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诸天,金牌代练》 第一章 诸天代练登陆器 天元帝国北境,玉兰州,拒马城。 傍晚,城北一间破落的小院子里,一名身材高大健硕,浑身腱子肉的少年正在挥汗如雨地练拳。 少年名叫程境凌。 其一身古铜色皮肤,浓眉大眼、面容方正,若是咧嘴笑起来露出口大白牙,总透着股“傻气”,就会给人以憨厚可靠之感。但若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看,又会发现其中偶尔闪过的机敏狡黠之色。 嘭嘭嘭—— 忽然,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段绵软娇润的女人声音:“小猛,开门。” 闻言,程境凌练拳的动作戛然而止。 嘭嘭嘭—— 见院内没有动静了,敲门声再响,比之前重了很多。本绵软的声音也变成了不耐烦地娇叱:“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刚刚都听见你练拳的声音啦!” 程境凌无奈摇了摇头,只能走过去开门,开门的同时还不忘抬起手挠着后脑勺,并露出自己标志性的“傻笑”,诚恳道:“小雯姐来了啊,我没躲着,刚收了拳势,正准备来给你开门呢。” “少来!” 门外身材窈窕面容娇俏的少女见门被拉开,先是没好气地白了程境凌一眼,接着便毫不客气地撞开他挤进了院内。 将手中提着的食盒不轻不重地杵在石桌上,少女坐在旁边的石凳,双臂抱起,撇过头斜盯向程境凌,愤愤道:“就你那两下子庄稼把式,还收拳势?你有个……有什么拳势?刘小猛!说!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自从马沟村帮农回来,就总躲着我?” “我没有啊……小雯姐,我怎么会躲着你?”程境凌脸上依旧是标志性的傻笑,对视着少女冷峭的目光,诚恳道:“我就是最近想把精力更多的放在练拳上面试试,万一我突然就开窍了呢?小雯姐,你知道的。我马上十六岁了,如果没有一技之长,就只能去城外当农奴……” 小雯姐全名叫刘小雯,是城中富户刘员外家的独女,刘府的千金大小姐,而程境凌则是刘府的……私奴。 十二年前北境大饥荒,当时还不满四岁的程境凌被刘家收为私奴,幸获一口饭吃没被饿死。 刘小猛是刘家赐的名,平常身边人如此称呼他,他也笑着应和。 但早熟的他永远记得,父母给自己起的名字叫程境凌,这才是他的本名。 作为刘家私奴,从小就要帮刘家干杂活,洗衣劈柴、帮农喂马、扫地挑粪,且没有任何酬劳。等到十六岁后若没有个一技之长,就要被送去务农,一辈子当一名农奴。 而从小被豢养长大的私奴,没有任何自由时间和金钱供自己支配,又能去哪学得一技之长?所以几乎每一个刘家私奴的结果都是变为农奴。 但程境凌不想认命,从小早熟的他凭借长相端正嘴还甜,荣幸成为了刘家大小姐刘小雯的头号跟班。 凭刘小雯罩着,一直都是干最少的活,吃最饱的饭。 并且还在刘小雯上课的时候趴墙角偷听,最后因为学得比刘小雯还好,课后帮刘小雯代写家庭作业,更受大小姐赏识了。 还有他刚刚练的拳法,也是小时候趴墙头,偷偷看护院们练拳学来的,只是…… “唉,”刘小雯叹了口气,终于肯坐正身姿,郁郁地看着程境凌道:“小猛,我早就跟你说了,炼体拳法没有配套的呼吸法和运劲法,是练不成的。再说,习武之人哪怕只是初入炼体,每餐亦要啖肉数斤,偶尔还要调配宝药进补,你哪来的钱买肉和宝药?武学之道没你想得那么容易!听我的,留在刘家,我不会让你当农奴的。我会想办法把你调去城里的米铺打杂,你这么聪明,肯定用不了几年就能当上管事、掌柜,这不比你习武有盼头吗?” 刘小雯苦口婆心地劝导完,便满眼期待地盯着程境凌,希望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如果不是前一阵子,刘家家主刘震元刚刚把程境凌叫到面前,吊起来狠狠地赏了他二十鞭子,并警告他以后离刘小雯远点,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程境凌肯定会将希望都放在刘小雯身上。 但如今入了刘震元的眼,他别说去米铺打杂,恐怕就连安稳地当农奴都是奢望了。 只要出城当了农奴,他估计就会“意外身亡”。 命运所赠送的礼物,早就已经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这就是他从小耍小聪明讨好刘小雯以获得种种便利,而应付的代价。 程境凌低下头沉默半晌后,抬起头坚定地看向刘小雯道:“小雯姐,我还是想试试!” “唉,我就知道。” 叹了口气,刘小雯起身,将食盒里面的饭菜一一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待食盒空了,刘小雯将食盒重重盖上,用有些忧闷的眼神看着程境凌,语气凶狠地道:“刘小猛,你给我记住了!你当初答应本小姐的,永远都做本小姐的头号小跟班儿!不许反悔!” 说完,也不等程境凌回应,便气哼哼地拎着空食盒走了。 程境凌看着刘小雯出落地愈发凹凸有致的背影,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刘小雯第一次劝他放弃习武了,也不是他第一次拒绝,怎么这一次如此生气? 程境凌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将头探出门外对着刘小雯的背影嘱咐了声“路上小心”,得到的回应只是大小姐背对着他招了招手。 关上门,转身看着石桌上放着的一包包由油纸精心包裹好的饭菜,程境凌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饭菜之所以用油纸包着,是因为刘小雯经常偷拿吃食给他,若用碗碟,一来送取太过麻烦,二来也容易被人发现。 索性就都用油纸包着,隐蔽又方便。 可以说,程境凌能有如今这副健壮体格,少不了大小姐的投喂。 坐在刚刚刘小雯坐过的石凳上,程境凌没有立刻打开油纸包进食,而是双眼怔怔地眺着墙角,发起了呆。 程境凌作为一名身份地位最为卑贱的私奴,却妄想习武成为武者,不是因为他心比天高,而是他有一个不能对别人说的秘密。 心念一动,一个半透明只有他能看到的面板便出现在了眼前。 …… 【诸天代练登录器】 绑定者:程境凌 登录昵称:好人小程 代币余额:12 【接单】 1,玄级下阶武技-大风炎魔拳,小成修炼到宗师,火属武道侧修炼者接!高武接!急!低武混子别来找骂,炸单双金全赔!(代练费用:150代币;安全保证金:75代币;效率保证金:75代币) 2,三阶巅峰修炼到四阶入门!真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了!修真侧接!可以上号体验,没有把握的话,退单不扣双金!没有把握的不要着手突破!高保证金,失败双金全扣,且追究到底!(代练费用:1000代币;安全保证金:1500代币;效率保证金:1500代币) 3,欢迎来到我的纵欲世界!本人已经收集天下美女一千七八三十六人,美男一千三百二十一人,雌雄兽类……畅玩三天,结束时请主动撤单并留下保证金作为游玩费用,诚信合作,谢谢!(代练费用:1代币;安全保证金:50代币;效率保证金:100代币) 4,魔法侧,研究阿德尔火球术在正多玛尔悬域与忒弥拉冰爆术相结合使用的可能性,按照研究进度结算。想来白嫖研究进度的勿扰……(代练费用:1200代币;安全保证金:600代币;效率保证金:600代币。) 5,欢迎来到我的杀戮世界!这里是你宣泄内心情绪最好的私人空间,这里是新人的练胆圣地,这里是1-3阶修炼者的练刀房,在这里,你可以肆意杀戮!只要你付得起代币!具体价目表请看详细……(代练费用:1代币;安全保证金:50代币;效率保证金:100代币) 6,最近精力不济,状态不好,帮我维持一下我与我16位妻子的关系。注意!此单不是纵欲世界……(代练费用:10代币;安全保证金:20代币;效率保证金:10代币) 7,急!马上要经受拷问,需要面对濒死级肉体拷打+2阶幻术级精神拷问,有经验的大神接,我这里是武道侧+诡异侧!(代练费用:50代币;安全保证金:50代币;效率保证金:50代币) 8,…… 【发单】 1,武道侧。高武。不入流修炼到一阶入门,同时留下一门入流级修炼功法。(代练费用:5代币;安全保证金:2代币;效率保证金:3代币。) …… 这个【诸天代练登录器】,就是程境凌最大的秘密。 他不知道这个登录器是怎么来的,只记得是在十二岁的某一天,忽然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最开始程境凌还以为是自己精神出问题了,吓得够呛,后来探索了好久,才知道这个登录器该怎么用。 原来除了自己所在的世界外,还有很多别的世界。而不同世界拥有代练登录器的人,都可以在上面接或发任务。 将自己不会或不想做的事情发在上面,以代币为费用,让接单者登录自己的身体替自己完成代练。 每个人都既是接单者又是发单者。 初时,刚刚获得代练登录器的程小猛一个代币都没有,自然不能发任务。 至于接任务,一来他几乎什么也不会,二来他也没有代币交双金。 但好在有一些任务不要双金,虽然获得的代币很少,但门槛也很低,这才让程境凌有了积攒初始资本的机会。 比如:连续七天每天砍三十捆柴上山、将指定拳法练习五百遍要求姿势端正、挥剑一万次、抄写经书一百遍、惹祸了替我挨顿揍…… 等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任务,虽然酬劳很低,大部分都是01到03代币,但程境凌接的很起劲儿。 他想不明白,练拳、抄书,这些平日里他趴墙角才能偷学到的知识,怎么会有人花费珍贵的代币请别人替自己做?就算没有酬劳他都愿意帮忙! 更何况,接了任务后,还可以穿越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到另一个世界,去见识另一方天地! 三年多以来,就靠做这些小任务,程境凌攒下来17枚代币。 也是靠着在各个世界停留,拓展开的眼界和见识,才让他以私奴身份还能一直讨得刘小雯欢心,不仅没让长大后的刘小雯对他这个小时私奴玩伴疏远厌恶,反而关系更好了。 而最近,终于下定决心尝试发单的他,却遇到了让他崩溃的问题:他发的单过去一个多月了,仍没有人愿意接。 第二章 开始代练 【武道侧-高武】从不入流修炼到一阶入门,同时留下一门入流级修炼功法。(代练费用:5代币;安全保证金:2代币;效率保证金:3代币。) 发单者:好人小程 发单者简况:发单者身份为界域内最强国家的边疆关城内一富商家族的私奴,身体健壮,人脉资源为零,自由度极低,掌握经济资源约为1左右,会一门残缺度90以上的不入流级炼体拳法。 代练要求:修为由不入流修炼到一阶入门,同时还要留下一门入流级修炼功法。 注:此单经发单者确认,禁止接单者有任何程度的违反代练守则条例的情况!违者将重罚! 代练守则条例: 第一:我承诺,绝不跟发单者的亲朋好友产生任何亲密关系! 第二:我承诺,绝不为发单者留下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和情感纠葛! 第三:我承诺,绝不故意浪费或损坏发单者的任何利益(包括但不限于身体、财物)! 第四:我承诺,绝不触犯发单者世界的律法道德! 第五:我承诺,绝不在任何环境和条件下,主动或被动地透露出自己代练者的身份! …… 这就是程境凌发布的第一条代练单,发出将近一个月,却迟迟无人接单。 原因? 看下面的意向接单者留言就知道了。 …… 【意向接单者留言】: 暗黑暴龙骑士(一阶武道侧):大哥,你这任务要求没问题,给的价格也合适,但你这个人情况…… 风中刀(一阶武道侧):人脉资源0,自由度0,经济资源0,哈哈哈哈哈,兄弟,就算是奴隶身份,你这也太惨了? 潇洒帅男孩(二阶武道侧):不知道发单者能不能接受,将第三条代练守则条例取消?说实话,就你这个条件,如果不做点什么违反道德法律的事,想要完成代练要求,很难办! 任一川(一阶武道侧):朋友,你这个条件……魔法侧或者修真侧还好,可以吸收天地能量。就算低武也可以想想办法,武道侧高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温柔叨叨(二阶武道侧):自由度有点低,资源有1倒是够了。这活儿我接了!看你是个新人,劝你一句,别图便宜选一些一阶修为的代练。同样是武道筑基入门,代练者一阶和二阶的效果差得可远了。而我,马上就要晋升三阶了。 …… 看着留言里的冷嘲热讽,程境凌内心满是愤然和憋屈。 但他没办法,作为一名私奴,他不仅没有工钱,没有人脉,就连自由活动时间都极少。 就比如今天,他一大早天没亮就去前院干活了,喂马劈柴、挑水洗菜,各种零七八碎的活计不断,一整天除了短暂的吃饭时间外,几乎都在干活。 天黑下来,刘府主人们休息后,不用值守的他才能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这小院子还是刘小雯为他要来的,不然他只能去跟别的私奴挤在大通铺。 待一晚上休息后,第二天天不亮,再次重复今天的生活,日复一日。 自由?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奢侈品。 将意向接单者的留言从上到下快速扫了一眼后,正准备顺手关掉代练登录器的程境凌愣住了,他看到了最新的一条来自“温柔叨叨”的留言,竟然愿意接自己的单? 再仔细一看,自己的自由度由无变成极低了?掌握经济资源也由零变成一了? 这发单者简况内的个人信息,都是发单时登录器检测发单者的真实情况,自动填写的。 之前的自由度和掌握资源,一直都是无和零啊!所以才会有意向接单者在留言中嘲讽他三个零的个人条件。 是什么时候变的? 自由度的变化程境凌自己能想明白,是因为他之前被打的躺在床上养伤,下不了地,自然是自由度无。 掌握经济资源1是怎么回事?他什么值钱东西也没有啊? 忽然,程境凌想到了什么,看向桌上的一包包油纸。 小心地挨个拆开,翻找,果然在糕点的下面,看到了一个小荷包。 拿起荷包打开,里面是金光闪闪的两枚金钱,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里面写着:拿着这笔钱赎身离开,小跟班。 见此,程境凌心中蓦地一紧,涌上一股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紧紧攥着这两枚金钱,本已经对未来失望至极的程境凌再次燃起了希望,这是他命运的转机! “明天第一件事就先去赎身!”程境凌坚定地想着。 没有人能理解一名私奴,对于摆脱自己身份的渴望! 天元帝国的货币分为铜武币、银武币、金武币,百进制,被人们简称为铜钱、银钱、金钱。 而程境凌作为刘家私奴,他卖身契上的赎身价格是一金武币。刘小雯给他留下了两枚金钱,显然另一枚是让他开始新生活的。 不过今天已经晚了,赎身的事只能明天再说,当下还是将注意力放回到代练登录器上面。 原来两枚金武币在登录器的计算里才相当于1经济资源。 虽然明天就可以赎身,已经不用为即将成为农奴而发愁了,但程境凌仍对武道修行十分热忱,还是立刻回应了“温柔叨叨”的留言,邀请他登录己方世界。 随着程境凌的邀请,没过一会,另一边便传来了回应。 一阵轻微的恍惚过后,程境凌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中多出了另外一个“人”。 “你好,好人小程,我是温柔叨叨。”一道声音在程境凌的意识内响起。 好在程境凌这几年也完成了不少零碎小任务,对这种代练者“登号”的过程并不陌生。虽然是第一次被人登录,但也没有产生什么恐慌情感。 “你好,温柔叨叨。”程境凌同样在意识内客气地问了声好,并主动将身体的控制权移交了出去。 然后,程境凌就通过第一视角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先是甩了甩胳膊和手,接着又不紧不慢地打了套拳。 “还行,身体没什么毛病。简况里说是身体健壮……勉强算,我本以为距离一阶入门差得不远了呢,你这还差不少啊。行,我这没什么问题了,确定开始代练了?你还有问题没?”检查完身体的温柔叨叨在意识内问程境凌。 程境凌刚想说没问题,接着又想到自己两枚金钱中有一枚要留着赎身,便又赶紧改口道:“等等,我简况中说经济资源是1,算成这个世界的货币是两枚金钱,不过我要留一枚明天去赎身,所以能够支配的就只剩一枚金钱了。你看还能代练吗?如果代练不了就算了。” 对于现在的程境凌来说,没有什么事比让他赎身脱离私奴阶层更为重要。 “一半?05资源?有点紧张啊。”温柔叨叨一愣,斟酌了一番后又道:“先开始代练,我试试。如果不行,我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损害,咱们双方协商撤单,你看可以吗?” “可以!”程境凌同意道。 如果能在赎身的同时将自己代练成为武者,那简直是两全其美! 随着程境凌同意,温柔叨叨正式开始了代练。 同时,代练登录器上他发布的这则代练信息也从代练大厅中消失,订单状态转变为【代练中】。 开始代练后,温柔叨叨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手程境凌的记忆,这样做一是为了帮他快速了解这方世界的情况,二是让他知道程境凌的个人习惯,以免轻易在认识人眼中露出破绽。 记忆传输得很快,不到两分钟,温柔叨叨就接收了程境凌的全部记忆。 回过神来的温柔叨叨第一件事却是道:“小程,我可以尽力帮你在05资源内完成修炼任务,但是我不建议你现在赎身。” 闻言,程境凌下意识地便想皱起眉头,却发现自己现在无法控制眉头,所以只能在意识中传递疑惑情绪,问道:“为什么?” 温柔叨叨解释道:“刘小雯是个好女孩,此举是好心没错。但她毕竟不谙世事,还是太单纯了……当然你也一样。你想没想过,你真拿着钱去赎身,会发生什么?” “会……成为自由的人?” “……老子给你一刀。”温柔叨叨无奈地道:“你一个私奴,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忽然拿着这么多钱去赎身,最大的可能是会被吊起来严刑拷打,问你这钱是从哪偷来的。你指望刘小雯站出来证明是她给你的吗?你信不信,她说出实情,你更必死无疑?你无论身份和武力,没有任何能威慑别人的地方,拿着钱去赎身,不等于小儿持金过闹市?” “这……”程境凌一惊,接着便沉默下来。 他不是蠢人,只是多年来第一次距离挣脱囚笼这么近,有些得意忘形了。 如今被温柔叨叨提点,自然不会再自欺欺人,抬杠说什么嘴硬的话。 见程境凌不再言语了,温柔叨叨却以为他没想明白,便继续劝道:“也就是我好心,换别的代练,完成自己任务就好了,哪会管你这个?我刚通过你记忆了解到,你们世界,私奴完全就是主家的个人财产。我打个比喻有点难听,你别介意啊。就好比宠物店,有人拿钱进去买宠物,老板肯定愿意卖。那宠物自己从外面叼钱进来,老板能收了钱后让宠物走?肯定是钱拿走,宠物再扔回笼子里啊!” “我想明白了,你说得对。多谢你提醒了,温柔叨叨。不然我脑子一热,估计就真去给自己赎身了。” “叫我叨哥就好,我年纪比你大很多,就叫你小程。” “好的,叨哥。” “嗯。那就还是按照你一直以来的计划来,成为一名武者,然后通过武试进入缉武卫,借此脱离奴籍。我觉得你这个方法还是比较靠谱的。” “好!” 缉武卫乃是天元帝国辖制天下武者的暴力机构,每年都会广开门路进行武试,招纳天下武道英才。 只要被缉武卫选中,便可在一定程度上洗清自己的身份。 连一些杀人盈野恶贯满盈的暴徒,都有被吸纳进缉武卫后罪责全消的记录,程境凌区区私奴身份,只要入选缉武卫,刘家自然会将卖身契双手奉上。 成为武者,通过武试进入缉武卫,脱离私奴身份,这便是程境凌一直以来的打算。 只是一直听说缉武卫的武试不简单,程境凌的心中虽有希望但并无太大把握,刚刚又被两枚金武币冲昏了头,脑子一热才想赶紧先给自己赎身,脱离了奴籍再说。 现在既已被温柔叨叨当头棒喝敲醒,那以他的身份,最好最有可能的出路,自然还是走武试进缉武卫这一条。 与程境凌敲定了计划后,温柔叨叨拿起桌上油纸包内的食物,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熟食、小菜、糕点、主食……全都是刘小雯自己的食物供给,吃不下后偷摸藏起,给程境凌带过来了。 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刘小雯的偷偷投喂,凭私奴的伙食,程境凌哪能练出这么健壮的体格?不给自己练废就不错了! 武道修炼,在起步时,最重要的就是营养的补充。 一会,温柔叨叨还要拿钱去外面购置一些习武用的药材,可程境凌的私奴身份却让他很为难。 作为刘家私奴,程境凌是没有任何人身自由可言的,明日天光微亮,就要去前面刘府开始工作,一直到晚上。 就这,还是府内管事看在大小姐刘小雯的面子上,给予的特殊优待。 有什么办法能在不触犯代练守则的前提下,可以不去上工呢? 温柔叨叨陷入了沉思。 第三章 升级功法 叨哥一边吃饭,一边通过意识跟程境凌聊了起来。 “小程啊,我看你的记忆,你对你们世界的武道修行之事,了解也不太多啊?” “是啊,我毕竟不是武者,虽然一直多加打听有关消息,但对其了解还是有限,只能坐井观天。只知道武道第一境是锻体境,锻体境内又分为炼体、炼骨、炼筋、炼腑、神桥,五个小阶段。等神桥阶段打通自身与天地之桥,引天地灵气入体,洗练周身筋骨气血后,就可以踏入武道第二境炼血境。炼血境之后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对我来说也太过遥远。这等高手,连整个刘家都没有几个。” 虽然一直很向往武道修行,期望成为一名武者,但程境凌对武者和武道的了解并不多,就知道的这一点消息,还是托刘小雯才打听到的。 叨哥闻言,点了点头道:“锻体、炼血。锻体境应该就是诸天修为划分中的一阶了,炼血是二阶。你们世界把一阶分为五个小阶段修炼,但诸天武道修炼的道理殊途同归,一阶都是打基础。不过你得到的神桥阶段修炼信息,应该是有误。吸收天地灵气入体,再踏入二阶?你们是纯武道侧的高武世界,代练登录器是不会判断错的。而武道侧的高武世界,又怎么可能在一阶后期就引天地能量入体?” “为什么武道侧的一阶,不可能引天地能量入体?”程境凌不明白。 叨哥便对其解释道:“武道侧的修行,都是以挖掘自身潜力为根本。探究人体极限,以人力胜天象,以气血逆天时,以筋骨掌天枢,以自身法相破天地万象。 说白了,武道练的是自身,以血肉抗天地,不会轻易吸收天地能量的。因为天地能量一旦入体,自身气血就驳杂了,整个人就被‘污染’了,体内含有杂质,以后便难攀大道。 虽然有些高武世界的武道体系,在后期会有引天地能量入体的阶段,但也只是借用天地能量修炼某种神通,或是淬炼自身,只是御使天地能量罢了,绝对不会将天地能量纳入自身。 从一阶便吸收天地能量,要么是修真修神侧的世界,走的就是神融天地的路子。要么就是一些低武世界,整个世界的上限一阶两阶就到头了,前路无望,才会研究起吸收天地能量,讲究什么后天返先天,说白了就是武道之路断绝,开始借鉴修真修神那一套的路数延长寿命了。” 性格本就有些好为人师的叨哥,遇到了程境凌这个对武道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的小白,左右也闲来无事,便开始长篇大论地对程境凌科普起了武道常识。 说到最后,叨哥将话题一转,又拉回到代练任务上:“按照你的代练要求,我需要给你代练到一阶,并为你留下一门入流级功法。诸天将所有入流级修炼法门和攻防技艺都分为天地玄黄四级十二品,也就是说,我为你练会一门黄级下品的功法即可。 我知道你是个新人,对于功法这方面也不懂,就提点提点你。品阶低的功法,修炼速度肯定是不如品阶高的快。同级别修炼者,修炼低阶功法的,实力也不如修炼高阶功法的强。而且高阶功法往往还有配套的武学,这是低阶功法没有的。最重要的一点,黄级下品功法只能修炼到一阶巅峰,没有突破二阶的方法。黄级中品功法才可以修炼到二阶,黄级上品能修炼到三阶……以此类推。” 如果叨哥不说,程境凌还真不知道修炼功法的品阶高低,其中差距有这么大。 在之前,一直渴望学习一门修炼功法而不可得的他,随便来门功法都会视若珍宝,又哪会挑剔什么品阶? “那叨哥你的意思是……”程境凌听出来叨哥话外有话,便主动开口问道。 “很简单。”叨哥轻笑一声,回答道:“正常我给你留下一门黄级下品功法即可,如果你想要更高品级的,自然需要加代币。多加两枚代币,我给你留下一门黄级中品功法。加五枚,黄级上品。加八枚,玄级下品。加十枚,玄级中品。加十五枚,玄阶上品。至于地阶的功法嘛,嘿嘿,就教不了你了,因为我自己也不会。” 听完叨哥的话,程境凌陷入了思索。 他不是个视财如命的人,叨哥的话有道理,如果代币的付出可以让自己的武道之路走得更顺畅更长远,那他愿意为未来进行投资。 但叨哥只是他刚找的代练,两个人相识不过片刻,他心中有些提防,怕叨哥坑他。 所以程境凌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暗中调出代练登录器,在接单大厅中翻找起传授功法的单子。发现市价上,玄阶下品的武学基本都是十代币往上,玄阶中品十五,玄阶上品二十,叨哥给他的确实已经是优惠价了。 见程境凌陷入沉默没有回应,叨哥也猜到程境凌是在查询功法市价。他也不是生气,程境凌查价格,就说明他有掏兜的想法。 于是叨哥便继续劝说道:“你放心,我给你的价格绝对公道,毕竟这属于外快,教你哪门功法,对我来说都一样。咱们身处两个世界,我也不必敝帚自珍。我建议你选择玄阶上品的,因为这是我自己现在修炼的功法,在玄阶上品中也属于顶级了,在某些方面甚至不下于一些地阶武学,绝对的物超所值。而由于是我自身修炼的功法,我也可以给你更好的筑基,留下更多的修炼经验。怎么样?好好考虑一下。” 叨哥就像是月底业绩只差一点点的商品推销员,热情而不懈地对程境凌劝导着。 程境凌则是看了看自己12代币的余额,有些为难地对叨哥道:“叨哥,我也是在纠结这点。我很想学你玄阶上品的功法,但是我代币不够……” “你有多少?” “只有十代币了。” “十代币啊……那也没关系,我教你的玄阶中品功法也是不俗,你可以学这个。这门功法……” “我还是想学玄阶上品的。” “……”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知道有更好的选择,程境凌怎么再接受次一档的? 而且按照叨哥的说法,这本就是顺手为之的外快,无外乎他多挣点少挣点罢了。所以程境凌狠狠地压了压价,也不怕他不答应。 果然,等了一会,叨哥叹了口气后,还是道:“罢了,看你是个新人,也没什么代币,十枚就十枚!” 见叨哥答应,程境凌心中暗喜,连忙更改了代练要求,将要求留下一门入门级功法改成了一门玄阶上品功法。 同时,增加了十代币的代练费用,总价变成十五代币。 另一边,叨哥同意了代练内容更改,新的代练订单便算成立了。 此时。 叨哥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挣来了十枚代币外快,还让自己更省力了。 程境凌也花费更少的代币学会了更强的功法,为自己未来的武道之路打下了坚实基础。 两个人都很开心,感觉自己赚翻了。 叨哥稍稍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准备赶紧吃完饭,趁着天还没太黑,去外面的集市店铺转转,看看这个世界的炼体宝药情况。 可就在桌上食物还剩小半没吃完的时候,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嗙”的一声,小院的院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了。 在叨哥抬头愕然的目光中,刘府的内务管事刘强甩着膀子、迈着方步摇头晃脑地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双手合抱在胸前的刘府护院,三人皆是眼带戏谑地看着程境凌。 此时,在意识中的程境凌本人慌乱不已,下意识便想要夺取身体控制权,同时对叨哥道:“完了,被他们撞到小雯姐给我送吃的了,上次刘老爷说过,再抓到小雯姐跟我联系,就打死我。叨哥你先别跟他们动手,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我,应该挨顿打就好了。如果他们真的下死手,叨哥你有信心带我逃出去吗?” 作为逃奴亡命天涯,是最恶劣最无奈的选择,也是程境凌最不想走的路。 他想在阳光下,一步一个脚印,一点点走向高处,而不是躲在暗处当阴沟里的老鼠。 更何况,现在的他,连当阴沟里老鼠的资格都没有。 逃离刘家,面对的不会是海阔天空,只会是更凶猛的狂风暴雨。 “别顶号!” 察觉到程境凌想要夺取身体控制权,叨哥连忙喝止了他,然后道:“现在动手,我有信心带你逃出去,但如果你被打一顿受伤后,我就没信心了。受伤越严重,打翻对面逃走的几率就越小。” “那怎么办……”程境凌此时心乱如麻。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私奴少年,又能有多少见识和担当?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程境凌咬牙想让叨哥先杀出去再说的时候,叨哥又道:“我刚刚还在想,怎么能更有效地利用时间,让你白天不用去刘家做工。这个刘强就是管理你们私奴的?我现在有个想法……你有什么好主意没?如果没有,就相信我一次,让我试着来解决此时。” “叨哥,你有把握吗?”程境凌心里喜忧参半地问道。 “没有。”叨哥回答得很果断,可接着又补了一句:“但总归不会比直接逃离或者被他们打死的结果更坏了。” “那就交给你,叨哥!”程境凌咬了咬牙,干脆道。 程境凌和叨哥的沟通全在意识中,几句话的传达不过是在一瞬。沟通完后,闯进来的刘强几人才不过刚刚在程境凌面前站定。 刘强长得黑瘦,五短身材,小圆脑袋,长相奇丑。两双眼睛一大一小,眉梢一高一低,左脸上还长有一颗痣,蒜头鼻下是一方大嘴,好似全靠这张大嘴才能将东拼西凑的五官兜住。 要是将其脱光了衣服再离远看,就跟颗烂土豆子插半截苞米秆上了似的。 刘强站在桌前,俯视着坐在桌后的程境凌,就如同将老鼠逼进角落的猫一般,表情玩味,右眉梢吊高,左脸上的痔还抖了抖,阴阳怪气地道:“呦?小猛少爷这是吃夜宵呢?伙食不错啊,比我们都好,跟老爷家吃得差不多了。我看看这是什么?呵!酥皮肘子,这道菜我上次还是过年吃的呢。哎?我瞧这几样菜,怎么跟伙房今晚为刘老爷家做得一模一样,你说这巧不巧?” 见此情景,意识中的程境凌内心愈发焦灼。 因为按照天元帝国的规矩,私奴偷窃主家财产,严重是可以直接私下处死的。 今日被刘强“人赃并获”,刘家完全有理由直接弄死他。而且偷窃的理由还不会波及刘小雯,伤害到刘家颜面。 此时程境凌甚至想明白了,刘强几人很可能就是尾随着刘小雯来的…… 而控制着程境凌身体的叨哥却是不慌不忙,甚至还抬头对丑陋的刘强微微一笑,抬手朝着旁边的石凳做了个请的手势,缓声道:“刘管事来了,坐!来得有点晚,我等你很久了。” 第四章 办法(上) 见程境陵不仅没有像自己想象中一样慌乱,甚至还镇定自若地请自己坐下,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刘强本就皮笑肉不笑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等我很久了?”刘强微微眯起双眼,死死地盯着叨哥,冷声道:“刘小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当我今天,是来做客的吗?” “呵呵,我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叨哥脸上带着微笑,依然是一副不急不缓的姿态,再次伸手做出个请的手势,轻笑道:“刘管事,稍安毋躁。无论你今天前来所为何事,总不差这一时半晌的工夫,请坐。” 刘强看程境陵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惊疑不定,不知他是在卖什么关子,又何来的底气敢跟自己如此说话。 扭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两侧的护院,刘强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冷笑道:“那好,我倒要看看,你小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见刘强顺着自己的话坐下,叨哥心头一缓,本来紧绷着随时准备暴起的肌肉也松弛开来。 叨哥翻了个干净的杯子放在桌上,并为其沏上茶水,在此期间心头一直沉吟着措辞。待茶水沏好,对一会自己的言辞态度亦有了腹稿。 “刘管事请喝茶,”将斟好的茶水推到刘强面前,叨哥缓缓地道:“久闻刘管事的传奇经历,从小被卖入刘府,如我们一般的私奴,却能从私奴做到领工,又从领工做到管事,简直就是我们私奴们的榜样人物啊。” 听叨哥奉承自己,刘强脸上不禁带起了一抹得意之色,左脸上的长毛痣都一抖一抖的。 可接着叨哥的话风却是又一转,“但是,无论是普通私奴,还是领工、管事,追根究底,都是刘府的私奴罢了,需要看主子的眼色活着。从这点上看,咱们也都是一样的。这个道理,想必刘管事是明白的。” 听叨哥揭露出自己管事外衣下本质的私奴身份,刘强的脸色又难看起来,盯着叨哥道:“这道理,我自然明白。私奴就是主人手下的狗,只有够忠心够有用,主人就会给骨头甚至是肉吃。但有一点你说错了,咱们不一样。即便都是狗,我也是有能力的猎狗,忠心的看家狗。而你,只是随意可抛弃的流浪狗,杀了吃肉都没嚼头的废狗,甚至马上可能会变成死狗!” 见刘强如此轻易地便被自己破了防,甚至已经开始人身攻击自己,叨哥不禁摇头失笑,心中对其更看轻了几分,对自己的计划也更有信心了。 “你他娘的笑什么?”本就胸怀怒意的刘强见叨哥笑,不禁怒意更盛,开口呵斥道。 “笑什么?”叨哥反问一句,随后说道:“我笑刘管事你小事机灵,大事无智。笑刘管事你能认清自己身份,却不懂得明哲保身之道。今日笑我是死狗,孰不知明日自己会不会也变成死狗?” 闻言,刘强终于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意,拍案而起,指着叨哥喝道:“刘小猛,你到底什么意思?不说清楚,我今天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哦?刘管事听不明白?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叨哥宠辱不惊,面色没有因为刘强的爆发露出任何改变,继续悠哉的道:“今天我看到小雯姐还能偷摸过来给我送食物,我就知道有问题。果然,没等一会刘管事你就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管事今日前来,不是刘老爷的指使,而是自己自作主张?” “哦?你为什么这么猜?”刘强眼珠子转了转,没有正面回答叨哥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叨哥也不以为意,轻笑道:“因为在刘老爷眼中,我就是个废狗,随手可碾死的臭虫。他没有直接弄死我,不过是怕影响小雯姐罢了。我想以刘老爷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态,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宝贝独女设局,只为找借口弄死我这个臭虫。你说呢?刘管事。” 刘强的脸色微变。 叨哥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而后继续道:“刘老爷的命令,应该是暗中严加看管小雯姐,不再让她能偷摸跑出来跟我接触。等到过几天,我变为农奴身份被派往城外后,再找机会弄死我。我说得对吗?刘管事。” 刘强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叨哥用余光轻轻扫了一眼刘强,嘴角带起一丝笑意,不紧不慢地道:“至于今天晚上,故意松懈看管,放小雯姐出来给我送饭,然后再来我这抓现行,我想应该都是刘管事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怂恿你的?想邀功?就算真的以偷窃主家财物的罪名弄死我,刘老爷就会记你的好了吗?利用他的掌上明珠,定一位私奴的罪,还会破坏他跟自己女儿的关系……呵呵,你猜老爷会怎么奖赏你呢?当狗嘛,再忠诚再有能力,也只是狗。做了蠢事,可是要被扒皮抽筋的。” 刘强嗫喏着想说些什么,叨哥却没给他机会,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而且,退一步,就算刘老爷记你的好,能怎么样呢?赏你点钱,给你点权。然后呢?你还是狗,当不了人的,还是要看刘家的脸色吃饭。这个刘家是谁的?刘老爷的?现在是,以后呢?小雯姐确实拦不住刘老爷杀我,但她要想宰刘老爷一条狗,无论这条狗再忠心,再会讨刘老爷开心,想来刘老爷也不吝扒下狗皮讨女儿一笑。刘管事,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你自己到底想明白了吗?” 此时,刘强的脸色已经是巨变! 他想到了自己最信任的那个领工,一直在给自己出谋划策,撺掇自己前来抓刘小猛,为老爷除去“心头之患”。 可笑他还想借此入老爷的眼,成为老爷心腹,从而在能府中平步青云,待以后老总管卸任之后,没准还能……能个屁啊! “走!” 狠狠地瞪了叨哥一眼,刘强对身后的两名护院一摆手,转身便要走。 “且慢!” 见刘强想要走,叨哥连忙出声,叫住了他。 第五章 办法(下) “且慢!” 叨哥叫住了刘强三人。 刘强回首,不耐地看着叨哥:“你还要说什么?” “自然是还有事要请刘管事帮忙。”叨哥笑道。 “帮忙?我凭什么帮你?”刘强嗤笑一声,不屑道。 叨哥起身,收起了脸上一直挂着的淡笑,面无表情地走到刘强面前,低头俯视只到自己胸口的刘强,淡淡地道:“凭什么?刘管事,被刘老爷盯上,我活不了多久了,你人靓心善,想必不会跟我这个将死之人过不去?不然,我就只能选择鱼死网破,跟小雯姐坦白一切了。刘老爷那边,我只能用自己的命恶心恶心他。至于刘总管你嘛……” 闻言,刘强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看向叨哥的目光中蕴含着不可思议之色,不敢相信说出此话的,是以前那个滑头又老实、机灵又愚蠢的刘小猛。 不去管刘强怎么想,叨哥自顾继续道:“你猜我若跟小雯姐说,一切都是因为你从中作梗,跟刘老爷通风报信,小雯姐会不会恨你?我可是小雯姐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啊!因为你,就这么死了!而我的遗愿嘛,我想想……你说我若是想让你给我陪葬,小雯姐会不会满足我最后的愿望?” “干你娘!” 刘强猛地抓住叨哥衣领,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叨哥,低声怒吼道:“刘小猛,你想拖我下水?” “什么拖你下水,别说得这么难听嘛!刘管事,我说了,我没几天好活了,你若非要跟我这个将死之人较劲,我有什么办法呢?”叨哥冷冷地与刘强对视着,毫不退让,同时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不屑道:“怎么?还想拿你管事的身份压我?不知道做没做好准备,跟我一命换一命?我无所谓的,反正我已经是刘老爷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你!” 刘强眼中怒意大炽,但看到叨哥冰冷的眼神后,又如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刘小猛这个人他是了解的,十多年相处,刘小猛永远是小心谨慎、温和上进的模样,他从来没在刘小猛眼中看到过如此冰冷疯狂的神采。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以为面前的刘小猛换了一个人! 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想要跟我一命换一命!是的,被刘老爷盯上他必死无疑了,他现在已经疯了……刘强的心中思绪百转,一片冰冷。 “呵,呵呵……”僵硬地笑了两声,刘强松开了叨哥衣领,并细心抚平了褶皱,低声道:“小猛,哥这些年没为难过你?这院子,本来是领工才有资格住的,哥给你安排的?你每天做着最轻松的工作,也是哥照顾的你?真的,向刘老爷传小话说你跟大小姐关系的,真不是我,我一个管内务的小管事,哪有资格在老爷面前递话。我……” “好了!”叨哥摆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了刘强的话,“究竟是谁跟刘老爷通风报信,不重要。刘管事,只要你帮我两个忙,我保证不会在小雯姐面前说你任何坏话,以后我的死也跟你没任何关系。甚至,我还可以在小雯姐面前给你美言几句。等以后小雯姐接管刘家,不说提拔你当管家,至少也不会将你从管事打落为普通私奴。” 叨哥随口给刘强画着大饼。 但不得不说,刘强能从一名私奴混到管事,还是有点心眼的。他没有被叨哥画的大饼所迷惑,而是直接抓住了重点:“两个忙?不知道是什么事,小猛你先说来听听,能办的哥一定帮你办了。但你也知道,哥就这点能耐,也办不了什么大事。” “放心,刘管事,都是小事。”叨哥笑了笑,开口道:“第一,以后这段时间,我就不准备上工了。给刘家干了一辈子活,人生的最后几天,我准备出去潇洒潇洒。这刚好是刘管事你的管辖范围内,为我打打掩护,没问题?” “这……”刘强犹豫道:“小猛,你该不会是想逃?” 刘府私奴的上工排班,确实都归刘强管。刘府有上百名私奴,劳动力是大幅度溢出的。别说让一个人几天不上班,就算拿掉二三十个人,刘强也能安排过来。 所以叨哥的这个要求,对刘强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他唯一顾虑的,就是叨哥会不会逃跑。 叨哥摇头道:“刘管事多虑了,身为私奴,没有身凭和路引,我能跑哪去?留在刘府,凭借小雯姐,我还有可能活。做逃奴,则必死无疑。我还没那么蠢。” “那好,这件事我可以帮忙。”刘强这才点头应了下来,接着又问道:“还有一件什么事?” “第二件事嘛,就是想跟刘管事借点钱花花。” “借钱?” 刘强闻言一愣,接着又有些恍然:是了,刘小猛身为最底层私奴,没有任何经济来源。最后几天想去潇洒潇洒,可没有钱怎么潇洒? 但……他虽然身为内务管事,管理着百来号人,但都是骨头渣子敲碎了也卖不了几个钱的私奴,捞不出任何油水来。除了每个月从府上可以领一百二十铜武币的例钱,外快极少,又哪有余钱借给叨哥? “你,你想借多少钱?”刘强为难地问道。 “嗯……先给我拿二十银花花。”叨哥沉吟了一番后,开口报了个数。 “什么!?二十银?”刘强却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差点蹦起来,张口喷了叨哥满脸吐沫星子:“那你不如杀了我!让我陪你死了!你看我值二十银吗?我这些年一共才攒了三银,顶多借你两银!” “这么穷?那五银。” “五银?我都说了,我所有的存款只有三银!就三银,多了没有!” “五银,别废话了。你说自己有三银,存款至少十银。我不跟你多借,就五银,拿到钱之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行!刘小猛,记住你说的话!希望你信守承诺。明天你就不用来上工了,午休时我来给你送钱!” 说罢,刘强转身就走,生怕叨哥再对他提什么其他无理的要求。 目光淡漠的送刘强几人离开后,叨哥找了根木棍代替断裂的门闩重新插在门上,而后回到桌前继续吃剩下的饭。 在意识中观看了叨哥与刘强周旋全过程的程境凌,此时终于是松了口气,感激道:“还好有你,叨哥,今天若不是你在,我还真应付不过去这一关。” “不用客气,我正好也在想怎么解决你的自由问题,他也算是误打误撞,送上门来了。”叨哥只是笑了笑,不以为意。 程境凌接着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可你只让他给咱们自由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提第二个要求,跟他要钱呢?五银,对咱们的帮助也不大?还容易激起他的反抗,万一他翻脸怎么办?” “不,我跟他要钱,恰恰是为了安他的心。”叨哥淡然解释道。 第六章 北城粮主刘家 “跟他要钱,是为了安他的心?”程境凌有些费解,没明白这是什么说法。 左右闲来无事,叨哥便不厌其烦地为其解释道:“人就是这样,被你拿捏住后,你若是对其无所求,他反而会胡思乱想,心潮翻涌,坐立不安。只有跟他索要,让他付出,在他身上割下肉来,他才会安心,觉得无虑了。不过也要把握好分寸,要恰到好处让他肉疼,又不会触碰到他的底线,将他逼得跟你拼命。这个东西叫心理学,展开说内容就太深太多了,你记住这个道理就好。” “哦……”程境凌若有所思地应和一声,接着又问道:“可这个分寸又是如何把握的呢?你怎么知道要五银只会让他肉疼,而不会将他逼得跟咱们拼命呢?” “这个嘛,说来就复杂了。首先你要知道你在他眼里,已经是个亡命徒了,所以他对你的容忍上限就很高,轻易不会跟你拼命。然后,他之前说过,自己过年时吃的是酥皮肘子。这酥皮肘子市价是四十铜左右,由此可以推断他的存款至少有二十银。而从我跟他要二十银后,他的反应上可以看出来,我猜得差不多。之后他说自己只有三银,注意,这不是他心里的最低底线,而是他的付出预期。咱们若真只要三银,他虽然会小小肉疼,但内心反而会觉得自己赚了,甚至会为自己的小聪明窃喜。所以我要了五银,比他的付出预期多了百分之八十,差不多刚好让他可以接受,又很肉痛……” 叨哥一堆话甩出来,将程境凌都给说懵了。 话里的每个字他都认识,每个词他都理解。但结合到一起,就让他云里雾里,绕不明白了。 见程境凌有些头晕,叨哥笑了笑道:“你不必刻意去理解,这些东西只靠听人说是学不会的,需要你以后多跟人接触,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见过的人多了,遇到的事多了,很多道理自然也就懂了。” 接着,叨哥的话锋一转,又道:“其实以你跟刘小雯的关系,只需要稍加利用,在刘家遇到的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就如今天我对待刘强一般,不仅可以轻易免除劳动工作,还可以在他们身上捞些钱,攒下来为自己以后做打算。你的生活,本不必如此窘迫。” 而对于叨哥的教导,程境凌却是有不同想法:“虽然我小时候跟在小雯姐身边,是因为她大小姐的身份。故意接近她讨好她,也确实是为了让自己在刘家能活得更舒服一点。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能感觉到小雯姐是真心待我,我也真心把她当姐姐、当好朋友。我不愿意借着他的名头狐假虎威,为自己谋好处。不然我跟那些别有用心接近她的人,有什么区别?当然,今天是没办法了,不得不如此。” “啧啧,我该怎么说你呢……滑头又老实?机灵且愚蠢?你是私奴,他是大小姐,两个人怎么可能真正的成为朋友?你想没想过,如果没有代练登录器拓展了你的眼界见识,随着年龄的长大,你们现在可能已经无话可说,渐行渐远了?就算能将感情维持到现在,没有代练登录器改写你的命运,以后你跟刘小雯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是未来刘家的家主,而你永远只能是他手下的一个私奴。就算她信任你,也顶多让你做刘家管家罢了,不也还是私奴身份?她现在愿意偷摸给你塞钱,还你自由身份,以后可未必,人都是会变的。” “想过,但我还是做不到。” “好,那咱们换个角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功利心强一点,也根本不会让今天的自己置身陷阱?如果你愿意借刘小雯的势,在刘家耀武扬威,就算你跟刘小雯的关系再怎么好,刘家老爷也不会出手对付你,他反而还会培养你,将你当作刘小雯未来的心腹班底。因为在他眼里,这样的人只是刘小雯的属下、狗腿子,而不是像你一样,是她的一个越界的私奴朋友。” “……这我倒是没想过。” “哈哈哈!如果你一辈子都只是个私奴,那你这个性格就是致命的缺点,注定讨不了好。但还好,有代练登录器,以后你的人生不会平凡,在此界的身份也不会一般。你这样真诚的性格,反而就变成了优点。” “原来真诚待人,也要看自己身份的吗?” “当然!人啊,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看清自己的身份。最少要在能平等对话的基础上,你的真诚才有价值,不然,就是一堆无用的垃圾。” “……谢谢叨哥,我懂了。” “左右是无事闲聊,我多说了几句而已,何必道谢。你听进去了罢,听不进去也罢,做你自己就好。好了,咱们走!” 与程境凌闲聊几句的工夫,叨哥已经将食物全部吃完了,接着起身便走出了小院。 院外的小巷子逼仄又阴暗,布满青苔的墙角处偶尔还能看到排泄物,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息,让叨哥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好在程境凌院子的位置还不错,在巷子口把边,只需几步就可以走出小巷,来到外面的马路上。 顺着马路走,在前方不远便是这附近最大的集市北三街。 在北城,除了北坊市,北三街便是最繁华热闹的集市之一了。 虽然此时时间已有戌时四刻,也就是晚上八点钟左右,但北三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 一些只在晚上开的店门前,更是高朋满座,宾客如云。 这北三街上的店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刘家的,粮铺、杂货铺、成衣铺、胭脂铺、药材铺、酒楼、客栈、医馆……只要挣钱的买卖,刘家几乎都插了一脚。 因为以北三街为中心,整个拒马城的西北面,都属于是刘家的“地盘”,这一片区域的人们无论是衣食住行,皆被刘家牢牢把控着,都需仰其鼻息生活。 而刘家的根基产业粮食生意,更是遍布全城,有近百间粮铺,控制着全城百姓的口粮问题。 因此,刘家也被城中人称之为北城粮主刘家,刘家家主刘震元更是有刘满仓的外号。 这北三街程境凌以前也来过几次,不过都是陪刘小雯来的。像今天这样自己来,还是第一次……哦不,今天也不是自己来,他算是陪叨哥来的。 沿着街边,叨哥走得很慢,一边走还一边四处打量着,似乎是对街上的景色十分新奇。 一直走到了一家名为珍药阁的店铺前,才停了下来。 第七章 珍药阁 珍药阁在拒马城中有二十来家连锁,据说在别的城池也有分店,是城西谢家的产业,也是北三街中少有的几家跟刘家没关系的药铺之一。 珍宝阁内的药材要比外面其他药铺贵上两成左右,但可以保证药材足年足份,药力充沛,且品种齐全,存货充足。 叨哥一进入大门,候在门口的抓药学徒便赶忙迎了上来,客气地询问道:“客人前来,是想要取什么药?可以跟我说,或者将药方交给我,我去给你抓。” 抓药学徒并没有因为叨哥简陋的衣着,就表现出轻视怠慢的态度。 因为药铺这种地方跟一般商铺有所不同,像衣服胭脂金银首饰,你有钱可以买贵的,钱少可以买便宜的,实在没钱可以不买。 但药不行。 药是治病的,你买便宜的可不行,不买更不行,除非是你不想治了。 而只要踏进药铺,就是想治病的人,那就是他们的准客户。 面对热情的抓药学徒,叨哥摆了摆手,一边打量着药柜上面层层排排的药橱,一边吩咐道:“你接待不了我,去叫你们的老师傅来。” 抓药学徒闻言一愣,有些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叨哥身上褴褛的麻布粗衣,犹豫片刻后,没有挪动脚步,而是道:“客人你有什么需求,可以先跟我说。我若是解决不了的话,再去为你请坐馆的师傅。” 叨哥倒背着手、昂着头,闻言眉头不禁微微皱起,斜了这抓药学徒一眼,描述道:“我要一种成熟后长约两寸,通体枯褐色,顶结七叶白花的草药。嗅之微腥,入口酸涩。外用可以迅速止血,加快伤口愈合。内服可以疏通体内淤堵的气血,顺气强身。就这味药,你先去给我取来。” “这……”抓药学徒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眼旁边药柜上密密麻麻的一味味药材名字,为难道:“客人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一下药材名字吗,我……” “我要是知道药材名字,还用这么麻烦?” “那我去为您找找,您稍等。” “我需要二十余种药材,皆是只知道模样功效,不知名字,你一样样为我找?” “啊?”这回抓药学徒直接呆住了。 叨哥则是不耐地摆了摆手:“赶紧去给我找个识药的老师傅来!快点,别耽误我时间。” 抓药学徒站在原地左右为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给叨哥找坐馆师傅来不是难事,但关键叨哥的穿着实在是不像能买得起贵重药材的。 寻常附近贫苦人家前来买药,不过都是买一些常见的治病药或是滋养药。 叨哥形容的药材一听功效就知道不一般,价格肯定便宜不了。他还一次要买二十来种,怎么看都像是来开玩笑的。 抓药学徒是药铺内地位最低的职位,被责骂殴打是常有的事,经常让辩药学徒、煎药学徒欺辱,更别说坐馆师傅。 若是叫来了坐馆师傅,却发现叨哥是来寻乐子的,药铺顶多是将叨哥轰出去,但他可就惨了,至少要被打个半死。 可若是对叨哥的要求置之不理,他踏进店门便来者是客。以谢家的规矩,如此对待客人,被管事发现,他还是会被打个半死。 就在这名抓药学徒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在旁边不远处响起,算是为他解了围:“这位兄台说描述的结有七叶白花的草药,应当是融霜?” 叨哥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面白如玉、容貌俊朗的白衣公子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白衣公子手拿一柄折扇,见叨哥看向自己,便握着扇柄双手抱拳合在胸前行了个江湖礼,再次开口道:“在下谢明玉,刚才无意间听到兄台的描述,结合自身所学,猜测兄台所说的正是草药融霜,也不知道是否正确。” “在下程咬金。”叨哥随意地抬手回了一礼,并报了个假名字,然后道:“我只知道药材的模样药效,什么名字我不知道。” 见此,谢明玉连忙对呆立在旁边的抓药学徒挥了挥手,催促道:“还不快去将融霜拿出来,让程兄看看是不是他所需的药材。” “是,少东家。” 抓药学徒如蒙大赦,应声后连忙跑到药柜旁找起药来。 少东家? 叨哥心中一动,对意识内的程境凌道:“这谢明玉是城西谢家的少爷,怎么样?需不需要结识一番?” “这……” 程境凌以后脱离刘家是想要闯出一番自己事业的,对于结交好友开阔人脉自然是不介意。 可还没等他应下来,便听到叨哥继续道:“这个人有点莫名其妙,瞄我的眼神又欣赏又惊喜,不知道是为啥?瞧他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娘们唧唧的,很可能是有龙阳之好,若是跟他结交,你要小心。对了,你不知道啥是龙阳之好?就是男人喜欢男人。但看他细皮嫩肉的,你要是不挑食的话,也不是不行……” “罢了罢了,”不等叨哥继续说下去,程境陵便连忙将其打断,直接拒绝道:“不用了,离他远点。我还是觉得叨哥你刚才教育的对,两个人结交相处,身份要对等。我一个刘家私奴,结交他谢家公子,也高攀不上,还是算了。” “那好。”叨哥有些可惜的应和道。 程境凌和叨哥的交流都在意识中,从外面看,就是叨哥站在那放空思索着什么,散发着一阵生人勿近的高冷气息。 谢明玉站在旁边,看向叨哥的眼神跟亮了。 谢明玉之所以会注意到叨哥,是因为叨哥刚一进门,他的贴身护卫,一名炼血境武者便靠近过来提了醒。 贴身护卫对叨哥的描述是:此人是个高手,虽然看起来浑身骨架松垮,筋肉无力,如同从未练过武一般。但在打量人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扫过人周身露出的弱点与破绽,眼神犀利。与人靠近时,又会若有若无地护住自身弱点,即便有人暴起出手,也休想轻易伤害到他。修为不清楚,应该是以秘法隐藏了。但能隐藏自身修为,达到返璞归真的境地,说明至少不在炼血境以下。而在斗战方面这人绝对是个高手,我被他的眼神扫过,心中都会感觉一阵发寒…… 因此引起谢明玉的注意后,谢明玉发现叨哥虽然一身褴褛装扮,但是眼神明亮,气质不俗。身上散发出来自信骄傲肆意洒脱的气场,绝对不是一个贫苦人能有的。 怎么说呢? 就像是掉进了泥坑的极品翡翠,即便脏兮兮的,也能从乌黑肮脏的泥水下面,轻易察觉到那一抹动人心魄的翠绿。 在武道方面,谢明玉的见识只能说是一般。但在观人识人方面,谢明玉自认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所以,谢明玉对叨哥的判断是:此人不仅是个高手,身份还不一般。要么是有不俗的背景,要么是实力很强,强到说一不二,很少有人能让他低头那种。 此时,再见到叨哥的“高冷”气质,谢明玉对于自己的判断就更自信了! 第八章 取药 不一会,抓药学徒便端着一个木盘回来了,木盘上面正放着一根通体枯褐色,结有七叶白花的草药,跟叨哥描述中的药材一模一样。 一旁谢明玉迎上前去,将抓药学徒手中的木盘接了过来,回身呈到叨哥面前,问道:“程兄请看,这便是融霜,不知是不是你所需的药材?” 叨哥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抓起融霜,仔细观察了一番,接着又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后才满意地点头道:“没错,正是我要的药材。谢公子高才,多谢了。” “程兄不必客气,没有找错药就好。”谢明玉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热情的继续道:“刚才程兄不是说,还需要二十多种药材,皆是只知模样功效,而不知名字吗?不如一一说来,待我辨清药名后,让人一齐给你取过来。” “哦?谢公子如此清闲吗?其实只需为我找个老师傅来即可,谢公子不必亲自陪同。”因为程境凌已经说了要跟谢明玉保持距离,所以叨哥直接开口婉拒了谢明玉的提议。 谢明玉却是摇头道:“我是这珍宝阁的少东家,说来也算店里的半个主人,帮客人辩药找药是我分内之事。莫非程兄是信不过在下的学识?不瞒程兄说,别看在下年岁不大,却也是三岁识千字,五岁诵药经,七岁认百草,十岁通药性。如今用药配药虽不及坐馆师傅们强,但单说辩药识药,已经不比老师傅们差了。程兄尽管放心,还是速速说药。若是有我也不认识的药,再请坐馆师傅出来帮忙分辨也不迟。” 见谢明玉非要帮忙,叨哥便也没在此事上多费口舌,开始一一将自己需要的药材的模样药性详细叙述出来。 不算融霜,一共是二十六味药,其中有二十一味谢明玉一下便猜出来了。让抓药学徒给叨哥拿出来,经叨哥分辨,确实都是他要的药。 还有三味是谢明玉思索了一会,翻阅药经典籍后,才猜出来的,也都是叨哥需要的药。 可最后有两味药,谢明玉确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什么药。 无奈之下,只能请来了珍宝阁北三街店的坐馆师傅黄百吉。 黄百吉是个约莫有六七十岁的老头,须发皆白,但鹤发童颜,保养得很好。来了之后先是对谢明玉行了一礼,谢明玉也连忙回礼,对待他的态度十分客气和尊敬。 “一个是深褐色,成人食指粗细长短,上面密布颗粒凸起,药性微热,气味腥苦,入口麻涩,食之可以益气养胃,促进对食物的消化吸收?另一个是紫红色的纺锤形植物,七寸左右长短,叶边有倒刺,多生长在潮湿有沼气的地带,药性大寒,气味清香,入口苦涩有回甘,但食之有毒,会让人心跳加快,意识模糊,剂量过多甚至会导致心房爆裂和永久性的大脑损伤,永远处于昏迷中无法清醒过来?” 黄百吉微微皱眉,复述了一遍叨哥的描述后,沉思良久,才摇了摇头道:“抱歉,我也没听说过这两味药材。说句可能有些自大的话,以老夫沉浸在药材行当几十年的见识都没听说过,说明这两位药在市面上根本没有。” “意思是,这两味药不存在吗?”叨哥眉头微皱道。 见叨哥皱眉,黄百吉误会他是不悦了,连忙解释道:“我说两味药从未在市面上出现过,不是指小兄弟你在说谎戏弄我等。确实有一些药因为性状奇异的原因,只在特殊地区才有。我就曾见过一味药,治疗肝胆损伤有奇效,但只在一个偏远山林的特殊环境中才能生长存活,采摘后两个时辰内就会迅速枯萎腐烂,且无法保存。我的意思是,小兄弟你所需的这两味药,很可能就是这种特殊药材。只在某些偏远地区的小范围内存在流传,无法流入大环境市场,也自然没有人知道。” 叨哥闻言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又报出五种新药材的模样性状。好在这五种药材黄百吉都认识,很快便确定了名字。 不算两种没有的药材,再加上后来的五种药材,叨哥需要的药材多达三十种。 在一一询问完药材的价格之,叨哥先是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番后,才开始报数道:“融霜五株,血龙胆七颗,平阳草三根……” 这种事就不需要坐馆师傅黄百吉负责了,站在旁边的管事连忙安排抓药学徒去为叨哥取药,自己则拿出来一个算盘算账。最后算出来叨哥所需药材的总价格是一百七十六银四十八铜。 早已经在心中算好账的叨哥,不动声色状若随意的由怀中掏出了两枚金钱,递给管事。 见叨哥真掏出钱来,一直跟在旁边忙前忙后的管事和抓药学徒们才终于松了口气。 就在管事接过金币,准备去为叨哥找钱的时候,自黄百吉来后便站立旁边不再出声的谢明玉忽然说道:“把零给抹掉,收一金就可以了。我与程兄一见如故,交个朋友,希望程兄不要推辞。” “不必了。”叨哥摇了摇头,拒绝道:“谢公子好意心领了,但一码归一码。你们开门做生意,哪有赔钱的道理?抹零把四十八铜钱抹去便罢了。”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钱,叨哥是一点也不心疼。 再说号主都提前说了,不跟这个谢明玉交朋友,那自然不好收人家好处,一点交集都不要留下。 意识中,程境凌则是忍不住了,有些尴尬地劝解道:“叨哥,多个朋友多条路。人家一片好意,要不咱们接受了?” “那你不早说?我都拒绝完了。你刚不还说你跟他身份不对等,高攀不上,让我离他远点?” “此一时彼一时,刚才他又没说能给我抹这么多钱!” “……” 两人在意识中交流起来,旁边的谢明玉对于叨哥的拒绝似是也不意外,而是带着风轻云淡的笑容道:“程兄太客气了,不过是一点小钱而已,无论是对于你我,都算不得什么。勿要再因为这一点小钱争论了,还请程兄收下。” 接着,不待叨哥再说什么,便看向候在旁边的管事吩咐道:“谢大海,还不赶紧退给程兄一金?” 管事闻言,在收下一金后,连忙弯腰将另一金对着叨哥双手奉上。 见此,叨哥正好顺势收下了这一金,随后对着谢明玉拱了拱手道:“那便多谢谢公子了。” “程兄客气,若不嫌弃,以后便直称我的名字即可。总是公子公子地叫着,未免也太过见外了。”谢明玉笑道。 “那我便叫你明玉兄。” “哈哈哈,好!咬金兄!” “……嗯。” 不一会,抓药学徒就将装好的药材大包小裹地提了过来。 叨哥挨个检查,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便与谢明玉告辞。 拒绝了谢明玉提议一起前去吃饭喝酒的挽留,转身便离开了珍药阁。 第九章 误会 将叨哥送出珍宝阁后,在叨哥的“留步”声中,谢明玉就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叨哥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去。 回到珍宝阁内,黄百吉迎了上来,旁边还有谢明玉的贴身护卫谢云飞。 见三人聚在一起,店内掌柜管事和学徒们自觉地便走远了,以免被三人误会偷听他们谈话。 “黄老,云飞,你们看程咬金此人如何?”见四周没有外人,谢明玉直截了当的问道。 自刚才谢明玉与叨哥开始搭话,便站在不远处开始仔细观察叨哥的谢云飞当先开口回答道:“此人确实是个高手,应当是看穿了我的修为实力,一直对我有所防备。我在脑海中曾假想过突然对其出手,却找不到他的任何破绽。在修为相当的前提下,无论我以何种时机任何角度出手,都无法轻易击伤他。虽然他看起来似乎是没有任何修为,但应该是以秘法隐藏了。以他表现出来的武学素养和机敏警觉,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旁边黄百吉点了点头,认同了谢云飞的话,并接过话道:“至少是炼血境才能通过吞服特殊宝药和调节气血的秘法,将自己伪装成普通人。虽然他购买的三十种药材里,大部分都是炼制锻体宝药的,炼血境武者根本用不上。但锻体宝药的药材,往往也能炼制治疗外伤的宝药。所以我推断,他应该是受伤了,以秘法遮掩修为是为了躲避追杀!” “嗯,衣衫褴褛,一副下层贫民的打扮,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气质不凡,散发着自信肆意的气场,连付账都是直接用金子,呵呵。这衣着打扮,显然是他遮掩修为后特意乔装打扮的。乍一打眼看着倒是挺像,但他却不知道收敛自己的气质神态,轻易就能让人看出违和感来,应该也是涉世未深,刚行走江湖没多久。”谢明玉最后说出来了自己的判断。 “嗯,看他的气质神态,再加上他这般年纪就能有如此修为,身份背景应该不一般。就算不是某个名门大派出来的行走,也是一个大势力的核心后辈。”谢云飞跟着又补了一句,语气酸溜溜的。 谢云飞今年已经三十多快四十岁了,前两年好不容易通过秘药赶在气血衰弱前突破到了炼血境,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今日看到叨哥年纪轻轻便至少有炼血境,武学素养又那么高,心中难免被人与人之间的参差所刺激到。 三人通过互换彼此的观察推测,渐渐地,由叨哥操纵的程境凌的身份形象便在三人心中立体起来。 可黄百吉却还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只是,他为什么对于药材的性状模样如数家珍,看他检查药材时的样子,显然也是识货的,却不知道药材名字呢?” “这……” 这个问题将三人都难住了,一时间皆是想不明白“程咬金”如此古怪行为的原因。 最后还是谢云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去想了,而是转头又抛出个自己不解的问题:“公子,既然这个程咬金的身份不一般,你又看好他想与之结交,怎么还这么轻易地放他走了?为何不留个联系地址?若他以后不再来了,今天这七十多银钱不就白给他抹了?” 听到这个问题,还不等谢明玉说话,旁边的黄百吉就开口替他回答道:“留不下来的,问他也不会说,顶多留下个假地址,还不如不问。没看最后想请他吃个饭都被拒绝了吗?此人戒备心极强,一直在若有若无地防备着咱们呢。” 谢明玉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接过黄百吉的话继续道:“不过倒也正常,大势力走出来的人,难免清高孤傲,看不起咱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土财主,不想结交也正常。再说,他现在很有可能在养伤躲避仇寇,正是心中最为警惕的时候,换成咱们也不会轻易结交陌生人。七十多银钱罢了,若是此人从此以后消失不见,那便当打水漂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嘛,欲速则不达。云飞哥啊,你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谢云飞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黄百吉则是赞赏地看着谢明玉,轻抚胡须朗笑道:“没错,君子之交淡如水。与人相交,切不可太过功利急切。若事事皆求回报才肯付出,则很可能事事皆无回报。公子已经颇有老爷当年的风范了啊。” “黄老过奖了。”谢明玉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而此时,正拿着一大包药材走在回家路上的叨哥,也在跟意识中的程境凌在交流着。 “叨哥,你说这个谢明玉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热情,又是忙前忙后帮找药,又是给抹零的?这一抹,就抹掉了七十多银啊!”程境凌的语气欣喜中掺杂着忧虑,犹犹豫豫地道:“不会……不会真跟你说的一样,他喜欢……喜欢男人?” “你担心什么?以后不再来了就是。”叨哥翻了个白眼,反问道:“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你走你的通天大道,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他就算喜欢男人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我也说不清。就是想到他给我免了七十多银钱,是因为喜欢我,我心里就犯恶心。觉得自己因为这七十多银钱出卖了灵魂,已经脏了。” “那我现在回头,把钱给他送回去?” “别,七十多银钱,别说我的灵魂,都够买我命了。” “……那你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个屁的乖啊?” “就是心里别扭嘛。” “……” 逗弄了程境凌几句,叨哥才正经道:“好了,别在这自作多情了,我之前是逗你的。那个谢明玉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不知道,但之所以凑上来热脸贴我的冷屁股,绝不是对你的身体感兴趣。” “那是为啥?”程境凌好奇道。 “为啥?因为你叨哥我会装腔作势呗。”叨哥得意地笑了,随后便为程境凌解释道:“我刚一进珍药阁就见到谢明玉了,看掌柜管事都围着他讨好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药铺老板。我就表现得气势高深了一点,还在他的护卫眼前故意展现出了武学素养,让他们误以为我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 “啊?” 程境凌闻言心中一惊,仔细回想起叨哥踏进珍药阁后的所作所为,竟然没发现一点刻意和异常。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包括谢明玉会上来结交你,给你抹钱?”程境凌惊诧地问道,一时间觉得叨哥的心思实在是有些可怕。 “那倒不是。我的代练任务是修炼,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费劲给你省钱干嘛……”叨哥挠了挠头,亦是有些不解地道:“我不知道自己所需药材在这个世界的名字,所以只能描述出药材的模样性状后,让药铺来比对寻找。我不是怕他们应付咱,嫌麻烦不愿意给咱找嘛。见有机会,就装了一下,让他们以为咱不简单,就不敢轻易怠慢了。谁想到这个谢明玉这么热情,帮忙寻找药材也就罢了,还又是主动凑上来结交,又是给抹钱的,最后还要请吃饭?给我心里弄的都没底了。” “可能是性格豪爽,喜欢结交天下英雄好汉?”程境凌思绪天马行空地猜测道:“我听故事话本里,主角身边都有这样的好朋友。” “……没事别听故事话本了。谢明玉性格豪爽个屁,他这个人心思深着呢。你呀,不要太单纯了。他想结交咱,绝对是有所求。但应该不是什么急事,所以才想放长线,钓咱们一下。”叨哥直接看透了谢明玉的心思,嘱咐道:“以后等我走了,你别再来这个珍宝阁就完事了。” “哦。” 第十章 炼宝药 回到程境凌的小院,叨哥摊开包裹,拿出里面的药材开始进行处理。 一边处理一边跟程境凌讲解着,这个叶的根茎要去掉,那个草不能直接使用要捣碎出汁液…… 并且还为程境凌解释了,为什么他只知道药材的模样药性,却不知道名字:“同样都是武道侧高武世界,环境相似度是很高的,所以存在的药材都差不多,只是名字不一样。你看我要了三十多种药材,只有两种你们世界没有的。等你以后实力强大,可以接代练了,也会遇到这种问题,自己世界的东西在别的世界称呼不一样,你就要想办法摸索……” 程境凌终于知道叨哥在诸天代练登录器上的名字为什么是温柔叨叨了,因为他真的很爱叨叨。 好为人师,好装逼,还有些碎嘴子。 好在从小到大只有刘小雯一个朋友的程境凌对此也不厌烦,反而还有些享受这种有人跟自己说话,教自己知识的生活。 将药材都处理完毕后,叨哥将其全都拿到了灶台前,点火,起锅,烧水。 “叨哥,你这是在干嘛?”程境凌纳闷道。 叨哥理所应当地回答:“干嘛?当然是炼制宝药啊!” “炼制宝药?!”程境凌万分诧异,“就这么炼?我听话本小说里讲,炼药都是要用那种大鼎炉,文火武火烧制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成丹。咱们就用这炒菜的大铁锅,能行吗?” 叨哥闻言翻了个白眼,手上一边干活,一边嫌弃道:“都跟你说了,让你少信那些话本小说。宝药,就是将不同药材的药性相结合,通过药理搭配,或相互促进,或相互弥补。炼制成汤药是最好吸收,效果最好的。药丸也不是用丹炉炼出来的,而是将药材熬制成药泥,再用手搓出来的。好处是可以保存得更久,不容易变质。坏处则是药效变弱,没有汤药吸收效果好,容易浪费药力。至于你说的,用鼎炉炼丹,那是修真侧世界才会干的事,他们说药材内有药气,讲究个将药气结合天地灵力,炼制出什么龙虎丹。我跟你说,修真侧的炼药很诡异的,他们什么都能炼,甚至连人都能扔进丹炉里去。但就算是修真侧世界,也不是什么药都靠丹鼎的,大部分都是像我这样用锅熬,用手搓。只有一些大丹……” 叨哥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到一半,却是忽然顿住了,惊讶地道:“不对呀?你在话本小说里听说的用丹鼎炼丹?怎么会呢?你们是纯武道侧高武世界啊!怎么还跟修真侧的事扯上关系了?咱们练武的都是手搓丸子,谁会用鼎炉那些玩意啊?” 程境凌也不懂,跟着瞎猜测道:“或许是写话本小说的人想象出来的?” “不,”叨哥摇了摇头,皱眉道:“话本小说的想象也是基于现实情况衍生的,既然这么写了,就说明你们世界很可能真的是用丹鼎炼药,但是……不合理啊,代练登录器的评定绝对不会出错,你们世界就是纯武道侧高武世界,怎么会用丹鼎炼药呢?” 说着,叨哥便想到了之前程境凌说的这个世界武道修行之道:一阶后期需要打通神桥,引天地能量入体。 之前他还嘲笑程境凌了解有误,武道侧世界绝对不可能在基础阶段就吸收天地能量,会污染自身。 但再结合此世界用丹鼎炼药的情况,叨哥觉得,程境凌之前了解到的很可能也是真的。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武道修行有问题!这绝对不是一个纯武道侧世界应有的情况! 叨哥将自己的猜测跟程境凌说了,程境凌听了大吃一惊,焦急道:“我们世界的武道修行之路有问题?叨哥,那怎么办?” “凉拌!你一个还未正式踏入武道之路的普通人,这么着急干嘛?”叨哥虽然有些诧异,但是却并不着急,安抚程境凌道:“你若是已经修炼你们世界的武学,引气入体了,我还真没办法。但现在你还未曾修炼,那就修炼我给你的功法,不要走你们世界一阶便引天地能量入体的路子就行了。虽然不知道你们世界的武道修炼为何如此诡异,但绝对是有问题,不去碰就对了!” 说完,似是怕程境凌心中有顾虑,又补了一句:“诸天万界武道侧的修炼之路曾出过不少超越十二阶的神圣存在,绝对比你们世界的武道修行方法要靠谱。而我传授给你的功法,要经过代练登录器验证没问题,才能算我完成任务。所以你不必有什么疑虑,修炼我传授给你的功法就好了。至于你们世界的武道修行究竟为什么跟诸天万界的不一样,待你以后层次高了,如果还好奇,再去探索也不迟。” “是,我明白了,叨哥。”程境凌应声道。 相对于还未涉足的自己世界的武道修行之路,程境凌当然还是更相信改变了他命运的诸天代练登录器,也更相信诸天万界无数大能总结出来的修行经验。 边跟程境陵聊着天边熬药,不一会,叨哥便熬制出了一小锅黑乎乎散发着异样气味的汤药。 用勺子舀出一点放进嘴里后,叨哥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称赞道:“珍药阁的药材确实不错!” 说罢,便将汤药倒进了碗中。 接着清洗干净锅后,又放入几种药材,开始熬制新药。 “刚刚这碗药叫壮体汤,是内服的。别听名字普通,但是在基础阶段服用效果很好,可以说是立竿见影。现在熬的是外用的,叫塑筋韧皮膏,需要用慢火炖成膏状,时间很久。等咱们消化了壮体汤的药效之后,这塑筋韧皮膏差不多也就炖好了。”叨哥一边往锅里按照顺序扔药,一边对程境凌解释着。 等塑筋韧皮膏的药材全部放进锅中,叨哥盖上锅盖,放在旁边的壮体汤也由之前的滚烫变为了温热,正适合服用。 叨哥端起壮体汤,仰头一饮而尽。 接着,叨哥走出厨房来到院中,摆好拳架后,开始练起了拳。 同时在意识内为程境凌讲解道:“现在我打的,就是我要教给你的玄阶上品炼体功法:狸虎百八式。” 第十一章 狸虎百八式 “狸虎百八式,乃是我自身修炼的功法,也是我在我的世界,安身立命的本事。整套功法共分为一百零八式,每三十六式为一形。既有练法,又有打法。其第一形名为狸形,也叫狸戏蛇,主要练的是身法,讲究的是辗转腾挪,突出一个矫健敏捷。第二形名为虎形,也叫虎擒龙,练的是力量,讲究个势大力沉,突出一个勇猛精进。第三形名为虎狸双形,既有狸形的敏捷速度,又有虎形的力量杀伤。整套功法循序渐进,狸形虎形都是根基,练到虎狸双形才算是大成。” “我这狸虎百八式之所以能评定为玄阶上品,除了他的修炼速度远超普通玄阶功法以外,便是因为这衍生出来的三形武学了。这三形武学的珍贵之处在于,他不是招式,而是一种增益状态。比如说等你武道入门之后,以气血催动狸形,身体就会变得矫捷无比,速度大增!而在这基础上,你还可以使用其他轻功身法。也就是说,别人与你同样使用一种身法,你的速度在狸形加持下,就要比别人快很多。”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低层次的炼体功法不仅效率缓慢,还没有配套武学。而修炼我这门功法,不仅能增进修为,还相当于同时修炼武学,一举两得!怎么样,我没诓你?这代币花得值?!” 听着叨哥对狸虎百八式的介绍,程境凌心中一片火热,恍惚中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行走江湖驰骋天下时的潇洒模样。 “值!太值了!”程境凌激动地道。 叨哥在院中熟练地施展着拳法,吸收刚刚喝下的壮体汤药力。 这也代表着,程境凌终于正式迈出了踏入武道之路的第一步! 不一会,三十六式拳法打完,叨哥继续对程境凌介绍道:“这狸形三十六式,主要练的就是下盘大筋,还有上盘的细小筋骨。接下来虎形三十六式,主要练的是上盘大筋,和下盘的细小筋骨。最后的虎狸三十六式,则是练全身,为狸形和虎形的补充,协调周身筋骨,圆融狸形虎形为一体,乃是整套功法的重中之重。” 这一练,便是两个时辰,将体内壮体汤的药力全部吸收干净后,叨哥才收势站定。 “呼——” 长出一口气,感受下身体筋骨中蕴含的爆发性力量,以及已经隐约正在成型的气血之力,叨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效果还不错,没想到你的习武资质还挺好。”叨哥笑道,“怎么样,要不要亲自感受一下你现在的身体?” “好!”程境凌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 叨哥放开了对身体的操控,程境凌只感觉意识稍一模糊,便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宛如从看电影,变成了玩游戏。 双手握拳,挥出,感受着与以前截然不同的身体素质,程境陵讶然道:“我的力量,几乎增长了一倍!跟刚刚你上号之前,简直是天壤之别!还有,我感觉自己更灵巧了……” 说着,程境凌便原地连续来了两个后空翻,轻松自如。 “仅仅只是一次修炼,两个时辰,就能有如此进步?叨哥,多炼几天,我还不得起飞咯?”程境凌美滋滋的道。 意识中,叨哥没好气地道:“这是因为你基础差,哥的功法好,壮体汤效果也好。练武是细水长流的事,要是每次都能让你翻倍的提升,你何止起飞,你们世界要不了多久都容不下你了。增长肯定是越来越小,但你的资质比我想象中好,底子也还不错,身体没什么亏空,应该很快就能踏入一阶。你现在仔细体会一下,是不是已经能隐约感受到气血之力了?” “气血之力?” 程境凌闭上眼睛,沉下心仔细地感受着,果然感受到了自己体内似乎多出了一股气。这气若有若无,他也无法操控,若不是叨哥提醒,他甚至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感受到了?这就是气血之力,但还很薄弱,只是雏形。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强身壮体,培养气血。等气血之力再蓬勃一点,融入周身筋骨,可以自由调动之后,你便算真正踏入修行一阶了。”叨哥为程境凌讲解道。 让程境凌新奇了一会自己变化巨大的身体后,叨哥便又要回了身体控制权,来到厨房。 此时灶台上的锅中,一团散发着难闻气味的黑色膏状体,正在翻滚着大大小小的泡泡。 叨哥拿起筷子在里面搅了搅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点头道:“好了!” 说罢,把锅抬起,将锅中的塑筋韧皮膏尽数?到了碗中。 端着碗回到卧室,待碗内药膏稍微变凉一些之后,便脱光衣服,将手伸进碗中,挖出一坨药膏抹在身上。 不一会,一大碗药膏就被叨哥全部抹到了程境凌身上,周身大筋、关节处,更是糊的厚厚一层,除了脸部以外,就连脖颈处都涂满了药膏。 涂完药膏后,皮肤上面凉飕飕的,但皮下筋肉却能感到一股股灼热感。 叨哥知道这是起药效了,连忙扎起马步,摆出一个怪异的姿势不动,过了半刻时辰左右,才又换了个姿势。 “这叫纳月式,总共十八个动作,可以最大程度地吸收药膏药效,算是我赠予你的。如果你以后得到其他炼体的涂抹式宝药,也可以用纳月式增加药力的吸收速度。”叨哥一边摆着姿势,一边在内心给程境凌解释道。 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身上药膏全部干涸开裂如同旱地一般,叨哥才收势站立起来。 将手放在身上轻轻一抹,已经完全干裂的药膏便化为泥灰落在了地上,露出了下面发红的皮肤。 将身上药膏抹干净,又用毛巾沾水仔细擦了擦身体,然后叨哥便上床准备睡觉了。 临睡时还不忘跟程境凌说明天的安排:“明天继续喝壮体汤,壮体汤的药效温和,要保持在一天一碗。我足足买了七次的药量,应该足够你踏入一阶了。不过塑筋韧皮膏明天不能用了,这属于猛药,药效太过霸道,三天用一次为好。明后两天就用相对温和点的药浴,两次药浴一次药膏,可以完美的利用药效,又不拔苗助长损伤身体。七天之内完成任务,完美!” 程境凌闻言也很开心,他知道,距离自己成为一名武者的日子,不远了。 第十二章 正式踏入武道! 第二日,叨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不紧不慢地起床。 而程境凌作为存在于识海内的意识体,自然是随着身体睡眠或清醒。 “起这么晚?都快午时了!”程境凌看到外面的天色后,惊讶道。 身为一名私奴的他,在还不长的人生中,能睡到这个时辰才醒的次数寥寥无几。 叨哥则是习以为常地坐在床前抻了抻筋骨,理所当然地道:“练武那么辛苦,当然要保证好充足的睡眠进行恢复,不然不就把身体累垮了?” 起身洗漱完毕,去厨房翻出程境凌以前预备的存粮热上,并趁热饭的工夫打了趟拳热热身。 待饭菜热好端上桌,还不等叨哥开吃,院门便被敲响了。 咚咚咚—— 叨哥前去开门,只见是刘强正阴沉着脸站在门口。 见门被拉开,刘强左右瞧了瞧,然后迅速将手中的东西扔给叨哥,狠声道:“你的工我给平了,钱我也给你带来了,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咱们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叨哥抓住刘强扔来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个钱袋子。 叨哥也不客气,当着刘强的面便将钱袋打开,见到里面整整齐齐躺着五枚银钱后,才收好钱袋,心满意足地笑道:“刘管事,我这人说话算话。只要你继续为我遮掩上工情况,那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心里记住你的好,不仅日后即便死了也与你无关,当着小雯姐的面还会说你的好话。” 见叨哥如此说,刘强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五枚银钱虽然让他肉疼,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他出得起。 让刘强昨晚一夜难眠的是,他怕“刘小猛”凭着自己将死之人的混不吝,抓着他不断索取,如同胶皮糖一般黏上他。 在他眼里,此时“刘小猛”已经必死无疑,他无论是被“刘小猛”拖死,还是跟“刘小猛”鱼死网破,都是最坏的结果。 如今见局面没有朝自己最担心的方向发展,刘强心中竟然还有一丝庆幸和对叨哥的感激。 “好!说话算话!”刘强脸上带起一抹笑容,最后深深地看了叨哥一眼,扭头便走。 掂量着手中的钱袋,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刘强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叨哥才笑着摇了摇头,关上院门,随手将钱袋丢在桌上后,继续吃饭。 快速吃完饭,叨哥歇息了一会,待身体消化消化食物,继续起身打拳。 之后便是炼壮体汤,喝药,练拳。配置药浴,在浴桶中摆出纳月式的姿势,吸收药力。 叨哥操控着程境凌的身体,每天的日常就是练拳、炼药、吃饭、睡觉。 一连五天皆是如此,时间一晃而过。 值得一提的是,刘小雯不知是觉得程境凌拿到钱后便会离开刘家,还是因为刘家加强了护卫偷跑不出来,这五天里再也没为程境凌送过饭,让他心中好一阵担心和失落。 今天,是叨哥来的第七天。 