苦海呢?”她也笑嘻嘻的反问。 “哎哎,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想了,回家吃饭了。” …… 楚戈回到家时才看到已经做好了满满一大桌饭菜,像什么清蒸鲈鱼,雪花火腿,玉带虾仁,银湖雪龙,都是他爱吃的菜。 楚天早就听到了王目远报的喜讯,见他回来了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兔崽子,表现得不错嘛,没白瞎了我的两坛西风烈,果然给老子考了个第一名出来,过几天带你去东海玩。” “掌柜的,掌柜的,能不能也带着我去,我都好久没出去玩了。”林笑晓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钱珂也趁机插嘴:“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想去。” “好好好,都去都去,到时候我们酒馆全体放假,所有费用我来承担。” “哦,掌柜的英明神武!” “掌柜的我太崇拜您了!” “行了行了,先坐下吃饭吧,你们这些马屁精啊。”沐清秋笑着说。 “好嘞。”楚戈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同时也为即将到来的东海之旅充满了期待,那里离陆地极远,在渤海之东,已经属于外海,乃是不同于北海的另一副壮阔风景,楚戈早就心向往之了。 然而,当他正在愉快的扒饭时,又听楚天问道:“小戈,准备学什么专业啊。” “我想成为一名剑修。”楚戈紧张的看着他,觉得自己可以再坚持一下。 楚天的脸一下子板了起来,将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老子早就说过,你敢报剑修我就打断你的腿。”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低着头小心的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不敢看他。 虽说楚天平日里嘻嘻哈哈每个正行,但板起脸来还是很有威严的。 “你凭什么干涉我的选择!”楚戈素来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心里一阵火起,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楚天拿眼瞪着他,“你这逆子,还敢顶嘴了,老子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你打,你打,给你打,老子今天还非报剑修不可了。”楚戈将筷子一甩,看着满桌的美味,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气愤占据了主导,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嗨,这个小兔崽子,还长能耐了哈。” 楚天就要追上他暴打一顿,沐清秋赶紧拦住他,对林笑晓说道:“笑笑,你去劝劝他。” “好嘞,老板娘。”林笑晓端了两盘菜就追了上去。 第二十章 现身说法与无敌三式 “笑笑姐,你不用为老楚来作说客了,没有用的。”楚戈看到林笑晓推门进来,淡淡的说。 “我可不是来做说客的,生气就生气,啧啧,这好吃的鲈鱼和虾仁可就浪费了啊。” 楚戈看着她放在桌子上的菜,咽了咽口水,“哼,你不用拿美食来诱惑我,我是不会屈服的,我算是看透了,楚大掌柜就是个自私自利,心理扭曲,掌控欲极强的变态。我要抗争到底,誓死捍卫我选择自己未来的自由。” 林笑晓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吃着桌上的菜,“哎呀,这鱼肉真嫩,真是鲜美啊!” 楚戈眼见着一整条鱼去了大半,终于忍不住了,“哎哎哎,你倒是给我留点啊。” 林笑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下筷子看着他吃。 “你知道我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吗?”她突然问道。 “不知道。”楚戈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显圣十年,哦,也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年,我从北海大学剑术系毕业。”她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哇塞,笑笑姐,原来你是剑修唉,那你更不应该劝我放弃了。” 北海大学和北海阵法大学差不多,算是北海郡最为顶尖的大学,在全国也能排进前三十。 “我说过嘛,我不是来当说客的。”她笑了下又继续说,“毕业后我也向往自由,不想加入军队,或者成为谁的门客,就和几个朋友一起搞了个游侠小队,没事切磋切磋剑术,交流一下修炼心得,缺钱了就接点官府发布的任务,倒也算是无忧无虑。 常常自诩凭借手中长剑,北上燕国乃至万里妖域,南下楚国至于无尽南海,西出秦关而至十万大山,天地辽阔何处不可去得。” 她陷入了深深地回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就是这种感觉。”楚戈抚掌而笑,这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才是他所向往的,“那后来呢?你为什么又留在了东来。” …… 外面沐清秋一直在用神识偷偷关注着房内的情况,看着楚戈开心的笑容,不由得一阵心疼,对着楚天传音:“要不就随他去好了。” “不行!”楚天的声音异常的决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体内的神血在剑意的刺激下只会更快的觉醒,到时候只怕连亚圣手书都不一定能压制得住,之前的一切努力不都白费了。” “唉,真不知道拥有这人人向往的神之血脉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有所得必有所失,这是亘古不变的天地至理,神血能够带来常人望之莫及的修炼天赋,自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楚家历代先祖后来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沐清秋只剩下了一声长叹。 …… “后来我们接到一个本以为非常简单的任务,却没想到牵扯进一桩秘闻,他们六个人为了保护我全死了,老吴被人一剑刺穿了喉咙,芸姐被三昧真火活活烧死,方方让人废了丹田羞愤自尽…… 我侥幸生还,跌跌撞撞的逃了半个月,直到晕倒在酒馆门口,幸好你娘亲好心收留了我,给我疗伤,才让我捡了一条命。从那之后我才知道比起自由或许平凡才是最珍贵的。” 她的脸色平静的可怕,再没有了经常挂在嘴边的浅浅的微笑。 “对不起笑笑姐,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没事,我不想劝你放弃理想,只是想告诉你剑修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反而很残酷,很危险。”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留下楚戈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 “掌柜的,老板娘,我尽力了,但我觉得这样八成还是劝不住他。” “没事,你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了。”沐清秋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她的脸上又浮现出熟悉的笑意,“没事的老板娘,都过去二十年了,我早就好了,不用担心我。” “好,你都已经现身说法了,下面就看我的无敌三式吧,我不信咱们双管齐下还制不住他。” 楚天以手扶额,想起了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无敌三式,有些脑仁疼。 沐清秋酝酿了下情绪,走进楚戈房间时已经眼圈微红。 她在楚戈对面坐下,拉着他的手:“以前是我们不对,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我们再也不拦着你了。” 楚戈心中一惊,不知道今天这什么路子,试探着问:“可是爹那边?” 她抚摸着他的手,慈爱地说:“你不用管他,这个家里面还是我说的算的。” “真的吗?”楚戈觉得幸福似乎到来的太突然了,本来准备的非暴力不合作完全没用上啊。 “当然了,来让娘再好好看看你。”沐清秋抚摸着他的脸庞,眼角流出几滴泪水来,“说不定哪天,就再也看不到了,娘就你这一个儿子,娘舍不得啊!” 她的声音悲怆,低低的抽泣起来。 “娘,你胡说些什么呢,未来还早着呢。”楚戈有些慌乱,急忙用手给她抹去眼角的泪痕。 “不碍事,不碍事。”沐清秋用手帕擦拭着眼睛,“娘怎么胡说了,镇东头卖火烧的孙大婶,她儿子当年学的就是剑修,毕业才三年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到现在尸首都没找着呢。现在她每天以泪洗面,眼睛都快哭瞎了。” 她的声音越发的哽咽,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把一块手帕都弄得湿透了。 楚戈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现在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哪是同意他追求梦想啊,分明是以退为进,外加女人的三大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 沐清秋偷偷看他一眼,见效果差不多了,又强止住眼泪,拉着他的手说:“娘知道剑修的伤亡率很高,据官方统计能达到八成,但是没关系,你追求自己的梦想最重要,你放心,不管结果怎样娘都能挺得住,最多就是像孙大婶那样茶饭不思,瘦的一阵风儿都能刮走似的。” 