此时程境凌的身体,较之六天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光着膀子站在院中间,感受着体内蓬勃的力量和即将要成型的气血之力,刚刚喝完壮体汤的叨哥没有像前几天一样立刻施展拳法,而是又将旁边已经准备好的塑筋韧皮膏抹在身上。 感受着体内已经流转的壮体汤药力,和体外正在丝丝融入皮肉筋骨的塑筋韧皮膏药力,叨哥宁心静气,摆好拳架,格外认真地打起了狸虎百八式。 一遍两遍三遍……胃袋中刚刚吃下的数斤鱼肉为叨哥提供着充足的能量,任凭他消耗。 四遍五遍六遍……即便是正处于旁观视角的程境凌,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不一样了。 肌肉在颤抖,筋骨在鸣响! “嘣——” 随着拳法打到第七遍的某一瞬间,程境凌似乎是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脆响,宛如某根弦断开了。 接着,叨哥的拳势便变了! 还是刚才的拳法,但打出来的每一势似乎都不一样了! 气血在体内升腾,滋养着肉身筋骨,让叨哥的每一拳都能打出破空之声。 一时间,小院内噼里啪啦的爆响声不断。 而随着第七趟拳法打完,叨哥收势站定,感受着体内奔涌的气血之力,叨哥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不错!终于突破了!” “突破了吗?我现在已经是一名武者了!?”意识中,程境凌激动地问道。 “当然。”叨哥点了点头,同时申请将身体的操控权交换给程境凌,并道:“你自己感受一下!” 时隔五日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感受着筋骨内爆炸性的力量,还有体内清晰可查、如指臂使的气血之力。程境凌心念一动,操纵气血之力运转到手臂,猛地一拳挥出! “嘭!” 空爆声响起,这有力的一拳怕是可以将一头牛直接打死! “这便是武者的力量吗?”程境凌呐呐自语道。 “咳!” 见程境凌一副又惊又喜,如在梦中的模样,意识中的叨哥轻咳一声,提醒道:“别在这自我陶醉了,你赶紧验收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完单了。” 程境凌被叨哥唤回神,调出诸天代练登录器,找到发单页面,发现自己发布的订单状态已经变成了【等待验收】,是叨哥申请代练完成了。 点进订单,在最下面有一个【验收检测】选项,第一次对订单进行结算的程境凌摸索着点了下去。 …… 检测代练要求:修为由不入流修炼至一阶入门。 检测结果:已完成。 检测代练要求(修改一次):留下一门玄阶上品的修炼功法。 检测结果:已完成。 检测代练行为中! 检测结果:代练在代练过程中未对发单者身体造成不可逆损伤!未有故意违反代练守则条例的行为! 验收检测完毕! 系统未发现异常,请发单者尽快确认完单!如发单者有异议,可申请异常介入,届时将有裁定者介入订单,为您解决问题! …… “没什么问题,叨哥,那我确认了。”程境凌点头道。 “嗯,”叨哥应了一声,最后嘱咐道:“这几天我一直在用宝药辅助修炼,你现在突破了,短时间内就先别用宝药了。你体内应该还有不少药力和药毒残留,过一段时间将沉淀的药力全部吸收,药毒也排干净了,再想着用宝药的事。脱离宝药辅助,你的修炼速度会大幅度下降,但是别着急。还是那句话,武道之路在于细水长流,不能光图快。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 叨哥还是那么喜欢叨叨,程境凌听着叨哥的嘱咐,待他说完后,才认真感谢道:“知道了,叨哥。谢谢你的帮助,如果没有你,我……” “行啦,别说这些话,谢什么?你出代币,我办事,要谢我一会儿就给我个好评!又不是生离死别再也不见了,觉得我代练的不错,以后想代练了就再找我!整这煽情戏干嘛?”叨哥笑道。 程境凌一想倒也是,瞬间离别的伤感便被冲淡了不少。 “那再见,叨哥。” “再见小程!” 最后道别了一声,程境凌点击了确认完成订单,瞬间订单状态便变成了【已完成】。 而程境凌识海中,叨哥的意识也被抹除的一干二净。 第十三章 缉武卫 识海内叨哥的意识虽然已经被抹除得一干二净,但他这几天代练程境凌身体时所产生的记忆经验却全都留了下来! 狸虎百八式的拳法经验、狸形和虎形的施展要诀、炼制壮体汤、塑筋韧皮膏和药浴的炼制方法……尽数涌现在程境凌脑海中。 程境凌因为是第一次找代练,心有顾虑。所以这几天一直存在于识海中观察着叨哥的所作所为,没敢完全将身体交给叨哥,让自我意识陷入沉睡。 但在识海中看叨哥打拳练武,其实就跟看纪录片一样,就算叨哥喜欢“叨叨”,经常一边做事一边为他讲解,但也顶多是由纪录片升级为了教学视频。 虽然能够学到东西,但不多。 但此时,程境凌就真如同是自己辛勤苦练了几天拳法一般,对于拳法的理解和武道经验全都增长了不少。 兴之所至,程境凌按照“自身经验”打了一趟狸虎百八式,拳法进退有度流畅自如。 又激发体内气血,施展出狸形,只感觉瞬间身体便轻巧灵敏了许多。在院子内辗转腾挪之间,速度敏捷比寻常时快了一倍不止。 此时,程境凌无比庆幸自己做了升级功法的决定。 如果仅是修炼一门黄级下品的功法,他踏入武道的时间肯定没有这么快,踏入武道后的力量速度提升也绝对没有这么大。 而且狸虎百八式作为叨哥自身修炼的功法,他的经验充足,修炼速度快,遗留下来的经验自然就也多。 短短七天,狸虎百八式附随的三形拳势,便已经被修炼到了精通! 如果换一本叨哥不熟悉的功法,即便同样附带武学,七天时间,能够由不入门修炼到入门都可以算是进度喜人了,哪敢妄想修炼到精通? 武学修炼层次,依次到高分为不入门、入门、精通、小成、大成、圆满。 狸虎百八式的三形拳势只有修炼到大成,才可以虎狸相合,施展出虎狸双形。 精通级的三形拳,对身体敏捷或力量的提升比入门更高,从不到一倍变为一倍多。当然这也是程境凌不会其他武技,纯靠自身肉体力量和速度的原因。 若是他修炼一门轻功身法,狸形在轻功身法的基础上顶多也就再能提升个几成罢了,绝对达不到一倍多这么夸张。 而精通之后,狸形和虎形之间的切换间隔也变短了,由四息变为了两息。 入门时,施展完狸形后想再切换成虎形,需要四息时间,精通则只需要两息。 但两息仍不可堪大用,武者之间争斗,很少有机会给你两息时间切换拳势。 只有到小成时,刹那间便可切换完成,才算可以用一用。 总而言之,多花这十枚代币,学会的狸虎百八式,绝对是让程境凌大赚特赚,赚翻了! 叨哥之前壮体汤和塑筋韧皮膏双药齐用,连打七遍拳法,本来对身体的负荷很大。结果刚刚程境凌兴奋之下又打了一遍,打完之后,只感觉周身疲惫不已,似乎都已经能听到自己身体的哀鸣。 怕久练伤身,程境凌赶紧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然后便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 程境凌如叨哥一般,日上三竿才起床,给自己身体保证充足的睡眠以进行自我恢复。 起来后,感觉筋骨确实有点酸疼。程境凌慢慢活动了一番,见没什么大问题,就起床洗漱一番,热上饭后,便开始练拳。 不紧不慢地打着拳,同时调动体内气血,朝周身皮肉、骨骼、内脏浸去,让身体在拳法的磨炼和气血的滋养下,逐渐强大起来。 一趟拳法打完,程境凌长舒一口浊气,只感觉通体舒泰。 此时饭也热好了,程境凌端饭上桌,狼吞虎咽地填饱了肚子后,便收拾收拾出了门。 程境凌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标:脱离刘家,摆脱私奴身份! 突破成为一名武者让他很开心,但只是初入武道的修为改变不了他的私奴身份。 而作为一名无依无靠的私奴,摆脱现在身份的唯一出路,就是加入天元帝国镇压江湖的暴力机构:缉武卫! 缉武卫在城内东西南北都有分卫所,但皆是只有镇守管理职责。 想要加入缉武卫,必须去处于城中心位置的缉武卫拒马城总部进行武测。 出门走到街口等了一会,不久后便来了载客的游车,程境凌上车支付了两铜钱的车费后,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游车,就是游走于城中街道上的“客车”,会在指定范围内来回巡游,需要搭乘时招手即停,走一圈的费用是两铜钱,你可以在游车的巡游范围内任意地点下车。 程境凌上车时,车上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好在车厢够大,坐在一起还有空余,不算拥挤。 程境凌局坐在角落,第一次坐游车的他有些局促,好在车上很沉默,没人跟他搭话,只有车轮转过青石板“吱呀吱呀”地响。 一直到车子行过北七街道口,程境凌才出声让车夫停下车。 下车后,程境凌又换乘两次游车,终于到达了缉武卫总部。 看着缉武卫通体玄青又高又阔的门脸,以及大门上铁笔银钩的“缉武卫”三个大字,程境凌一时间激动不已。 如何来缉武卫,怎么坐游车、换乘几趟、如果钱不够坐不起游车那需要走哪条路线最近,等等这套流程,程境凌设想预备了数年。 其实在游车之外,还有一种鼓车。 鼓车比游车更精致也更舒适,就像是“出租车”,以车后面鼓声为计,一鼓五铜钱,比游车贵不少。但好处是可以直接给你送到指定地方,不必下车换乘。 程境凌现在虽然腰包不算富裕,但坐鼓车的钱还是有的。可是他没有选择坐鼓车,而是仍按照自己最初的计划坐了游车。 因为他想之后的事都能按照自己的计划来,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抬步走向缉武卫大门,站在门外向里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巨大的石屏,上书有八个大字:入此门来,生死莫怨。 看着石屏上遒劲有力的字体,跟门匾上“缉武卫”三字如出一辙,应都是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而全国缉武卫所大门上的缉武卫三个字,都是由缉武卫第一任指挥使吕文仙的手书拓印而来。 那这石屏上“入我们来,生死莫怨”八字,便应当也是出自吕文仙之手了。 程境凌踏过高高的门槛,伸头朝里面看去,看不到一个人影,门口连个门房都没有,程境凌也不敢直接往里进。 就在程境凌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声音却忽然从身后响起:“你是干嘛的?” 第十四章 武测 “你是干嘛的?” 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吓了程境凌一跳! 程境凌猛地转过头去,只见在大门后面的阴影处,一名身着黑色缉武卫官服的青年,正依靠在墙角双手合抱胸前,上下的打量着他。 青年脸型细长,大鹰钩鼻,眯眯眼,神态有些懒散阴翳。 程境凌见到此人,连忙躬身行了一礼,恭敬道:“这位大人,在下程境凌,此来是想要参加武测,加入缉武卫,为国效力。” “哦?是来武测考核的?我还以为你是遇到不平事,来此伸冤喊屈的。”青年神情认真了不少,眯眯眼睁开,仔细打量了程境凌一番后,又皱起眉头问道:“你可知缉武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你可武道入门了?” “入门了,大人。”程境凌连忙答道。 青年摆了摆手:“不必叫我大人,我只是个看大门的罢了。” “那……不知该如何称呼?”程境凌犹豫了一下,问道。 “王蛇。”青年报出名字。 “王哥你好。”程境凌打蛇随棍上,连忙叫起哥来。 王蛇却只是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淡漠地道:“不必叫哥,直呼我名字就好。我说了,我就是个看大门的,既然你已经武道入门,那我便带你进去武测。实力够了,自然可以顺利通过。实力不够,叫我爹都没用。” “是。”程境凌乖巧应声道。 见程境凌明白了,王蛇直接转身朝里面走去,同时将手抬起来,背对着程境凌勾了勾手,示意他跟上。 见此,程境凌赶紧跟随在王蛇后面。 越过石屏,后面是一个宽阔的院子,连接着数个门廊。 王蛇挑了右边第二个门廊进去,慢悠悠地左扭又拐,走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还没到地方。 一路上遇到不少缉武卫差人,有穿灰白色差衣的,也有与王蛇同样穿玄黑官服的,见到王蛇后皆是客客气气的站定在原地唤一声“蛇哥”。 程境凌早就了解过,在缉武卫中,除了编外的帮闲、跑腿、线人、暗桩之外,最底层的职位便是身着白衣的布衣缉卫,在其之上便是身着黑衣的铁衣缉差,然后就是身着银色、金色绸缎官袍的银衣缉事和金衣缉捕。 再之上还有玉衣缉差、紫衣缉武、副指挥使和正指挥使,一层一层构成了缉武卫庞大的权力体系。 但这些就不是程境凌能了解的了,别说他,就连刘家的家主刘员外,也没有在玉衣缉查面前留名的资格。 而刚刚,程境凌之所以一见面便表现的如此恭敬,也正是认出了王蛇身上的黑色铁衣。 缉武卫寻常都是以小队为单位出任务,一名铁衣缉差,虽然听起来只是缉武卫中排名倒数第二的官职,并不起眼。但其手下统领四名布衣缉卫,已经属于是小队队长的人物。 出任务在外时,面对江湖人,有临场决断先斩后奏的特权,是引得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黑狗”。 一身黑衣,走到哪都被人高看一眼,忌惮几分。 现在看其他缉武卫差人对待王蛇的态度,王蛇即便在铁衣缉卫中,也非泛泛之辈,是属于颇有威望的人物。 程境凌亦步亦趋的跟在王蛇身后往里面走着,不时的扭头左瞧右看,好奇的偷偷打量着缉武卫内部景色。 又走了好一会,终于来到一个小院子前,小院门匾上写有“问武堂”三字。 王蛇也不敲门,抬手直接将院门推开,大踏步的走了进去,一边往里进一边吆喝着:“老骨头?人呢,又躲哪看小黄书去了?快出来,接客了!” “小泥鳅,你他娘的又在这瞎编排老子!”随着王蛇的话音落下,一道听起来十分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里面房间响起。 然后程境凌便看到从房间里面钻出来一名身材魁梧的老头,老头须发皆白,满脸皱纹,瞧起来至少已经年过古稀了。但其骨架奇大,再加上浑身肌肉虬实,直起腰往那一站,就如同小山一般。 老头出来看到王蛇,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程境凌,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又浑水摸鱼是?李缉捕罚你看三天大门,你逮住个机会就往别处跑,小心李缉捕生气,扒了你的黑衣,让你守一辈子大门!” “这怎么能算浑水摸鱼?”王蛇翻了个白眼,将手搭在程境凌肩膀上,笑嘻嘻地道:“老骨头,这小兄弟要武测,我不带他来,他自己能找到你这破问武堂?” 接着,王蛇将目光放到程境凌身上,指着老头介绍道:“古今来,负责武考的,你跟我一样叫老骨头就行了。” 这古今来刚一出来的时候,程境凌就注意到了,他是个跛子,走道一瘸一拐的。 看他跟王蛇说话的样子,和身上若有若无散发出来的凛人气势,程境凌猜测他很可能是缉武卫的前辈高手,应当是受过什么重伤导致跛足了,才会在这问武堂养老。 王蛇虽然说的随意,但程境凌却不敢失礼,连忙对着古今来躬身拱手道:“见过古前辈,晚辈程境凌,想要加入缉武卫为国效力,特来参加武测。” 能走到这一步,来到问武堂开始武测,已经是程境凌能计划到的极限了。接下来武考是成是败,程境凌没有丝毫把握。 因为距离程境凌成年只剩不到十天,到时候刘家不将他的卖身契特调出来,那他就只能自动成为一名农奴,必须立刻出城去刘家的耕地上务农劳作。 可这城出去容易,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时不待我,程境凌没有时间再去想万全之策,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缉武卫。 世事成败岂能尽如人意,事到临头需要放手一搏! 古今来跛着脚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到程境凌面前,低头俯视着他的眼睛,片刻后才抬起手臂,沉声道:“看你小小年纪又出身贫寒,已经踏入武道成为武者了?若真如此,倒还是根好苗子。将手搭在我胳膊上,凝聚气血之力,用力推!” 此时,古今来抬起手程境凌才发现,他的手腕处有条大疤,整个手掌都十分无力,手指无法握紧且会不自觉的颤抖,显然是手筋曾被人挑断过。 来不及猜古今来这个老头身上曾发生过什么故事,程境凌深吸一口气,将右手搭在其胳膊上,先是暗中施展出虎形,然后才将气血之力凝聚在右手,用力一推! 第十五章 被埋没的天才 古今来的胳膊就如铜浇铁铸一般,任凭程境凌凝聚周身全部气血,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仍是不摇不晃,无法将其撼动分毫。 但古今来却是神色讶异,口中忍不住“咦”了一声。 就连旁边一直都是“什么都无所谓只想摸鱼”神态的王蛇都不禁站直腰板,神色郑重了几分,紧紧盯着压榨自身气力,因为用力过猛导致满脸通红的程境凌打量着。 忽然,王蛇出手如电,捏住了程境凌的左肩。 程境凌心中悚然一惊,往前推的手下意识便想要回收。 “别动!继续用力推!”王蛇低喝一声。 程境凌闻言微微一愣,只能一头雾水地继续拼尽全力往前推。 过了半晌,就在程境凌已经筋疲力尽的时候,古今来的胳膊一震,将程境凌弹开,王蛇也顺势抽身,收回了捏住程境凌臂膀的手。 程境凌稍稍向后退了两步后便稳住身形,看了看一脸怪异的古今来,又偏头看向陷入沉思的王蛇,不知两人是什么意思,对自己而言又是喜是忧。 今天,程境凌睡到了自然醒,起床后吃饭、打拳,不紧不慢地坐流车来到缉武卫,看起来似乎镇定无比,从容淡定。 但其实程境凌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他的内心既担忧又害怕。 他担忧自己的武测结果,因为他知道,这将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是否能通过武测,将决定他日后是一名威风的缉卫,还是一名农奴或逃奴,这将完全是两种人生。 他还害怕自己的秘密被看穿。 他身上有神秘莫测的诸天代练登陆器,即便以他浅薄的见识也知道这绝对是件无上至宝,任何人知道他有这样的宝物,都会眼红想要抢夺。 而正如他不知道代练登陆器是怎么来的一样,他也不知道代练登陆器会不会被人发现,能不能被人抢走。 还有他练的狸虎百八式,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玄妙功法,会不会被人发现不同?如果被发现了,他该怎么解释? 程境凌虽然面不改色,但内心其实十分担忧焦虑,站在古今来和王蛇的目光下,就如同是在等待审判的犯人。 好在,沉默没有维持太久,是古今来先开了口:“你是叫……程,嗯……什么灵来着?” “程境凌,锦绣前程的程,渐入佳境的境,壮志凌云的凌。”程境凌再次认真介绍了自己。 多说几句话,也是为了缓解自己焦躁慌乱的心情。 “哦哦,程境凌,好名字。”古今来应了一声,然后再次上下仔细打量了程境凌一番后,问道:“你以前的家境应该是不错?不久前家道中落了?” 古今来之所以如此猜,一是因为程境凌这个名字,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取出来的;二是因为程境凌的言行举止,明显是识字并有些学识的,而这个世界贫苦人家连识字的都很少;三则是因为程境凌的武测结果了,完全不像是一个贫苦人家能供养出来的…… 但程境凌却是笑了笑,给出了与他猜测截然不同的回答:“我三岁多的时候便跟随父母逃荒到拒马城,父母死在了城外,我便以私奴的身份被北城刘家收入府中,一直到现在。之前父母在时的家境嘛,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私奴!?” 闻言,古今来和王蛇两人不禁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看着程境凌,就连本来一直沉默不语的王蛇都忍不住开口问道:“私奴连饭都吃不饱?你是怎么练出气血,成为武者的?又是谁教你的拳法?” 见两人如此态度,有些品出味来的程境凌终于放下心来,早已经想好的说辞脱口而出:“是小雯姐经常接济我……哦,小雯姐就是刘家的大小姐。多亏她从小就对我照顾有加,经常偷偷给我送吃的,让我旁听她上课学文识字,还掩护我偷看家里护卫们的练拳习武,我跟着偷偷练,练着练着就练出气血来了。” “偷看家里护卫练拳,自己练着练着就能练出气血?”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和怀疑。 但程境凌的修为摆在这呢,其身份说得也很明白,很好查,根本没必要也没办法骗过他们。 伸手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古今来看向他的眼神就如同是在看一颗被摔裂了的宝石,既欣赏又可惜,只听他叹了口气,惋惜道:“没想到在咱们拒马城中,还埋没着你这么一个天才……可惜你这根好苗子了,我本以为你只是天生神力,没想到你还是个武道天才。仅凭偷看护卫练拳就能练出气血,踏入武道之路,你的天资可以说是我平生仅见。三岁多跟随父母逃荒到拒马城……是十二年前那场大饥荒?也就是说你现在还不到十六岁,唉……可惜当初没有让我碰见你,不然我定将你当衣钵传人来培养,以你的天资,现在的修为炼血境都打不住,洗髓境都极有可能。再加上天生神力,同辈人之中怕是已经难有敌手了。可惜,可惜啊!” 听着古今来满是惋惜之意的话语,程境凌面色茫然,心中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古今来是没发现他暗中使用了虎形,只将他当作是天生神力。 也不知道是因为虎形为叨哥世界的功法,与本世界功法路数不一样,所以才没被发现。 还是因为古今来看程境凌的穿着打扮,没想到他还会这种秘技,所以大意了? 而不同于古今来的惋惜懊恼,王蛇则是畅快笑道:“怎么样?我连在门口站岗,都能给卫里带进来这么个天才,我看谁还敢说我浑水摸鱼?” 正唉声叹气的古今来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今天无论谁站岗,人家小程该来不还是得来?” “那我不管,我带进来的就是我的人。”王蛇笑嘻嘻地道:“正好我队里缺个人还没补呢,就让这小子跟着我。” 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王蛇宛如个街头大哥般承诺道:“程境凌是,我认可你这个弟弟了。你以后就跟我混,蛇哥罩着你!” 刚刚一路走来,王蛇在缉武卫的地位程境凌是看到了的,在铁衣缉卫中也是地位颇高的那一份,有这样的大哥罩着,无疑是个好的选择。 于是,程境凌毫不犹豫地便要点头应下。 古今来却是勃然色变,阻止道:“不行!这么好个苗子,虽然耽误了不少时间,但好好培养仍有一番作为,跟着你白瞎了!而且,再入职新人,该轮到银七队了,你们银一队还得等。再说了,就算分到你银一队,给不给你的铁四队,你说了算吗?” “那你别管。只要你别往外说这小子的天赋,从银七队手里要个人而已,还不是简简单单?李缉事会给我这个面子的。至于说到我们银一队里怎么分,就更不用你操心了,我自然能对付老萧。”王蛇胸有成竹地道。 “简简单单?以你的性格,只要你开口要人,大家就都知道小程不简单了。李金生那小子贼着呢,你当他一副憨厚相,天天笑眯眯的是个老实人?至于小萧,还你能对付,你能对付怎么现在去看大门了?” 显然古今来是看出了程境凌的意动,怼完王蛇后,还不忘转过头来劝程境凌道:“你可别被他给忽悠了,他的银一铁四队是整个缉武卫中伤亡率最高的铁字队!” 伤亡率最高的铁字队?危险! 程境凌心里一惊,立马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同意话语又咽回到肚子里。 “拆我台是不?老骨头,你是不是拆我台?”王蛇不乐意了,一张嘴吐沫星子喷了古今来一脸,不服气地道:“你怎么不说我是咱们卫里的铁衣缉卫当中,修为早高,实力最强的?” 第十六章 通过 “铁衣缉差中修为最高、实力最强?呵!” 听到王蛇为自己辩驳的话语,古今来冷笑一声,与王蛇针尖对麦芒,气势上丝毫不弱,再次拆台道:“实力强有什么用?殊不知,善泳者溺于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伤亡率最高的,也都是最强的队伍。这两者冲突吗?我觉得很合理。” 看出来一旁程境凌没听懂他的话,古今来毫不在意王蛇难看的脸色,直白道:“你觉得,跟着实力强的队长,就一定更安全吗?恰恰相反!那些实力普通的铁衣缉差,胆子也小,棘手的任务是能躲则躲。即便是遇到强人,也是与手下缉卫们并肩作战,共扞强敌。虽然很难出彩,但大家的安全都有保障。不像有些人,自持实力高强,便专挑难度大、危险高的任务接,立功心切。遇到危险,脑袋一热就自己冲上去了,丝毫不顾及自己手下队员们的安危死活……” “够了!” 王蛇眉头紧皱着打断了古今来的话,他没有看古今来,反而是看向程境凌,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我不是立功心切,只是危险的任务总需要有人做。我也从来没不管过自己队员的死活……老骨头虽然爱满嘴喷粪,但有一句话也算说对了,我确实不太适合培养人,而你是个好苗子,跟着我太危险了。” 说罢,王蛇便转身离开了问武堂。 “这……” 看着王蛇离去的背影,程境凌有些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觉得自己夹在两人中间,顺着谁的话说都不对,左右为难。 老骨头则是抬手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解释道:“没关系,他不是冲你,我也是借着你的事,敲打他两句,你不必在意。” 摇了摇头,古今来背过双手,遥望着王蛇离开的方向,叹息道:“这条小泥鳅,是个好兵,但不是一个好的上级。奈何还心比天高,唉……他的心是好的,只是做错了事。但你要知道啊,小程,在咱们缉武卫,论迹不论心。即便是好心办坏事,那也是要受罚的。你以后,可要注意喽。” 古今来和王蛇两人都没有明说什么,但程境凌虽并非智者但也不算愚笨,已经从两人的话语中听出了大概。 好奇心让他很想问问王蛇到底是做什么错事了,但理智告诉他多说多错,初来乍到还是装聋作哑为好。 所以程境凌也只是顺着古今来的话点了点头,没有再接话。 古今来站在原地,望着王蛇离去的方向发呆了片刻后回过神来,又对程境凌笑道:“好了,不说那些没用的了,说正经的。你的武测通过了,接下来卫里会派人对你进行背调,就是背景调查,看跟你所说的是否吻合。没问题的话……你是刘家的私奴对?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会直接将你的卖身契调出销毁,并在府衙那边为你建档平民身份,然后你就可以来卫里报道入职了。留下个地址方便我们通知你,然后就回去等消息。一般像你这种情况,最多两天就会有信儿了。” 不得不说,缉武卫说话办事就是硬气,号称北城粮主的刘家在古今来眼中跟平头老百姓也没什么区别。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私奴可是主家的私有物品,而古今来说去刘家调出销毁卖身契,就跟饿了要吃饭一样自然,丝毫没考虑刘家会有什么感受和反应。 本来程境凌还担心刘家家主刘震元会对他使绊子,不放他走,但现在看古今来的态度,让他放心了不少。 程境凌正准备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报给古今来,便见古今来恍然想起什么了似的,又道:“哦,对!你是私奴,现在应该是住在刘家府中?你已经通过武测了,再回刘府住着,还要干活。而且卫里人去背调的时候,传出你被缉武卫选中的事,也容易引来麻烦,再出什么意外……这样,我在西城的西八街有座小院,就先借给你住。” 说完,古今来便转身进了屋子,再出来时,手中已经拿着一串钥匙,递给了程境凌。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钥匙串,程境凌连忙拒绝道:“这……古前辈,不必了,我手上有点钱,可以自己去租个房子的。” “哦,对对!私奴是没有工钱的,光有住的地方不行,还得再给你备点吃饭钱。”古今来赞同地点了点头,又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了钱袋,从里面数出十枚银钱,跟钥匙一起递给程境凌,“喏,拿着,十银钱,节省点够你生活一阵子了。等着入职以后,你就有自己的工钱了。” 见此,程境凌脸都有些红了,连忙摆手道:“不不,古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有钱。” 刘小雯总共给了程境凌两枚金钱,又讹了刘强五银钱,总共二金五银。 买药先花了一金,然后叨哥代练的时候消耗太大,又花去八银多买食物。现在还剩下九十多银钱,出去租个不错的房子然后生活一段时间,绰绰有余。 古今来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抓过程境凌的手,将钥匙和钱全部放在了他的手上,不容拒绝的道:“你一个私奴,能有多少钱?你出来以后,外面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拿着!院子在西城的西八街一巷六户,很久没人住了,你去了自己打扫打扫,就先住下。联系你的地址,还有等着在府衙给你身份登记造册时的住址,我也都填这个了。回去等信!” “古前辈,我……” 拿着钱和钥匙,程境凌还待再说什么,古今来已经皱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快走!大老爷们,别磨磨叽叽的。院子你先住着,不然还要等你去租房,再来我这填地址,来回麻烦,平白耽误时间!钱的话,多买点补品和肉食,练武是个无底洞,你有多少钱能够花?大不了算我借你的,等你以后发达了,再还给我。走走!别在这耽误我休息!趁着天色还早,赶紧收拾收拾院子,今天就能住下了。” 见古今来不是虚情假意的跟自己客气,而是真的想帮自己,程境凌握着手中的钥匙和银钱,重重的“嗯”了一声后,感谢道:“那就谢谢您了,古前辈!这钱就算我跟你借的,以后一定还你!” “嗯。” 古今来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乐呵呵地点头应了下来。 第十七章 堵门 程境凌兜里有九十多将近一百银钱,古今来给的十银钱对他来说不多不少,可有可无,但他最后还是收下了。 究其原因,一半是因为自己已经拒绝过两次了,若坚持不收,恐怕反而会惹得古今来不快。 另一半则是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以前曾经在某个世界代练的时候,看到过的一个观点:想要跟刚认识不久的人打好关系,特别是在对方地位比自己高的情况下,给对方送礼、讨好对方,都未必能让对方亲近你。而如果想办法让对方帮助自己,在自己身上进行一定的付出,欠对方人情,反而会让两个人的关系迅速拉近。 所以,程境凌便不再推辞,收下了古今来给的钥匙和银钱。 而果然,收下东西后,程境凌明显感觉到古今来对自己的态度更和蔼,两人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了。 事情办完,程境凌满心愉悦地辞别了古今来,脚步轻盈地离开了问武堂。 出去时没有王蛇带路,但已经记住来时路线的程境凌倒也不至于迷路。 一直走到缉武卫大门口,看到又站回到大门后阴影处遮阳偷懒的王蛇,才放缓了脚步。 “蛇哥。”程境凌面带笑容地打了声招呼,心中则有些尴尬,毕竟刚刚还听到两人吵架,古今来揭王蛇的短。 王蛇却毫不在意,从阴影处走出来,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关心也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态,懒洋洋地道:“走了?让我猜猜,老骨头是不是把自己西八街的那座院子给你住了?” “呃……是。”程境凌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应道。 王蛇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点了点头道:“没事,住着,那是老骨头以前的家,自从他被调到问武堂之后,就在问武堂住下,很久没回去过了。老骨头就这样,嘴虽然又欠又毒,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很喜欢提携后辈。喏,这是我的地址,也在西城,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我一般不是在缉武卫,就是在家。” 说着话,王蛇将一个叠好的纸片弹给向程境凌。 程境凌将纸片接过,摊开,只见里面写着一个地址:西十三街六巷二十三户。 连忙珍而重之地将纸片叠起收好,程境凌拱手对王蛇致谢道:“多谢蛇哥。” “谢什么,还没帮你什么呢,以后有事帮到你了再说。”王蛇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好了,走。” 说完,便又退回到门后偷懒去了。 程境凌见此,也只能再次拱手说了声“告辞”,便离开了缉武卫。 站在缉武卫大门口,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万里无云的天空,一时间,程境凌只感觉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天都比以前更蓝了,太阳也比以前更温暖了。 而奇怪的是,来时的程境凌竟没有发现、或者说是没有在意,今天的天气是如此的明媚晴朗。 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程境凌脸上带起一抹笑容,抬手拦下了正缓缓驶来的一辆鼓车。 “小伙子,上哪?”驾车的马夫轻勒马缰,让鼓车缓缓停到程境凌的面前,热情问道。 “北城,北一街八巷的巷子口。”程境凌回应道。 “五铜钱一鼓,到北一街差不多七八鼓哦。”马夫提醒了一声。 程境凌点了点头,翻身上车,掀开车帘钻进了车厢里。 鼓车的车厢空间跟流车的差不多大,但内饰显然比流车精致一点,打理得也更干净。 因为不用像流车一样到处“捡人”,所以座位不像流车是密麻麻的小凳,而是只有几个固定在车板上的椅子,椅子上面还有垫儿,坐上去可比流车舒服多了。 随着车被缓缓拉动,程境凌发现鼓车的避震也比流车更好,行进时很稳,完全不似流车一般颠簸。 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掀起车的窗帘,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吵闹嘈杂,程境凌这么多年来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 就这么坐着看着,程境凌的思绪飘飞,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没过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当他被车夫叫醒的时候,鼓车已经停到了北一街八巷的巷子口了。 “小伙子?小伙子,你怎么睡着了?听到鼓声没?一共响了八下,四十铜钱。老汉我可没诓你哦,真真是响了八下。”车夫满是沟壑、沟壑里又满是风霜的黑红脸庞填满了程境凌的视野,神色有些深沉警惕,似是生怕程境凌赖车费。 程境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抻了个懒腰,一时间浑身筋骨舒畅,只感觉自己从来没睡过这么香甜的觉。 对于车夫的警惕,程境凌只是哂然一笑,也不在意,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钱袋,里面装着他带出来的零钱和古今来给他的十银钱。 从钱袋里数出刚好四十枚铜钱,在车夫放松下来笑盈盈的面色下递了过去,然后便下了车。 程境凌住的院子就在一户,一进巷子口就能看到。 而刚走进巷子口,程境凌便不禁脸色大变——他看到自己院子的院门竟然开着!而看院门的破损程度,完全是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的!透过敞开的院门,还能看到院子里满地破碎的杂物! 程境凌心脏巨跳,想起自己藏在卧室床脚地砖下的银钱,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院子。 没有去管满地狼藉,程境凌直奔自己卧室。 站在卧室门外,看着室内倾倒的床柜,以及已经被掀开的自己藏钱的地砖,程境凌面沉如水,心中怒火升腾。 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小偷干的,而是…… “呦,刘小猛回来了?你在找什么呢?哥帮你找找?”一道高昂嚣张的声音忽然从院门口处响起,接着还有“哗啦哗啦”钱币碰撞的声音。 程境凌回身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堵在院门口,为首者手中正一下又一下地抛掷着一个布袋,正是自己藏在床脚下装钱的袋子。 “刘威,是你?”程境凌挑了挑眉,意外道。 “没错,是老子我。”刘威应了一声,接着又转身笑嘻嘻地对身旁其他人道:“你们看?怎么样?我就说,这小兔崽子胆小着呢,哪敢跑?肯定得回来,怎么样,被咱们堵住了!” 刘威,刘家私奴里的领工,也住在这条巷子,是之前来找程境凌麻烦的管事刘强手下的头号马仔,凭借着刘强的赏识和照顾,一直在私奴群体里作威作福。 刘强已经被叨哥吓退了,这个刘威怎么又带人上门了? 而且直接破门打砸,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明显是在找钱呢,特意将钱掏走了还等自己回来,背后必定有人指使……是刘强?不,看刘强之前来送钱的态度,不像是虚与委蛇。而且若是刘强,完全可以自己来,那就是别人了……别人指使刘强手下的头号小弟来对付自己?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程境凌眼神凌厉地盯着刘威,心中思绪电转。 第十八章 踢飞 刘威戏谑地看着程境凌,猫捉老鼠般居高临下的神态,一如那天的刘强。 “我说啊,就你们这些人,倒腾点钱,怎么都爱往床底下藏呢?而且必定都藏在床脚下四块地砖中的某一块,随便翻翻就找到了,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刘威神色得意地对程境凌道。 被刘威嘲讽了,程境凌也是无奈。 知道藏那个破地方不安全,但九十多枚银钱,也换不成一个金币,总不能随身带着?身上鼓个大包不说,一走道还叮儿当啷的乱响……程境凌在心中默默吐槽着。 此时见到打砸自己院子的“凶手”拿着自己失而复得的钱袋出现,程境凌本来暴躁的心情已经逐渐开始平复,理智和冷静再次占据上风。 看到刘威身后跟着的几个人,皆是刘家从家生子中培养的护卫,没有从外面请的武者护院,程境凌更是松了口气。 家生子,就是私奴所生的子女。 虽然身份上还是私奴,但因为从小被洗脑,再加上父辈潜移默化的影响,对家族更为忠诚,也更容易被家族信任和重用。 像刘强、刘威,这种能做到管事、领工的,都是家生子中的佼佼者。 一些有习武天赋的,就安排武者教导,作为家族核心武力储备。 但能保证忠诚,却保证不了天赋,家族也不可能给这些私奴们投入太多资源。 所以家生子护卫们的修为普遍都不高,绝大部分甚至连武者都不是,只能算是身强体健的普通人,就跟之前的程境凌一样。 比如这次跟刘威前来的,就一个武者都没有。 因此,程境凌心中的底气很足。 面带笑容,大踏步走到刘威面前,程境凌笑吟吟的问道:“刘强呢?” “呵,”刘威咧了咧嘴角,看着面色镇定的程境凌,心中有些不喜,于是冷笑了一声,阴沉道:“刘强?那个废物,被打断了腿,还在房梁下头吊着呢,啧啧,可惨了。不过你也不用可怜他,因为你应该会比他还惨。怎么,还看不清楚状况,想拿吓唬刘强的那一套吓唬我啊?他傻,老子可不傻!让他来收拾你,人没收拾掉,反而又是给你送钱,又是给你报工的,这个蠢货!” 这时,刘威身后,跟着他前来的护卫中有人跟着呼喝起来:“刘威管事,跟这小子废话干嘛?偷懒不上工,还敢偷钱,人赃并获!直接打断他的四肢,绑到老爷面前领赏去!” 刘威管事?他升管事了?顶替的是刘强的位置?程境凌心中泛起疑问,开始在对方的垃圾话中分析有用信息。 刘强因为没收拾掉自己被打断腿、他们知道自己吓唬刘强的话、直言自己偷钱、还要将自己擒下压到刘震元面前领赏…… 程境凌通过已知的线索和对方话语给出的信息,丝丝缕缕地分析起来,很快便捋清了事情的大致脉络: 那天刘小雯来给自己送钱,应该就是刘震元故意放出来给自己设的局。无论当时自己是傻傻地去赎身,还是被人抓住,结果都是死路一条。如果自己没有代练登录器,没有让叨哥代练,将刘强唬住,最后很大概率会被刘强发现饭菜中的两枚金钱,到时候自己有嘴难辨,偷主家钱财的罪名,足以让自己被乱棍打死。可刘强被叨哥唬走了,不仅被唬走了,还暗中给自己打起了掩护……等了一段时间,迟迟没等到结果,刘震元坐不住了,派人调查才发现了刘强的所作所为,于是打断了刘强的腿,又派刘威顶替刘强的位置,前来搜查自己的住所,抓个“人赃并获”! “好一个人赃并获,是刘震元让你来的?”程境凌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语气。 闻言,刘威身后几名护卫脸色大变,瞪着程境凌恶声恶气地怒斥道:“你他妈什么身份?竟敢直呼家主名讳,我看一会不仅要打断你的四肢,连你的牙都应该一起踹碎了,舌头都给你拔了!” 倒是刘威,反应并不激烈,只是皱起眉头,冷冷地盯着程境凌,不解道:“刘小猛,我很好奇,你到现在还这么有底气的原因是什么呢?大小姐?呵呵,大小姐已经被禁足好几天了,你若是想等着大小姐前来救你,恐怕要失望了。” 果然小雯姐是被禁足了吗……程境凌对此早有预料,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后倒是也不惊讶。 见程境凌没有像自己预想中的脸色大变,刘威心中失去了猫戏耗子的快感,脸色愈发不愉起来。 “我的底气吗?”程境凌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拳。” “权?”刘威眉头紧皱,想了想,嗤笑道:“你有什么权?洗马桶权,还是喂猪食权?哈哈哈哈哈!” 刘威和其身后的护卫们发出了哄堂大笑。 程境凌却是一副夏虫不可语冰的表情摇了摇头,抬起自己的手,握拳,耐心解释道:“是拳,不是权。我的底气,来自于我的拳头。” “啊?”刘威看向程境凌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傻子,扭头瞅了瞅跟在自己身后的众多护卫,又满脸嘲弄地回看程境凌,语气古怪道:“你的拳头?哈哈哈哈,你的拳头能干嘛?给兄弟们导管子吗?刘小猛,你……” “最后跟你说一下,我不叫刘小猛,我的名字是程境凌!”打断刘威的垃圾话,已经失去耐心的程境凌,脸色不知何时已经冷了下来。 抬眼扫视了一圈对方众人,程境凌调动周身气血,激发出狸形拳势,抬腿便是一道膝撞! “呕!” 膝盖重重地撞击在刘威的肚子上面,霎时间,刘威面色涨红,双眼爆瞪开来,身体直接被撞得倒飞回去! 刘威飞倒进人群里,被身后护卫们手忙脚乱地接住。 而刘威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钱袋,则是已经被程境凌在其飞起的瞬间,给拿回到了手中。 不紧不慢地拉开钱袋的抽绳,草草打量一眼,见里面一摊白花花的银钱,大概是没有少。程境凌便又将其系好,仔细地放进胸口内衬里。 而被一膝撞飞的刘威,在众护卫搀扶下,已经双腿颤抖的站不住了。整个腹部如刀绞一般疼痛,胃里不断翻涌,忍不住吐了出来,只见吐出的未消化食物里带着大片血迹。 刘威顾不上自己满脸的鼻涕眼泪汗水和呕吐物,抬起颤抖的手指向程境凌,对身后护卫们怒声道:“上!上!打断他的四肢,给我打残他!” 众护卫也没想到程境凌敢先动手,还将新任的刘管事踢得这么惨,在愣了片刻后,皆是反应过来,大呼小叫地冲向了程境凌。 程境凌也懒得跟他们废话,体内气血升腾,保持着狸形拳势,身体轻盈无比,一头扎进了人群之中! 第十九章 刘威的谋划 在狸形拳的加持下,程境凌身体的敏捷和速度得到了极大程度的加强。 与之对应的,就是对手的敏捷和速度在他的感官下变慢了。 跟随刘威而来的护卫虽然有七八个人,将程境凌围起来后能同时递出数拳数脚,但基本都能被程境凌轻松躲过。 即便有躲不过的,提前调动气血之力进行阻挡,打在身上也是不痛不痒。 而程境凌的拳脚可就没那么好接了,即便他现在用的是狸形拳,只能加持敏捷速度,但他毕竟已经武道入门,算是一名武者了,只用自身基础的肉体力量,也不是这群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只见程境凌回手一拳打在一人肋下,“咔”,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那人便躺在地下哀嚎着起不来了。 接着又一脚踹在另一人的小腿上,便听又是“咔”一声,再次倒下一人。 程境凌的心脏“砰砰砰”巨力跳动着,整个人灵巧无比,每一拳一脚都带有莫大的力量,在人群中辗转腾挪,犹如虎入羊群一般,将视野内还站立着的人统统放倒! 此时,程境凌只感觉头部充血、脑后发热,浑身劲力澎湃,整个人兴奋不已! 但偏偏他又冷静而理智,头脑十分清晰,完全不被兴奋的情绪所左右。出手攻击极有分寸,绝不往对方的要害处打,只会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让对方筋断骨折。 这不是他心慈手软,在已经与刘家撕破脸的情况下还留手。 而是他毕竟还没正式入职缉武卫,现在还顶着刘家私奴的身份。而刘家又在拒马城深耕多年,人脉广阔,若真闹出人命来,难免会让自己惹祸上身。 在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之间,还是不要太过嚣张为好。 不过数息时间,院内便已经躺了一地的人,都在痛苦地翻滚哀嚎着,只剩下程境凌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虽然他不会武技,所用的不过都是普通的直拳、勾拳、鞭腿。但这些家生子护卫中也没有什么高手,学习的武技都还只是无法实战的花架子而已,根本无人是程境凌的一合之敌。 而最开始倒下的刘威,此时反倒成了他们几人里,伤势最轻的一位。 躺倒在地上,看着程境凌大发神威,刘威整个人都傻了,目瞪口呆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你,你……”指着程境凌,刘威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程境凌瞥了他一眼,暂时没搭理他,而是低着头在满地的人里仔细辨认了一番,找到之前叫嚣着要打断他四肢和满口牙的那位,上前将对方的四肢全部踩断,在对方的哀嚎声中,又一脚踢碎了他满口牙。 见程境凌如此暴戾狠辣,原本翻滚哀嚎的众人瞬间收声不动了,即便疼得满头大汗浑身颤抖,也尽量缩在一边,一声不敢吭,生怕程境凌注意到自己。 而指着程境凌“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的刘威,更是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低头闭嘴,降低自身存在感,趴在地上缓缓往外挪,妄想逃跑。 “刘威大管事,您这是准备干嘛去啊?” 声音在刘威的耳旁响起,接着一双脚便出现在了刘威面前,刘威顿住身子缓缓抬头,见到的是程境凌看似温和的笑脸。 刘威尽力也想扯出一丝笑容,努力了半天却笑不出来,腹部刀绞般的疼痛和内心的恐惧已经让他暂时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 刘威张了张嘴,想说些讨好的话,让程境凌放过他。还想搬出刘家说些威胁的话,让程境凌投鼠忌器。 但他没有。 他是个聪明人,见到这躺了一地的刘家护卫,特别是刚刚被程境凌踩断四肢踢掉满口牙的那人,刘威便知道,程境凌不会杀他,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既然已经撕破脸就更不会顾及刘家。 所以,最后刘威没有求饶也没有威胁,而是问出了自己内心最想知道的问题:“没,没想到你竟然成了武者,为什么……是大小姐吗?是她帮了你?” 在来之前,刘威志得意满,觉得此行就是猫捉老鼠,可以说是手到擒来。自己终于要替代刘强那个蠢货,踏出走向巅峰的第一步了。在不久之后,自己就会成为大管家最信任的心腹,未来还会接替大管家的职位,成为刘府的下任大管家…… 而如今,梦碎了,一切都跟他想象中不一样。 确实是猫捉老鼠,只不过他是鼠,程境凌是猫。 只因为程境凌成为了一名武者! 此时的他终于明白了,之前程境凌所说自己的底气来自于“拳”是什么意思。 “我还有问题没问你呢,你倒是先问上我了?”程境凌有些好笑地反问了一句。 “你想问我什么?知道的我一定说。”不同于之前的桀骜不驯,此时的刘威很老实。 程境凌想了想,说道:“一切。有关于我,你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 闻言,刘威忍着身体上的剧痛,整理了一番思绪后,叙述起了事情的经过。 …… 刘府的私奴们都知道,刘威是刘强手下的头号马仔,深受刘强的照顾和信任。 但其实刘威打心眼里就瞧不上刘强,觉得刘强只会谄媚奉承却没有脑子。而不够聪明的人,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 所以在暗地里,刘威一直在跟大管家走关系示好。即便这么多年大管家对他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的,他也从未放弃过。 直到前一阵,程境凌因为跟刘小雯走得太近,引得刘震元不喜,被吊起来抽了二十鞭子。 刘震元很生气,想要弄死程境凌却又顾及女儿的态度,便想着等过几天程境凌成年后被分派成农奴,再在城外让他“意外死亡”。 结果随着程境凌成年的时间临近,刘小雯越来越着急的为他活动关系,找了大管家很多次,想要将程境凌留在城里的粮店当学徒。 留在城内粮店当学徒,是家生子才有的机会。所以大管家便以不合规矩为由,一直在拖延刘小雯的要求,并将此事报给了刘震元。 刘小雯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反而是程境凌的危机。 见自己女儿竟对这个私奴如此上心,刘震元杀意大起,已经等不及程境凌成年后去城外了,只想立刻就弄死他。 大管家想为刘震元分忧,下面刘强和刘威两人自然也想为大管家分忧。 所以刘威便找上大管家,献出了一计。 先让刘小雯的贴身侍女旁敲侧击暗示刘小雯给程境凌送赎身钱,再禁足刘小雯,让她无法获取外界信息。而只要程境凌拿了钱,无论他是去给自己赎身,还是放在家中被翻出来,都可以以盗窃主家巨额钱财为理由,抓住程境凌将其处死。 而为了防止程境凌死后刘小雯记恨,刘威没有亲自出马,而是在献出计策后,便撺掇刘强出面,自己甚至都没随行。 可是一等数天,不仅没有结果,刘强反而还对刘威越来越疏远了。 最后,还是刘威买通了当天跟刘强一起来的护卫,才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 刘闯没想到刘强竟然被程境凌给策反了,不仅没有抓住程境凌,还为程境凌送钱,成了他不上工的保护伞! 得知此事后,刘威便上报给了大管家,大管家盛怒之下将刘强打断腿吊了起来,并任命刘威成了新的管事,前来抓程境凌。 之后的事,程境凌就都知道了。 第二十章 告别过去 “所以,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你。”程境凌眼神复杂地看着刘威。 如果没有诸天代练登录器、没有叨哥上号代练,如今的他,恐怕已经被这个刘威给搞死了? 本来,程境凌就算要脱离刘家,洗去私奴身份,也不必如此急迫凶险的。 想到这,程境凌便抬起腿,准备将刘威的五肢全部踩断。 “不,不!不要!”见程境凌要动手,刘威被吓得手脚并用,连连后退。 程境凌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跟着,与刘威的距离始终没超过一尺远,没有急着打废刘威,又给刘威一种如果自己停下就要被打废的紧迫感。 此时刘威也顾不上腹部的剧痛了,一直退到院门口,费力爬出院子,来到巷子中,终于爬不动停了下来。 躺倒在巷子中,刘威面色煞白、满头大汗,胸部如风箱一般剧烈鼓动,大口地喘着粗气。 见刘威停下,程境凌便又要抬脚。 刘威也顾不得先将气喘匀了,连忙开口阻止道:“小,小猛……不对,是程……程哥,你先别动手,听说我。你的事,不全是因为我,因为你跟小雯姐的事,不是我说给老爷的,我也说不上话。老爷要对付你,大管家要对付你,我只能算是个出谋划策想往上爬的狗腿子,即便没有我刘威,也会有别人,所以咱们没那么大仇。” 刘威感觉自己生平从未如此的口齿清晰、思维敏捷过。 程境凌闻言却只是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没关系,谁来都一样,即便不是你,换个别人来,我都会打断他的腿。” “不!不一样!”刘威脑筋急转,语速飞快地道:“程哥,我是个聪明人,你放我一马,我愿意做你的眼线!” 说着,刘威朝院内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被打倒的护卫们仍躺在地上起不来,没人偷听,才又放低一点声音道:“程哥,我知道,你今天敢跟刘家翻脸,肯定是有所底气。但刘老爷要杀你,你也打了我们,双方已经撕破脸皮,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以后你即便脱离刘家,也难免会跟刘家起冲突。我可以在刘家做你的眼线,为你通风报信!” 闻言,程境凌果然放缓了动作,沉默着似是思虑起来。 就在刘威提起的心稍微放下去点之后,程境凌却又突然嗤笑一声,不屑道:“你一个领工,哦,现在是管事了,但说到底不还是私奴,你当我眼线通风报信?你能拿到什么重要情报?” 说罢,便要继续废掉刘威。 刘威脸色再变,连忙证明起了自己的价值:“能!真能!程哥,我这些年在刘家结交了不少人脉,现在跟大管家也有联系,真能拿到不少重要情报!我现在就跟你说一个情报,你知道老爷为何会突然知道你跟大小姐的关系吗?是因为大小姐到了出阁的年纪,老爷为大小姐订了一桩婚事,跟城西赵家!上个月,赵家家主赵德厚亲自上门提的亲,要让赵家四公子迎娶大小姐。老爷的回复是考虑一下,但心里其实意动了,只是顾及大小姐的想法,就说想让大小姐先跟赵家四公子见一面,看看喜不喜欢。可跟大小姐说时,大小姐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连赵四公子的面都没见,老爷怎么劝也不听。大管家借此机会就说你跟大小姐的关系不一般,怀疑你俩有问题,老爷才知道的你……” 原来如此。 程境凌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却又皱眉道:“可是,这件事小雯姐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而且,刘震元怎么会将小雯姐嫁给赵家?小雯姐是刘震元独女,嫁给赵家后,以后刘家的家业不就都成赵家的了?小雯姐即便要成亲,不也应该是招赘婿吗?” 见程境凌有些怀疑,刘威连忙保证道:“这件事大小姐为什么没跟你说,我不知道。但是赵家上门提亲,老爷有同意的意思这件事,千真万确!程哥,以后刘家有什么事我都给你传递消息。你举手之劳,就当下一步闲棋,就算我没什么用你也没损失,万一我有用呢?万一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呢?我发誓,程哥,只要你放我一马,以后我就是你在刘家的眼睛!” 说着,刘威还举手竖起三根手指放在耳边,做出了起誓的动作。 程境凌盯着刘威看,刘威对视着程境凌的目光没有闪躲,只是身上的汗越来越多。 过了好一会,程境凌才终于收回了目光,点头道:“恭喜你,成功说动了我。” 闻言,刘威终于松了口气,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 “但是。” 程境凌的话还没有说完,又继续道:“虽然这次因为我是武者,才导致你们抓捕失败,责任并不在你。可里面躺了一地,几乎都残了,你就只是受了点轻伤,刘家会不会起疑心?不用有什么证据,在他们眼里,咱们私奴命贱,有一点怀疑就够了。到时候你即便不被刘家惩罚,恐怕也会被冷落,难受重用了?” 听到程境凌提出的问题,刘威不禁一愣。 沉思了片刻后,才抬起头咬着牙对程境凌道:“那还要麻烦程哥再给我弄点伤出来,我回去好交差。不要弄腿,腿不好治,还容易留下病根。就胳膊,右胳膊,我是左撇子,右胳膊不常用。还请程哥掌握好分寸,不要给我弄残疾了。要是成了残疾,刘家肯定会把我当垃圾一样丢掉,到时候我就帮不到程哥你了。” 说完,刘威伸出了自己右臂递向程境凌,同时嘴里咬住左袖,闭眼扭头,就如同等待行刑的囚犯。 程境凌伸手将刘威嘴里咬住的左袖扯了下来,在刘威不解的目光中微笑道:“喊出来,大点声。声音大点才真实,里面人都听着呢。” 说罢,不等刘威反应过来,便猛地一脚,踢在了他右小臂处。 “嘎巴!” “啊——” 先是骨骼断裂的声音,接着便响起了刘威声嘶力竭的惨叫。 看着刘威扭曲的右臂,还有他满脸鼻涕眼泪痛苦惨叫的模样,程境凌好心赏了一记手刀将其砍晕,减少了他的痛苦。 最后看了看这熟悉的小院和巷子,自己过去十多年苟且偷生的地方,程境凌无声地笑了笑,就像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小巷,没有再回头。 第二十一章 搬家 走到巷子口,程境凌再次伸手拦了一架鼓车,前往西城的西八街。 上车后,舒舒服服地坐靠在椅子上,掀开车帘,看着车窗外快速倒流的街道景色,程境凌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鼓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鼓声响了十三声,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西城西八街一巷的巷子口。 付了六十五枚铜钱后,程境凌跳下鼓车。打量着明显比自己之前住的地方干净不少的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去。 来到里面第六户院门前,程境凌掏出钥匙打开已经满是灰尘的门锁,推开了院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至少有七八十平的大院子,程境凌之前住的院子顶多也才二三十平,跟这相比小了一半还多。 院内自带一口水井,这样以后就不必去公共水井打水然后存进缸里了,随用随取就行。 还有一座凉亭,石桌石凳摆在凉亭里,这样以后下雨下雪也能在院里吃饭喝茶了,还别有一番情趣。 在角落处是一个小练武场,放有石锁、木人桩和武器架,武器架上摆着的刀枪剑棍,不过都是木质练习器具。 另一角是茅房,两平米左右大小,里面只放有一个马桶。 而不算茅房的话,院内共有六间房,分别是客厅、书房、主卧、次卧、客卧、灶房,都是青石瓦片搭成的坚固大屋子。不像程境凌之前住的院子是用黄泥茅草石砖搭成的,夏天漏雨冬天漏风不说,还不坚固,力气大点的使劲一推就能给推到了。 依次推门进去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个院子真的是很久没人住了,地上、家具上都积了厚厚一层灰。房间内除了被褥等私人用品以外,家具和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可以说是拎包入住,十分完备了。 如果说程境凌之前住的院子是公寓的话,那这个院子就是一间高档大平层! 程境凌是越看越喜欢,甚至内心还有一点点不敢相信,这就是以后自己将要居住的地方。 “可惜这是古前辈借住给我的,不是我自己的院子。”程境凌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道:“等着入职缉武卫以后,我也要努力,争取买一座属于自己的院子!就照这间院子买!” 大致看了一遍后,程境凌拿起院中的笤帚和撮子,又打了盆水找了块抹布,开始挨个屋子打扫擦拭起来。 说来也奇怪。 以前在刘家天天干活,程境凌每天都是有气无力的,能偷懒就偷懒。 今天却浑身都使劲,而且越干越起劲! 先是将地上的灰都清理干净,然后拿毛巾和清水擦桌椅橱柜,将里里外外都擦了三遍之后,又用水将地都洗了一遍。 然后就是收拾院子里,凉亭、练武场、茅房,就连院子大门都被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擦了个干净! 就在程境凌擦大门擦得正起劲的时候,一道绵言细语忽然从身旁响起:“你好?” 程境凌闻声回头,只见是一位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正袅袅婷婷地站在旁边,一身白粉配色的月华裙,梳着堕马簪,皮肤白皙,面若桃李,正用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见他回头,再次开口问道:“你好?我是住在旁边七户的邻居,刚刚路过看到你在清扫,请问是古叔叔要回来住了吗?” 原来是邻居,程境凌扫了一眼旁边的七户院子,笑着摇头道:“你好,你是说古今来前辈吗?不是他要回来住。是我刚刚通过缉武卫的武测,还没落脚地方,古前辈好心就将院子暂借给我住了。我叫程境凌,你叫我小程就行。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我初来乍到,有什么地方不懂的,还请多多指教。” “哦,这样啊……”听不是古今来要回来住,女人眼中失望之情一闪而过,接着也客气笑道:“我叫白芊芊,你叫我白姨。指教谈不上,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有问题,咱们互相帮助。” “白姨?”看着白芊芊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程境凌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他的招牌傻笑道:“看姐姐你年纪也不大,我还是叫你白姐,叫白姨都给你叫老了。” “白姐?”古怪地看了程境凌一眼,白芊芊掩嘴笑道:“你才多大?十六七?十七八?肯定没到二十。我都大你一轮了,女儿都七岁了,你说你应该管我叫姐还是姨?” “什么?” 看着白芊芊宜嗔宜喜的柔美脸庞,既有少女的青春活泼,又有少妇的娇媚成熟。程境凌本以为她最多不过二十四五岁,没想到已经三十多了? 挠了挠头,程境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白、白姨?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顶多也就二十来岁呢。我过几天就十六了。” “过几天才十六?也就是说,你现在才十五?”这回轮到白芊芊惊讶了,上下打量了一番程境凌健硕的身材,白芊芊挑眉道:“我也没看出来。” “嘿嘿。”程境凌只是挠头傻乐。 “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平常要么在家,要么在街边的‘留白成衣铺’,你有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去找我,不用客气。”最后给程境凌留下了一个明媚笑容,白芊芊便告辞离开了。 看着慢慢朝巷外走去的婀娜背影,程境凌目光下意识地在某处挺翘浑圆上停留片刻,然后立马又拽回了视线,朗声道:“慢走啊白姨,等我收拾完了,再请你来做客。” “好。”白芊芊回眸一笑,嘱咐道:“记得帮我跟古叔叔带好,就跟他说我想他了,希望他能回来看看。” “记得了!”程境凌应了下来。 一直到白芊芊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程境凌才收回了目光,继续擦起门来。 没一会,小院便里里外外被彻底打扫干净了。 看着焕然一新的小院,程境凌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见天色还早,程境凌又锁门上街,购买一些房里没有的生活用品。 比如说枕头被褥、米面粮油、碗筷灯烛……在家的时候感觉什么都不缺,出来一逛又发现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 程境凌倒是也不着急,慢悠悠地逛着,买东西的同时,还能熟悉一下周遭街道的地形。 等将东西购置全了,放到家里,天色已近黄昏。 程境凌又拎着刚买的酒和熟食,再次来到了缉武卫。 此时大门口站着的已经不是爱偷懒的王蛇了,而是换成了一个不认识的布衣缉卫。 说明完来意后,这回程境凌没用人带路,便自己来到了问武堂。 第二十二章 做客 问武堂依旧闭着门,门庭冷清,看来平常缉武卫里也没什么人来这。 程境凌上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进”的声音后,才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此时,古今来正坐在院中赏着夕阳喝着茶,整个人沐浴在橘黄色的光芒下,失神的望着天边,程境凌似乎在其脸上看到了一丝落寞。 见到来人是程境凌,古今来也不意外,而是露出了随和的笑容招手道:“小程来了?快进来坐!” “古前辈,我已经搬进西八街的院子去了,刚收拾完,看天还不晚,就过来看看您。”程境凌憨笑着坐到桌旁,同时将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住进去了?那院子好几年没住人,应该脏的不行了,费了好大劲才收拾干净?”古今来先是笑着应和了一声,紧接着又露出不喜的神情指着桌上的东西道:“你来就来,还拎东西干嘛?” “住进去了,您这院子真好,比我以前住的地方好了不知多少倍。我都没想到是这么好的院子,给我住白瞎了。也不难收拾,我又不是身份矜贵的人,以前天天干活,这点活没一会就干完了。”回答了一句后,程境凌赶紧又解释道:“也没带什么贵重礼品,就是一些熟食和一壶普通烧酒。我这不是看正好到饭点了,就买了点吃食,想来跟您老好好吃顿饭。” 听说只是一些吃食,古今来的脸上才再次露出笑容,拎起油纸袋开心的道:“熟食那还行,你别说,老头子我就好这一口。在这等着,我去把熟食切了装盘,再给你炒俩小菜,让你尝尝老头子我的手艺!今晚,咱们爷俩好好喝几杯!” 见古今来拎着油纸包的手直打颤,跛脚走路也一瘸一拐的,程境凌有心想上前搀扶,但又怕刺激到老人的自尊心。想了想便没多做什么,只是起身跟了上去,笑道:“那我去给您打下手,帮忙洗菜切墩!” 古今来也没拒绝,而是笑着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走进了灶房,灶房里明显有经常使用的痕迹,但被收拾的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古今来将拎着的油纸包放到菜墩上,然后随手指了一下旁边的菜筐,吩咐道:“拿两颗马兰菜,两根柞木瓜,一捆云菜,哦,再拿几颗酸棘果,拌个凉菜。凉阁上面的小框里是鸡蛋,打五颗。凉阁里面还有一块肉,今天中午刚买的,洗洗然后切成条。” 程境凌按照古今来说的将肉菜蛋全都拿出来,从旁边水缸里?了一舀子清水在盆里,仔细地清洗起来。 待程境凌将肉菜洗干净后,古今来也将熟食都切开装盘了。 熟食共有四样,一盘肘子、一盘烧鸡、一盘酱牛肉、一盘卤猪蹄。 古今来去烧火热油了,程境凌正好用菜墩切菜。 两个人一起干活,很快就做好了四个菜,两热一凉一汤,然后还有四盘熟食,一齐摆在了外面桌上。 “好丰盛啊,味道也真香。光闻这香味,就知道古前辈你的手艺不一般!” 程境凌先是真心的赞叹了一声,接着便懂事的为古今来的杯中倒上了酒,然后又给自己的杯中倒满。 古今来开心的道:“小程,老头子我这算是借你的光了。不然平常我自己,也就是炒一两个菜对付一下。” 放下酒壶,程境凌看了看古今来壮硕魁梧的体型,劝道:“古前辈,平常自己也该吃点好的。看您的身材,武道修为肯定不低,吃少了别说练武,就连日常消耗都不够?” “呵呵,练什么武,”古今来摇了摇头,抬起胳膊甩了甩自己颤抖无力的手掌,又拍了拍自己的跛腿,自嘲道:“我废人一个,这辈子就等死了。平常就我一个人,是吃山珍海味还是疙瘩咸菜都没区别,吃多吃少也都一样。” 程境凌闻言不禁语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是安慰还是劝慰。心中好奇古今来的手脚是如何残废的,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看出程境凌的尴尬,古今来不在意的豁达一笑,主动举杯道:“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咱们爷俩先整一口!” 见此,程境凌连忙跟着举杯道:“古前辈,第一杯该我先敬您的,感谢您对我的帮助!您要是觉得自己平常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我就常来看您,陪您吃饭。当然,前提是您不嫌弃不觉得我烦的话。” 说完,程境凌直接仰头先干了一杯! 烈酒入喉,就像是咽下了一团火,呛的程境凌赶紧夹口菜往下顺了顺。 古今来听了这话,畅快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不嫌弃不嫌弃,你有时间就来,我永远有好酒好菜招待。不过下次来就不要提东西了,我这啥都不缺!想吃啥就说,我提前准备好,给你做!” 接着,也是一杯酒干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还举起酒壶为程境凌斟酒。 程境凌虚托着杯,看着清澈酒液在杯中逐渐升满,想起了来之前白芊芊嘱咐自己带的话,又道:“如果您老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我那。正好我来的时候,碰到白姨了,白姨让我跟您说她想您了,希望您有时间回去看看。” “白姨?”古今来微微一愣,然后恍然感叹道:“是白芊芊那丫头?哈哈,白姨……你刚一说我还真没反应过来。没想到一晃几年过去,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都到了要被叫姨的年纪了,我也是个糟老头子咯。” 程境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也不是我要叫她姨,白姨看着挺年轻的,就像是二十岁出头的姑娘,我最开始想叫她姐姐的,她说自己比我大一轮还多,女儿都七岁了,让我叫她白姨。” “芊芊的女儿都七岁了呀……”古今来眼神空洞的发起了呆,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渐渐地眼眶竟然湿润起来,有些颤抖的道:“上一次见小清研,她才刚刚出生,只有我巴掌这么大,一晃眼,她都七岁了呀……” “这……” 程境凌呆住了,不知道人家就是请他去见个面,反应怎么这么大? “她不怨我了吗?”忽然,古今来看着程境凌,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怨您?”程境凌被问得有些发懵,稍稍思索了一番后,不确定的回答道:“白姨为什么会怨您?她就是说想您了,想让您回去看看,说话时的表情很温柔,语气也很平和,没感觉有怨您的情绪啊。” “唉!” 古今来闻言却是长叹一口气,讲述起了一段过往。 第二十三章 古今来 古今来原本是拒马城缉武卫的银衣缉事,一身霸道狠厉的刀法同境界中难逢敌手,于江湖上博了个“破膛刀”的名号,在北境玉兰州江湖,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而白芊芊的老公刘胜,本是他手下办事最得力的铁衣缉差,心腹爱将。 由于古今来一生无妻无子,而刘胜也自少年时便丧父丧母,两人在相处日久脾性相投的情况下,刘胜便拜了古今来为义父,古今来也将刘胜当亲儿子看待。 八年前,拒马城缉武卫的金衣缉捕空出一个位子,古今来是卫所资历最老、武功最高的银衣缉事,这个位置于情于理都应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古今来为人骄傲,觉得自己功绩不够突出,若就此接任金衣缉捕的位子,总感觉像是因为自己资历老,其他银衣缉事才嗟让的,交椅坐得不够爽利。 当时正好遇到城内粮仓被人恶意纵火,府衙怀疑是北方蛮族勾结城内奸细做的,为的便是先断城内粮草再攻城围困,借此入侵帝国北境。 整个拒马城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所有人都觉得大战一触即发。 而这个烫手的山芋,就被正需要功绩的古今来抢先接下了。 他先让其他铁衣缉差调查粮库失火案,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抓到纵火之人。 又暗中派刘胜悄悄潜入北方蛮族,调查蛮族动向,探清蛮族是否有侵犯帝国北境的意图。 古今来如此做,也是为了给刘胜积攒功劳,想在自己晋升金衣缉捕之后,让刘胜坐自己的位置。 而天元帝国与蛮族之间互派探子查探彼此的虚实有无,是很频繁正常的事,以刘胜的身手本不应该有什么危险。 但不知是古今来和刘胜的时运不济,还是蛮族一方早有谋划,刘胜刚潜入蛮族不久,便遇到了蛮族凝丹境的武道大师宝音巴图,宝音巴图以犯边之名斩了刘胜头颅送回到拒马城。 白芊芊因此被刺激得早产,古今来状若疯虎冲出城外要跟宝音巴图拼命,但只是洗髓境的他完全不是宝音巴图的对手,还是坐镇拒马城的玉衣缉查及时出手救下了他,并打退了宝音巴图。 但此时的古今来已经被打断了四肢,丹田气海受损,本有极大希望凝气成丹,进阶凝丹境武道大师,甚至是破罡境大宗师的古今来,彻底成为了一名废人。 程境凌也是从古今来口中第一次知道,此界武道境界在锻体、炼血之后是洗髓、凝丹、破罡。 凝丹境是在气海凝聚血丹,从此超脱凡俗,能一定程度上的驭使天地之力,可称武道大师。 而破罡境浑身罡气不破不坏,可以御空飞行,激发罡气可千米之外取敌人首级,乃是武道宗师。 程境凌在心中换算了一下,按照诸天万界的实力等阶划分,凝丹境是四阶,破罡境就是五阶,是叨哥口中的“中三阶”了,难怪区别于下三阶,可被称为大师、宗师。 “义子因为我的贪功冒进而惨死,我也因自己的一时冲动成了一名废人,今后再无为我义子报仇雪恨的机会。”古今来说到这,已经是声音哽咽,老泪纵横,语气中满是懊悔:“阿胜其实早就已经跟我说过,芊芊马上要生产了,他以后想一家三口过安心的日子,不想再冲在第一线出任务,参与江湖纷争,在刀尖上舔血了。是我,都是我劝他,只要升到银衣缉事后,一样可以很少出任务,还能有更好的待遇,给芊芊和孩子更好的生活。最后一次,只要做完这个任务,我升职金衣缉捕,他也能坐上银衣缉事的位置,到时候就能过平静安稳的生活,没想到……” 看着古今来肝肠寸断的模样,程境凌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痛欲绝,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好在古今来也没指望他安慰,更像是想借着酒劲找一个人诉说,自顾自地继续道:“芊芊刚怀孕的时候,我跟阿胜还说,等孩子出生了,我们就把六户和七户的墙打通,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看着孩子慢慢长大,没想到……唉,刚被宝音巴图打伤的那一段时间,芊芊要照顾早产体弱的小清研,还要抽时间来看望照顾我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在我面前,她从来没提过阿胜的事,但是能感觉到她怨我,怨我当初不肯放阿胜跟她过平淡安全的生活,怨我派的任务导致阿胜惨死。每一次看到芊芊跟小清研,我都恨自己没有当时就被宝音巴图直接给打死!后来伤好了之后,我就搬到这问武堂来住了,西八街那头再也没回去过,我也没脸回去,没脸见芊芊,更没脸见小清研,我怕她问我她爹在哪……” 程境凌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听着,选择了当一名好的听众。只有在古今来自斟自饮借酒消愁的时候,默默地跟着陪一口酒。 当古今来将自己与白芊芊一家的故事全部说完时,整整一壶酒也已经让两人喝了个精光。 以前没怎么喝过酒的程境凌只是有些微醺,能明显感觉到酒气进入身体后被气血消磨,并未对自身造成多大影响。 而古今来却不知是自己求醉还是身上有伤的原因,已经酩酊大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了。 “唉!” 叹了口气,程境凌先是将古今来扶进卧室床上,给他脱了外套盖好被,安顿好后。又去将杯盘狼藉的餐桌收拾了,把空盘洗净,没再把吃完的菜放好。 然后才离开问武堂。 此时天色已晚,但好在街上还有游车。 缉武卫与西八街的距离不算太远,只需要搭乘一趟游车,再多走几步道就行,不用换乘。 在距离西八街最近的停车点下了车,程境凌悠哉地向新家走去,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沿途街边的景色。 以前的他,还从未如此地轻松自在过。 西八街距离一巷不远的街面上,程境凌看到了白芊芊所说的“留白成衣铺”,店面不大不小,里面雇了掌柜和小厮,正在忙乎着招呼客人,看客流量生意应该还不错。 而一身粉白月华裙的白芊芊,就如同一支海棠花般,静静矗立在柜台后面,低头安静查看翻阅着什么,想来应该是账本。 留白成衣铺是在刘胜死后,白芊芊自己开起来的。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程境凌猜测一是因为“刘”跟“留”同音,留白两字刚好占了白芊芊和刘胜两人的姓。二是“留白”也有刘胜留下白芊芊母女二人在这世上,两人对刘胜的追思想念之意。 虽然见到白芊芊在店里,但程境凌没有进去打招呼。 因为白芊芊让他带的话,他已经带到了。但古今来直到喝多醉倒了,也没有给他一个会不会回来看望的答复,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白芊芊说。 直接回到了家,锁好院门,简单给自己清洗了一番后,程境凌便躺在床上,打开了诸天代练登录器。 古今来说最少也要两三天,缉武卫的入职通知才会下来。 程境凌准备趁这两三天的功夫,接接代练,多积攒些代币,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十四章 代练任务 【诸天代练登录器】 绑定者:程境凌 登录昵称:好人小程 代币余额:12 【接单】 1,急!修真侧,六阶巅峰突破七阶!之前突破过一次,失败了,导致经脉气海受损。求上三阶以上的高手大神接单,可以先上号看看情况,没把握退单不扣双金!但一定要有把握再进行突破,突破失败的双金全扣,投诉追究到底!(代练费用:代币;安全保证金:代币;效率保证金:代币。) 2,科技侧、武道侧。帮打擂台赛一场,发单者是三阶巅峰武道侧修行者,敌人是三阶巅峰或四阶初期科技侧改造人,武道侧接!对科技侧修行有了解的!高武优先!(代练费用:300代币;安全保证金:150代币;效率保证金:150代币。) 3,地级中品武技-大狱阎魔身,由不入门修炼到入门,邪派魔道类功法,有此类功法修炼经验的人接!占便宜的勿扰,发现是来白嫖功法的骗子,双金全扣,直接申请仲裁介入!(代练费用:500;安全保证金:250;效率保证金250。) 4,欢迎来到我的纵欲世界!本人已经收集天下美女一千八百二十六人,美男一千二百九十三人,雌雄兽类……畅玩三天,结束时请主动撤单并留下效率保证金作为游玩费用,诚信合作,谢谢!(代练费用:1代币;安全保证金:50代币;效率保证金:100代币) 5,求购一本修真侧玄阶下品修炼功法,无太多修炼限制,以后可以顺畅转换其它功法的。(代练费用:12;安全保证金:5;效率保证金:5。) 6,魔法侧魔网体系,武道侧。本世界马上要开启神战,魔法师宣战傲慢与罪孽之神、欲望之神、阴影与暗杀之神,号主为八阶中期魔法师,代练要求是帮号主平安度过此次神战。在保证号主安全的前提下,可以对代练世界的神明进行研究,欢迎圣阶以上的大能接单!(代练费用:;安全保证金:;效率保证金:。) 7,…… ———— 飞速扫过接单大厅上的一个个任务,程境凌没有丝毫停留。 那些涉及七八阶修行者,动辄几百上千万代练费用的任务,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他找的,是现在自己能够接取,有能力完成的任务。 甚至不用看代练内容,只要看代练费用的数字,但凡代练费用大于10的,程境凌就八成代练不了。 忽然,程境凌翻找的动作停住,将视线停留在了一栏代练任务上面。 —— 1576,极品苦力单!武道侧,每天固定走十里山路挑一缸水,劈两捆柴,念诵两个时辰经文,练习二十遍拳法,持续一个月,此外可能还有其它琐碎活计。吃苦耐劳,有广泛底层奴仆工作经验的人接!(代练费用:2代币;安全保证金:1;效率保证金:1) 发单者:疯子在佑 发单者简况:发单者身份为界域内一流势力“东疆法还寺”的秘密弟子,被派遣到敌对门派“大正昭寺”做卧底,调查并传递情报。 代练要求:大正昭寺收弟子后有一个月考察期,需要做杂务、诵经文、练拳架。接单者的代练任务就是替发单者平稳度过一个月考察期,做好考察期内的本职工作,不要被发现异常。 注:此单经发单者确认,禁止接单者有任何程度的违反代练守则条例的情况!违者将重罚! 代练守则条例: 第一:我承诺,绝不跟发单者的亲朋好友产生任何亲密关系! 第二:我承诺,绝不为发单者留下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和情感纠葛! 第三:我承诺,绝不故意浪费或损坏发单者的任何利益(包括但不限于身体、财物)! 第四:我承诺,绝不触犯发单者世界的律法道德! 第五:我承诺,绝不在任何环境和条件下,主动或被动地透露出自己代练者的身份! —— 这是个好任务,十分适合程境凌接。 别看他现在已经武道入门,在诸天万界也算是一阶初期的修行者了,但他是个水货啊!空有一阶的修为,还是别人代练入门的,没有任何武技和对敌手段,修炼经验、战斗经验都没有,在别的世界上号以后,和之前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程境凌还是只能接一些这种,消耗时间消耗精力但没有技术含量的“体力活”,也就是俗称的苦力单。 别看“1576”号代练任务的酬劳只有2代币,但这还是因为他要持续一个月,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才给的“高价”! 程境凌对此价格已经很满足了。 要知道,他以前接的一些“指定拳法练习一百遍,要求姿势端正”、“挥刀一万次”、“抄写经书一百卷”,甚至是“替我挨顿揍”,等等稀奇古怪的任务,大部分只有01代币的酬劳,只有少部分才会给02代币的高价。 一次性给2代币的苦力单,简直是极品肥单! 虽然程境凌过两天就要去缉武卫报道,而代练任务是需要连续代练一个月,但这并不算什么问题。 因为在诸天代练登录器接取任务并开始代练之后,己方世界的时间是暂停的。 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十年、一百年,都过去的时候什么样,回来的时候还什么样。 只要接单者能克服时间扭曲的参差感,不会被代练时的记忆给同化影响,导致分不清自我,那就没有问题。 如果需要代练个十年八年,程境凌可能还要考虑考虑,会不会对自己的正常生活产生影响。 但区区一个月而已,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程境凌赶紧点击抢单,生怕稍一犹豫肥单就被人给抢走了! 【接单成功!请尽快与号主联系,并及时开启代练!】 看到抢单成功的提示,程境凌松了口气,随即赶紧点开联系号主的对话框,发送消息。 【好人小程:你好老板,在吗?现在可以上号吗?】 很快,对方就发来了回复。 【疯子在佑:没问题,我现在邀请你!】 【代练单号“1576”的发单者疯子在佑邀请你登录账号,请问你现在是否有时间登陆?】 【是】【否】 程境凌选择了是。 瞬间,程境凌眼前便是一黑,再次恢复视野时,眼前已经变了模样。 群山围绕之间,尽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不远处的野花野草枝繁叶茂,脚下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正在缓缓流淌,小溪旁还放着两个木桶,里面盛满了刚打的水。 好美的景色,程境凌在内心中称赞了一句。 第二十五章 卧底大正昭寺 此时的他还处于意识状态,号主尚未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他。 见他来了,发单者疯子在佑开口道:“先接收记忆!你也知道,我是来这卧底的,为避免露出破绽,我少传递点记忆给你,这样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更安全,连演都不用演,只需要做自己就行!” 接单者上号后,为避免在代练过程中露出破绽,需要接受发单者的记忆,但发单者可以有选择性地隐藏一些记忆,不必将自己所有记忆都交给接单者。 之前叨哥上号代练,程境凌一是因为自身也没什么秘密,二是自己的生活环境复杂,怕叨哥记忆不全再出什么问题,所以才将记忆全都传递给了叨哥。 不过,等以后再找代练的话,程境凌也会选择将记忆阉割后再交给接单者了。 因为以前的他一无所有,现在至少有了狸虎百八式这门玄级上品功法,还有一些习武经验。 而这些在诸天代练登录器中都属于可交易的个人财产,不遮蔽就会被发单者白嫖到。 