她说着说着又不由得越哭越大声,“娘现在就是想多看看你啊,毕竟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得,都表演到这种程度了,还能说什么呢,楚戈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行了行了,我不当剑修了还不行吗!” 他夺门而出,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待着。 沐清秋则一秒变脸,笑盈盈的走了回去,“搞定,才用到第一式他就招架不住了,唉,果然还是不成熟,这以后娶了老婆可怎么办啊。” 林笑晓和钱珂呆呆的看着她,好一会才冲她伸出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老板娘您这演技简直是影后级别的啊。” “都是小意思啦,更厉害的你们还没看到呢!是吧,老楚。” 楚天仰头,无语望苍天,眼睛里面似乎都有些湿润了。 第二十一章 虚与委蛇 楚戈离家就直奔风神山而去,又回到小镜湖边,在青青的草地上坐下。 这里的花草因着罡风的缘故,生命力都显得苍劲起来,全然没有其他地方的那种懦弱与纤细。 他将天涯咫尺盒关掉,就盘起双腿,望着不远处的湖水发呆,罡风吹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大脑吹的一片空白。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里了,那对于别人来说刺骨的罡风,与他而言却像极了一个善解人意的伙伴,帮他拂去心灵上的尘埃。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身后传来一股熟悉的香味,随后一个温暖的怀抱,从后面将他包围,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趴在他的背上。 他感觉一阵暖意将他包裹,从外而内,直至灵魂最深处。他烦躁的心终于在这股暖流中缓缓平复,大脑之中也不再空白,而被一道俏丽的身影填满。 “你怎么来了?”过了好久楚戈才开口。 苏梦莹睁开了眼睛,打着哈欠,“嗯,给你发通讯你也不接,我就知道你又躲在这啦,哈,趴在你身上睡觉还蛮舒服的嘛。” “我在这思考人生呢,这么严肃的场合你竟然睡着了。”楚戈回身捏着她的小脸。 “你少来了,比我还多愁善感。”苏梦莹拍掉他的手,“你和叔叔阿姨商量的怎么样了。” 他垂丧着脸:“嗯,我完败,不报剑修了。” “早就料到啦,其实你报一个综合性的大学不就好了,到时候想学剑去蹭课不就行了,只要能坚持下去机会多的是,没必要非选他作职业,把他当成兴趣也不错啊。” 楚戈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好像是哎,你咋不早说呢,害我纠结了这么长时间。” 苏梦莹撇了撇嘴,傲娇的甩了甩头,“哼,我要是早说,你还不把我也当成你追梦路上的绊脚石啊,岂不是招你烦吗。”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楚戈尴尬的笑了笑,“你说报临淄大学怎么样?” “挺好的啊,你的分数也够,只要不学弓叔就行了。” “安心啦,我的意志力还是很坚定的。” …… 楚戈心情好了之后也不多做停留,回家练了会剑就睡下了。 第二天天色将晚时,才有一辆白色的墨车停在栖凤酒馆的门口,一头银白色长发梳理的极为精致,长的慈眉善目的张景吾和黑衣黑发,一脸笑意的王目远走了下来。 “哎呦,张校长和王老师吧,你们先进来坐会喝杯茶,我去叫小戈。”林笑晓笑着迎了上来,给两人倒了茶水。 “谢谢,谢谢,麻烦你了。”两人坐下礼貌性的喝了口水。 不一会楚戈就出来跟着两人上车,直奔望月阁而去。 进入了一个门口写着金玉满堂的房间。 这次里面同样用了空间技术,不过不同于上次的茂林修竹,是一派自然的风光。 进入其中是一个宽阔的宫殿型建筑,地面全部用千年暖玉铺就而成,即便是在冬天光着脚站上去也不会觉得寒冷。 大殿四角各立着一个宽有两人合抱的赤血玉柱,上面雕刻着各种飞禽走兽,奇珍异草。 殿上则分两排摆放了十多个紫金木做成的宽阔方桌,下面各放了一个白玉蒲团。和主位上的那个座位形成了众星拱月的态势。 至于余下的各种饰物则无一不是用黄金做成。 果然不负金玉满堂之名! 等楚戈三人进入,就见主坐上一个身着华衣,腰缠玉带,头戴金冠,颌下留着三缕长须,满面威严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我们的状元终于到了,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快快入座吧!” “这是朱镇长。”王目远给他传音。 “学生楚戈,见过大人。” 楚戈向他揖了一礼,就看到座位几乎都满了,只剩下右边最后还剩下三个座位,便挑最后一个坐了上去。 神州大陆以左为尊,这算是真正的忝陪末座了。 而这场宴会名义上还是为了宴请他的,倒也算是讽刺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在大齐这种地方搞教育是多么艰难,向上面伸手要钱时不知遭受了多少冷嘲热讽。 “第一杯酒敬我们今天的主角,楚戈同学,恭喜你取得了望海县的第一名,为咱们东来镇争光了,来,大家一起举杯。” 众人纷纷附和,满饮了一杯。 “这第二杯敬我们的黄校长和王老师,多亏了他们这些教育人的努力,咱们镇的教育才能做出如今的成绩,今年腊月再去县上上计看谁还敢说咱们镇是教育弱镇,卡着教育经费不给咱们。” “这第三杯……”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左边第二位锦衣男子就举着酒杯叫道:“这第三杯就该敬镇长大人了,没有大人英明神武的领导,我们怎么可能做出现在的成绩?” 楚戈无奈又喝了一杯。 在接下来的时间,大体就是溜须与拍马齐飞,奉承共谄媚一色,至于他这名义上的主角反而没有什么人关注。 毕竟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而他存在的意义也只不过是他们政绩上的一笔,而他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 楚戈也不想舔着脸往他们的圈子里面凑,只在共同举杯的时候跟着举一下,其他时间就在那儿埋头吃菜,这就让他的存在感更低了。 要不是等着待会的三千灵石他早就想趁机溜走了。 不过还别说,这次的菜倒是真的好吃,比上次谢师宴的还要精致一些。 终于,在他吃的差不多了,都开始百无聊赖的时候,咱们的朱镇长才终于想起他来。 他轻咳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差点忘了,还没给咱们的状元颁发奖金呢,来,小楚同学,你上来我给你颁奖。”他站起来朝楚戈招手。 楚戈心想肉戏终于来了,老子等这点灵石容易吗我,便缓步走了过去,登上台阶站在他的对面,揖了一礼表示感谢。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手帕大小的鎏金卡片,上面写着大大的“三千灵石”四个大字,下面则是一行小字,大齐修真银行。 这是一种取款凭证,在大齐地面上任何一家银行都能取出钱来。 他伸手递给楚戈,坐在右侧第一位的青年男人则站了出来施展留影术,暂时充当记者的职责。 第二十二章 请诸君静听 楚戈伸手去接,微微弯腰以示尊敬。 就在这时,下面那人却突然开口,“这位楚同学,你的腰可以再弯一点,也是表示对咱们镇长大人的尊敬嘛,这个图片是要公示出去的,这样咱这构图也更和谐一点嘛。” 只因为楚戈身长八尺,足足比朱镇长高出了两头,所以尽管他弯着腰,还是比朱镇长高,这样又如何能体现,镇长大人英明神武,光辉伟岸的形象。 正所谓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想要什么,那男子知道自己这样做一定会在镇长大人心中留下好印象。 楚戈心里一阵冷笑,自己是来领奖的,按照礼法只要行平礼就行了,再弯下去都要成深礼了,那是请罪或者忏悔的时候才会行的大礼。 这人能走入仕途又岂会不知礼法,分明是为了捧上官的臭脚,连最基本的廉耻都顾不得了。 然而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下面的人也纷纷附和,好似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一样。 只有张景吾和王目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不过他们也不好违了众意没有出言说什么。 楚戈瞥了下面一眼,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或许他们也曾意气风发,想着干一番事业,可却被岁月磨平了棱角,信奉着那一套油滑的处事准则,并且以此为荣,变得事故,为了融入进去抛弃了一切可以抛弃的东西。 可楚戈却不想这样,修仙是为了什么,那三百载寿命?或者一个晋身的机会?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修仙本就是逆天之事,虽说现如今全民修仙让它变得似乎容易了一些,可若失了心中的一点坚守那就永远不可能达到最后的终点。 他直起腰来,嘴角挂着笑意:“抱歉,最近腰不好,弯不了。” 满堂皆惊,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小子,他怎么敢? “那好,那你就跪下来接吧,这样就不用弯腰了。”留影男子说完似乎也觉得这样有些过分了,又解释了一句,“无论从地位还是修为上朱镇长都当的起你的大礼。” 楚戈脸色一寒,如果说刚才只是为了谄媚上官,现在就是赤裸裸的侮辱自己了。 “学生愚钝,在学校里面也没学过如何奴颜婢膝去讨好别人,还请这位大人不吝赐教,跪给学生看看。” 这句话好似戳到了众人的痛脚,纷纷起来职责楚戈不懂礼貌,甚至于释放自己的威压想要逼迫着他跪下去。 什么叫不懂礼貌,不与众人同流就是不懂礼貌! 楚戈在他们的威压下忽然有种举世皆敌的感觉,豆大的汗珠从身上滑落,连地上都打湿了一片,不过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唉,算了算了,对年轻人嘛,我们应该多点宽容。”朱镇长看差不多了,挥手让他们回去,又随意将卡片递给楚戈。 楚戈也随手接了过来,灵石嘛还是得要,不能让他平白得了爱才的名声,却什么都不用付出不是。 “天才嘛,有点傲气是正常的,大家不用在意。”