程境凌选择了接受记忆,本以为疯子在佑也只是会遮蔽一些自己的武学记忆、情感记忆和生活隐私记忆而已。 但事实上,疯子在佑真的是只给他传输了一点点记忆,其中只有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还有伪造的身份信息。 身份信息:王铁牛,涧西县下王乡人,从小父母双亡,靠给乡里王员外家做工为生。一个月前,下王乡被泥石流冲毁,他侥幸逃了出来,一路挖野菜和乞讨,最后饿晕在大正昭寺的山门前,被大正昭寺的和尚捡了进来。 然后就没了。 身份信息少不说,关键还没有生活画面,都是一些文字信息。 也是,毕竟是伪造的身份嘛。 而对于疯子在佑本来的名字、生活经历、个人习惯、身边的人际关系、被派来卧底的前因后果,等等,他一概不知。 翻阅了一遍不多的记忆,程境凌倒也没提什么意见,应声道:“那行,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我就开始代练了。” 毕竟他的代练任务就是做杂活、诵经、练拳,其他卧底方面的事跟他也没关系,只有这些记忆信息也足够了。 随着程境凌点击【开始代练】后,疯子在佑便将身体的操控权移交给了他。 程境凌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微微恍惚了一下,然后便能控制身体了。 这具身体十分壮硕,但体内没有什么特殊能量,气血虽然磅礴但并未形成气血之力,也只能算在普通人的范畴里。也不知是疯子在佑之前用特殊秘法掩藏了,还是他真的没有习过武。 挥了挥拳,力气还挺大,程境凌满意地点了点头。有这样一副健壮的身体,他做杂活时能轻松不少。 至于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普通村夫杂役,拥有这样一副强壮的身体,合不合理,会不会被大正昭寺怀疑,倒也不用担心。 这毕竟是个武道侧世界,虽然不是高武但也是中武,天地间能量充沛,自然容易产生天赋根脚异于普通人的天才。 之前疯子在佑给大正昭寺的解释就是:自己从小就能吃能睡,身体长得快,力量体格一直比同龄人强出一大截。 大正昭寺经过摸骨寻脉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天赋异禀,体壮如牛,是个习武练功的好料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疯子在佑才会被大正昭寺收入山门,开始进行考核。 不然真以为大正昭寺是善堂,所有饿晕在门口的老百姓,都会收入山门给一口饭吃? 不好意思,世道艰辛,佛祖家也没有余粮啦! 随意扭动几下身体,伸展伸展四肢,身体没发现什么问题后,程境凌弯腰开胯,轻松挑起脚下已经装满水的水桶,向山上走去。 每天的杂活任务是挑一缸水,劈两捆柴,今天是考核的第二天。 大正昭寺跟溪水的距离不远,差不多一里地左右,一个来回就是两里地,挑两桶水回去。 水桶不算小,可水缸更大,需要整整十桶水才能盛满。也就是说每天要走十里山路,五个来回,挑水的任务才能完成。 之后砍柴的任务也不轻松,干完活还要诵两个时辰经、练二十遍拳,一天时间安排的满满的。 而疯子在佑很显然以前是没干过这种杂活,昨天干了一天,天还没亮就开始干,一直到后半夜才练完拳,肩膀、脚、手全都磨出水泡了,浑身筋骨剧痛,只感觉生不如死。这才在诸天代练登录器上高价发布了代练任务。 昨天干活的记忆疯子在佑倒是全都给程境凌了,而程境凌一下子就看出了疯子在佑干活上的问题。 于是程境凌就一边轻快地挑着水朝山上走,一边用意识跟疯子在佑解释道:“挑水看起来很简单,一蹲一挑,但是包含了开胯、呼吸、开合等动作,都是夯实武道基础的。蹲下的时候,背要圆,胯要开,圆背开胯脚下才稳当,腰力也才使得出来。你昨天直愣愣的,全凭膝盖的力量撑,才会感觉两个水桶跟石头一样。再说呼吸和开合,下蹲时要吸气,气沉丹田……” “好了,我不想学习该怎么挑水,找你代练是替我挑水,不是教我挑水。”疯子在佑直接打断了程境凌的话,不耐烦地道:“我平常会休眠,你无事时不必寻我说话。你正常代练,没什么事不要唤醒我。” “哦,好。”程境凌耸了耸肩,无所谓的回应道。 以前程境凌接过不少这种苦力单,因为都是做一些重复性高、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代练,很枯燥。而发这种单子的,九成九也都是新人,发单者不放心休眠但在识海中干看着也很无聊。所以彼此就会聊聊天,互相交换一下各自世界的知识和见闻。 但显然疯子在佑不是这种新人,并不想跟程境凌交流。 疯子在佑说去休眠了,但发单者是在休眠还是在看着,接单代练也无法观测。 不过程境凌觉得疯子在佑不会那么放心休眠的,他毕竟是来卧底的,将身体完全交给别人操控,自己能睡得着?所谓休眠,就是让自己闭嘴的托词罢了。 但程境凌也不在意,世界上什么性格的人都有,人家不愿意跟你说话又没什么错。 嘴里哼着小调,在程境凌的自娱自乐中,很快来回五趟跑完,一缸水就挑满了。 接着是去砍树劈柴,又没用多一会就绑了两捆粗细长短适中的木柴。 杂活干完,时间还不到中午。 而昨天疯子在佑干完杂活后,天都已经快黑了。 大正昭寺的规矩,考核期早饭后开始干活,干不完活是不允许吃午饭的,错过了中午食堂开饭时间就要饿一顿。 昨天疯子在佑就没吃上午饭,甚至连晚饭都差点没吃上,又累又饿又受伤,难怪才一天就挺不住了。 去跟管理新人弟子杂活考核的师叔交任务,师叔了闻看着满满一缸水和整齐的柴火,讶异地盯着程境凌问道:“王铁牛,这些都是你干的?你今天干活怎么如此快?活干得也比昨天好,你昨天就像是从未干过粗活累活的富家少爷,让我都有点怀疑你的身份了。” 了闻此言一出,程境凌似乎都能感觉到疯子在佑的紧张心情。 早就想好应对言辞的程境凌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俺昨天有些难受,应该是前一阵饿大劲儿了,还没缓过来。浑身关节软得不行,肌肉也酸疼没力气,根本干不动活。昨天晚上吃饱喝足后,美美地睡了一觉,今天早上起来好多了,这活干得自然就又快又漂亮了。师叔,以后只要能吃饱饭,俺还能干得更多更好,嘿嘿。” 看“王铁牛”憨厚中透露着些许得意的傻笑,了闻师叔点了点头,本来眼中若有若无的审视目光消却不少,上前亲切地拍了拍程境凌肩膀,赞许道:“好,干得不错!快去吃饭!” “那俺走了!师叔。” 告别了了闻,程境凌朝食堂走去。 这时,识海中的疯子在佑忽然出声道:“看来找代练是对的……多亏你了,好人小程,谢谢。” “没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你昨天就察觉到不对了?”程境凌问道。 “没错,”疯子在佑回答道:“我身为练武之人,区区干杂活的苦累罢了,怎么会受不了。只是昨天我就隐约感觉到他们对我起疑了,还好我没心存侥幸,觉得自己能蒙混过关。不然若是真引得他们大力调查,我的身份必然败露。到时候不仅卧底行动要失败,恐怕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这么危险……” 大正昭寺食堂是自助形式的,一份份饭菜摆放在长桌上,谁想吃什么直接拿就行。 程境凌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鸡鸭鱼、牛羊猪、荤的素的应有尽有,差点给他挑花了眼,赶紧挑了几份爱吃的饭菜找了张桌子大快朵颐起来。 高武世界的和尚可没有吃素一说,虽然也愿意打嘴炮,但物理超度也都不含糊。 毕竟大多数时候,只有拳头够硬,人们才有耐心听你废话,愿意跟你讲道理。 程境凌以前代练的时候,也了解过一些低武和凡人世界的和尚。当得知他们只吃素不吃肉的时候,差点被惊掉了下巴,觉得他们都是没有武功练,只能念经,把自己脑袋念出问题来了。 吃完饭后,程境凌便来到经堂开始诵经,在一旁了全师叔的监督下,认认真真的诵了两个时辰经文。 还好和尚诵经只需要在嘴里含糊着念就行,不用像学堂一样大声朗读出来,不然连续读两个时辰经文,金嗓子也给读废了。 两个时辰诵经结束,天色已近黄昏,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还是一样的大鱼大肉自助,程境凌快速吃完后,来到了武堂,准备开始练拳。 在武堂监督练拳的师叔是了龙。 昨天,了龙已经将需要练的八臂金刚拳交给了疯子在佑,程境凌便按照记忆中学到的打法,一招一式练了起来。 八臂罗汉拳听名字很威风,但其实并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大正昭寺每个僧人都修习过,在练武之前用来强身健体的拳法罢了。 美其名曰打基础的,说白了,就是吃饱了之后消食用的。 增加运动量,加快对食物的消化吸收,同时还能抻抻筋骨,活动活动肌肉,为之后正式习武做准备。 动作标准一丝不苟地打完了二十遍拳法,程境凌告辞了面露赞赏之色的了龙,回到了寝室。 寝室是大通铺,一张大长床上睡八个人,八人里只有“王铁牛”和另一个叫吴大宝的两人还处在考核期,剩下六人都是已经正式入门的外门弟子。 此时寝室内只有六名外门弟子在,吴大宝还没回来。 程境凌进屋后对六人憨厚地笑了笑,表露善意。没像昨天的疯子在佑一样,回屋谁也不搭理,看都不看一眼,倒头就睡。 六人彼此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惊讶“王铁牛”今天竟能这么早就回来。 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睡下,代练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一连十三天,都在这种干杂活、吃饭、诵经、吃饭、练拳、睡觉的规律生活中顺畅过去了。 直到第十四天晚上,练完拳回来的程境凌发现,平常都要比他晚回来的吴大宝今天竟然已经在寝室了。 两人平常都比较忙,一般吴大宝晚上回来的时候,程境凌都已经睡下了。早上大家起床又都匆匆出门,两人只有过目光上的交集,连话都没说过。 程境凌一如往常般对几人友善地笑了笑,接着便要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但一直没有过交集的吴大宝此时却突然叫住了他:“等等,王师弟,来聊聊?” 程境凌一愣,接着扫过屋内其他六人的神色后,友善地点了点头笑道:“好,吴师兄想聊什么?” 没想到吴大宝听了他的称呼后,却是一皱眉,摆了摆手道:“诶?不好再叫吴师兄了,今日我已斩断尘缘,正式归入佛门,法号玄非。” 闻言,程境凌恍然道:“哦!原来今日是玄非师兄通过考核,正式被收入门墙的日子啊。可喜可贺,恭喜玄非师兄了。” 程境凌能感觉到这个吴大宝有点不怀好意,但两人平日里素无交集,也不知道吴大宝的敌意是由何而起? 自觉是来做任务的,要与人为善,所以即便感觉到了吴大宝的敌意,但程境凌仍然笑脸相迎,不想惹是生非。 “先不忙着恭喜!”没想到玄非却是瞟了程境凌一眼,不冷不热的道:“王师弟啊,今天是师兄正式入门的好日子,连六位师兄都给我准备了礼物,你呢?你不会空手,只送一句恭喜?” 礼物? 你刚入门,不给师兄孝敬罢了,师兄还上赶子给你送礼物? 你跟我搁这开玩笑呢? 程境凌想如此反问吴大宝一句,但看到不远处六位早入门的师兄皆摆出一副“正是如此”的模样,程境凌心中不禁一沉。 “来者不善呐。”程境凌在心中跟疯子在佑沟通了起来。 疯子在佑赞同道:“嗯,明摆着就是合起伙冲你……哦不,冲着我来的。” “唉……你这可不在代练内容里啊。” 程境凌心中叹息一声,脸上还带着笑容,开口做最后的挣扎:“吴师兄你看,师弟俺是饿晕在山门前的,来的时候身无分文,哪拿得出来礼物送你?要不这样,等着俺入门以后,你也不用送俺礼物,咱们俩的礼物就算互抵了,这样成不?” 第二十六章 加钱! “你不送我,我也不用送你?算是跟你的礼物互抵了?” 吴大宝差点被程境凌的脑回路给绕懵了,愣了一下后,大怒道:“谁他妈跟你互抵?你能不能过考核还不一定呢!” 见吴大宝油盐不进,存心想找茬,程境凌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不再赔笑,而是阴阳怪气地道:“俺活干得比你利索,经念得比你通顺,拳打得也比你标准,处处俺都比你强。你这样的都能过考核期,俺咋就不能?而且要是考核过不了,你就不是俺师兄,那俺为啥还要给你送礼物?” “你,你,你……” 吴大宝“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他说到底也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被程境凌两句话直接给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脸色通红地指着程境凌。 这时,一直在后面看戏的六位师兄中有人站了出来,劝道:“别吵别吵,大家以后都是同门师兄弟,不要为了这点小事起争执,让我来说句公道话!” 看着站出来的瘦高师兄,程境凌脸上又恢复了客气的笑容,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师兄请讲。” “哼!”吴大宝则是扭过头冷哼一声,只用余光不屑地盯着程境凌。 瘦高师兄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摁在程境凌肩膀,一手捏住吴大宝胳膊,语重心长地道:“玄非,我得先说你两句。你先入门,就是师兄,说话做事时,对师弟要有耐心。再说了,铁牛师弟是个直性子,有时候说话不中听,咱们做师兄的也要大度嘛!还有铁牛,你也是,怎么这么跟自己师兄说话呢?玄非今天正式被收入门墙,是大喜的日子,咱们作为同门师兄弟,自然要为他恭喜庆贺!我们几个做师兄的都送礼物了,你身为师弟,一点心意都不表示,能说得过去吗?” “哦?俺也想送玄非师兄礼物,但俺进寺时都要饿死了,身无分文,也没东西可送啊!”程境凌装作为难地道。 瘦高师兄点点头,一脸体谅程境凌的模样,为他出主意道:“铁牛师弟说的也有道理,这怎么办呢……哎?师兄想到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咱们正式被收入门墙的入门弟子,每个月是有月例的,可以分到三粒九蕴丹和五份络经膏。铁牛,你不如给你玄非师兄写个欠条,等着发月例后,给你玄非师兄送上三十粒九蕴丹和五十份经络膏,就当做礼物了,你看怎么样?玄非你也要多体谅铁牛师弟,他没什么余财,一点小心意嘛,你也不要推辞嫌弃。” 听到瘦高师兄提出来的“完美建议”,程境凌微微皱起眉头,表面上看去似是陷入了思考当中。 其实是正在内心里,跟疯子在佑商量着。 …… 程境凌:“怎么办?答应他们?” 疯子在佑:“不行,区区一点宝药资源是小事,但退一步以后就要退万步。起了这个先例,入门后我在大正昭寺就不好混了。而且我怀疑,这很有可能是大正昭寺的试探……正常人谁会答应这种莫名其妙吃个大亏的条件?只有一心想要入门大正昭寺,别的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才会答应!不能答应!答应了会让暗中考核的人起疑!” 程境凌:“你说这么多跟我没啥关系啊……今天不答应,我剩下的代练任务就进行不下去了。而且一会可能还要起冲突,你的代练任务里也不包括战斗。咋整,你自己上号?” 疯子在佑:“我自己上号……不行,我会的都是法还寺的武功!一会万一起冲突打起来,就算我尽量克制,打斗招式之间必然还会有法还寺武功的痕迹。而最了解法还寺武功的,除了我们法还寺自己,就是大正昭寺了。只要我动手,他们肯定能看出来……我怀疑今天他们突然找事,也是暗中审核的人想要看看我到底会不会武功。你帮我动手?即便暴露出你会武学,至少不是法还寺的跟脚,也还有回旋的余地。” 就像是让视力正常的人装瞎,让会说话的人装哑巴,让能听见的人装聋子,对于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来说,都是很难的。平常装一下还可以,但只要让有心人试探,必然会有破绽。 武学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练过武,打斗时即便能克制住自己不用武技,但举手投足间的武学痕迹是很难抹掉的。 程境凌:“武技……我倒是暂时只学过修炼功法,尚未修习过武技,打起来应该没有武学痕迹。但是……” “真的?”疯子在佑大喜:“那你替我动手,帮帮忙!” 程境凌很为难:“你这个又不在代练要求里……” 【您正在代练的订单“1576”,发单者请求新增代练要求,请求增加代练费用:1代币。】 【新增代练要求:替发单者与吴大宝几人打斗,不允许施展任何武技。】 【新增代练费用后,总代练费用为:3代币。】 【请问你是否接受更改?】 【是】【否】 程境凌毫不犹豫地选了是,然后对疯子在佑道:“没问题!你就瞧好!” …… 见“王铁牛”在那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吴大宝和瘦高师兄几人逐渐有些不耐烦了,吴大宝上前推了程境凌一把,训斥道:“王铁牛,你想没想好?我警告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啊!” “哎?”瘦高师兄阻止了吴大宝的下一步动作,继续装作老好人的模样道:“玄非你别急,铁牛师弟脑子转得慢,你让他再想一想。” “是啊,俺脑子转得慢,所以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程境凌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表现出了困惑之色。 几人彼此隐晦地对视了一眼,还是瘦高师兄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朗声笑道:“什么地方想不明白,跟师兄说,师兄给你解答。” “那俺就说了啊,”程境凌抬头扫视了几人一眼,轻声道:“俺想不明白,三十粒九蕴丹和五十份经络膏,你们怎么分呢?谁拿得多,谁拿得少啊?” 随着程境陵的话音落下,寝室内变得寂静无声,瘦高师兄的虚伪笑容也凝滞在了脸上。 将目光放在瘦高师兄身上,程境凌神情恍然地笑了:“俺想明白了,师兄你这么卖力,拿得一定最多?” 说完话,还不等瘦高师兄回答,程境凌便猛扑了上去,将瘦高师兄摁倒在地,抡起拳头便朝瘦高师兄的脑袋砸去。 程境凌硕大的身材犹如猛虎,被他按在身下的瘦高师兄就像是羔羊一般,奋力挣扎却逃不脱程境凌的掌心。 一拳给瘦高师兄打得是眼冒金星,瘦高师兄哀嚎道:“王……哎哟!王铁牛,你他妈要干什么?哎哟!敢打师兄,你不想在寺里待了?哎哟!我要告你!我一定要去师叔那里告你!哎哟!你们还在看什么?快给他拉开啊!哎哟!打他!都给我打他!” 瘦高师兄一句话说完,被打了七八拳,程境凌拳头抡的跟大风车一样,将瘦高师兄砸了个七荤八素。 这时吴大宝和其他几名师兄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扑上前,撕扯住程境凌,并打向他。 几位师兄虽然早一阵子入门,学过大正昭寺的真正武学,但都是基础,手上功夫只够强身健体的,还用不到实战上。所以此时打起来,跟街头斗殴的小混混也无甚两样。 对于其他人的攻击,程境凌一概不理,只管弓腰抬背护住自身要害,同时保证自己的关节处不被人制住,然后摁住瘦高师兄一个人死打! 一边打一边大声喝骂:“让你俩在这一唱一和的,真把俺当傻子?俺他妈从小就没了爹娘,在泥潭里打滚,还没人敢欺负俺!跟俺收保护费?这次俺要是认怂了,以后还有好日子过?要不你们就打死俺,不然俺非要弄死你们!” 说着话,程境凌抬起头,眼睛已经充血,阴狠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摁着他打的人,让后扑上来的几人手上力气不禁便弱了下来,然后同时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只有吴大宝还在状若疯狂地撕扯着程境凌,哭声道:“住手,住手,你别打了,再打玄正师兄就要被打死了!” 瘦高师兄的法号原来叫玄正。 低眉扫了眼手下按着的玄正,此时被打得鼻梁骨都断了,右耳也被扯开一半,淌得满地是血,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吭叽了。 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 再搭配上程境凌阴狠毒辣的眼神和表情,难怪其他几位师兄不敢再跟他动手了呢。 再打玄正可能真的会被打死。 程境凌也借坡下驴,放过了玄正,转头抓向吴大宝,一拳将其搂翻在地,喝骂道:“还他妈惦记别人呢,没你事呗?还要礼物,这个礼物你喜欢吗?嗯?砂锅大的拳头,满意没?” 这回换成吴大宝被摁在地上,刚刚发生在玄正身上的一幕在他身上再次上演。 见程境凌如同一头疯牛般,再看看躺在一旁不停抽动的玄正,其余几人被吓得赶紧跑出房间,一边跑还一边喊:“来人呐!杀人啦!救命啊!” 几人刚刚跑出去没多久,负责新人武道考核的了龙便进来了,看了看被打的满身鲜血昏迷不醒的玄正,又看向正不断哀嚎的吴大宝,连忙怒吼一声:“住手!王铁牛,你在干什么!?” 这一声吼,犹如虎啸山林一般,震得程境凌整个人都是一抖,只觉得肝胆皆颤,体弱点的没准都会被吓出尿来。 “好深厚的虎咆功。”疯子在佑在识海内赞叹道。 程境凌回道:“来得这么快,还这么恰到好处,看来你猜的没错,今天吴大宝几人找事,确实是在试探你。” 意识中与疯子在佑聊着天,不耽误程境凌身体上的表演。 正在挥舞的拳头定格在半空,程境凌扭过头愣愣地看向了龙,凶神恶煞的表情骤然变得委屈起来,哭声道:“了龙师叔,您可算来了!他们欺负我!” “什……什么?”了龙都呆了,探出手颤抖着指了指气息微弱的玄正,又指向还被程境凌骑在身下鼻青脸肿的吴大宝,没好气儿道:“你说他们欺负你?” 程境凌站起身,点了点头,理所应当地道:“对啊,他们让我写欠条,以后入门了,给他们三十粒九蕴丹和五十份经络膏,敲诈我!我一气之下,就把他们打了!” “他们竟敢如此?混账!” 了龙闻言大怒,但在怒骂一声后,又复杂地看着程境凌,长叹道:“可即便如此,你可以跟我说,我自会为你出头,你为何要下此狠手?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师兄,以后的同门师兄弟啊!你知不知道,同门相残,在任何门派里都是大忌!” 听到了龙的言辞,显然是不想深究,在给自己台阶下,程境凌和疯子在佑皆是放下了心。 程境凌表现出弱小又可怜的模样,委屈道:“了龙师叔,我从小就没了爹妈,村里人都欺负我,开始我忍气吞声,但他们却越欺负我越狠,有一次差点把我打死。后来我才知道,有人欺负你,你就要还手,忍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旦跟人动起手来,就热血上涌,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跟人拼死。以前在村里,也是好几次差点把人打死……对不起,了龙师叔,我不该一时冲动,因为被敲诈欺负了就对玄正、玄非两位师兄下此重手!我认罚!” 闻言,了龙的神色终于温和下来,微微皱眉推测道:“如此?那你可能是天生的好战体质,俗称战疯子。缺点是冲动易怒,打起架来不要命。但也有优点,那就是开打前气势上先摄人三分,同样施展一种武学,你施展出来的威力就会比一般人厉害一些。而且特别适合大开大合的武学,跟你的体质也相配……既然是身体原因的话,说来倒也不怨你,再说也是他们有错在先……” 最后,了龙的处理结果是: 玄正、玄非几人敲诈同门,欺负新入门的弟子,全部面壁三个月,而且没挨揍那五个人,还要各领二十棍子。 “王铁牛”虽然属于被迫反抗,下手狠辣也是体质原因,但毕竟是殴打同门,也领二十棍子,并加长一个月考核期。念在新人考核期还要做任务,棍子留待以后正式入门了再领。 而程境凌和疯子在佑的代练任务也再次更改。 因为新人考核期增加了一个月,所以程境凌需要再多留一个月,疯子在佑只能忍痛再次增加了2代币的代练费用。 如此,这一单代练任务的总体代练费用变成了5代币。 程境凌赚得可谓是盆满钵满,十分开心。 第二十七章 回归(上) 痛殴了玄正和吴大宝两人以后,整个大正昭寺外门都知道了“王铁牛”这个疑似脑子有问题但偏偏被了龙师叔袒护的暴力狂,再也没人敢在“王铁牛”面前以师兄身份自居,甚至还有很多人看到“王铁牛”都会主动绕路走。 程境凌对此也是乐得清闲,每天只管做好自己的任务。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吴大宝和玄正几人都被罚去面壁思过了,现在诺大的八人寝室只剩程境凌一个人住,晚上睡觉前没人聊天吹牛侃大山了,睡觉后也没人磨牙放屁打呼噜了,让程境凌安逸自在了不少。 时间一晃而过,程境凌已经来这个世界一月个了。 按照最开始的代练要求,程境凌本来今天就可以回归了。 只是因为打架导致考核期延长了一个月,疯子在佑也只能再加2代币,请程境凌多留一个月。 程境凌轻车熟路做完了一天的任务,晚上回到寝室,正准备睡下,却忽然发现枕边放着一张纸条。 拿起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无所从来,亦无所去。归去自然,方得自在。今晚三更一刻,于广善堂门口先见。莲叶留。 “什么玩意?”程境凌看完纸条内容后,纳闷的嘟囔了一句。 意识内的疯子在佑激动道:“这是我们法还寺的暗语切口,荷叶是我的接头人,他联系我了!” 见这张纸条是跟疯子在佑卧底有关的物件,程境凌表面上维持疑惑盯着纸条看的姿态,识海内则是与疯子在佑沟通起来。 “荷叶?接头人?你能确定他的身份吗?” “完全确定!无所从来,亦无所去。归去自然,方得自在。这句切口,是我们法还寺镇派功法‘法还自然经’总纲中的一句。首先,外人绝对不可能知道‘法还自然经’的总纲。其次,切口每次用完就变,也不可能有人准确猜到我们的切口是什么!所以,对方就是我的接头人荷叶无疑了!” “也就是说,你们只凭切口判断对方身份,你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卧底进大正昭寺了,现在不是了字辈就是正字辈的中高层。” “那你想没想过,一个已经是大正昭寺中高层的人,联系你这个刚进大正昭寺尚未入门的新人干嘛呢?他能有什么事找你?而且我听你的意思,他应该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对?那他是如何确定你身份,然后将纸条放到你床头的?” “这……他虽然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我是最近新入门的弟子之一,但他有联系法还寺的特殊方法,可能是跟法还寺询问我的身份信息了?” “还是那个问题,他一个了字辈或者正字辈的中高层,联系你干什么?你现在还在考核期,贸然跟他接头,除了增加自己暴露的风险,还能帮他做什么?他一个卧底了几十年的人,会这点警觉性都没有?而且,他的修为应该不低,就算要见面,也应该是他偷偷来找你更安全,为什么要让你冒险去广善堂门口跟他见面呢?” “……” 听完程境凌的分析,疯子在佑兴奋的情绪冷静下来,开始正视起此事的疑点来。 过了好半晌,疯子在佑才艰难的道:“可是上面的切口是对的,还能准确说出了自己的代号。如果不是荷叶本人的话,那就说明……” “我以前在某个世界曾听到过这样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当所有可能都穷尽的话,最不可能的那个就是真相。这很有可能还是大正昭寺对你的试探,你跟你们接头人的切口大概率已经暴露了,甚至是你的接头人都已经被大正昭寺抓了!正视问题,不要心存侥幸,因为一步走错,你付出的代价就是生命!”程境凌冷静的分析劝解道。 “那我该怎么办……”疯子在佑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了,只能请程境凌拿主意。 “以保全自己为先,将这张纸条交上去!”程境凌果断道。 “不行!”疯子在佑却坚决反对这个做法:“将纸条交上去,若我的接头人没有暴露,而是真的找我有事,那岂不是害了他?” 程境凌继续耐心道:“这么多疑点明摆着,他没暴露的可能性有多少?你还要骗自己吗?自从你进入大正昭寺山门后,大正昭寺试探你多少次?他对每个新入门弟子都会如此试探吗?别骗自己了,大正昭寺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甚至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床头上多出的小纸条,显然是有问题。 程境凌真的怕疯子在佑人如其名,脑子一热去跟接头人碰面,再被大正昭寺抓住给打杀了,到时候他的代练任务可就麻烦了。 最后,心潮翻涌举棋不定的疯子在佑,还是听了程境凌的话。 …… 武堂,程境凌站在了龙面前,了龙手中拿着一张纸条,正是程境凌在枕边发现的那张。 翻看了两遍纸条的内容,了龙的面色波澜不惊,沉声问道:“你说这纸条是在你枕边发现的?” 程境凌脸上装出一副焦急的神色,点头道:“是啊,我一会去,就发现有张纸,写着乱七八糟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还约我大半夜在广善堂门前见面。了龙师叔,这是不是玄正他们的朋友,找我打击报复来了?” 了龙闻言,嘴角不禁微微一抽,翻手将纸条收进袖内,摆手道:“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啊?”程境凌却没动地方,而是犹犹豫豫的道:“回去?对方不会看我没去赴约,摸到我寝室去?了龙师叔,我不会有危险?” “现在知道怕了?打人的时候你想什么了?”了龙怒道:“赶紧回去睡觉,放心睡,我保你没有事!” “哦,那好。” 见此,程境凌只能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装作还是有些担心的模样,一步三回头,磨蹭好半天才离开武堂。 回到寝室后,程境凌没心没肺的倒头就睡,至于疯子在佑能不能睡好,他就不知道了。 一夜没听到什么动静。 第二天,程境凌依旧照常起床干杂活、诵经、去武堂练拳。 可今天刚到武堂,还没等程境凌摆开拳架开打,了龙便制止了他。 看着疑惑的程境凌,了龙面带笑容温和道:“铁牛,不必再打八臂罗汉拳了,八臂罗汉拳只是寻常强身健体的拳法,用来疏通筋骨和打基础的,对于现在你的已经无用了。今日,我便教你我大正昭寺真正的武道功法,明心禅法和伏魔镇邪刀。” 第二十八章 回归(下) “了龙师叔,真的吗?” 听了龙说要正式传授自己武学,程境凌眼睛瞪大,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露出了一个普通弟子即将正式习武时应有的惊喜表情,开心道:“那俺今天算是正式被寺里收入门墙了吗?俺听他们说,正式入门后要拜师的,还会被赐下法号。俺的法号是啥?是了龙师叔你给俺起吗?了龙师叔你可要给俺起个好名字,以后出门行走江湖也是响当当的……” “莫急莫急,”打断了程境凌的絮絮叨叨,了龙摇头轻笑道:“你之前既然被罚考核期延长一个月,那就必须要等考核期满,一个月后才能正式入门拜师,到时再由你师傅赐予你法号。只是我不忍心你如此天赋,却平白被无用之事消磨,所以提前教导你一些功法武技。” “这样啊……”程境凌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但马上就又恢复了兴奋,雀跃道:“了龙师叔,那以后下午练拳时间,俺是不是就不用打八臂罗汉拳了,可以修行真正的功法武学了?” 了龙点头道:“不止是下午练拳时间,以后早上起床你便来我武堂修行,些许杂活就不必去做了,不过中午还是需要去佛堂诵经。咱们佛门教义,讲究慈悲为怀。但佛堂之上,有慈悲之菩萨,亦有怒目之金刚!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金刚怒目,方能降服四魔。习武者,难免要与人争强好胜,伤人杀生。然须有慈悲之心,能少杀便少杀,能不杀便不杀。嗜杀滥杀,不仅徒增杀孽,还会让自己的明心蒙尘,堕入魔道。所以,咱们佛门修行,佛法禅理的重要性要凌驾于武功修行之上。只有以佛法为布,禅理为掸,时刻擦拭菩提心,方能明心见性,不堕无间。” “哦……”程境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表情呆呆的。 这回他不是装的,而是真没听明白。 在他的理解里,修行武功一是为了长生,二是为了变强。 只有变得比别人强,才会在狭路相逢时杀别人,而不是被别人杀。 修行个武功,怎么还跟慈悲、佛法扯上关系了,程境凌不理解。 了龙见此,倒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微微一笑道:“你尚未熟知佛理,也未曾修行武功,对我刚才的话不甚理解也正常。你只需要记住我说的即可,以后自然会有明白的一天。” “是,了龙师叔。”程境凌点头应下。 而识海内,疯子在佑对于了龙的说法却是嗤之以鼻。 只听他不屑的道:“听这老和尚放屁,什么修习佛理明心见性。说白了,就是他们大乘佛法的教义讲究什么慈悲为怀、普度天下,但偏偏所有武功都是残忍毒辣,动不动就废人杀人的,比一般江湖邪道武学还要阴狠暴戾,与他们的佛法教义相冲突。所以他们才提倡多修习佛理,就是怕练这种狠厉功法,给大和尚们心理都练得扭曲变态了。还说什么菩萨慈悲,金刚怒目之类的话,意思无非就是以恶治恶,给自己功法狠辣暴戾找原因呗。找借口,说是因为别人狠,所以他们才更狠。还说什么以金刚怒目之法护持菩萨慈悲心肠,呵呵,啊呸!” 原来如此! 还是疯子在佑说的通俗易懂,程境凌一下就听明白了。 这不就是手拿利刃,还要让自身站在道德制高点嘛。 然后,便是了龙开始教导程境凌修习明心禅法。 明心禅法按照诸天评判标准,只能算是一门黄级中品的修行功法。 但他乃是大正昭寺人人皆要修习的基础桩功,修炼大成后,可以水到渠成的转换大正昭寺进阶功法,最后直指大正昭寺镇派功法《金刚伏魔经》。 明心禅法它不似炼体拳法,要通过一个个拳法招式,压榨筋骨肌肉中的能量,从而达到强筋健骨、旺盛气血的目地。 而是通过摆出十二个姿势,不断感悟自身,按照了龙的说法就是沟通体内“神轮”,达到既修身又修心的目地。 十二个姿势而已,程境凌学的很快,没过一会,就能标准的摆出明心禅法全部十二式桩功了。 了龙对此十分满意,面带微笑赞赏的看着程境凌,连连点头。 接下来教的,就是伏魔镇邪刀了。 伏魔镇邪刀为黄级中品武技,而程境凌还没修习过武技,所以对此很是期待。 伏魔镇邪刀拢共十八式,分为两个部分。 前九式为伏魔刀,精妙犀利,攻守兼备,主要为制敌擒敌。 后九式为镇邪刀,与前九式的风格截然不同,只攻不守,一刀快过一刀,一刀也重过一刀,刀刀皆是狠辣无比,攻敌人之必救,抢敌人之必防,主要为伤敌杀敌。 对于这门武技,疯子在佑介绍道:“这伏魔镇邪刀以前叫明王镇邪刀,玄级中品刀法,由于杀性极重,实在不像佛门武学,所以便有人提议将其束之高阁,不允许寺内僧人再修炼。但偏偏此刀法精妙绝伦,杀伤性极强,修习有成者往往能凭此刀法以弱胜强,大正昭寺又不愿舍弃一门如此强大的武技,于是便进行了更改,将明王镇邪刀后九式乱改一气,改成了伏魔刀放在前面,狗尾续貂,改的是不伦不类!现在,只有将伏魔镇邪刀修炼有成,且精通佛法者,才能学习真正的明王镇邪刀!” 不得不说,程境凌是有点武学天赋在身上的,一边跟了龙学刀法,一边听着识海内疯子在佑逼逼叨,仍能没多一会便学会了伏魔镇邪刀的全部刀式套路。 了龙对此十分满意,在他眼里,“王铁牛”本来就是适合练武的体质,自身武学悟性又这么高,以后的成就简直是不可限量啊! 一时间,了龙看向程境凌的目光都要冒星星了。 明心禅法和伏魔镇邪刀交替着练习,一直练到晚上,程境凌才回到寝室。 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程境凌在识海内说道:“疯子在佑,听了龙的意思,明天开始你不用再干杂活了,也就不需要我了。要不咱们还是按照最开始的代练要求来,我一会就完单离开?你后加的两枚代币,也撤回去。” “别!”疯子在佑连忙阻止道:“看今天了龙的意思,昨天确实是大正昭寺对我的试探,也不知道荷叶是什么情况……这次多亏你了,好人小程,不然我现在生死难料。咱们既然已经更改代练要求了,那你就再代练一个月。而且我对大正昭寺的一些功法武学十分熟悉,了龙传授你武学的时候我才惊觉,今天幸亏是你,若是我,肯定会被了龙看出问题来!” “啊?”本以为多挣的两枚代币要黄了的程境凌内心惊喜,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付给我代练费用,让我来学习功法武技,这也……” “不要客气!”疯子在佑打断了程境凌的客气话,认真道:“这一个月多亏你了,不然我早被大正昭寺发现了,这些就当是我给你的回报了!等你完成代练后,我还有一份小礼物相赠,你就安心在这代练!” “那就多谢啦!”程境凌喜滋滋的不再推辞。 于是,接下来一个月,程境凌就在努力地习武练功中平稳度过了。 第二十九章 代练登录器升级! 【检测到代练单号“1576”的代练任务已完成!】 【正在等待发单者验收!】 【发单者疯子在佑已确认无误,接单者本次代练任务圆满完成,中途无违规行为,验收成功!代练费用正在结算!安全保证金、效率保证金正在退回!】 【你此次在“1576”号订单中共获得代练费用:5代币。已结算!】 【安全保证金:1代币、效率保证金:1代币,已退回!】 【诸天代练登录器】 绑定者:程境凌 登录昵称:好人小程 代币余额:7 看着代币余额由“2”变为了“7”,程境凌内心踏实不少,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这一次代练任务,程境凌收获颇丰。 首先就是摆在明面上的5枚代币,其次是从了龙身上学到的功法武学。 明心禅法、伏魔镇邪刀,还有一门虎吼功,都已经修炼到了入门水平。 虎吼功是后期与了龙关系熟稔了之后,了龙传授给他的,黄级上品音波类武技。 修炼有成后,施展出来可以震人心魄,让人头晕目眩、精神恍惚。功力深厚者甚至能将人震聋、震成痴呆,威力不俗,主要是可以出其不意,极难防备。 虎吼功在修行的过程中还可以顺带强化五脏六腑,而内腑正好是武者一阶修炼的难点。 可以说,将内腑修炼好了,那到二阶的路也就顺了。 最后,除了代币和从了龙手上学到的三门功法以外,还有一项收获,就是来自疯子在佑的馈赠。 出于对程境凌的认可和感谢,在程境凌完成代练准备走之前,疯子在佑放开了一部分自己的修炼记忆,里面包含了他修炼伏魔镇邪刀的经验,以及伏魔镇邪刀的原版,明王镇邪刀的修炼方法。 伏魔镇邪刀乃是大正昭寺的招牌刀法,东疆法还寺作为大正昭寺的死对头,对其自然是有收录保存的,恰好疯子在佑修炼过,还有小成的水平。 如今疯子在佑将自己修炼伏魔镇邪刀的经验全都传递给了程境凌,虽然不至于让程境凌对伏魔镇邪刀的修炼也一跃到小成水平,但会让他少走很多弯路,修炼得更快更顺畅。 更别说还有明王镇邪刀的修炼方法。 之前疯子在佑说过,伏魔镇邪刀只是明王镇邪刀的简易版。所以程境凌在得到明王镇邪刀的修炼方法后,本是准备直接放弃伏魔镇邪刀,转修明王镇邪刀的。 但疯子在佑阻止了他。 疯子在佑跟程境凌解释道,这明王镇邪刀确实是有点邪性,很多直接修炼此刀法的人最后都性情大变,成为了一名易怒嗜杀之人。 而大正昭寺研究出伏魔镇邪刀后,有人将伏魔镇邪刀修炼到大成境界,再转修明王镇邪刀,发现不但可以加快明王镇邪刀的修炼速度,刀法对于修炼者的性格影响也变小了很多,佛法精深或心志坚定者,甚至可以做到完全不被影响! 疯子在佑也是因为自己的伏魔镇邪刀还只是小成境界,所以才一直没有修习明王镇邪刀。 程境凌是个听劝的人,所以决定还是先将伏魔镇邪刀修炼至大成再说转修明王镇邪刀的事,反正伏魔镇邪刀有疯子在佑赠予的经验,修炼速度会很快。 起身伸了个懒腰,出门来到院子内的小练武场,拎起旁边武器架上的木刀,程境凌耍了趟伏魔镇邪刀,感觉十分不顺畅。 此时他正处于意识会了身体没会的状态,还需要练习一段时间去磨合,让身体形成肌肉记忆。 练了几趟刀法,感觉熟稔了一些,程境凌便满意地舞了个刀花,将木刀又放回到武器架上。 回到屋内,坐在椅子上,程境凌再次打开诸天代练登录器,搜寻起适合自己的任务来。 反正代练任务时自己世界的时间是暂停的,只是精神上会感觉到疲惫。 程境凌准备趁着入职缉武卫之前这两天,除了留出休息时间外,多接一些任务,积攒代币,以备不时之需。 等着入职缉武卫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也好去代练登录器上发单请代练帮忙,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应对手段都没有。 可接下来的时间,程境凌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接到的都是一些零七八碎的苦力单,代练费用01、02代币,再也没有疯子在佑的这种大单了。 程境凌尽量选择在代练世界修养精神,回到主世界后,只有实在疲累了才睡一觉休息,乏味了就练练刀、练练拳,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早上。 耐着乏味无聊的内心,程境凌已经完成了二十多个代练任务,才区区挣了38代币,还不如疯子在佑的一个任务挣得多。 “钱难挣,屎难吃啊。”看着108的代币余额,程境凌感叹了一声:“看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要靠技术和个人能力挣钱,只靠卖苦力,累死也发不了家” 程境凌感觉自己现在陷入了一个困境。 他想要努力接单代练,但以他现在的本事,根本接不到什么好单,只能做一些苦力单,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枚代币。 可习武练功,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没有代币发单请代练帮忙,短时间内他很难做到有太大的提升。 “唉……”程境凌有些烦恼地叹了口气。 继续刷着接单大厅的代练任务,忽然,程境凌的眼前一亮! …… 3698,求购一本玄级中品以上的武道侧修炼功法,要求是正统武道修炼方向,无弊端,无特殊修炼需求,功法伴生武技质量高者优先。(代练费用:13;安全保证金:5;质量保证金:5。) 发单者:团子 发单者简况:…… 代练要求:…… 代练守则条例:…… …… 程境凌连忙点击了接取。 【接单成功!请尽快与号主联系,并及时开启代练!】 见成功抢到了这个“肥单”,程境凌大喜,连忙点开发单者的联系方式,发去了信息。 好人小程:你好,在吗? 团子:在。 好人小程:我的武学名叫《狸虎百八式》,是玄级上品功法,比你要求的还高一品,正统武道修炼功法。这门功法即便在玄级上品中也是极品,附带伴生武学狸虎三形是加持类武技…… 团子:你的功法我很满意,但是配套的伴生武技,是加持类的,不是杀伤类的,虽然也很强,但我现在比较缺一门杀伤类武技。你看…… 好人小程:那这样,我再送你一门刀法,虽然只是黄级中品,但不收你钱,就算添头了,怎么样?你赚翻了! 团子:那好! 【代练单号“3698”的发单者团子邀请你登录账号,请问你现在是否有时间登陆?】 【是】【否】 程境凌选择了是,立刻前往团子的世界进行交易。 过去了没过一会,程境凌便又回来了,还带着他赚来的16枚代币。 为什么代练费用13代币,他却赚了16代币? 因为他把伏魔镇邪刀的原版武学明王镇邪刀也卖给了团子,本来想多收个七八枚代币,但团子也是个新人,可怜地说自己只剩三枚代币了…… 噫?这个情节怎么有些莫名其妙地熟悉? 16代币入账,程境凌的代币余额暴涨为263。 就在程境凌正因为大赚了一笔欣喜的时候,诸天代练登录器忽然弹出了消息通知。 【绑定者“好人小程”修为已达到一阶!】 【绑定者“好人小程”的代币流水总和已超过50!】 【绑定者“好人小程”作为发单者,已发布过单价10代币以上的代练任务!】 【发单者“好人小程”作为接单者,已接取并完成过单价10代币以上的代练任务!】 【恭喜你,好人小程,你已符合系统进阶要求,诸天代练登录器即将进行更新。更新完毕后,会为你提供更丰富更全面的服务!】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出现的一大堆系统提示,程境凌都惊呆了,他还从来不知道,诸天代练登录器还能升级,可以解锁更多功能,他之前以为接单发单就是代练登录器的全部功能了。 而自己竟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无意中就完成了登录器的升级任务? 但仔细看看升级要求,倒也没有太困难的,基本都是使用登录器久了,水到渠成自然可以完成的要求,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忽然全部消失不见,没让程境凌等太久,便又再次亮起,来到了诸天代练登录器主界面。 …… 【诸天代练登录器】 绑定者:程境凌 登录昵称:好人小程 代币余额:263 【接单】【发单】【时空缝隙】【代币兑换中心】 …… 升级后的诸天代练登录器,个人信息和接单、发单页面没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两个页面,时空缝隙和代币兑换中心。 程境凌依次点进两个页面,研究起新增功能来。 时空缝隙,据介绍是某个超高等世界的破碎残片,被代练登录器收集起来并进行改造后,租借给登录器的拥有者们租用。 以程境凌此时一阶的修为,1代币就可以租用十二时辰,在里面修炼,悟性和修炼速度都会获得极大程度的提升。而且就跟进行代练任务时一样,外界时间是完全暂停的。 时空缝隙中还充斥着磅礴的物质能量,可以时刻补充修炼者的消耗。也就是说在里面修炼不用吃饭,不仅不用吃饭,甚至连补充自身消耗的宝药都不用吃! 了解了新功能时空缝隙的用途后,程境凌不禁眼前一亮! 刚刚他还在感叹,修行速度太过缓慢,没想到刚想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 有了这时空缝隙的帮助,程境凌终于能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了!等实力高了,接单选择就多了,挣得代币自然而然也变多了。挣了代币,再去时空缝隙修炼……一切都将会进入良性循环! 满意地关闭了时空缝隙页面,程境凌虽然有些迫不及待,但还是没有选择立刻开始修炼,因为还有一个新功能【代币兑换中心】的用途没有了解清楚。 代币兑换中心,顾名思义,肯定跟代币有关系了,只是怎么个兑换法还需要了解一下。 在代币兑换中心,可以将自己世界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卖给登录器或其他登录器绑定者,换取代币。也可以跟登录器或其他登录器绑定者,用代币购买有价值的东西。 什么是有价值的东西? 奇珍、异宝、药材、材料、神兵、机关、傀儡、宠物……乃至于人,甚至是一方世界,都可以算是有价值的东西。 可以说只有人想不到的东西,没有代币兑换中心找不到的宝物。 其实之前程境凌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有没有别的获得代币的方法? 那些高阶修炼者动辄几百万几千万代币的交易,也都是靠自己一点点打单挣出来吗? 如果这样的话,那最开始发布订单的人,代币是哪来的呢? 如今,这些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原来是可以用宝物换取代币的! 现在的程境凌肯定没有什么值钱宝贝,但他马上就要加入缉武卫了,成为官面上的人物,只有修为越来越高,努力往上爬,等到身居高位时,还怕弄不到宝物? 搞明白时空缝隙和代币兑换中心两个新功能的用途之后,程境凌兴致勃勃地点开时空缝隙,先付1代币,租赁了十二个时辰。 这是一片紫灰色的空间,看起来只有数十平方米大小,一眼就可以望得到边。空间内天圆地方,似是被一张碗状的半圆形保护膜给扣住了,透过保护膜,可以看到外面是一片色彩斑斓的云雾,偶尔云雾会翻滚晃动,就如同是有什么东西在云雾中穿梭游荡一般。 简单打量了一番环境,见没有什么危险之后,程境凌便不再在意了,直接摆开拳架,打了一遍狸虎百八式。 随着拳法施展开来,体内大量能量被周身的筋骨肌肉所消耗,接着又被此方天地内充斥着的能量迅速补充,程境凌只感觉自己此时的修炼速度,比喝了壮体汤、抹了塑筋韧皮膏后还要快! 骨骼在变得坚硬、筋肉在变得强韧,整个人在以可以察觉到的速度变强! 同时,程境凌对于狸虎百八式这套拳法的理解也在迅速加深,平常修炼时没有想到的感悟,在一个接一个地涌现。平常修炼时想不明白的问题,也在一个接一个地想通。拳法经验在增加,狸虎百八式的熟练度在飞速提升! 这比程境凌平时在外面修炼,速度要快上数十倍,甚至近百倍! 这是会上瘾的! 体会过了在时空缝隙中的修炼速度,让以后程境凌怎么还能接受在主世界修炼? 狸虎百八式打完,开始练伏魔镇邪刀。 随着程境凌想要练刀的想法出现,一柄能量凝结的长刀便出现在了他手中,轻重长短样式皆跟他想象中一样。 程境凌挥舞起长刀,有着一个月代练经验打底,没一会肉体便适应了入门境界的伏魔镇邪刀法。 而从疯子在佑那得来的经验感悟也在被他飞速吸收,刀法刚刚入门便朝着精通境界飞奔疾去…… 第三十章 实力提升! 时间来到了登录器升级后的第二天下午,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太阳余晖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程境凌弄了把摇椅放在院子里,此时正躺在摇椅上优哉游哉地晃动着,看起来十分惬意。 从昨天登录器升级完之后,程境凌已经在时空缝隙中消耗了三枚代币,修炼了三十六个时辰。 如果不是修炼时间过久,精神上的疲惫感实在抑制不住,必须要休息,程境凌还能更拼! 而三枚代币的付出,收获也是巨大的。 疯子在佑赠予的修炼经验已经被他完全吸收,程境凌的伏魔镇邪刀法境界步入小成,再进一步大成后,就可以转修明王镇邪刀了。 狸虎三形拳势没有经验可吸收,所以还是精通层次,但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再努努力,感觉用不了多久便可以突破到小成。 最后便是程境凌的修为了,直接从一阶初期突破到了一阶中期,身体各方面的素质翻了个倍都不止! 照这么修炼下去,程境凌感觉自己离二阶修炼者都不远了! 程境凌修炼的狸虎百八式,是诸天万界主流武道功法,每个大阶段都被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三个小阶段。而程境凌所在的世界一阶被称之为锻体境,细分为炼体、炼筋、炼骨、炼腑、神桥,五个小阶段。 两者之间的区别就是,诸天万界主流武道一阶时是肉、筋、骨、内腑一起修炼,同时提升。此界武道一阶是肉、筋、骨、内腑分开修炼,一项一项提升。 叨哥曾将两种体系做过对比。 诸天万界主流武道体系的提升更全面,没有短板,虽然入门困难但是后续修炼会顺畅不少,修为提升的门槛低。 比如程境凌此次,就是练着练着,顺其自然便突破到了一阶中期。 而此界武道体系的优势在于容易入门,一项项分开修炼更简单,但有短板,战斗时容易被针对。而且虽然入门简单,但小境界之间的分割感明显,每突破一个小境界后,都需要再消耗时间去积累沉淀。 虽然只是刚刚突破到一阶中期,但有着狸虎三形拳的加持,程境凌自信若遇到此界武者,炼骨境以下的皆不是自己对手。要是碰到个武技不精、武学品级太低的,凭借着小成境界的伏魔镇邪刀,炼腑武者他都有信心周旋一二。 自大? 不!这是自信! 自身实力前进了一大步,未来武道之路也是可以预见的平坦,本来程境陵应该十分开心。 但此时此刻,他沐浴在温暖的落日余晖下,眼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心里却是愈发地急躁起来。 所为何事? 古今来之前说,他入职缉武卫一事两三天就能下来结果,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从早上程境凌就在惦记着此事,午后见还不来人,更是已经无心修炼,就躺在院中的摇椅上等待着,一直等到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 出什么意外了?程境凌心中患得患失地猜测着。 是刘家那头使了绊子? 还是缉武卫内部出了问题? 抑或者前来通知他入职的人此时已经在路上了,下一秒自家院门就会被敲响? 程境凌越等越急,有心想前往缉武卫去古今来那问问,又怕刚好跟前来通知送信的人错过。 所以只好强安耐住心中的焦躁,默默等待着。 不怪他沉不住气。 这是他人生的重要转折点,决定着他的未来! 别说什么现在武道之路前景大好,只要闷头修炼,进不进缉武卫都一样。 如果进不去缉武卫,那他就是刘家逃奴身份,刘家可以动用官面上的力量追捕他。 若是海捕文书下达,天元帝国境内但凡有人烟的地方,都将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天元帝国作为此方高武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估计就算八阶九阶修炼者都可以镇压,他一个武道刚入门的小蚂蚁,即便武道之路顺畅,又什么时候才能有跟天元帝国掰手腕的资格? 远的都先不说,如果缉武卫不收他,已经跟刘家撕破脸的他就会立刻被打为逃奴,连拒马城都跑不出去! 那他现在所有的进步和未来路途的展望,都将成为空中楼阁!镜花水月! 又何谈以后? 一下午时间,程境凌心里想了很多,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纠缠纷扰。 而随着太阳彻底落下,夜色蔓延天幕,程境凌心中一空,终是再也等不下去了,起身便要前往缉武卫问个清楚。 “咚咚咚!” 恰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了。 程境陵本来烦躁阴郁的神情瞬间变为惊喜,连忙前去开门。 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又摸了摸胸口早就准备好的赏钱,程境陵拉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却让他不禁一愣。 “蛇哥?” 王蛇懒散地依靠在门墙上,看着惊讶诧异的程境凌,抬了抬眉问道:“怎么,不欢迎我?” “没有没有,快请进,”程境凌连忙让开身,将王蛇请了进来,同时解释道:“古前辈之前跟我说,入职通知会由我分配进的小队派人送来,所以我有些意外……” 王蛇手中拎着一个包裹,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一点也不客气,将包裹随手放在桌子上后,还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闷了,然后就在程境凌刚刚起来的摇椅上躺了下去。 将胳膊枕在脑后,王蛇惬意地舒了口气,淡淡地道:“嗯,没错,你被分配到了银七队下属的铁三小队。队长名字是林书武,实力还行,人不错。银七队的银衣缉事叫李金生,是个颇为势利的笑面虎。” 程境凌点了点头,站在旁边将王蛇刚刚喝空的茶杯再倒上茶水,眼睛不禁瞟向桌上放着的包裹,但王蛇没提,他也不好直接打开看。 “来,蛇哥,喝茶,我这点事还让你亲自折腾一趟,辛苦了。”将倒好的茶水递给王蛇,程境凌又疑惑问道:“既然我被分到了银七队的铁三小队,那怎么不是他们来给我送通知,还劳你跑一趟?” 蛇哥接过茶杯,放在嘴边轻轻地抿着,解释道:“还不是老骨头催我过来的,非得让我走一趟……现在不正是秋收嘛,卫里很多队伍都被派到周边乡下协助了,其中就包括你们银七队。本来应该是等银七队回来,再派人给你送入职通知的,老骨头知道你的情况,怕你提心吊胆地惦记着,就让我先给你送过来了。” 古前辈么……程境凌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真是麻烦你了,蛇哥,其实等着我自己过去取也一样的。”程境凌客气道。 “没啥麻烦的,左右我家也住在附近不远。”王蛇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第三十一章 打算 隐蔽地摸了摸放在怀中的赏钱,程境凌一时间有些为难。 本来他以为前来跑腿送信的也就是一名普通布衣缉卫,所以就准备了二十铜钱封在红包里,作为感谢对方跑一趟的赏钱。 可没想到来的是王蛇。 不说王蛇是银一队的,特意跑一趟来给他送通知,纯属是人情帮忙。就说王蛇的身份,铁衣缉差,还是铁衣缉差中实力最强的那一位,这二十铜钱也拿不出手啊! 有心找借口回屋封两枚银钱,可还不等程境凌有所动作,便见王蛇从胸口衣襟中掏出了一个红包,放在桌子上,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道:“喏,这是给你的贺礼,还有包裹里也都是你的东西,打开看看。” “这……” 见此,程境凌连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蛇哥你太客气了,怎么能让你给我红包呢。麻烦你特意为我跑了一趟,应该是我给你红包的。之前不知道来送信的是你,红包里准备的一点钱就拿不出手了,正想换一个呢……” 王蛇将手伸到了程境凌面前,“拿来。” “啊?”程境凌没反应过来王蛇是什么意思。 “我说把给我准备的红包拿来。”王蛇语气平淡地解释道。 程境凌有些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了装有二十枚铜币的红包,表情尴尬地道:“蛇哥,这个红包太小了,等我给你包个大点的……” “就这个。” 蛇哥直接将红包从程境凌手中拿了过来,放在衣襟中揣好。 然后顺势又将自己放在桌上的礼金往程境凌的方向推了推,“我收下你的,你也收下我的,这叫礼尚往来,懂不懂?以后你进了缉武卫,咱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在乎这一次两次的。而且你给我包个大的能有多大?你知道我什么身家?意思到了就行了。你刚从刘府脱离出来,用钱的地方正多着呢。” “好……那就谢谢蛇哥了。” 见蛇哥如此说,程境凌也只能颇为不好意思地收下蛇哥给的红包。 “打开看看。”蛇哥又点了点桌子,示意程境凌将桌上的包裹打开。 程境凌其实心里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见蛇哥催促,便顺势将包裹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物件。 包裹最下面垫着的,是一套灰白色的布衣,程境凌一眼便认出了这正是缉武卫中布衣缉卫的差服,差服上面还放有一个铜牌和一本文牒。 铜牌通体呈玄青色,正面是一个大大的“武”字,武字下面写有“正武平逆、定国安邦”八个小字。 铜牌背面,则记有“玉兰州拒马城、布衣缉卫程境凌”等持有者信息。 文牒是一个小册子样式,不知道什么材质制作的,似纸似木又似皮,摸起来颇为坚韧。 打开后分为一左一右两页,可以看到在左面画有程境凌的肖像,模样差不多有七八成相似。 右边则写有程境凌的名字、性别、籍贯、住址、身份、职事等信息。 铜牌是缉武卫差人的证身腰牌,也就是“工作证”。 行走江湖时,只要亮出缉武卫腰牌,无论是高门大派还是亡命徒,都要给几分薄面,因为这腰牌代表着缉武卫、更代表着天元帝国的霸权。 不少江湖中人都被手持腰牌的缉武卫欺负过,所以在背后,皆咬牙切齿地将其称之为“狗挂牌”。 而文牒是照身牒,也就是“身份证”,身份证的重要性就不必多言了。 很多时候很多地方,都是认牒不认人。没有照身牒,你根本证明不了你是你! 左手握着腰牌,右手拿着照身牒,程境凌爱不释手地反复观看了好几遍,特别是照身牒身份一栏后面的“平民”二字,让程境凌既欣喜又心安。 十多年的私奴身份终于被破去,现在的他也是一名身家清白的平民了! 一时间,程境凌竟是忍不住双眼通红,热泪盈眶。 躺在摇椅上的王蛇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没有打扰。 过了一会,感觉程境凌的情绪平复了一点后,才出声鼓励道:“布衣缉卫虽然在缉武卫的正式编制中,但身份还只能算平民,不入品。等以后晋升了铁衣缉差,就有官身了。努力,相信这一天对你来说,不会太远的。” 王蛇很看好程境凌。 能以从小就被家族蓄养的私奴身份,学到武学,成为武者,挣脱私奴身份成为一名缉武卫,如此心智如此天资,一辈子王蛇也只见过程境凌这么一个。 如今踏出了最艰难的一步,有了更宽阔的道路,更明亮的未来,王蛇深信程境凌的未来肯定不会平凡! “平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程境陵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好意思地笑道:“一时激动有些失态,让你见笑了,蛇哥。” 王蛇摇了摇头,轻笑道:“正常。虽然不能跟你感同身受,但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人要学着向前看,过去就让他过去了,英雄不问出处,以你的天资,未来一片光明。” “谢谢蛇哥。” “对了,你的斩云刀还没领,这是咱们的制式装备,需要你带着腰牌自己去武备堂领,我没法代领,等你有空别忘了去。” “知道了。” “银七队应该还得个三两天才能从城外回来休整,你的入职通知已经派下去了,他们会来找你,你到时候再入队就行。” “是。” 王蛇用手拄着头,手指轻轻点着自己脑袋,做思考状,喃喃自语:“还有什么事么……好像没什么事了。” 说着,王蛇目光瞟到程境凌手中的腰牌和照身碟上面,才恍然道:“哦,对!还有别忘了去问武堂一趟,好好谢谢老骨头。这次多亏了老骨头出面,你的照身碟和腰牌才能下来。刘家在府衙和咱们缉武卫都找人了,想阻拦你入职。府衙那头我不知道是找的谁,咱们缉武卫他找的是朱老三……嗯,就是银三队的银衣缉事。我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我知道的时候,老骨头已经出面给你摆平了。这次多亏了他,不然你收到的就不是腰牌和照身碟,而是通缉令了。” 又是古前辈…… 程境凌心中一暖,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认真道:“我知道了蛇哥。” “好了,这回应该没什么事了,那我就走了!”该交代的事全都交代完,王蛇也不再多留,起身从摇椅上站起来就准备走。 见状,程境凌连忙阻拦道:“别啊,蛇哥,你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正好我也还没吃饭呢,咱们俩吃顿饭。” 王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那也行,在家吃?你饭做得怎么样?不会太难吃!” “呃……” 程境凌闻言表情一滞。 他的手艺倒还不错,但这几天他在时空缝隙中修炼,有能量时刻补充身体消耗,不用吃饭,所以灶房里什么都没准备。 现在才出去买菜,回来再做,时间也太晚了。 挠了挠头,程境凌不好意思地笑道:“家里没菜了,提前不知道你要来,什么都没准备。蛇哥,要不咱们今天就出去吃一口,这两天我准备一下,然后邀请你跟古前辈一起来我家,到时候再尝尝我的手艺!” “也行!”王蛇本就是随口一说,倒是也不挑。 两人结伴出了门,准备就在外面的西八街找一家酒楼。 程境凌刚搬过来没几天,对附近的店面信息还不太熟悉。倒是王蛇轻车熟路,领着程境凌直接来到了一家名为留香坊的酒楼。 酒楼内的小厮显然是认识王蛇,见到他来了,连忙迎上前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满脸堆笑道:“蛇爷您来了?可是好久没见过您了,我领您上楼上雅间坐?楼上还留了个好位置!” 王蛇摆了摆手,拒绝道:“不用,一楼给我随便找个地方就行,就我跟我兄弟两人。” 最后,小厮领着两人在一楼找了个位置比较好的窗边坐下。 王蛇随口为程境凌介绍道:“他家口味不错,爆炒黄牛肉和闷青笋都是一绝!以前老骨头还在你那个院子住的时候,经常带我还有胜儿哥来这吃,次次都给胜儿哥喝得个酩酊大醉,因为这事,老骨头没少被芊芊姐数落。对了,能喝点不?咱们来一壶他家的春波酒?这酒挺不错,我们以前经常喝。” “我都行,吃啥喝啥蛇哥你定就行,我没啥忌口的。”程境凌随意道。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来,小厮,给我来一盘爆炒黄牛肉,一份蒸青笋……再来一壶春波酒!” 王蛇也没看菜单,张口便点了几个菜和一壶酒。 待小厮记下菜走远后,王蛇才又感叹道:“自从胜儿哥走后,老骨头搬进问武堂住,我只有来看芊芊姐的时候,才偶尔来这里吃顿饭。他家的春波酒,我可是好久没喝到了。” “想喝那咱们今天就多喝点,咱们今天一醉方休!”程境凌豪爽道。 “哈哈,听你这口气,酒量不小啊?”王蛇打趣道。 程境凌却是摇了摇头:“我酒量一般,但蛇哥要是想喝,我陪你。”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王蛇畅快大笑道。 也不知道是这家店上菜确实快,还是优先给他们俩做的,没一会酒菜就上齐了。 程境凌拿过酒壶主动做起了斟酒的活儿,斟满酒后,先敬了王蛇一杯。 程境凌举起杯,感谢道:“蛇哥,感谢你特意跑一趟,来给我送衣服、腰牌和照身牒。不瞒你说,还真被古前辈猜对了,我等了一天都没来信儿,是心急如焚。若是今晚没给我送来,这一宿我估计都睡不着觉了。” “哈哈哈!都说了不必客气,小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吱声,大哥罩着你!”王蛇拍着胸脯道。 待两人酒菜下肚后,彼此间的关系再次拉近了不少。 忽然,王蛇问道:“你见过芊芊姐了?就是你邻居,住在七号的。” “见过了。”程境凌点头应道:“刚搬来那天就见过了,还聊了两句。芊芊姐……不对,她让我叫她白姨。白姨还让我给古前辈递了话,希望古前辈能回来看看。我后来去看望古前辈时,带话过去,古前辈还将他以前和胜儿哥的事都跟我说了。” “白姨……哈哈哈!”王蛇没憋住笑,一口酒差点都喷出来,笑完后想了想,又点头道:“倒也没什么问题。你跟我没差几岁,我跟芊芊姐也没差几岁,但你跟芊芊姐差得就多了,叫一声白姨倒是也没毛病。唉,时光飞逝啊,一转眼芊芊姐都成姨了,胜儿哥也走了有八年了。” “古前辈跟你的反应差不多,连说的话都差不多。”程境凌笑了。 “他?”王蛇挑挑眉,“他的反应应该比我还大?芊芊姐转眼都成姨了,好歹我还是哥呢,他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哈哈哈,真成了个老骨头了!” 闻言,程境凌也只能轻笑一声,没有接话。有些话王蛇能说,他可不能说。 举杯相碰,两人又饮下一杯酒。 王蛇继续道:“胜儿哥是个好人啊,可惜了……但其实这件事也不怪老骨头,完全是个意外,当初若换个人来,也是一样的结果,只能说是胜儿哥的命不好。入此门来,生死莫怨,这八个大字就在缉武卫门口石屏上写着呢!咱们缉武卫出门在外看起来威风,其实也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出个意外人就没了。胜儿哥的牺牲,没有人怪老骨头,包括芊芊姐也没有。只是老骨头自己走不出来,自己把自己困在问武堂里,画地为牢,不愿意出来……” 程境凌闻言点了点头。 其实他前几天就有过一个想法,今天在得知是古今来暗中使劲,帮助自己拿下缉武卫身份和照身牒后,这个想法就更强烈了。 那就是在诸天万界模拟器里,寻找一门适合古今来修炼的功法,可以助他修复身体恢复实力的。 要知道,在诸天万界,最不值钱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修炼功法武技。 即便是天级功法,也不需要太多代币,就可以任他挑选! 能断肢重生、修复破损残废身体的功法,肯定有! 而昨天登录器更新后,有了代币兑换中心,帮助古今来修复身体一事就更简单了,因为程境凌完全可以直接兑换修复身体的宝药。 但他短时间内不会这么做。 就算要报答古今来的帮助,程境凌也会等着以后自己实力强大了,有一定地位了,再寻一个好借口好时机再做。 第三十二章 认亲 两人这顿酒一直喝到深夜,整整喝了三瓶春波酒,将程境凌喝的都头晕脑胀了,王蛇仍有些意犹未尽。 但与古今来不同,王蛇的酒量颇为不错,喝了这么多酒也只是脸色微微发红而已。 见程境凌已经意识模糊了,还将其送回家后,才又独自离开。 当程境凌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扶着尚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从床上坐起,眼神发懵地打量了一番四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卧室。 接着,昨晚的记忆才慢慢浮现出来。 “蛇哥可真能喝啊,最后我都站不稳了,他还跟没事儿人似的。”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程境凌感慨了一声,“以后进入缉武卫,少不了应酬喝酒,也不知道在诸天万界有没有能提升自己酒量的功法或宝药,不然总被人喝成这样也不是回事啊。” 起床将一夜未脱满是酒气的衣服换下,去院子打了盆水简单洗漱一番后,程境凌整个人清醒不少。 又来到灶房,掏出米缸里仅剩的一点糙米熬了锅粥,当把一锅热乎乎的米粥顺进肚里后,程境凌才感觉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程境凌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梳洗打扮过后,换上了布衣缉卫的差服,将腰牌挂在腰侧,又将照身贴揣进衣襟,程境凌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抬手细心地抚平了身上每一处不工整的褶皱,直到感觉再无瑕疵后,才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人靠衣装! 程境凌昂首阔步地走在街上,遇到的行人都会主动给他让道,看向他的目光中也都带有敬畏和小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程境凌没有佩刀,少了几分英武凌厉。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腰间,程境凌决定一会先去武备堂把自己的佩刀给领了! 招手拦下一辆流车,程境凌上车后找了个空位坐下,车厢内的人见他上来,就算肩贴着肩挤在一起,也与其保持着一定距离,没有人敢贴身靠近他的。 连往常一上车就吆喝催促着收钱的车夫也不吭声了,待程境凌主动把钱递给他时,才受宠若惊地赔着笑双手将钱接过。 真切体会到了这身虎皮的威慑力后,程境凌心中只有一个字:爽! 如果程境凌只是一名普通老百姓,那他会对此十分厌恶。 但他是穿着虎皮的人,那他觉得世界就应该是这样! 来到缉武卫后,程境凌是想先去武备堂取斩云刀的。但他不认识路,本想问问路,在卫所内逛了一大圈后,竟没有在路上看到一个闲人。 程境凌想到了王蛇昨天说的,缉武卫大部分队伍都被派出城外,协助秋收去了。所以上次他来时,还能看到不少人走动的缉武卫,现在才会如此冷清? 如此,程境凌也只能先去问武堂了。 问武堂内依然还是只有古今来一个人,见到程境凌过来了以后,十分高兴。 “小程你来啦?”古今来目光上下打量了程境凌好几遍,而后满意地点头笑道:“不错,咱们缉武卫的差服很适合你嘛,穿着很精神!” 程境凌闻言,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主要是咱们缉武卫的差服威风,谁穿都好看。” “谁说的,也分人!”古今来却是摇头嗤笑一声道:“不信等着你看看银三队的朱老三,银衣缉事的官服穿他身上,也是沐猪而冠,就跟野屠夫穿了个锦绣袍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银三队的银衣缉事朱老三? 听古今来提起这个人,程境凌想起昨天王蛇说过的话,连忙郑重地朝古今来行了一礼,感激道:“古前辈,听说刘家出手想要为难我,找的就是这位朱老三?多亏了有您出手帮忙,不然我的事就悬了。” “不必客气,小事一桩罢了!”古今来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这个朱老三啊,是出了名的贪财好色,就爱跟城里的一些富户乡绅混在一起。但他为人自私奸诈,占人便宜的时候毫不手软,别人求他帮忙的时候又推三阻四。这次刘家确实是找他了,他本以为是件小事就应了下来。前天特意去录武堂过问了你的事,想把你剔出去。我出面说了你是我的人以后,他就立刻把刘家抖落了出来,说这事是个误会。府衙那头,刘家也不过只是找了个录事罢了,想把你的户籍拖着,咱们缉武卫派人一催,便乖乖地交呈过来了。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哈哈哈,别看老头子我现在残废了,寻了个小院偏居一隅,但在这拒马城中,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虽然古今来说的简单,但看他天天待在问武堂,却能及时沟通录武堂和府衙两头,没耽误程境凌的事,便知其肯定是特意留意了,费了心的。 所以程境凌再次郑重感谢道:“对您来说是一句话的事,对我来说却是性命攸关。能不能脱离奴籍、能否入职缉武卫,关乎着我的人生走向,无论如何,这个恩情我都记在心里了。古前辈,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 说完,便是躬身深深一揖到地。 程境凌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别人对你进行过帮助后,你一定要把感激的话说出来,把感激之情表露出来!不仅要说,还要跟别人说,当着大家的面说!让别人都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懂得感恩的人,少整什么大恩不言谢那一套。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助你,帮了你又让你知道,那就是想让你记他们的情,念他们的好。 所以程境凌昨天知道了以后,今天特地一大早就登门感谢、表态。如此,对方无论嘴上怎么说,心里肯定很受用,不会觉得自己是帮了个白眼狼,以后有事还会愿意对你伸出援手。 礼多人不怪! 古今来没想到程境凌如此有礼懂事,见此,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感慨道:“起来,起来!你是个好孩子,有这个心就行了。老头子我现在孑然一人,又是个残废,有什么好让你报答的呢?你啊,有时间多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就好了。” 听到古今来的话,程境凌心中一动,不但没起身,反而还直接跪了下去! 在古今来惊讶的目光中,程境凌哽咽道:“古前辈,我从小就没了父母,被刘家收为私奴,还从没有人像您一样对我这般好,惦记着我,为我着想。我没有家人,您也没有家人,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愿意拜您为干爷爷!以后,您就是我程境凌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愿意为您养老,照顾您!” 说罢,程境凌便将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第三十三章 爷孙 程境凌跪伏着将头重重杵在地上,干脆果断的模样,就仿佛如果古今来不答应他就不起来。 古今来惊讶地看着跪在脚边的程境凌,张了张嘴,一时间没有出声。 他不出声,程境凌就也不说话,小院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半晌,古今来才俯下身,双手抬着程境凌的肩膀将其扶了起来,感动道:“好!好孩子啊,真是个好孩子。没想到老头子我都土埋脖梗,等死的人了,临死之前还能收个干孙子,好!好啊!” 双手捏住程境凌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古今来热泪盈眶,又道:“不!境凌,你说得对,咱们爷俩都是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你没有长辈,我没有后代,还分什么亲的干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孙子!” “爷爷!”程境凌眼含热泪的唤了一声古今来。 “哎!”古今来高兴地答应了一声,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随后,两人便去灶房炒了几个小菜,古今来特地拿出了他珍藏的琼花酿庆祝,新认的爷孙俩好好喝了几杯。 酒至酣时,程境凌借机提出让古今来搬回西八街,他们两人一起住。 古今来思索了一番后,还是摇头拒绝了。 给出的原因是自己已经在问武堂这小院子住惯了,不想挪地方。 并说那座院子就当是送给程境凌的礼物了,以后若是程境凌成家立业,他跟着住在一起也不方便。 程境凌继续劝了几句,见古今来坚持不回去住,知道他性子执拗,便也不再多说了。 之后话题一转,程境凌又说起了过两天准备在家里做饭,请古今来、王蛇、白芊芊几人一起尝尝他的手艺。 这是程境凌昨天答应王蛇的,王蛇随口应下后,也不知道往没往心里去,但程境凌却是记在心中了。 这回古今来沉吟了一番后,终是点了点头:“也好……既然如此,你就多准备点饭菜,准备得丰盛一点。爷爷还有几个交情不错的老朋友,小泥鳅和芊芊他们也都认识,这次便一起带过去,让他们见见我的孙子!” 这是准备把自己的人情、人脉交给程境凌了。 程境凌也不是傻子,一听便明白了古今来的意思,于是郑重点了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准备好酒好菜,招待好爷爷的朋友们。 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因为酒好,古今来今天多喝了几杯才表露醉意。 就在程境凌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古今来回到屋内,拿出了两本小册子和一个布袋递给了他。 程境凌下意识接过,只见两本小册子封面分别写着《大摔碑手》和《解熊刀》。布袋一晃动时“当啷啷”地响,一听里面就是钱币。 “这大摔碑手和解熊刀,就是你爷爷我年轻时,赖以成名的功法和武技了。”又端起一杯酒小口地喝着,古今来脸色涨红但难掩得意之色的道:“这大摔碑手乃五品功法,是可以修炼到破罡境宗师的上等武学!伴生武技与功法同名,为擒拿制敌之法,可以说是贴身无敌!解熊刀,六品武技,刀法大开大合,惯是以力压人,十分适合你这种天生神力的体质。 其实之前我便有收你为徒,然后将衣钵传授予你的想法。现在咱们成了爷孙,关系更近,哈哈哈,爷爷我这一身本事,终于不用担心带进棺材里面去啦!” 此世界的功法武技分为一至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 也不知道此世五品换算成诸天万界天地玄黄四级十二品的等阶中,是处于哪一档次? 程境凌将两本武学珍而重之地收下,钱袋子却放在桌上推远,摇头拒绝道:“爷爷,这功法便收下了,钱你拿回去。上次你给我的钱,我都还没花完。再加上之前我手头就有将近一个金钱的存款,足够我花了。对了,昨天蛇哥来,还给我送了贺礼……” 说到这,程境凌才想起来,昨天王蛇给他的贺礼红包,还在衣服的衣襟里,正一齐在水盆里泡着呢。 也不知道里面是多少钱? 古今来见程境凌把钱推回来,立刻脸色一沉,不快道:“小泥鳅都给你贺礼了,我这个做爷爷的能没有表示?收下!就当是爷爷祝贺你入职的贺礼!” “我真不缺钱……”程境凌还是不愿意收。 刚刚古今来已经说将那处院子赠予他了,又给了他功法武技,程境凌实在不好意思再收钱了。 总不能刚认得干爷爷便一顿索取,什么都要,那也未免显得太过贪婪了。 “唉……”古今来抬起手指点了点桌上的钱袋,叹息一声道:“这些啊,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一个老头子也用不上,留着干什么?你说你钱够花,那是因为你现在还没遇到用钱的地方。 以后你习武要花钱;入职缉武卫后免不了跟同事们喝酒应酬,也要花钱;等着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更要花钱……就你自己那点钱,够干嘛的?拿去拿去!听爷爷话,你如果把我当亲爷爷,那就别跟我客气!” 最后,经过再三推辞,程境凌还是没拗过古今来,将钱收下了。 见程境凌收了钱,古今来才再次露出笑容,满意道:“这就对了嘛,长者赐不可辞,爷爷给你什么,你就收着!而且你看我天天在问武堂待着,平常也就吃点喝点,也练不了武,留着钱干什么? 说到练武……那两本功法武技,爷爷现在是个废人,给你演练不了,只能靠你自己看、自己上手练了。你先拿回去自己琢磨着,等着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问我,爷爷再指点你! 以前你没有修炼功法,就凭着自己一通瞎练,都能练出气血成为武者,足见你的天资不凡了!现在有了功法指引,相信你定会进境神速!爷爷我这个废人现在还能帮帮你,你就接受!等着再过几年,恐怕就算我想再帮你点什么,都有心无力喽!” 看着古今来说话时落寞的神情,程境凌想要为其治疗残废的心思更坚定了。 再等等…… 有诸天代练登录器做后盾,现在又有了古今来帮助起步,程境凌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一飞冲天! 等自己实力强大、身居高位以后,就可以放心地给古今来治疗了,到时候甚至都不需要找什么借口。 第三十四章 斩云刀 来之前程境凌的打算是,先去武备堂取斩云刀,再来问武堂感谢古今来。 可到了缉武卫后却发现找不到人问路,只能先来问武堂,准备感谢完古今来后顺带问问路,问清楚路再去武备堂取刀。 现在看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古今来,问路肯定是没戏了。 程境凌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古今来搀进屋里扶到床上,安顿其睡下。 然后想着先回家,明天再来。 忽然,一股乏意上涌,程境凌感觉身体十分的酸软疲惫,便坐到旁边椅子上准备休息一会再走。 可这一坐下,就沉沉睡了过去。 所以说,什么准备啊、计划啊、打算啊,都比不过事到临头的变化。 今天早晨一起来,程境凌还暗自发誓再也不喝酒了呢! 结果呢? 还没到中午,就又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 …… 等程境凌恢复清醒时,已经是下午,外面太阳都要落山了。 看了眼旁边床上,古今来还在呼呼大睡,鼻息如雷。 程境凌摇了摇头,“唉……真的不能再喝酒了,耽误事。” 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程境凌站起身,先是为古今来盖好被褥,又倒了杯茶水放在床边椅子上,然后才出了屋。 将外院桌上的杯盘狼藉收拾干净后,便离开了问武堂。 下午的缉武卫人明显多了起来,程境凌随便拉个人就问清楚了武备堂的位置。 武备堂距离问武堂并不远,慢悠悠地走,也只需要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武备堂院子比问武堂大上不少,但跟问武堂一样冷清,根本看不到人影。 院子大门敞开着,进去后可以看见,院内房间大部分都是关着门的,只有正对院门的一间屋子门开着门。 而透过门口可以看到,房内两张桌案后,正坐着两位书吏。 两人年纪不大,都是约莫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其中稍年长的一人正昏昏欲睡,另一年轻点的则伏在桌上不知在偷偷地看些什么。 察觉到有人进来,昏昏欲睡的那人微微抬起眼皮,随后又合上,一副不准备搭理人的模样。 偷偷看东西的则是慌忙将书册塞到桌下,随后抬头正色对程境凌问道:“什么事?” “银七队铁三小队,新入职的布衣缉卫程境凌,特来领取佩刀。”程境凌朝两人拱了拱手后,从腰间解下腰牌递了过去。 那书吏闻言,表情明显热情了不少,双手接过腰牌后客气道:“原来是新入职的兄弟,昨天王缉差就是为你来取的衣服腰牌?都听王缉差说了,你是他弟弟。若不是碍于卫所规矩,昨天就让王缉差把刀一齐给你带回去了,哪还用得着麻烦你多跑一趟!” 另一个假寐的书吏此时终于也睁开眼睛,上下仔细打量了程小猛一番后,又把眼睛闭上。 “不麻烦,不麻烦!既然卫所里有规矩,咱们就应当按照规矩来。”程境凌面带笑容的客气了一番。 那书吏接过腰牌,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便侧身找出一卷文档,抽出其中一张纸后记录了什么,又盖上戳,然后拱手对着程境凌笑道:“没什么问题了,程缉卫。欢迎加入缉武卫,祝君武运昌隆。” “谢谢。”程小猛亦是拱手回礼。 两人说完话,年轻书吏见旁边的书吏仍是在假寐,没有任何动作,于是微微有些尴尬的对程小猛笑了笑,只能自己起身去了一旁库房。 没过一会,年轻书吏将刀拿了出来,递给程境凌,交代道:“程缉卫,这是你的斩云刀。不知昨天王缉差跟你说没说,按章程我还得多说几句,你就耐心听一听。斩云刀是咱们缉武卫的制式兵器,在外若是遇到没带腰牌的情况,斩云刀亦能充当身份证明。每柄刀的护手处,都烙有特殊标示和编码,一人一码,不可买卖,买卖斩云刀者,罪责十分严重!轻则停职,重则杖毙!所以,程缉卫,日后如果斩云刀有任何损坏或遗失,一定要及时上报!听明白了吗?” 程境凌接过斩云刀后,将刀完全抽出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没有问题后,才归刀入库。 将刀系在腰间,对着年轻书吏再次拱手道:“好,我记住了!麻烦你了,感谢!那接下来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跟年轻书吏告别后,程境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仍在旁边假寐的书吏,转身离开了武备堂。 佩上了斩云刀,程境凌一身行头才算完备,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英武凌厉了! 右手搭在腰间,手指不断摩擦着斩云刀刀鞘,程境凌嘴角不自觉地带起一丝笑意。 若不是现在还在缉武卫内,程境凌恨不得立刻便耍上一趟伏魔镇邪刀! 在缉武卫,布衣缉卫所持的斩云刀只是普通级的兵器,但即便同样是普通级,也比江湖上一般的兵器锋利坚固许多。 再之后,铁衣缉差用的斩云刀就是精铁级兵器了,吹毛短发,削铁如泥。 精铁级之上,还有百炼级兵器,硬碰硬的话,可以轻松切断精铁兵器而自身不损分毫。 破罡境宗师即便有罡衣护身,亦是不敢轻易接下百炼级兵器的劈砍。 而百炼级的斩云刀,就需要用功勋去换了。 兵器对于武者来说,就是第二条命。江湖上有很多兵器魔怔人,甚至将手中兵器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平常爱护手中刀剑,比对待自己老婆还温柔细心。 程境凌不至于如此病态,但对于自己的第一柄武器,也是十分的喜爱。虽然他现在所持的斩云刀不过是普通级刀兵,上不得台面,但仍让他爱不释手。 就像是有的人刚考下驾照买了辆迈腾,对待这辆迈腾的心情,是他以后开迈巴赫也替代不了的。 许是刚拿到刀心情好,或许是想在黄昏的街道上多走走,亦或许就是想显摆显摆自己的刀,程境凌今天没有坐车,而是选择了走回了家。 等他回到西八街的时候,天边夕阳也耗尽了最后一抹余晖,将天色让给了黑夜。 街道上家家户户商铺都挂起了灯笼、点起了灯烛,映得街上一片暖光。 程境凌的脚步停在了“留白成衣铺”门前,探头往里瞅了瞅,看到了白芊芊的身影在里面后,便踏步走了进去。 第三十五章 相处 成衣铺内,小厮见有人上门,还是缉武卫的差人,便连忙迎了上来,赔着笑吆喝道:“呦,贵客临门!这位差爷,是想要挑成衣还是想量身定做?想要什么样的,小的给您介绍介绍?” 听到门口小厮的声音,柜台处,正在核对账本的掌柜和白芊芊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程境凌的视线与白芊芊的视线相对,在白芊芊略有些惊讶的表情中,程境凌招手笑道:“白姨,我来了。” 白芊芊绕过柜台走了出来,摆了摆手示意小厮离开,站在程境凌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掩嘴轻笑道:“是小程啊,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你穿上这一身缉武卫的差服后,还挺精神的嘛,跟上一次简直就是两个人。” 上一次两人见面时,程境凌刚刚才从刘府搬到西八街,身上是最底层贫民才会穿的粗布麻衣,再加上正在干活,浑身脏兮兮的,哪有今天这般俊朗英武。 其实程境凌的身材健硕挺拔,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算得上是个英俊少年。虽然脸上总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天真憨厚之气,但反而给人以踏实淳朴之感,容易让人相信,引人亲近。 程境凌挠了挠头,露出自己的招牌式傻笑,回应道:“白姨倒没什么变化,还是跟前几天一样漂亮。” 今天的白芊芊穿着淡黄色纱裙,将头发挽了个高簪,皮肤被橘黄色灯光对比得愈发白净透亮,宜嗔宜喜的脸庞上描着垂珠眉、涂着淡红色的唇脂,轻轻一笑,便露出几颗洁白贝齿,衬得嘴唇颜色愈发地明亮诱人了。 在程境凌尚且短暂的人生阅历中,白芊芊可以说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比刘小雯还漂亮——或者说两人各有千秋,只是程境凌更欣赏白芊芊这一款。 其实初见时,虽然惊艳于白芊芊的容貌,但程境凌心中并无太多想法。只是在白芊芊让他叫自己白姨的时候,程境凌心中才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悸动。 之后,又得知白芊芊已经三十岁了,还有个七八岁的女儿,丈夫在孩子出生前就死了……这些对女人来说本应该是减分的事情,却让白芊芊在程境凌心中忽然就有些放光了。 程境凌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很特殊,是在刘小雯身上从来没体会过的。 他跟刘小雯两人虽然从小一起长大,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但程境凌心中对她的定位一直都是朋友,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 但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白芊芊却不一样……程境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的原因,所以才让他对年龄比自己大的成熟女人更容易产生好感。 白芊芊看着面露青涩单纯之色的男孩,脸上笑意更浓了,打趣道:“嘴还挺甜,来,上这坐。” 说着话,白芊芊抬手一引,将程境陵带到了旁边。 在铺子角落,摆有一张桌子和几个小凳,应该是给试衣服试累了的客人们休息用的,此时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趴在桌子上,手持毛笔认真地书写着什么。 女孩写得很投入,也可能是因为铺子里本就时常人来人往,所以两人走到身旁了她也没发现。 两人就站在旁边看,原来小女孩是在做算术题,此时正对着一道难题写写算算,愁眉不展。 忽然,小女孩嗅了嗅鼻子,接着猛地转头一看,展颜笑道:“娘!我闻到你身上的香味儿啦!” “是嘛,我们家研研鼻子最灵了!”白芊芊笑着弯下腰,抱住了女孩。 女孩五官清秀可爱,明眸皓齿,眉眼跟白芊芊有七八分相像,十分娇俏漂亮,正是白芊芊和刘胜的女儿刘清研。 搭在白芊芊肩膀上,刘清研灵动的大眼睛转向了程境凌,好奇地问道:“娘,这位叔叔是谁呀?” 白芊芊起身,拉住刘清研的手,温柔地介绍道:“不能叫叔叔哦,应该叫大哥哥。他是咱们家的新邻居,就住在旁边六户。” “大哥哥你好,我是研研!”刘清研很积极的伸手,跟程境陵打起了招呼。 将腰间佩刀向后边收了收,程境凌弯下腰,亲切而认真地道:“你好研研,我初来乍到,以后要请你多多关照喽。” “没问题啦!”刘清研先是拍着自己胸脯,大包大揽的应承下来,接着又扭头看向白芊芊,疑惑道:“可是,娘,你不是说六户是我爷爷的家吗?只是爷爷有事在外边,一直没空回来,怎么变成大哥哥家啦?” 白芊芊闻言神色一怔,正思索该如何解释,旁边程境凌就替她回答了:“没错哦,是你爷爷的家,也是大哥哥的爷爷,咱们俩的爷爷是同一个人哦。过几天爷爷也会回来,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嗯?”白芊芊看向他,神色有些疑惑。 程境凌点了点头解释道:“我已经拜古前辈为干爷爷了,过两天,我准备在家里宴请爷爷、王蛇哥和白姨你吃顿饭,爷爷说还会叫他的几个朋友一起来,你们也都认识。我刚从爷爷那回来,路过看到白姨你在铺子里,就特意提前来知会你一声。” “什么?”白芊芊的反应很大,先是惊讶,随后怒气冲冲地道:“凭什么你管王蛇叫哥,管我叫姨?平白比他老上一辈,你以后也叫我白姐!” 没想到白芊芊最在意的竟然是这个,可当初不是她非要自己叫她白姨的吗? 程境凌微微一愣,随后笑眯眯地摇头拒绝道:“蛇哥就大我几岁,我总不能叫他叔。而且我现在管古前辈叫爷爷,你管他叫叔叔,我再改口叫你姐也不合适了,就叫白姨挺好的。” 白芊芊蹙起好看的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程境凌,程境凌的目光也不闪躲,与白芊芊正面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白芊芊才“噗嗤”一笑,摆了摆手道:“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之前刚见到你的时,我就知道古叔叔很看好你,不然不会把这间院子给你住,没想到直接认了你当干孙子。这么说起来,让研研叫你哥哥还真是叫对了。” “我叫你姨也叫对了。”程境凌接过话道,惹了白芊芊一个大白眼。 两人又闲聊几句,白芊芊答应了程境凌的邀请,过两天会去参加宴席,然后就把刘清研交给他照看,自顾着去柜台对账了。 刘清研七岁多,正是上私塾的年纪。这个世界小孩上私塾基本都是识字、学习《文阔经》、学习算术,此时刘清研做的,就是先生留下来的算术作业。 程境凌左右回家无事,便也不着急走,坐下来辅导起刘清研做作业来。 不得不说,程境凌对于辅导学习是有一套的,毕竟他从小就要辅导刘小雯学习,后来有了代练登录器,又接过不少代替学习、听课的任务,所以对此颇有心得。 有了程境陵的辅导,让本来正绞尽脑汁跟白纸黑字做斗争的刘清研轻松不少,很快便做完了所有留下来的作业。 当夜色渐深,外面街道的行人渐少,铺子也准备打烊了。 对完账的白芊芊回来,看到程境凌和刘清研一大一小两人正在嬉笑玩闹着,而已经做完的作业则整整齐齐地放在桌面上。 白芊芊稍显疲惫的神色露出几分诧异,上前翻看,发现先生留下的作业确实是都写完了,完成的还很好,旁边废纸上还有程境凌辅导时留下的字迹。 程境凌的字可以说是极好的,毕竟从小帮大小姐写作业,后来又辗转多个世界做代写、代抄的苦力单,动不动就几十上百份文章典籍的抄写,再没有天赋的人也能练出一手好字了。 更何况程境凌的天赋上佳。 综合多个世界的书法特点,程境凌创造了一种独属于自己的字体,在书法一道上,已经可以算是开宗立派的宗师了。 所以白芊芊看到程境凌的字迹后才十分惊讶,看了看手中的纸张,又看向一身缉武卫差服跟刘清研玩得正开心的程境凌,白芊芊不敢置信地道:“小程,这是你的字?真好看,这是什么字体?” 程境凌停止了与刘清研的打闹,抬头回答道:“就是我自己写着写着瞎琢摸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字体,程体?哈哈哈!如果非说是什么字体的话,那只能算程体,程境凌的程。” 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程体? 我信你个邪! 白芊芊有些不信,但又不得不信,因为这字体她确实没见过,程境凌也没必要骗她。 程境凌对此则不怎么在意,见白芊芊站在原地陷入了自我怀疑,便起身抻了个懒腰,缓声道:“闭店打烊了?回家吗?” “走!”白芊芊回过神来。 闭店,小厮关门插锁,与几人挥手分道告别。 程境凌和白芊芊带着刘清研,两大一小三人沿着西八街,向家的方向走着。 刘清研左手牵着程境凌,右手牵着白芊芊,开心地抬起腿,让两人提着她走,嘴里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两人则一边逗弄照顾着刘清研,一边聊着天。 白芊芊捋了捋散落到额前的碎发,轻笑道:“真没想到,你一个习武之人,字还这么好看。” “这回知道文武双全是什么意思了?”程境凌洋洋得意道。 白芊芊没好气地赏了他一个白眼。 程境凌低下头,看刘清研开心的左右蹦着,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意,语气变为认真道:“其实,在几天前我还是一名私奴,刘家的私奴,对,城北卖粮的那个刘家……” 闻言,白芊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转头如听天书般的看向他。 看着脚下的路,程境凌自顾地继续说道:“我是十二年前那场饥荒,跟随爹娘逃到拒马城的。爹娘都死在了城外头,我才被刘家收为私奴。多亏了我们大小姐,对我颇多照顾,我才能有机会识字读书,练功习武……为了摆脱奴籍,前几天我练出气血之力后,去缉武卫参加武试,才认识的蛇哥和爷爷……” 程境凌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安静的街道上除了刘清研的蹦跳声,便是他轻言细语的叙述。 其实他觉得自己以前私奴的身份很不堪,但他没有遮掩自己的过去。因为古今来和王蛇都知道,早晚白芊芊也会知道,不如自己说出来,还显得坦荡。 白芊芊耐心听完了程境凌的叙述,看向程境凌的目光中不仅没有瞧不起,反而带有了几分敬佩:“仅凭着偷偷学习就能写出这一手好字,没人教导自己瞎练就能练出气血,你确实配得上文武双全这四个字。现在没有了身份的束缚,相信你一飞冲天、大展宏图的日子不远了。” “那就借白姨你的吉言喽。” “嘁,现在叫我一声白姨,等你以后发达了,不会就不认识我了?” “不会的,顶多不叫你白姨了。” “那叫我什么?” “小白。” 白芊芊抬手轻轻捶了程境凌一下,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娘亲笑,刘清研便也跟着笑。 一时间,街道上只剩下小女孩“咯咯咯”清脆的笑声。 将母女俩送到家后,程境凌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院中洗衣盆内,还飘着早晨起床泡上的衣服,程境凌赶紧上前搓洗干净,顺道将衣服里昨天王蛇给的礼钱拿了出来。 红包早就已经被泡烂了,露出里面金黄的颜色,是一枚金钱。 程境凌又从怀中掏出今天古今来给他的钱袋,打开一看,金灿灿的,整整一袋子金钱! 将钱倒出来一枚一枚过手,足足有三十枚金钱!他这辈子别说见过,连想都没敢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拥有如此巨款! 三十枚金钱,换算下来就是三千枚银钱,三十万铜钱! 一个普通的平民家庭,一辈子不吃不喝,恐怕都攒不下如此多的钱财! 将手中三十一枚金钱包好,正准备放在床底的青石下面,程境凌骤然想起了自己之前被刘威翻出来的钱财……忽然间就觉得如此巨款放在床底下实在是太危险草率了,决定明天还是将这些钱存进钱庄为好。 躺在床上,程境凌面带笑意地发了会呆后,便打开代练登录器,在发单大厅寻找起任务来,现在的他还是只能接一些苦力单。但等他修为和武技层次上去,相信很快就能接修炼、战斗单了。 第三十六章 过往 依然是尽量在代练世界进行休息,放松精神,单子打腻了就开十二时辰的时空缝隙练武,只有在特别疲惫的时候,才会在本世界小睡一会。 程境凌很累很痛苦,但完单后看到自己的代币增加,从时空缝隙出来后感觉到自己的实力飞涨,便又会觉得一切劳累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心里很清楚,无论是王蛇对他散发出来的善意,还是古今来收他为干孙子送房送钱又送武功,都是因为他自身的价值。 他们以为他是习武天才,以为他天生神力,预见他的未来不凡,所以才会与他交好,在他身上投资。 如果没有诸天代练登陆器,他现在还只是一名想要练武翻身却找不到门路的刘府私奴,他们还会对他友善吗?甚至说会多看他一眼吗?白芊芊还会耐心听他诉说自己的过去,让他叫自己白姨吗? 不会,都不会。 但程境凌不会因此对几人心存芥蒂,因为他知道,这世界就是如此,在什么层次结交什么样的人。 换句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只有以自己足够优秀为前提,别人青睐友善的目光才会放在你身上。 程境凌对此心如明镜。 所以,他不仅没有因为生活逐渐明朗而懈怠,反而是愈发勤奋刻苦了。 一夜过去,程境凌共接了十三单代练,进了三次时空缝隙。最后,实在是累得忍不住了,才躺在床上呼呼睡着。 虽然疲惫,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经过三十六个时辰时空缝隙的修炼,程境凌的修为虽然仍只是一阶中期,但距离后期已经不远了。 如果将一阶中期再分10个小层次的话,之前的他只能是1,此次修炼后的他则至少是7,甚至是8。 提升速度十分恐怖! 再说武技的修炼,狸虎三形拳已经达到了小成层次,之前便已经小成的伏魔镇邪刀距离大成更是只有一步之遥。 还有今天古今来给予的功法武技。 其中大摔碑手的练法是此界武道修炼体系,程境凌不会修炼,只修炼了大摔碑手的打法武技。因为没有修炼练法的原因,所以进度稍显缓慢,才只是堪堪入门。 而解熊刀则是进境飞速,已经精通了。 期间,程境凌还抽空用代练登录器评定了两门功法在诸天万界中的品级,其中五品功法大摔碑手是玄级中品,六品武技解熊刀是玄级下品。 程境凌默默计算了一番,如果此界五品功法在诸天万界评定中只是玄级中品的话,那四品功法就是玄级上品,而一二三品对应着的应该就是地级的上中下三品。 那诸天万界中的天级功法,在此界又是什么级别? 一品之上? 还是根本就没有? 程境凌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了过去,还做了梦,梦到了十二年前,自己与父母永别的那一幕。 …… “儿子,以后爹不在你身边,你要保护好你自己。”程铁龙双手捧着年幼的程境凌脑袋,眼含泪花地说道。 李凤娇将年幼的程境凌紧紧搂在怀中,哭得泣不成声,“宝儿,不要忘了你的爹娘啊,你爹叫程铁龙,你娘叫李凤娇,不要忘了我们。也别忘了你自己,你的名字是程境凌,记住了吗?” 然后,程铁龙和李凤娇便用刀在程境凌面前双双自尽了。 刘家总管刘福上前捡起程铁龙夫妻自尽用的刀,开心道:“好刀,好刀啊!没想到这两个短命鬼,还有柄这么好的刀!” 刀刃上还淌着森红的鲜血,映得刘福的笑脸有些狰狞可怖。 随后刘福朝身后招手,吆喝道:“来,把这个小崽子带回去,签卖身契!” 当时才刚刚三岁多的程境凌,被吓得哭都忘了,就呆呆地由刘府人拖走了。 …… “啊!” 程境凌由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硬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呢喃道:“爹,娘,好久不见,你们也想我了?我现在终于走出刘家,不再是一名私奴了,你们也为我高兴?突然来,是怕我忘了你们吗?不会的,我不会忘的……” 十二年前,也就是元丰六年,当时正赶上闹大饥荒,天灾人祸不断,天元帝国北方饥殍载道,一票人间地狱般的惨像。 拒马城作为帝国最北方的边陲重城,粮库中常年备有满粮以防蛮族进犯,所以城内的老百姓们依靠官府开仓放的粥糊,虽面有菜色,瘦骨嶙峋,但好歹还能活下去。 但城外却是饿殍枕藉,伏尸数十万有余,整天都是垂死的呻吟和哀嚎声不绝于耳。 析骨而炊,易子而食之情景已稀松平常。 程境凌就是那时,跟随父母逃荒到拒马城来的。 饥民们被拦在城外,如血山肉海,站在墙头上甚至一眼都望不到边。拒马城出动了不少武者镇守城门,大开杀戒,才拦住了频频冲城的饥民们。 一时间,高大的城墙将城内城外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也正是借着这个机会,刘家等世家大族出城开始挑选起私奴,要求必须是四岁以下身高不足两尺的孩童,且长相丑陋的不要、身有残疾的不要、还有亲人在世的不要……条件很严苛,但活命的机会摆在眼前,仍是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当时的程境凌只有一个条件不符合,那就是还有亲人在世,于是被所有家族都拒之门外。 装作是孤儿?完全没可能。 饥民们混在一起久了,彼此都有些了解眼熟,你装作是孤儿,马上就会有人上前举报揭发你。 要知道人心险恶,对于已经活不下去的人,怎么会放任别人轻易有活路? 当时,面对程铁龙夫妇的苦苦哀求,只有刘家管家刘福“大发善心”,给了程铁龙夫妇一个选择:只要他们两人去死,程境凌变成孤儿,刘家就收下他。 然后,便有了程铁龙和李凤娇自尽在他面前的惨相。 程境陵活了下来,每天有一口勉强可以果腹的稀粥喝,他知道这是爹娘用命换来的。 在往后的无数个日夜,爹娘死在眼前的画面反复出现在程境凌梦里,让他在一个又一个午夜惊醒,夜不能寐。 程境凌恨刘福,虽然是他给了自己活命的机会,但却让他生不如死。 他时常在想,倒不如当就初死在爹娘怀里算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也挺好,他也不必独自一人苟活在这世上吃苦遭罪。 他永远忘不了刘福让父母去死时脸上的戏谑愚弄,也忘不了刘福捡起父母自尽用的刀时眼中的贪婪喜悦。刘福那张脸,成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恐惧梦魇。 擦了擦眼角不自觉流下的眼泪,程境凌望着远处天边,轻声道:“爹,娘,我现在变好了,以后还有好长好远的路要走。我会好好活下去,带着你们俩的那一份,活出个人样来!还有,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不远了……很快……” 第三十七章 酒席 一晃两天时间过去。 这两天里,程境凌又跑了两趟问武堂,询问古今来他的老朋友都通知得怎么样了,并定下了酒席的准确时间。 然后便按照王蛇当初留下的地址,特意去拜访了他。告诉他自己认亲古今来为干爷爷一事,并邀请他到时候来喝酒吃饭。 听到这个消息,王蛇经过短暂的惊讶后,立刻表示了祝贺,并答应一定来。 接着就是买材料,备菜、备酒、备茶,尽可能保证酒席的完善周到,不要有什么疏漏。 颇为劳神。 如果只是宴请古今来、王蛇、白芊芊三人,程境凌还不至于如此操心费力,但关键是还有古今来的老友们。 这明面上说是朋友们随便聚聚的家宴,但其实就是认亲宴,通知大家古今来收了他程境凌为干孙子。 关乎自己的脸面,更关乎古今来的脸面,程境凌不敢大意。 但即便如此繁忙,每天程境凌还是会抽出时间来习武练功、接单代练。 两天时间,让程境凌的修为成功突破到一阶后期,相当于此界锻体境炼腑或神桥阶段。 武技方面,大摔碑手已达精通层次,伏魔镇邪刀更是已经大成,可以转修明王镇邪刀了。 明王镇邪刀为玄级中品武技,换算成此界的武技品级就是五品,比古今来给他的解熊刀还要高上一品。 实力飞速增长的代价就是,代币的飞速消耗。 即便程境凌一直在接单代练,但他接的苦力单都是01、02代币的收入,远不及花销的快。 像之前那样的“肥单”,再也没遇到过。 此时程境凌的代币余额只剩下178,如果继续这样入不敷出下去,过不了几天代币就要被消耗空,那他的实力增长就将会变得缓慢起来。 而已经习惯在时空缝隙中飞速进步的程境凌,又怎么能再忍受正常世界的龟速提升? 程境凌决定,等酒宴过后,便开始尝试着接手一些正常的代练单子。 打苦力单,是没有出路的。 …… 酒宴当天。 一大清早,程境凌刚把从早市买回来新鲜牛排切成一节节小段,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是谁来得这么早? 程境凌将潮湿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路小跑着去开门。 院门打开,一大一小、一美丽一可爱的两人正站在门外,是白芊芊领着刘清研先到了。 刘清研的眼神还有些朦胧,显然是刚睡醒,见到程境凌后,礼貌地道:“大哥哥,早上好!” “研研早上好。” 程境凌温柔地应了一声,然后连忙让开身子,看向白芊芊,笑着道:“白姨,早上好啊。来这么早?怎么不让研研多睡一会儿,小孩子睡眠不足容易长不高的。” 白芊芊左手拎着礼物,右手牵着刘清研的手进了院,撇了撇嘴道:“这个小睡包,几点叫她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天天睡到太阳晒屁股都不肯起来。我这不是想早点来帮帮你嘛!你家就你自己一个人,哪能忙的过来。” 今天白芊芊的打扮与前两次不同,没有穿色彩鲜艳的锦绣纱裙,而是穿了一身紧口的衣服裤子,靛青色布料,明显是有备而来。 将礼物放在石桌上,安排刘清研在石凳上坐下后,白芊芊轻车熟路地朝灶房走去,一边走一边挽起左右袖口,露出两节似白莲藕般的手臂。 程境凌连忙上前阻拦道:“不用不用,白姨,不用帮忙,你歇着去,我自己就行!” 说话的同时,还低头看了眼白芊芊柔荑般的双手,肌肤如凝脂,十根手指又细又长,犹如玉石雕刻的尖笋一般,就好似是对艺术品,哪像是能干活的手? 顺着程境凌目光看向自己的双手,白芊芊反应过来,抬起手张开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没好气地道:“怎么,瞧不起人呀?觉得我不像会做饭的人吗?你猜猜我是怎么把研研拉扯大的!” 此时,坐在一旁石凳上的刘清研也开口帮腔道:“大哥哥,我娘做饭可好吃啦!特别是蒜烧金尾鲤……娘!我想吃鱼啦!” “想吃鱼……那要看你大哥哥买没买鱼!”白芊芊越过程境凌,头也不回地道。 刘清研的双眼无辜又清澈,直勾勾地盯向程境凌。 程境凌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转身追进灶房,应声道:“有有,不过买的不是金尾鲤,是跃渠麟。我再去买一条金尾鲤?” “跃渠麟……这鱼可是要提前预订的,还要看渔家运气如何,能不能打上来,你竟然买到了?下血本啊!” “啊?这么珍贵吗?我不知道啊。渔家就跟我说这个鱼好,稀有,还说什么被我赶上了算我运气好,我还以为他忽悠我呢!” “不知道你还买?买回来你会做吗?” “哈哈哈,鱼的做法都大差不差嘛。” “那可不是,跃渠麟就要清蒸沾秘制料汁才好吃,这秘制料汁我刚好会调。研研,有跃渠麟呢,你有口福啦!” “好耶!” 程境凌和白芊芊在灶房忙碌了起来,刘清研自己在院子里玩,一会胡乱挥舞一通武器架上的木刀木剑,一会跑进灶房看看两人在弄什么菜,被馋得口水直流。 程境凌一边将手中的朴菜切段,一边笑呵呵地道:“没想到研研还是个小……美食家。” 他本来想说小吃货,这是他在某个世界代练时学到的词,他觉得挺有趣可爱的,正适合刘清研。 但又怕白芊芊误会,以为是贬义词,话到嘴边便又改成了小美食家。 白芊芊探头看了眼在门外疯跑的刘清研,苦笑一声道:“这孩子,能吃能睡的,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道。小时候还好,等再长大点,不就成个又馋又懒的大胖丫头了?到时候嫁人都嫁不出去!所以现在我也控制她,不让她天天胡吃海塞的,可越控制她越馋,唉……” 看着白芊芊微微蹙起的眉头,程境凌奉承道:“研研这孩子长相随你,长大就算胖了也是个胖美人,怎么会嫁不出去。” “就你会说话!”白芊芊轻轻白了他一眼。 程境凌嘿嘿一笑,然后又认真建议道:“不过你可以考虑让研研习武啊,如果练武的话,那再怎么吃和睡都没关系。到时候能吃还是福了,营养摄入得快,修炼的就也快,没准研研还是个武道天才呢。” 程境凌想着,如果刘清研习武的话,自己可以去为她搜罗两本适合女子修炼的功法武技。反正功法武技在诸天也不值钱,黄级武学个位数卖都没人收,估计一两枚代币就可以功法武学买一赠一了。 没想到白芊芊闻言却是神色一黯,沉默了片刻后,才有些低落的道:“我不想她学武。学武了就难免要接触武者、接触江湖,而这个江湖又太残酷太危险了,我只想她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灶房内陷入了沉默,程境凌张了张嘴,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一时间,只能听见刘清研在院内的嬉笑声偶尔响起。 这次酒席程境凌共准备了十六个菜,两人先将凉菜、熟食做出来放在一边,又将汤做出来,放在笼屉里保温,最后才做荤素热菜。 这时,外面院子敲门声再次响起。 程境凌看了眼天色,现在刚刚巳时末,接近午时,而酒席订的具体时间是午时二刻左右。 这个时间来的应该不是古今来和他朋友,那就是王蛇了。 在院子自娱自乐的刘清研听到敲门声,喊了声“来啦”,便要去开门, 程境凌也连忙从厨房走出去迎接。 还没等程境凌走到门口,刘清研便已经将门闩拉开了,院门打开,门外果然是王蛇。 王蛇手里同样拎着礼物,见到开门的是刘清研后,本来无精打采的神情瞬间变得精神抖擞起来,笑嘻嘻地道:“是研研呀,想没想叔叔?” “王叔叔!”见到王蛇后的刘清研也很开心,蹦跳着张开手想让王蛇抱。 “蛇哥你来了。”程境凌站在旁边打了声招呼。 这时灶房的白芊芊听到动静也出来了,看着欢喜的刘清研,训斥道:“研研,你都多大了?不能再让叔叔抱了!” 闻言,正准备蹲下将刘清研抱起来的王蛇收回了动作,顺势把手中礼物递给程境凌,进院后直接找上摇椅躺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跟白芊芊打招呼:“白姐在灶房帮你大侄子忙呢?你跟我老弟忙着,我帮你照看研研!”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呀你,没个正形!”白芊芊数落了王蛇一句,随后便回到灶房继续忙活起来了。 两人先将素菜炒完,就剩下几个荤菜没炒了,这时白芊芊提出了要走:“境凌,剩下几个菜你自己炒,油烟太大了,我先回家换身衣服。” 白芊芊现在一身靛青色粗布衣服,是为了来帮忙干活方便,所以才特意换上的“工服”。 一会还有别人要来,她不可能就穿这一身,自然要回去换盛装出席。 而且刚才两个人在灶房忙活,白芊芊还出了不少汗,回去没准要重新洗漱补妆。 眼瞅着就要到午时了,程境凌连忙道:“白姨你快回去,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白芊芊回隔壁换衣服去了,刘清研在院子玩耍了一早上,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自然也被她带走了。 王蛇自己在院子里没意思,就来灶房看程境凌炒菜。 程境凌的厨艺十分了得,刚才给白芊芊都惊了一下。 毕竟他也代练过不少跟厨艺有关的单子,烹饪技巧不敢说多么顶尖,但做出来的菜至少色香味俱全。 王蛇站在灶房门口,靠着门框子,看程境凌手中大勺飞舞,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自然,将一道道热气腾腾飘着浓香的菜肴从他锅中扒拉到盘里,整个人都惊了。 “你还有这一手呢?”王蛇瞠目结舌地道:“我还以为你就是从酒店订菜,或者是主要让芊芊姐帮忙做,没想到是你自己做。原来上次你不是吹牛啊?手艺真这么好!你以前在刘家,是在后厨工作吗?” “也不是,就打杂的时候看他们做,看着看着就会了。”程境凌不好意思地小小谦虚了一下。 王蛇不禁一时语塞,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厉害,天才跟我们这种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学什么都是看一眼就会。” 两人随意地聊着天,没一会菜就全部做好了,然后两人就到正厅去摆桌摆盘。 平常程境凌自己喜欢在院子的石桌上对付一口就算了,但今天宴客,自然是要到正厅来。 将酒水茶水准备好,然后凉菜熟食先摆上去,两人正往桌子上端菜呢,院外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咚咚咚!” 这回听敲门沉重有力,肯定不是白芊芊她们娘俩,应该是古今来和他的朋友们到了。 程境凌快步去开门,王蛇悠哉地跟在他身后。 吱呀—— 院门被拉开,首先看到的就是红光满面的古今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五个人。 程境凌连忙让开门口的位置,笑道:“爷爷您来了,各位长辈们好!” 古今来笑呵呵地点了点头,随后大踏步走进院子,用满是追忆怀念的眼神四周扫了一眼后,感慨道:“好久没回来了啊。” 接着扭过身,站在程境凌身边,一手按着他后背,另一只手伸出比向后面几人,一个一个的为他介绍道:“来,孙子,这些都是爷爷的老朋友。 这位袁旭林,咱们缉武卫的两位金衣缉捕之一,你就叫袁爷爷。 这位白山,咱们拒马城城卫军典营,你白叔。 这位王鹏超,府衙典狱司的司狱,你以后在工作上,跟他少不了打交道,叫王叔。 这位姜志辉,府衙左事,你姜叔。 还有这位,你们银七队的银衣缉事李金生,你顶头上司的上司。你可要跟他打好关系,不然容易给你穿小鞋啊,哈哈哈哈哈” 古今来依次为程境凌认真介绍着,程境凌的态度恭敬认真,挨个问了好,而每个人对待程境凌的态度也都十分和蔼友善。 特别是银衣缉事李金生,介绍到他的时候,他连忙上前抓住了程境凌的手,表现得分外亲切,笑容满面的道:“别听古老开玩笑,你是古老的孙子,那就是我的亲侄子!叫我叔就行!境凌,以后你我可就要经常见面了,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的,尽管跟你李叔说,能办的李叔都给你办了!” 李金生身材中等,有张小圆脸,很爱笑,一笑眼睛就眯成缝,头发微微发黄卷曲,也不知是不是有西方百王联盟国的血统。 面对李金生的主动示好,程境凌则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点头感谢道:“多谢李叔了。” 第三十八章 见面 跟程境凌寒暄过后,李金生又将目光投向王蛇,笑呵呵的主动招呼道:“小蛇也在呢。” “李缉事,”王蛇随意地拱了拱手,寒暄道:“昨天还没在卫里看见你,今天刚回来吗。” “嗯,”李金生点了点头道:“早上刚从郭家沟回到卫里,正在缉捕房跟袁缉捕汇报工作呢,就听见古老邀请袁缉捕来喝酒。听说有好酒好菜,我这不就厚着脸皮跟来了,呵呵。” 其实按原打算,古今来确实没想叫李金生,他们两人也素来没什么交情。只是李金生跟袁旭林汇报工作时,恰巧碰上了。 古今来想着他以后是程境凌的上级领导,正好让程境凌提前认识一下,便顺便把他带来了。 李金生也知道自己是临时被加进来的,但他会做人会说话,只说自己是主动厚着脸皮前来蹭饭,不让古今来和程境凌尴尬。 “来,来,往里面坐,坐下说!”见大家都进来了,古今来便携着程境凌开始招呼几人落座。 程境凌注意到,包括袁旭林在内的几人跟王蛇打招呼时都很客气。 按理来说,这里除了他以外,就是王蛇职位辈分最低,但大家对待他却好像平级一般。 不知是因为王蛇实力高能力强的原因,还是他背景不一般? 几人入席落座,坐在主位最上方的,不必多说就是古今来了。程境凌坐在他左边,身旁是王蛇。古今来右侧则是依次坐着袁旭林、白山、王鹏超、姜志辉、李金生几人。 确定好位置后,程境凌没有直接坐下,而是去灶房将剩下的菜全端上桌,桌上几人则先各自闲聊着。 这里面地位最高的,就是金衣缉捕袁旭林了。 袁旭林身材高瘦,秃顶有些严重,小鼻子小眼睛,跟古今来差不多的年纪,但精气神看起来却比古今来要好上不少。 城卫军典营白山是个矮胖的中年,香肠嘴,左脸到耳根处有一道长疤,皮肤黝黑,四肢粗壮,肚子微微隆起。 袁旭林、白山和古今来三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不时就响起一阵哄笑声。 旁边王鹏超和姜志辉两人则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两人的表情严肃,应该是说着工作。 典狱司司狱王鹏超身材高壮,跟白山一样的黝黑皮肤,但浓眉大眼,看起来颇有正气和威严。 府衙左事姜志辉则是一介文弱书生打扮,皮肤白皙面容俊逸,一缕短须垂在胸前,双眼炯炯有神,嘴角常含笑容,一眼看去就是个颇为和善之人。 坐在桌尾的李金生跟王鹏超、姜志辉几人不熟,与古今来和袁旭林又隔得太远,一时间和谁也搭不上话。 好在对面还有个王蛇,两人隔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倒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刚好要去端最后两盘菜的程境凌赶忙去开门,只见已经换好衣服的白芊芊和刘清研一大一小两位美人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白芊芊换了一身素白色锦裙,头发重新梳成了垂月簪,脸上只是轻施粉黛便已足够惊艳,亭亭站在青灰色的小巷中,就如一朵盛开在淤泥上的白荷花,迎风摇晃。 “大哥哥,我又回来啦!”刘清研开心地跟程境凌打招呼。 “欢迎研研,”摸了摸刘清研的头,程境凌又看向白芊芊,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快请进,白姨,爷爷他们刚到。” “嗯。” 轻轻应了一声,白芊芊牵着刘清研,缓步走了进去。 随着白芊芊的到来,本有些嘈杂吵闹的餐桌逐渐安静下来。 袁旭林几人皆是看向白芊芊母女,露出和蔼的笑容,同时又悄悄关注着古今来的反应。 走到餐桌前,白芊芊曲身一福,对着众人柔声道:“芊芊见过各位叔伯、大人,古叔叔,好久未见了,身体可还安好?” 白芊芊对视上古今来的目光,古今来此时已经是眼含热泪,看看白芊芊,又看向刘清研,颤抖着回应道:“好……还好,芊芊,这就是研研,我……” “研研,这就是你爷爷,叫爷爷。”白芊芊低头对刘清研说道。 “爷,爷爷……”刘清研半个身子藏在白芊芊身后,瞪着懵懂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古今来,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哎!乖孙女,快上爷爷这来,让爷爷好好看看你。”古今来应了一声,喜悦地张开手让刘清研过去。 刘清研犹豫了一番后,却摇了摇头。 最后,还是白芊芊牵着刘清研的手,走到了古今来身边。 古今来用自己粗糙的大手轻轻握住刘清研白嫩的小手,眼泪终于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其实仔细算来,古今来是刘胜的义父、刘清研的爷爷,按理说,白芊芊也应该叫他一声父亲的。 但因为白芊芊的父亲跟古今来是至交好友,古今来可以说是看着白芊芊长大的,白芊芊从小便叫古今来叔叔,连刘胜都是后来古今来给白芊芊介绍的。 所以,即便之后刘胜认了古今来为干爹,白芊芊仍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叫他古叔叔。 已经近八年没见面,是叔侄却又情同父女的两人,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但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也不想当着大家的面出丑,于是场面一时间便有些沉默下来。 此时,程境凌正好端上了最后两盘菜摆在桌上,一桌十六个菜便算齐了。 “白姨坐啊,”拉开王蛇旁边的两个椅子,程境凌打破了宁静的气氛,出声邀请道:“来,坐这。菜都上齐了,赶紧吃,都给研研饿坏了。” 安排白芊芊母女坐下后,程境凌提起酒壶开始挨个倒酒。 最后,忙活完的程境凌终于落座,看向了古今来。 今天虽然是程境凌张罗操办的酒席,但说到底还是古今来的主场,在场辈分最大的也是他,于情于理第一杯酒都应当是他来提。 见所有人目光都看向自己,古今来也不怯场,微微颤抖的手端起酒杯,朗声道:“今天在座的,都是我古今来的好朋友,虚的咱就不说了,就两件事。第一件事,老古我认了个干孙子,程境凌!” 说到这,古今来伸出另一只手比向了程境凌,程境凌也顺势举杯,敬向众人。 然后古今来继续道:“我们俩都是孤苦伶仃的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今后就跟亲爷孙一样,要彼此依靠。若以后我孙子遇到什么难事,还请各位好友看在我老古的面子上拉一下、帮一把,老古我先在此谢过了!” 说完,古今来便举杯一饮而尽,程境凌跟随同饮。 “古大哥说话还是这么直白敞亮!放心,你的孙子,就是我的孙子,凭咱们俩的关系,没二话!” “古老,没问题,以后咱们就事儿上见!” “境凌这个侄子我认下了,古老您放心!” 桌上其他人也都很赏脸,共同举杯饮下了第一杯酒。 程境凌起身依次为众人把酒再满上,走到李金生旁边时,李金生跟他又要了一瓶酒,笑道:“境凌快回去坐,不必起身伺候局儿,我们自己倒酒就好。你去那头,顾好古老和袁缉捕就行,这边交给你李叔我,肯定替你照顾好了!” 说罢,还轻拍了一下程境凌手臂,示意他快坐回去。 待程境凌回到座位上后,古今来才再次举杯道:“第二件事,就是老古我过去因为一些难以挽回事,这些年一直躲起来,不敢出门,固步自封,做了胆小鬼!冷落了各位老友和亲人,还请大家原谅则个!第二杯老古我干了,算是给各位赔罪!行了,大家开始吃菜,看看我孙子的手艺如何!” 话音落下,古今来又是一杯酒饮下,随后带头吃了口菜。 大家同饮一杯酒后,纷纷跟着动筷,酒桌上的气氛瞬间热切起来。 程境凌惦记着刘清研说想吃鱼,便先用公筷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刘清研的餐盘里,接着又给古今来夹了一块。 “谢谢大哥哥!”刘清研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鱼肉,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古今来蘸了蘸料汁后,将鱼肉送进口中,咀嚼了几下后,满意地点头道:“不错,新鲜的跃渠麟,好多年没吃到过了。料汁是芊芊配的?我一口就尝出来了。” “是,白姨一大早就来帮忙了。多亏了她,不然我一个人还真准备不了这么丰盛。”程境凌回应道。 白芊芊没有居功,摆手道:“算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是跟着洗洗菜、备备料,都是些杂活。菜都是境凌炒的,味道真不错,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在座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见多识广,但此刻桌上很多菜竟然都没见过。 袁旭林举起筷子向一道颜色金黄诱人的菜夹去,本以为是道素菜,放入嘴中后,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满嘴留香,酥脆外表下竟是香嫩的肉块。 他不禁眼前一亮,指着这道菜对程境凌问道:“小程,这道菜叫什么?是怎么做的?老夫竟是从未吃到过。” 程境凌看了那道菜一眼,笑着回答道:“这叫锅包肉,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味道还行吗?” 锅包肉自然不是程境凌发明的,是他在某个世界代练时顺道学来的。 但此界没有人会,他是首创,那他说是自己发明的自然也不会有人反驳。 众人闻言一愣,看向程境凌的目光皆是有些惊讶,只有早就知道此事的王蛇和白芊芊表情没有变化。 白山显然是餐桌上的老饕了,十分享受口腹之欲,天南海北的奇珍美食基本都吃过。平常时出门赴宴,基本都是喝酒多,吃菜少,酒楼餐馆的饭菜早就已经吃腻了。 可今天餐桌上,好多菜都是白山见都没见过的。 挨个试着入口,味道又都十分新奇好吃,此时酒刚喝两杯,菜却已经吃下去不少了。 听到程境凌回答袁旭林的话后,白山用筷子指了指桌上他没见过的菜,不敢置信地道:“这些菜,都是你研究的?” “是,”程境凌微笑着,理所应当地回答道:“以前吃不上好的,就馋。看他们做饭我就跟着学,自己研究,瞎捉摸。然后就研究出了这些菜,都是按照我自己口味来的,还是第一次请别人吃,之前我还害怕不合各位长辈口味呢。” “好吃好吃!” 白山又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就你这手艺,开个酒楼,肯定是天天爆满,没想到你还是个厨艺天才。” 相比于这些粗鄙武夫的狼吞虎咽,姜志辉吃相就文雅许多,细嚼慢咽的,但亦是称赞道:“确实不错!白典营说得对,以境凌你的手艺,若是去开个酒楼,绝对能日进斗金!” “我说你们行了啊!”这时袁旭林出声了,打趣道:“境凌以后可是我们缉武卫的中流砥柱,你们竟然撺掇他去开酒楼?他去开酒楼了,我们缉武卫损失了个人才,你们谁能补?” “哈哈哈,袁缉捕说得有道理!” “是我们失言了,自罚一杯!” 酒桌上一片欢快的气氛。 但听到袁旭林的话后,王蛇却是十分认真地道:“境凌去开酒楼确实是屈才了,以他的天资,日后在武道上必有一番成就。你们还不知道,境凌无人领路,是自己偷看护卫们习武,瞎捉摸着修炼,练出气血踏入的武道。而且他还天生神力,筋骨之强横远超同境界武者。如此天资,只要不习武,不管去干嘛都是浪费人才。” 哦? 自己瞎练,就能练成武者!? 如果这句话不是此时此地由王蛇口中说出,而且古今来也跟着一脸赞同且得意地点头,几人必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这回,众人看向程境凌的目光比刚才还要吃惊讶异,包括白芊芊。 白芊芊早就猜到程境凌的武道天赋肯定不凡,却没想到会如此天资纵横! 成为酒桌上的焦点,程境凌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便挠头傻笑起来。 第三十九章 天才妖孽! 说到底,此界还是以武为尊。 如果说刚才众人对于程境凌厨艺天赋的赞赏,还夹杂有几分玩笑意味。 此时在知道他的武道天赋后,除了王蛇和刘清研的所有人,都不禁放下筷子,瞪大眼睛将目光投向了程境凌。 大家都是老相识了,桌上众人对古今来的性格都有所了解,赴宴之前便猜到了,他收的这个孙子天赋不会平庸,但却万万没想到会如此惊艳。 想到古今来只是收其为孙,而不是收徒,再看看古今来止不住微微颤抖的手,袁旭林挑眉道:“古大哥,境凌在无人领路的情况下,仅凭自己摸索便能踏足武道,说一句天才妖孽也不为过。日后若是有人悉心教导,定会一飞冲天,成为天元江湖上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啊!现在境凌还没有拜师呢?古大哥你教导也不方便,不如就让境凌跟着我,如何?只要你答应,境凌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以袁旭林的地位和年纪,若此时收程境凌为关门弟子,那基本就是在向所有人宣布程境凌是他的衣钵传人! 金衣缉捕,在寻常城池中,已经是当地缉武卫的一把手了。 就算拒马城作为玉兰州的州城,规格比普通城池要高,城中缉武卫配有两名金衣缉捕,并且还有玉衣缉查坐镇,那袁旭林也是二把手之一,可以说是位高权重。 如果向外宣布程境凌是他的衣钵传人,再加上古今来的人脉,那程境凌立刻就会成为拒马城中的顶尖二代之一,横着走都没问题! 前几天还是任人欺辱的私奴,几天时间便一跃成为有权有势的二代,这种好事谁不想? 程境凌就不想。 拜师? 再会教徒弟的师傅,能有代练亲自上号代练效果好吗? 再身怀绝学的师傅,传授的武学能有诸天万界的武学广博强悍吗? 程境凌认古今来为爷爷,是因为古今来身体残废,无法教他武学,也无法经常检查他的武道进度。 可拜师就不一样了。 拜了师傅,肯定会教导武学、经常检查他的武学进度,那岂不是就会发现他修为经常爆发性增长,还会发现他学习武技时悟性一般,但转头武学层次又会飞速拔高……怎么看都有问题啊! 可以说,拜师对于程境凌来说,除了一点身份上的提升外,没有任何益处,处处都是枷锁和限制! 但古今来对袁旭林的态度却十分满意。 古今来为什么要张罗今天这一场酒席?除了将自己的人脉介绍给程境凌认识以外,不就是知道自己无法教导他修炼,怕耽误了他这根好苗子,所以才想要为他找个好师傅嘛! 而跟古今来熟识的人当中,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武道修为,袁旭林无疑都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不过古今来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准备再抻抻袁旭林,多为程境凌索要点好处。 “这个……老袁啊,”古今来嘬了一口杯中美酒,在袁旭林期待的目光中悠悠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就算老古我现在废了,但境凌他一个刚入武道的小孩子,我还能教导不了?前两天我刚把大摔碑手和解熊刀交给他,以境凌的天资,就算自己修炼,有我在旁边看护指点,也不会有问题的。拜师的事,等什么时候我教不动了再说!” 古今来言外之意,就是想让袁旭林拿出点诚意来,或做出些对程境凌有利的承诺。 两人多年好友了,古今来什么心思袁旭林岂能不知道? 抬杯与古今来相碰,袁旭林微微一笑,正待说些什么,本来一直在旁边不动声色聆听的程境凌却忽然开口道:“没错,我自己照着秘籍练也可以的。上次爷爷交给我的大摔碑手和解熊刀,我练了两天还没遇到什么问题。” 众人听到他这“年少轻狂”的话语,不禁忍俊不禁,彼此相视一笑。 两天时间?也就把秘籍看个大概,拳法、刀法的套路估计都记不全,能遇到什么问题? 他们觉得程境凌是从小没有人教导,“野”惯了,不知道若是有个好师傅引导教学,会有多么省时省力。 放下酒杯,袁旭林轻笑一声,正待说些什么,便听程境凌又对古今来说道:“爷爷,大摔碑手和解熊刀我都已经精通了,觉得还挺简单的,没有什么疑问。” 随着程境凌的话音落下,场上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古今来才迟疑地问道:“什、什么?你说什么?” 他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程境凌一脸莫名的认真道:“我说大摔碑手和解熊刀我都已经精通了啊,挺简单的。不过爷爷你交给我的功法,确实比我自己瞎练有用。练了大摔碑手,再加上最近吃得好了,我感觉我体内的气血之力飞速增长,比之前已经翻了好几倍了!” 紧紧盯着程境凌的表情,见他不是在开玩笑后,古今来手也不抖了,直接握住程境凌的手腕,低喝一声:“鼓动气血!” 程境凌下意识照做,浑身气血流转涌动。 半晌后,古今来松开程境凌的手腕,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久久无语。 “什么情况?古大哥?”等了半天也不见古今来说话,袁旭林在旁边急得直催,“到底怎么样,你快说啊!” 摆了摆手,制止了袁旭林的询问,古今来抬手指向院外的练武场,“境凌,你现在去给我将大摔碑手和解熊刀各练一遍,我看看。” “哦。”程境凌点了点头,起身便出去了。 桌上的人一涌而出,就连吃得正香的刘清研也不情不愿地被白芊芊拉走了。 程境凌先是练了一遍大摔碑手,接着又拿起木刀耍了一趟解熊刀。 当程境凌最后一个动作完成收刀后,明显可以听到围在演武场四周的众人呼吸声都沉重了起来。 “好!大哥哥耍得真好看!”只有天真活泼的刘清研跳起来为他鼓掌称赞。 笑着摸了摸刘清研的脑袋,然后也不去看其他人复杂的目光,程境凌走到古今来身边,劝说道:“爷爷,回去吃饭?刚开席,大家还没吃几口呢。” 古今来却如同没听见他说话一般,只是双目无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口中呢喃着:“真的,真的精通了。两天时间……只用了两天,两门功法武技……” “爷爷?爷爷!”程境凌轻轻推动古今来的肩膀,将他唤回神来。 刚一回过神,古今来就紧紧抓住了程境凌的双手,似是生怕他跑了,激动地道:“好,好啊!我知道你的天资不凡,却没曾想高到如此地步!只用了两天,就将大摔碑手和解熊刀全部练到精通层次,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古今来心中的激动已经难以言表! 旁边袁旭林、白山等人看向程境陵的目光,也从之前看小辈的欣赏,变成了看怪物般的惊异。 古今来的大摔碑手和解熊刀在场人都是知道的,五品功法和六品武技。算不得什么顶尖武学,但在这个大多数武者只有八九品功法可练的江湖,也属于主流之上了。 “古大哥!”袁旭林将手搭在古今来的肩膀上,神色不复刚才得平静淡然,也懒得与古今来打机锋了,急促道:“你将境凌交给我,我绝对待他比亲孙子还要好!我的两个徒弟已经出师了,现在我可以专心教导境凌。在资源钱财方面,我也可以保证倾尽所有!尽心尽力的培养他!” 说完后,袁旭林将灼灼目光投向了程境凌,就好似要将他吃了一般,让程境凌心中不禁为之有些恶寒。 为何上了年纪的武者会如此渴求一名资质上佳的弟子? 因为传承!因为名声! 他们的武道之路早已经走到了尽头,以后再难进步。想要将自己的一身武学传承下去,甚至是发扬光大,只能让徒弟来了。 就像是一些父母,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希望他们能做到。 但马遍地都是,千里马难寻。 想要碰到一名资质绝顶的孩子,简直比在路上捡到万枚金钱还要困难! 今日看到天赋异禀的程境凌,袁旭林心中甚至生出一股庆幸之情,庆幸自己运气好,能遇到如此天资之人。 可以说,等程境凌成长起来,走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名扬江湖后。就算不再回来,他作为程境凌的师傅,也是与有荣焉,地位将比现在提高数个层次不止! 若是刚才,听袁旭林如此说,古今来肯定二话不说就会答应。 但现在,他却有些犹豫起来。 “这?这个嘛……”古今来吞吞吐吐的,不肯给个痛快话。 程境凌见状,不禁心中一喜,他之所以迫不及待展现自己的“资质”,要的就是古今来这个反应! 这种情绪不难理解。 当你家里有一只几万块钱的名贵猫猫时,你会带出去炫耀,让自己的好朋友撸它,看到好朋友对自家猫猫喜爱,你心里还会洋洋得意。 但你家里的若是一只熊猫呢? 你还是会炫耀,但还敢轻易带它出去吗?更别说让朋友抚养一段时间。你就不怕朋友对它太好,导致它跟朋友更亲了,以后不认你了? 所以古今来犹豫了,不再想将程境凌交给袁旭林教导。 一是怕袁旭林给自己的“乖孙”拐跑,二也是觉得袁旭林有点不配教自己孙子了。 自己孙子如此天资,区区袁旭林也配当他师傅!? 我得给境凌找个更好的师傅——古今来如此想着。 见古今来犹豫起来,袁旭林脸色不禁变了,正待再说些什么,程境凌又开口了。 “爷爷,袁爷爷,还有各位叔伯,咱们进去?”程境凌指了指旁边正厅,苦笑一声道:“怎么吃得好好的,都跑院儿里来了?继续回去吃啊。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对对对,”古今来借坡下驴,顺着程境凌的话,点头道:“境凌一片心意,筹备了好几天,起大早跟芊芊费心费力做的饭,大家才吃了几口?快回去,继续吃饭喝酒!” 于是一群人各怀心思,又回到了餐桌上。 坐回到桌前,袁旭林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跟古今来几十年的交情,看古今来的反应就能猜到他是什么意思。 但他不准备在此继续说什么了,而是想等以后单独找古今来再聊——甚至可以越过古今来,直接找程境凌谈嘛。 袁旭林的目光轻轻扫过程境凌,若有所思。 一旁白山、王鹏超等人虽然也惊异于程境凌的天资,但对收其为徒却无太多想法。 不是不眼馋这么一个天才传人,只是他们清楚,就凭程境凌展现出来的天资,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们来教,不如就看个热闹算了。 酒桌上一时有些沉寂,就在程境凌想着找个什么话题缓和一下气氛的时候,王蛇又开口了。 “唉,”先是一声叹息,将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自己身上。而后王蛇瞥了古今来一眼,埋怨道:“老骨头,都赖你。第一次见境凌的时候,我就想把他归到我手下,你不让,还啰嗦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打消了我的念头。若是早知道境凌天赋能高到如此地步,我说什么也要把他拉到我们队来!” 听王蛇如此说,从刚才开始就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李金生急了,连忙道:“那可不行!谁跟我抢人我就跟谁急!境凌,正好咱们银七队今早回来了,你不用等你们铁三队来人通知了,明天早上就来点卯上值!来了以后,直接跟我报到!” “是,李缉事!”程境凌点头应道。 但表明完态度的李金生还是觉得不保险,于是又将目光看向了袁旭林,出声道:“袁缉捕?” 袁旭林看了看王蛇,又瞥了眼古今来,冷哼一声道:“境凌拜不拜我为师,我做不了主。但境凌在缉武卫归哪个队,我能做主!李缉事你放心,境凌的入职审批已经定下来了,差服、腰牌、佩刀都领完了,我听说还是小蛇亲自去帮忙办的。呵呵,现在他就是咱们银七铁三队的人,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人!” 说来也是王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不是他替程境凌提前递了入职申请,特意找关系提前领了差服、腰牌,程境凌就只能等银七队的人回来再正式办入职。 那样的话,他若想插手程境凌的人事调动,还真就有机会。 此刻,王蛇也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自己干了一杯酒。 随后又白了古今来一眼,意思是都怪他催促自己去替程境凌跑入职的事。 但此时此刻的古今来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正在满面红光的跟人举杯对碰,脸上笑容就没停下来过,呲着一口老牙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任刘清研这个小孩都能看出来他现在的心情有多好。 接着,在古今来和程境凌的故意引导煽动下,大家很快又换了一个话题,酒桌上再次恢复了热火朝天的欢快气氛。 第四十章 阶级之幸 这场酒席一直由中午喝到了黄昏。 下午时,白芊芊以带刘清研回去休息为由,提前离席回家了。 桌上没有了女人和小孩,只剩下一群大老爷们后,大家更放得开了,白山热得直接将上衣扯开袒胸露乳,喝酒的杯也被换成了小碗。 古今来和袁旭林一起拼酒,嘴上唠着些“想当年”的话题,说着说着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还抱头痛哭了起来。 旁边白山拉着王鹏超喝酒,一开始王鹏超是不想多喝的,频频推辞示弱,但耐不住白山屡次挑衅。 最后王鹏超终于“恼羞成怒”,中了白山的激将,两人一碗接一碗的互灌了起来。 姜志辉和李金生彼此不太熟,但架不住李金生这人热情又会来事,很快两人就聊得火热,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意。 不过姜志辉不是贪杯之人,喝酒用得还一直都是酒杯,并没有换成碗。 李金生更是除了敬人的酒和别人敬的酒,能少喝就少喝,能不喝就不喝,时刻维持着清醒。 所以一直到散场,两人不仅没有醉意,反而还喝醒酒了! 而程境凌和王蛇两人更不用多说。 王蛇酒量惊人,喝得不少,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程境凌作为主人,要时刻注意着桌上的情况,酒喝没了就开酒,菜凉了就热菜,不可能喝太多。 散场时,看着酩酊大醉的古今来、袁旭林、白山和王鹏超四人,程境凌挠了挠头,正思考着是将他们抬去客卧休息一晚呢,还是叫个鼓车送他们回家呢。 王蛇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古今来道:“你把老骨头带客房去,我把他们三的随从叫进来,给他们抬车上去!” 当王蛇出去一趟,带回来一群随从,将醉倒的袁旭林几人抬走后,程境凌才反应过来,这几位都是拒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出门怎么坐流车、鼓车,肯定都是有自己的马车啊。 刚才几人喝酒吃饭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和随从就在巷子口等着呢。 看着小心翼翼将人背走的随从们,程境凌忽然有些恶趣味的想:这几个随从在私奴之中也是大哥级别的“上等私奴”? 普通私奴,可没有资格跟随主人身边伺候。 能在主人吃饭喝酒时等候,都是私奴眼中的“身边人”。能背负醉酒的主人上车,更是他们可以跟其他私奴们吹嘘宣传的“荣幸勋章”。 像这些只有当过私奴才会想到的事,王蛇他们这种人恐怕永远也不会了解。 当然,他们也不屑了解。 在他们这种真正的上等人眼里,私奴就是私奴,都一个样。 谁知道还分什么上等私奴、下等私奴,私奴之间还存在什么霸凌和鄙视链等等,都是蝼蚁罢了。 但程境凌想这么多,也不是在可怜这些随从们,而是在庆幸。 庆幸自己此时不再是私奴身份了,庆幸自己变成了上等人——或者说即将变成上等人——这个世界的享受阶层! 也是直到现在程境凌才发现,以前他厌恶刘家那些作威作福的老爷们,不是真的讨厌阶级不平等,而是因为自己是被剥削欺压的那一个,在上层享受的人不是自己! 就在一群随从浩浩荡荡地抬着三名醉汉走出小巷,并将其各自扶进自家马车的时候,白芊芊也从旁边院子出来了。 “姜大哥和李大哥没有喝多啊,”白芊芊先是笑着跟姜志辉和李金生两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又将目光投向站在门口目送袁旭林一行人的程境凌,解释道:“我听见动静,知道你们散场了,就想着过来帮你收拾收拾。” “让白姨费心了,就你自己吗?研研呢?”程境凌问道。 白芊芊朝着自己家院子努了努嘴,“在屋里学习呢,今天玩疯了,刚才还想跟着出来,被我给撵回去了。” “白姐,你对研研也别太严厉了。”王蛇懒洋洋地靠在墙角,为刘清研抱起了不平:“长大后的生活已经够无趣的了,还不让孩子趁着年纪小多玩玩?偶尔一天两天不学习,也没什么的?你看我,从小就不爱学习,总逃课,现在不也挺好的嘛。该认识的字都认识,算术也没问题。我跟你说,别的知识学了都没什么用,生活中根本用不上!” “我就是看你这德行,怕研研长大以后跟你一样,才天天督促她好好学习的!”没好气地白了王蛇一眼,白芊芊数落道:“还该认识的字都认识,以你的文化水平,也就只是认识字了!写出来的字,一般人都看不懂。你看看境凌?从小那么艰苦的学习环境,都能练出来一手好书法,颇有大家风范。再看看你?” “什么?你还有这一手?”王蛇吃惊地看着程境凌,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程境凌偷偷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呃……”程境凌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我从小就觉得,人多学习总是没错的。读书就算改变不了命运,也可以改变自己,至少没有坏处嘛。” “好,说得好!” 听到程境凌的话,一直在旁边笑看几人拌嘴的姜志辉忍不住出声,赞赏道:“境凌这句话深得我心啊!你们虽是习武之人,但也要多看看书。要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多读书,终归是没有坏处的。文武双全,岂不快哉?” 闻言,白芊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王蛇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姜叔,李叔,怠慢了。”程境凌则是连忙上前,走到两人身边,满是歉意地道:“今天的菜不知合不合两位胃口?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合,很合!”李金生大笑着回应道:“别看我们哥俩喝得没有他们多,但吃得可一点都不比他们少!” 姜志辉也在一旁附和道:“李兄说得没错,境凌你的手艺真是一绝,菜的样式也很新颖,没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勿要多心!” 不得不说,李金生的社交能力有点强。 一顿饭的工夫,本来不熟的两人便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看起来还不是口头客气,而是真的颇为投缘。 接着两人便提出了告辞,程境凌将两人送到巷子口,目送两人一起上了姜志辉的马车。 李金生应该是坐袁旭林的马车来的,现在袁旭林喝多走了,姜志辉便邀请他上车送他一趟。 “境凌,明早别忘了来卫里报道,直接来银七队的缉事房找我就行!”上车了,李金生还不忘掀开车帘探出头跟程境凌嘱咐着。 “记住了,李叔。”程境凌摆摆手,笑着答应道。 站在原地一直到马车消失不见,程境凌才转身回到自己家院子。 院内,王蛇不出意外地正躺在摇椅上悠哉游哉的嘎悠着,白芊芊则已经在正厅收拾起杯盘狼藉来。 “白姨不用,你放那我自己收拾就行!”程境凌忙招呼一声,拔腿便往屋里跑。 “没事的,我帮帮你,两个人干活一个人躺着,总比一个人干活一个人躺着快!”白芊芊温柔的声音从里面响起,也不知道是在指桑骂谁? “说你呢,老骨头,听见没?”王蛇恬不知耻地朝客卧吆喝了一声,躺在摇椅上的姿态看起来更加安逸了。 这时,客卧房门却忽然被拉开,只见脸色通红的古今来从里面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指着王蛇笑骂道:“你个没羞没臊的小泥鳅,芊芊说咱俩谁呢,你心里没数?” “呦呵?老骨头,你没喝多啊?刚才我还以为你昏过去了呢!”看到古今来出来,王蛇不禁瞪大了眼睛。 连正在屋内收拾的程境凌和白芊芊,都放下手中的活跑出来,满脸讶异地看向他。 “呵呵,”古今来笑了笑,得意地道:“我要是不装喝多了,他们这帮人还不得喝到晚上去?都憋着劲儿呢,不愿意先趴下!一喝起酒来就没时没晌的,讨人厌。而且我还能不知道?袁旭林那个老东西一个劲儿地灌我酒,不就是想把我灌多了,对我孙子动歪心思?哼!他道行还浅着呢!” 程境凌挑了挑眉,总感觉古今来这话说得有点瑕疵。 王蛇笑嘻嘻地接话道:“那现在他们都走了,你不继续睡,出来干嘛?” “干嘛?”古今来斜着眼睛看向王蛇,冷笑道:“这不是还有个不怀好意地没走呢吗?我怎么能睡安生!” “白姐,这老头说你呢!”王蛇冲着白芊芊喊道。 “少他娘跟我在这放屁!我说你呢!酒席都散了,还在这赖着不走,准备干什么?”古今来一点都不给王蛇面子,指着他鼻子便骂。 “走?着什么急?”王蛇则是一脸无辜,“喝完酒,在我兄弟这多躺一会,消消食不行?” “消食?” 古今来脸上依旧带着冷笑,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过了一会,见王蛇就是躺在摇椅上不肯走,也不说话,摆明了想要耍无赖的模样。 古今来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旁边好奇看着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的程境凌招手道:“来,境凌,让小泥鳅给你摸摸气血。靠在这不肯走,不就是好奇境凌这几天正式修习功法后,气血增长了多少么!” 之前在酒桌上,古今来给程境凌摸了气血,还引得袁旭林等人一阵焦急追问。只是古今来觉得程境凌修为增长速度太过惊世骇俗,所以便没说。 然后又让程境凌展示大摔碑手和解熊刀的层次,一打岔就跳过了这件事。 袁旭林几人忘不忘不知道,王蛇可是一直记着呢。 武试那天,当时他也摸了程境凌的气血,所以很好奇不过四五天过去,他气血能增长到何种地步? 程境凌听话地走到王蛇身前,伸出胳膊,运转气血。 王蛇笑嘻嘻地将手搭在程境凌胳膊上,然后瞬间脸色就变了,“我操!境凌,这两天你吃龙肉了?” 即便程境陵如今的气血强度,在王蛇眼里也是不值一提,但那要看跟谁比! 跟几天前的他自己比,那简直就是滔滔大河和潺潺小溪的区别! 若不是程境凌实打实地就站在他面前,别人跟他说有人修行能这么快,他肯定不信! “直接从入门到炼脏了?看气血强度,怕是炼脏都要圆满了?按照这个速度,岂不是过几天就可以打通神桥,突破炼血境了!?”王蛇瞪大眼睛看着满脸无辜神情的程境凌,呆呆好半晌,才苦涩地道:“想我当初,练武多少年,才从入门修炼到炼血……你这修炼速度?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听到王蛇的话后,白芊芊也是不禁轻掩樱唇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地看着程境凌。 她虽然不习武,但毕竟以前身边的人都是武者,对于武道也不是一无所知。 当初自己丈夫修炼是多么的困难,付出了多少汗水和时间,才突破到炼血境的,白芊芊还历历在目呢。 程境凌武道天资竟如此可怖?几天便能走完普通人几年要走的路? “咳,” 这时,古今来咳嗽一声拉回了两人的思绪,猜测道:“境凌如此进境,确实是有些骇人了,而且不符合常理。就算再妖孽的天资,也不可能修炼得这般快?我刚才想了想,觉得他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这些年瞎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境界提升了,只是营养跟不上,身体才一直处于亏空的状态。最近营养跟上了,他体内气血就像是吸水的海绵,迅速膨胀增长起来了。所以才给我们一种,修为进境飞速提升的错觉!” 其实,古今来的猜测也不是很经得住推敲。 但程境凌气血剧增的事实就摆在这里,以事实为结论反推原因,也只有这个可能站得住脚。 王蛇听完后,也觉得有点道理,了然地点了点头。 又握住程境凌的手腕,仔细感受了一番他体内的气血,王蛇询问道:“境凌,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特殊感觉啊,就是一施展起炼体拳法,体内气血就迅速增加,然后就很饿,每天都要吃好几顿。”程境凌自然是顺着古今来的猜测,借坡下驴了。 古今来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模样。 “那你这个修为飞速增长什么时候能到头啊?总不能就这样一路狂飙到宗师、大宗师?”王蛇既羡慕又嫉妒的道。 “我也不知道。”程境凌摇了摇头,凡尔赛了一句:“若不是今天你们说,我还以为所有人修炼都是这个速度呢。” 王蛇闻言,脸色直接黑了。 古今来亦是苦笑一声道:“若是有你这个修炼速度,老头子我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步田地。不说你的修为增长,就说你的悟性,也是我平生仅见了。两天,将大摔碑手和解熊刀修炼到精通……想当初,我三天才把大摔碑手的拳架打顺畅,七天解熊刀才入门,两个月精通。就这,我师父还夸我是天才呢。可现在跟境凌一比,唉……小泥鳅说得对,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见古今来和王蛇都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本来就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程境凌心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嘿嘿。” 他只能挠头傻笑,露出了自己的一口大白牙,看起很憨厚很单纯很天真。 第四十一章 等 在终于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王蛇怅然若失地离开了。 送走王蛇,程境凌看着在院中相视无言的古今来和白芊芊两人,懂事的没有多说话,而是独自默默地回屋收拾了起来。 不一会,便听见院外响起了两人的对话声。 “芊芊,好久不见,这些年独自带着研研,苦了你了。”古今来的声音里满是苦涩。 接着白芊芊的声音响起:“也不算很苦,有研研陪在身边,看着她慢慢长大,我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幸福。而且我也知道,古叔叔虽然一直没有回来,但你心里一直都惦记着我跟研研。我后来开的成衣铺、遇到的流氓恶霸、为难我的贪官污吏,都是你在暗中帮我开路摆平的。成衣铺的生意能这么好,也少不了你跟王蛇在背后帮我介绍生意,这些我心里都有数。 倒是古叔叔你,这些年心里一直背负着当年的事,过得很辛苦。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当年的事我不怪你。以前阿胜活着的时候经常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缉武卫平日里看起来威风八面,其实就是脑袋别在腰上过活,指不定哪天就命丧人亡了。对于死亡,他早有准备,我也是。当年的事只是意外,你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阿胜和我的命,你不必耿耿于怀。” 白芊芊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哭腔,古今来也抽噎着。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研研,更对不起阿胜!”古今来的声音中满是悲意,痛苦地说道:“如果不是我贪功冒进,又急于求成,阿胜根本不会死!你不会没有丈夫,研研也不会没有爹!怪我,都怪我啊!我这么多年不敢回来,就是不敢看研研,我不敢看研研的眼睛,我怕她问我她父亲去哪了!我这些年时常在想,自己当初还不如就死在宝音巴图手上算了!” “古叔叔,你不要这么想!我说了,当年的事只是个意外,不是你的错!凶手是宝音巴图,不是你!”白芊芊激动地道。 然后,院外便只剩下了两人的啜泣声,久久无语。 程境凌将食物垃圾全部扫进泔水桶里,桌子和地擦干净,待收拾完之后,便端着装有脏碗筷的水盆走了出来。 此时,古今来和白芊芊两人正坐在石凳上,白芊芊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古今来亦是虎目赤红。 见到程境凌,白芊芊连忙起身走了过来,拭去眼角的泪水,强笑一声道:“不好意思,境凌,说来帮你忙,结果什么都没帮上。来,这些碗碟我来洗!” “不用了,白姨,”躲过白芊芊上前想要接过水盆的手,程境凌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跟爷爷许久没见,多聊一会,没关系的。这点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哪还用你帮忙。” 端着水盆进入灶房,就在跨过门口的时候,程境凌身形顿了顿,忽然回头对两人道:“爷爷,既然你收我当孙子,那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胜叔的仇,等以后修为足够了,我会替他报!还有爷爷你的身体,我以后也会想办法帮你治愈的!未来还很长,一切都会有转机,都会变好的!” 说罢,程境凌才进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待白芊芊帮忙收拾完回家后,古今来又拉着程境凌的手,说了不少袁旭林的坏话。 直到程境凌答应他,不会被袁旭林的糖衣炮弹和威逼利诱所击倒,轻易答应他拜师的事,古今来才满意地回屋睡下。 程境凌回到自己屋子,打开窗户躺在床上,望着满天星斗,悄悄许了个愿,又发了好一会呆,才渐渐睡了过去。 今晚他没有接单和修炼。 前几天的疯狂接单修炼让他身心俱惫,今天终于将惦记了好几天的酒席办完,总算是松了口气,再加上喝了几杯酒,程境凌现在是又困又乏,只想睡个好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程境凌便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穿衣洗漱完毕,程境凌在院子里打起了大摔碑手。 时空缝隙的修炼速度早就将程境凌的身体给养刁了,在主世界几乎感觉不到进境的修炼让他苦不堪言。 但古今来就在客卧住着,他需要做做样子,不然定会让其以为他懒惰懈怠。 好在上次邀请古今来回来住,他没同意。 不然,以后的日子程境凌恐怕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一套拳法还没打完,古今来就从屋内出来了,站在小练武场旁边认真地看程境凌练拳。 程境凌现在大摔碑手已经精通了,只看练法基本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古今来的身体又不允许他跟程境陵搭手试招,所以他也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这也是古今来为什么想要给程境凌找个师傅的原因。 武者将一门功法武功练至精通后,对于打法招式就已经滚瓜烂熟了,只靠看是看不出来什么毛病的。 必须要亲自上去试招,才能知道他练得有没有问题。 看程境凌将大摔碑手和解熊刀各打了一遍,古今来才在旁边找了个地方,自己也打起拳来。 古今来打的拳姿态轻柔,动作舒缓,看起来不像是练体功法,反而像体操。 于是程境凌便收了刀好奇地问道:“爷爷,你这练的是什么拳法?” “迎风展,养生拳法。”古今来回答道:“说是拳法,但也算不上拳法,就是舒缓身体的动作罢了,主要是养生。一些大户人家上了年纪的人,都爱练这个。可以活动筋骨、清醒精神。我周身筋脉俱断、骨肉受损,不能施展练体拳法,也不能用武技,会把自己彻底练废,也就打打这种养生拳法了。” 古今来笑呵呵的,似乎对自己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满足了。 但通过平日的相处了解,程境凌似乎能感受到他摁压在内心深处的不甘。 见过了光明的人,又岂会真能再习惯黑暗呢? “咚咚咚。” 忽然,院门被敲响了。 程境凌其实已经听到旁边七户开门关门的声音了,所以知道肯定是白芊芊过来了。 上前拉开院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白芊芊,手里还挽着个食盒。 见白芊芊独自一人,程境凌一边将其往里请一边问道:“研研呢?” “那条小懒虫,还睡着呢。这个时间,她正是睡得香的时候,怎么叫都叫不起来。就算在她耳边打雷,她都不带醒的。”白芊芊耸了耸肩膀,无奈道。 听到白芊芊的抱怨,古今来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却不忘为刘清研打抱不平,“小孩子嘛,她这个年纪,能睡很正常,正长身体呢。” “你呀,在这点上,倒是跟王蛇一个想法,都是惯孩子的主儿。”白芊芊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将手上食盒放到桌上,招呼道:“来,吃饭。昨天晚上,我看你家米缸和菜篮子都空了,就知道你们早上肯定没有饭吃,所以特意来给你们送早饭来了。怎么样!感不感动?” 说完,白芊芊还拿起一个包子,俏皮地朝两人晃了晃。 古今来看向程境凌,程境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感动感动!昨天中途又加了几个菜,就把备的菜都用光了。刚才正想着,一会跟爷爷出去吃呢。这回好了,白姨做得肯定比外面好吃!” 事实是,在时空缝隙修炼时,天地能量会迅速补充体内流失的能量和营养,饥饿感也不会有。 所以他只需要保持每天都去时空缝隙修炼,就根本不需要吃饭。 等古今来今天走了,以后他一个人,又不需要吃饭,备什么饭菜? 程境凌坐到凳子上,接过白芊芊递来的包子,迫不及待地便咬了一口。 古今来则是先端起碗喝了口粥,笑吟吟地道:“昨天酒喝得有点多,早上喝点粥养养胃,舒坦!” “在你面前,我手艺只能算是一般,肯定没你做得好吃。”将食盒里的包子粥都拿出来,白芊芊眼神一动,提议道:“境凌,要不你以后就去我家吃?” “呃……”程境凌嘴里塞满了食物,快速咀嚼着,正准备咽下去再回答。 颇为了解白芊芊的古今来却直接开口,揭露道:“我看你这丫头,是想让境凌给你做饭?还以后去你家吃……是去你家吃,还是去你家做饭给你吃?” 被古今来揭穿心思,白芊芊白皙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明明是三十岁的少妇却显露出了少女的姿态,但偏偏还不显突兀违和。 “我,我……有时间就我做,没时间就境凌做呗。我倒是还好,主要是研研喜欢吃境凌做的菜。”白芊芊神情扭捏的道。 白芊芊已经臊得不行了,古今来还要继续出言打趣她。 程境凌见状,连忙咽下口中食物,为其挡下了古今来的话头,回答道:“行啊,反正我也是一个人,白姨若是不嫌我烦,那我以后就去白姨家吃,人多吃饭更热闹嘛!研研喜欢吃我做的菜,那我以后就常给她做!” 闻言,端起碗喝粥的古今来隐晦地瞥了程境凌一眼,脸上若有所思。 很快,早饭吃完,白芊芊将碗筷装回食盒里带回家,程境凌和古今来则是出门拦了辆鼓车,一起前往缉武卫。 鼓车停在缉武卫大门口,两人下了车。 缉武卫玄黑色的大门依旧肃穆而庄重,程境凌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这一次的心情却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走,我先送你去缉武院。”古今来道。 缉武院是差卫们办公和休息的地方,古今来领着程境凌,轻车熟路地往里走。 这一路上碰到了不少来往的差卫,无论布衣、铁衣,甚至是银衣,见到古今来后都会停下来行礼问好,然后再好奇地打量打量程境凌。 没走多远,两人便来到一扇挂有缉武院三个大字牌的门前,门后是一条甬道,甬道左右两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小门户,门户上面写有银一队、银二队等字样标示。 古今来指了指里面,“进去,银七队。李金生昨天你也认识了,我就不陪你了。” “好。” 程境凌应了一声后,辞别古今来,便转身进了缉武院。 银七队在甬道最里面的位置,门户敞开着,里面是个小院,小院内又有几间屋子,上面分别挂有“铁一队”、“铁二队”、“铁三队”、“铁四队”、“兵甲房”等字牌,最里面房间门口挂着的是“缉事房”。 此时小院内已经有了不少人,有的聚在一起闲聊,有的在扫地洒水,还有的在屋里屋外进进出出,不知在忙些什么。 礼貌地敲了敲门,吸引了众人投来目光。 程境凌走进院内,露出了一个温和憨厚的笑容,出声问候道:“各位同僚们好,我是咱们银七队铁三小队新来的布衣缉卫,我叫程境凌,希望大家往后多多关照和指点。” 话音落下,院内一片寂静,众人彼此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人回应。 过了两三息后,才有一名身着铁衣缉差官服的人走了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程境凌好几遍后,才漫不经心地道:“铁三队的新人?林书武还没来呢,在门外面等会儿!” 去门外面等?程境凌眉头微蹙,身子却没有动。 那名铁衣缉差见程境凌没有反应,不禁眼睛瞪圆,声音又高了几度,抬手向外一指,呵斥道:“我让你出去等着!没听见?去门外等!出去!” 这名铁衣缉差看起来三十岁出头,面白无须,眼睛细长,嘴唇偏薄,模样还算过得去,只是看面相会给人一种刻薄尖酸之感。 特别是现在发怒的样子,就像一条正向人吐信的毒蛇。 程境凌目光一闪,正待说些什么,一名站在“铁三队”门口的昂藏汉子却是先开口了,不忿道:“孙缉差,这位小兄弟是我们铁三队的人,就算林缉差还没来,完全可以让他先上我们铁三队的屋子里等待,为何要让他去门外等?” “你们铁三队的人?”孙缉差反问了一句,转过身阴恻恻地盯向昂藏汉子,冷笑道:“等林书武带他宣完平武誓,签下歃血书,身文归档,呈给李缉事,再由李缉事入册后,他才算你们铁三队的人。现在,他身份还未正式归档入册,便是身份不明的闲杂人等,我让他在院外等候,有问题吗?” 一句话将昂藏汉子怼得哑口无言,孙缉差又回头看向依旧是不为所动的程境凌,眼神狠厉,一字一顿地道:“缉武院内院乃是办事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我最后说一遍,出去!在院外等着!” “呵,”程境凌不由得笑出声来,回视着孙缉差,反问道:“我若是不想出去等呢?” 第四十二章 平地也能摔 “我若是不想出去等呢?” 程境凌语调平淡,但说出来的话却犹如一枚深水炸弹般,在银七队内院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啊?现在新人都这么狂吗?” “就算不是新人,他也只是个布衣缉卫啊,竟敢这么跟铁衣缉差说话?顶撞上级,看来是没经历过江湖的毒打!” “孙缉差估计马上就要教教他什么是江湖了!” “这还用估计?以孙金星的性格,这小子打底得折两根肋骨。而且以后他在咱们铁七队的日子,不好混喽!” “这孙金星也不是个东西,对林书武有意见,就去找林书武麻烦啊!为难一个新人算什么本事?” “孙金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这新人也是个蠢货。不知道什么是忍一时风平浪静?本来无外乎难堪一下罢了,这回直接要受皮肉之苦喽!” “……”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冷嘲热讽者有之,义愤填膺者有之,置身事外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 但唯独没有挺身而出者。 包括刚才为程境凌仗义执言的昂藏汉子,此时都不出声了,只是厌恶不屑地看着孙金星。 但看向程境凌的眼神也不算好,就像是在看傻子。 “你说什么?”孙金星挑了挑眉,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冷酷笑意,手则是已经扶在了腰间佩刀上。 “孙缉差耳朵不好使?”程境凌似是惊讶地问了一声,然后颇为认真的一字一顿道:“我说,我若是不想出去等呢?你想怎么样?这回听清楚没?” 缉武卫内,各个职级都有最低武道修为要求。 布衣缉卫最低要求是锻体境的炼体阶段,也就是最少要武道入门才行。 铁衣缉差最低要求是锻体境神桥阶段,一些优秀的,甚至已经是炼血境了。比如说王蛇,就算在炼血境中,也是佼佼者。 拒马城缉武卫的铁衣缉差中,有很多炼血境高手,但其中并不包括孙金星。他只是锻体境神桥阶段,所以程境凌并不怵他! 至于程境凌怎么知道的?自然是王蛇告诉他的。 之前两人喝酒闲聊的时候,曾经聊到过银七队的事,王蛇当趣事跟他说过。 银七队铁四队的孙金星和铁三队的林书武两人一直不对付,但林书武今年上半年忽然突破了炼血境,直接压过孙金星一头! 这大半年来,孙金星常常在林书武面前吃瘪。 王蛇玩笑似的提醒过程境凌,孙金星正面刚不过林书武,可能会把气撒在他的队员身上,特别是新人的他。 