朱镇长拍着他的肩膀,好似一位慈祥的长者,“对了,我听说你家是开酒馆的是吧。” “是的。”楚戈看着他虚假的笑脸都感觉有一阵反胃,不想和他多说。 “嗯,不错不错,林彦啊,你们市安司最近做的不错,你们以后要更加努力,一心为民啊。”他好似随意的说着。 刚才那位施展留影术的男子正是市安司司正,林彦。 “是,下官定然紧记大人教诲,秉正为公,多做实事。” 楚戈听的心头火起,再也受不了这帮伪君子了,实在没有想到这猪镇长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就要让人给自家酒馆穿小鞋。 穿就穿了,还尼玛用暗语,真以为自己听不懂了,最讨厌这种什么都不明说,非要兜兜转转拐几个圈子让人去猜,故作神秘的人了。 索性便也撕破了脸皮,径直朝门外走去,在门口的时候才回过身来,看着满堂衣冠楚楚自以为上等的人们。 他淡淡的开口,“我有一言,送予堂上诸公,请诸君静听。” 众人不解其意,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只有王目远了解他的性子,怕他做出什么不敬的事情,连连传音让他冷静一点。 不过楚戈没有管他,王目远的确是个好老师,不过他屈服于现实已经太久,没有了半点血性。 “我大齐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曾苦思原因而不可得,后遇一隐者,他言道‘只因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至狼?心狗肺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 今日遍观衮衮诸公,此言诚不欺我也,尔曹身负公器却尽是私心,须知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放肆!”朱镇长再也维持不住他那虚假的面具,将手中精致的玉杯重重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就碎裂了几瓣。 林彦甚至站了出来,身边灵气鼓动就要动起手来。 楚戈自然不会给他机会,哈哈大笑着推门走了出去。 因着诸子时代的遗泽,神州大陆议政之风甚盛,只要不是公开表示谋反,基本上不会因言获罪。 所以朱镇长明面上也不能拿楚戈怎么样,至于暗地里做的一些手脚,以这帮伪君子的性子,他说不说出这番话都一样。 他出了门看着门前“金玉满堂”的石碑尤觉得不够尽兴,又取出长剑,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刻上了两行字,“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衣,气质清冷的女子注视着他的举动,呢喃自语,“呵呵,口气倒是不小,希望你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吧。” “师姐,他竟然敢在我们的东西上刻字,我让人去把他抓来赔钱。”她旁边的黄衣丫鬟有些生气的说道。 “不用了,随他去吧。”她转身离开,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楚戈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差点就被罚款了,刻了字后就觉得胸中压抑了一晚上的闷气一扫而光,浑身轻松的出了望月阁的大门…… 第二十三章 背西风,酒旗斜矗 等他回到酒馆时,楚天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 “瞧你那样,不就三千灵石吗,至于高兴成这样吗。”楚天看他一脸得意的走进来,随口说道。 楚戈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毕竟因为自己的任性而牵连了酒馆,接下来不知道被那个猪镇长怎么针对呢。 “老爹,我……我……” 他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毕竟栖凤酒馆是楚天半辈子的心血。 “嘿,刚才不还乐的屁颠屁颠的吗,怎么这会又开始吞吞吐吐了,想说什么就直说。” “老爹,我刚才在宴席上把镇长臭骂了一顿。” “怎么了?” 楚天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他。 “呃,事情是这样的……”楚戈赶紧把晚上发生的情况告诉他。 “岂有此理!”楚天拍着桌子,脸上满是愤怒,然后用手指着楚戈,“你,你……” 楚戈低头,准备着接受被臭骂一顿,果然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刚骂过人就要被人骂。 然而楚天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惊呆了。 “你做的太好了,这个朱振山我早就看他不顺眼想揍他一顿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他上前搂着楚戈的肩膀,“可以啊,小戈,干得漂亮,不愧是我楚天的儿子,有血性!” “那老爹,他报复咱们酒馆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事儿交给我,你就不用操心了,快回去睡觉去吧!”