王蛇让他小心点,并嘱咐他,若是受欺负了,就来找自己。 果不其然,今天来报到,才刚进门,麻烦就来了。 程境凌只是和和气气地问好,没想到都能惹麻烦上身,真是晦气! 不过孙金星也只是锻体境罢了,程境凌岂会惧他?又何用找王蛇给自己出头? 当下直接是针尖对麦芒,当仁不让! 孙金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神色阴沉地盯着程境凌,厉声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跟你说话,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吗?”程境凌嘴角含笑,语气依旧是轻描淡写。 “你找死!” 孙金星勃然大怒!毫无征兆地挥出腰间佩刀,狠狠地朝程境陵肩膀处砍去! 好在孙金星虽然愤怒地想要惩治程境凌,却没有完全被怒火焚尽理智,挥出的刀还带着刀鞘,并没有抽刃。 在内院众人的惊呼声中,程境凌先是身子微微一侧,差之毫厘地避过了呼啸落下的长刀。接着脚下用力,寸步靠近孙金星中门大开的怀里,抬动腰间长刀,刀柄狠狠地撞进了孙金星侧腹! “呕!” 本来这势大力沉的一劈被程境凌躲过,意料之外的孙金星就有些站立不稳,再被程境凌刀柄捣在肋下,孙金星直接是双腿一软,扑倒在了地上! 扑通—— 孙金星直直拍在地上,掀起一阵灰尘,惊呆了内院看戏的众人。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本以为这个新人小子会被狠狠地教训一顿,却没想到最后趴在地上像条死狗的反而是铁衣缉差孙金星! “嗬,嗬……”孙金星肋下剧痛,疼得满头满脸全是冷汗,却又因为岔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动都动不了,只能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颤抖。 呲啦—— 拔刀声响起。 只见两名布衣缉差直接将腰间的斩云刀抽了出来,刀刃冲着程境凌,怒吼道:“你干什么?竟敢以下犯上!你想死吗?” 这两人显然都是孙金星的手下,对着程境凌吼完,又对四周人喊道:“你们还在看什么?他以下犯上,出手攻击铁衣缉差大人,还不赶紧将他拿下!” 还不待院内众人反应,里面缉事房的房门便被拉开了。 只见李金生睡眼惺忪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不满地道:“吵什么?大清早吵什么吵!都在这吵什么!?” 左右扫视了一圈,李金生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程境凌,露出了个笑容道:“境凌来了?进来,上我房里来给你办文书。” 听到李金生的话,正准备报告缉事擒拿“凶徒”的两名布衣缉卫直接哑火了。彼此看了看,皆是闭上嘴,而后默默收回了佩刀。 就连趴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孙金星,身体都僵硬起来。 此时,李金生似乎才注意到趴在程境凌脚下的孙金星,皱起眉头喝问道:“地上趴着那个是谁?趴在地上干什么?赶紧起来!” 缉事发话,孙金星即便肋下疼痛难忍,仍挣扎着爬了起来。 见是孙金星,李金生皱起的眉头更紧了一分,没好气儿的道:“孙缉差,你趴在地上干什么?” “我,我……” 孙金星又疼又气,磕磕巴巴的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瞟了程境凌一眼后,低下了头。 “李缉事,孙缉差刚刚摔了个跟头,”程境凌好心地替孙金星解释,笑着道:“孙缉差很热情,我刚来就主动跟我打招呼,好像还想给我个拥抱?我不太习惯,就躲开了,没想到孙缉差直接扑倒在了地上。说来还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躲开,孙缉差也不会摔这么大个跟头。” “平地也能摔个跟头?”李金生没好气地看了程境凌一眼,又狠狠地瞪向孙金星,训斥道:“孙缉差,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热情啊?下回走路小心点,摔也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摔。别趴在院门前,丢人现眼!” “噗!” 憋不住的笑声接二连三响起,院中大部分人都低下头,肩膀不停耸动起来。 “还有你们!围在这看什么?很闲吗?都给我去做事!”又呵斥了其他人一通,李金生最后看向程境凌,声音温和了不少道:“好了,境凌来,我给你归档入册。” 程境凌大踏步朝里面走去,这回再没有人敢出来拦他。 当缉事房门被关上后,院内如蜂鸣一般骤然响起了议论纷纷之声,大家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悄悄地朝孙金星看去。 孙金星脸色铁青,只能在两名布衣缉卫的搀扶下钻回了铁四队房间,而后将房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缉事房内,李金生进来后直接坐回到了自己桌案后面,抬头看着程境凌,没好气地道:“境凌,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么嚣张的一面?” “嚣张?”程境凌挑了挑眉,有些不明所以地笑道:“李叔觉得,我刚才应该不闪不避,硬挨他一刀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金生摇了摇头。 不待他继续说,程境凌便又道:“那李叔是觉得,我不应该跟孙缉差起冲突,他让我在外面等着的时候,我就应该老实出去?” “我确实是觉得你不应该跟他起冲突,但也不是让你老实出去。”李金生沉吟了一番后,解释道:“你完全可以跟他说,你是来找我报道的,他就不会为难你了。我的意思是,你本可以避免跟他起冲突。境凌,李叔不是在为他抱不平,李叔是觉得,刚报到第一天,就传出去殴打上级这种事,对你影响不好。” “明白,我明白李叔的意思,知道李叔用心良苦,”程境凌点了点头,接着又反问道:“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开开心心地来报到入职,和和气气的跟大家打招呼,他忽然就冲出来找我麻烦,让我难堪,我有做错什么吗?我没有欺负别人,只是不想被欺负而已,也算嚣张吗?” 李金生被程境凌的一连串反问问的是无言以对,一时间沉默下来。 顿了顿,见李金生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好,程境凌又放缓语气道:“李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没有责怪我的意思。我也知道事情最正确的解决方法是什么样,只是……我跟您说一件我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有一个小孩总欺负我,抢我饭吃、让我替他干活、给他跑腿、还打我骂我。我每每都想反抗,却又次次软弱。后来,我混得比他好,用手段将他弄得很惨。 现在,我加入了缉武卫,未来一片光明,而他还是一名私奴,未来暗无天日。但是,小时候霸凌我的他,却永远活在了我的记忆里。被霸凌时软弱的我,也在我的回忆里无法抹去。无论后来我将他怎么样,都改变不了我被他欺负时懦弱退缩的事实。 后来的我就总是想,当时的我就算还手又能怎么样呢?或许他就不敢再欺负我,我也不用吃那么多苦,遭那么多罪。我发狠、悔恨,但是都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永远无法改变过去。 所以自那以后我便知道,遇到欺辱你的人,若差距太大也就罢了,那是无法改变的现实。但能还手一定要还手,就算挨打吃亏,也不要让自己后悔。否则屈辱的记忆就会变成一根你回忆里的尖刺,它将在往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时不时地刺痛你一下,折磨得你难以入睡。” 听完程境凌的故事,李金生才想起来他曾经的身份:私奴。 由最底层爬上来的人,似乎都有一个特点:小心眼,报复心强,容易被激怒不计后果,且格外重视自己的尊严和人格。 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职业就是太监。 小太监往往都是比较能忍辱负重的,唾面自干,对于他们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自己的尊严和人格。 但等他们发达以后,成为了大太监,尊严和人格便又会成为他们最重要的东西。如果有人敢践踏他们的尊严,那他们的报复手段将极其残忍,甚至是变态。 忽然,李金生便理解了程境凌的心态。 “坐,坐!”抬手示意有些激动的程境凌坐下,李金生起身倒了杯茶水放在他的面前,温和地道:“我也不是在责怪你,一个孙金星而已,打就打了。再说你也没直接动手,是他没打到你自己摔在地上的,怪不着你。我只是觉得,玉不与石碰,瓷器何必与瓦罐斗?你跟他计较,不值得。唉……罢了罢了,此事便这样,过去了,不必再多说了。” 程境凌接过李金生递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然后颇为感激地道:“多谢李叔。” 李金生满意地笑了,随后从自己桌上抽出了几页纸,放在程境凌身前,嘱咐道:“来,说正事。这个是平武誓,你需要抄写一遍。正常是你们小队的铁衣缉差林书武带着你,让你在吕公像下宣读一番的,些许琐碎流程,咱们便免了。这个是歃血书,你咬破手指用指血摁个手印即可。这个是你的晋身文书,签个字就行,等以后你每次获功升迁,都会用到这个。” 程境凌接过,挨个看了起来。 平武誓写的就是一些很官方的话,什么发誓效忠朝廷绝不背叛,发誓用生命维护司法威严整顿江湖秩序之类的,寥寥百余字,写的全都是一些没有什么约束性的口号。 程境凌大笔一挥,不一会便抄写完了。 拿过程境凌抄录的平武誓,李金生也发现了他自成一派的绝佳书法,自然又是好一顿夸。 歃血书就类似于合同,上面记载着程境凌的身份信息,说他是自愿加入缉武卫,不得背叛之类的话。 程境凌随意看了看,然后便利索地摁了血指印。 至于晋身文书就是个人档案,记录着程境凌的身份信息、画像、具体什么时间由谁介绍进入的缉武卫,下面还有晋升经历和功勋记录,只是现在这两项都还是一片空白。 最后在晋身文书上签了字,李金生将平武誓、歃血书、晋身文书合在一起,仔细收好后,笑着对程境凌道:“好了,你现在正式是缉武卫的一员了!欢迎加入缉武卫!” 第四十三章 巡查 晋身文书归档,程境凌终于正式成为了缉武卫的一员。 与李金生告辞后,程境凌离开缉事房。当他从里面出来后,院内众人皆是将目光投向了他。 这回,大家的眼神都变得十分亲切友善起来,有的人甚至还主动跟他打招呼,最不济也就是不去看他,继续做自己的事罢了,再无之前的淡漠疏远和戏谑嘲笑。 程境凌也并不盛气凌人,对于跟自己打招呼示好的人,皆是微笑着礼貌回应,即便他们的善意并不纯粹。 目光扫过紧闭房门的铁四队,程境凌没有过多停留,转身直接进入了铁三队办公房。 办公房内的空间不大不小,颇为拥挤地放有五套桌椅、一面书架和一张柜子,柜子被分为几个格子,有的格子上还挂着锁,应当是存放个人物品的。 此时屋内已有四人,之前程境凌被孙金星为难时,挺身而出替他说过话的昂藏汉子正在其中。 昂藏汉子坐在最里面的桌案前,正跟桌案后一名面相儒雅的青年男子说着什么。 儒雅男子头戴方巾,面色沉寂,神态静敛,一身铁衣缉差官服,应该正是铁三队的队长林书武。 另外两人一胖一瘦,瘦子正趴在一张桌案前仔细地擦拭着桌面,胖子则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本册子仔细研读着。 察觉到有人进门,屋内人皆是将目光转了过来。 程境凌一如刚才进院时的模样,露出温和笑容主动打招呼道:“各位同僚们好,我是咱们铁三队新入职的布衣缉卫程境凌,以后就是同僚了,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见程境凌进来,正跟林书武说着什么的昂藏汉子直接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同时朝程境凌露出了个笑容,回应道:“林森,你叫我大力就好。” 林森身高至少有八尺,长得是又高又壮,皮肤黝黑,浑身肌肉虬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软柿子。 他跟林书武两人都姓林,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关系?程境凌心中暗暗猜测了一瞬。 阅读书册的胖子抬头露出了憨厚热情的笑容,点头自我介绍道:“王宝,你叫我宝子就好。” 王宝的身材也颇为高大魁梧,只比林森矮不到一头,所以他虽然胖,但在身高衬托下,给人更多的感觉却是壮。其面容憨厚,一笑起来脸上肉都堆在一起,眼睛直接被挤成一条缝,看起来颇为喜庆无害,似是个忠厚老实之人。 但程境凌在心里却对王宝打了个叉,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他笑起来脸上透出的傻气,跟自己实在是太像了。 很有可能是面带猪像,心中嘹亮。 擦拭桌案的瘦子则是几人中对程境凌最热情的一个,只见他抬头望向程境凌,手上动作不停,一边擦一边满脸笑容地道:“你好你好,我叫吴宽,你叫我猴子就行。” 吴宽人长得又黑又瘦,大脑袋上宽下窄,凸眼球塌鼻梁,相貌丑陋。再加上本就不算高的身材,站在林森和王宝中间就更显矮小了,整个人真犹如没进化完全的猴子一般。 最后,就是坐在里面的林书武了。 林书武面色平静,眼中似是泛不起任何波澜,先是微微抬起眼睑瞧了程境凌一眼,然后才点了点头,指着桌案对面刚刚林森坐着的位置道:“进来,坐这。” 程境凌缓步走进屋内,来到林书武桌前,拱手行礼唤了声“林缉差”,随后才拉开椅子坐下。 林书武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给林森使了个眼色,待林森起身将房门关上后,才出声道:“首先,我要对你说声抱歉。孙金星是因为跟我有矛盾,所以才会出面针对你。算是我的麻烦,给你惹祸上身了。” 程境凌没想到林书武如此客气,竟会当着大家面跟他道歉,立刻摆了摆手道:“林缉差客气了,算不得什么麻烦。” “都是自己人,你叫我队长即可。”林书武纠正道。 “是,队长。” “说到底,还是我考虑不周了。昨天李缉事通知过我,说今日咱们队内会入职一位新人,不过到时候由他亲自为你办理入职即可,就不用我出面了。我想到了以孙金星的为人,可能会为难你。但有李缉事坐镇,我本以为不会出什么问题,没想到还是让你跟他起了冲突……”林书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话语之间却满含歉意。 程境凌想到了自己曾经在某个世界学到的词:面瘫。 刚进屋时,看林书武面无表情一脸严肃的模样,程境凌还以为他要找自己麻烦,心中颇有几分忐忑。 现在看林书武如此客气,程境凌才放下心来,满脸不在乎地笑道:“队长,你都说了,咱们是自己人。些许小事,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其实,刚刚程境凌心中,对林书武还是有些芥蒂的。 毕竟莫名其妙地因为他惹上无妄之灾,就算自己没吃亏,也没将区区孙金星放在眼里,但难免还是会有些不快。 不过见林书武身为上级,却能主动跟自己低头认错,程境凌便释然了。心中不仅没了芥蒂,还对林书武多了不少好感。 “你不在意是你不在意,我终归还是要解释一下的。”林书武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很友好:“那就等着下值以后,我设宴为你接风洗尘。正好,咱们铁三队也该聚一聚了。大家今晚都有时间?” 林森、王宝和吴宽三人应声点头,皆是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程境凌则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晚上倒是也没什么事,只是哪能让队长你请客。初来乍到,应该是我请各位的。” 林书武摆了摆手道:“我身为队长,聊表心意而已,你就不要推辞了。既然大家都有时间,就订在菁月斋?等着下值,咱们一起过去。” 程境凌不知道这菁月斋是什么地方,但看吴宽和王宝两人听到名字后双眼发亮的期待表情,就知道不是普通酒楼。 好在早上走之前,经过古今来提醒,程境凌带了足足十枚金钱,想来拒马城中无论是去哪家吃饭应该都足够了。 至于林书武说他请客,程境凌又不是不懂事的人,哪能真让上级破费?晚上吃饭,他肯定是要抢着买单的。 说完了私事,林书武便又开始说公事:“最近正值秋收,缉武卫每年这个时候的大任务都是保证秋收顺利完成,提防一些反贼逆徒劫走粮食,甚至有丧心病狂者会烧粮毁粮。咱们银七队昨天刚从城外护送粮草回来,可以休息个天,然后就要再次出城。不过即便是休息,也并非待在卫所里什么也不干,还是需要出去巡值的。今天咱们铁三队的任务,是值守东五街到东八街。你们两人一组,大力,跟境凌一组,巡视东五街、东六街。宝子和猴子你俩一组,巡视东七街、东八街。就这样,等着我开完晨会回来,咱们就出发!” “是!”四人拱手应诺。 林书武交代完,外面刚好有铃声响起,他闻声起身,立刻就夹着一本册子出去了。 “来,境凌,这是你的桌案,过来这坐!”擦完桌案的吴宽抬手招唤道。 什么?程境凌看着被擦得干净锃亮的桌案,没想到竟然是他的桌子。刚刚进来看吴宽在那擦得认真卖力,还以为他是个有洁癖的干净人,擦的是自己桌案呢。 “猴子哥,你这……这我怎么好意思?”程境凌有些尴尬地看着吴宽。 吴宽上前将他拉到桌案前,热情笑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同事之间互相帮助嘛!反正我早上又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呵呵,快来坐!” 吴宽热情的甚至有些谄媚讨好,让程境凌稍有不适。 他隐晦地瞟了另外两人一眼,林森正伏在桌案上书写着什么,都没往他们这看。王宝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但笑容中似乎有些不屑和愤恨。 程境凌被吴宽摁着肩膀坐下,摸着一尘不染的桌椅,程境凌也只能不好意思地道:“那就多谢猴子哥了,等着我请你吃饭!” “那感情好。”吴宽点了点头,之后又纠正道:“你直接叫我猴子就行,认识我的人,无论年纪大小都是叫我猴子。我跟你说,咱们卫里……” 吴宽顺势把自己椅子搬到程境凌身边,两人凑到一起闲聊起来。主要是吴宽说,程境凌听,偶尔应和几句。 过了一会,当林书武从缉事房回来后,先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两人一眼,然后才吩咐道:“东五街到东八街巡值,出发。你们先去,我处理点事,稍后就到。大力你留下,给我搭把手。境凌……你就先跟猴子一组,宝子自己一组。” “是!” 程境凌和吴宽、王宝三人出去。 此时其他小队也从各自房间出来,刚好与程境凌几人迎面碰上。 孙金星狠狠捥了程境凌一眼,冷哼一声后,便带着身后四人直接走了。 程境凌还见到了银七队的另外两名铁衣缉差,一个老头一个青年。 “那个老头是李团结,铁一队的队长,跟咱们队长一样是炼血境。另一个是铁二队队长叫任培桥,神桥修为,据说曾经三次尝试突破炼血境都失败了,体内经脉俱损,神桥穴淤堵,以后再无突破炼血境的可能了。”吴宽附在程境凌耳边为他介绍道。 李团结笑呵呵的,整个人看起来慈眉善目颇为和善,见程境凌看向他后,还冲其点了点头。 任培桥则是冷着张脸,目不斜视,看都没看程境凌一眼。 任培桥的冷脸跟林书武的面无表情还不一样。林书武是面瘫,任培桥则是由内而外的冷漠,生人勿进。 三人结伴出了缉武卫,站在街上,程境凌还在想该怎么去东五街,王宝便已经拦下了一辆鼓车。 车夫见到三人,苦着张脸将鼓车停下,行礼后恭声问道:“见过三位大人,不知大人们要去哪?” “东五街停一下,然后再去东七街。”王宝吩咐了一声,随后对着程境凌两人笑道:“今天运气不错,有鼓车坐,不用等流车了。” 程境陵还没明白王宝是什么意思,吴宽和王宝便已经上车了。 扫了眼听到目的地后脸色愈发苦闷的车夫,程境凌也没再多问,跟着一起上了车。 鼓车缓缓向东城方向驶去,车厢内,吴宽笑道:“平常这个时间段,根本没有鼓车从缉武卫过,咱们只能先坐流车,再换鼓车。这个鼓车应该是上一个活就在附近,所以才被咱们碰上了,运气不错。” 听了吴宽的解释后,程境凌才清楚,原来缉武卫差人出门坐鼓车和流车是不用给钱的。 按照吴宽的说法就是:咱们上街巡值,保证的是一方百姓平安。没有咱们,他们驾车的能这么安稳挣钱吗?拉咱们也算给城市的平安稳定做贡献了,那是他们的光荣,哪有朝咱收钱的道理? 对此,程境凌也只能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鼓车响了十五声后,停在了东五街街口,程境凌和吴宽两人下车,车夫果然没提收钱的事,还赔着笑让两人慢走。 程境凌看了看车夫黝黑面庞上布满的沟壑风霜,不由得心中一叹,这个世界底层人想要好好生活实在是太难了。 但他也没有道德感爆棚地主动掏钱给车夫。 水至清则无鱼,既然这是整个缉武卫的惯例,那他初来乍到还是不要打破为好,很容易将自己摆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上去。 只是程境凌想要往上爬,做人上人的心思更加坚定了。 只有站在高处,身边才会全都是好人,迎面才会全都是笑脸,人间苦痛才会与他无关。 不说欺凌别人,至少不会有人欺凌他。 吴宽则是已经习惯了,看都没看车夫一眼,带着程境凌就朝街口的巡查所走去。 缉武卫巡查所,是缉武卫差人们出来巡查时歇脚的地方,民众遇到歹人若一时间找不到差人,也可以跑到巡查所求助。 巡查所密布在城市每一条街道的街头或街尾,一般来说是在单数街道的街头,双数街道的街尾。 比如说东五街就是在街头,东六街就是在街尾,东七街在街头,以此类推。 巡查所不大,也就五六平米,屋内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 吴宽对程境凌介绍道:“按照规定,咱们两人巡视,需要你在这条街的街头,从头走到尾。我在另一条街的街尾,从尾走到头。然后我来这条街,你去那条街,互换轮转。但是嘛,规矩是死的,咱们人是活的,所以也不必太严格遵守规定。咱俩就坐在这歇着,偶尔出去转转就行。哦,对了,主要是巡查录,咱们得签字摁手印的,表示咱们来过了。要求是每个时辰签一次,咱们轮换着签。咱们俩直接签满了就行,你先签。注意点,时间别写错了。东六街街尾的巡查所还有一本,等着咱们要走的时候再去签就行……” 第四十四章 铁三队 程境凌和吴宽两人正坐着闲聊。 咚咚咚—— 巡查所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吴宽眉头一皱,沉着脸喝问道:“什么人?进来!” 房门被拉开,只见一名身着绫罗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脸上堆着笑,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厮,小厮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茶杯、茶壶和两盘糕点。 见此,吴宽阴沉的脸色舒缓下来,甚至嘴角隐约还挂起了一丝笑意。 仰靠在座椅上,吴宽也不起身,昂起头乜视着绫罗男子,淡淡地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在下罗兴义,东五街上阙和酒楼的掌柜,见过两位大人。”罗兴义先是躬身向二人行了一礼,随后侧身指了指身后小厮端着的托盘,脸上带着稍显卑微的笑容道:“怕两位大人巡街疲累,所以在下特意送来壶茶水和些许糕点,为大人们充饥解渴。” “嗯?”吴宽眉头微微皱起,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不快道:“罗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缉武卫有规定,在巡查时,不允许以任何形式收受百姓财物。你这不是让我们犯错误呢吗?” 见吴宽有些愠怒,罗兴义却并不紧张,而是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解释道:“哪里哪里,些许茶水点心,算得上什么财物?只不过是我们做老百姓的看到大人劳累,所表达的一点心意而已,还请大人务必收下!大不了……大不了若是有人来问,我就说大人们付过钱了。” “嗯。”吴宽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腔拿调地道:“若是每个老百姓都跟罗掌柜一样明事理,那我们的工作,不知要轻松舒心多少。有心了,罗掌柜。” “应该的应该的,大人谬赞了。”罗兴义再次躬身行礼,而后扭过头,对身后的小厮呵斥道:“看什么呢?还不赶紧将东西放在桌上?” 待小厮连忙上前将托盘放到桌上后,罗兴义才回过头来恢复笑脸,接着道:“两位大人只管吃喝,剩下的空盘碗碟,在下会派人再来收。对了,还不知两位大人贵姓?” “我姓吴。”吴宽只报了自己的姓,然后扭头看向程境凌。 意思是问他,介不介意告诉对方自己姓名。 程境凌沉吟片刻后,吐了个“程”字。 罗兴义连连点头,然后道:“吴大人、程大人,中午时,二位大人若是肯赏光,可以到阙和酒楼用餐。无论大人们来不来,酒楼最好的位置和菜肴,在下都会为大人们留下。不耽误两位大人休息了,在下告退。” 躬身行礼退步,罗兴义转身带着小厮离开了。 等房门被轻轻带上后,程境凌才扭头冲吴宽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吴宽伸手拿起托盘上的茶杯,见每个茶杯下面都压着一枚大银钱后,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天元帝国金钱体系分为铜武币、银武币、金武币,分别是百进制,每种武币还分大小。人们口头上就用铜钱、大铜钱,银钱、大银钱,金钱、大金钱来称呼。 一枚大银钱,就是十枚银钱。 满意地将其中一枚大银钱收进衣袖,又将另一枚放到程境凌面前,吴宽笑嘻嘻地道:“嘿嘿,什么意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呗。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让咱们中午过去帮忙办事。” “办什么事?”程境凌看了眼大银钱,没有拿,而是又问了一句。 吴宽耸耸肩:“不知道。” “不知道?”程境凌瞪大眼睛看向他,惊讶道:“什么事都不知道,你就敢收人钱?” “那有什么不敢的?”吴宽却比他更诧异,反问道:“管他什么事,中午去看看不就得了?能办咱们就办,办不了就走人。说白了,这个钱拿了,就是中午咱不去,他还敢多说什么?” 程境凌一时语噎。 看了眼旁边桌上放着的大钱,程境凌有些不想拿。 吴宽看出了他的为难和顾虑,继续出声劝道:“拿着,境凌,没事,不必有心理负担。别觉得咱们拿了他的钱,就低人一头。什么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屁!咱拿他钱,那是给他脸,帮不帮他办事,那还得看咱心情!就算吃干抹净走人,他敢吭声吗?下回见到咱,还是得低头叫声大人!放心,大家都这样,咱还属于仁义的了。这钱好歹是他主动送的,我跟你说,咱们卫里还有人强取豪夺,专门跟这些没有背景的生意人索要钱财……” 经过吴宽的描述,程境凌忽然发现,缉武卫跟自己最开始想的不一样。 以前程境凌以为,缉武卫是缉捕罪犯、维护治安、守护秩序、保护百姓的正义使者。 现在程境凌发现,缉武卫里似乎也并不全是好人,有些人似乎比恶人还要恶。 之前还是名私奴时,程境陵就听说过,自元武帝十二年前开始闭关修炼,将这偌大江山交给太子监国,皇后垂帘听政,神武大将军摄政。于是朝堂上便开始明争暗斗不断,朝堂下也逐渐糜烂。 天元帝国,立国区区五十余年,却早已不复开国时的明朗盛世。 现在再看,布衣缉卫作为缉武卫的最基层,可以说是帝国大厦的基石了。却连按例出来巡查都会收到贿赂,偏偏还收得如此理所应当。 这座帝国确实是已经烂到根子里了,想要整治,恐怕要割肉刮骨,否则大厦将倾。 好在程境凌拼命想要进入缉武卫,只是为了改变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为了什么正义理想,所以此时也只是心中感慨一番罢了,倒也没受什么打击。 沉吟一番后,程境凌还是将桌上的大银钱收下了。 既然大家都如此,他也不好特立独行。 见程境凌也收了钱,吴宽脸上的笑容不禁更加真挚了几分。 他最怕程境凌是个愣头青,不肯拿钱,那他的钱已经进兜了,是掏出来还是继续揣着? 两人之后的聊天,程境凌明显感觉到吴宽对待自己真诚了许多。 程境凌正好借机打听起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咱们林缉差和大力哥都姓林,他们俩是亲戚关系吗?”程境凌问道。 吴宽闻言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给程境凌都看懵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在程境凌疑惑的目光中,吴宽解释道:“大力和林缉差……据他们自己说,两人只是一个同姓村子出来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想必你也发现了,大力是林缉差的心腹,有什么事林缉差都交给大力去办,而且大力对林缉差也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啧啧,虽然没有证据,但说他们俩没有关系,我是不信的……” 通过吴宽之口,程境凌了解到了不少队内成员的详细情况。 林书武跟程境凌一样,都是通过武试进来的。 不要看程境凌入职的如此轻松顺利,就以为缉武卫的武试很简单。 其实不然。 程境凌是因为古今来看好他,觉得他天赋非凡,未来可期,年纪又不算太大,所以才开后门简化了武试流程。 正常江湖中人想通过武试加入缉武卫,除非是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不然就要先测修为,再考武技,最后实战对练。全都没问题后,还要溯查身份。 明里暗里地层层核查,确认你的身份有迹可循,不是邪教、反贼派来的卧底,才会正式通知你入职。 前几年林书武刚入职缉武卫时,便被分配到了孙金星手下。不知什么原因,孙金星和林书武两人就产生了间隙。 据说有一次任务,孙金星故意坑害林书武,让林书武差点丧命。因此,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了,直接闹到了李金生面前。 最后还是李金生居中调解,把林书武调到了铁三队,将两人分开,才没让两人拼个你死我活。 但孙金星小心眼,仍是经常找林书武麻烦。偏偏官大一级压死人,前些年林书武在缉武卫内的生活,可以说是颇为艰难坎坷。 三年前,铁三队的铁衣缉差王铁林退休,林书武因为表现优异,屡立功勋,且实力强悍,所以被提拔为了铁衣缉差,跟孙金星平起平坐了。 自此,两人便经常开始明争暗斗,甚至导致整个铁三队和铁四队的成员之间也有些水火不容起来,就算是李金生对此都颇为头疼。 直到今年年初,林书武晋升炼血境后,头几年的情况就反了过来,变成林书武经常欺压孙金星,这大半年可让孙金星受了不少气。 也正是因为如此,今天孙金星才想欺辱一番程境凌这个铁三队的新人,也算间接地落了林书武的面子。 却没想到程境凌更是个硬茬,直接将他的面子当成了鞋垫子,踩在地上使劲摩擦。 等今日之事传出去后,恐怕孙金星在整个缉武卫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而林森是三年前林书武晋升铁衣缉差后,保举上来的。 这里就要说到进入缉武卫的第二条路了:保举。 铁衣缉差以上的官职,每隔一段时间,都可以对人才进行保举推荐。被保举人虽然仍要经过武试,但要求将会极大程度降低,只要说得过去就行。 不过被保举人若是犯了什么事,保举人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 所以除非是至亲,很少有人会保举别人。 也正是因此,大家才会猜测林书武和林森有亲戚关系。 即便林书武一再否认,说林森只是自己的同村好友,没有血缘关系,但大家还是将信将疑。 王宝的入职时间同样是三年前,他是沿袭的铁三队上任铁衣缉差王铁林的编职。 这也是第三种加入缉武卫的方法:沿袭长辈编职。 铁衣缉差以上编职,退休后有两个选择。 一是拿一笔丰厚的退休金回家养老;二是将自己的编职降格传给晚辈。 降格的意思就是说,铁衣缉差沿袭成布衣缉卫,若是银衣缉事就沿袭成铁衣缉差,并且被沿袭者的武功修为必须达到缉武卫规定水平。 王宝原名叫刘宝,出生在拒马城卫城拦山县下属的云台镇附近的王家村旁边的刘家沟里。 他后爹王铁林是王家村人,前几年娶了他娘刘寡妇,刘宝就成了王铁林的继子,改名王宝。 王铁林因为早年丧失生育能力,没有后代,所以对王宝还算不错。退休后没有选择拿丰厚的退休金,而是将王宝送进了缉武卫。 本来按照缉武卫规定,王宝作为王铁林的后儿子,不属于血缘亲属,是没有资格沿袭王铁林编职的。 还是王铁林拿出来不少钱,疏通关系,才将王宝硬塞了进来。 王宝以前一直在山沟里务农,刘寡妇嫁给王铁林后,才开始习武。 但王宝的资质不高,又早就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所以进度缓慢,王铁林倾尽家产投入不少资源,才终于在自己退休前让王宝锻体入门,达到了布衣缉卫的最低标准。 天赋摆在这,练武时间又短,王宝的武道之路差不多这辈子也只能在炼体阶段打转了,基本不可能进阶炼骨。 面对歹徒,但凡是个武者王宝都对付不了,只能应对一些普通人。 但能让缉武卫出面的事,又哪有普通人? 每次铁三队有战斗任务,王宝都会拖大家后腿。若不是林书武感念王铁林之前维护过他,王宝恐怕早就被踢出缉武院了。 好在王宝也不是一无是处,他识字,脑子也好使。 所以,在铁三队,所有整理文书和档案的活儿都交给他干,也总不算白养了个闲人。 吴宽提到王宝时,脸上总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屑,甚至还说出了“靠卖老娘进来的废物”这种话,让程境凌微微蹙眉。 铁三队里,林书武的修为是刚刚炼血,林森炼筋,吴宽也是炼筋,王宝炼体。 当程境凌被吴宽问到是什么境界时,程境凌心思了一番后,说自己是神桥。 早上程境凌将孙金星打趴在地的一幕吴宽看在眼中,心中其实早有猜测程境凌不是炼腑大成就是神桥。 所以此时听程境凌亲口说出,倒也不算意外,只是神色更加亲切热情了几分。 详细说了一番铁三队的情况,其他队伍的人吴宽就是一嘴带过了。 只在银七队另两位铁衣缉差身上,多说了几句。 铁一队的铁衣缉差叫李团结,虽然是老牌炼血境,但也只是一次炼血。现在年纪大了气血开始衰败,说不定连林书武这个初入炼血境的都打不过。 李团结再过几年也要退休了,所以现在每天主要就是摸鱼,任务能躲就躲,不挣功也不犯错。 他有个儿子习武天赋不错,年纪轻轻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炼筋修为了,以后他的编职肯定是要沿袭给自己儿子的。 铁二队的任培桥以前在卫里十分风光,是与王蛇齐名的天才,修行速度甚至比王蛇还要快一些。 但在神桥阶段却是一卡就卡了数年,迟迟无法打破神桥天关,踏足炼血境。连续三次强行突破皆是失败,现在已经经脉俱损,穴脉淤堵,再无突破炼血境的可能。 令人扼腕! 说是扼腕,但程境凌却分明在吴宽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 当下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声人心不古,还好自己有代练登录器帮助,不用担心修炼和破境的问题。 第四十五章 正义克星 两人就坐在巡查所里闲聊,街面上一趟都没去,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已经到了中午。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吴宽向程境凌问道:“咱们去不去?” “阙和酒楼吗?” 程境凌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走,去看一眼什么事。” “放心,肯定不会是什么大事,估计就是让咱们露个面而已。若是麻烦事,他也不敢这么打哑谜,直接就说了。”见程境凌答应去,吴宽显得很开心。先是安抚了程境凌一番,最后一句话才暴露了自己的心思:“而且这一枚大银钱也就是个定金,咱们去了无论事成不成,肯定还有茶水费,能再赚一笔!” 两人走出巡查所,进入东五街。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吴宽和程境凌并肩行走,遇到的人都会主动让开位置,两人经过的商贩摊位连叫卖声都变小不少。 一些泼皮流氓更是看都不敢多看两人一眼,低着头灰溜溜地就沿着墙根走远了。 摸了摸身上差服,程境凌嘴角挂起一丝笑容。 他喜欢这个感觉! 阙和酒楼地理位置极佳,就在东五街入口不远处的位置,整整三层楼高,在附近几座大多数都是两层的商铺建筑中显得鹤立鸡群。 酒楼门脸高大宽阔,够五六人同时并肩进出。因为现在正值饭点的原因,所以客人们进多出少,人流不断,可以看得出来其生意十分不错。 程境凌两人刚一进门,便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的罗兴义。 罗兴义见到两人后眼前一亮,连忙迎了上来,堆笑道:“程大人,吴大人,您们来了?快请,里面进!” “嗯。” 吴宽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踏着步子便往里面进,罗兴义见状连忙快走两步到前面领路。 酒楼差不多得有两百平左右,一楼二楼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散座,三楼则是包厢。 罗兴义将两人带到三楼一间靠窗的包厢坐下后,递上菜单,询问道:“两位大人请看,有什么合口的菜?今天在下做东,还请两位大人务必要吃好喝好。” “罗掌柜做东?我们习武之人,胃口可是不小哦。”吴宽一边翻看着菜单一边似是玩笑地说道。 罗兴义豁然一笑,不在意地道:“吴大人尽管点便是!二位大人吃得多,岂不正说明咱们酒楼的手艺还可以?这就是赞赏啊,在下高兴还来不及呢!大人们吃得越多,在下越高兴!” “哈哈哈,罗掌柜真是会说话。”吴宽朗声大笑,接着毫不客气地翻开菜单点了几个大菜,有荤有素,皆是价值不菲的山珍海味。 最后还要了壶好酒,但是被程境凌制止了。 “咱们还在当值,中午吃口便饭即可,酒就别喝了?若是想喝,晚上再好好喝点。”程境凌轻轻皱起眉头,劝说道。 吴宽见程境凌有些不快,连忙合上菜单,应声道:“对对对,说的是,喝酒误事,下午还要巡值呢。那就这样,把菜上来就行了,酒就算了。” 一共点了十二个菜,算下来将近三十银钱,光算成本至少也得二十银钱左右。最后吴宽本要点的那壶酒,更是标价十二银钱一壶。但罗兴义却一直站在旁边面不改色,脸上从头到尾都维持着淡淡的笑容。 似是不经意地多看了程境凌一眼,罗兴义躬身笑道:“不喝酒的话,我就给两位大人上壶好茶。还请两位大人稍等,我吩咐后厨先可着咱们屋的菜做,绝不耽误大人们的时间。” 说完,罗兴义退后两步,就要转身离开包厢。 “慢!” 程境凌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看着转过头来面露疑惑的罗兴义,程境凌沉声道:“罗掌柜,你今天又是送钱又是请吃饭的,到底有什么事?还请明说,不然这顿饭我吃得也不踏实。” “送钱?”罗兴义一愣,随后脸上疑惑之色更重,愕然道:“程大人,我什么时候送两位大人钱了?” 见状,程境凌不禁眉头蹙起,不耐地道:“别整这些弯弯绕绕的了,现在屋里又没别人。赶紧说到底有什么事,不说我现在直接就走!” 这回,罗兴义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终于不再装傻,朝着程境凌拱了拱手道:“程大人高义,早上一点小心意不足挂齿,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在下请两位大人过来,确实是有事相求。本想等两位大人吃饱喝足之后再说的,怕坏了大人们的心情。还请……” “你一直藏着掖着不说,更影响我心情,赶紧说!”程境凌打断了罗兴义的客气话,直接摆手催促道。 “是。”罗兴义应了一声后,详细说道:“在下是去年举家搬迁到拒马城的,盘下了这座酒楼,想要挣取些微薄利润用以生计。前两个月刚开业时,店里生意还一般,所以就没遇到什么问题。 可是最近生意愈见红火,店里就来了一批人,自称是灶王帮的,要求我们酒楼所购买的米面粮油肉蛋蔬菜等任何材料,都需要经过他们的手,不然就让我们酒楼买不到任何材料。灶王帮提供的材料比市场价贵了三成还多,一开始我自是不可能答应的。 但在我拒绝了他们之后,第二天,所有给我们酒楼供货的商家就都与我们停止了合作。我四处拜访,却找不到任何一家店愿意给我们酒楼供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材料,酒楼肯定是开不下去的。于是,我便答应了灶王帮的人,从他们那进货。 本来高出三成多费用,我咬咬牙也认了,但最近灶王的胃口是越来越大,前几天费用已经涨到比市场价高出一倍不止了。而且灶王帮的人经常来我们酒楼吃饭喝酒,大摆宴席,却从来都是挂单记账,如今已经欠了十八金武币的饭钱,从迟迟不肯结款……一会中午过了饭点,灶王帮就又要来‘送菜收钱’了,不出意外的还要在我这吃上一顿。 程大人!吴大人!被他们一通折腾下来,在下的酒楼几乎每天都在亏损,已经经营不下去了!实在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才想到去求缉武卫的大人,希望两位大人能够为我主持公道!在下不求摆脱灶王帮辖制,只求能恢复之前高出市价三成的价格即可!赊欠酒楼的十八金武币在下也不要了,只求他们不要再来白吃白喝白拿就好!” 一通话说完,罗兴义朝两人行了个大礼,深深一揖到地。 灶王帮……程境凌皱起眉头,这个帮派他没听说过。但只要是帮派,那就属于江湖势力,归缉武卫管,罗兴义找程境凌两人确实没毛病。 程境凌等了等,见罗兴义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不由得疑惑问道:“就这?没了?既然是帮派为非作歹欺行霸市,你直接报官不就行了吗,何必这样遮遮掩掩的?” 之前程境凌看罗兴义上赶子送钱请客,还以为他要求自己办什么违背道德触犯律法的事呢,没想到只是正常报官。 可罗兴义在听到程境陵的问话后,却比他还要疑惑,抬起头看向程境凌,满脸的错愕迷茫。 此时,一旁吴宽拦住还要继续说什么的程境凌,对着罗兴义摆了摆手道:“好了,罗掌柜,事情我们已经清楚了,你先出去上菜。” “呃……是。” 抬头看了看吴宽,又看了眼程境凌,罗兴义嘴唇翕动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告退一声后便离开了包厢。 待房间只剩下吴宽和程境陵两人后,程境凌问道:“猴子,你知道这个灶王帮吗?什么来头,竟如此嚣张。” “知道啊。”吴宽点了点头,为程境凌介绍道:“灶王帮,最开始好像叫什么酒楼联合会,后来被几个江湖人士把控后,才改名叫灶王帮。专门找没什么背景的酒楼,倒卖材料牟利。嚣张吗?我觉得还好……若碰到狠一点的,这个罗兴义早就家破人亡了,酒楼都得被人夺去,哪还有机会找咱们?” “这种事归咱们管吗?”程境凌继续问道。 吴宽点头道:“当然归。” “那他直接跟咱们说不就得了,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又是送钱又是请客的,一直打哑谜不肯说?”程境凌想不明白。 看着满脸单纯的程境凌,吴宽不禁笑了:“直接说?他若是直接来找我,我肯定先一脚给他踹趴在地上。他说灶王帮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但在我眼里,这就是正常的买卖交易,你情我愿。他给钱,人家给他菜,价格多少不归我管。他嫌买的菜价格贵了,还有人嫌卖的菜价格便宜呢,都找我我管得过来吗? 至于说灶王帮一直赊账不结,那也都是你情我愿的事罢了。若灶王帮白吃白喝,归我管。可人家不是给他打欠条了吗?那就是老板与客人的债务关系了,不归我管。再说了,现在哪家做生意外面不得挂点坏账?所以,这就是个模棱两可的事。我能管,但是不管也行。若是没有好处,我肯定不会费力帮忙的。” “这……” 听了吴宽的话,程境凌感觉自己是既醍醐灌顶,又晕头转向。 “帮忙?”程境凌反问了一句 这不是缉武卫职责所在吗,怎么到吴宽嘴里就成了帮忙了。 “嗯,”吴宽却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既然是让咱们帮忙出头平事,总要付出些让咱们满意的价码。不然这城里受屈不平之人何其多哉?我为什么非要帮他?” 也就是说,像罗兴义这种没有背景后台的生意人,要么是被恶霸泼皮们勒索,要么是给官差老爷们上供,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根本不可能好好做生意。 难怪他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到找缉武卫,多么讽刺?程境凌心中感叹了一声。 在这些生意人眼里,贪官恶吏恐怕比流氓恶霸还可怕。 若不是灶王帮胃口越来越大,欲壑难填,罗兴义实在撑不住了,绝不会找上缉武卫。 吴宽则继续说道:“境凌,你刚才还是有些急了。按照惯例,应当是在上菜的时候,把给咱们的酬劳也上来。遇到事了,咱自会为他出头。彼此心知肚明即可,根本不必把事情说破,弄得这么赤裸裸,忒难看。当然了,你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没有经验,下回就好了。” 看着吴宽洋洋得意的嘴脸,程境凌只能附和着“嗯”了一声。 此时,他无比庆幸自己的身份是一名缉武卫差人,是作威作福的阶层,而不是被欺压的百姓。 在这个世道,没有背景,拳头又不够硬,就只能低下头跪着生活,或者说是苟活。 没让两人等太久,不过盏茶工夫,一道道菜肴便接连被罗兴义亲自端上了桌。 “两位大人请慢用。” 在为两人斟上刚沏的香茗之后,罗兴义便赔着笑躬身退了出去。 待房间又只剩下两人,吴宽却没有直接开吃,而是起身掀开了桌上一个盖着盖儿的盘子,霎时间,一片金灿灿入目,盘子上放着的竟然都是金武币。 “嘿嘿,看到没,这才是硬菜!”吴宽查了查,竟足足有二十枚,不由得脸上乐开了花,欣喜道:“大出血啊!看来罗兴义真是被灶王帮欺负怕了。境凌,来,这些钱咱们一人一半。嘿嘿,在咱们在缉武卫当差的,就指着这些横财过活呢。不然又要养家吃饭,又要习武练功的,仅凭卫里每个月下发的三四十银月俸,够谁活的?去瞻月宫好好潇洒一次都不够!” 数出了十枚金钱收下,然后把剩下的十枚金钱推给程境凌,吴宽嘴里还庆幸地念叨着:“得亏林缉差他跟大力有事,把咱俩分一组了。若按照最开始的安排,你跟大力一组,这块肥肉我哪能吃得上?嘿嘿!” 看了看桌上晃得人眼晕的金武币,程境凌犹豫一番后,还是收了起来。 其实他并不缺钱。 他现在修炼有时空缝隙,对于本世界的修炼资源要求极低,根本不必像其他武者一样拼命搞钱换取修炼资源,以求修为晋升。 更何况古今来前几天刚给了他三十金,他根本没必要仗着身份去搜刮民脂民膏。 但还是那句话,水至清则无鱼。 遗世而独立、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见程境凌也收下钱,吴宽的心才放进肚子里,从怀中掏出测毒银针,挨个菜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才邀请程境凌食用。 早上罗兴义送的茶点,吴宽也是仔细检查过后才吃的。 在江湖上行走,即便披着缉武卫的虎皮也要小心行事。 桌上食物如风卷残云一般被两人吃下肚,习武之人食量极大,就连吴宽这种瘦猴一样的体格,都比寻常两三个庄稼汉还能吃。 当两人大快朵颐完毕,桌上只剩一摊残羹剩饭后,两人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品起茶来。 不一会,楼下便传来了吵闹声。 第四十六章 出头 罗兴义给两人安排的包厢正好在酒楼大门正上方,窗户被窗撑支开着。以习武之人的耳聪目明,楼下有一点动静两人都可以清楚听到。 “罗掌柜,货送到了,快找人收一下。这是价单,你看看,赶紧把钱结了。还有,给我们哥几个楼上找个包厢,大老远给你送货过来,给兄弟们都累坏了,正好午饭就在你这吃了!” “刘堂主,今天的菜和肉,都不太新鲜啊。你看,这一袋菜都烂了!还有这块肉都臭了,已经生蛆了!” “现在天气这么热,有点坏的不很正常吗?罗掌柜,做生意呢,格局要大,不要太斤斤计较了!” “这……好,菜的事就先不说了。我刚才略略看了一下价单,贵帮的价格怎么又涨了?现在酒楼的每道菜都已经在赔钱了,贵帮还要涨价,我已经经营不下去了啊!” “哎?罗掌柜你一个生意人,怎么这么死脑筋?你把菜的价格也往上涨点,不就有得赚了嘛!” “我也涨价?那还有客人愿意光顾吗?生意没有这样做的啊!” “这就跟我没关系了……好了,兄弟们都已经饿了,赶紧的,上楼吃饭!” “刘堂主,你们在我这已经记了十八金的账了……” “我说罗兴义,你他娘的今天废话怎么这么多?老子给你脸给多了是!?好,要账是?我一会全给你结了!但是从明天开始,所有货的价格再涨五成!” “再涨五成?那我的酒楼就彻底没法开了!” “没法开了好办啊,可以折给我们灶王帮,嘿嘿,肯定给你个好价格。” “你,你……” 两人在楼上听了一会,见此时罗兴义已经被刘堂主一行人欺辱的不成样子,程境凌拍了拍吴宽的肩膀道:“走,该咱们出场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嘿嘿,没错,估计现在这个罗兴义,心里已经急的不行了。”吴宽点头坏笑道。 两人离开包厢,下楼走出了酒楼大门。 只见罗兴义正站在酒楼门口,身后跟着两名小厮。对面则是一群七八个人围着一辆车,车上放着满满当当的肉和菜。 看到对面灶王帮领头的刘堂主,程境凌不禁心中一动——这个人他认识,以前在刘家当私奴的时候曾见过一面,是刘家家主的远房表侄。 刘家人?难道说灶王帮是刘家扶持的? 程境凌虽然记得刘堂主,但刘堂主却肯定不记得他这么一个普通私奴了。 此时见到程境凌两人出来,刘堂主不禁脸色一变,看向罗兴义的目光变得诡异了起来。 罗兴义背对着大门,见到刘堂主脸色变了,便知道是自己的依仗来了,连忙转过身看向两人,热情的道:“两位大人可吃好了?” “还不错,就是楼下吵吵闹闹的,太过影响心情。”吴宽走上前去,站在罗兴义和刘堂主两人中间,皱着眉头看向刘堂主,喝问道:“你是干嘛的?在人家酒楼门口瞎嚷嚷什么?” 刘堂主面对吴宽,不似罗兴义一般卑微,而是不慌不忙的拱了拱手,平静道:“见过二位大人,在下是灶王帮东堂的堂主刘建超,带帮内兄弟们前来,是给阙和酒楼的罗掌柜送肉菜来的。” 又看向站在吴宽身后的罗兴义,刘建超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不咸不淡的接着道:“我说呢,难怪罗掌柜今天态度迥异,对我送来的菜也是百般挑剔。既然罗掌柜对我带来的菜不满意,那刘某便再拉回去就是!不过,罗掌柜,你确定,这菜,你不要了吗?” 说到最后,刘建超的语气加重,威胁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罗兴义见刘堂主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般怕缉武卫,心中不禁一惊……可是他之前已经打听过了啊,灶王帮只是江湖势力,并没有官面上的关系。 “这,这……”看了看身旁的程境凌和吴宽,罗兴义不复之前的镇定了,有些紧张的道:“要!我要!但是刘堂主,这个价钱,能不能便宜一点。现在贵帮的报价,实在是太高了!我根本没有利润啊!” “便宜不了,价格是帮中定的,我们只负责送货。还是那句话,如果罗掌柜不想要,我们可以把菜带回去。”刘建超冷笑道。 罗兴义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吴宽和程境凌。 吴宽见刘建超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便知其肯定有依仗,心中已经有些打退堂鼓了,但想到怀中十枚金钱,还是皱眉道:“刘堂主,你们灶王帮定的价格也太高了,而且还有强买强卖的嫌疑……” “这位大人说话可要负责任!”刘建超直接打断了吴宽的话,摊手耸肩道:“价格定多少,是我们跟酒楼生意上的事,有买才有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价高价低这不归缉武卫管?至于说我们灶王帮强买强卖,呵呵,请问这位大人,你有证据吗?若是空口无凭的诬陷,刘某定要向朱缉事告上一状!有人徇私枉法,收受贿赂,为难我们灶王帮!” 朱缉事? 整个拒马城缉武卫的八位缉事中,姓朱的只有一个,就是银三队的银衣缉事朱连成。 虽然朱连成是银三队的缉事,吴宽是银七队的缉差,双方没有直接统属关系,但毕竟相差两个职级呢,朱连成随便使点手段,都能让吴宽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听说灶王帮竟然有朱连成做后台,吴宽不禁脸色巨变,神色十分难看起来。 而刘建超则是双手合抱在胸前,老神在在的看着罗兴义、吴超和程境凌三人,嘴角勾起的笑容已经带上了几分戏谑。 “你很猖狂啊?” 这时,自从里面出来后便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程境凌忽然开口道。 “什么?”刘建超神色一愣,上下打量了程境凌一番,皱眉道:“这位大人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程境凌缓缓走到刘建超面前,表情冰冷的道:“你太装逼了,我看你很不爽。” 话音落下,不待刘建超再说些什么,程境凌便抽出腰间佩刀,连着刀鞘猛地挥向刘建超! 刘建超显然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但修为并不高,再加上程境凌是突然发作,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所以直接被厚重的斩云刀狠狠地拍在了脸上! “啊!” 刘建超惨叫一声,头被打得一歪,整个身体都被带着飞倒在了地上! “刘堂主!” “你怎么样,堂主!” “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缉武卫就可以随便动手打人吗!” 跟着刘建超来的灶王帮帮众急了,纷纷上前搀扶刘建超,同时对程境凌怒目而视。 刘建超躺倒在地上,被人扶起,只见其满嘴鲜血,脸颊肿的老高,眼睛都直了,看向程境凌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喷出一口带着血的碎牙。 程境凌瞟向叫得最欢的那名帮众,悠悠地道:“你最好赶紧闭嘴,想表忠心也看看场合。再吱哇乱叫,我给你舌头割了。” 话音落下,吵嚷的灶王帮帮众们果然纷纷消停了下来。 “境凌,这……你怎么动手了?他们认识朱缉事啊!”吴宽在身后拉住了程境凌肩膀,瞪大眼睛有些惊恐的道。 程境凌摇了摇头:“猴子,你在一旁看着就行了,不用管。” 在刚刚刘建超提到银三队银衣缉事朱连成后,程境凌就确定了,灶王帮肯定是刘家扶持的势力。 不然哪有这么巧,刘建超这个刘家家主的表侄正好在里面当堂主,又刚好认识朱连成。 前一阵程境凌入职缉武卫,刘家从中作梗,找的就是这个朱连成阻拦。 “我,我要告你!你竟敢打我?我要跟朱缉事告你!你等着……你等着!”刘建超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张开“血盆大口”,含糊不清的道。 程境凌慢慢朝刘建超走去,将刘建超吓得连忙后退,身旁的灶王帮帮众也是一哄而散,生怕被波及。 蹲下,抓住刘建超的衣领拉到身前,程境凌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还敢威胁我?告我?跟朱缉事?你去啊,去告啊!我明摆着告诉你,今天你若是不提朱老三,我还没想打你。” 本来程境凌就不太想管罗兴义的事,刚才吴宽也已经退缩了。今天若灶王帮来的不是刘建超,或没提朱连成,程境凌就把钱退给罗兴义,借坡下驴,跟着吴宽一起抽身事外了。 但偏偏来的是刘建超,又提起朱连成,让程境凌确定了灶王帮是刘家的势力。 那程境凌可就好奇了。 他在刘家干了十多年,可从来没听说过刘家还涉足江湖势力啊。别说他了,连刘小雯都不知道。 刘家暗中扶持灶王帮这么一个江湖势力干嘛?就为了勒索酒楼钱财? 可刘家号称北城粮主,家大业大的,也不像差这点钱啊! 见程境凌并不怕朱缉事,还直呼其外号朱老三,刘建超终于知道自己是碰到硬茬了,整个人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再无刚才的嚣张。 “大,大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放过我!”刘建超慌乱哀求道。 “我呢,教给你一个道理,”程境凌微笑着道:“出来混啊,别总说自己认识谁,能找到谁,要直接跟人说自己是谁!你认识朱缉事有个屁用啊?你现在让他过来?但你若是朱缉事,今天我肯定不敢动你。人呐,靠山山倒,靠树树摇,靠人人跑,还是要靠自己,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刘建超苦着脸,连连应是。 第四十七章 破膛刀! 在程境凌记忆里,这个刘建超好像是五六年前来刘家住过一段期间。 之所以程境凌对他有印象,还是因为刘建超住在刘家时经常“骚扰”刘小雯,天天跟在刘小雯身边跑前跑后地献殷勤,引得她十分烦扰,但偏偏又是自家亲戚不好弄得面上太难看,所以没少在程境凌面前抱怨。 也正是从刘小雯口中程境凌得知,刘建超算是她远房堂哥,家在拒马城周边的卫城拦山县,以前一直都是在县里为刘家看护田产,不知为何忽然就一家都被刘震元叫到城里来了。 当初刘建超在刘家住了将近一个月,忽然又消失不见。 程境凌和刘小雯都以为他是回拦山县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程境凌很好奇,刘震元派刘建超出来,偷摸组建这么个灶王帮,到底是何用意? 松开抓住刘建超衣领的手,将其如破布袋一般扔在地上,程境凌温声道:“刘堂主,不知你们灶王帮的帮主是谁?” “刘占元。”刘建超忍着疼痛,颤抖的道。 刘占元?刘家家主叫刘震元,灶王帮帮主叫刘占元,听名字就知道两人肯定有关系。 “刘占元跟你是什么关系?”程境凌继续问道。 “家、家父……”刘建超回答道。 那就没错了,灶王帮帮主刘占元就是刘震元的堂兄弟,灶王帮背后果然是刘家! 程境凌正想继续问些什么,一声大喝忽然从远处响起! “兀那小贼,休要伤我家堂主!” 程境凌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满脸怒容地掠过街道,从远处赶来。 老者身后还有一人气喘吁吁地全力奔跑,却完全跟不上老者的脚步,正是刚刚程境凌对刘建超出手后,见势不妙开溜的一名灶王帮帮众。 程境凌本以为他是逃跑了,没想到他是去搬救兵了。 见到老者,刘建超肿胀却灰败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犹如绝境之人见到希望般,鼓起浑身的劲儿大声喊道:“黄老救我!我在这!救我啊黄老!” “别叫!”程境凌被刘建超吵得烦躁,抬腿便是一脚踢在他另半边脸上,让他左右脸对称了不少。 见程境凌当自己面还敢动刘建超,老者不禁面色大怒,须发皆张地厉声喝道:“小子好胆!” 老者身形极快,辗转腾挪之间不过片刻工夫,便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 见到老者,刚刚被程境凌吓得集体噤声的灶王帮众人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七嘴八舌地诉起苦来。 “黄老,您可算来了!您看看堂主都被打成什么样子啦?” “黄供奉,你要是再不来,堂主非被这条……这、这位大人给打死不成!” “黄供奉,你可要为我等做主啊!” 现场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黄供奉本名黄龙,供奉是委婉的称呼,简单来说就是刘家父子重金请进灶王帮坐镇的高级打手加保镖。每天好酒好菜吃着,每月还有不菲的例钱拿,为的就是让他保护刘建超,免得刘建超出门在外被江湖强人所害。 平常,黄龙都是贴身跟着刘建超保护的。 今天来给阙和酒楼送货,因为已经来好几次了,觉得摸清了罗兴义的根底,没有任何背景和后台。再加上这又是在城里,寻常没什么危险。所以,黄龙就想在吃饭前先赌两手。 可没想到不过是片刻没跟在刘建超身边,刘建超竟然就被人打成这个鸟样! 看到脑袋肿得像个猪头一般的刘建超,黄龙被气得七窍生烟,感觉刘家这个长期饭票已经离自己飘远了。 要知道,刘建超说是灶王帮堂主,但其实就是少主! 自己的独子被人打成猪头,刘占元不气疯了才怪!而他这个失职的保镖,难辞其咎! “你这厮小贼,老夫我今天非废了你!”黄龙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恶狠狠地道。 黄龙周身气血涌动,皮肉隐隐发红,程境凌只感觉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本站在他身侧的吴宽更是被骇得连退几步,“嘭”的一声撞在了抱框柱上面,颤抖道:“炼、炼血境!?” 看着对面黄龙将手放在腰间佩刀上,狠厉的表情似是欲要择人而噬一般。 程境凌心中一沉,暗暗运转起狸形拳势,周身气血涌动,筋肉崩起,准备一有不对就赶紧跑! 但他脸色看上去却十分镇定,语气不屑地道:“怎么?想跟我动手?你敢拔刀试试看!看清我身上的衣服和腰牌了吗?敢将锋刃对向缉武卫,无论动不动手,都是重罪!若是敢挥刀,死罪!呵呵,老伯,出来混口饭吃而已,真要拼命啊?” 闻言,黄龙狠厉的神情一滞,面色阴晴不定起来。 现在江湖上的年轻人对缉武卫有恨有畏,但他作为江湖老人,可是经历过五十年前缉武卫初代指挥使吕文仙马踏江湖、伐门灭姓的。 那是整个江湖的至暗时代! 当时的江湖人别说面对缉武卫拔刀,敢多看缉武卫一眼,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乃至灭门之灾。 缉武卫摆明了要屠戮江湖,杀猴儆鸡。身杆子硬弯不下腰的都站着死了,跪晚了的也死了,只剩下一开始就跪下摇尾乞怜的苟活于世,却好多年都无颜说自己是江湖中人! 短短几年时间,吕文仙硬生生打断了整座江湖的脊梁,踩灭了无数江湖人的精气神! 不仅是他黄龙,可以说每一个经历过那段黑暗年代的江湖人,心中都藏有一抹对缉武卫的恐惧! 刘建超自从黄龙来了便已经被人搀扶起来,此时躲在黄龙身后,看出了黄龙心中的犹豫,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阴狠之色,鼓动道:“不必怕他!他一个布衣缉卫而已,能代表得了缉武卫?黄供奉,帮里平日里待你不薄,今天他将我打成这个样子,你岂能袖手旁观?放心,你尽管出手,出了事咱们灶王帮担着!” 黄龙想到刘家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自己,也没少在他身上花钱,此时若不拿出一个态度来,确实是说不过去。 于是,黄龙本来已经微松的右手又握紧了刀柄。 “你灶王帮担着?”程境凌嗤笑一声,“你灶王帮拿什么担?找朱连成朱缉事吗?对缉武卫抽刃,等同造反!他可未必愿意为你担,也未必担得住。而且,刘建超,你刚才已经知道了我不怕朱老三,现在又哄骗这位老伯跟我动手,是何居心?你以为他若跟我动手了,你们灶王帮事后只要将他交出来,就能推卸责任吗?呵呵,真不知道你是太天真,还是太蠢,或是又坏又蠢又天真?” 闻言,黄龙的脸色大变! 他是听明白了,感情这个小小的布衣缉卫是有后台的,打刘建超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明知道刘家背后站着朱连成还动了手,显然是不怕朱连成啊! 那他今天若真敢动手伤了程境凌,定然难逃一死! 程境凌挺着腰杆单手扶刀,淡然地看着灶王帮众人。他这回是真的淡然,而不是像刚才一般故作镇定了。 从黄龙一开始被自己吓住,面露犹豫之色后,程境凌心中的丝丝紧张就已经散去了。 他既然犹豫了,就说明他不是一个胸有恶气的亡命徒。 怕死,有顾虑,那就好办! 只要黄龙不是拼死也要换自己的命,程境凌有信心即便打不过对方,至少也能脱身。 见黄龙彻底松开了腰间长刀,刘建超的眼神阴沉到了极点,厉声道:“黄龙!我灶王帮好吃好喝养了你这么久,遇到事你就要退缩?此事传出去,你日后还有何脸面在江湖上混?这小子不过是扯虎皮拉大旗,诓骗你我罢了!区区一个布衣缉卫,却连银衣缉事都不放在眼里,我刘家在拒马城经营这么多年,怎么没听说过他?你不要被这个黄口小儿,三言两句就给唬住了!” 黄龙内心叹了口气,刘建超说的他又何尝没想过?但他赌的是命,此时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不敢抽刀。 有多少人敢用自己命去赌一口恶气的? 更何况,看程境凌镇定自若的模样,也确实不像是假的。 但刘建超说得也对,人在江湖飘,可以挨刀,但不能掉节操,名声有时候可比生命还要重要。 灶王帮养了他这么久,遇到事他若是一声不吭地怂了,必被江湖同道所唾弃,以后这江湖也就没法混了。 左右为难的黄龙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拔刀,只能对着程境凌拱了拱手道:“老夫黄龙,江湖上人送外号‘蛰龙刀’。大人虽然是缉武卫,但无缘无故对我们堂主动手,老夫身为灶王帮供奉,定不能没有表示!对缉武卫拔刀,老夫确实不敢,就用一双肉掌,领教大人的高招!” 说完,黄龙摆了个拳法的起手式。 讲明自己的外号是“蛰龙刀”,最擅长刀法,却又弃刀不用,黄龙是在跟程境凌卖好。 刘建超脸色难看的在身后还待再说什么,程境凌却是嗤笑一声,没有预兆的忽然拔刀! 铮—— 锋刃出鞘的声音响起,程境凌手中斩云刀化为虹光,狠狠地劈向黄龙! 伏魔镇邪刀第一式,明王忿怒! 这一式是拔刀术,讲究的就是个快准狠,以大力破魔障! 见到程境凌挥出的这一刀,黄龙不禁脸色微变! 他本以为程境凌也就是个炼骨修为,顶天了炼筋。但现在看这出刀的力道气势,怕是比不催动血气的他也差不了多少! 最少也是炼腑大成,甚至是神桥! 千钧一发之际,黄龙本能地想要闪身躲开,又想起刘建超就在自己身后。他躲开不难,但区区炼骨还负伤的刘建超恐怕就难逃一死了。 黄龙咬了咬牙,左手朝后抓住刘建超推开,右手凝聚血气,精准拍在了斩龙刀侧面。 炼血境武者体内的血气跟锻体境武者体内的气血名字相似,但却不是一回事。 血气是武者吸纳天地能量入体,将天地能量与体内气血相结合,催生出的一种气劲能量。不仅对身体素质的加持远超气血,还可以透出身体表面形成血气膜,寻常刀剑难伤! 所以黄龙才敢将血气附着在手上,空手入白刃。 但刀上传来的力道却远超他的想象,刀没有如他预想一般被拍飞,而只是刀身微偏,依旧朝着他狠狠劈下。 黄龙到底是老江湖,瞬息之间强行退后半步,避开了被一刀两断的命运,但仍是让锋刃在胸前开了个口子,隐有血迹渗出。 但偏偏,面对程境凌的毫不留手,黄龙却是愈发畏首畏尾了。 以程境凌的年纪竟有如此修为和实力,身后背景必定非同寻常!黄龙知道自己肯定惹不起,刘家也惹不起,此时心中已有退意。 程境凌此刻却是心中感叹,不愧是炼血境,实力超出锻体境太多,仅仅是匆忙间的一掌,便将自己凝聚全身气血,还有虎形拳加持的一刀差点拍飞! 若黄龙抽刀拼命,他可能走不出三招! 大境界的实力突破是飞跃式的,他刚才有点小瞧炼血境了! 但见黄龙受伤后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隐有退意,程境凌体内虎形拳势瞬息间变化为狸形,速度暴增贴近想要跑的黄龙,接着又换回虎形,刀式一转,施展出了解熊刀! 解熊刀法一共只有两式,一式“开膛破肚”,一式“大卸八块”。 虽然只有两式,却有百般变化,跟可以回答一切问题的“关你屁事、关我屁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刀法缺点是防守不足,优点是攻击力极强。看名字解熊二字就知道,两式刀法每一式都是势大力沉,每一刀挥出都是堂堂正正硬刚,以力压人,力气越大攻击力就越强! 也难怪古今来错以为程境凌是天生神力后,就动了要收徒的心思,最后更是直接将他收为孙子。 实在是此刀法跟天生神力者就是绝配! 程境凌虽然不是真的天生神力,但有虎形拳势也一样!虎形拳与解熊刀互相搭配,发挥出了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解熊刀,开膛破肚! 近身一刀,虹光乍现!斩云刀携着巨力几乎带出了残影,以刁钻角度,向黄龙胸腹之间攻去。 “破膛刀!?” 黄龙惊呼一声,眼露惊骇,终于忍不住握住腰间佩刀,却依然没敢抽出,而是带着刀鞘横起,间不容发地挡住了程境凌这一刀。 刀上传来的力道,让黄龙握刀的虎口都被崩裂,渗出血迹。 黄龙暗道好险,幸亏自己用刀挡了,不然非被这一刀给开膛破肚不可! 借着程境凌这一刀的巨力,黄龙顺势施展身法,拎着刘建超转眼间便腾挪出至少十米远,接着便连头都不敢回地跑远了。 第四十八章 奉财 早些年,古今来凭借一手凶悍狠辣的解熊刀法,在北境江湖闯出了偌大的名声。 因为每每战斗时不是将敌人开膛破肚就是肢首分离,所以江湖上人送外号破膛刀,解熊刀法也被江湖人习惯性地称之为破膛刀法。 黄龙在北境江湖厮混,曾数次见到过古今来出手,对其刀法心驰神往,多加揣摩后,让自己修炼的蛰龙刀亦大有进境。 所以,今天程境凌一经施展,看其毒辣迅猛的刀式,黄龙便认出来这正是破膛刀! 他竟是破膛刀古今来的传人?黄龙心中大惊! 此时,黄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程境凌区区一个布衣缉卫,却敢不将朱连成这个银衣缉事放在眼里。 古今来虽然武功被废,从前线退下来了,但在缉武卫的资历和人脉还在,而且正因为他退出了前线纷争,选择在问武堂偏居一隅,反而使得他地位更加超然了。 现在缉武卫的银衣缉事都是他后辈,金衣缉捕与他称兄道弟,就连玉衣缉查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刘建超竟然敢让自己动他的传人?古今来若是追究,别说自己的命保不住,就连区区灶王帮都要支离破碎! 所以黄龙拎起刘建超就跑,连头都不回,生怕程境凌年少轻狂,会死追着自己不放。 但程境陵也只是表现得颇为张狂而已,又不真是一个狂妄自大的蠢货。 两人短暂交手,黄龙虽然看似落入下风,颇为狼狈,但事实上他从头到尾都没还手,只是防御而已。 若两人绝境相逢、生死相搏,程境凌估计自己在黄龙手下甚至走不出三招。 炼血境与锻体境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程境凌清楚,刚刚黄龙脱口而出“破膛刀”三个字,显然认出了自己的刀法。转身就逃,不过是摄于古今来的威名而已。 望着黄龙手拎刘建超离去的背影,程境凌从容归刀入鞘,将目光看向剩下的灶王帮众。 灶王帮众被程境凌这一眼看得心惊胆战,连连后退,还有人左脚绊右脚摔了个跟头,坐在地上后手脚并用的接着往后退,就好像程境凌是什么择人而噬的洪水猛兽一般。 程境凌脸上无喜无悲,目光依次扫过几人,最后定格在了其中一张脸上。 这是一张看起来就很嚣张的脸,即便此时面露惊恐,也让人心生厌恶,觉得他是在挑衅自己。 就是这个人,刚才程境凌打刘建超的时候,咋咋呼呼的,程境凌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闭嘴。结果等着黄龙来了,却又旧病复发,还想说程境凌“这条狗官”,虽然被程境凌凌厉的眼神逼的中途改口,但意思已经表现出来了。 程境凌不是个大度的人,他很记仇。 所以别人可以走,刘建超和黄龙跑了他都不在乎,但这个人他一定要给予教训。 “大大大、大人……”嚣张脸显然也知道自己刚才口无遮拦,得罪了程境凌,此时见自家两座靠山都逃了,程境凌又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顿时被吓得话都不会说了,磕巴道:“您您您、大人不计、不计小人过,小人知道错了,您、我、这个……” 他刚才忙着表忠心,又哪想到连自家供奉来了都没能收拾掉程境凌,还被程境凌两刀劈的带着自家堂主飞速逃窜? 抬手制止了嚣张脸的废话,程境凌摇头道:“我给过你一次机会,刚才就说了,你再敢吱哇乱叫就,把你舌头割了。来,张嘴,别等我动手。若我动手,你还要再搭上一口牙。” 闻言,嚣张脸被吓得面色煞白,捂住嘴连连后退,眼睛惊恐地瞪得老大。 而其他灶王帮众则是飞速远离他,表示自己跟他不熟,以免波及自己。 握住刀柄,看着面色煞白满头大汗的嚣张脸,程境凌温和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割舌头我确实没什么经验,你若是怕我手艺不好,打断你一条腿也行,这个我熟。你选哪个?” 嚣张脸直接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将双腿蜷在身下,捂着嘴疯狂摇头。 程境凌却不准备再多浪费时间,直接抬起斩云刀连着刀鞘一刀拍出,打在了嚣张脸的膝盖骨上! 咔—— 这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 接着,嚣张脸痛苦地抱着折成奇异角度的腿,哀嚎声响彻街道。 “啊!!!” 漠然的目光扫过嚣张脸,程境凌冷声道:“下回长长记性,别再嘴贱了。” 说罢,对着惊恐的灶王帮众人摆了摆手,又吩咐道:“把他跟这一车破烂,一起带走。回去给你们帮主带话,以后阙和酒楼的菜,依然由你们灶王帮送,价格就按照市价来。还有欠人家的饭钱,十八金,也赶紧给人家补回来。当然,你们帮主若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也奉陪到底。滚!” “是,是是!” 灶王帮众人如蒙大赦,也顾不得考虑嚣张脸的感受,随手抬起他,在嚣张脸凄厉的惨叫声中赶着车就跑了。 待灶王帮众人离开,程境凌回过头,看着呆立在身后的吴宽和罗兴义,又露出了平日里一贯的温和笑容道:“罗掌柜,事情解决了。日后若是灶王帮再找你麻烦,你可以去缉武卫寻我。有时间的话,我也会再回来看看的。” 本来,程境凌是不想揽这种麻烦事的。刚刚之所以会出面,完全是被吴宽裹挟着,不想初来乍到就表现得太清高。 但见到刘建超,知道灶王帮竟然是刘家暗中扶持的后,他就改了主意。 他很好奇,刘家偷偷扶持这么一个不入流的江湖势力,是要做什么? 所以,程境凌准备就以阙和酒楼之事为切入点,好好探究一下灶王帮,了解灶王帮动向。 至于帮助罗兴义,都是其次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无论程境凌的初衷是什么,他今天确实是帮了罗兴义大忙。 罗兴义于呆滞中回过神来,双手抱在胸前连忙给程境凌行了个大礼,感激道:“多谢程大人出手相助,程大人高义!” 罗兴义知道,自己是碰到贵人了! 今天来的若不是程境凌,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布衣缉卫,那不仅解决不掉灶王帮的麻烦,还会引得灶王帮变本加厉,最后导致十分严重的后果。 看看吴宽刚开始的反应就知道了! 到时候,罗兴义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灶王帮捏扁搓圆,然后一口吞下! 所以罗兴义说了句“程大人稍等”后,便转身进了阙和酒楼。 等他再出来时,手里端着个木盒,弯腰举过头顶呈给程境凌,恭敬地道:“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程大人收下。之前是在下将事情想得简单了,今天若非有程大人在场力挽狂澜,在下恐怕要被灶王帮敲骨吸髓,倾家荡产!” “这……”程境凌挑了挑眉,犹豫着推辞道:“罗掌柜不必如此,刚才在楼上……” “刚才在楼上的那一点点表示,完全无法感谢程大人对我的帮助,只能徒增笑料耳,还请程大人勿要多提了,在下羞愧!这份心意,请大人务必收下,不然在下寝食难安!”罗兴义举着木盒,保持着递呈的姿势,一副程境凌不接受他就不起来的模样。 程境凌叹了口气后,只能将木盒接过。木盒晃动时哗哗作响,尽是满当当的金属碰撞声。 但这也确实是他应得的。 之前罗兴义可不知道灶王帮背后有一位银衣缉事撑腰,还以为其只是一家普通江湖势力呢。 若是早知道灶王帮能搬出银衣缉事,罗兴义根本不会费劲周旋,直接就放弃挣扎引颈待戮了。 有的时候,层级差距太大,就不是花多少钱能解决的事了,而是你根本找不到花钱的地方! 反正今日若不是有程境凌在场,给罗兴义再多钱,他也找不到能摆平一位银衣缉事的人。 见程境凌将木盒收下,罗兴义才放心地松了口气,随后直起身。 然后,程境凌便与罗兴义告辞,跟吴宽去了东六街街尾的巡查所。 吴宽自从灶王帮的人走后,便一直沉默着。 程境凌还以为他是在担心朱连成的报复,便出声安慰道:“放心,猴子。灶王帮其实也就是拉虎皮扯大旗,他们未必会将今天的事跟朱缉事说,朱缉事也未必会管他们。” 上次,古今来就曾跟程境凌说过朱老三这个人。 贪财好色,又自私奸诈,跟城中很多富户势力均有联系,拿好处时称兄道弟,遇到难处就退避三舍。 灶王帮搬出朱老三,未必真是与朱老三有什么深切关系,很大概率也只是酒肉之交罢了。 看上次刘家托朱老三阻拦自己入职缉武卫,朱老三的态度就知道,双方没有什么太深厚的交情。 所以程境凌才敢如此嚣张,一副不把朱老三放在眼里的模样。 若是换一个真有银衣缉事坐镇的势力,程境凌即便背靠古今来,也不敢如此嚣张。 毕竟古今来是古今来,他是他。若真跟一位银衣缉事结下仇,即便有古今来护着,他也绝对不好受。 吴宽则是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担心朱缉事,朱缉事交游广泛,是众所周知的事。若今天只是我,灶王帮跟朱缉事知会一声,朱缉事肯定不介意随手收拾我一番,卖灶王帮个面子,再索取些好处。但是你……朱缉事肯定不会为灶王帮出头的。毕竟古老在缉武卫德高望重,朱缉事不敢得罪。境凌,你跟古老的关系……是他的弟子?” 破膛刀在拒马城江湖的名声响亮,吴宽肯定是认不出这门刀法,但是听说过来历。 刚刚听黄龙喊出“破膛刀”三字后,便头也不回地逃了,吴宽不是什么蠢人,自然能猜到程境凌背后的依靠就是古今来。 程境凌也没遮掩,应声道:“是我干爷爷。” 吴宽神色恍然,之后对待程境凌的态度就更热切了,一副奉其为大哥,自居小弟的姿态。 黄龙也是拒马城内颇有名气的江湖散人,修为据说已至两次换血,在换血境中也不是弱手。 程境凌却能以锻体境修为两刀将其逼退,还伤到了对方。虽然有黄龙留手不敢出刀的原因,但也足见程境凌的修为深厚了,恐怕距离炼血境只有一线之隔。 修为高,背后又有人。 吴宽知道,程境凌在布衣缉卫的位置上不会待太长时间。像今天这样跟自己出来巡街,是自己的日常,人家只是走个过场。 两人来到东六街街尾的巡查所,依旧是先在巡查录上签字,这回是吴宽先签,依序把今天的打卡记录签满。 然后两人就如早上一般,坐在椅子上休息起来。 程境凌也没避讳吴宽,拿出来刚刚罗兴义给自己的木盒,放在桌上打开。 只见黄灿灿的一大片金武币,仔细察看一番,竟然足足有五十枚! 压在金币下面的,还有两张纸,打开一张,竟然是阙和酒楼的房契!?程境凌惊讶地打开另一张,发现是一份转让文书,上书罗兴义自愿将阙和酒楼的七成股份转让给程境凌。 “这……罗兴义是什么意思?” 看着手上的房契和转让文书,程境凌懵了。 吴宽倒是见怪不怪,神色泰然自若地点头道:“算那个罗兴义懂事。你今天为阙和酒楼出头,已经将灶王帮得罪死了。灶王帮不敢找你麻烦,但你岂能天天盯着阙和酒楼?咱们缉武卫公务繁忙,恐怕要不了几天,你就忘了阙和酒楼的事了。到时候,罗兴义不得被灶王帮的人给玩死?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主动割肉,让你成为阙和酒楼的大股东,这样他至少还能剩下三成股份。嘿嘿,七成……罗兴义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主动送上来七成股份,以你的性格,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要知道咱们缉武卫有人办这事,直接就要对方九成甚至是全部的股份,给了还能活,不给就是死!” “可我没有这个意思啊。”程境凌眉头微微皱起道。 “我当然知道你没这意思,罗兴义想必也清楚,所以才敢只给出七成股份。但是,这世道就是如此啊。”吴宽长叹一声,悠悠道:“今天的事过去,罗兴义的阙和酒楼肯定是不能完全保住了。要么是等着被灶王帮全部吞下,要么是给你大半,自己还能剩下一部分,怎么选?嘿嘿,两害相权取其轻嘛,正常。而且,恐怕罗兴义还巴不得呢。他定然也看出来了,你不是普通的布衣缉卫,所以才这么上赶子攀附。” 程境凌默然。 他看了看手中的房契和转让文书,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自己的产业了。 只是出来巡一趟街,竟然就有人上赶子将家产奉给自己? 第四十九章 万象楼 其实罗兴义的做法不难理解。 程境凌做完事了拿钱走人,阙和酒楼却动不了,灶王帮仍在一旁虎视眈眈。无亲无故的,程境凌又怎么会花费太多精力惦记着阙和酒楼的安危? 即便走之前程境凌答应了,有事让罗兴义去缉武卫找他,甚至承诺他自己有时间也会回来看。但对阙和酒楼再怎么照顾,能有对自家产业上心吗? 所以罗兴义才狠下心断臂求生,直接让程境凌成了阙和酒楼的大老板,他这个掌柜反倒成了二老板。 虽然产业送出去大半,但罗兴义却能好好做生意了,再也不必担心他人骚扰惦记自己的产业。 而且背靠大树好乘凉,等以后程境凌更进一步,名声在外时,阙和酒楼没准也能再扩大规模,甚至是开张分店。 到时候,罗兴义手上三成股份的价值,没准比现在的十成还要多! 忽然,吴宽从怀中掏出了罗兴义送的十枚金钱,一字排在桌上后推给程境凌,有些恋恋不舍地道:“境凌,这十枚钱你收回去!今天面对灶王帮,全都是靠你,我一点忙也没帮上,这钱拿着烫手。” 见状,程境凌眉头微微皱起,将钱又推了回去:“猴子,这笔钱是罗兴义给咱俩的,一人一半,你收下。后面罗兴义单独又给我的,我就不跟你分了。” “瞧你说的,这份钱我都不想要,哪还有脸提分你的那份钱。”吴宽看着桌上金钱,惭愧道:“可是今天能将灶王帮逼走,全是靠你的武力和背景,我除了在旁边看,什么也没做。这钱拿着未免也……” “见者有份嘛,收下!”程境凌打断了吴宽的话,笑着道。 一来他现在也不差这点钱财,二来他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人想要混得开,一定不能吃独食,会招人恨的。 所以即便他也觉得吴宽什么也没做,不应该拿这份钱,但仍然没收下吴宽退回来的钱。 吴宽能有这个态度,程境凌就很舒心了。十枚金武币而已,就当是交朋友外加封吴宽的嘴了,不值一提。 见程境凌态度诚恳,不像是在客气,吴宽才又将桌上钱收了回去,哭丧着的脸再次恢复阳光,嬉笑着道:“那这笔钱我就厚颜收下了,多谢!境凌,以后你若是有什么能用上我的事,尽管开口!能帮上忙的,我绝不推辞!” 程境凌笑着应下,接着将话题带了过去。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程境凌见已经在吴宽口中打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便提出自己想出去逛逛。 吴宽看出他是有事要出门,便留在了巡查所休息,知趣地没有跟随。 出了巡查所,程境凌向东五街走去,来到一栋名为万象楼的商铺前才停下脚步。 万象楼乃是专门做珍宝生意的大字号! 店内神兵宝甲、奇珍异物、天材地宝、珍翡美玉、各种各样的宝物应有尽有。 即便程境凌以前只是一名小小私奴,也曾听说过万象楼的名声。 据说在万象楼,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天下间任何宝物,只要是真实存在的,都可以为你寻来。 在天元帝国境内,几乎每个大型城市内都有万象楼的存在,收揽天下宝物,再将收揽的宝物卖予天下。 每一座万象楼内都藏有价值万金的宝物,但却无人敢打万象楼的注意。不仅因为每座万象楼内都长年驻扎有武道高手守护,还因为这是元家的生意! 当朝皇帝,便姓元! 因为这层背景,每座城市的万象楼掌柜都有极高地位,即便是知府都要给予几分薄面。 拒马城因为是玉兰州的州城,又地处边关,所以万象楼在拒马城内共布有四座分楼,东南西北各一个,而东城的分楼就在东五街。 这座万象楼足足有五层高,占地近千平,据说站在最高层,可以俯览方圆数里内的街巷详景。整座楼修建得极为豪华大气,雕梁画栋,门前两边的檐柱上挂有一副石刻黑底金字的对联,上书:纳天地万般之惊奇,揽珍宝气象之全阅。 门头高高挂起的牌匾上,则写有龙飞凤舞的“万象楼”三个大字。 刚才程境凌路过时,就注意到了这栋极为抓人眼球的建筑,但碍于当时身边有吴宽跟着,就没进去。 现在正好甩掉吴宽,自己前来看看。 程境凌可还一直惦记着,诸天代练登录器升级后,多出来的【代币兑换中心】功能呢。 代币兑换中心可以在里面用代币购买诸天万界的奇珍异宝,也可以将自己世界的奇珍异宝兑换成代币。 程境凌早就想弄点宝物看能不能卖出去了,毕竟他现在代币告急,代练收入一时半会又无法大幅度提高,正是急缺代币进账的时候。 只是他手里一直没有太多的钱和时间,所以才没有去寻找宝物。 今天手头有罗兴义刚刚给他的共六十金武币巨款,又正好路过万象楼。如此良机,当然要进去看看! 程境凌昂首挺胸走进万象楼,只见宽敞明亮的一层楼内不似阙和酒楼一般宾客盈门,而是只有寥寥几个人,且每个人客人身边都跟随着一名身材高挑穿着旗袍的艳丽女孩。 