楚天把他推去了后院。 然后才又回来继续收拾东西,心里想到,朱镇长,呵呵,你怕不是做官做傻了,区区一个筑基期的修士也敢这么猖狂。 待一切都收拾好了,他才不急不忙的出了酒馆,投入到漆黑的夜色之中。 他缓步走向镇衙,夜风突然刮起,将他身后栖凤酒馆斜插着的酒招卷的猎猎作响。 他的脚步似慢实快,不一会就到了镇衙门口,也不停顿就那样走了进去直奔后院而去。 门口值班的衙役,路上经过的丫鬟仆役却都对他视而不见,好像处在不同的世界似的。 当他走近一个被夜明珠照耀的宛若白昼似的奢华房间时,远远的就听到两个人在里面说话。 “这个小王八蛋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林彦,明天你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朱镇长余怒未消,带着恨意吩咐着手下。 林彦同样对楚戈恨的咬牙切齿,“大人放心,明天下午我们市安司会接到报案,有人喝栖凤酒馆的假酒喝死了,接下来就是我们说的算了。” “嗯,这种事你们在行,就是这个死人不好弄吧……” “这个简单,镇南的李向素来喜欢喝酒,而且酒后无德经常家暴,他的老婆与人私通想杀他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我稍微怂恿,不怕她不上套。”他的眼神阴冷,像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朱镇长的怒气平息了不少,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嗯,你办事我放心,不过事后……” “明白,大人以后不会再见到她。” 楚天在外面听着,心里面却毫无波澜,这种阴谋他见得多了,不过是小场面罢了。 他确认了两人的身份就推门进去,故意显出身形,让他们看到自己。 “谁?” 两人都吓了一跳,厉声呵斥。 楚天带着一脸春风般的笑容,施施然的坐下,品尝着桌上的点心。 “来人,把这刺客给我抓起来!”朱振山朝外面喊道。 楚天淡定的开口,“不用叫了,这个房间已经被我暂时抽离这方天地,换句话说,我们和外界现在处于不同的世界,你让他们怎么进来抓我?” 林彦不信,“不可能,这是元婴期大能的手段,就凭你也能用的出,简直是笑话。” “我虽然还没达到元婴期,但天赋好没办法,就是领悟了这项能力,你说可怎么办呢?”他说完还长叹了口气,仿佛在为天资太好而苦恼。 “像前辈这样的高手怎么会来到东来这种小地方,晚辈若有什么地方冲撞了前辈,在这里先给前辈赔礼了。”朱振山终于确认了自己的情况确如对方所说,长揖到底将姿态放的很低。 “呵呵,不错,你倒是能屈能伸。”楚天语气轻蔑,似嘲讽般说道。 林彦却还在摆着他的官威,“你,你虽然修为高深,但不要忘了,我二人皆是朝廷命官,你也不要欺人太甚。” “马上就不是了,等你们人死了不就成了朝廷死官了。” 朱振山脸色大变,急忙拉住林彦,对着楚天苦笑:“前辈,你究竟是为何而来,就不要消遣我们了,您有事尽管说,晚辈定然竭尽所能。” “我还确有一事要让你办。”楚天笑嘻嘻的看着他。 “什么事?”朱振山脸上一喜,只要还有求于他就好办了,这就证明他还有价值。 “我想要你们两个的命。” 朱振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他的眼里透出一股狠毒,还是决定试试这人的深浅。 “剑断山河!” 他的长剑挥出,带着无匹的气势,虽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战斗过,甚至忘了该怎么用剑了,但他对自己这一剑的威力有足够的自信。 因为这不是剑法,这是神通! 他在突破到筑基高阶时领悟的无上神通,那是一种已经刻入骨髓的一种本能。 “这么好的神通出现在你身上可惜了。”楚天叹了一声,坐着连动都没动,那一剑却从他的身体里直直的穿了过去,只激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虚影?”朱振山惊咦一声,过了片刻才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惊呼,“可见而不可及,身形似有还无,这是金丹大圆满后天人交感,很快就要突破元婴期的标志。” 如果说刚才的抽离空间还可以用一些阵法或者灵器做到的话,那现在这就是货真价实的自身境界,做不得半点虚假了。 而且这种天人交感的境界并不是每个金丹大圆满的修士都能达到。 相反,只有那些筑就九品之基,练成九转金丹,化神有望的绝世天骄才有可能进入这个境界。 换句话说,对面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未来站在神州巅峰,舞动天下风云的那一小撮人中的一个。 如今人族明面上的九大化神,再加上一直被视为邪魔外道而不被承认的苍神教主,哪一个不是跺一跺脚神州都要抖三抖的可怕人物。 第二十四章 深藏功与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