见到程境凌进门,正侍立在门口的一名女孩眼前一亮,脸上立马挂起令人感觉舒适亲切的笑容,走上前来温柔地打招呼道:“欢迎贵客临门,奴家云珠,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姓程。”程境凌回答道。 云珠点了点头,一边将程境陵往里面引,一边询问道:“程大人是有宝物要卖,还是想要入手?” “买。” 程境凌进门后便开始四处打量着。 只见在一楼陈列着一根根展柱,上面盖着透明水晶罩,里面放着玉马、金像、玉佩等各种各样一打眼便知其价值不菲的宝物。另外在墙壁上还挂有兵器、宝甲、字画等物件,看起来都是同类中的珍品。 “那程大人是想买什么宝物呢?您可以跟我说,我为大人您引路介绍。”云珠继续问道。 程境凌摆了摆手道:“我先自己看看。” 闻言,云珠只能落后半步跟随,仔细观察程境凌看哪种类型的宝物比较多,以此推测他的购买目标。结果却发现程境凌的目光在每样宝物面前都是一闪而过,没有丝毫停留。 难道他就是进来随便看看长见识的,没有购买意向?还是这些宝物他都看不上?云珠在心中猜测着。 事实上是,只要程境凌看到有价值的宝物,无论是否归他所有,代练登录器都会自动给出兑换价格。之所以程境凌看得飞快,是因为还没有遇到能引起代练登录器报价的宝物。 也就是说,万象楼一层的宝物,没有能达到代练登录器标准的。 包括其中一座通体雪白的玉质骏马,以上等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看其雕工显然是出自大师手笔,整件玉马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犹如一匹真的骏马被缩小玉化了一般。玉马标价188金武币,可以说是这一层的镇店之宝了,但代练登录器仍然是没反应,让程境凌甚至都不禁怀疑是不是登录器坏了。 看了一大圈,几乎将一层所有宝物都过了遍眼后,程境凌发现了这些宝物的一个共同点:都是奢侈品。 什么是奢侈品? 就是彰显价值远大于实用价值。 金雕玉马之类的就不用多说了,就说挂在墙上的刀剑甲胄。若论锋利坚韧,都只能算是普通兵器,但之所以会被挂在万象楼一层标价普通兵器几十乃至上百倍的价格,原因要么是镶了宝石,要么是嵌了金丝,跟刀甲本身的级别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代练登录器的评判标准必须是真正的神兵利器或天材地宝,不能是这些本世界人主观赋予价值的奢侈品? 内心隐隐有了猜测的程境凌对身后的云珠问道:“你们家更高级的宝物在哪?不……不是更高级的宝物,就是不要这些金银玉器,镶金嵌银后才让价值变高的兵器。我想要看看真正的神兵利器、天材地宝。” “原来大人需要的是武者用的武道珍宝吗?”云珠神情恍然,随后解释道:“武道珍宝,就需要上二楼了。不过是图册,您看中了哪样宝物,奴家再为您取来。按照我们万象楼的规定,寻常宾客上二楼是需要验资的,但程大人您是缉武卫,可以免去验资过程。请问您需要现在去二楼吗?” 缉武卫还有这好处?真是走到哪都高人一等啊! 程境凌点了点头道:“走!” 跟着云珠上了楼,二楼犹如酒楼包厢一般被分成了一个个小房间,云珠将程境凌引到其中一间屋子坐下后,便去为他取来了一本图册,又泡了壶茶。 不得不说,万象楼的服务态度真是不错,程境凌进来逛了一圈也不说买什么,就是瞎看。云珠却一点也没不耐烦,对待她的表情依然是温和微笑。 只是在泡好茶后,又强调了一遍:“大人,您具体需要什么宝物可以跟我说的,或者说什么类型也行,我可以给您介绍。” 但是程境凌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样的宝物才符合代练登录器的标准,又怎么跟云珠说? 于是只能摇头道:“我自己再看看。” 打开图册,只见其中每一页都有栩栩如生的插画,下面还写着宝物介绍。 简单翻阅了一遍后,程境凌选了四页东西道:“就这样四样,你都为我取来看看。” 第五十章 兑换! 一柄刀、一副宝药、一株草药、一块稀有矿石,这就是程境凌选出来的四样宝物。 看着四样类型、用途、种类、价格皆不相同的宝物,云珠并没有发现它们有什么共通之处,依旧没能凭此猜到程境凌到底是想要买一件什么样的宝物。 但看程境凌认真的模样,又不像是来随便看看长见识的。 真是个古怪的人。 云珠心中疑惑,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笑着记录下来四样宝物的编码,随后便转身出门为程境凌取宝去了。 不一会,云珠便捧着四个大小不一的精致木盒从外面进来了。 将木盒依次排列在程境凌面前的桌子上,云珠将其一一打开,展现出盒中的物什。 刚打眼一瞧,程境凌便不禁眼前一亮——登录器终于有反馈了! 不知名长刀:中品利器。收价:12代币。 不知名宝药:产自武道世界的增益类宝药,适合二阶武者使用,服用后可以加快换血速度。收价:3代币。 埋砂荆:药材,品相完好,收价:2代币。 云纹晶:特殊金属,一两,收价:8代币。 以上,是代练登录器给出的信息。 而在万象楼宝物名册里,记载的则是: 沭阳刀:上品精铁长刀,长四尺三寸,重二十七斤六两,由老师傅历经半个月时间打造,其中掺有阳金、明光铜等材料,极为锋利且坚固。售价:50金武币。 换血散:二阶极品宝药,可以极大程度的加速炼血武者的换血速度。售价15金武币。 鸦桖藤:草药,多生长于沙漠、枯地等极度干旱的环境中,需要深入北方蛮族境内采摘,是多种炼体、炼血药物的主要材料。售价:7金武币。 血纹矿:稀有金属,一两重,可以用来锻造兵器、暗器、箭矢、机关。对人造成伤害后,伤口将更容易溃烂,不易愈合。售价:25金武币。 两相对比,程境凌发现如果用兵器、宝药兑换代币,算下来5金左右才可以换1代币。若是用草药和矿石,差不多3金左右就可以换1代币。 是在代练登录器的计算规则中,人工技术就不值钱?或者只是本世界的技术不值钱? 程境凌将手指搭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若有所思,半晌后才对候立在旁边的云珠吩咐道:“刀和宝药拿回去,我不要了。然后再多找几种金属矿石和奇珍草药拿过来,我再挑挑。” “再多找几种金属矿石和奇珍草药?”云珠愣了一下后,没有直接去,而是问道:“具体有什么要求吗?我们万象楼的矿石和药材的种类有很多,如果每一种都拿来,恐怕这间屋子都装不下。所以大人您还是跟我说一下具体要求为好,不然奴家去库房取货时也不好交代。” “具体要求?” 程境凌沉吟了一番,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确实是有点奇怪。莫名其妙让人随便拿上来点矿石药材看看,没名字没标准没要求,人家可不是将他当成来寻乐子的了? 想了想,程境凌随口编了个谎道:“还真没有什么具体要求,价格在六十金钱以下就行。因为我是想要送礼,而不是自己用,你懂?对方的喜好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就得多看看,挑一挑,才好知道送什么,对不对?你放心,今天我肯定是要买的,就是矿石或者药材了。你多拿几样我挑挑,确定下来立刻就买!” 此时,云珠才神色恍然,终于搞清楚程境凌自进店后古怪行为的原因了。 当即笑着道:“大人,奴家不是这个意思,您看了之后买不买都没关系的。咱们万象楼,也没有看了必须要买的规矩。奴家问清楚,主要是为了更好地为您服务!那奴家现在就去,再拿出来一些药材矿石类宝物给您看看!” 说罢,云珠收起桌上的四个木盒,转身便出了屋。 等她再进来时,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至少放了二三十个盒子。 好在矿石和草药的体积一般都不大,重量也轻,云珠才能一次拿这么多。 若是兵器盔甲,一次能拿三四样就了不得了。 放在桌上后,云珠一一打开,然后程境凌挨个询问价格,暗中与代练登录器的报价进行对比。待全部看完后,便让云珠拿走,再抱来一摞。 来来回回三趟,将云珠累得已经额冒细汗、云鬓微湿了,程境凌才终于停了下来。 看了数十种矿石药材,其中兑换比例最高的就是一种名为白芨的草药,售价十五金武币,可以卖出五代币的价格,金武币与代币的兑换比例为3:1,最为划算。 刚好身上有六十枚金武币,程境凌当即拍板,要了四枝白芨,让一旁正气喘吁吁的云珠不禁喜上眉梢。 万象楼内虽然不乏价值成百上千金的重宝,但那样的大客户也轮不到她们这些侍娥接待,卖出去跟她们没有任何关系。 侍娥们每天接待的多是散户,在散户中,一次能购买六十金武币宝物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属于十天半拉月都难得一遇的大单了。 但玉珠在出去查询了一番后,却遗憾地表示东五街万象楼只有三支白芨库存了。 这倒是也正常。 白芨不是普通草药,既然能被归纳为“宝物”的范畴里,自然是数量比较稀少且珍贵的。不可能像普通药铺里的草药一般存货量数以百计,几乎要多少有多少。 无奈,程境凌只能先将这三支白芨买下,剩下的以后再说了。 手中拎着被精细封存于三个盒子里的白芨,程境凌在玉珠的恭送声中离开了万象楼。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三盒白芨,精致的包装外印有万象楼的标识。若是送礼,人家一打眼就知道你这是从万象楼买的礼物,倍儿有面子。 但程境凌买来是要自己用啊,盒子根本用不上。而且等着一会还要回巡查所,被吴宽看到也不好解释。 所以程境凌只能就近找了个无人小巷,将白芨从盒子里取了出来,握在手中心里默想兑换。 “请问你是否确认要将三支月阴草兑换为代币?兑换总价为15代币。” 月阴草就是白芨在诸天万界的名字。 “是\/否” 脑中代练登录器响起了确认询问。 程境凌选择了“是”,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三支白芨直接从他手中消失不见。 “恭喜你兑换成功,收入代币:15。” “当前代币余额:328” 看着自己的代币余额暴增,程境凌欣喜不已,终于短时间内不用再为自己飞速消耗的代币发愁了! 虽然这是用了整整45枚金武币巨款才换来的,但程境凌却毫不心疼。 一来是这钱来得容易,几乎是天降横财; 二来是这45枚金武币若购买宝药服用,绝对没有换成代币后对自己的提升大! 家里还有30枚古今来前一阵送他的金武币,加上现在身上剩的15枚,算下来就又是15枚代币。 这么多代币,足够程境凌将修为提升到二阶,外加将多门武学提升到圆满了! 前途一片光明! 将万象楼的包装盒就扔在小巷角落,程境凌高兴地走出小巷,准备回巡查所。 代练登录器的代币兑换中心可以将宝物换成代币,也可以用代币兑换宝物。 但因为诸天万界各种各样的宝物实在太多了,所以代币兑换中心页面上是没有任何宝物陈列的。想要兑换宝物,需要自己进行搜索。而如果不知道宝物的具体名字,还可以自主定义要求,比如所需宝物的种类、等阶、功效、特性等等。 代币兑换中心将会按照要求进行搜索比对,找出符合你要求的宝物。如果没有完全符合要求的,则会优先推荐你条件最相近的选项。 在回巡查所的路上,无聊的程境凌突然想要看看,如果在代币兑换中心兑换白芨,需要多少代币,于是便进行了搜索。 月阴草:草药,多生长在每日月光直照超过十个时辰的特殊环境,喜阴畏阳。在武道世界可以通过与其它药材搭配,炼制成洗练精血的宝药,增强阳火体魄。在修真世界可以通过与其它药材搭配,炼制成助力修炼阳属功法的宝药,加快功法修行进度,增强法术威力。售价:10代币。 什么!? 程境凌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最后的价格:10代币! 卖只能卖5代币,买就需要10代币? 这是什么奸商!? 程境凌又搜索了几样刚刚见过的药材矿石,发现代币兑换中心的售卖价格几乎都是收价的一倍。 是只有原材料这样,还是所有东西都这样? 程境凌又选择了按条件搜索,输入条件:中品利器、长刀、锋利坚固。 页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无数条符合要求的宝物信息,但价格基本都在20到30代币之间,翻了一倍还不止! 也就是说,无论什么东西,卖给代练登录器,再想买回来,价格至少都要翻一倍! 可笑刚刚程境凌还天真的突发奇想,能不能研究一些在诸天万界便宜,但在本世界贵重的宝物进行倒卖,从中赚取差价,走向发财致富的道路呢。 现在至少从短期看来,是不可能了。 如他所想的宝物,恐怕必须是一些本世界没有的,才能卖出高价。但关键本世界没有的东西他也不知道叫啥啊?这还需要他以后多去别的世界进行代练,等见多识广了,才能对比出来。 而且既然本世界没有,那就是独一无二的宝物,价格便宜不了。以他现在的实力和身份还保不住这样的宝物,所以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好消息:代币的第二来源找到了,解决了代币告急的问题。 坏消息:想做万界宝物倒爷的梦想暂时搁浅了。 接着程境凌又想到了古今来,于是继续在代币兑换中心按条件搜索:武道世界、三阶四阶、治疗残疾、治疗内伤暗伤、治疗经脉破损、治疗筋骨断碎、治疗修为尽废。 搜索! 依然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符合条件的宝物信息,其中大多数都是宝药,少部分是一些奇物。 程境凌选择了“在最符合搜索条件的前提下,价格由低向高进行排列”,然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最便宜的那几样宝物上。 【络续丹:产自修真世界的功效类丹药,可以极大程度上治疗经脉破损的问题,还可以强化经脉韧性。售价:20代币。】 这个价格倒是不贵……就是古今来身上的问题不止是经络受损导致的气血淤滞,还有陈年暗伤,以及筋骨断碎后无法完全愈合的原因。 接着看看。 【完筋正骨膏:产自武道世界的功效类宝药,可以治疗筋断骨碎后无法彻底愈合,所导致的残废、手脚不麻利、特殊天气疼痛等症状。注:如果受伤时间过久,药效无法发挥完全,需要精准切开破损筋骨后再进行使用。售价:70代币。】 这个挺好,几乎跟古今来完全对症! 如果再搭配络续丹服用,应该能极大程度地将其治愈了! 还是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选择。 【度勒硿738系列7型阿米机器人:产自科技世界的医疗型机器人,主要功能是修复生物体轻度、中度破损,包括但不限于内脏、筋骨、肌肉、经络。见效快,效果好,安全无痛。售价:50代币。注:此为单独机器人费用,机器人使用需要搭配修复晶体。修复三阶修行者需要使用三级修复晶体,修复四阶修行者需要使用四级修复晶体。】 【三级修复晶体:产自科技世界的特殊用途异宝,需搭配医疗型机器人才可以使用,能够修复三阶修炼者的身体破损。注:修复后,修炼者的修为上限不可突破四阶,否则会导致体内修复晶体破碎,届时将需要补充高级修复晶体。如果对未来修行突破有长远规划,建议直接使用高级修复晶体。售价:100代币。】 【四级修复晶体:……售价:1000代币。】 什么是科技程境凌也懂,以前他去科技侧世界进行过代练任务,当时繁华特异的科技侧世界让他新奇了好久。机器人他也见过,所以倒不难理解医疗机器人的介绍。 可以说使用医疗机器人是见效最快、最全面、最安全的方案了,但缺陷也是最大的。 第一:贵! 第二:没有未来,除非氪金! 这似乎是科技侧修行的通病? 据说科技侧修行者就是用金钱和资源堆出来的,他们不用刻苦修炼不用功法,只要有资源有钱,实力就能无限拔高! 不过看看自己的328代币余额,程境凌就直接将科技侧的宝物全部屏蔽掉了,都不适合他! 又看了几样宝物后,程境凌将目标放在了其中一样宝药上面:神凰涅元丹(伪)! 第五十一章 神凰涅元丹(伪) 【神凰涅元丹(伪):产自魔法世界的治疗类炼金药剂,是某位狂热炼金师,仿制修真世界仙品丹药神凰涅元丹,制成的低配版伪劣药剂。由不死鸟羽毛和蛋壳代替凤凰羽毛和精血,再搭配粗糙的炼制手法,导致药剂的药性不足正版丹药的万分之一,失去了生死人肉白骨、滴血重生的功效。此药剂仅对下三阶修炼者有效,可以快速恢复伤势,断肢重生,且微弱程度的改善体质。售价:999代币。注:请仔细甄别,此药剂是神凰涅元丹的仿制品!无起死回生的功效!无法复活死者!】 看到这个药剂,程境凌的眼睛不禁亮了起来! 虽然代练登录器一再强调,这个是假冒伪劣的神凰涅元丹,功效远不如正版,但仍让程境凌十分心动。 下三阶修炼者才能使用,只可以快速恢复伤势,断肢重生,改变体质……这一系列限制,不是都刚好适合程境凌? 如果能买一份这个药剂备着,那简直就是多了条命! 只是999代币的售价,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贵了,让他望而却步,至少短期内是买不起了。 至于古今来……程境凌自己都用不起呢,更别说给他买了。 程境凌为古今来相中的,是另一份药剂。 【龙血药剂:产自魔法世界的功效类炼金药剂,主要成分为纳喏翼蜥的心脏、太阳石、多蔓埂、高阶龙粪。服用后可大幅度强化身体各方面素质,修复非致命伤,并增加生命力,提高恢复速度。注:此药剂仅对四阶及以下修炼者有效,使用后修为上限将被固定在四阶,无法继续进行修炼突破!售价:80代币。】 这龙血药剂程境凌觉得真不错,不仅能治疗伤势,还能提升实力。 至于固定修为上限在四阶这个缺点……古今来残废之前也不过是洗髓境(三阶),有望突破凝丹境(四阶)罢了,破罡境(五阶)更是遥遥无期,想都不敢想。 依此来看,古今来本身的武道天赋上限也就是四阶了,龙血药剂的缺陷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再说了,这辈子只要能恢复身体残疾,重返武道之路,古今来恐怕连实力下滑都不是不能接受,更别说只是封住他本来也难以突破的上限了。 80代币,对于现在的程境凌来说是一笔巨款,但也并非遥不可及,240枚金武币就能换来。 如果现在程境凌去跟古今来说,有办法治疗他的身体。别说240枚金武币了,就算2400枚金武币,古今来都得想办法给他弄来。 想一想,这似乎也是条挣代币的好路子? 但程境凌却并不准备现在就暴露自己能弄来宝物的事,因为现在的他还无法解释宝物来历,也没有保住宝物的实力。 必须要等到他以后实力强大了,别人羡慕追捧他手中的宝物,却无法用武力逼迫他的时候,他才会将宝物拿出来。 无论是对谁,都必须要有提防之心,即便那个人对你再好。 回到巡查所,吴宽正仰靠在椅子上哼着小调,旁边桌上还摆有一壶不知从哪弄来的茶水。 见到程境凌,吴宽立马坐直了身体招呼道:“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出去找你了。” 程境凌这一去,就在万象楼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现在已经是申时初,再过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该下值了。 “办点事,耽误了。”程境凌随口应付了一句,没解释自己是干嘛去了。 见此,吴宽也懂事的没有多问,而是拿起一个茶杯洗涮过后,沏上茶水放到了程境凌旁边,笑道:“渴了?喝点水,等你歇一会咱们就回去。” “还真有点渴了。”程境凌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随后问道:“一会儿就回去?有点早,咱不是酉时才下值呢吗?” “哪里早了?酉时下值,咱们回去的路上不还要时间吗?回去在办公房里等一会,差不多就到酉时了。到时候直接点卯下值,这多利索?若是等酉时再往回走,想想等回到卫里都得啥时候了?那岂不就是在变相地加班,耽误的都是咱自己的时间啊!所以,早点走就等于正常下值。”吴宽理所应当地道。 程境凌想了想,觉得吴宽说得还挺有道理,于是便赞同地点了点头。 吴宽则继续道:“再说了,林缉差和大力今天连来都没来!早上还说过一会儿就来,现在都快下值了,也没见着他们俩的影儿。俩人指不定跑哪潇洒去了,咱们只是早回去一会儿,算事吗?” 两人又闲聊了盏茶的工夫,便离开巡查所准备回缉武卫了。 依旧如早上来时一般拦下辆鼓车,在车夫强颜欢笑的神情中上车,悠哉地坐着鼓车往缉武卫走。 “猴子,咱们不用叫上宝子一起走吗?”程境凌提了嘴还在旁边两条街巡逻的王宝。 “叫他干嘛?”猴子摇了摇头,有些厌恶地道:“他什么时候想走,就自己拦辆车回来呗,又不用花钱。那么胖个大体格子,跟咱坐在一个车厢里,你不嫌挤啊?再给人拉车的老马累坏了,车都嘎悠散架子了,嘿嘿!” 吴宽语气中有着不难听出的轻蔑和调侃,程境凌觉得背后讲究人不太好,于是便只露出微笑,没有接话。 鼓车平稳地停在了缉武卫门前,此时距离酉时刚好差一刻钟。 程境凌两人从车上下来时,还正好碰上了其他两队巡查回来的缉卫,也刚从车上下来。 相遇后,几人彼此默契地微笑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猴子,你先回去,我一会再回。”踏进缉武卫大门后,程境凌对吴宽道。 吴宽侧头意外地看了一眼程境凌,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的恍然地连连点头道:“行行,那我自己回去了,你有事就先去忙!不过你早点回来啊,今晚大家还得一起出去吃聚餐呢!” “好。” 程境凌应声点头后,便与吴宽分开,朝问武堂的方向走去了。 吴宽站在原地看着程境凌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今天与灶王帮起了冲突,程境凌虽然不觉得灶王帮真的会找朱连成,也不觉得朱连成会管这些烂事。但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以防朱连成真的发疯对付他,今天发生的事还是提前跟古今知会一声比较好。 来到问武堂门口,程境凌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见院中没有人,程境凌便清了清嗓子后吆喝道:“爷爷,在吗?” “境凌?”古今来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接着房门打开,露出了古今来愕然的脸,惊讶问道:“怎么上我这来了?今晚不跟你们队里的人吃饭吗?” 程境凌走进院子,坐在石凳上,先是不慌不忙地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才解释道:“去,一会儿就去。这不刚从外面巡查回来,就上您这来看看。” 古今来从里屋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程境凌一番后,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指着他笑道:“你这小子,是有什么事?有事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瞒不过您啊。”程境凌闻言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连忙为古今来也倒上杯茶,然后才跟其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古今来安静地听着程境凌讲述,包括他开始跟着吴宽收下罗兴义的“孝敬”,接着如何对待灶王帮的刘建超和黄龙,最后还收了阙和酒楼的七成股份。 至于去万象楼买宝的事,程境凌自然是就没提了。 古今来神色平静,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变化。 待程境凌将事情全部说完后,才缓缓地道:“都是小事而已。你也不必担忧,缉武卫的风气就是这样的,收人点孝敬,拿人点钱财,敲人点产业,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做得没有错,既然身在其中,就不要把自己表现得太与众不同,容易跟队友同事们产生隔阂。至于说打了灶王帮的堂主还是少帮主,更是不值一提。一个不入流的江湖势力罢了,搁头几年,你爷爷我随手不知道灭了多少个。而且黄龙认识我的刀法,定然知道你是我的传人了,灶王帮不敢乱动的。至于朱老三那头,你更不用担心,我这张老脸,在咱们卫里还是值几分薄面的……” 听古今来如此说,程境凌才算彻底放下了心,脸上绽放出笑容来。 正想再说些什么,院外却忽然传来了王蛇的声音:“咱们卫里有什么事,还需要你这张老脸出面啊?老骨头。” 院门被推开,只见王蛇迈着大方步悠悠地走了进来。 古今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愉道:“臭小子,听墙根都听不明白。” “我哪听墙根了?”王蛇摊开手无辜地道:“我就是刚好走到门口时,听见你说什么不用担心朱老三,你这张老脸有几分薄面,所以才问的。怎么回事?朱老三又怎么的了?快跟我说说!” 看着满脸好奇的王蛇,程境凌瞟了古今来一眼,见他没有阻止,便将事情又说了一遍。 “就这啊?哈哈哈哈,确实是小事。”听完事情经过的王蛇面露恍然,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笑嘻嘻地道:“都不用老骨头这张老脸,凭你蛇哥我这张小嫩脸,就足以摆平了!” “小泥鳅,我看你是不要脸!”听王蛇对他冷嘲热讽,古今来脾气直接炸了,没好气地骂道。 “嘿嘿,这就急了?境凌,咱们仨里有人急了,但我不说是谁。”王蛇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将古今来气得是咬牙切齿。 又与古今来拌了两句嘴之后,王蛇才又神色认真地道:“原来灶王帮的背后是刘家啊?难怪发展势头如此迅猛,越做越大。咱们拒马城近几年每年秋收后换下来的陈粮,都卖给灶王帮了。我之前还好奇过凭什么,如果是刘家,那就不奇怪了。” “这几年的陈粮都给灶王帮了吗?这可是块让人眼馋的肥肉啊。”古今来神色讶异地接了句话。 拒马城作为北方边境,需要时刻预防蛮族侵袭。所以城内修有数个大粮仓,常年存放着超过百万石的粮食,以备若是蛮族犯边时可以坚守。 按照流程,每年秋收时节,府衙都会购买新粮放入粮仓,而头一年的陈粮则会低价卖出去。 比如一石新粮购买价是4银武币,那卖出去的陈粮价格将只有2银武币甚至更低,但凡大脑正常的人都知道其中有利可图。 灶王帮作为一个区区不入流的江湖势力,竟能吃下这块肥肉,本来让人有些奇怪。 但如果他身后的是刘家,那就正常了。 程境凌坐在石凳上一口口地抿着茶水,神色若有所思,但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事情说完,程境凌还要赶回缉武院与队友们会合,晚上出去聚餐,于是便打声招呼后,离开了问武堂。 待程境凌回到银七铁三队的办公房时,其他几人包括王宝都已经回来了。 见时间已经酉时一刻了,程境凌不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笑道:“抱歉抱歉,有点事,回来晚了。各位久等了?” “没事没事,这才多一会?宝子也刚回来!”吴宽大声道。 宝子的眼神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吴宽,而后憨厚笑道:“是,我也刚回来,没等多一会。” “哈哈哈,一会你可要多喝两杯!”大力爽朗笑道。 最后则是面无表情的林书武淡淡道:“无妨,我跟大力也刚回来。今天被事情耽搁了,没上街去。本来今天是你入职的第一天,我应该多带带你的。好了,出发,有什么话等到了酒楼再说。” 聚餐酒楼是林书武早上就定下的菁月斋,位置在西一街,距离缉武卫不算远。 现在正赶上是街面车辆较为稀少的时间段,所以铁三队一行人便也没打车,结伴步行朝酒楼走去。 一行五人,林书武和林森走在前面,吴宽跟着程境凌在中间,最后则是王宝独自一个人。 走了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几人便到达了目的地:菁月斋。 第五十二章 花酒 从西一街街头进来走差不多百十来米,便能见到一座挂有“菁月斋”牌匾的三层小楼。 菁月斋在街道左右两排高高矮矮的众多商铺中并不起眼,且门头朴素,似乎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街边小店。 但若是站在店门口多观察一会便会发现,门前进出的都是一些衣冠华贵整洁的老爷公子,身着绫罗、腰佩玉珏,行走间昂首挺胸、红光满面,打眼一瞧便知其身份都不简单,没有一个衣着朴素的普通老百姓。 林书武和林森打头,轻车熟路地进了门,侍立在门口的是一位样貌温婉皮肤白皙的小圆脸女孩,见到林书武几人后立刻眼前一亮,连忙迎了上来巧笑倩兮的道:“林大人,大力哥,你们来啦?快请进,我们家姐姐把二楼的春波阁给你们留着呢。猴子哥,宝子哥,还有这位大人,楼上请!” 林书武没有说话,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林森和吴宽则是与女孩打了声招呼,有一句没一句地调笑起来。 程境凌也不吭声,安静地跟在旁边,通过几人的对话知道了女孩叫泉月。 可以看出来,泉月跟铁三队的人都十分熟络,脸上洋溢着热情开朗的笑容,每个人都没有冷落。 言语间,就连第一次见面的程境凌都被她照顾到了。 一行人上了三楼,进入春波阁包厢。 相较于外面看起来的平平无奇,包厢里却是另一番天地。 少说有三四十平大小的房间,被屋顶吊着的六个大灯轮照得亮如白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东面放着的一张暗红色实木大圆桌椅,桌上面摆有琉璃瓶盏和白瓷碗碟。 房间北面挂有一面粉纱,当微风从窗外进来卷起轻纱,可以看到纱帐后面摆着的古琴、箫笛等乐器。 西边则是空出一大块地方,上面铺着软毯。 墙壁上挂着山水字画,被精心打理过的盆栽和上等的玉石摆件看似随意实则有序地放置在屋内各个地方,让房间显得愈发富丽堂皇起来。 一行人进了屋,林书武作为铁三队队长,自然是当仁不让地坐在上首位置。林森坐在他左边,吴宽则将程境凌让到林书武右边坐,自己靠在程境凌左边坐。王宝等几人都落座后,才在林森右边坐下。 泉月手持菜牌,站在程境凌和林书武中间,先是偷偷仔细打量了程境凌一番,随后笑着对林书武道:“林大人,您看,是按照往常的菜上,还是……?” 林书武朝程境凌摆了摆手道:“境凌你看看,点几个你爱吃的菜。我们都常来,不用看了。” 闻言,泉月笑盈盈地躬身将菜牌递给程境凌,贴在程境凌耳边温声细语地道:“境凌哥哥,你看看菜?” “嗯。” 程境凌瞥了眼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泉月,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断涌入鼻尖。程境凌心中微微有些别扭,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沉静地翻开菜牌。 菁月斋的菜价昂贵,随便一道素菜都要2银武币打底,肉菜更是大多10银武币往上,程境凌还看到了昨天在自己家吃的跃渠麟,清蒸做法,售价66银武币。 他记得昨天清晨自己在早市上高价买,也不过才花了5银武币而已,摆到菁月斋桌上,价格转眼就贵了十多倍? 不知道阙和酒楼能不能也这么暴利?如果可以,那他以后还代什么练,直接用金武币砸代币就行了! 程境凌看到跃渠麟后,稍一失神,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泉月便立刻介绍道:“刚想跟几位哥哥们说呢,咱家今天有跃渠麟哦。这跃渠麟极为罕见,平常有钱也买不到。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有人掀了跃渠麟窝一般,连着好几天市面上都有人卖跃渠麟。咱家后厨还剩最后两条,哥哥们要来一条吗?” “哦?跃渠麟?那可好久没吃到了。”林书武挑了挑眉,应声道:“既然遇到了,就来一条!” “跃渠麟?这可是稀罕玩意,听说十分美味,我还没吃过呢!”吴宽美滋滋地道。 “我也没吃过。”王宝憨笑道:“小时候总听说村里有人捕到跃渠麟,但没人舍得自己吃,都是卖到城里来。今天有口福了,终于能尝到跃渠麟是什么味儿了。” 程境凌也不知道林书武他们的“按照往常来”是什么意思,怀着想请客的心思只能又点了几个贵价肉菜,然后才将菜牌递还给泉月。 泉月抱着菜牌离开了包厢,并为几人带上了房门。 几人随意地聊着天,别看林书武面瘫,平常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竟意外地颇为健谈。吴宽更是桌上的气氛组,天南海北什么都能聊两句,有他在就没有冷场的时候。 菜上的速度很快,不过盏茶工夫,便陆续地被端了上来。 跟头菜一起被摆上桌的,还有一壶酒。 林书武拎起酒壶,对着程境凌询问道:“能喝点吗?” “能!”程境凌点了点头后,将酒壶接了过来,谦逊道:“我来倒,哪能让队长给我倒酒。” 这时吴宽走了过来,又从程境凌手中将酒壶抢走,笑嘻嘻地道:“你们别客气了,我来倒!你们尽管喝就行!” 吴宽端起程境凌和林书武的酒杯,挨个倒满酒后,又走到林森旁边,将林森手中的酒杯也倒满,最后才看着王宝问道:“宝子,今天能喝点?” “不了不了,我喝茶就行。”王宝举起自己手中的茶杯示意了一下。 “大老爷们喝不了酒可还行?”吴宽嘟囔了一句,也没多劝,拿着酒壶便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将自己的酒杯也满上。 这时,林书武举起了酒杯,张罗道:“酒菜都上了,咱们先喝一杯。今天这顿饭,主要是欢迎境凌的加入。喝了这杯酒,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干杯!” “干!” “欢迎境凌!” “欢迎欢迎!” 几人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包括王宝也是以茶代酒。 放下酒杯后,吴宽端起酒壶又为几人挨个倒上,看到王宝拎着茶壶在给自己斟茶,便不由得玩笑道:“宝子少喝点,喝个茶弄那么豪爽干啥?小心一会尿频!” “嘿嘿。”王宝斟茶的手一顿,咧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程境凌抬眉瞥了王宝一眼,开口打了个圆场道:“宝子哥虽然喝不了酒,但是跟咱们喝酒的心情是一样的。没关系,咱们出来主要是图个高兴,喝啥都一样,心意到了就行!” 王宝朝程境凌露出了个感激的笑容,举起手中茶杯道:“我确实喝不了酒,一杯酒的量都没有,进肚就吐。境凌,我以茶代酒,欢迎你的到来!” 王宝又是一杯茶水下肚,程境凌也十分给面子地跟了杯酒。 吴宽见此,之后便也没再针对王宝。 不一会,当菜全部上齐之后,泉月又走了进来,询问道:“林大人,上节目吗?” “上!”林书武大手一挥。 在程境凌略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只见一排八个女孩娉娉走了进来,领头的两名女子一个身着黑纱一个身着白纱,给几人屈身一福后,便进了北边的纱帐,黑纱女子拿起箫,白纱女子坐在了古琴后面。 剩下六名身着霓裳羽衣的女孩,则是站到了西边的软毯上面,待纱帐后的琴箫和鸣声响起后,便翩翩舞动起来。 几人面露欣赏之色地看着舞蹈,有人在观赏优美的舞蹈,有人则在观察曼妙的身材,林书武更是微微眯起眼,手指在桌上跟着琴箫声轻轻打起了节拍。 见状,程境凌恍然大悟。 他说这地方咋那么贵呢,原来是有表演。 乐曲连换三首,女孩们也连跳了三段舞蹈,待停下时,皆是已经气喘吁吁,身上香汗淋漓了。 程境凌跟随几人轻轻地鼓掌,本以为她们表演完就该走了,没想她们却是站立在原地没有动,连里面黑纱白纱两名女孩也走了出来,站在了她们旁边,连成一排。 这是要赏钱的意思? 程境凌正纳闷呢,便听旁边的林书武对他说道:“境凌,你先挑。” “嗯?” 程境凌愣了一下,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林书武,然后又扫了一圈面露期待之色的其他人。 原来还有这个项目?终于知道她家菜为啥这么贵了! 虽然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但总听说过猪! 这不就是男人最喜欢的娱乐消遣项目之一,喝花酒吗?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经历这种事,程境凌还有点不好意思。 目光扫过或温婉、或大方、或可爱、或冷艳的女孩儿们,程境凌心中一时间有些难以割舍。八女都是相貌标致的美人儿,只是特色不同而已。 不过刚跳完舞的六名女孩都出汗了,程境凌觉得可能会有汗臭味,所以便多将注意力放在白纱黑纱两人身上。 白纱女孩的气质温柔可爱,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看向几人的目光柔情似水,就如同在看情郎一般,似乎无论什么过分的要求都不会被她拒绝,十分地引人怜惜。 黑纱女儿的气质清冷娇艳,脸上的表情极为冷淡,就似是某家的千金大小姐,被逼到这里来的一般,极能引起男人心底的征服欲和破坏欲。 选哪个好呢? 程境凌沉吟了一番后,还是点向了黑纱女孩道:“就你。” 黑纱女孩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轻移莲步走到程境凌身边,行了一礼道:“奴家雾女,见过大人。” 说罢,便与程境凌同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之前程境凌刚来的时候,心中还感叹了一声高档酒楼就是不一样,椅子都弄得这么宽,都快够两个人坐了。现在知道了,它就是给两个人坐的。 但程境凌身材高大魁梧,椅子富余的地方不多,所以雾女只能紧紧地贴着他。 不过他这边还算好的。 再看对面的林森和王宝,一个壮一个胖,他们俩点的两个舞女没有地方,只能略显无奈地坐在他们腿上。 吴宽倒是又瘦又小,按理说他跟女孩坐在一起应该很宽敞。但架不住吴宽往人家身上蹭啊,两人挤在一起,旁边还富裕出了一个人的地方。 林书武点的是白纱女孩,听名字是叫白灵,两人正聊着音律,相谈甚欢。 雾女似是瞧出了程境凌有些拘束,所以便没有按照自己的人设风格等程境凌找话题,而是主动地端起一杯酒道:“大人,奴家敬您一杯。还不知您贵姓?” “程境凌。”程境凌举杯与其相碰,一口饮下。 “境凌哥。”雾女轻唤了一声,冷艳俏丽的脸上,偏偏生了双娇媚的似是能勾出丝来的眸子。 来了女孩,酒桌上的气氛明显更热烈起来,大家互相推杯换盏,大声地聊着天吹着牛逼,一时间好不快活。 而程境凌通过这一场酒,也算是彻底融入了铁三队。 一直喝到了后半夜,桌上摆了十来个空酒瓶,几人都已经醉眼朦胧了,林书武才提议散场。 中途程境凌借口上厕所想出去结账,却被泉月告知林书武之前已经压过钱了。 程境凌回到包厢后只能不好意思地表示,下顿一定换他请! 这顿酒算上雾女几人的表演和陪酒费用,总共消费了五金多,让程境凌都不禁咋舌。 真贵啊! 但玩的确实也是真高兴! 唯一让程境凌有些不满的就是,酒局散了,雾女几人就走了。他之前还以为跟青楼一样,可以过夜呢。 白高兴了一场! …… 就在程境凌一行人聚在菁月斋喝花酒的时候,南城灶王帮驻地,帮主房间里,刘建超和刘占元两父子正在秉烛夜谈。 “爹,那个黄龙吃咱家喝咱家的,月月拿着咱家的俸钱,结果遇到事了当缩头乌龟。这你不给他踢出帮去,还留着干啥?” “唉,建超,今天这事确实也不赖他。对缉武卫出刀是死罪,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出手才是对的。那小子背后是古今来,幸亏黄龙认出了他的刀法。否则,今天黄龙若真对他出手了,咱们灶王帮必被引火烧身!” “古今来……朱老三肯定不敢得罪他,那我今天这顿打岂不是白挨了?” “哼,我本来也从没指望过朱老三,朱老三那就是个小人废物!放心,儿子,这个仇我一定给你报!古今来?呵呵,他最风光的时候,干儿子都被咱们设计死了,他自己也被咱们设计残废了。如今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手底下无权无势,咱们岂会怕他?只要不跟他正面交锋,牵连出缉武卫,咱们就能玩死他!还有那小子!儿子,你再忍一忍,等过了这阵风头,我就……” 第五十三章 王蛇的背景 醉醺醺地回到家后,程境凌钻进卧室,直接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翌日早上天蒙蒙亮。 程境凌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把脸,让宿醉还有几分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接着,他便进入了时空缝隙,开始修炼。 先是打了几趟狸虎百八式热热身,然后程境凌开始练起了明王镇邪刀来。 伏魔镇邪刀他已经修炼至大成,不打算继续修炼到圆满了,而是准备直接转修明王镇邪刀。 明王镇邪刀比伏魔镇邪刀要复杂难练不少,幸亏程境凌有大成的伏魔镇邪刀打底,所以修炼起来的速度倒也算不上慢。 练完刀后,程境凌又修炼起虎吼功。 虎吼功也是在“疯子在佑”世界,从了龙身上学来的音攻武技,位列玄级下品。 这套音攻武技修炼有成后,施展时可以震人心魄,让人头晕目眩、精神恍惚。功力深厚者甚至能将人震晕震聋、乃至震成痴呆,威力相当不俗。 最主要的是可以出其不意,极难防备。生死搏杀间,一刹那恍惚,就有可能是生与死的差别。 虎吼功在修行的过程中还可以顺带强化五脏六腑,而内腑正好是一阶武者修炼的难点。 程境凌之所以今天才开始修炼这门武技,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的修为已经到了一阶后期,体内五脏六腑能够承受住修炼时的振动了,不会轻易被损伤。 在一阶前、中期,贸然修炼虎吼功这种音攻类武技,十分容易伤到五脏六腑,对内腑造成难以挽回的暗伤。 严重的甚至会导致武道之路断绝,再也无法突破到二阶! 十二个时辰转眼而过。 在时空缝隙中,有修炼速度和悟性的加成,再加上整片空间充斥着饱满的天地能量,不必担心消耗。所以程境凌的修炼速度很快,不仅修为更进一步,虎吼功也已经入门了,明王镇邪刀更是已经精通。 程境凌从时空缝隙中出来,没有选择继续再修炼下去,毕竟一会还要去缉武卫当值呢。 又好好洗漱了一遍,穿上差服打理整齐后,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放白。 程境凌来到院子里,听到旁边白芊芊家也响起了动静,于是便走到墙根下唤了声:“白姨,你醒了?” 明显能感觉到旁边院子里的响动停了,接着便听到白芊芊没好气的声音响起:“吓我一跳!境凌,扒寡妇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呃…”程境凌被说得脸色微红,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我没扒墙头,就是听到这头有动静,来问声早。” 两家的中墙有两米多高,对于普通人来说难以逾越。但对于武者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大跳的事儿,属于防君子不防小人。 “哼,”白芊芊轻哼一声,也是没在墙头看见程境凌的人影,所以语气便软化了下来,询问道:“家里有吃的没?没有的话,就来我这吃。” “行!”程境凌也没客气,应了一声后便开开心心地出了自家院门,来到白芊芊家门前。 吱呀—— 院门被拉开,白芊芊穿着一声朴素的束口白衫,面容清秀干净,少了点平日里妆后的艳丽娇媚,多了几分温婉可人。 见白芊芊神色中还残有些倦怠,程境凌不由得问道:“白姨是没睡好吗?那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了。” 白芊芊将程境凌让进院子,反手关上院门,掩嘴轻轻打了个哈欠道:“昨天晚上是有点没睡好,失眠了…今天还要赶早去西市买布匹绸缎呢,不能再睡了。去晚了光剩一堆破烂儿,好料子就都被别人买走啦!” 白芊芊家院子的格局跟程境凌家差不多,所以程境凌进院后便直接朝着灶房走去,嘴里嘱咐道:“着急走的话,白姨你就先梳妆打扮去,我做饭就行。想吃什么口味?清淡点的?” “那行。”白芊芊也没客气,转身回屋的同时答道:“就那些菜,你看着随便做点什么就行,我都可以。” 最后,程境凌选择炒了一荤一素两道菜,又熬了锅粥。 等程境凌做好饭后,白芊芊也收拾完从里屋出来了。 闻着灶房传来的香气,不禁夸赞道:“境凌,还是你手艺好啊,比我强多了。真的,以后你就天天来我家吃,反正你家里也就你自己。” 这算是要搭伙过日子吗? 莫名的念头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程境凌笑着答应道:“行,有时间我就来。” 等两人上桌准备开吃了,程境凌朝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询问道:“研研呢?不一起吃吗?” “她那个小懒虫,得睡一会儿呢。”白芊芊端起面前的素粥浅浅喝了一口,回答道:“等我从西市回来,再叫她起来,然后送她去私塾。现在没睡够呢,房子塌了她都起不来!” “哦,”程境凌点了点头,交代道:“那灶房里我还留了点菜和粥,放在笼屉里了。等着她醒了,你再给她热热就行,不用重新做了。” 闻言,白芊芊有些意外地看了程境凌一眼,点头道:“嗯,知道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的,还挺细心。” “嘿嘿。”程境凌挠头笑了起来。 接着,白芊芊问道:“你昨天回来得很晚啊?我听动静,差不多亥时末你才回来。” “嗯,刚入职第一天,同事们一起吃饭,给我接风。”程境凌解释了一下,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地道:“白姨,不会是因为我回来得太晚,吵到你了,所以你才没睡好的?” “哪有…”白芊芊摇了摇头,咽下口中的食物后道:“是我本来睡得就晚,才听到你回来的,跟你没关系。第一天当差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同事们呢?人都还好?” “也挺好的。” “昨天回来那么晚,是喝花酒去了?” “嗯…嗯?” “噗嗤…”见程境凌一脸惊异和难为情的模样,白芊芊忍不住笑了出来,打趣道:“你刚一进门,我就闻到你身上的脂粉味儿啦。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刘胜叔在的时候,也偶尔会跟同僚和上级们去这些地方,很正常。” “这…白姨你不会生气吗?”程境凌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嗯…心中难免会有一点?但也还好,不耽误我们之间的感情。男人嘛,在外面混,难免会有这方面的应酬,逢场作戏罢了。做妻子的,当然要大度一点!”白芊芊温声笑道。 提起亡夫,白芊芊的声线不禁都更柔和了几分,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缅怀和伤感。 程境凌低下头喝粥,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话。 很快,两人吃完了饭,一起出门。 白芊芊先拦了辆鼓车,急匆匆地便朝西市赶去了。 因为缉武卫跟西市不是同一个方向,程境凌便没有与她同行,而是自己又拦了辆车,在车夫勉强的笑容中上了车。 一路上,鼓声响了十二次。当车停在缉武卫门前,程境凌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数出了六十枚铜武币丢给了车夫。 车夫接过钱,有些意外地看向程境凌,不解道:“大人您这是?” “车资啊!怎么,不想要?”程境凌瞥了他一眼,挑眉反问道。 “想想想!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车夫终于反应过来,双手合十连连感谢道。 程境凌摆了摆手,在车夫的千恩万谢中下车走进了缉武卫。 当着缉武卫其他人的面,程境凌不好表现得太过清高,所以都是随波逐流,坐的鼓车。 但私下里,程境凌却不想占这点便宜。 车夫都是租赁的马车,每个月要缴纳不菲的租金,再加上人吃马嚼,基本上挣得都是每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辛苦钱。 对于如今的程境凌来说,几十枚铜武币而已,根本不放在眼里。 昨天几人一顿饭便花了数金,想来缉武卫的差卫们差不多人人皆是如此。在吃喝嫖赌上往外大手大脚地撒钱,花钱如流水。但坐车不过区区几十枚铜武币,却不愿意给。 这世道啊……还好自己现在是特权阶层! 喜滋滋的哼着小调,悠哉悠哉地向里走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银七队的同僚,见到程境凌后皆是微笑着主动打招呼。 昨天程境凌与孙金星的冲突经过一天时间发酵,已经传遍整个缉武卫了。 通过李金生的态度,所有人都猜到了程境凌背后有人。只是除了吴宽以外,都不清楚他背后的人具体是谁。 背后有人,实力还强! 所以他人不管背后怎么讲、心里怎么想,当面时都表现得很热情友善。 程境凌也不傲慢,温和笑着回应每个人的招呼。 当他进入缉武院甬道后,离大老远便看到了王蛇正懒散地靠在银七队院门前。 程境凌快走两步,来到王蛇身边,讶声问道:“蛇哥?你怎么在这?等我吗?” “嗯。”王蛇点了点头,看向程境凌询问道:“今晚有没有事?” “今晚?”程境凌想了想,本来他是准备今天回请铁三队其他人的。但见王蛇如此问,应该是晚上有事找自己,所以便摇头道:“没有事。” “没有事正好,晚上下值等我,咱们一起去吃顿饭。你我,还有几个我的朋友。”王蛇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嘱咐道。 跟王蛇的朋友吃饭? 程境凌闻言一怔,疑惑问道:“跟你朋友?蛇哥,你的朋友我也不认识,去干嘛……” “一起吃顿饭不就认识了?多条朋友多条路嘛!”王蛇耸了耸肩道。 程境凌听出来了,王蛇这是要给自己介绍朋友。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自己离开问武堂之后,古今来与他说了什么? 对此,程境凌自然不会拒绝,点头答应道:“好,没问题,蛇哥,那晚上下值了我等你!” 之后,两人又随意闲聊了两句,王蛇便回银一队了。 程境凌转身进入铁七队院子,却发现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他。 吴宽此时也正在院子里,见到他进来了便凑上来小声问道:“境凌,你跟王蛇还有交情呢?” “嗯,我武试那天,正好是蛇哥在大门口站岗,还是他带我去的问武堂。”程境凌随口解释了一句。 吴宽又问道:“那你怎么没去他队里呢?王蛇的银一铁四小队也刚空了两个位置,正缺人手呢。” 程境凌实话实说道:“爷爷说他们小队太危险…对了,我还想问呢,蛇哥他们队怎么回事?而且蛇哥身为铁衣缉差,怎么前几天还被罚去大门口站岗了?”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铁三队的办公房走。 此时林书武和林森两人都还没来,办公房内只有王宝正伏在案前,写着什么东西。 程境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主动与王宝打了声招呼。 吴宽则是看都没看王宝一眼,拉出个凳子坐到程境凌身旁,为他讲解道:“王蛇实力强啊,比一些银衣缉事都强!所以咱们卫里遇到什么难办的任务,都是让王蛇去,你说这伤亡率能不高吗?卫里谁都想跟王蛇交朋友,但谁也都不愿意去他队里当差。 前阵子,一伙流寇摸进城中一富户家,将男的全杀了,女的则是虐杀…你懂?然后还想将富户家钱财转移走,转移的过程中走漏了风声,被咱们知道了。于是卫里便派王蛇带着银一铁四队,前去抓捕。他队内的两名同僚,就死在了那伙流寇手里。 王蛇当时怒意大炽,不顾流寇们的投降求饶,当着众人面就将那几名流寇都给宰了。其实要是把那他们带回来,怎么折磨处置,还不都是咱说了算?但大庭广众斩杀投降的犯人,就是越线了。府衙那头正法司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说如果差人们可以越过法律仅凭个人臆断便审判处理犯人,那司法秩序的威严和公正必然崩坏,后患无穷。 若换一个普通铁衣缉差,做出这事,早就被丢进典狱司里去了,少说也要脱层皮。但谁让他是王蛇呢?嘿嘿,最后,经过缉武卫和府衙商议,对王蛇的处罚是,罚俸一年,内部批评,然后再守一周大门,就算完了!” 前天在家里吃饭时,程境凌就隐约察觉到了王蛇的身份应该不一般。 此时听出吴宽话里的意思,便连忙追问道:“蛇哥的背景是?” “你不知道吗?”吴宽的表情十分诧异,反问道:“咱们玉兰州缉武卫所的玉衣缉查你知道叫啥吗?” “叫啥?” “王龙!” 第五十四章 唤春苑 王龙,王蛇。 这一听就关系匪浅的两个名字不禁让程境凌遐想起来。 “他们是…兄弟?”程境凌猜测道。 吴宽点了点头:“亲兄弟!” 原来如此…… 程境凌恍然,终于明白了之前吃饭时,为什么连袁旭林这个金衣缉捕对待王蛇的态度都很客气——原来他哥是玉兰州的玉衣缉查啊! 玉衣缉查,辖制一州缉武卫事宜! 虽然品级权力要比身为一州之主的节度使矮上一级,但若论地位却是一点也不低! 因为缉武卫在治理江湖、缉拿罪犯的同时,还有监察百官的权力,可以直接越过府衙上达天听! 节度使为一州主官,统领全州大小事务,正常情况下缉武卫也要听从节度使的调令。但若节度使有犯罪乱政的情况,缉武卫也有拒不接受指挥的权力,只是需上书京城禀明情况! 每个州城,都是府衙、缉武卫、军队三方互相钳制、彼此监督,以保证帝国律法和政令能顺畅的传播施行。 了解过后,程境凌心中都不禁对王蛇产生了一丝敬意! 本来觉得他为人懒惰散漫、不务正业,而且还有些傲气,似乎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但知道他的亲哥哥竟然是玉衣缉查后,程境凌便又觉得以他的身份竟然会选择在第一线工作,而不是当一个每日只知吃喝嫖赌醉生梦死的公子哥。简直就是风华正茂、忠君爱国、年轻有为啊,特别是还待人和善、平易近人! 程境凌若有所思:以王蛇的身份,晚上给他介绍的朋友,都会是什么背景呢? 吴宽凑近程境凌的耳边,正想再说些什么,林书武和林森两人就从外面进来了。 见此,吴宽便闭上了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程境凌笑着与林书武两人打了声招呼,林书武点头回应,然后看看程境凌,又扫了吴宽一眼。 几人随意闲聊了几句,一直到外面铃声响起,林书武才起身去缉事房开会。 没一会,林书武开完会回来,如昨天一般传达了巡街任务,这回铁三队负责的地点是北城北九街到北十二街。 只是在分组的时候,林书武犹豫了一番。 看了看程境凌,又看了眼林森,最后还是维持了昨天的配置,让程境凌和吴宽继续一组,负责北九街和北十街的巡查。 今天没遇到什么事,两人在巡查所里悠闲自在地侃了一天大山。如昨天一般,才到申时便动身赶回缉武卫,等待“准点”下班。 当两人回到铁三队的办公房时,林书武正伏在案上专心地翻看着什么。见两人提前回来也没批评呵责,而是打了声招呼便又低下头继续看了。 程境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枕在脑后,寻思着晚上跟王蛇朋友一起吃饭的事。 吴宽则是去给茶壶添水,先给林书武桌上的空茶杯续上,接着又给程境陵倒了一杯,很会来事。 没等一会,林森和王宝也回来了。 看到程境凌后,林森脸上带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招呼道:“境凌,晚上再一起出去喝点啊?昨天有点太素了,今天带你喝点荤的!” 昨天的还叫素?那荤的不得上天喽啊! 这个世界,男人对于第一次的贞操并不看重,反而若是年纪太大还是童子鸡的话,会被人耻笑。 所以程境凌对于此事并不抗拒,反而还十分的心动和期待。 但想到晚上已经跟王蛇约好了,只能忍痛摇头道:“今天不行,我跟人约好了。明天,大力哥,明天我请大家去喝荤的!” “哈哈哈,那好,一言为定!”林森朗笑道,也没有再多说。 接下来几人就天南海北的闲扯着,扰得林书武都看不下去书册了。不过他也不生气,反而合上了书册,选择加入了几人的闲聊。 一直到时钟响起,几人才不约而同地起身朝外面走。 院内,四个小队的办公房门几乎同时被拉开。程境凌与铁四队的人相遇,孙金星就如同没看见他一般,将目光扭向一边。程境凌倒也没张狂的找事,只是面带微笑地自顾走着。 刚走出缉武院甬道,便见到王蛇倚靠在墙角,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蛇哥。”程境凌走上前去唤了一声。 王蛇点了点头,将手搭在程境凌的肩膀上道:“走,车已经在门口等着咱们了。” 被王蛇搂住肩膀朝外面走去,程境凌能感觉到身后有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 “境凌说跟人约好了,约的是王蛇啊。我还以为是他不敢去,所找的托词呢。”林森笑道。 旁边的林书武若有所思。 不远处银七铁四队的人中,孙金星紧紧盯着程境凌的背影,又恶狠狠扫过林书武,随后低下头,眼中的愤恨之色一闪而过。 缉武卫正门处,一辆豪华的马车正停在门口等待着。 马车车厢比鼓车要大将近两圈,材质工艺更不是一个级别的,就连拉车的马都是青壮骏马,而不像鼓车的是老驽马。 如果说鼓车相当于是一辆夏利,那门口这辆马车就算不是奔驰s也至少是奔驰e了。 马车夫站在车前,见到王蛇出来后,立刻将马凳放在地上,然后弯腰行了一礼恭敬道:“二爷,这位公子,请上车。” 王蛇没有回应,直接踩着马凳上了车,回头对程境凌招了下手后,便掀开车帘钻进了车厢里。 程境凌则是笑着冲车夫点了点头,然后才随着王蛇的脚步上车进入车厢。 车厢内部与鼓车也不可同日而语,简直就像是个装修豪华的小型房间。地面铺着软毯,坐椅放着垫子,竟然还摆着张小桌,桌上放有茶具。 先进来一步的王蛇此时正在沏茶,程境凌坐在了王蛇对面,上下左右的打量了车厢一番后,有些艳羡的道:“蛇哥,这样一辆马车得多少钱?” 王蛇闻言一怔,想了想,犹豫着道:“应该得……一百多金钱?嗨,我也没太了解过,反正百金以上,差不多。怎么,你想弄一辆?” 百金……都能换三十多代币了。 程境凌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问问。” 王蛇将茶水推到程境凌面前,计算道:“买这样一辆马车要百金,便宜的至少也要几十金。但是买了马车之后呢,你不能自己赶车?还要养个车夫,然后照顾马的费用也不低,比养活三个人还费钱。最后马车你还得有地方放?至少你现在住的那个院子不行。麻烦着呢,全弄下来至少几百金。” 这一番话,直接将程境凌心中本就不多的一点小心思,全部打消了。 王蛇自顾地还在继续说着:“买马车,主要是为了出行场面。还有一个原因是家里人口多,一起出行方便。咱们年纪轻轻的,就不要考虑马车了。如果想要出行代步,等着我送你匹马。骑马驰骋,肆意潇洒,才是咱们这个年纪该向往的嘛!” “别,蛇哥,用不着,再说我也不会骑马。”程境凌连连摆手拒绝道。 “咱们习武之人,随便学学不就会了。”王蛇不在意地笑了笑,没有继续再多说什么。 此时,外面车夫赶着马车动了起来。 车一动,程境凌便又感觉出了其与鼓车的区别。 马车行驶得极为平稳,坐在椅子上几乎感觉不到晃动,偶尔一些路段不平整,震感也不如鼓车一般强烈,看桌上茶水只是荡起几层涟漪而无波澜就知道其稳定性了。 果然,一分钱一分货,贵有贵的道理啊! 程境凌拿起茶水扭过身,另一只手轻轻撩起窗帘,看着外面人流如织的街道。因为马车要比寻常鼓车高大不少,所以程境凌即便是坐在车厢里,看外面人的视线也是俯视的。 一种莫名的舒爽感,在程境凌内心滋生。 看了一会后,程境凌便放下车帘收回视线,对正靠在座椅上一脸悠哉的王蛇,玩笑道:“蛇哥,我今天刚知道,原来你哥就是咱们玉兰州的玉衣缉查啊。以后,还要请你多加照顾了。” “你才知道啊?”王蛇挑了挑眉头,奇怪道。 “对啊。”程境凌一脸的理所当然:“你没跟我说过,爷爷也没跟我说过,我怎么知道?还是今天同僚们跟我说的,我才知道。嘿嘿,借你的光,以后在卫里可以横着走了。” “呵,我都不能横着走呢。”王蛇摇头轻笑一声,随即道:“而且以你的天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是我要借你的光了。怎么样?感觉还要多久能突破到炼血?” “两三天?四五天?”程境凌胡诌了个时间。 王蛇喝茶的动作不禁一顿,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程境凌。 程境凌则是习惯性的抬手挠头露出了傻笑。 他从没想过藏拙之类的事,从小的私奴生活让他知道,人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才会被别人看重。 你必须要有回报的能力,至少要有回报的潜力,别人才会在你身上投资人情和资源。 至于说藏点底牌好扮猪吃老虎之类的,程境凌觉得颇为不屑。 只要自己成为真龙,什么老虎吃不下去!而且拥有代练登录器,他每天都在飞速进步,成长速度远超别人想象,又何必留底牌?他自己就是底牌! 马车来到南城的南七街,停在了一座名为唤春苑的楼前。 唤春苑共四层楼高,宽阔的门脸前人来人往,还未进门便可以听到里面的曲乐声和调笑声,热闹非凡。 二楼三楼的窗户很多都大开着的,可以看到一名名美貌艳丽的女子站在窗前,朝下面打量着,有的还在彼此笑闹。 这是青楼? 下了马车的程境凌看到唤春苑的场面后,不禁愣住了。 虽然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但他没少听说过“猪”的故事,这是每个男人都爱挂在嘴边津津乐道的。 所以刚一下马车,程境凌便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后下车的王蛇将手搭在程境凌肩膀上,似笑非笑地道:“今天哥哥带你来涨涨见识,怎么了?不敢进?” 昨天林书武等人带程境凌去的菁月斋,就是喝花酒的地方,只是里面的姑娘似乎都卖艺不卖身。 今天王蛇带他来的唤春苑,看楼上姑娘们妖娆的身段和艳媚的神情,就知道这个地方必定不同于菁月斋! 缉武卫里面有没有好人了?怎么只要一出来,就全都是这种地方? 程境凌好喜欢! 露出了一丝笑容,程境凌对王蛇实话实说道:“是有点,还从没来过这种地方,怕露怯。” “露什么怯,咱来了就是大爷!”王蛇搂过程境凌,趴在他的耳边小声问道:“境凌,你还是个雏儿?” 程境凌脸色一红,眼神飘忽不定没有回答。 也不必回答,见他的模样王蛇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便嘿嘿笑道:“放心,今天哥哥安排个活儿好的花魁伺候你,肯定让你尝到甜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来到这种地方,王蛇平日里的懒散无力似乎都一扫而空了,变得活泼精神了不少! 王蛇的马车刚停在门口,便有守着的龟公去里面报信了。 很快,里面便走出了一名扭着水蛇腰的女子。女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皮肤白得发亮,身段丰腴饱满,搭配眉眼之间带有的几分媚态,让整个人看起来风情万种。 女子见到王蛇后眼前一亮,连忙快走几步迎了上来,娇声道:“呦,王少,您可好久没来了!” “少他娘的来这套,什么好久没来了?前几天不刚来过!”王蛇笑骂道。 女子眼中波光流转,声音更酥了几分,柔媚道:“人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王少几天没来,人家就感觉跟过了不知多少年一样。小露这几天,天天都要跟奴家唠叨好多遍,说想王少您了。一会儿,王少您可要好好疼疼她。” “呵,算你会说话。”王蛇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随后手揽着程境凌朝前推了推,又道:“这是我兄弟程境凌,你一会安排个活儿好的来伺候他!” “奴家兰卿,见过程少。不知程少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娇小的、丰满的、温柔的、冷艳的、活泼的、可爱的,白的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松的紧的,甚至是男的女的…咱们唤春苑里,什么样的都有,程少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兰卿的媚眼看向程境凌,娇笑着问道。 程境凌从刚才兰卿与王蛇调笑的时候,便一直偷偷地打量着她。如今听到她问,连忙挪走视线,轻咳一声回答道:“呃…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兰卿姐你看着安排就行。除了男的!都行!” 他能说自己看上这个老鸨了吗? “哎哟,当不得程少您的一声姐,您直接叫奴家兰卿就行!”兰卿看着程境凌的神态,眼中若有所思,接着又对王蛇道:“王少放心,程少就交给奴家,保证让程少满意!” 三人一边聊着,一边走进了莺歌燕舞的唤春苑。 第五十五章 大少们 唤春苑内张灯结彩,明明是普通日子,却弄成寻常人家过年、喜事才有的装扮,到处都是姹紫嫣红的喜庆色调。 在一楼最里面架有一座高台,高台上有一名白色纱裙的美貌姑娘正手抚瑶琴,吟唱着小调,声音婉转动人,引人沉醉。 高台下,除了留出人行走的过道外,摆满了一张张或大或小的八仙桌,少有空位。特别是靠近高台的位置,座无虚席,都已经坐满了人。 程境凌进门后,不禁将目光投向高台,多看了两眼上面的白衣姑娘。 姑娘看起来十五六七岁,跟他差不多大的年纪,生得一张瓜子脸、桃花眼,左眼角下还有一滴泪痣,整张脸媚意横生,一颦一笑都颇为动人心弦,引得人不自觉便会心生怜惜之情。 王蛇注意到他的视线,便驻足出声询问道:“怎的?看上她了?这是还未出阁的花魁,按规矩需要在台上表演满一年的时间,造势养望,最后再选一个良辰吉日正式出阁,拍卖初夜。不过这都是青楼的噱头罢了,境凌你若是看中了,今天哥哥就让她来陪你。只是你一个雏儿,她一个雏儿,你们俩的第一次恐怕不会太愉快。” “哎哟!”还不待程境凌回答,一旁的兰卿便不禁哀声道:“王少,您可饶了奴家!这小玥还有一个月才到出阁的日子呢,她可是咱唤春苑以后要力捧的头牌!她的出阁之日,客人们都期待着呢。您要是给她截下来伺候程少,奴家可没法跟谢先生交代啊,谢先生非得将奴家的皮扒下来不可……” “那与我何干?谢老大要是不服,就让他来找我!”王蛇撇了撇嘴道。 “谢先生哪敢找您,但奴家肯定要被折磨死。王少,您就看在奴家伺候了您这么久的份儿上,高抬贵手!”兰卿哀求道。 王蛇有些不喜地皱起了眉头,觉得自己在程境凌面前丢了面子。 正冷下脸来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程境凌开口道:“算了,蛇哥,我就是觉得她唱的小调挺好听,所以就多听了两句,没有别的意思。我喜欢的,不是这个类型。” “那好,”王蛇点了点头,接着扫了兰卿一眼后,冷声道:“那就一会让这个小玥上楼,多给我兄弟唱两首曲儿。” “一定一定!”兰卿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连连应声点头,然后又马上冲程境凌投去了个感激的眼神,柔声道:“程少,您放心,一会奴家肯定找几个符合您心意的姑娘,让您今天晚上玩个痛快!” 三人继续往上走,来到四楼,在一间名为“水月”的包间前停下了脚步。 兰卿快走几步替两人推开房门,只见宽敞奢华的房间内,已经有三个人围坐在桌边喝茶聊天了。 听到开门声,三人齐齐朝门口看来,其中一名身材干瘦、面色苍白、眼窝深陷、黑眼圈严重的青年当先抬起手,吊儿郎当的招呼道:“王蛇,你小子终于来了?哥几个都在这等你半天了!早知道你来得这么慢,我就先下楼找俩姑娘玩玩了!” “马老三,你早晚有一天得死女人肚皮上!”王蛇白了马老三一眼,没好气儿地道:“你当老子跟你们几个废柴一样?天天沉迷酒色,不务正业,老子是有正经事干的!这不刚下值,立刻就往这赶了吗?” “你这算个屁的正经事,还不是进去混日子?不如学学我爹,每天酉时下值,中午就已经坐在家里喝茶下棋,跟新纳的小妾研究人体结构了!”马老三不屑地道。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可能等不到死在女人肚皮上,就得被你爹打死了!”王蛇呛声道。 随着王蛇带着程境凌走进来,桌上其他两人皆是主动跟他打起了招呼。 “蛇哥。” “蛇哥来了?” “嗯。”来到桌边,王蛇随手拉出一张椅子坐下,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程境凌也坐,同时介绍道:“这位是程境凌,我新认的小兄弟,老骨头的干孙子。” 介绍完程境凌,王蛇又扭过头为他介绍桌上的三人,首先便指向马老三道:“这个感觉下一刻就要死过去的,叫马连喜,你叫他三哥就行。他爹可不得了,咱们玉兰州节度使!呵呵。” 节度使的儿子?那岂不就是玉兰州的太子爷? 程境凌心中一惊,连忙拱了拱手打招呼道:“三哥好。” 马连喜睥视着程境凌,打量了一番后,只是鼻孔出气“嗯”了一声。 王蛇的手继续指向下一个人:“这位郭志南,你叫他胖哥就行,他爹是咱们玉兰州的总判。” “胖哥好。” 郭志南长得白白胖胖,笑呵呵的,乍一看跟王宝有点像。不同的是,郭志南笑容中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傲气,而王宝脸上的笑容则满是谦卑和讨好。 不过对待程境凌,郭志南却很客气,笑着抬手回应道:“境凌是,你好你好。” 最后,是一名黑瘦青年,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不待王蛇介绍便主动打招呼道:“韩峰。” 王蛇接过话介绍道:“你叫他黑子哥就行,他爹是咱们拒马城城尉。” “黑子哥好!” 总判为一州刑法司的最高长官,负责刑罚律判、案件审理,可以说是州最高法了。 前几天古今来带来家里吃饭的老朋友,典狱司司狱王鹏超,便是总判下级的下级。 城尉则是城池城防军的最高长官,虽然拒马城作为边防重城,有些特殊,城外常年有北戊军驻扎,城防军的军事权柄不似其他城池那么大,但边军不可轻易入城,城防军仍是一城之地内的最高军事部门。 那天的城尉军典营白山,便是是城尉的下级。 至于州节度使,就不用多说了,简直是一州之地的土皇帝! 再加上缉武卫玉衣缉查的弟弟王蛇,这几个人简直就是拒马城…哦不,是玉兰州最顶尖的二代们啊! 程境凌心中的压力蹭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时,王蛇忽然皱起了眉头问道:“矬子呢?他怎么还没来?又赌去了?” 马连喜闻言嘿嘿一笑,幸灾乐祸地道:“矬子被他爹打得下不来床了,正养伤呢。这个蠢货,赌上头了,把别人给他爹的孝敬钱都输光了,被他爹吊在房梁上这顿抽啊。据说那笔钱数额不小,要不是老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估计都得给他抽死!” 从几人的谈话中,程境凌知道了这个矬子原名郑林宇,最大的爱好就是赌!他爹是玉兰州的典吏,掌管着一州官员的任命、升迁、考核,所以很多人就借着输他钱的名义,给他爹送钱。 这一次郑林宇刚拿到别人给他爹送的钱,便去赌,结果还输上头了,把钱全输光了,气得他爹差点没抽死他。 几人聊着天,而程境凌坐在旁边多听少说,显得有些拘谨。 好在郭志南和韩峰还是颇给王蛇面子的,经常与他搭话,活络气氛,才让他没那么尴尬。 很快,便开始上菜了。 与菁月斋相同,随着酒菜上桌,一群姑娘也跟随着进来,一部分是乐姬演奏曲子,一部分是舞姬表演舞蹈。 而王蛇几人却对这些姑娘看都不看一眼,只是自顾地吃吃喝喝,聊着天,而不是像林书武几人一般停下来看舞听曲儿。 随着两杯酒下肚,王蛇一手搂过程境凌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对面几人,对程境凌道:“这几个都是哥哥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弟弟就是他们弟弟!你以后若是遇到麻烦事,就去找他们给你摆平!听到没?” 闻言,马连喜三人的目光皆是瞟向了程境凌。 程境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端起桌上的酒杯道:“好,那我就提前谢谢哥哥们的照顾了!” 说罢,程境凌便一手举杯一手拎着酒壶,连干了三杯酒,将马连喜、郭志南、韩峰挨个敬了一遍。 郭志南和韩峰都是很给面子的共同举杯,笑呵呵地将杯中酒饮下,只有马连喜是捏着杯轻轻抿了一口。 也不怪马连喜目中无人,毕竟他爹是玉兰州节度使,以家世论的话,即便王蛇与他也微微差了一点点。 不过王蛇乃是王龙的亲弟弟,两兄弟俩无父无母相依为命。而马连喜只是他爹的第三个儿子,也是最废物的一个,天天只知道吃喝嫖赌,根本不被重视。 所以几人的小团体中,反而是以王蛇的地位最高。 但程境凌毕竟只是王蛇带来的“小弟”,马连喜不将其放在眼里也属正常。 此时面对程境凌这个无名小卒,能端起杯意思一下,已经算是很给王蛇面子了。 马连喜不知是不是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事,酒量极差,不过才几杯酒下肚,便已经脸色涨红,眼神都迷离了起来。 扫视了正在跳舞演奏的乐姬舞姬们一眼,马连喜忽然将手中的酒杯砸了出去,勃然大怒道:“吵死了!弹的什么狗屁玩意儿?跳的真你娘难看!滚!都给本少滚下去!滚!” 酒杯砸中一名舞姬额头,正伸展身体做舞蹈动作的舞姬直接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额头渗出了血迹,看其下意识摁住脚踝的痛苦模样,脚应该是扭到了。 曲乐声霎时间停止,众舞姬乐姬们纷纷跪倒。 被砸中受伤的舞姬更是整个人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似乎被马连喜的酒杯砸中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程境凌目光从众舞姬身上收回,偷偷扫过马连喜几人。只见马连喜的神情乖戾暴躁,似乎还夹杂有几分兴奋?郭志南脸上依旧含着微笑,韩峰的面色平静,只有王蛇微微皱了下眉头,但也什么都没说,端起杯自顾喝了口酒。 房门被推开,只见兰卿一脸焦急地从外面小跑进来,连连躬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她们学艺不精,让马公子不开心了,我这就让她们下去,再好好调教调教!” 说完,又立刻将头扭向跪在地上的众舞姬乐姬,厉声喝骂道:“还待在这干什么?碍几位公子的眼!还赶紧滚下去!” 闻言,众女如蒙大赦,一个个就如同受惊的鹌鹑一般,紧紧低着头躬着身子,排成一排快步离开了。 唯有刚才受伤的那名舞姬,由于扭到了脚,根本站不起来,只能满头大汗的拖着身子一点点往外挪! 而其余舞姬乐姬们此时皆是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思管她? 受伤舞姬见其她人都走了,只剩下自己,动作不禁更快了几分,即便已经疼得脸色煞白,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却仍强忍着不敢让泪水落下来,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此时此刻无论是眼泪流出来,还是疼得叫出声,都有可能让她陷入万劫不复! 就如同一些恶劣的熊孩子,见到路边野猫野狗总想踢上一脚。这只是随脚一踢,熊孩子不会放在心上。若是被踢的猫狗赶紧跑掉也就罢了,熊孩子转头也会忘了此事。但若是被踢伤在地上动不了,发出痛苦的哀鸣,反而会激发熊孩子内心的虐待欲和毁灭欲,很可能会继续将受伤的猫狗折磨致死! 所以,对于这名受伤的舞姬来说,身上的伤势根本不算什么,内心的恐惧才让她战栗! 就在舞姬好不容易挪到房间门口,眼看就要出去的时候,马连喜忽然开口道:“慢着!我看你爬得挺快的,那就多爬几圈!过来,围着我们的桌子爬十圈,爬够了再出去!” 声音响起的同时,伏在地上背对着几人的舞姬身体不禁僵住了。 兰卿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不过面对几人中地位最高的王蛇她还敢多说两句,但在马连喜面前她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看着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舞姬,兰卿喝骂道:“马公子让你爬够十圈再出去,你听不见吗?耳朵聋了?还趴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 她是在帮这名舞姬,以她对马连喜的了解,舞姬若是利索做完马连喜的要求,还有可能活。但凡拖沓一点,或是软弱求饶,恐怕都会死的很难看! “是……” 细弱蚊鸣的应了一声,舞姬颤抖着转过身,开始往回挪,结果却因为太害怕手软了,一下子趴倒在了地上。 见此,兰卿不禁内心叹息一声,不忍的侧过头,她知道这个舞姬完了! 但她什么都不敢说,因为她知道,自己在马连喜的眼中,恐怕也不比这名舞姬的地位高到哪去。 若是多嘴惹怒了马连喜,自己将会死的很惨! 果然,舞姬被吓得瑟瑟发抖,无助可怜的模样,反而激起了马连喜心中的暴戾和破坏欲。只见他眼冒凶光,脖间青筋暴起,身体微微颤抖,整个人似乎都亢奋了起来! 变态! 程境凌心中暗骂一声,余光扫过可怜的舞姬,却没有想要出声仗义执言的想法。 他本就不被马连喜放在眼中,能坐在这张桌上完全是因为王蛇的面子,他出声有用吗? 没有用,不仅没有用,反而还会得罪马连喜。 得罪了马连喜,王蛇应该会保他,他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事。但到时候暴怒的马连喜,肯定会将气全都撒在这名舞姬身上,用更凶残变态的手段折磨她! 第五十六章 脾气 也许这就是无妄之灾? 在马连喜这种大少、人上人眼中,区区一个奴仆舞姬的命,恐怕跟路边的野狗也没什么区别。 程境凌虽然心中有些不忍,但他无能为力。 舞姬颤抖着朝几人爬过来,刚刚扭伤的左脚拖在地上,疼得止不住抽搐。 王蛇放下酒杯,看了面容沉静的程境凌一眼,接着又目光扫过神色亢奋的马连喜,眼中闪过一抹思索之色,忽然开口道:“好了!马老三,别闹了。兰卿,带她下去!” “嗯?”马连喜闻言笑容一滞,就如同被人摁下了暂停键一般,停顿两息后,脸上笑意迅速敛去,沉着脸不愉地道:“王蛇,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两人有起争执的意思,一旁郭志南脸上的笑容不禁渐渐淡了几分。本来正自顾着吃菜喝酒,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韩峰亦是放下了筷子,与郭志南对视一眼后,眉头俱是微微皱起 一时间,刚刚气氛还十分欢快火热的餐桌上,瞬间就弥漫起了低气压。 “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问你什么意思呢!”王蛇盯着马连喜的眼睛,呵斥道:“哥几个聚在一起,是来找乐子的,你在这又摔又骂的,折磨一个舞姬算什么本事?显得你马公子很威风吗?才喝了几杯酒就在这撒酒疯,丢人现眼!马老三,我跟你说,你少在这跟我发神经,我可不惯着你!” “你!” 马连喜被王蛇一顿臭骂,本来因醉酒涨红的脸一时间更红了。只见他气势汹汹站了起来,双手托住桌子边缘,一使劲儿便想将桌子给掫了。 程境凌的位置,刚好坐在马连喜斜对角,这桌子要是被掫翻了,一桌酒菜至少有小半都要淋他身上。 所以程境凌下意识就想要往后闪,结果却发现预想中桌子翻飞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原来是王蛇将一只手摁在了桌子上,任凭马连喜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来,桌子仍纹丝不动。 “马老三,你给我消停点儿!不然,别怪我出门在外不给你面子!”冷冷地看着马连喜,王蛇阴沉道。 “行啊,王蛇,为了一个奴才,你要跟我翻脸是?为了一个舞姬,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成!?”马连喜放弃了掫翻桌子的举动,抬手指着王蛇,声音中竟莫名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哭腔,大吼大叫道:“行!你们在这吃!我走!嫌我丢人现眼,嫌我爱发疯,那以后出来玩你们就都别叫我!谁都别找我!” 说罢,马连喜怒气冲冲地踢开椅子,离开了酒桌,走的时候还莫名其妙地瞪了程境凌一眼。 程境凌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可一声都没吱啊! 这种人可真是神经病!跟疯狗一样,逮谁都想咬一口! 啪—— 就在程境凌心中吐槽暗骂的时候,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 循声望去,只见马连喜正站在兰卿面前,而兰卿左脸上则多了一个通红鲜明的巴掌印。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人家王二少让你将这个贱人带下去,你听不见吗?你聋了?你这两只耳朵要是不好使,就他妈割下去,别要了!”马连喜怒骂道,骂完便高高扬起胳膊,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兰卿脸上! 兰卿站在那满脸惊恐,躲都不敢躲,甚至连头都不敢偏,就那么结结实实地吃了马连喜一巴掌,左半边脸都肉眼可见的迅速肿了起来。 “能听见,能听见,我现在就带她下去!”兰卿连连应声,而后蹲下身搀起地上的舞姬,两人扶持着就要离开房间。 “慢!” 王蛇忽然开口,叫住了兰卿和舞姬两人。 看了看低着头瑟瑟发抖的舞姬,又看了眼一脸阴狠毒辣的马连喜,王蛇抬手指向包厢旁边的小屋道:“把她给我扶到那个屋里!兰卿,你下楼去找个大夫上来,给她治伤!” 这间包厢的侧面还有一个小房间,里面有床,不知是给醉酒客人暂时休息的,还是用来干嘛的。 “这……”听到王蛇的话,兰卿却没敢动,而是下意识地先看了马连喜一眼,眼神中满是畏惧和胆怯。 “呵!” 马连喜冷笑一声,瞥向脸色阴沉的王蛇,怒极反笑道:“王蛇,你今天就非要跟我作对是?就因为这么一个贱人,一个奴才,要跟我翻脸?是!” 猛地抬腿一脚将兰卿踹倒,连带着她刚搀扶起的舞姬也再次跟着摔在地上。 马连喜上前一通乱踹在两人身上,怒骂道:“聋了?聋了!人家王二少说话你听不见啊!扶她进去!” 连着踹了好几脚后,马连喜才气喘吁吁地离开了房间。 “马三哥!”郭志南伸手在后面招呼了一声,见马连喜头都不回,只能苦笑一声对王蛇道:“蛇哥,你看这事整的……我跟过去看看!” 郭志南挪动肥胖的身躯,快步朝马连喜追了上去。 见马连喜终于走了,受尽委屈的舞姬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但仍不敢哭出声,只是蜷缩在地上,低着头泪水一滴滴落下,肩膀止不住地抽搐着。 兰卿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即便左半边脸已经肿得老高,浑身都是脚印,眼珠都充血了,但仍是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卑微地对着王蛇道:“多谢王少!” 说着,还踢了仍倒在地上起不来的舞姬一脚,低声骂道:“死丫头,哭什么哭!还不赶紧谢谢王少?若不是王少挺身而出,今天你的小命就没了!” 舞姬抬起头,半张脸上都是额头破口流出的血,整个人哭得梨花带雨,抽噎着道:“谢,谢谢王少救,救命之恩。” 王蛇不耐地朝旁边小屋挥了挥手。 兰卿赶紧把舞姬再次搀起,送进旁边小屋。将其安顿在床上后,便离开屋子下楼去找大夫了。 似唤春苑这种地方,姑娘们容易搅灾生病,客人们也容易打架受伤,所以楼内是有常驻大夫的。这些大夫的医术虽然算不上多高明,但治疗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没问题,当然最擅长治的还是花柳病。 此时桌上只剩下程境凌、王蛇、韩峰三人了,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王蛇接连自斟自饮数杯后,猛地将酒杯重重砸在了桌上,怒骂道:“这他妈的神经病!” 程境凌坐在椅子上,此时是继续吃喝也不是,说话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如坐针毡,十分的别扭。 “要不我走?蛇哥。”程境凌犹豫着对王蛇道。 “走?你走什么?”王蛇看向他,没好气儿道。 接着似乎是觉得自己对待程境凌的态度有些差,便又缓和语气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是马老三他发疯。你就坐在这,今天是哥带你出来玩的,就必须让你玩好了,不然哥的面子往哪放?不许走!来,吃咱们的,不用管他!” 说完,王蛇便夹动筷继续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跟对面的韩峰吐槽道:“黑子,你说这马老三最近是不是越来越不正常了?小时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个鸟样了?” “呵呵。”韩峰夹了口菜,笑了笑没有接话。 程境凌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只能跟着吃菜喝酒。 没一会,兰卿便带着一个大夫上来了,大夫手拎药箱进小屋给舞姬治伤,兰卿则是留在了外面,赔着笑问道:“几位公子,我还叫姑娘们上来吗?” “当然上!你问的这是什么屁话!?”王蛇“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横眉瞪眼地道:“怎么的,马老三走了,我们就不玩了?你们家姑娘就不伺候了是?” “哎哟,息怒息怒,王少您这话是怎么说的,奴家可没有这个意思啊!”兰卿连连摆手摇头,诚惶诚恐地道:“奴家是怕几位公子现在没有心情玩,所以才多次一问。那我现在就安排姑娘们上来,现在就安排!” 兰卿肿着半张脸,看走路时别扭的姿势,应该是被马连喜给踹伤了。但仍赔着笑脸,不敢有半分懈怠。 她离开后不久,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们便推开房门进来了。 其中两个姑娘一进来就奔着王蛇过去,还有两个姑娘则直接坐到了韩峰左右。剩下的七个则是站成一排,如同等待挑选的货物一般,尽力展示着自己的姿容。 兰卿最后进来,对程境凌道:“程少,您看看有没有你中意的姑娘?没有奴家就再给您换一批,包您满意!” 程境凌的目光从七位姑娘身上一一扫过,只见她们或端庄大气或小家碧玉,或冷艳的能挑起人的征服欲,或温婉的能引起人的保护欲,总之是各具特色。 唯二的两个共同点,一是漂亮,二就是年龄全部在二十岁以上,到二十五岁左右。 虽然不算老,但也绝不小。 在青楼中,最受欢迎的就是十七八九岁的姑娘,基本上每一任花魁都是这个年龄。 既不会太青涩,也不会太成熟。既不会过于懵懂,也不会过于老道。可以说是青春靓丽,又紧又嫩。 但青楼之中客来客往,难免有人的口味特殊,比如说程境凌。 兰卿不愧是从小在青楼里长大的,见惯了男人,只是一个照面,便看出来了程境凌的喜好。 七个姑娘站成一排,皆在无声的尽力讨好着程境凌。让他不禁一时间挑花了眼,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王蛇左右各搂一个姑娘,心情显然好了不少,打趣道:“要不就把她们七个都留下来!” “哈哈,七个姑娘,程老弟顶不顶得住啊?”韩峰接过话,朗声笑道。 程境凌有些尴尬,只能装没听见两人说话,赶紧抬手指向其中一个人道:“就她!” 被点中的姑娘身着淡紫色对襟大袖长衣,头挽飞燕簪,面容温婉柔美,琼鼻大眼樱桃嘴,脸上一直带着暖暖的笑容,在七位姑娘中年龄是最大的,差不多得有二十五六岁了。 见自己被选中,紫衣姑娘显然有些意外,在微微一愣后便赶紧走到程境凌身边,对着他屈身一礼,声音柔美地道:“奴家刘小宁,见过程公子,今晚还请公子多多怜惜。” 刘小宁,在青楼中能有自己的名字,至少听起来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艺名的,只有花魁,或者曾经是花魁才有资格。 果然,一旁兰卿见程境凌选中了刘小宁,便连忙笑着介绍道:“程公子好眼光,小宁她可是我们唤春苑曾经的花魁,引得无数公子哥追捧,伺候人的工夫绝对是一流!” 刘小宁站在旁边挺了挺胸前的硕硕,神情看起来颇为骄傲。 “坐。”程境凌压了压手,让刘小宁坐下,刘小宁坐下来后却是直接倒进了他的怀里。 王蛇扬了扬下巴,对程境凌道:“再挑一个?” “不了,一个就够了。”程境凌搂着刘小宁,摇头笑道。 “也是,第一次太多人估计你也应付不过来。”王蛇点了点头。 见程境凌没有再选的意思了,兰卿便把剩下的姑娘都领了下去。 桌上有了姑娘调笑,气氛比刚才好了不少,不一会便又变得热火朝天起来。 就在几人推杯换盏的时候,刚去追马连喜的郭志南回来了。 郭志南同样左右各搂着个姑娘,两个姑娘长得十分娇小,跟体型庞大的郭志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倚靠在他的身上,似乎都要陷进他身上的肥肉里了。 “唉!”刚一坐下,郭志南便重重地叹了口气。 “干什么唉声叹气的?”王蛇皱眉问道。 郭志南埋怨道:“三哥气冲冲地走了,我怎么留都留不住。蛇哥,你说这事整的。本来就是出来玩,开开心心的,何必闹的这么大呢?大家这么多年的兄弟了,蛇哥,不是当弟弟的多嘴,一个舞姬罢了,只要三哥开心,就随他呗,你何必……” “是一个舞姬的事吗?”王蛇将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看着郭志南沉声问道:“胖子,咱们几个里,就你心眼儿最多。我都看出来他什么意思了,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我带我弟弟出来玩,他马老三在这阴阳怪气地乱发脾气,他是什么意思?他这是打我的脸!” “这……”郭志南错过王蛇的目光,看了他旁边的程境凌一眼,最后只能低下头长叹了一口气:“唉!” 最后,还是一直不爱言语的韩峰开口打了圆场,劝解道:“行了,蛇哥,胖子,别再提了。三哥就是这个脾气,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没事,咱们玩咱们的,等着明后天我跟胖子去劝劝三哥就好了。他不就是这样,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蛇哥你也别往心里去。咱们这些年又不是第一次吵架了,哪能说掰就掰?” 有韩峰递的台阶,再加上郭志南本就是个圆滑的人,顺着台阶给王蛇道了个歉,又自罚三杯酒后,此事便算暂时翻篇过去了。 郭志南是个场面人,接在他的有意引导下,酒桌上的气氛很快便再次火热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第一次 觥筹交错间,程境凌跟韩峰和郭志南两人熟悉了不少。 酒是男人交情的催化剂,再加上有意给王蛇面子,两位大少对待程境凌的态度都还不错,很快便互相称兄道弟了起来。 郭志南本来白白胖胖的,喝了酒之后肤色便开始由白变粉,再由粉变红,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大肥猪。 抬起比姑娘腰身还粗的大手,郭志南一边在左右两位娇小的姑娘身上摸索着,一边醉眼蒙眬地对程境凌道:“程老弟,这唤春苑虽然不错,但跟金玉阁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等着哥哥带你去金玉阁玩,那可比这唤春苑好玩多了!姑娘的容貌、气质、学识,根本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金玉阁?也是青楼吗?怎么名字听起来像是买卖宝物的地方? 见程境凌有些疑惑,王蛇便为他解释道:“金玉阁乃是教坊司下属的青楼,能去那玩的都是些达官贵人,普通人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里面随便一位姑娘的容貌放在外面都是花魁级的,气质学识更是远超她们,但我们一般都不愿意去那玩。” “为什么?”程境凌好奇的追问道。 郭志南嘿嘿一笑,回答道:“因为容易碰到熟人,熟人也便罢了,主要总会碰到亲戚。有一次我去玩,想要点的姑娘却正在伺候别人,我这脾气能忍?当时破门而入,就想将她抢过来,结果发现她正伺候的人是我爹!这件事第二天就传遍了拒马城,到现在还有人在背地里嘲笑我跟我爹呢,我爹一想起来这件事就抽我一顿……不过,不得不说,在金玉阁的姑娘们面前,这些,就是庸脂俗粉!” 郭志南抬起萝卜粗的手指,指了在座的姑娘们一圈,韩峰和王蛇也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 由此可见,这些大少们,是真没将青楼姑娘们当人。 而此时便能看出来年龄和阅历的差距了。 被当面评头论足的贬低,几名年纪小的姑娘脸色瞬间便难看了起来,虽然不敢给大少们摆脸子,但神色肯定难免尴尬和不自然。 可程境凌怀中的刘小宁却是面不改色,反而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主动自嘲道:“金玉阁里的姑娘,以前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们出身卑微,哪能比得过她们。我们大家闺秀的气质是装的,学出来的,怎么做全凭想象。而人家可都是真的,打小便耳濡目染,当然甩我们这些冒牌货不知多少条街咯。” “哈哈哈,有自知之明,我喜欢!”郭志南闻言,指着刘小宁大笑道:“可惜有点人老珠黄了,不然少不得要让你伺候我一阵。” 人老珠黄? 程境凌低头看着刘小宁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的皮肤,以及精致的五官,没看出哪里人老珠黄了,他觉得刚刚好! 不过程境凌能明显感觉到,听到郭志南的话后,依偎在他怀里的刘小宁虽然脸上笑容未变,但身体却僵了一下。 没过一会,兰卿敲了敲房门又进来了,身后还跟着程境凌来时在一楼看到的泪痣女孩。名字……好像是叫小玥? 兰卿侧过身子,将小玥让到前面,笑着对几人道:“几位大少,这是我们唤春苑以后要力推的新花魁段小玥,还未出阁。小玥,快叫人。” “奴家段小玥,见过王公子、郭公子、韩公子、程公子,四位公子们好。”段小玥屈身一礼,表情柔弱,声音娇滴滴地道。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段小玥却能准确认出来桌上每一个人,应该是来之前兰卿便跟她交代过了。 刚刚在一楼高台上,程境凌便觉得这段小玥眉眼之间的风情颇为诱人,引人不禁心生怜惜。此时近身再看,那股我见犹怜的气质更强烈了。特别是一双桃花眼,只轻轻一扫,而后又慢慢垂下,便予人以无限的遐想。 若是个单纯一点的男人,被她这么看上一眼,肯定会以为她对自己有意思,恐怕为她倾家荡产也会在所不惜! 这女人天生就是个勾人的妖精! “啧啧,兰卿你今天这么懂事?把还没出阁的姑娘带过来,这是准备让我们哥几个先尝尝鲜?”郭志南上下打量着段小玥,露出了一丝淫笑道。 “郭少您玩笑了,小玥还没出阁,自然是不能接客的。”兰卿连忙解释了一声,随即将求救的目光看向王蛇和程境凌,提醒道:“刚刚在楼下,程少不是说小玥唱的小曲儿挺好听嘛,王少便吩咐等小玥在楼下表演完了,上楼再单独为几位大少们唱两段。这不,小玥刚下台,我便把她领过来了。王少您看……” “哦,对对对。”王蛇想了一瞬,恍然道:“没错,确实是有这个事……” 说罢同样仔细打量了段小玥一番,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道:“刚才她在台上时我还没注意,现在离近了一看,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啊……境凌,眼光不错。你确定只听她唱两段小曲儿?要是想听点别的,带房间里听去也没事。” 听王蛇如此说,兰卿不禁急了,还不待程境凌回答,便抢先开口道:“王少,您这……” “闭嘴!”王蛇骤然暴怒,打断了兰卿的话,面色森然眼神阴沉地盯向了兰卿,怒声道:“臭婊子,你真当我脾气好了是?再多说话惹我不开心,老子剐了你!” “我,我……”兰卿被吓得一个哆嗦,看到王蛇要杀人的目光,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妈的欺软怕硬的狗东西,给脸不要脸!”王蛇眼露凶光,狠狠地道:“老子这些年修身养性,不愿意发火而已,你他妈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讨价还价?蹬鼻子上脸!别说是你,就算是谢老大在这,老子说一他敢说二吗?给你们这破唤春苑砸了,他都得在旁边鼓掌叫好!” 此时,兰卿终于回忆起了过往,在王蛇没进缉武卫以前,还在跟马连喜、郭志南几人天天游手好闲为非作歹的时候,几人里他才是老大,马连喜都没有他凶狠恶劣。 兰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俯首求饶道:“王少,奴家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还请您绕过奴家一次,奴家再也不敢了!” 段小玥更是被吓得低下了头,身体微微颤抖着,那股引人怜惜的气质更加浓厚了,让人忍不住想搂进怀中好好地呵护一番。 程境凌放下酒杯,扫了眼兰卿和段小玥两人,对王蛇劝慰道:“蛇哥,别生气,气大伤身。出来玩嘛,发这么大火,不值得。” “本来今天第一次带你出来玩,不想发火,可这婊子一遍又一遍挑战我的脾气,给脸不要脸,真拿自己当回事了!”王蛇瞪了跪在地上的兰卿一眼,狠声道:“换头几年我的脾气,早将她这张嘴给撕烂了!” “王少饶命,王少饶命……”兰卿将头抢在地上,嘴里一直重复着求饶的话语,看来是真被吓坏了。 “请王公子息怒,饶过兰卿妈妈。”这回连旁边的段小玥也跪了下来,泫然欲泣地哀求道。 王蛇却看都没看两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程境凌道:“境凌,你决定。” “我?”程境凌挠头笑了起来,诚恳地道:“蛇哥,我对段小玥真没兴趣,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说罢,程境凌还朝自己怀中的刘小宁示意了一下,与段小玥确实是两个风格。 王蛇点了点头,这才对着兰卿摆手道:“滚下去!把段小玥下来唱曲儿!” “是!是!”这回兰卿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连连答应下来后,便低着头干脆地离开了房间,像逃似的,甚至都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 段小玥小心地坐到了古琴旁边,开始为几人轻轻吟唱起了小调。 而看到王蛇发火,桌上本来一直嘻嘻哈哈的几位姑娘也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但好在几人也没有多喝的意思,只是点到为止而已,因为晚上还有事要做。 所以不等段小玥两首曲子弹完,几人便散了场,各自搂着怀中的姑娘纷纷离开了。 程境凌跟着刘小宁,来到了三楼她的房间。 一个是最需要的年纪,一个是最能给的年纪! 干柴烈火,一直纠缠到了后半夜! 等程境凌终于尽兴时,刘小宁已经瘫软在床上动弹不得。 躺在程境凌宽阔健硕的臂弯中,刘小宁眼神涣散,好久才回过神来。 忽然,刘小宁凑到了程境凌耳边,娇声道:“程公子,你若是爱听曲儿,下回再来,奴家也可以为你唱。奴家唱的,可比段小玥好听多了呢。” “好。” 程境凌笑了笑,轻抚刘小宁的脊背,没一会刘小宁便沉沉睡了过去。 休息了一番后,程境凌起床下地穿上衣服,离开了房间。 刚出门,便看见在门口正站着一名在打瞌睡的侍女,见到程境凌后连忙打起了精神,恭敬地唤道:“程公子。” 看着这名侍女,程境凌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是王公子让我在这等您!”侍女连忙解释道:“王公子让奴婢转告程公子,完事了先别走,去楼上找他。” 王蛇? 刚刚几人分别时,王蛇邀请了程境凌明早一起去缉武卫上值,被程境凌给拒绝了,他回答说自己晚上不准备在此过夜,要回家。 有什么事刚才不能说,要派人在这等着他完事了,才叫他上去? 程境凌眉头微蹙,一路思索着跟侍女来到了楼上。 并不是刚才几人吃饭的房间,而是另一个小房间,王蛇正坐在里面喝茶听曲儿,手中还拿着本闲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程境凌特意看了眼正在弹曲儿的姑娘,不是段小玥。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王蛇抬起头,见是程境凌后便露出了笑容,抬手招呼道:“来了?坐!” 坐到王蛇的另一侧,程境凌问道:“蛇哥,叫我上来有什么事吗?” “你是刚完事,还是睡了一觉?”王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后,反问道。 “呃…”程境凌有些尴尬,婉转地回答道:“没睡觉。” 得到回答后的王蛇,神色明显有些古怪,一如前几天在程境凌家时,知道程境凌的修炼速度后露出的表情。 好半晌后,王蛇才憋出了一句话:“让你再带一个走你不听,给人家姑娘折腾坏了?嗯…当然了,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还猛。” “哦哦。”程境凌随口应了一声,对这种事他没什么概念,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于是便又问了一遍:“蛇哥,你让人在门口等我,把我叫上来是什么事啊?” 王蛇显然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这次立刻回答道:“我找你来,是有个事想跟你商量。我看你家现在就你自己,也没个人给你洗衣做饭伺候着,之前马老三打伤的那个舞姬,我捉摸着就让你带回家去,当个丫鬟奴婢使唤。” 说完,王蛇便从怀中掏出了一页纸拍在桌子上,程境凌看了一眼,是一个名为“王二丫”的女孩的卖身契。 程境凌怔了怔,随后连忙摆手推辞道:“不了不了,蛇哥,我的出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用得着别人伺候?再说了,我也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生活……” “境凌,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打断了程境凌的话,王蛇解释道:“这个舞姬,如果今天咱们不把她带走,那她就活不了两天了。我家嘛,倒是奴仆丫鬟众多,想塞进去个人,本不算什么麻烦。但是…咳咳,为兄年少时做过一些荒唐事,我哥就定下来了一条规矩,不允许为兄把任何女人带回家,什么身份都不行。我这不就想到你了,正好你自己住,把她带回家,既可以救人一命,又能有人伺候照顾你,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蛇哥你是说三哥那头?” “没错,我很了解马老三,以他的记仇程度,回头肯定得将那个舞姬弄死。其实我本是无所谓的,一个舞姬而已,死了就死了。今天如果不是境凌你在,我肯定不会因为她跟马老三翻脸。”说着说着王蛇便皱起了眉头,有些歉意的道:“也不知道今天马老三抽什么风,怎么就看你不顺眼,一直在那指桑骂槐的,之前明明都说了,会带个小兄弟来介绍给他们认识,唉!” 王蛇说马连喜指桑骂槐,指的是他一口一个奴才。 酒桌上程境凌听在耳中,确实有些刺耳,但当时他也不确定马连喜是不是在影射自己。 现在看王蛇的意思,确实是了。 因为青楼舞姬也是私奴身份,在青楼中属于“丫鬟”,连接客的倌人都不如。 所以马连喜就是想通过行动和语言凌辱这名舞姬,以达到影射侮辱程境凌的目地,毕竟他前不久还是一名私奴。 也难怪当时王蛇会发那么大脾气,直接跟马连喜翻脸。 毕竟程境凌是他带来的人,马连喜侮辱程境凌,岂不是跟打他的脸没有区别? 第五十八章 推尸车 哇靠,怎么还会被审核啊…上一章昨晚写完的,被关小黑屋审问了,今早才放出来,我还以为要算我断更了呢。 还好没什么人看,没被人发现。t —————— 王蛇继续解释道:“我上一次跟他们出来玩的时候,提到了你。和他们说了一些你的过去,还有跟你认识以后的事。他们当时挺热情的,都想要认识一下你这个少年天才,未来的高手。结果今天我把你带来了,这个马老三却莫名其妙抽风…” “没关系蛇哥,我都没往心里去。而且胖哥和黑子哥他们俩,对我不是挺好的嘛!三哥可能就是今天心情有点不好,没关系的。”程境凌爽朗地笑道,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但他心中其实还是有点芥蒂的,不是对王蛇,而是对马连喜。 王蛇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哥哥我把事给办呲了,很抱歉,以后再补偿你。现在还是说回那个舞姬的事,一个舞姬的命虽然不值一提,但咱们既然保下来了,就不能让马老三回头再给她弄死,不然咱们哥俩的脸往哪搁?所以我才提议,让你把她带回去的。” “嗯…”程境凌思忖了一番,还是有些犹豫,推脱道:“但一想到要带个女人回家,以后在一起生活,我心里就有些别扭。蛇哥,我实在是不习惯被别人照顾,也不需要……要不,咱们把她的卖身契给她,让她自己离开?” “境凌,你要试着改变自己的思想了。未来你的路肯定会越走越宽,越走越远。以后你要换更大的房子,买车买马,置办家产,这些不都需要人来照顾?哪能事事都自己亲力亲为!你救了青萝…哦,就是这个王二丫,还将她带出了青楼,她肯定会对你感恩戴德,不正是你培养自己亲信班底的好机会?”王蛇又劝了一句,说完便静静看着程境凌,等待他的反应。 过了片刻,见程境凌仍是一脸为难和不愿,王蛇便又轻叹一声,继续道:“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收下她,那把她的卖身契还给她,让她自己离开也行。只不过青楼买回的奴婢丫鬟,老家都是在外地,看看这个青萝,嗯…籍贯常明洲,离咱们玉兰州相距万里之遥。她一个只会唱曲跳舞伺候人的舞姬,没有一技之长,手无缚鸡之力,在拒马城又举目无亲,你即便放她走,她也无处可去。到最后,不是饿死在外面,就是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糟汉子,运气好点能被哪个大户人家收走,继续当奴婢丫鬟,运气差的话,还有可能被马老三找到带回去虐杀掉。” 王蛇说完后,程境凌张了张嘴,想要拒绝的话却没有再说出口,而是沉默了下来。 如果今天马连喜直接弄死了这个名叫青萝的舞姬,程境凌虽然会同情不忍,但却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毕竟他也没有办法阻止,力不从心。 但现在有一个可以救其性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等着自己做决定,一个生命的生或死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眼看着她去死,程境凌却于心不忍。 即便是放任她自生自灭,如果她死了,程境凌心中还是会有“自己不杀伯仁,伯仁却因自己而死”的负罪感。 不是程境凌圣母,而是他手上还未沾染过人命,心还没那么硬。 而且说到底收下青萝他也不用付出什么,只是多张嘴吃饭而已。得到的回报是以后有人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家里多了分人气。百利而无一害,这让程境凌想要个拒绝的借口都找不到。 也许王蛇说得对,他真应该习惯一下被人照顾了。 他以前虽然是私奴,但现在已经是一名有远大前途的缉武卫了。天赋非凡,还有代练登录器傍身,结交的都是一州之地顶尖的公子哥。 谈笑有权贵,往来无白丁。 什么私奴婢子,以前跟他是同类,但现在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 人无论是在高在低,都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可高看自己,但也不能轻视。 想通之后,程境凌终于点头答应道:“那好,蛇哥,这个青萝我便带走了。只是…三哥他不会因此而找上我?” “不会!”王蛇斩铁截钉地道:“刚才在酒桌上,马老三虽然对你的态度一般,但可曾当面直接让你难堪?你蛇哥我这点面子还是有的,马老三他绝对不敢对你做什么。我已经说了你是我弟弟,他若是对付你,那便真的是跟我翻脸了,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便好。”得到了王蛇的承诺后,程境凌才放下心来,收起了桌上写有王二丫名字的卖身契。 “好了,那就没别的事了。”王蛇问道:“你现在要回家吗?” 程境凌点点头:“嗯。” “怎么,你还认床啊?”王蛇取笑他道。 程境凌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好像有点,不是自己的床,睡不踏实。” “你这可不行,以后行走江湖,能找到一个荒山野寺落脚,都属幸事了。很多时候,都是天当被子地当床,这你可怎么办?”随便聊了两句后,王蛇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嘱咐道:“行了,要回就尽早回去,再过一会儿天都亮了。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卫里当值呢。哦,对了,那个舞姬,你一会直接去后院我的马车里去找她,然后让老李送你们俩回去。” “哦,好。”程境凌点头应了一声,随后话头一转,奇怪道:“你已经把青萝安排在马车里了?蛇哥这是笃定我一定会收她啊。” “笃定什么,我是怕马老三趁咱们玩乐的时候,再把她给弄死了。你是不知道马老三的心眼儿有多少小!如果你要是不收她,我就让老李把她给送走,随便找个地方,让她自生自灭了,也总比待在这等死强。”王蛇解释道。 “这倒也是。”程境凌咧嘴笑道。 辞别了王蛇,程境凌离开了房间,刚将门带上转过身,程境凌脸上洋溢的笑容便淡了不少,眉宇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此时已是午夜,所有留夜的客人基本都在二楼三楼姑娘的房间里奋力耕耘呢,程境凌下楼经过时,还隐隐听见了不少靡靡之音。 唤春苑一楼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不似程境凌来时的热闹喧嚣,装扮喜庆的大厅里空荡荡的,给人以一种繁华落幕般的孤寂感。 偶尔看到一两人,也都是左拥右抱着姑娘,喝得醉醺醺的。 似程境凌这般趁夜孤身离开的,反而有些怪异。 没再遇到兰卿,今天的事即便以她久经风浪的阅历,估计也是被吓得不轻。 程境凌来到后院,王蛇的马车正停在这里。 车夫老李此时正坐在车沿上,抬头怔怔地望着天上的星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到程境凌后,便立刻从车上跳了下来,躬身将马凳放下,堆着笑脸恭敬道:“程公子,刚刚我家二爷已经吩咐过了,让小的在此等您,送您回西八街去。哦,对了,还有位姑娘也在车厢里呢,二爷都跟唤春苑打好招呼了,咱们直接带走就行。” “嗯,辛苦你了。”程境凌随口感谢了一句,踩着马凳上了车。 老李连忙低下头,受宠若惊地道:“不敢不敢,程公子您客气了,应该的,都是应该做的。” 待程境凌钻进车厢后,老李收起地上的马凳,便调转车头,驶离了唤春苑后院。 车厢内,顶部吊着一盏灯,桌上还摆着一烛台,两处暖光让不大的车厢内十分明亮。 刚刚被马连喜打伤的舞姬青萝,此时正缩在车厢角落,头上贴了一块纱布,脚上缠着绷带,坐靠倒在厢壁上,沉沉地睡着。 刚刚在房间里青萝跳舞时,混在众位舞姬中并不算出众,被马连喜打伤后又满脸是血,所以程境凌一直都没看清她到底长得什么样,此时才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一番。 青萝看起来比程境凌还要小一点,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皮肤奶白,小脸小鼻子小嘴,柳叶弯眉,虽然眼睛此时正闭着,分不出大小,但程境凌记得是挺大的。 之前虽然看不清青萝的长相,但她那双满是无助和惊恐,如同小流浪狗一般怯生生的眼睛,让程境凌的记忆十分深刻。 不得不说,青萝虽然只是一名舞姬婢女,不是倌人,但还是挺漂亮的,至少是中上之姿。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一句废话。因为青楼里基本不会有不漂亮的女孩,顶多是各有特色而已。 否则,天底下吃不上饭的女孩那么多,青楼又不是善堂,凭什么收留她?又给吃喝,又教唱跳的? 肯定是因为她相貌美丽,养大了以后能卖个好价钱,可以回本啊! 见到青萝本人后,程境凌本有些犹豫烦躁的内心不禁平静了下来,觉得自己决定留下她真是对的。 不是见色起意,或者说不只是,更大原因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摆在了他眼前。 就像如果是道听途说某某地方死了多少人,你不会有太多感觉,只会觉得天灾人祸十分寻常。但当你亲临现场,看到一具具尸体摆在面前时,心中的触动肯定是难以言喻的。 或许是因为马车由静到动的小小颠簸,亦或许是感觉到了程境凌的存在,青萝缓缓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大而明亮的双眼中满是迷茫,犹如一只刚睡醒的小猫,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 而在看到程境陵的瞬间,青萝眼中便迅速弥漫起了惊慌之色,连忙挣扎着起身,也不顾自己的腿刚受伤,立刻跪倒在了程境凌面前,畏惧地道:“奴婢青萝见过老爷。” “哦?老爷?”程境凌挑了挑眉,好奇地道:“你知道我会收下你了?” 老爷是自家奴仆对主人的称呼,按理说现在的青萝应该叫程境凌公子才对。 “是,是王少跟奴婢说的。”青萝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如果您来了,就说明您愿意收下我,给奴婢一个伺候您的机会。如果、如果您没来,就只能算奴家命不好,以后是生是死,就看天意了。” “哦。”程境凌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坐在了椅子上,吩咐道:“行了,起来。受的伤怎么了?” 青萝听话地爬起来,继续蜷缩在角落位置,轻声回答道:“劳老爷挂念,奴家就是头上豁了个小口子,左脚脚腕崴到了,不碍事的。” 说着,青萝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大夫说,奴家头上的口子不深,不会留疤影响容貌的!脚腕也没伤到筋骨,养几天就好了,不会落下残疾耽误干活的!” 显然,青萝清楚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生怕价值折损变成了废人后,被程境凌给丢弃掉。 感受到青萝的紧张,程境凌不禁失笑,正待再说些什么,便忽然听到了外面车夫老李的喝骂声。 “他娘的狗东西!你想死了?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车?推着个死人挡在车前面,是寻晦气来的?” 接着,便是一个赔着小心的声音回答道:“不是故意冲撞贵人的,不是故意的!这是刚刚从唤春苑拉出来的尸体,天色晚了,也出不去城,俺就寻思着在这过一夜,等明日天亮了再推去义庄。没想到、没想到这么晚了,后院还会有车离开。挡到贵人的道儿了,真是对不住,对不住,俺现在就把车推走!现在就走!” 程境凌微微皱眉,掀开车窗帘探出头。 只见此时马车已经走到了唤春苑后门的小巷中,正准备出巷上街呢,而一辆手推车则正好挡在了马车前面。 手推车旁是一名身着麻衣头戴草帽,身材干瘦矮小,皮肤黝黑如炭的老汉,此时正面带讨好之色的对车夫老李赔着笑。 别看老李对待程境凌的态度卑微,但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三品官,堂堂玉衣缉查家的车夫,别说遇到个推尸老汉了,就算是寻常的小官小吏,待他都要客气三分! 老李有些嫌恶地看了老汉一眼,没好气儿地道:“你是没时间出去,还是不想出去,故意要在这磨蹭一晚?别以为刚才我没看到,你在对那尸体做什么!污秽死者,干这种事也不怕遭报应,我呸!赶紧滚,让开地方!别污了车上贵人的眼!” “是是是。” 见老李只是喝骂一番但没有深究的意思,老汉明显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将推尸车挪到最边上,好给马车腾出通过的空间。 而就在老汉转动推尸车的瞬间,却让程境凌无意间看到了草席下面堪堪遮盖住的尸体,当下不禁心中一沉,出声唤道:“慢!” 第五十九章 段小玥之死 “慢!” 程境凌出声叫住了正要驱动马车继续走的老李,掀开车帘,从车厢内走了出来。 “程公子。”老李见到程境凌出来,连忙躬下身,满怀歉意地道:“打扰到您休息了,有个推尸车停在路中间,挡了路。您回去,别出来看了,是一具没来得及推出城的死尸,晦气。” 墙角处,推尸人见到程境凌一身缉武卫差服,早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低下头不敢出声了。 程境凌摆了摆手,制止了老李的劝说,随后跳下马车,走到了推尸车旁边。 推尸车上面盖着一卷草席,草席下面是尸体,不过由于草席太过破烂,根本不能完全遮盖住下面的尸体,所以可以看到露出来的一截白色纱裙,以及一只脚,脚上穿着同样是白色的女士勾头鞋。 此时老李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在后面疑惑地轻唤了一声:“程公子…?” 程境凌充耳不闻,而是伸出手掀开草席的一角,露出了下面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段小玥! 果然是她! 程境凌心中一窒,有些不敢相信,刚刚还在听段小玥弹奏的小曲儿,不过才几个时辰,这个让他有些欣赏的姑娘,便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尸体! 此时段小玥的脸上,早就已经没有了活着时的娇媚动人,而是一片铁青,脸颊眼眶青肿,头发散乱断裂,两双瞪大外凸的眼睛中似乎还残有惊恐哀求之色,嘴唇微张,一小截舌头吐露在外面。 往下看,段小玥本来细长娇嫩的脖颈处,此时青黑一片,隐约可以看出是一圈手印。 再下面,则是被撕烂扯破的衣衫,可以看到里面的亵衣和肌肤,肌肤上面是一道道伤痕,有鞭伤、有烧伤、有刀伤,甚至还有拳脚伤,虽然都不致命,但可以想象到她生前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 “她是怎么死的?”程境凌扭头看向推尸老头,声音有些清冷。 段小玥是被人掐死的,这一点很明显,而程境凌想问的,是她被杀的前因后果,以及是被谁杀的。 “我、我、我…”推尸老头被吓得“我”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啪!” 程境凌反手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拍在推尸老头脸上,将其打得一个踉跄,如果不是旁边就靠着墙,说不得整个人都会摔倒在地上。 “这回能说出话来了吗?她是怎么死的?”程境凌继续冷声问道。 听刚刚老李跟这推尸老头的对话,此时再看段小玥被解开的衣裳,程境凌便能猜到推尸老头刚刚在做什么事,所以对他也不客气。 被一巴掌打回了神,推尸老头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哀求道:“能,能…大人饶命啊,小老儿不是有意冲撞大人的,大人饶命啊!” 看着脚下磕头如捣蒜的推尸老头,程境凌眉头皱起,一脚将其踹翻,不耐烦地道:“本官最后再问你一句,她是怎么死的?别废话,再废话一句,我就剁你一根手指头,也省得你以后亵渎侮辱死者了。” “不知道,小老儿也不知道啊!”推尸老头直起腰,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一般,急声道:“小老儿就是负责推尸,人是怎么死的,小老儿不管,也不敢问啊!” 见程境凌闻言后,神色逐渐有些不善起来,推尸老头不禁急得满头大汗,快速思索着,这辈子脑筋转得都没这么快过。 很快他便想到了什么,又忙道:“对了对了,小老儿在进去收尸体的时候,听到帮忙抬尸体的龟公们对话,说什么,说…哦,对!说这个姑娘叫小玥,还说她死得可惜了,本来要不了多久就成唤春苑的头牌花魁,没想到被一个他们私下称之为‘死猪’的客人看上了。好像那个客人还是个变态,不仅强行占有了这位未出阁的花魁,还将她凌虐致死。唤春苑培养她花了不少金钱和心思,这下直接死了损失颇大,把唤春苑东家气得够呛。但只能忍气吞声,不敢找这位客人理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就这么多了!大人,小老儿就是个推尸人,负责收尸送死者最后一程的,这一切都跟小老儿没关系啊!” 推尸老头显然误会了,以为程境凌是段小玥的相好,此时见到段小玥死了,便想将怒气发泄到他身上。 程境凌却是轻轻皱起眉头,思索着推尸老头给出的信息。 死猪…听这个外号,就能想象出其体型。刚刚见过段小玥,又符合这个外号,还让唤春苑不敢招惹的…程境凌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郭志南! 看着推尸车上段小玥惨烈的死相,程境凌沉默片刻后,朝着唤春苑的方向看了一眼,伸手将段小玥被撕扯开的衣服为其合上系好,接着又是一脚踢在推尸老头的身上。 “说别人变态,你就不是个变态?还有脸说自己是送死者最后一程的人,亵渎死者,就这么送吗?”一连几脚将推尸老头踹得像个滚地葫芦,直到发泄完心中积郁的怒气后,才阴冷地盯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跪在地上的推尸老头此时浑身颤抖如筛糠,半天才嗫喏着说出:“回禀大人,小老儿刘义。” 接着程境凌又扭过头问老李:“安葬一个人要多少钱?体面点,买口棺材立碑下葬那种。” 老李愣了愣,思索一番后回答道:“差不多三四十银钱左右,再便宜点十几银钱买口薄棺也能做到。程公子,您这是…” 程境凌从怀中掏出了钱袋,打开看了看,只见里面大多都是金武币,银武币只是寥寥几个。 皱着眉头,程境凌思索了一番后,对刘义道:“一会等天亮了,你去东城东五街上的阙和酒楼,找他们家掌柜罗兴义,就说是我程境凌让你来的,请他帮忙出人出钱,把段小玥姑娘的尸身安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去东五街阙和酒楼找掌柜罗兴义,就说是程境凌大人让我来的,让他帮忙把段小玥姑娘的尸身下葬。我记住了,大人!”没想到刘义的脑袋还挺好使,只是一遍便记住了程境凌交代的话,复述了一遍没有出错。 见此,程境凌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段小玥死相可怖的面容后,转身离开了。 上车,在掀开车门帘要进去的瞬间,程境凌却是又顿住了,再次看向依然跪在地上还未敢起身的刘义,警告道:“不要再动死者尸体了,白天立刻就去按我说的办,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明白吗?我不管你给我的是真名还是假名,看到我身上的衣服了吗?只要我想,就一定能找到你!” “不敢不敢!程大人,小老儿万万不敢啊!”刘义又磕了几个响头,恐惧地道。 “走,老李。”吩咐了老李一声后,程境凌钻进车厢,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呆滞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看到段小玥的尸体后反应如此大,还要为其安葬,不是圣母心爆表,只是凭一面之缘,便要为其包揽身后事。 而是因为他心中隐隐有些负罪感,他有种直觉,这段小玥的死,很可能跟自己有直接关系! 段小玥作为唤春苑重点培养的未来头牌花魁,唤春苑在她身上搭进去了不知多少精力和资源,如今暴毙而死,唤春苑估计也是恼怒不已,所以才连区区几十银安葬费都不愿意出,只是一卷草席便将其扔给了推尸人,等明天送往义庄,再由人将义庄的尸体带走,扔进乱葬岗。 而能让唤春苑吃下这么大个哑巴亏,不敢吭声的,还是个胖子,程境凌觉得七成可以确定是郭志南了。 这时,蜷缩在角落的青萝忽然开口道:“带走小玥姐的是郭公子…” “什么?”程境凌挑眉,猛地看向了青萝。 青萝被吓了一跳,微微垂下头,有些胆怯,但还是声若蚊鸣般的讲述道:“老爷,是、是郭公子带走的小玥姐…之前我在偏房治伤,听得清楚。你们酒席散场离开后,小玥姐也正要走,郭公子又掉头回来了,强行带走了小玥姐…” 听完青萝的话,程境凌本来心中就有七八成确定是郭志南,现在直接变成了十层。 “唉!” 长叹一口气,程境凌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如果不是在进入唤春苑时多看了段小玥两眼,王蛇也不会问他;若不是他随口说了句段小玥唱的小曲好听,王蛇也不会让她上楼弹唱;若段小玥没上楼,今天也不会被郭志南虐杀致死… 不知是跟段小玥关系亲近的原因,还是有些物伤其类,青萝此时已经红了眼眶,继续道:“奴婢以前曾听其他龟公婢女们说过,总判家的郭公子性格十分变态暴虐,在床上办那事时,特别爱虐待女子,基本没有能从他床上完好下来的姑娘。唤春苑死在他手上的倌人已经不止一个了…据说之所以他不去金玉阁,就是因为他凌虐死了金玉阁不少倌人,其中有一位比较特殊,导致教坊司忍无可忍,甚至告到了节度使面前,才不再接待他的。” 别看青萝只是区区一名奴婢,但同样做了十几年私奴的程境凌却知道,一个地方发生的大事小情,往往是底层的奴才婢女们最清楚。 他们的消息极为灵通,消息渠道也很广泛。 因为这个世界的达官贵族和富户乡绅们根本不将私奴们当人,做事说话自然也就不会回避他们。你干坏事或说人坏话的时候,会刻意避开自己家的猫狗吗? 所以,青萝所言虽然都是道听途说,但很有可能是真的。 将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后,青萝抹了抹眼泪,小心地看了程境凌一眼,见他只是沉默着没有回应,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如果不是青萝此时已经属于程境凌,而且她也看出来程境凌跟郭志南的关系只是一般,应该是刚认识不久,她是绝对不会说这么多的! 程境凌怔怔地看着桌上的灯烛,一时间脑海中却是思绪万千。 他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多看段小玥那一眼,她是不是也不会死? 或者自己好色一点,顺着王蛇的话要了段小玥,是不是也不会给郭志南带走段小玥的机会? 仅仅因为程境凌多看了她一眼,之后郭志南又多看了她一眼… 段小玥对于自己虽然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但她却因为自己所做的一些决定而间接死亡,这让程境凌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堵窒感。 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底层人的命? 只因为上位者一个无心的举动,自己便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在略有些低沉的情绪中,程境凌还有一丝庆幸。 还好,还好。 还好自己现在已经脱离了最底层的世界,只要努力修炼、向上爬,终有一天,再不会有任何人能主宰他的生死,掌控他的命运! 夜间的路上没有什么人,所以没过多一会马车便停了下来。 “程公子,到地方了。”车厢外传来了老李的声音。 程境凌回过神来,冲着旁边青萝使了个眼色后,便先钻出了车厢。 马车停在西八街一巷的巷子口,老李站在车下面,地上已经摆好了方便人上下的马凳。 走了下来,程境凌脸上一扫刚才的低沉,笑着对老李道:“辛苦你了,回去了替我跟蛇哥道声谢。” “程公子客气了。”老李谦恭地回应道。 等了好一会,才见青萝有些艰难地从车厢里挪了出来。她脚上有伤,不方便行动,所以动作慢了不少。 此时趴在马车前室的位置,看着车板与地面不低的高度,青萝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犹豫片刻后,只能先探出自己完好的那只脚踩在马凳上,冒着另一只脚二次受伤的风险下车。 程境凌在一旁看得皱了皱眉,主动上前搭了把手,将青萝搀了下来。 青萝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谢老爷,让老爷费心了。” “无事。”程境凌无所谓地道。 见两人都下车了,老李收好马凳,告辞一声后,便赶着马车走了。 程境凌带着青萝转身进了巷子朝家走。 青萝受伤的一只脚完全无法沾地,只能扶墙抬着伤脚单腿蹦,好几次都要摔倒了不说,还很慢。 无奈之下,程境凌只能将其横抱起来走。 青萝的脸上闪过一丝惶恐,将头垂在程境凌胸口,喃喃道:“对、对不起,老爷,是青萝没用,还未伺候过老爷呢,就让…” “行了,不必多说了。抱一会你也不费劲儿,省得你若伤势加重了,本来十天半拉月就能好的伤,变成一两个月。以后时间还长着呢,你若是心有亏欠,就好好伺候着老爷我。”程境凌打断了青萝的话,轻笑一声道。 “即便老爷不抱奴婢,奴婢也会全心全意伺候老爷的。老爷就是奴婢的天,奴婢如果伺候不好老爷,那活着还有什么用呢。”青萝认真地回答道。 程境凌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第六十章 修为突破代来! 进入院子后,程境凌将青萝抱进一间客房里,放在了床上。 好在程境凌也刚搬进这座院子不久,进行过大扫除,所以客房内十分干净,可以直接住人。 程境凌道:“青萝,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房间不大,而且十分简陋,除了一床一桌一柜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但仍是可以看出青萝十分欣喜,上下打量着房间,笑着感谢道:“谢谢老爷,我还没有过自己的屋子呢!” 从小便被唤春苑买回去的青萝,睡得一直都是十几个人一张床的大通铺。近两年才好些了,但也是七八个人一间房,何时拥有过属于自己的房间和床? 所以青萝很开心。 程境凌随着青萝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屋内,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一间屋子而已。带你回家,总不能让你睡在院子里。屋里也没什么东西,等着我给你留点钱,你自己上街去买。对了,看看家里缺什么,也一并买回来。以后这个家就由你操持了,好好干,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放心老爷!”青萝先是干劲十足,满口答应,可下一秒脸色便又为难起来,看着自己的伤腿,嗫喏道:“可是奴婢这条腿,至少还要一个多星期才能自行下地走路,恐怕不能立刻照顾老爷您了。” “没关系。” 程境凌想到了自己之前在某个世界见到的东西,对她道:“等明天我给你做一副拐,你拄着拐,小心一点就能下地干活了。” 开玩笑,总不能自己这个老爷伺候奴婢?有问题,解决问题,也要让奴婢伺候自己! 而青萝本也不是为了偷奸耍滑而故意推脱,听程境凌有办法后,连连点头,开心道:“那太好了,老爷,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将家里操持好的!” 其实似程境凌这个年纪的人,即便有掌握家中大权的,也不愿意让奴婢下人们叫自己老爷,多是叫公子、少爷等称呼才适合。 但程境凌偏偏觉得老爷这个称呼很好听,自己很喜欢,所以便一直没纠正青萝。 “行了,那你睡,今天你也吓得够呛,精疲力竭了。养足精神,白天好好干活。”见没什么事了,程境凌转身便要离开客卧。 “老爷!”这时青萝却是忽然叫住了程境凌。 在程境凌回过头来有些疑惑的目光中,青萝脸红得似是要滴出血来,用细若蚊鸣的声音说道:“其实…其实奴家现在也不是很累,可以…可以服侍老爷就寝的。” 这个世界私奴丫鬟都是主人家的私有物,为主人解决生理需求,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大家都这么干。 听青萝这么说,程境凌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看了看青萝缠着绷带的脚和贴着纱布的头,再加上刚刚段小玥死不瞑目的脸总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没有什么心情。最重要的是,他今天多次发射,弹夹里已经没有多少子弹了,此时正处于贤者模式。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便拒绝了青萝,摇头道:“等你身上伤好了的。” 说完便干脆利落地走出了房间,独留青萝一个人有些丧气地坐在床上,眼含失落的看着房门。 程境凌回到自己房间,先是拿起窗撑支开窗户,然后才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天边的星星发起了呆。 生活越来越好,修为越来越强,路越走越远,认识的人地位也原来越高,看起来前途未来似乎一片光明。 但不知道为什么,程境凌的心却莫名悬了起来,内心深处总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感,让他始终无法放松自己的心弦。 是自己的直觉敏锐,潜意识里已经察觉到危险了,只是主意识还没发现?还是单纯的杞人忧天? 程境凌思绪纷扰,脑海中乱哄哄的一片,想不明白。 但好在他有诸天代练登录器。 别人修炼靠的是水磨工夫,很难短时间内快速提升实力。但是他不同,只要有足够的代币且舍得投入,那修为完全可以无限制地增长! 而他相信,所有的担忧和烦恼,都来自于实力不足。 只要他实力够强,任凭什么魑魅魍魉和阴谋诡计,自可一拳破之! 打开时空缝隙,进入!开始修炼! 一代币可以修炼十二个时辰,在里面虽然有无尽的能量补充,身体不会因为体力消耗而饥饿,但还是会感觉到疲倦的,只是因为能量源源不断的补充,所以疲倦的速度大大减缓了。并且精神上的乏累,才是最无解的。 所以程境凌每进入时空缝隙一次,便会在本世界休息一会,同时翻看一下接单大厅,看有没有能同时休息精神的代练任务。 就这样,一夜过去,待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的时候,程境凌已经进了时空缝隙五次。 此时,狸虎百八式已经修炼到了圆满,不仅力量和敏捷的加持相较于大成时大大地提高,而且可以狸虎合一,施展出狸虎双形了! 狸虎双形能同时提升自身的力量和敏捷,对于实力的加持,绝不止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然后就是大摔碑手小成、解熊刀小成、虎吼功小成,明王镇邪刀有伏魔镇邪刀为基础,直接大成! 修为更是已经达到了一阶顶峰,气血圆满,完全浸透了周身肌肉、筋脉、骨骼、内腑,眼看着就要量变引起质变,气血化为血气,踏入武者二阶了。 但偏偏就是这一步,他却怎么也踏不过去! 在第四次进入时空缝隙的时候,程境凌就已经一阶圆满了,似乎随时可以突破二阶。但现在他第五次时空缝隙都出来了,修为却没有一点提升,丝毫没有突破二阶的意思! 是自己资质愚钝?程境凌有些怀疑起自己来。 其实是因为他的修炼之路太过顺风顺水,所以才小觑了修为突破的难度罢了。要知道,修行之路,一阶一天地,乃是生物自主的进化,生命的进阶。即便是天纵奇才,也很难随便突破。 就按程境凌这个世界来说,武道修炼的难度已经是改良简易过的了,锻体境想要突破到炼血境,不必死磕体内气血,而是另辟蹊径,打破神桥,引天地能量入体相助。但即便如此,本世界修行者锻体境突破到炼血境时,快的仍需数月,慢的数年都有,甚至有人一辈子卡在锻体境,无法突破。 所以,即便程境凌有时空缝隙相助,修炼速度是在正常世界的几十上百倍,但想要区区几次时空缝隙便突破到二阶,也无异于天方夜谭,属于是异想天开了。 但好在程境凌也不较真儿。 本来他觉得自己武道入门就是让人代练的,一阶突破到二阶能靠自己就不找代练了,也算是一身修为都凭自己勤奋刻苦得来的。 但见一次时空缝隙修炼后,修为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任何进度,程境凌便立刻放弃了自己突破的想法,直接点开代练登录器:代来! …… 【,武道侧高武世界,从一阶巅峰突破到二阶!同为高武世界的来,有把握突破再接,不要浪费彼此时间!】(代练费用:10代币;安全保证金:5代币;效率保证金:5代币。) 发单者:好人小程 发单者简况:发单者身份为界域内最强国家的边疆关城内低层执法者,修为已经达到一阶巅峰。此订单发单者除正常营养补充外,不提供任何辅助突破资源,故发单者个人资源情况将不予显示。 代练要求:指定武道侧高武世界的代练者接单。上号后立刻开始代练,拖延者撤单扣一半效率保证金,突破失败者扣除全部效率保证金,对发单者身体造成损伤的双金全扣。如果需要用到时空缝隙,代币由代练者承担。 注:此单经发单者确认,禁止接单者有任何程度的违反代练守则条例的情况!违者将重罚! 代练守则条例: 第一:我承诺,绝不跟发单者的亲朋好友产生任何亲密关系! 第二:我承诺,绝不为发单者留下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和情感纠葛! 第三:我承诺,绝不故意浪费或损坏发单者的任何利益(包括但不限于身体、财物)! 第四:我承诺,绝不触犯发单者世界的律法道德! 第五:我承诺,绝不在任何环境和条件下,主动或被动地透露出自己代练者的身份! …… 拟定好代练要求后发单,没一会订单下面便多出了几条意向接单者留言: 原野(二阶武道侧):代练要求可以宽松点吗?我需要消耗2到3资源左右,购买宝药。或者是使用一次时空缝隙,代币费用希望发单者可以承担。 兴奋小母猴(二阶修真侧):可以放宽代练要求吗?虽然我是修真侧的,但我的世界修炼体系,下三阶跟武道侧的基本相同。我有很大把握可以成功突破,突破失败的话愿意赔偿2代币效率保证金。 请叫我大帅(一阶武道侧):我有一定把握可以突破,想尝试一番。如果不成功,希望可以0撤,保证不会对发单者的身体造成任何损伤! 缥缈仙尊(二阶武道侧):10代币太少,12代币,这单本尊接了,效率完单,保证安全! 看着意向接单者留言,程境凌的脸色有些发黑。 其中讨价还价的属于正常,但怎么还有一阶修炼者想要接单的?还希望突破不成功可以0撤,这不明摆着来积累突破经验的吗?想什么美事呢! 哪来的傻波一!程境凌心中暗骂了一声,随后看向了兴奋小母猴的留言。 修真侧…之前叨哥跟他讲过有关修真侧的事,确实有不少修真侧世界的前期修炼体系跟武道侧雷同,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什么以武入道。所以有修真侧的人想要接单,倒是也正常。 但是看看兴奋小母猴的名字,还有她突破失败后只愿赔偿2代币,显然是信心不足。这让程境凌有些犹豫,要不要请他代练。 就在程境凌正犹豫的时候,代练登录器传来了提示。 【你发布的“号”代练订单已经被接手!请尽快与接单者联系,配合接单者上号开始代练。】 有人直接接了?程境凌一愣。 接单大厅的代练单子是可以直接接手的,感兴趣但有问题的,才需要在订单中留言,与发单者沟通。 而不是一定要在订单中留言,发单者同意才能接手订单。 还没等程境凌看是谁接手了自己的订单,与接单者的对话框中,便率先弹来了一句消息。 【温柔叨叨:小程老板,还记得我吗?】 温柔叨叨…叨哥?竟然是叨哥! 程境凌没想到接自己单的是他,连忙选择了回复。 【好人小程:叨哥!是你啊!这么巧!】 【温柔叨叨:是挺巧,我刚刚突破到三阶,正准备接个单子玩玩,就看到你发的订单了。呵呵,上号聊,你现在方便上号吗?】 程境凌这才注意到叨哥的昵称后面,已经变成了(三阶修炼者)。 【好人小程:方便,我现在邀请你登陆!】 最后回复了一句后,程境凌马上朝叨哥发去了登陆邀请。 瞬间,对方便传来了确定的回应,一阵恍惚后,程境凌又感觉自己意识中多出了个“人”。 “小程,混得不错啊!这才多久没见,你就一阶圆满,开始着手突破二阶了啊?”叨哥的声音在程境凌脑海中响起,寒暄道:“怎么样,你的梦想实现了?脱离奴籍,加入你们世界的那个什么…什么卫?” “缉武卫。”程境凌提醒了一声,笑道:“是啊,我现在已经不是私奴了,加入了缉武卫,还认了个干爷爷,结识了不少朋友。嘿嘿,未来一片光明坦途!” 听到程境凌的话后,叨哥没有感到意外,反而用正该如此的语气道:“正常,拥有代练登录器的生灵,背后站着的是诸天万界无数能人高手,只要不是因为自身太过愚蠢导致的半路夭折,基本都能走向本世界的巅峰,乃至于主宰一个世界。” 主宰一个世界吗?那该是怎样的光景!即便是天元帝国的开国皇帝元武帝,横压天下,但也不算完全主宰了这个世界? 程境凌不禁心生向往起来。 随意闲聊两句后,叨哥话题一转道:“行了,其他的过会再说,我先上号开始代练。” “好。” 程境凌应了一声,立刻将身体的控制权转移给了叨哥。 第六十一章 世界升阶说 将身体控制权交给叨哥后,程境凌的意识再次来到了识海,接着便看到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随意伸展了几下拳脚,调动气血检查一番后,没发现什么问题,叨哥便确定了开始代练。 代练登录器中,程境凌发布的这则代练信息从接单大厅消失,订单状态转变为【代练中】。 “叨哥,这回还需要我传输记忆给你吗?”程境凌问道。 “不用了。”叨哥起身来到院子里,在意识中回答道:“这回的代练任务就是突破修为而已,也不用我跟人接触。先试试能不能一举突破成功,能快速完单是最好的。就算不能,平常也可以由你控制身体,需要修炼时我再接管就行。” 站在院内的演武场,叨哥打起了狸虎百八式。 感受着体内气血和筋骨传来的反馈,叨哥称赞道:“练得不错啊,小程,狸虎百八式已经圆满了?” “嗯,今天刚圆满的。” “你还练了一门强化内腑的武技?音波类的?” “叨哥,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嘿,当然了。你的内腑很强韧,比寻常一阶巅峰修炼者要强不少,显然是练有能强化内腑的武技。在咱们武道侧下三阶,能强化内腑的,除了一些天材地宝、灵丹宝药外,也只有音波类武技了。” 叨哥一边打拳探查着修行情况,一边与程境凌闲聊着。 当一套狸虎百八式打完后,叨哥收功站在原地,思索感受了一番后,才下结论道:“小程,因为你武道入门时间太短,修行速度又太快,没什么积累,所以根基有些虚浮。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突破二阶的时间,要长一点。本来我以为一时半会就能突破的,现在看来,如果没有资源辅助的话,最快也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慢慢打磨,才能将气血转换为血气,突破二阶。” “一整天吗?” 程境凌此时内心无比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舍不得代币,在时空缝隙跟瓶颈死磕。连叨哥突破都这么费劲,换成他的话,指不定需要多久呢。别到时候代币剩不下来,自己还要累个半死,得不偿失。 只是…… 程境凌有些为难的道:“叨哥,我现在是缉武卫,白天还需要去上值点卯,外出巡街。前几天入的职,也不好请假,恐怕抽不出来一整天时间修炼啊。” “这样吗?”叨哥沉吟了一番后,无奈地道:“那就只能慢慢练了,但是我估计,就算你每天只有早上晚上能修炼一两个时辰,最多也就四五天,便能突破了。” 程境凌的修为情况摆在这呢,而要上值也是程境凌自己的原因,所以倒也不能算叨哥违规拖延。 “好。”程境凌想了想,最后也只能应声答应下来。 叨哥修炼的也是狸虎百八式,给他突破都需要这么久。若是换别人,除非找修为更高的中三阶修炼者,否则肯定还不如叨哥呢。 其实如果去时空缝隙中修炼,一次就能成功突破。但没有时间修炼是程境凌的个人原因,如果开时空缝隙,就需要他出代币。可是已经花代币请代练了,再出代币开时空缝隙,程境凌又总觉得亏了。所以反正他也不是很着急突破,晚几天便晚几天。 此时天刚蒙蒙亮,叨哥趁着时间还早,继续在练武场打着拳,磨砺提炼着体内气血。 程境凌闲着无事,便通过意识与叨哥闲聊着:“叨哥,咱们还真是有缘分。诸天万界那么多的代练单,你偏偏又看到我发的单了。我武道入门是你代练的,现在一阶突破二阶还是你代练,一共就发过两单,都被你碰到了!”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接单大厅看到的你单子?”叨哥闻言十分惊讶的问。 程境凌愣了:“呃?那不然呢?” 叨哥有些无语的道:“你的代练登录器升级了?升级以后,你没仔细研究一下都多出了什么功能吗?” “有啊,时空缝隙,代币兑换中心。” “代友圈呢?你没看到?” “代友圈?那是什么东西?” “你看代练登录器的右下角,有没有两个小人似的图标,点进去,就是代友圈。” 经过叨哥的指点,程境凌才终于注意到在代练登录器右下角,确实有一个圆形的小图标,上面是两个小人并肩站在一起的图案。 这个图标很小,如果说页面上其他图标都是碗碟般大小,这个图标也就只有小酒盅那么大,所以以前程境凌根本就没在意。 点开“代友圈”,左边展开的是一长列代友名字,程境凌辨认了一番,发现都是自己曾经接过单的发单者。每个名字下面还有状态,绿色的在线,黄色的忙碌,红色的代练中,黑色的离线。 代练圈右边是代友动态,确实可以看到代友们发的单子。 左上角写有程境凌的名字“好人小程”,点进去可以看到程境凌的个人主页,除了他的基本信息外,还有他的发单记录。 程境凌正看着呢,叨哥同时也开口介绍道:“代练订单正常结算后,发单者和接单者就会自动加为代练圈代友。再发单的时候,单子会自动同步进代练圈。这样有个好处,代练圈都是曾经有过合作的好友,相较于素不相识的代练更加靠谱。而且彼此是代友,有问题可以直接发私信沟通,省的在意向接单者中留言了。当然,在发单时可以选择只发布在发单大厅,不同步代练圈。也可以选择只发布在代练圈,不发进发单大厅,陌生人接不到。像只发在代练圈,不发进接单大厅的,我们俗称是内部单。代练圈的好友你也可以自行删除,不是强制必须为代友的……” 叨哥依旧是那个好为人师的话痨,不厌其烦的为程境陵讲解着。 程境凌在代友列表中找到了温柔叨叨,他现在个人状态显示的正是“代练中”。 点进叨哥个人主页,却得到提示“这位代友很神秘,你没有查看他个人主页的权限哦”。 此时,叨哥也刚好说到了这一点:“个人主页你可以设置权限,让代友圈的人看不见你的信息,这也不耽误你在代友圈发单。我就给关了,省的被人没事窥探,想起来就别扭。” 程境凌默默关掉了提示,没有说自己刚才也点进去想窥探一番。 程境凌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道:“叨哥,我看这好友名字下面,都有什么在线、离线、忙碌、代练中的状态。在线是正在用代练登录器的意思,离线是没在用,代练中是像你一样正在代练,那忙碌呢?忙碌是啥意思?” “你的代友里已经有离线的了吗?”叨哥有些意外地道:“跟你理解的意思不一样,忙碌才是正在自己世界没有用代练登录器的意思,离线…是死了。离线的代友你就可以删了,他们不会再上线了。” 离线是死了? 程境凌闻言一怔,他的代友列表里,处于离线状态的只有一个人:疯子在佑。 刚才他还奇怪,怎么大家都是在线、忙碌、代练中,只有他自己是离线,原来离线的意思是代练登录器的拥有着已死亡。 程境凌语气有些低沉的对叨哥诉说道:“我代友里只有一个离线的,前几天我刚接完他的代练单。他去敌对势力卧底,入门前有一个月的打杂活计……这才几天时间,竟然就死了,也不知道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境凌将前几天,自己代练疯子在佑订单的前后经历,简单地跟叨哥说了一遍。 叨哥听完后,长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卧底这种事,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十分危险啊。而且卧底需要的是低调潜伏,掩藏自己。但咱们拥有代练登录器的人,注定无法平凡,犹如锥入囊中、木秀于林,就像黑夜中的火把,怎么能做卧底?这危险性,简直是呈几何倍数增加。至于你说的几天时间…其实这也是一个常识,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你们世界的几天时间,别人世界可能都过几个星期了。规则是,高等级世界时间流速慢,低等级世界流速快。据说,曾经有一个低等世界的人误入了高等世界,高等世界不过一天,低等世界却已经过去了一年。低等世界的人还以为自己是去了天上仙界,还传出了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说法…” 叨哥虽然话密了点,但有知识他是真教啊。 程境凌恍然的点点头:“确实,疯子在佑的世界属于中武。也就是说虽然我这才过了六七天,但其实在他们世界,已经过去很久了。” “没错,中武跟高武之间的时间流速差距还是蛮大的,你们世界六七天,他们世界可能一两个月都过去了。”叨哥赞同道,接着又随口问了一句:“对了,距离我上次来给你代练,过去多久了?半个月?二十天?” 程境凌细细算了一下,“没有那么久,八九天。” “什么?八九天?”叨哥听到后十分惊讶,有些不敢置信的道:“我的世界也是高武,可是都已经过去十七天了…小程,看来你们这个世界,确实是不简单啊!可能已经快要摸到超武的门槛了…你们世界最近几年或者几十年,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妖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横压当世的那种。” 叨哥虽然接收过程境凌的记忆,但在完成上一次的代练单后,大部分程境凌的记忆就都已经被他主动遗忘模糊了,这是代练登录器自带的功能。 若是每进行一次代练,接收的记忆都深刻印在脑海里无法遗忘,那估计没人能代练几次,全都得记忆模糊混乱发疯。 妖孽?程境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天元帝国的开国皇帝元武帝,便将其事迹讲述给了叨哥听。 叨哥听完后,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确定道:“看来你们世界确实是要升阶了,由高武提升到超武。所以才诞生这么一个天命之子,集合整个世界生灵的注视和气运,为世界升阶。呵呵,诸天万界中,给世界升阶的,一般都是咱们代练登录器的拥有者,没想到你们世界竟然能自然孕育出这么一位妖孽。啧啧…真是罕见啊!你说他已经闭关十二年没有消息了,可能就是在着手准备世界升阶段的事。你要小心点,世界升阶,既是机遇,也是灾难。一旦他相差踏错,世界升阶失败,那后果很严重,将导致你们整个世界都被毁灭。” 如果此时程境凌还能掌控身体,那他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他拥有代练登录器,十分相信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那必定可以走上世界之巅,成为整个世界的王。到时候他可以邀请超等世界的神圣们代练帮助,世界升阶的成功率将会大大提高。 但现在叨哥告诉他,他们世界已经有一个人正在给世界升阶了,成功还好,失败了就是世界毁灭…他有些担忧,即便元武帝天纵奇才,乃是万古所未有的妖孽,但这毕竟事关整个世界,如果他失败了,程境凌在这个世界之中也要跟着死。 于是程境凌忙问道:“叨哥,世界升阶要怎么做?需要多长时间?” “这我怎么知道?”叨哥耸了耸肩,回答道:“我也只是一个区区下三阶的修行者而已啊,只是知道这么个事,具体细节就不清楚了。应该只有每个世界站在绝巅之上,能跟世界意识沟通的世界之王,才能知道?不过,据说每个世界的升阶条件都不一样,时间也不尽相同,有的瞬间即可,有的则需要千年万年。” 叨哥侃侃而谈,而程境凌的心却已经沉到了谷底。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下一秒,世界就会开始时升阶,如果升阶失败,世界就毁灭了? 似乎是猜到了程境凌的想法,叨哥不禁笑了,安慰道:“放心啦,世界升阶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既然十二年都已经过去了,就说明你们世界升阶不是那种很快的类型,可能需要百年千年也不一定,到时候你早就已经成长起来了,正好可以帮助世界升阶。世界升阶后,成功了也不是立刻便成为超武世界,世界内所有生灵全部进阶,而是要有一个逐渐提升的过程。 与之相对,失败了也是一样。它不会像个破碎的泡泡一样,‘啵’的一声就消失毁灭了。而是会先天灾人祸不断,接着有域外邪魔通过世界裂缝入侵,吸收世界精华,让整个世界逐渐地破碎掉。我就知道有几个升阶失败的世界,被称为末世,失败百八十年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废土,还有生灵存活,没被彻底毁灭呢。 所以,你现在也不用一直提心吊胆的,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即便下一秒升阶失败了,等世界彻底毁灭也还要过去好久。到时候你早就成长起来了,没准你还能成为救世主呢。即便无法挽救破碎的世界,通过代练登录器的帮助,想离开也没有问题。” 原来如此!听叨哥讲明白后,程境凌这才松了口气。 第六十二章 暴起 “叨哥,世界进阶失败后会变成末日世界吗?末日世界是什么样啊?”既然自己的世界暂时没什么问题,程境凌便不再担心了,开始有闲心打听起别的世界来。 “末日世界…”说到这个话题,叨哥的语气明显变得有些惊怖和悚然,沉声道:“那里简直就是地狱…不,比地狱还可怕!末世里的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那里秩序崩坏、道德沦丧、人性泯灭…我曾经去过一个科技侧的末日世界,科技侧的世界升阶要进行突破性的科技研发,那个世界是准备研究一款可以让人体进化的药物,以此为锚点突破世界的等阶壁垒,但很可惜失败了。失败后,药物起了反效果,让整个世界多出了一种名为丧尸的怪物。这种怪物没有理智,会攻击看到的一切活物。且只要被它伤害到的,便会身中奇毒,逐渐也变成丧尸。想要继续活下去,就要日日夜夜与丧尸搏斗,要小心不被丧尸伤到,还要为了不多的生存资源与人勾心斗角。很多人为了一口吃的,可以付出道德、贞操、感情、人性,乃至生命… 我还去过一个修真侧的末日世界,那里天地沦陷,整个世界破碎不堪,透过天穹甚至能看到无尽的虚空。整个世界灵气尽失,所有修行者的前路断绝不说,还涌入无数的域外天魔,四处屠杀着本界生灵。想活下去,只能东躲西藏,苟且偷生。本界生灵,完全成了域外邪魔所圈养的畜生。我就曾想过,如果我的世界也变成了那个样子,还不如自我了断算了…” 叨哥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程境凌则是安静地听着。 越听越庆幸,庆幸自己的世界是正常的,还没有升阶失败沦为末世。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不要让自己世界升阶失败的决心! 讲述完了自己所见过的末日世界,叨哥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听说,世界升阶失败后也不是完全无法挽回。越低等的世界,进阶失败后受到的创伤就越小。有的世界进阶失败后,世界意志还未泯灭,便会被本界生灵又拯救回来,变成了什么废土、什么赛博朋克的…总之世界进阶失败也不是必死无疑,小程你就安心好啦!以后若是有机会,有末日世界的单子,我十分建议你接了去见识见识。只有去过末日世界,才知道自己现在生活的世界多么珍贵…” 程境凌对于叨哥所说的末日世界也确实十分好奇,当即便答应了下来,以后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着天,一边练着武。 没过一会,天光已经大亮了,旁边客卧的房门才被拉开,只见青萝神色匆忙地扶着墙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爷,奴婢一时睡过了头,起来晚了,请老爷责罚!”青萝看了一眼正在练武场打拳的“程境凌”,低下头有些惶恐地道。 “呦呵?老爷?嘿嘿嘿,好生活啊,小程,这才几天工夫,家里小女奴都养上了?”叨哥见此,立即通过意识对程境凌打趣道。 “小女奴…我们世界一般都叫婢女,虽然叫女奴也没错啦,但是从叨哥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总感觉怪怪的?”程境凌觉得叨哥的态度有些古怪,便解释道:“昨天刚带回家,算是救下来的,其实我也不习惯家里多个人,我又不需要人伺候…行了,叨哥,先把身体控制权给我。一会吃口饭我就去上值了,晚上回来再修炼。” “好。” 叨哥应了一声,将身体控制权还给了程境凌。 两人通过意识这一番沟通,从外面看来程境凌就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可将青萝吓得够呛,还以为程境凌是生气了,眼泪瞬间便蓄满了眼眶,若不是腿脚不便,恐怕已经跪倒在地上了。 “老、老爷,青萝不敢了,以后青萝肯定早早地就起来,请老爷饶过青萝这一回!”青萝低下头恳求道,同时屈下膝,准备给程境凌跪下认错。 也不怪青萝如此惊恐,要知道她从小被带到唤春苑,唤春苑对待奴婢们的教导十分严厉,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若是起晚片刻,鞭子马上就会抽到身上,然后饭也没得吃,还有其他惩罚。 唤春苑教导她们的老师说这是为了她们好,日后若有机会被大户人家收进府中,规矩只会比唤春苑更多,惩罚也更严厉。 而如今才第一天跟老爷回家,她竟然就起来晚了,老爷都起来半天了,她竟然还没为老爷准备早饭,这在她眼里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过失。 她不害怕老爷惩罚她,只怕老爷不要她了,再给她赶出去。 主要是昨天事情太多,折腾得也太久,让青萝心神俱惫,再加上第一次睡这么舒服的床,还是自己一个屋子,早上没有其她人的起床声,所以青萝才会睡这么死。 如果不是听到程境凌的练拳声,青萝估计还会继续睡下去。 但青萝没有说任何理由,只是诚恳地认错。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她,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立刻低头认错才是最好的选择。上位者不想听到任何理由,也不会对她感同身受,说什么都是狡辩,只会让自己受到的惩罚更重。 此时程境凌也已经换回了身体,上前扶住了痛苦的想要跪下去的青萝,淡淡地道:“别跪了,没意义,再让脚伤加重,还要休息更长时间,怎么伺候我?指望我照顾你呢?行了,赶紧穿好衣服跟我去吃饭,这次便算了,下不为例!” 程境凌没有说什么没关系让她好好休息的体谅话,他是老爷,她是奴婢,两个人又不是在恋爱,奴婢犯错他没有发火惩罚已经算是宽容大度了。 青萝一脸感动,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是,老爷,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刚刚着急出来,青萝穿着的还是亵衣,虽然年纪不大但身材却不错,动作稍微大点便会有春光外泄。 青萝自然是不介意,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老爷的,别说还穿着亵衣呢,光着都没关系。 但既然老爷要求了,肯定还是听老爷的话,乖乖回去将衣服穿好。 “啧啧,万恶的奴隶社会,真是让人羡慕啊。”这时叨哥感慨了一声道。 程境凌翻了个白眼,嘲讽道:“你羡慕的不是奴隶社会,而是当老爷的生活?如果你是奴隶,你还会羡慕奴隶社会吗?” “你小子!看事还挺透彻!”叨哥笑道。 有程境凌在外面等待,青萝很快便换好了衣服出来,好奇地问道:“老爷,咱们去哪吃?不在家里做吗?奴婢可以做饭的。” “去旁边的七户吃,里面住的我朋友,带你去认认门。”程境凌摇了摇头,带着青萝走出了院子。 刚出了院门来到巷子里,还不等程境凌朝七户的方向走去,便听到了另一侧有开门关门的声音。 程境凌扭头,只见是一名衣着黑色劲装,腰佩长剑,身材高大,面容阴沉,神色间隐隐带有几分煞气的黑脸青年,正从五户人家出来。 黑脸青年同样看到了正站在六户门口的程境凌和青萝,不禁一愣,注意到了程境凌一身缉武卫差服后,眼神微动,抱拳行了一礼,朗声道:“在下李铁,见过这位大人!” 这时,识海内的叨哥提醒道:“他刚才看你的眼神不对,对你有敌意。嗯…此人身上隐有煞气,且气血微微翻涌,像是刚杀过人。看其行走间脚步略有些虚浮,不是有内伤,就是刚从女人身上下来…” 程境凌一边听着意识中叨哥的分析,一边抱拳还礼,并抬手指了指身后自己刚出来的六户,笑道:“原来是李兄,在下程境凌。李兄可是五户的邻居?我刚刚搬来六户不久,还请李兄以后多多关照了。” “程大人客气了,以后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知会李某一声就好!” “那便先在此谢过了。” 两人随口寒暄着,程境凌一改本来要去七户的步伐,变为朝着五户的方向走去,似是要经过五户去巷外。 李铁看着亦步亦趋跟在程境凌身后,腿脚明显有些不方便的青萝,眼神微微眯了眯,随口问道:“程大人这是要去哪?” 程境凌此时已经走到了李铁近前,听到问话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差服,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去缉武卫当值,不知李兄要去哪?” 叨哥忽然又道:“小心!我感受到他的血气了!他是二阶修行者,不过刚突破不久,还无法完美控制体内血气…小程你行不行?不行把控制权交给我,我来帮你,加2代币就行。2代币替你解决一位二阶修行者,你赚翻了!” 程境凌本来都想答应让叨哥来了,结果听说他还收费,便没有吱声。 初入炼血境而已,程境凌觉得自己能对付。即便对付不了,也不会被对方秒杀或重伤,不行到时候再让叨哥出手也来得及! 李铁没有回答程境凌的问题,而是继续追问道:“程大人去缉武卫当值,还要带着婢女吗?” “婢女?”程境凌似是一愣,接着扭过头看向青萝,讶异道:“青萝?你跟着我干嘛?” 青萝仰头瞪起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程境凌,里面全是迷惑和茫然,一下子被问懵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就在李铁跟随着程境凌目光也看向青萝的瞬间,程境凌腰间斩云刀骤然化作白光,宛如一道惊雷般,猛地劈向了李铁! 铮—— 明王镇邪刀第一式,明王忿怒! 虽然明王镇邪刀的招式名字与伏魔镇邪刀的一样,但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同样是第一式,同样是拔刀术,同样叫明王忿怒,但明王镇邪刀显然要比伏魔镇邪刀更快更准更狠! 以大力,破魔障! 见程境凌暴起,还一出手便是如此雷霆一击,李铁却是不慌不忙,似是早有准备一般,脚下猛蹬,推得身形急退,同时抽出腰间长剑,于千钧一发之际封在了自己身前! 噔—— 刀剑相击的瞬间,李铁面色巨变,再也不复刚才一般镇定淡然,于慌乱中惊诧喝道:“炼血?!” 接着,便见程境凌手中斩云刀压着李铁的长剑,狠狠砸在了他的胸前! 李铁直接被这大力一刀打得像个皮球似的,撞在了墙上。 嘎嘣——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也不知道李铁的胸骨断了几根。 程境凌得势不饶人,揉身上前,又是一招解熊刀的大卸八块使出! 相较于明王镇邪刀,解熊刀更适合这种贴身缠斗。两式刀法中,“开膛破肚”专攻人的胸腹部位,“大卸八块”则是专攻人手脚关节处。 这一招大卸八块,便是瞄着李铁持剑的右肩砍去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一个区区布衣缉卫一刀砍成重伤,此时的李铁追悔不已,懊恼自己刚才不该轻视对方,明知对方可能会出手偷袭还不全力防御或先下手为强,反而抱着戏谑的心态看待对方。 但现在想什么都晚了,李铁只能拼命调动体内血气,催动剑法,没有选择防御,而是刺向程境凌的咽喉! 被贴身追击,想防守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反攻程境凌要害,看能不能逼得他抽身后退。 但程境凌早在动手之前便已经暗中运转起狸虎双形拳势,不仅力气暴涨,速度也是剧增,李铁刚将手中剑递出,程境凌的刀便已经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扑通—— 当啷—— “啊!” 先是胳膊与长剑同时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李铁的哀嚎响起。 只见李铁肩膀处鲜血喷射而出,洒了巷子满墙满地,李铁的脸色由血气运转时的通红转为煞白,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嘶吼着,就像是一只濒死的野兽,通红双眼中满是怨恨地紧紧盯着程境凌。 “点他孔最穴和肩通穴,不然他要流血流死了。”这时叨哥在意识中指点道。 程境凌依言照做,果然李铁如同喷泉般的断臂处血流减小了很多,虽然不是一点血都不流了,但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他流血流死。 处理完李铁,程境凌扭头看向了青萝,只见青萝此时正浑身发软地靠在巷墙上,虽然脸色煞白眼露惊恐,却双手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干扰到程境凌。 程境凌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你先回家,自己弄点吃的,今天先不要出门了,等我回来再说。” 青萝扫了眼地上的李铁,连连点头,赶紧一瘸一拐地回家了。 目送青萝回家时,程境凌目光顺便朝白芊芊家瞥了一眼,见没人出来,便回身将手中染血的斩云刀朝李铁身上抹了抹,然后归鞘。 再从腰间掏出一个三指粗细、手掌长短的木筒,打开其中一端,对着天空。 咻——嘭! 咻——嘭! 咻——嘭! 一连串血红色的烟花朝着天空射去,即便此时已经天色明朗,但烟花在天空炸开的颜色依然是清晰可见! 这是缉武卫特制的飞云引,遇到紧急情况可点燃,所有身在附近的缉武卫见到后,必须立即朝飞云引炸开的方向赶去,不得延误。 待飞云引燃尽后,程境凌将空壳别回腰间,这东西不能随意丢弃,用完了还要交回卫里报备的。 不去管依然躺在地上痛苦抽搐的李铁,程境凌来到一旁的五户门前,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内布局与自己家一样,没什么可看的,程境凌直接朝正堂的方向走去。 推开正堂房门,只见里面被整理得井井有条,十分整洁,装修比自己家豪华许多。 程境凌微微皱眉,退了出去,又朝主卧的方向走去。 刚推开主卧房门,里面的景象便让程境凌不禁瞳孔剧震,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第六十三章 恶血淫魔 五户家主卧,只见还算宽敞的地上,倒着两具赤身裸体的尸体,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皆是被虐杀的,死相凄惨。 两人的嘴都被碎布给死死地堵上了,难怪程境凌就住在旁边,却连一点声响都没听到。 两人中的男人下体被割了下来,四肢也都被砍断了,身上并无其它致命伤,死因应该是失血过多。 女人就极为凄惨了,身上受到的凌虐不可描述,特别是私处,简直是不忍直视。程境凌一时间,竟无法从其身上找到致命伤在何处。只见女人本来还算美丽的脸庞扭曲,上面写满了愤怒、痛苦和怨恨。 程境凌心中沉甸甸的,只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去,有些不敢直视女人的脸。 这时,叨哥忽然提醒他道:“往上看,还有个小姑娘,这个人渣!” 程境凌随着叨哥的话下意识抬头,只见屋顶吊着根绳子,绳子上绑有一个赤裸的小女孩儿,女孩身上竟比女人还要凄惨,本该纯真可爱的脸上满是哀求和恐惧。 难怪…难怪这对中年夫妻脸上除了痛苦外,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更多的是怨恨和愤怒。 竟然当着父母的面,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 血浆铺满了主卧的整个地面,将房间渲染得像一个血池,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衬着三具凄惨的尸体,此处此时此刻犹如人间炼狱! 程境凌没有往里进,也不忍再看,而是再次抽出腰间长刀,怒然转身! 来到门口,李铁此时已经面色煞白,看到程境凌出来后,不仅不怕,反而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声音沙哑地道:“怎么样,里面是我的艺术品,好看吗?” 程境凌握刀的手止不住颤抖,咬牙切齿地道:“我现在只庆幸,刚才没有一刀了结了你!让你直接死,简直是太便宜你了!” 说着话,程境凌将刀向前递出,准备在李铁身上再开几个口子。 叨哥此时也在教他,往什么地方捅才会不致命又折磨人。 这时,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呼唤声:“境、境凌?” 程境凌回过头看去,只见五户门口,白芊芊正探出半个脑袋,满是担忧害怕地看向这边。 扫了有些病态癫狂的李铁一眼,程境凌稍做犹豫,还是没有选择当着白芊芊的面惩治他,而是收刀转身走了过去。 “白姨,没事了,别害怕。”待走到近前时,程境凌嘴角强扯出一抹笑容,安慰道。 白芊芊上下打量了程境凌一番,见他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然后又瞥了李铁一眼,小声道:“我刚才听到外面有打斗声和惨叫声,没敢出门。直到看见飞云引,才猜到是你在跟人动手,可我打开门悄悄往外面看时,没看到你,只看到倒在血泊断臂的那个人…你刚是从赵嫂他们家出来的?她、她们怎么样了?” 赵嫂,就是死的那一家人。男的叫赵山河,女的叫孙珍,白芊芊跟他们相识好多年了,称呼他们为赵哥、赵嫂。 他们的女儿叫赵晓琪,还是刘清研最好的朋友。 这些白芊芊之前就在跟程境凌聊天时提起过,程境凌虽然从没见过这家的人,但对他们家的情况却早已熟悉。 所以才会在见到李铁时心生警惕,听到叨哥提醒后,直接对其悍然出手! 看着白芊芊满含期待的目光,程境凌别过她的眼睛,声音低沉地道:“他们一家人…都死了。” 听到程境凌的回答后,白芊芊虽然心中已有所准备,但仍是不禁潸然泪下,出门便要朝赵家的方向跑。 程境凌下意识拉住了她,劝阻道:“别去!他们的死相…很惨,别看了,会做噩梦的。好好地待在家,照顾好研研。” 一句照顾好研研让白芊芊僵在了原地,过了两三息才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程境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白芊芊,任由她倒在自己怀里,泣不成声。 “赵哥赵嫂都是很好的人,琪琪也很可爱,他们与人为善,乐善好施,怎么,怎么会…”白芊芊不断地抽噎着。 程境凌沉默地抱着白芊芊,静静聆听着她的哭诉。 赵家在西八街开了一座酒楼名叫留香坊,店面不大,只有小二层,但因为夫妻俩为人热情,菜肴的味道不错而且经济实惠,所以一直都是附近街坊邻居们出门吃饭的首选。 自白芊芊搬来之前,赵家就已经在此生活很久了,与古今来做了多年邻居,也算老相识。以前古今来还是银衣缉事的时候,经常喜欢带着刘胜和手下队员们去留香坊吃饭喝酒。 后来刘胜死了,古今来躲进缉武卫里,还是多亏了赵家夫妇的帮忙和扶持,白芊芊才能独自撑起一个家,并将刘清研照顾好。 所以两家的感情极好,白芊芊一直将赵家夫妇当成姐姐和姐夫看待,倒也难怪她此时听到噩耗后会如此伤心难过。 留香坊…程境凌想了起来,前几天自己和王蛇就是去的这家店,店里的爆炒黄牛肉和闷青笋很好吃,春波酒也不错。 就在程境凌正劝慰白芊芊的时候,忽然,由巷子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程境凌先将白芊芊安顿好,接着手扶着刀转身,见是一群布衣缉卫拥着一位铁衣缉差进来了,才挪开放在刀柄上的手,大步迎了过去,并将腰牌解下来,对着一众缉武卫喊道:“我是银七铁三小队的布衣缉卫程境凌!西八街一巷第五户人家发生命案,一家人被灭门,凶手作完案出来,刚好被我碰到,打至重伤。还请各位同僚保护好现场,并帮我将凶手羁押回缉武卫!” 程境凌说话的同时,目光一直放在领头的铁衣缉差身上。 按照规矩,出了这种事,现场应该由最先赶到且官职最高的人负责。 领头的铁衣缉差身材中等,留着两撇八字胡,鹰钩鼻,眼神锐利,本来还在审视着程境凌,在听到程境凌自报身份后,立刻神色一变,恍然道:“原来你就是程境凌!” 什么叫原来我就是?我很出名吗? 程境凌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抱拳问道:“卑职正是程境凌,敢问这位缉差大人是?” “呵呵,本官银三铁三小队铁衣缉差王禹,程缉卫你刚来缉武卫,还不认识我很正常。”王禹笑呵呵地道。 银三队?朱连成的手下? 程境凌心中一动,脸上却是堆起笑容,忙道:“原来是王缉差,幸会幸会。” 两人打过招呼后,王禹神色一正,指着躺在地上断臂重伤的李铁,询问道:“程缉卫,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家就住在这条巷子里的六户,早上我刚出门准备去上值,便碰到了此人鬼鬼祟祟地从五户出来。我察觉到不对,便与其虚与委蛇……将其斩下一臂后,我已经进入五户人家探查过了,一家三口皆被他凌虐致死,连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都没放过,死相凄惨!”程境凌对王禹简单复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而随着程境凌的诉说,众人看向李铁的目光也由漠然变成了不屑和愤怒。 而随着程境凌讲完,一名布衣缉卫有些犹豫地道:“这作案手法,怎么像是…” “恶血淫魔盖亚军!”王禹接过话斩钉截铁地道。 说完,王禹便走进了赵家院子,去查看作案现场。等他再出来时,看向“李铁”的目光更狠厉了几分,点头确认道:“没错了,这作案手法,就是恶血淫魔盖亚军。此人心理极度扭曲变态,专挑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动手,最爱在男子面前淫其妻女,最后再将三口全部虐杀。据说此人已经是神桥巅峰修为,且身手矫健轻功了得。多亏了程缉卫身手不凡,今日若换成其他布衣缉卫在此,恐怕不仅无法制住他,还要被他给反杀掉!” 对于王禹的说法,四周其他几位布衣缉卫皆是一脸赞同地点头,丝毫没有被小觑的不快。 恶血淫魔盖亚军的名头他们是听过的,别说布衣缉卫,恐怕就连铁衣缉差都有很多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自王禹众人到场,一直未说话的盖亚军却是忽然有气无力地冷笑道:“神桥巅峰?老子已经炼血了!没想到会栽在一个扮猪吃老虎的杂种身上,一名布衣缉卫,竟然是炼血境,呵呵,呵呵呵…” 盖亚军神经质地笑着,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程境凌,宛如要将目光化作刀子在程境陵身上割下肉来。 也难怪盖亚军不甘心,今天但凡程境凌是一名铁衣缉差,他都不会如此掉以轻心。他的身法很好,如果小心一点拉开距离,就算被偷袭受伤,扭头跑的话程境凌也追不上。 但他错就错在,没将程境凌这个小小的布衣缉卫放在眼里,想要戏耍他一番,最后却将自己搭了进去。 “什么?炼血境!” 听到盖亚军的话后,王禹等人皆是一惊,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程境凌。 程境凌则是盯着盖亚军,嗤笑道:“炼血?不不不,我不过是神桥罢了,还没有突破到炼血境。可能是你太垃圾了,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发现你原来是个炼血境啊。” “你!不可能,你不是炼血境?你个杂种别不敢承认!你绝对不是锻体境!绝对不是!” 杀人诛心!听了程境凌嘲讽的话语,自受伤倒地后便一直面露漠然不屑的盖亚军神情一变,愤怒地瞪向程境凌,怒声嘶吼着,就连煞白的脸色都涌起一抹潮红。 对于一名武者来说,程境凌的话无异于最大的羞辱了。 “我真的不是炼血境啊,你太弱了也怪我?”程境凌一脸可惜地摇摇头,继续气盖亚军道。 王禹生怕程境凌直接给他气死了,见状连忙摆摆手,示意几位布衣缉卫们道:“将他抬走,带回卫里面去!先找个大夫给他治治伤,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是!” 几位布衣缉卫一拱手,最后看了眼程境凌后,便一起带着重伤的盖亚军走了。 王禹对着程境凌嘱咐道:“那程缉卫你就在此稍等片刻,一会应该还会来人,让他们勘查保护现场,我便带着盖亚军先回卫里了。放心,等回到卫里后,我一定如实禀报。” “王缉差的为人,卑职自然是放心的。”程境凌拱手笑道。 众目睽睽之下,程境凌倒也不怕王禹把人带回去后吞了自己功劳,毕竟他也算身后有人。 等王禹带人走后,程境凌又回到了白芊芊家。 此时白芊芊正坐在院子中暗自垂泪,不过状态比刚才要强上不少,不再是随时要昏厥的模样了。 程境凌站在旁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导,只能默默地陪伴着。 不一会,又来了一队人,都是看到飞云引后赶来的。 程境凌如刚才一般将案情复述了一遍,并将几人留下看守保护现场,等待仵作和推尸人到来。 程境凌虽然刚刚入职缉武卫没几天,但他入职当天便暴打铁衣缉差的事让他名气不小,众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他。 在知道他将名声赫赫的恶血淫魔盖亚军都抓住了以后,对他的态度都十分客气,他安排的事也都没有抗拒照办了。 又过了一会,巷外由远到近地传来了一阵马蹄奔腾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还在暗暗想是谁如此猖狂竟敢当街纵马。 紧接着,便见一匹骏马在巷子口前蹄高抬,嘶鸣着停下,而后从马背上跳下来一人。 程境凌定睛一看,这不是王蛇吗? “蛇哥。”程境凌迎上前去,打招呼道。 骏马因为太过高大,牵进巷子中反而不方便,所以王蛇直接将马拴在了巷子口。接着对程境凌点了点头,面色肃然地扫了站有不少人的赵家一眼,声音沉重地道:“境凌,是赵哥他们一家…?” “嗯。”程境凌点了点头,确认道:“一家三口,包括幼女,全都被盖亚军那个畜生给…” 王蛇与赵家也算老相识了,以前古今来是银衣缉事的时候,王蛇在刘胜手下当布衣缉卫,一伙人便经常去留香坊吃饭。 后来刘胜死了,古今来退隐,王蛇依旧每次路过西八街的时候,都会去留香坊吃一口。 进屋转了一圈,看到了赵家三口的惨状,特别是赵晓琪… 王蛇出来后靠在墙边沉默了良久,才握紧拳头恨恨地道:“境凌,你不会把那个畜生直接砍死了?” 程境凌摇头道:“砍断他一只手,不过我给他止血了,只要送回去得及时,就死不掉。” “那就好,我要让他生不如死!”王蛇接着似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道:“对了,白姐呢?她也很伤心?” “在她家院子里呢,止不住地哭。”程境凌朝着白芊芊家的方向努了努嘴。 王蛇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后,便进了白芊芊家院子。 第六十四章 血案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仵作和推尸人才姗姗来迟。与之一起的,还有银七铁三队的几人。 “队长,你们来了。”程境凌迎上前去,与林书武几人打了声招呼。 “嗯,让你久等了。”林书武似是看出了程境凌心中有些许不耐,便主动解释道:“早上刚到卫里,就接到了恶血淫魔盖亚军作案被你抓住的消息,给大家吓了一跳。而因为盖亚军已经伏法,这头的作案现场不过是来清理扫尾,没什么可调查取证的,所以卫里就不怎么重视,拖延了半天…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程境凌摇头道。 “那就好…”林书武点了点头,接着冲林森几人示意了一下,林森和吴宽、王宝三人赶紧带着仵作和推尸人进入院子,开始清理尸体收集起证物来。 然后,林书武又看向程境凌,感叹道:“这一次也就是你,若换成别人,功劳指不定要被层层分润多少。早上袁缉捕发话了,盖亚军既然是你一个人抓住的,那功劳就是你一个人的…不过话虽如此,你毕竟是铁三队的一员,咱们兄弟几个还是能跟着你喝口汤的。现在处理盖亚军一案,便由咱们铁三队全权负责。本来过明天还要再次出城进行秋收押运粮食的任务,现在也不用了。 此案虽然案情明朗,作案人也被羁押了,但盖亚军是条大鱼,身上陈年旧案不少,起案定案存档结案,一套流程走下来,最少也需要两三天时间。这期间咱们铁三队算是带薪休假,连巡街都不用去了,只等着正式结案后分润功劳就行。哥几个沾了你的光,心里都念着你的情呢。” 林书武虽然是个面瘫怪,但很懂人情世故,说话又好听。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让程境凌心中畅快了不少。 对于铁三队其他几人只是处理一些杂事,便能分润些功劳,若林书武什么都不说,程境凌心中难免会有些想法。但此时听完他的一番话后,程境凌甚至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道:“队长,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说这些就太客气了!我也是恰逢其会,碰了巧,走了运,才能捞到这条大鱼的。” 闻言,林书武却是摇头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感慨道:“不要这么说,此事对你来说是走了运,若被别人碰到,可不就是倒了霉?说到底,还是你自身的实力摆在这呢。今天就算换成是我碰到盖亚军,恐怕都未必能将其留下来。若是被大力猴子他们几个碰到,别说抓捕,想从其手下逃命都难。你此次,在咱们卫里可算是名声大噪了…话说,你真的还未突破炼血境,只是神桥?” 听林书武如此问,应当是早上程境凌与盖亚军的对话,被当时在场的缉武卫们给传出去了。 程境凌点了点头,承认道:“确实还只是神桥,并未突破炼血,不过我感觉也快突破了。” 顺口,程境凌还铺垫了一下自己要突破炼血境的事。 “英雄出少年啊,你今年还不到十六岁?”打量着程境凌,林书武长出一口气,感慨道:“能以锻体斩炼血,越阶对敌,是只有盖世天骄们才能做出的事。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以后我这个队长,恐怕还要境凌你多多提携喽。” 这么捧自己? 程境凌都被林书武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挠头笑道:“队长谬赞了,主要是那盖亚军见我一身布衣缉卫的衣服,小瞧了我,才会被我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他本就是刚突破的炼血…” 这时,王蛇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打断了程境凌的自谦:“刚突破的炼血也是炼血,能被你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是因为你实力摆在这。换一个其他的神桥,偷袭也未必能重伤他。境凌,咱们习武之人的名声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不必谦虚,太过谦虚可就是虚伪了。” 程境凌和林书武扭头看去,只见王蛇带着白芊芊两人走了出来。 林书武见到王蛇,主动抬手抱拳打了声招呼:“王缉差。” “林缉差,”王蛇随手抱拳回了一礼,微笑着道:“境凌是我兄弟,以后还要请林缉差多多照顾了。” 林书武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叹息道:“王缉差你这话早两天说还行,如今境凌立此大功,再加上他修为马上突破炼血,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从我手下调出去,升任铁衣缉差了。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就是我需要境凌多多照顾了。” 王蛇反应了一下,赞同道:“倒也是!咱们缉武卫重功劳而轻资历,抓住盖亚军的功劳,足够境凌升任铁衣缉差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程境凌内心不禁有些欣喜起来。 自己才刚入职缉武卫几天,就要升职了?铁衣缉差!区区一个盖亚军,就有这么大的功劳吗? 叨哥:“这个叫盖亚军的,手段如此残忍毒辣,行为如此变态暴虐,肯定是心理有问题,而且听意思还是个流窜犯。无论在任何世界,像这种反社会人格的变态,都是秩序公敌,功劳当然少不了。” 程境凌:“那我还真是走运,出门就捡到这么大一个功劳!” 叨哥:“还是你们队长那句话,有实力这叫走运,没实力这叫倒霉。而且功劳归功劳,能全都算到你头上,这就要靠背景了。肯提拔你一个新人,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使劲儿,应该是你那个干爷爷?还是你们队长口中的袁缉捕?” 程境凌:“应该都有…确实,刚才队长说了,如果不是袁缉捕,我的功劳恐怕要被层层分润。不过蛇哥也说了,缉武卫重功劳而轻资历,估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叨哥:“拉倒,表面上是这么说,实际上呢?还是要看背景!你背后要是没人,你今天肯定要受气。像这种腌臜事啊,哪个世界都一样…” 众人就站在巷子中闲聊着,看着林森几人和仵作在里面忙碌。 不一会,仵作打头先出来了,接着便是推尸人将穿好衣服的赵家一家三口抬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法,赵家三口的面容不复之前一般狰狞可怖、死不瞑目了,皆是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但从脸、手、脖颈等裸露出的肌肤上,还是能看到他们死之前遭受非人虐待的痕迹。 见到三人尸体,情绪本已经有些平复的白芊芊再次失控了,扑上前痛哭起来。特别是看到赵晓琪的尸体后,白芊芊抽噎着差点昏了过去。 王蛇也是眼眶微红,扶着白芊芊,不让其彻底软倒在地上。 推尸人和仵作们看到白芊芊跟王蛇站在一起,也不敢呵斥推开,只能耐心地停在原地等待。 最后还是程境凌蹲到白芊芊身旁,劝阻道:“白姐,让他们把尸体带走。停留在这,若一会研研起来了看到了,再吓着她。” 如此,白芊芊才放开了赵家人,泪眼婆娑地看着推尸人们将三口尸体抬走。 像这种被谋害死亡的尸体,在案发现场进行初步检查后,会被带到缉武卫停尸房内,进行更准深入的断定,将结果封存成档,作为指证罪犯的证据。 然后,家属才可以去将尸体领走,出殡安葬。 而一些没有亲朋好友认领的尸体,在缉武卫停尸房存放一段时间后,便会被丢进义庄,最后埋进乱葬岗。 按照白芊芊的说法,赵家是从外地迁移到拒马城的,本地并没有任何亲戚。到时候,如果不想赵家三口被扔进乱葬岗,恐怕还需要白芊芊出面领走尸体,进行安葬。 赵家三口的尸体被带走后,程境凌和王蛇将白芊芊送回了家休息,接着王蛇便也告辞离开,回缉武卫报复盖亚军去了。 巷子里又只剩下程境凌和林书武,看着赵家院内林森等人在忙碌,程境凌想要进去帮忙,林书武却是拦住了他道:“让他们弄,白混了功劳,总要做点事情,不然兄弟几个心里过意不去。这两天你就先在家休息,别的事都不用管了,卫里面我让人替你点卯。等着结案后,我再让人来通知你上值。” 林书武此言,显然是在卖程境凌好。而想想刚才他跟王蛇的对话,便不难猜到他是什么意思。 本来林书武就觉得程境凌背后有人,安排到他的手下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现在程境凌立了大功,修为也足够,眼瞅着就要升职跟他平起平坐了,若继续天天待在他身边,他反而不好受。 有活的时候是用还是不用?有事的时候是支使还是不支使? 所以还不如给他放个假,他轻松,自己也自在,还能卖个好,皆大欢喜。 “这…?”程境凌有些犹豫。 他刚好有点私事,而且突破炼血境也需要时间,若能得空休息两天,确实是太好不过了。 只是刚立下些许功劳便旷工顶卯,又怕被人说是恃功而骄。 林书武看出程境凌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道:“放心,凡事有我兜着呢。反正队里现在,就负责盖亚军这一件案子而已。刚才不都跟你说了,盖亚军被你抓住,案情清晰,等着存档结案就行了。咱们铁三队里这些档案文书之类的事,一直都是交给宝子干的,也不需要太多人。不光你歇着,我、大力、猴子都能跟着歇歇,心里不必有负担。” 见林书武态度实在,不是在客气,程境凌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下来。 跟院内正忙活着的大力几人打了声招呼后,程境凌辞别林书武,离开巷子来到东五街上。 昨天晚上,他让推尸老头刘义前去阙和酒楼找罗兴义,安排段小玥的身后事。正好他前天也答应过罗兴义,会尽快再去一趟,看看灶王帮有没有继续找阙和酒楼麻烦。还有就是罗兴义将阙和酒楼的七成股份都转让给了他,他现在身为酒楼大股东,也理应去与罗兴义好好谈谈,了解一下酒楼的运营情况…总之许多事堆积在一起。 程境凌本打算是今天出去巡街时,抽空去看看。现在不用点卯上值了,正合他意,先去阙和酒楼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解决了。 随手拦下一辆鼓车,一直到东五街阙和酒楼门前停下,程境凌依旧是付了钱,没有白坐。 在车夫的千恩万谢声中下了车,走到阙和酒楼门前,只见一名小厮正站在门口堆着笑脸迎来送往。 见到程境凌后,小厮的笑容不禁更加洋溢了三分,连忙迎了上来,躬身道:“程大人,您来了。” “你认识我?”程境凌瞧了瞧这名小厮,并不眼熟,不是前天跟在罗兴义身边那两个。 “前天您大发神威的时候,小的躲在楼里见过您的英姿,所以认识您。”小厮一边将程境凌往里面带,一边解释道:“掌柜猜到了您一会儿可能会来,特意交代小的多加注意,您若是来了就请您去找他。我家掌柜的此时,正在后厨跟葱娘盘菜呢…哦,葱娘就是罗掌柜的女儿,本名罗青白,也我们阙和酒楼的大厨。” 这小厮是个能言善道的,而且话语间比较会把握分寸,难怪被罗兴义特意安排在门口迎接程境凌。 程境凌跟着小厮朝里面走,穿过一楼大厅,来到了后院厨房。 厨房中,罗兴义正站在一名身材彪悍宛如铁塔般的壮汉身侧,两人讨论着什么。 程小猛的身高不低,足有六尺多。但这名壮汉却比程小猛还高一头不止,看起来得七尺多接近八尺了。生得是膀大腰圆,虎背熊腰,黝黑的皮肤,散乱的头发,小眼睛,塌塌鼻,厚嘴唇,满脸横肉,凶神恶煞。打眼一瞧,就跟个熊瞎子站那儿了似的。若是贴上胡子扔三国去,就没张飞典韦什么事了。扔水浒里,李逵见他了都得自称李鬼。 察觉到有人进来,罗兴义和壮汉同时回头瞅了过来,见是程境凌后,罗兴义露出了满脸笑容,连忙过来迎接道:“程大人,您来了!来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女儿罗青白,您叫他葱娘就行。” 说着话,罗兴义伸出手指向了壮汉。 第六十五章 葱娘 仔细瞧了瞧这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壮汉”,程境凌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就是罗兴义的女儿葱娘罗青白? 之前听小厮说,罗兴义正跟他女儿在后厨盘菜,而他女儿就是阙和酒楼的大厨,程境凌还以为葱娘是位小厨娘。即便天天混迹在后厨的烟熏火燎中,不是肤白貌美的大小姐,也顶多就是邋遢点,油腻些。 但万万没想到… 若是在路上碰见葱娘,程境凌定会以为她是一位动辄能把人头颅拧下来的暴躁好汉,万万不敢相信她会是女儿身。 “葱娘,这位便是咱家的恩人程大人,还不快叫人?”罗兴义回头对葱娘说了一句。 瞬间,程境凌在葱娘粗犷狂野的脸上,竟然看到了一丝拘谨和羞涩,只见她低下头,瓮声瓮气的打招呼道:“葱娘见过程大人。” 这声音…… “嗯,葱娘有礼了。”程境凌虽然心中波涛翻涌,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打量了葱娘一番后,便立刻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罗兴义问道:“罗掌柜,这两天灶王帮可消停了?没有再找过你麻烦?” “没有没有。”罗兴义满面红光地回应道:“您将灶王帮赶走的当天下午,他们便派人又送了一车上好的食材来,还将拖欠的金钱尽数还清了。昨天和今天也都是早早地就将食材给送过来,不像之前一般拖到中午甚至晚上才送。大人您看,这就是灶王帮刚送来的食材,都是上好的蔬菜和精肉,我和葱娘刚才正盘菜呢…” 说着话,罗兴义侧身一指,只见地上放了几箩筐的食材,其中蔬菜娇嫩,鱼肉新鲜,确实比前天中午送来的一车破烂强了不知道多少。 见此,程境凌满意地道:“这还不错。” “全赖大人威名!”罗兴义拱拱手,眉飞色舞地奉承道。 “现在咱们是一家人,罗掌柜就不必跟我客气了。”程境凌话里有话地说了一句,然后看了眼地上明显还未清点完的食材,又道:“行了,你接着忙,我先去外面等你。”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后厨。 罗兴义却是连忙跟了上来,笑着解释道:“没什么可忙的,后厨盘菜其实葱娘一个人就可以,我就是闲来无事,才跟着在后面看看。” 来到酒楼前面后,罗兴义本来想带程境凌去楼上的单间,清静些。程境凌没有去,而是选择在一楼大厅找了个空位坐下。 在得知程境凌还没吃早饭后,罗兴义连忙让小厮通知后厨的葱娘,炒几个拿手的小菜,同时还亲自去为程境凌沏了壶好茶。 当罗兴义拎着茶水过来的同时,还带着一册账本。 恭敬地将账本放在程境凌面前,罗兴义一边斟茶一边介绍道:“程大人,这是咱们阙和酒楼的账本,还请您过目。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您就问我,我再给您仔细讲。” 罗兴义是个懂事的,没等程境凌有所表示,便主动将酒楼的账本拿了出来。 至于那天罗兴义将股份转让书暗中呈给程境凌的事,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在明面上多提。 程境凌正是为此来的,见状也不推辞,饮了口热茶后,便翻阅起账目起来。 以前在刘家时,刘家专门请过一位资深的账房先生,教导刘小雯店铺管理和记账查账方面的知识。程境凌当时跟在刘小雯身边偷偷学习,学得反而比刘小雯还要好,很多课后作业刘小雯不会,都是让程境凌帮她做的。 所以此时翻看账本,程境凌是游刃有余,没有丝毫为难和困顿。 大致地翻阅了一遍,程境凌发现阙和酒楼的生意还真不错,不愧是东五街上比较好的酒楼之一,每天刨去成本、运营、损耗、工资等开销,净利润竟然能达到十金武币左右。 程境凌有酒楼的七成股份,也就是说平均每天他能分到七金武币,程境凌自动便在心中将其换算成了两枚代币。 这时,罗兴义见程境凌翻阅完了账本,便开口道:“前一段时间,灶王帮的人总是来闹,恐吓客人,还净送些破烂食材摆在门口,影响了酒楼不少的生意,所以最近盈利有所降低。如果能恢复到之前的情况,酒楼每天的盈利能有十二、三金钱左右。而按照我的计算,若是能继续红火下去,以咱们酒楼的体量,稳定稳定,一天最多可以盈利差不多十五金钱。” 十五金武币…那程境凌一天就可以分到将近十一金武币,差不多四枚代币了。 程境凌眼睛微微眯起,心中对此十分满意。 酒楼的运营不需要他操心,他所付出的,不过是毫不费力地庇护罢了。这每天源源不断进入他口袋的金武币,简直就跟白捡的一样。 接着,罗兴义观察了一下程境凌的脸色,又试探着道:“等酒楼生意红火起来,在下想在其它城区再开一家分店,这样才能将钱越滚越多,利润越滚越大。只是酒楼的体量做起来了,难免就会入一些达官贵人们的眼,恐怕会有人觉得咱们是块肥肉,忍不住伸手…不知道程大人您是什么意思?” 程境凌闻言后挑了挑眉,将手中茶杯放下,淡淡地道:“罗掌柜尽管放手去做,我将我的地址留给你,日后若是再遇到什么事,在缉武卫找不到我,便派人去我家里。” 想了想,程境凌准备给罗兴义吃颗定心丸,明了道:“再过一阵,我应该就可以升任铁衣缉差了,在拒马城的上层我亦有些人脉。想要欺行霸市,我帮不了你。但若只是不被人欺凌,则是再简单不过了。放心,区区一个酒楼产业而已,我还是能庇护住的。” 整个拒马城中有数百上千家酒楼客栈,程境凌虽然现在还算不上树大根深,但他也没碰什么了不得的利益,即便不借助古今来和王蛇等人的势,只凭他自己马上炼血境的修为和铁衣缉差的官职,也不会有人想不开为了一间酒楼的利益而跟他过不去。 听到程境凌的话后,罗兴义的双眼微微瞪大,脸上溢出了止不住的惊喜。 他愿意将酒楼大头奉给程境凌,在意的是他区区布衣缉卫的身份吗?非也,他是那天见到了程境凌与灶王帮冲突时的态度,觉得程境凌背景不简单,才孤注一掷地进行了押宝。 毕竟程境凌与灶王帮已经闹到了那步田地,阙和酒楼与程境凌算是绑在了一起,若程境凌对付不了灶王帮,那他的阙和酒楼肯定也开不下去了。 所以不是他豪爽又眼光毒辣,而是他也没办法! 现在听到程境凌摆明了的话后,罗兴义终于可以放下自己这几天来一直提着的心了。 程境凌现在才多大?看样子也就十七八九,如此年纪便能坐到铁衣缉差的位置上,背后关系肯定不浅,而且自身也必然不凡。 再加上程境凌亲口承认自己在拒马城上层有些人脉…这几点信息,无疑是给罗兴义打了针强心剂! 罗兴义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在旁边恭敬地道:“有程大人您这句话,老罗我就放心了!老罗我自认还是有些手段的,只要没有不可抗力的干涉,有信心将阙和酒楼做到遍布拒马城,乃至整个玉兰州!” 对于罗兴义的远望和野心,程境凌很满意,毕竟只有将阙和酒楼越开越大、越开越多,他才能挣更多的钱。如果罗兴义只是个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人,那早晚有一天阙和酒楼赚钱的速度,会供应不上他的消耗,变成一块对他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将有关酒楼的事说完,程境凌又提起了昨晚让刘义来找罗兴义帮忙安葬段小玥的事。 罗兴义道:“今天早上刚开门,就来了个推尸老头,说是奉您的命令,让我帮忙安葬一位姑娘。我见他提了您的名字,便没有多疑,派酒楼内的小厮带着钱财跟着他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刘义从阙和酒楼带了人拿了钱,还要去买棺材、刻墓碑,最后将棺材墓碑连带着尸体送往城外坟地,再请人帮忙挖墓地下葬。 一大堆事情,紧赶慢赶也要差不多一天时间才能够。现在不过才上午,派去的小厮要亲眼看着棺材下葬,钱财没被刘义拿走私吞,现在还没回来很正常。 程境凌点了点头,既然刘义听自己的话来找罗兴义了就行,若是刘义跑了,他还要费事去寻,忒多麻烦。 不一会,罗兴义吩咐后厨特意为程境凌做的饭菜被端了上来,说是只有几道小菜,但都是用上好的新鲜食材做的大鱼大肉,若是花钱点这一桌子,没个几十银钱可下不来。 现在阙和酒楼算是自己产业,程境凌便也没客气推辞,直接动筷吃了起来。 不知是葱娘做得更加认真,还是食材更为新鲜的原因,程境凌觉得这次菜肴比他上来时,要好吃不少,手艺已经完全不在自己之下了! 于是便跟罗兴义称赞道:“葱娘的手艺真不错!” 罗兴义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傲的神情,笑吟吟地道:“老罗我没什么本钱和背景,能力其实也一般,之所以能将一间小菜馆慢慢做大,几年时间便从拒马城中盘下这么大一座酒楼,做得风生水起,靠的便是葱娘!葱娘的手艺,不是我吹,放眼整个玉兰州都是数一数二的!嘿嘿,若不是靠着葱娘,咱们这阙和酒楼也没有什么其他亮眼的地方,菜价还不算便宜,哪能引来这宾客如云,红红火火的生意?” 对此,程境凌赞同地点了点头,能跟自己差不多的手艺,确实是称得上在玉兰州数一数二了。 他打定主意,以后若是再有请客吃饭的事,便将人带到阙和酒楼来。一来算是为酒楼拉拢点生意,二来请朋友们多加照顾,三来只要尝过葱娘的手艺,以后就算不奔着给自己面子,相信也会常来光顾。 此行顺利,程境凌吃完饭后便没有再多留,赶在中午开始忙碌之前,离开了酒楼。 在走之前,罗兴义十分懂事地主动与程境凌说,往后酒楼的收益一个月一结,他会派人送到程境凌留下的地址,就不用程境凌亲自来取了。 拦了辆鼓车回到西八街,下车后,发现来往行人们路过一巷的巷子口时,总会不自觉地往里面多看一眼,几人一伙的,还会对着巷内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看来是早上赵家的凶杀案已经传出去了。 朝巷子里面瞟了一眼,只见缉武卫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巷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剩下五户门前一大滩黑红色的血渍还未彻底阴干,那是盖亚军断臂流出的血。 程境凌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街上找了家木匠铺子,进去凭借一身缉武卫差服,让木匠师傅放下手中正干着的活,按照自己的描述先打了副拐出来。 他昨晚答应的青萝,今天为她做副拐,这样青萝就可以拄着拐干活了。不然青萝瘸着条腿,自己作为老爷,总不能反而去伺候奴婢? 拿到做好的拐后,时间已经过了中午。 程境凌回到一巷,越过五户门前的血迹,来到自家门前,扭头看了眼七户,内心有些惦记白芊芊的情况,但没有选择立刻去看望,而是准备先回趟家再说。 咚咚咚—— 院门被从里面闩住了,程境凌有些不习惯的敲了敲门。 “谁呀?”青萝清脆的声音从院内响了起来。 “开门。”程境凌道。 听到程境凌的声音,青萝连忙回应道:“是老爷呀,奴婢来了!” 很快,院内便响起了沉重的踏地声,程境凌甚至能想象到青萝笨拙地单腿蹦的样子。 门闩抽出的声音响起,院门被拉开,只见青萝额头浸着汗珠,一只脚撑着地一只脚翘起,正微笑地看着程境凌问候道:“老爷您回来了,中午吃过饭了吗?灶房有饭菜热在炉子上呢,奴婢去给您端出来?” 程境凌径直往里走,看着院内显然被打扫过一遍,石桌凉亭也全被擦拭了,心中颇为满意。 将手中的拐递给青萝,程境凌道:“给,这是拐,你拄在腋下,走路时代替腿撑着地,要比现在单腿蹦方便多,也不怕崴到另一只脚了。” 青萝接过了拐,在程境凌的教导下,很快便学会了怎么用。 对此,青萝十分欣喜地道:“真好用,有了拐,奴婢干活方便多了,终于不怕再给老爷您添麻烦了,谢谢老爷!” 程境凌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接着又吩咐道:“你不说炉子上还热着菜呢吗?把饭菜装进食盒里,我带走。” 第六十六章 开始突破 刚刚青萝说灶台有热着的饭菜,程境凌还以为是青萝知道自己下午会回来,特意给自己准备的,进入灶房后却发现只是一盘简单的青菜和一碗糙米饭。 此时程境凌才反应过来,他走之前告诉过青萝自己晚上才会回来,青萝又根本不知道自己放假了,怎么会预备自己的午饭? 这是青萝给自己热的饭菜,应该是因为正忙着干活,所以还没来得及吃。 程境凌拿起筷子尝了口青菜后,不禁微微皱起眉头。青萝的厨艺只能说一般,不要说跟自己和葱娘相比,较之寻常妇人做的家常菜都不如,就跟路边专门给苦力吃的土菜馆似的。 见老爷吃了自己做的菜后便皱起眉头,青萝两只手有些紧张地绞在腹前,小心翼翼地道:“老爷,这道菜本是奴婢给自己做的,没舍得多放油盐,所以才这么难吃。其实、其实奴婢做的菜…” “青萝,我以前喂猪的时候,拌的猪食都没你做的菜难吃。说实话,你到底在唤春苑学过做菜没?” “没…还没来得及学,只是在后厨帮过忙。但是,老爷,以后…” “别以后了,现在就开始跟我学。” 打断了青萝的话后,程境凌从菜筐里拿出食材,当即自己动手做起了菜来,一边做一边教导着青萝。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唤春苑是什么地方?青楼! 去那种地方的男人,找的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唱会跳,能文能舞,风花雪月,有情调的女人。 谁去青楼找厨艺好的贤妻良母? 所以青萝一直说的自己会做饭,真的只是会做而已——肯定熟了,也肯定吃不死人,味道就没法保证了。 青萝做的菜的味道,让程境凌回忆起了他以前当私奴的生活。不…刘家好歹号称北城粮主,他们家就算私奴吃的菜,都比青萝做得好吃。 于是程境凌决定了,要教青萝做菜。不说让青萝的厨艺能跟自己相比,但至少也不要太难吃。 总不能以后都吃这种难以下咽的菜? 更不可能让他这个老爷天天给奴婢做饭? 很快,程境凌便在青萝惊讶的目光中,做好了两荤一素一汤共四个菜。 吩咐青萝将菜装进食盒里,然后便带着一手拄拐一手拎着饭盒的青萝,来到了白芊芊家门前。 咚咚咚—— 程境凌敲响了院门,立刻一道稚嫩的声音便从院中响起。 “谁呀?” “是我,研研,开门!” “是大哥哥!” 欢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便是门闩抽动的声音,院门被打开了。 门后,刘清研顶着有些凌乱的头型,抬头瞪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向程境凌,开心地道:“大哥哥你来啦?快请进!” 刘清研小手脏兮兮的,衣服上也灰扑扑的,看起来刚才应该是在院子中玩。 院内此时只有刘清研一个人,程境凌打量一圈后问道:“研研,你娘呢?” 闻言,刘清研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就如同是泄了气的皮球,低下头有些失落地道:“阿娘好像有点不舒服,眼睛红红的,在屋里躺着呢。” 看来白芊芊并未将赵家三口死亡的事情告诉她。 程境凌接过身后青萝手中的食盒,放在院中石桌上,继续问道:“那你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中午阿娘起床给我做的。不过阿娘自己没有吃,她说没有胃口。” “这样啊…” 程境凌点了点头,去灶房里逛了一圈,见剩菜是两碟简易的青菜,看来白芊芊中午没有什么做饭的心情,只是顾及刘清研才随手做了一点。 等程境凌从灶房出来的时候,刘清研正在拉着青萝问话。 “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呀?你的脚受伤了吗?坐在这里!” “研研小姐叫我青萝就好,我不累,不用坐。” “不可以哦!姐姐比我大,我要叫青萝姐姐,不能直接叫姐姐名字,没有礼貌会被阿娘骂的!” “研研小姐,我不是…” “好了,青萝,你直接叫研研就好,让研研叫你青萝姐姐。”程境凌打断了两人的小小争执,接着示意青萝道:“坐下。” 见程境凌如此说,青萝才敢坐在石凳上。 刘清研得意地看着青萝,一副“你看我说对了”的表情,引得青萝不禁掩嘴轻笑起来。 程境凌没再去管两人,而是来到了主卧门前站定,抬起手“铛铛铛”的敲响了房门,轻声唤道:“白姨?我带饭过来了,出来吃口饭。” “境凌来了,”屋间里传来白芊芊稍有些沙哑的声音,拒绝道:“让你费心了,抱歉,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去…” 程境凌继续劝道:“白姨,逝者已矣,再伤心也要吃饭啊,总不能将自己饿坏了。别忘了,你还有研研要照顾呢。” 屋内沉默了一阵,白芊芊才道:“知道了,境凌,谢谢你。不过我现在哭得眼睛都肿了,脸也皴了,不想见人。这样,你将饭先放灶房,我等一会再吃。” 这回程境凌没有再劝,而是点头道:“好,那我就先走了,等一会你把菜再热一热,赶紧吃饭!” “好,谢谢你了,境凌。” “不必客气,白姨。” 程境凌回身拎起石桌上的食盒,进入灶房,饭菜一一放进笼屉里,接着便叫上青萝准备离开了。 刘清研有礼貌地起身送程境凌两人离开,在程境凌跨过院门时,刘清研却是忽然抓住他的衣角,轻声问道:“大哥哥,阿娘他到底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是…晓琪她们家吗?” 低头看向刘清研的眼睛,已经不复刚才的欢脱和开朗,里面蕴含着莫名的情绪,程境凌心中不禁咯噔一声,原来孩子什么都懂。 伸出手抚摸着刘清研的脑袋,程境凌微笑道:“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没什么事,照顾好你娘亲,有事就来隔壁找大哥哥,乖!” 见程境凌不愿意多说,刘清研便懂事地松开他的衣角,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回到自家院中后,程境凌长舒了口气,他也没想到本来平常的一天,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 “叨哥。”程境凌在心中呼唤了一声。 刚刚叨哥觉得无聊,便陷入了休眠,让程境凌准备开始代练时再唤醒他。 “嗯?你的事处理完了?”叨哥由休眠中清醒了过来。 程境凌直接将身体的控制权移交给叨哥,迫不及待地道:“开始,叨哥,突破二阶!” 第六十七章 突破二阶! 今天发生的事,让程境凌心中的危机感更重了。 如果不是盖亚军刚刚突破又被自己偷袭,如果来一个更强的人,他今天会不会死? 于是程境凌迫切地想要突破,在这个世界,只有实力强大了,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小院中,青萝一边浆洗着衣服,一边不时地将好奇的目光投向程境凌。 此时程境凌站在练武场中,内核已经换成了叨哥在操控。 随着一套狸虎百八式打出,程境凌肌肤红得就像是煮熟的螃蟹,周身皮肉下面气血涌动,如同有一条条小蚯蚓在四处乱窜。 没有宝药和时空缝隙的帮助,叨哥只能用水磨工夫熬炼气血,将体内气血一遍遍地梳拢凝结。 由下午一直修炼到了傍晚,叨哥吃了口饭后继续修炼,天色渐深,青萝干完活没什么事已经回屋去休息了,院内只剩下叨哥操控着程境凌的身体苦修,距离突破一阶只差那临门一脚。 后半夜,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拳法,程境凌体内的气血在某一瞬间猛地振动活跃起来,然后便迅速开始凝结,犹如量变引起了某些质变的反应,瞬间由无形无质的气血,变为了肉眼可以观察到的猩红血气! “成功了!”叨哥在意识中低喝一声! “突破到二阶了!?”程境凌心中一震,兴奋地确认了一遍。 “没错!”叨哥回应道,接着又打了两趟拳法,平息体内翻涌血气的同时巩固境界,让刚刚凝结成的血气不会突然再散开。待境界彻底稳固后,才将身体的控制权交还给程境凌。 再次掌控身体的瞬间,程境凌便感受到了体内远超往昔的力量,就犹如即将喷涌的火山一般,随时都可以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不同于气血的无形无质,血气是可一股可以内视观察到的猩红能量,调动后对于身体的强化远超气血不知多少倍! 程境凌感受了一番,此时自己调动起血气,可以轻易击败还未突破时的自己。 “原来二阶武者如此强大吗?难怪我击败盖亚军后,他们那般惊讶。武者的大境界之间,确实存在着鸿沟。”程境凌感慨道:“现在想起来,早上我的命真是好,凭着盖亚军的轻视和偷袭,才能一击重伤他。若他爆发出炼血境武者真正的实力,我必不是他一合之敌!” 对此,叨哥却有不同的看法:“倒也不是…你与那盖亚军动手,盖亚军调动体内血气时,我感受了一下,很渣!也不知道是他自身的原因,还是你们世界武道体系的原因,他体内血气不纯,被天地能量污染的十分驳杂。同样是刚刚突破,盖亚军的实力远不如你。此时你若再面对他,就算不偷袭,公平较量,他在你手下也走不出十招!” 此世界武者由锻体境突破到炼血境需要打破神桥,引天地能量入体,比程境凌这种打熬气血凝结血气的路子,要简单不少。但突破后的血气驳杂,也是他们走捷径的代价。 程境凌想起古今来给自己的大摔碑手上的记载,若有所思地道:“此界武者,炼血境内分为四个阶段:血气如浆、血气如汞、血气狼烟、血气化罡。相比于诸天万界武道修炼体系只分前期中期后期,多出了一个阶段…” 叨哥接过话来分析道:“血气如浆和血气如汞?这显然就是血气驳杂,在精炼血气的过程。呵呵,一阶时取巧突破二阶,再在二阶费力祛除血气杂质…啧啧,体内血气已经被天地能量所污染,就如同一张白纸被泡进了墨汁里,就算之后将白纸给洗碎了,也不可能将墨汁完全清洗干净。以诸天万界武道体系来看,二阶前期是武者刚刚突破,打熬血气的阶段。二阶中期体内血气壮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破体而出,但是丝丝缕缕无法凝结,如烟如雾,倒也符合你们世界炼血境血气狼烟的阶段。二阶后期,气血凝练如罡,附着在身上的血罡,甚至可以不惧寻常利器的劈砍,便是你们世界的血气化罡了。” “我的血气纯净,没被污染。也就是说,我现在刚突破,便相当于炼血境的血气如汞了?”程境凌听明白叨哥的分析,有些振奋地问道。 “不止!”叨哥继续道:“我刚才说了,你们世界的武者既然已经被天地能量侵蚀,那便再怎么精炼,都无法彻底祛除天地能量在血气中的痕迹了。即便是血气如汞,血气品质肯定也远不及你,只能以量取胜。等你突破到中期、后期,血气狼烟和血气化罡阶段武者,血气品质也必然会差你一筹!不只是二阶,一步差步步差,从二阶开始,一直到往后的境界,修炼你们世界武道体系的武者,都要低你一等了!其中差距,将会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那岂不是要同阶无敌了?程境凌暗自感叹道,这便是诸天万界武道修炼体系的强悍吗?还好自己没有修炼此界的武道体系! 见程境陵还在沉吟,叨哥不由提醒道:“行了,小程,已经突破了,那我就撤了!你验收一下,然后自己研究,有问题私聊再问我!” 被叨哥唤回神,程境凌调出代练登录器,在发单页面,订单状态已经变成了【等待验收】。 点进订单,程境凌选择了【验收检测】。 …… 检测代练要求:修为由一阶巅峰修炼至二阶。 检测结果:已完成。 检测代练行为中! 检测结果:代练在代练过程中未对发单者身体造成不可逆损伤!未有故意违反代练守则条例的行为! 验收检测完毕! 系统未发现异常,请发单者尽快确认完单!如发单者有异议,可申请异常介入,届时将有裁定者介入订单,为您解决问题! …… 检测完毕,没有什么问题,程境凌与叨哥告别一声后,立刻选择了完成订单。订单状态变为【已完成】的同时,程境凌体内叨哥存在过的痕迹瞬间被抹去。 程境凌感受着充满了爆炸性力量但是却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屋中后没有立刻睡觉休息,而是打开了时空缝隙,进入! 时空缝隙内充盈的天地能量源源不断涌入程境凌体内,让他体内的消耗被迅速补充,疲惫感消退,刚刚突破的境界也在被巩固着。 没有练习武技,程境凌一门心思扑在炼体拳法上面,感受着突破后的不同,温养身体,掌控修为,扎实境界。 在时空缝隙修炼十二时辰过后,程境凌身上基本已经看不出刚刚突破的迹象来,体内血气如臂指使,刚刚突破而稍显浮躁的修为境界,已经彻底被稳固下来! 第六十八章 天资禀赋 第二天一早,当程境凌从睡梦中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起身打开窗户,让柔软的风挟着明媚的阳光卷进房间。站在窗前,深深吸入一口新鲜的空气,又重重地将浊气吐出,感受着体内奔涌的血气,充盈的力量感让程境凌内心无比舒畅。 果然,人的一切烦恼都源自于实力不足。 突破到二阶后,一直萦绕在程境凌心头若有若无的惶恐感,彻底消散了。 炼血境,是缉武卫的中坚力量,已经有资格担任银衣缉事,独当一面。 而在北境的这片江湖中,炼血境不说是什么高手,但也算得上一把好手。有名有号,不再是底层不入流的江湖人了。 在这个世界的武道修行者心中,炼血境是一道分水岭,只有踏入炼血境,才能算是一名真正的武者! 炼血境以下,在江湖上厮混,只能算是跑江湖的。炼血境以上,才有资格说一声行走江湖! 而程境凌二阶的修为,实力较之一般的炼血境还要强上不少,足以应对大多数麻烦了! 青萝正坐在院中发呆,听见窗户打开的声音,立刻将目光投了过来。见到伫立在窗边的程境凌后,立刻便站了起来,出声问候道:“老爷,您醒啦?饭菜热在灶台上呢,您现在吃吗?” 有了昨天的教训,今天青萝醒得很早,天还没亮就起床开始准备早饭了。 虽然程境凌嫌弃青萝的厨艺差,但青萝总不能等着老爷起床给自己做饭? 好在早餐简单,熬一锅粥,热点干粮,炒两个简单的小菜即可,也用不到太高深的烹饪手段。 将早餐做好后热在灶台上,青萝就没什么事可做了。 昨天一天,青萝将各个房间的里里外外仔细打扫了一遍,本来就不埋汰的院子被她整理得焕然一新。程境凌的衣服也都给洗干净,尽数晾在院中了。一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伺候程境凌一个人,哪有那么多活要干? 所以青萝只能无所事事地坐在院中,等待着程境凌起床。 此时,见程境凌终于醒了,便连忙询问着他要不要吃饭的同时,起身端起水盆去打了盆水。 “嗯。” 程境凌轻轻应了一声,懒洋洋地伫在窗边没有动。 等青萝端着打好的水进入到屋内,程境凌在她的伺候下开始穿衣洗漱,整理衣冠容貌。 被人伺候着的感觉挺不错的,但是说实话,真不如自己动手利索方便,程境凌有些不习惯。 整理利索之后,程境凌来到桌前坐下,等待着青萝将饭菜全都端上来。 这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程境凌美滋滋地想着,喝了口粥,嗯…粥熬得还不错。又夹了口菜,微微皱起眉头,确实味道比昨天强点了,能够看出来青萝有认真在做,但强的实在是有限,对付吃! 就在程境凌正吃早餐的时候,院门忽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程境凌继续吃饭没有动,青萝赶紧走了过去,口中询问道:“请问是哪位?” “咦?怎么是个小姑娘动静…”门外传来了古今来疑惑的声音。 听出是古今来,程境凌赶忙放下手中碗筷,对着青萝吩咐道:“青萝快开门,是我爷爷来了!” 青萝这才拉开了门闩,古今来进来后,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番,对着程境凌问道:“境凌,这位是谁?” “青萝,我前天刚收得婢女。”程境凌笑着解释了一句,接着邀请道:“爷爷你吃过没?过来一起吃点?” “我吃完来的。”古今来摆了摆手,坐到了程境凌旁边,继续追问道:“怎么忽然收了个婢女?” “也不是我忽然想起收的,不是前天晚上跟蛇哥去唤春苑喝酒嘛,当时桌上还有马连喜……然后经不住蛇哥一直劝我,我就将青萝带回家了。”程境凌将前天在唤春苑发生的事,大致地跟古今来讲了一遍。 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个世界男人出去找女人喝花酒,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 有钱的就去青楼找花魁,没钱的会去暗巷找娼妓。 没找过的,要么是身体不行,要么是钱不够,什么原因说出去都丢面子。 至于洁身自好什么的,除非你是诗书传家的迂腐君子,或者是帝国顶尖的勋贵公子,否则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没看王蛇、马连喜等人,身为玉兰州顶尖的公子哥,都经常去青楼寻乐子吗? 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后,古今来点了点头,又仔细打量了侍立在旁边的青萝一番,赞同道:“嗯,不错!境凌你年纪还小,不合适娶妻,确实应该先有个婢女伺候着。以后随着你的地位越来越高,一些琐碎的杂事,总不能一直都由你自己去做,家里也确实应该有个能使唤的人,小泥鳅这点想的倒是挺周到。唉,咱们男人呐,最后还是得娶个娘们儿才行,有了婆娘孩子热炕头,才算真正有个家。别像你爷爷我,年轻时一心追求武道和功名利禄,无心家庭,这么大岁数了才幡然悔悟,却已经悔之晚矣…” 这个世界普通人的平均寿命大概在六十岁,武者的寿命更加绵长,突破炼血便至少可以身体强健的活过八十,洗髓境活到百岁不在话下,凝丹境的武道大师周身血气浑凝不漏,更是一百五十岁仍可健步如飞。 所以一般普通人结婚年龄都在二十岁前后,武者就不一定了,二十多岁的有,三四十岁的也有,五六十岁才结婚成家的亦是不少。 古今来今年五十六岁,八年前他被废时才四十八岁,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 当时的他有望突破凝丹境,成为武道大师,得享一百五十岁的长寿,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正是人生巅峰!什么儿女情长、什么柔情蜜意都不被他放在眼里,总觉得时间还长,以后还会有更好的选择,有的是机会考虑这些事。 可一朝修为被废,周身气血衰败,寿元大损,一个人孤零零的,身边无妻膝下无子,像个孤魂野鬼一般,却是已经悔之晚矣。 听到古今来的感慨,程境凌有些不明白地疑惑问道:“爷爷,以你的身份地位,想娶个媳妇还不简单?既然想要婆娘孩子热炕头,娶一个就是,怎么会悔之晚矣呢?” “随便娶个女人简单,但见识过汪洋大海以后,又怎么甘心驻足一片小泥洼?呵呵,你爷爷我啊,一辈子都是这个毛病,心高气傲。即便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残废了,眼光却依然放不下来。”古今来摇头苦笑一声道。 原来如此! 程境凌了然,虽然他没有什么感情经验,但是这样的心情他能够理解。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青萝沏好一壶新茶端了上来,先为古今来面前的茶杯斟上茶水,恭敬地道:“祖老爷请用茶。” 老爷的父亲应该叫太老爷,老爷的爷爷自然就是祖老爷了。 对于这个称呼,古今来不禁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的苦意更浓,叹息道:“祖老爷…唉,被这么一叫,感觉自己更老喽!” 青萝闻言,呆在原地,不禁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略显慌张地望向程境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话,惹得祖老爷不开心了。 程境凌猜测,古今来多半是被赵家灭门给刺激到了,再加上他本来心中就积郁苦闷,所以今天才会有如此多的感慨和伤怀。 摆了摆手,示意青萝离开,程境凌看着古今来,认真地道:“爷爷,你放心,你的伤势一定有法子治的。待孙儿日后修为精深,必定会在江湖上,为爷爷寻来可以续筋复脉的宝药!”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倒也不必强求。”古今来闻言欣慰地笑了,但看他的态度,显然是没有太将程境凌的承诺放在心上。 不是觉得程境凌的人品不行,发达了后会忘了他。而是江湖上这种能够续筋复脉的宝药,实在太过珍贵稀有了,不知有多少如同古今来这般的人,在觊觎寻找着这种宝药。 不说等程境凌修炼成江湖高手还要多久,就算程境凌威震一方名扬江湖了,能不能寻得这种宝药还要看运气。 以皇家的权势,这些年不断地在江湖上搜寻奇珍异宝,有些宝物却仍是一直搜寻不到,更别说程境凌了。 所以古今来虽然对于程境凌的孝心很欣慰,但却并没有将太多希望放在他身上。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古今来不想让自己空欢喜一场,也不想给程境凌太多的压力。 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古今来话音一转,谈起了程境凌的事,笑容满面地道:“昨天你以神桥战炼血,擒下盖亚军的事,已经传遍整个缉武卫了,现在我那几个老朋友,可都羡慕我收了一个好孙儿呢!哈哈哈,长脸,真给老古我长脸!你爷爷我,可好久都没有这么风光过了! 跨大境界对敌,且能战而胜之的,无一不是天纵奇才!境凌,我本以为你只是修行速度快,悟性高,且有些武道资质在身,却没想到你连战斗天赋亦能如此强悍!对了,你现在应该已经锻体境圆满了?估摸着还有多久能打通神桥,晋升炼血境?” 古今来此次前来西八街的目的,一是上赵家看看,缅怀一下突遭横祸的故人;二就是为了询问一下程境凌的修炼进度,看看他距离突破炼血境还有多远。 在古今来期待的目光中,程境凌笑了,有些得意地道:“本来估摸着还需要天时间才能突破,可昨日跟盖亚军交过手后,我心中忽有所悟,经过一番苦练,已经于昨晚晋升至炼体境了。” 说罢,只见程境凌抬起了手,手臂上可以看到有一片赤红色涌动,正是炼血境武者催动体内血气时的表现! “什么!” 见状,古今来不禁大惊失色,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滚烫热水洒在手上却浑然不觉,而是紧紧盯着程境凌赤红的手臂,满脸不敢置信地道:“竟然…竟然已经炼血了?” 最开始程境凌去缉武卫武测时,不过刚刚武道入门,是在几天前?上一次宴请袁旭林几人时,程境凌就已经炼腑大成了,又才过去几天?现在,竟然直接炼血了! 之前程境凌就说过,自己即将突破到炼血境。古今来还以为“即将”就是一个月左右,在他的观念里,这已经很快了,却没想到…一天!只用了一天时间,程境凌便完成了突破! 古今来目光熠熠地看着程境凌,心中感叹着,收下这位干孙子,应该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或许未来真的有一天,程境凌可以冲向那片他不曾见到过的广阔天空,为他寻到能恢复伤势,摆脱残疾的宝药! “好!好啊!境凌,以你的天资禀赋,恐怕已经不下于那些顶尖势力中的绝世天骄们了!”古今来激动地拉住了程境凌的手,畅快大笑道:“还好那天没有答应老袁将你收入门下,要不然岂不是便宜他了?等他知道你已经突破炼血境这件事,恐怕要嫉妒死我!这可是十六岁不到的炼血境啊!哈哈哈哈哈!” 古今来爽朗的笑声由院中响起,又传出去好远,刚刚还有些低沉的情绪已经一扫而空,变得红光满面了起来。 对此,程境凌只是含蓄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对于他来说,藏拙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他觉得,只有表现出自己的优秀价值,才会被重视,引起身边人的友善和呵护。 至于底牌全被人摸清了,会不会有危险、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扮猪吃老虎之类的说法,程境凌最是不屑一顾。 有代练登陆器存在,他的底牌永远不会被人摸清。甚至旁人对他的了解,会远远跟不上他的成长速度。而只要自己是真龙,那又何必扮猪才能吃虎? 煌煌大日,会在意光芒下一草一木的想法吗?藏拙、低调、苟且等等行为,都是对自己不自信的表现! 程境凌与那些小家子气的人不同,他对自己很自信,或者说,他对自己的代练登陆器很自信! 第六十九章 遗憾 接着,古今来又询问了程境凌的武技修行进度,在得知他的大摔碑手和解熊刀都已经小成时,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好好好!”古今来开怀大笑道:“如此悟性,我也就不怕你武技修行赶不上修为进度,在同境界中战力垫底了。也是…你能够越大境界杀敌,武技修行又怎么会差了?” 程境凌被称赞的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只能挠着头傻笑。 古今来继续道:“昨天老袁找到我,提了嘴卫里对你的安排,是想让你接替银七铁一队李团结的铁衣缉差职位,他还有一个多月就应该退休了…” 铁一队的李团结?程境凌想起了那个面容慈祥和善,见到谁都笑呵呵的小老头。 之前程境凌与吴宽在闲聊时,还谈到过李团结即将退休一事。当时的程境凌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自己接替他的职位。 听古今来话里的意思,程境凌升任铁衣缉差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古今来的话音一转,又道:“昨日我与老袁,都没想过你这么快便能突破至炼血境。这样一来的话,立了如此大功,修为又已经是炼血了,再在布衣缉卫的位置上干一个多月,属实是有些委屈你了…” “没事的,爷爷,一个多月而已,我又不着急,没什么委屈的。”程境凌无所谓地道。 古今来摇了摇头,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沉吟道:“银一队铁一小队的队长,倒是从上半年到现在,一直都空缺着,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你若是去了,还能跟王蛇照应着。” 去银一队吗?跟王蛇一个队,程境凌寻思着好像也还不错。 可还不等程境凌发表意见,便见古今来又摇着头自言自语地道:“不妥不妥,萧剑秋那小子心思忒重,满肚子坏水,你若去他的手下听命,遇事没准就要吃亏。而且他是李兰香的人,想让你调到银一队,还需要跟李兰香那娘儿们打招呼。银一铁一队的铁衣缉差职位空置那么久,都没有安排人继任,内部争斗估计也很严重。你直接空降上去,即便有王蛇罩着,恐怕也难以伸展拳脚,容易被人架空针对…” 斟酌了半晌,古今来忽然右手握拳锤在左手掌心,确定道:“去银一队不好,还是留在银七队,你袁爷爷能多照顾照顾你!就这么定了,你还是继任银七铁一队李团结的职位!” 见古今来想了这么大一圈,最后还是原来的打算,程境凌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刚才就说了啊,爷爷,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我又不是等不起,没关系的!” “不!不是让你等一个月。”古今来摇了摇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就让李团结提前退休算了,这两天就将银七铁一队铁衣缉差的职位给你让出来!” “什么?” 程境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古今来一副正该如此的模样,有些为难地道:“让人家给我把位置让出来?这…这样子好吗?人家好歹是老前辈,此事若传出去,同僚们如何看我?即便明面儿上不说,背地里也得戳我脊梁骨。爷爷,还是别了?一个多月而已,时间真不长…” “你小子,想什么呢?”古今来失笑道:“让李团结提前一个月退休,又不是将他开革出缉武卫,有什么不好的?相反,这对于他来说,还是件没事!他早一日退休,他儿子便早一日沿袭他的编职,他也能少一日压力。咱们缉武卫,干的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工作,说不定明天就遇到什么任务,让人丢了性命,或者是像我一样,成了个废人。让他早点退休,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铁衣缉差,是缉武卫中的基层官员,也是处于前线的中流砥柱。缉武卫外派任务时,基本都是以一个个铁字小队为单位,铁衣缉差带领一众布衣缉卫,压力其实不小。似王蛇这般的高手还好说,若是自身硬实力差一点的,很容易遇到危险。 据统计,缉武卫中伤亡率最高的职级不是最底层的布衣缉卫,而恰恰就是铁衣缉差! 以前银七队中,只有李团结一个铁衣缉差是炼血境,所以有什么较为危险的任务基本都派给李团结,直到林书武也晋升炼血境后,才为他分担了不少。 可以说,李团结能平安工作到退休,离不开李金生的圆滑事故,从来不逞强主动接一些有难度的任务,能推就推。若摊上个王蛇这么样的领导,李团结恐怕坟头草都长了好几茬了。 也正是因此,古今来才如此说,能早日退休,对李团结来说也是件好事。 经古今来解释清楚,程境凌才恍然,不好意思地笑道:“是这样啊…那我没意见了,都听爷爷你安排就好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功夫,程境凌的早饭也吃完了。 吩咐青萝将桌上碗碟撤下去,又给她拿了点钱让她出去买菜,程境凌对古今来笑道:“爷爷,一会中午我下厨,咱们爷俩好好喝一杯!” “好,我来你这,也是正有此意!不瞒你说啊,老头子我还真有点馋你小子的手艺了!”古今来笑吟吟地答应下来,接着目光又投向旁边五户的赵家院子,略有些怅然地道:“说起来,以前我最爱吃小赵做的菜了。什么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不如夹一口他亲手做的蒸青笋,再喝上一口他家的春波酒,那美得呦!直到后来刘胜出事,我躲进了问武堂,一直走不出来,不敢再面对以前的人和事,也就再也没吃过小赵做的菜。” 留香坊的菜程境凌曾经跟王蛇去吃过,确实不错,手艺虽然比不上他,但是颇具特色,十分能留住人。 可要说能让古今来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好吃到如此地步,其实也未必。其实几年时间过去,那道他最爱吃的蒸青笋到底是什么味道,古今来自己可能都已经忘了。 只是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加工重构,蒸青笋的味道里掺杂了他旧日的风光、过往的欢喜、逝去的希望,所以才会如此的美味动人。 如果那一天,古今来真的去了留香坊,再次吃到了蒸青笋,那他一定会失望至极,觉得这道菜的味道变了。 可他没去,如今赵山河又死了。那自此以后,在古今来这里,便再无任何菜能超越那道蒸青笋了。 程境凌有些遗憾的叹息道:“早知道爷爷你想吃,上次吃饭时,我就去将那道蒸青笋买回来好了…” “呵呵,人算不如天算,彼时彼日的我,又怎会算到今时今日的事?”古今来却是摇头笑了笑,感慨道:“其实那一天,我也没有那么想吃蒸青笋,不然也不会回来西八街一趟,都没想着去小赵家看看。我当时觉得时间还很多,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吃,所以应该先去办重要的事。是在昨天,得知小赵一家死讯的时候,不知怎地,就忽然特别想吃这道菜了。呵呵,想想八年前,我与阿胜最后一次去留香坊吃饭时的模样,兴高采烈,肆意昂扬。当时的我又哪里会料到,那是我最后一次与小赵见面。” 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旅途,这一路上会与很多人相遇又告别。有的时候,某些人或某些事,你以为只是短暂的分别,却在以后的时光里再也没相见过。 可惜的是,你们在分开时甚至没有与对方好好地告别,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再见,当时还以为那只不过是生命中寻常的一天。 第七十章 斥候营 据马城外,北戎军斥候营正按例在边境上巡视。 北戎军内共有十二个斥候营,每四营为一组,一天十二时辰三班倒,不间断地在天元帝国与骨族的边境线上巡视着。 每个斥候营共有五百人,五人为一伍,以伍为独立小队,有序地分散在庞大的边境线上。 按规定,每个小队都必须保证自己不被孤立,时刻处在其他队伍的支援范围当中,彼此照应。一旦出事,至少能有两个队伍可以收到求救讯号,不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谢宝军就是一名斥候营伍长,此时正带着自己手下的行伍小队,按照今日规定的巡查路线在边境上游荡着。 自五十多年前,元武帝率军将骨族赶回到大陆北方的苦寒之地,成立天元帝国后,帝国北方边境便一直不得安宁。 骨族频频异动,砺戈秣马,妄图吞下帝国北境这块肥肉,侵略天元帝国之心始终不死。 一直到十八年前,天元帝国的国力达到了巅峰,元武帝亲自率军出征,只用了短短二十一天时间,便长驱直入,直接打到了骨族王庭! 就如同一根利矛般,狠狠地刺穿了骨族一直引以为傲的坚实“铠甲”,直接抵在了其心脏上! 这被骨族称之为“二十一血耻”,但却是天元帝国的骄傲! 之后,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元武帝并没有选择将骨族亡族灭种,而是带兵撤回了天元帝国,并同意年年接受骨族朝贡,被骨族奉之为天帝。 江湖上传言,是因为极北之地苦寒,元武帝看不上,打下来也懒得守,最后还是会便宜旁人,所以便没有灭掉骨族;也有人说是元武帝与骨族达成了某项协议,需要骨族在北方镇压某个邪物,所以才给了骨族苟且偷生的机会;也有人猜测,元武帝虽然勇武盖世,但骨族作为大陆上最古老的种族,族内必然也有高手,肯定是元武帝也受了重伤,不然为何元武帝回到帝国内没几年,便宣布闭关,且一闭便是十二年没有消息,生死不知? 江湖上众说纷纭,但并不耽误以凶悍战力闻名大陆的骨族,经此一役被元武帝打断了脊梁,成为大陆上所有种族的笑柄。以他们的耻辱,铸就了元武帝威压天下的无敌荣光! 这十八年来,骨族一直龟缩在北方休养生息,每年按时给天元帝国进行朝贡,表现得十分乖巧顺从,似乎真被给打服了。 而边境承平日久,北戎军常年无战事,早已不复当年的爪牙锋利。特别是老兵一一退伍,新兵入伍后,此时军内几乎九成都是近十年入伍的新兵,从未经历过战火,未杀过人见过血,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 斥候营虽然仍日日按照规矩出门巡查,但却也早已懈怠散漫,完全失去了战时的严谨和警惕性,只是在例行公事混日子罢了。 谢宝军乃是城内大族谢家的旁支,花了不少钱才托人安排进北戎军斥候营来“镀金”的! 要知道,斥候营在战时是最危险的兵种,很多时候几乎相当于敢死队用,根本没人愿意进。所以导致斥候营常年不满员,严重时甚至只能从大狱中拉人,许以好处,才有囚犯愿意当斥候。 但现在是和平年代,与战时可不一样!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斥候是军队中少有还可以挣到军功的兵种!是无数人走后门、打破头都想进的香饽饽! 不像是战斗兵种,必须要打仗杀敌才能有军功,斥候每天巡视边境都是会给予军功的。虽然日常巡视给的军功很少很少,但是日积月累下,也十分可观! 像谢宝军,在斥候营熬了八年,前几天终于攒够军工,从一名斥候兵升为了斥候伍长! 伍长虽然只是军队中的基层军官,但毕竟是官! 有了官身,很快谢家便会通过运作,将他调进城防军中。而按照规定,他这种御外边军调入城防军后,职位应当再平升半级,只要郑家再使使劲儿,便可以让他直接成为城防军的什长! 到时候,他就可以通过手中的权力回馈郑家,并在郑家扶持下走出美满的人生了… 一想到这,谢宝军嘴角便满是掩不住的笑意。 跟在身后的王奇看着春风得意的谢宝军,心中不禁泛起酸意,嘴上却是恭维道:“谢哥,你可算是熬出头了,老弟还要继续在这边境线上再蹉跎几年,真是羡慕你啊!前两天我看谢家派人来找你了,怎么样?要给你安排到哪个部门去?” “呵呵,王奇你不也快了!再过两年就攒够军工了?挺一挺,只要过了这阵儿,未来就全都是好日子了!”谢宝军先是安抚了王奇两句,接着才有些得意地道:“谢家可不是派人,而是我们谢家少爷亲自来的,嘿嘿,算起来,少爷还算我未出三服的表哥呢!少爷说了,会将我运作进城防军,直接定职什长!” 谢宝军也不避讳,直接将谢家要对他的安排说了出来! 城防军?这可算是从斥候营出去后,最好的选择之一了! 队伍中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后,皆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特别是王奇,他脸上恭维客气的笑容都快要绷不住了! 王奇家属于是富户,家产颇丰,王父觉得有钱无权便是待宰的肥羊,于是便将他这个家中次子塞进了北戎军斥候营中,等他升职伍长后有了官身,再将他调出去。 与谢宝军的操作一样,但是王家虽然有些钱,却没有谢家在据马城中根深蒂固人脉广泛,想进城防军根本没有门路,只能送进府衙某个部门当一位小吏。如果运作得不好,甚至可能连拒马城都留不住,只能先去四座卫城熬资历。 王奇心中有些不平,但他忘了还有不如他的呢。 队伍中一名叫李小庆的看了看谢宝军,又扫了眼王奇,惆怅的道:“谢哥王哥,真羡慕你们啊,能升任伍长,家里还能给安排事业,未来前途一片光明,不像我们,五年时间一到就得退伍了,等着从军队出去后怎么发展,就只能看命了…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没错,想要升职伍长,也需要家里使劲才可以。不然斥候营那么多兵,岂不是所有人熬够军功都能当伍长了? 李小庆这种人就是普通家庭,掏空了家里老底才给塞进斥候营里的,但已经无力再助他升任伍长了,等他五年兵役期满后,只能凭自己本事,看能不能挤进府衙里混个最底层的差役,或去城防军当个守门兵,再不济就只能去家族商户底下当个跑腿打杂的了。 听着李小庆酸溜溜的话,王奇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没有接话。 倒是谢宝军回头拍了拍李小庆的肩膀,温和地劝慰道:“没事,小庆,等着哥在城防军中混好了,你若是没地方去,就去城防军寻哥,哥罩着你!” “真的吗?谢哥,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李小庆略有些激动地确认道。 “当然!”谢宝军点头回应。 队中另外两人分别叫牛壮和石磊,家庭情况跟李小庆差不多,都是耗尽家财才进入斥候营,准备搏一搏前程的。 此时听到谢宝军对李小庆的许诺,牛壮连忙也问道:“谢、谢哥,你看俺呢?俺若是无处可去,也能去找你吗?” 谢宝庆目光扫过满脸期待之色的牛壮和石磊两人,同样点头轻笑着答应道:“当然没问题!咱们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大家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一起当过兵的感情,以后出了军队也是一家人!牛壮、石磊,有什么难处只要哥能帮得上忙,就尽管来找哥!” 说完,看着李小庆几人略有些感动的表情,谢宝军心中暗自快意。 这些可都是他以后的资源,他当然要好好维护了! 几人中,不说王奇家是拒马城富户,家里生意不小。就说李小庆几人,虽说是普通人家,但也比底层的百姓好太多了,不然根本凑不出进斥候营的钱。 等着走出军队后,李小庆几人若能进府衙部门,自然是最好,难保有用得上的一天。即便真沦落到来找他,他一个什长,安排几个守门兵或巡防兵,也根本不费什么事,反而这些人还能成为自己的亲信,何乐而不为呢? 谢宝军与王奇不同的地方就在此。 王奇瞧不起李小庆几人,觉得自己跟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等出了军队以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愿与之结交,生怕对方以后有事求到自己。 但谢宝军不同,谢宝军虽然只是谢家旁支,但也是大家族出来的,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学会利用手上的资源,支配身边的人脉。就算是一个山野村夫,没准也有用得上的一天。 所以谢宝军即便心中也瞧不上李小庆几人,甚至连王奇他都不太看得上,但仍对几人和颜悦色,十分热情地笼络着他们。 得到了谢宝军承诺的牛壮十分开心,兴致勃勃地道:“谢哥,过两天你就要调走了?前一阵儿我寻到了个野鸠子窝,就在旁边不远处,咱们给捉来烤了吃?就当是给谢哥你送行了!” 野鸠子是北境特有的动物,形似鸡鸭,胰脏有毒,但肉质极为鲜美。就算只是清蒸水煮,亦可称得上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若在精通厨艺的人手里,更是可以做成一顿丰盛宴席的压轴大菜! 一只野鸠子,在拒马城中最高时甚至可以卖到十银武币,在酒楼中做成菜肴更是价值翻番,直接售卖数十银武币! 不过也正是因为野鸠子的价值,所以遭到大力猎捕,现在已经很少能在野外见到了。 几人中谢宝军和石磊、牛壮、李小庆四人都没吃过,只有王奇某次跟随自己父亲参加宴席时品尝过。 牛壮憨笑道:“本来俺想偷偷拿到城里去卖掉的,今天就宰了给谢哥送行!正好解解馋,听说野鸠子特别好吃,我小时候见过几次,但是还从来没吃过。” 听牛壮说附近有野鸠子,王奇不禁想到了上次吃野鸠子时的鲜美味道,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嘴上却质疑道:“牛壮,你能行吗?野鸠子做不好可有毒,要不咱们拿到城里面请师傅做,我刚好认识个会做野鸠子的大厨!” “会,会,嘿嘿,野鸠子主要吃的就是个肉质鲜嫩,收拾干净后小火烤,少撒上点佐料就行。俺虽然没吃过,但是会做哩!”牛壮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一旁,谢宝军觉得野鸠子被自己几人吃掉有点可惜,若是拿到谢家下属的饭店去做,至少能换来几十银武币。 但野鸠子是牛壮发现的,他总不好拿去卖。就算卖了,钱也该是牛壮的,他又分不到,还不如直接烤掉吃了,自己也尝尝鲜。 再说了,自己马上就是堂堂什长大人了,区区一只野鸠子而已… 想到这,谢宝军当即也拍板道:“那就让牛壮做!呵呵,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能吃到野鸠子这等美味!牛壮,哥承你这个情了!” “成!那咱们一起去,别让野鸠子跑了!”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牛壮笑呵呵地道。 说罢,牛壮便走上前,领着几人朝野鸠子窝的方向摸去。 可石磊此时却站在原地,有些犹豫地道:“谢哥,咱们现在正巡职呢,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若、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再说了,还有别的队伍在旁边呢,咱们离开太长时间,他们再以为咱们出事了怎么办?按规定,咱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互相通报平安的。” 此时谢宝军四人已经走出了几步路,闻言皆是站定住了,齐齐回过头看向石磊。 牛壮皱起了眉头,李小庆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怪人,谢宝军脸上的不快之色一闪而过,本来就最看不上石磊的王奇,更是直接骂了出来:“能出什么纰漏?遵守什么规定?报个屁的平安!你第一天出来巡查吗?来,你说说,谁跟你通报过平安?谢哥是伍长,他都说去了,轮得到你多嘴?一天到晚狗头丧脑的,跟个怨种一样,脑袋被驴踢了?平常三棍子都敲不出一个屁,现在屁话这么多!你爱去不去,不去就自己在这巡视,真你娘的扫兴!” 王奇不留情面的一通臭骂,直接给石磊骂得脸色通红,垂下头不敢看几人了。 等王奇骂完了,谢宝军才上前拍了拍石磊的肩膀,柔声道:“石磊,没关系,你若是不想去,就在这代我们继续巡视。等我们吃完了,再回来找你!” 说罢,也不待石磊回答,便与牛壮和王奇、李小庆三人一起离开了。 第七十一章 笑声 牛壮领头走在前面,谢宝军和王奇、李小庆跟在后面,三人穿越丛林,朝野鸠子的窝走去。 王奇一边走一边还骂骂咧咧地道:“他娘的,石磊这狗东西,一天天跟没长脑子似的,一点都不合群!提溜个蒜瓣儿脑袋,净说那招人烦的话。张嘴闭嘴规规矩矩的,他把自己当镇北大将军了?气得我他娘都想一脚给他踹树里去!” 王奇本来平常就最不待见石磊,刚刚石磊还说了让大家扫兴的话,所以王奇直接将其一顿臭骂!当面骂的不尽兴,离开后一路上嘴也没停过! 石磊、牛壮、李小庆三人的家庭情况差不多,但是牛壮憨厚中带着精明,十分会来事儿,有眼色。 李小庆则是经常对谢宝军和王奇两人溜须拍马,甘当小弟,听候指使差遣,有什么跑腿的活儿都抢着干。 唯独石磊,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性格像个石头,沉默寡言、性格古板不说,还没有眼色又不会溜须拍马,所以不仅王奇讨厌他,谢宝军心里对他也有点不喜,就连牛壮和李小庆两人跟他的关系也不好。 此时听到王奇骂他,李小庆连忙笑着接话道:“是啊,奇哥,石磊这小子,就跟读书读傻了的呆子一样,有时候说话都不过脑子!” “他那是不过脑子吗?他是根本就没有脑子!”王奇又骂道! “对对对!奇哥说得对!这个石磊,就没有脑子!”李小庆忙道。 李小庆特别喜欢这种,跟圈子中强势人物一起骂弱势人物的感觉,与强势人物站在一起,就仿佛他自己也变成了强势人物,高了弱势人物一等! 牛壮则是打头在前面,一言不发。 他的处世哲学是从不在背后说人坏话,你今天能当着王奇的面骂石磊,明天王奇会不会觉得你也当着石磊的面也骂他了?最后把自己弄成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形象,还不如装得傻一点憨厚一点,谁也不会对你太戒备,有好处还会想着你,跟你的关系反而好! 谢宝军一直在旁边听,直到王奇将他的心里话都骂出来后,他才神清气爽地出声,装好人劝说道:“行了,王奇,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石磊了,他这个人不就是如此?你也消消气,咱们吃咱们的,别跟他一般见识!” 见谢宝军如此说,刚刚还与王奇一起骂石磊的李小庆,立马赞同地点头道:“是啊是啊,谢哥说得对,奇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不来正好,咱们每个人还能多分一点!听说野鸠子十分鲜嫩美味,我只闻其名,还从来都没吃过呢!奇哥,你见多识广,吃过野鸠子没?” 前面牛壮不经意地回头瞟了眼见风使舵的李小庆,眼中不屑之色一闪而过。 谢宝军的面子,王奇还是要给的,当即便没再提石磊的事,话音一转回答起李小庆的问题道:“当然吃过!野鸠子的肉质鲜嫩,又十分有嚼劲,有一股特别的香味,描述不出来,等一会你吃上就知道了!绝对让你终生难忘!就是不知道牛壮的手艺怎么样,别给好好的野鸠子给做瞎了!” “奇哥,俺心里有数!”牛壮扭过头来憨笑道:“这野鸠子就算是清水煮都好吃,你就放心!” “那倒也是!”王奇点了点头。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在丛林里左钻右窜,走出去了好远,都还没到地方。 王奇有点耐不住性子地道:“牛壮,还要走多远啊?怎么这么偏?” “还得再往前走个几百米!”牛壮指了一个方向,笑着道:“嘿嘿,确实偏了点,要是不偏,也轮不到俺发现这个野鸠子窝啊!” “你没事上这么偏僻的地方干嘛来了?”李小庆追问道。 “俺前两天左胳膊不是扭了一下吗,疼得厉害,就寻思出来采点铁毡草,能消肿止痛,对挫伤磕伤都很管用的!找铁毡草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这个野鸠子窝。”牛壮为几人解释道。 谢宝军有些意外地看着牛壮,惊讶道:“牛壮,没看出来啊,你还懂医术药性?是个赤脚大夫啊!” “嗨,谢哥你可别骂俺了,俺这算什么医术?粗通一点药性罢了…”牛壮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们是城里人,不像俺,俺从小在山沟沟里长大,经常磕碰,一来二去就认识点草药,知道哪些能止血,哪些能镇痛,哪些活血化瘀…其实也就是治点小来小去的伤,上不得台面!”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谢宝军诚心实意地称赞道。 之前牛壮在队伍里的人设,一直都是踏实肯干,什么活都会一点,会做饭、会木工、会种地、会打猎、会捞鱼…今天几人才知道,他竟然连医药都懂。 谢宝军心里想,牛壮还真是个宝藏男孩,等以后离开军队了,如果能将牛壮带在身边,倒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几人又走出一段距离后,牛壮终于停了下来。 “牛壮,到了吗?”李小庆忍不住出声问道。 “嘘!”牛壮将手比在嘴前面,小声道:“放轻动作,尽量别弄出声来,野鸠子窝就在前面了,咱们小心点,别给它吓跑了!” 几人由刚才的大步前行改为蹑手蹑脚,到底是在边境线上巡视了多年的斥候,此刻注意隐蔽起来,还真未弄出什么声响。 小心翼翼地又走出一段距离,终于见到一棵大树下,有一团由枯草落叶搭成的窝,窝混在灌木丛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而窝内此时正趴着一只形似鸡鸭的飞禽在打瞌睡,果然是野鸠子! 牛壮回身对几人打了个斥候手势,示意他们分散包围,小心别惊到了野鸠子,再让它跑了。 几人点了点头,轻声慢步地绕到野鸠子老窝的四方。 就在几人将要形成合围之势时,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洪亮无比,就如同平地落雷般在丛林中炸开,惊起了阵阵飞鸟,也将正在瞌睡的野鸠子吓了个激灵,瞬间睁开眼睛! 野鸠子红中带紫的眼珠,瞬间便跟它正前方的牛壮对视上了!此时牛壮已经摸到了野鸠子窝前面五六步的距离,野鸠子本来就是被惊醒,此时更是吓得浑身羽毛直立,猛地扑腾了起来! “快!抓住他!”牛壮低喝一声,连忙大踏步扑上前,想要抓住野鸠子。 可现在谢宝军几人,最近的距离野鸠子窝也有七八步距离,根本支援不及,只能眼看着野鸠子扑腾起来! 野鸠子本身不会飞,但他能扑腾得很高,在这种丛林环境中,可以借助着一个又一个树杈腾挪,逃窜的速度飞快! 牛壮砸在野鸠子窝上面,失之毫厘地只抓住了几根野鸠子羽毛,眼看着它扑腾起来落在了上面的树杈上! “不!” 牛壮心痛地唤了一声,但也只能眼看着野鸠子在一个又一个树杈之间转移,扑腾着远去了。 “操!就差一点!”王奇一脚踹在旁边的树干上,怒骂道。 李小庆则是皱着眉头,不忿道:“刚刚是谁,笑得那么大声,把野鸠子都给惊走了?” 谢宝军将还趴在地上的牛壮给扶了起来,亦是有些疑惑地道:“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是谁?江湖人吗?” 此时几人所在的位置,已经不是天元帝国境内了,但也不算骨族境内,而是两国之间的一段缓冲带,大约有一里地左右。 这种两国之间的缓冲带,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存在。 通商的商人在两国之间来往,都会走主路官道。 猎人、采药人寻常也不会来这种地方,若是走错到骨族境内,很有可能会遭横祸。 也只有一些江湖人,会仗着身手矫健,抄近道儿,才偶尔会选择在这山林里走动。 王奇此刻小暴脾气上来了,一马当先地便朝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怒气冲冲地道:“管他们是谁?走!去看看,跟他们要个说法!娘的,笑得这么大声,将咱们的野鸠子都给惊走了!我倒要问问,他们是遇见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慢点,慢点奇哥!”李小庆见状连忙拉住了王奇,担忧地道:“敢在这种地方如此放肆的,恐怕不是一般人!若是咱们天元的江湖人也就罢了,应该会给咱们身上的斥候兵胄几分面子,不敢干什么。但若是骨族那头的人,可就危险了!奇哥,你还是先别冲动!” 几人虽然有武道修为在身,但都是锻体境,谢宝军和王奇两人好些,已经炼筋了,牛壮和李小庆两人还只是炼骨。 这等修为,在军队中相较于普通兵卒还算不错,但若是跟江湖人比,则只能垫底了!若是遇到个狠茬子,几人恐怕连逃都逃不掉! 被李小庆这么一提醒,王奇也反应了过来,此地不是他平时能乱发脾气的城里,而是两国缓冲地,十分危险,保不准那头的是什么人。 但他刚才话已经说出口了,此时若是退缩,又总觉得有些没面子。一时间,王奇有些进退两难了起来。 谢宝军见状,便给了他个台阶下,出声道:“咱们轻一点摸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不说把野鸠子惊跑了的事,咱们身为北戎军斥候,在边境上遇到了这等可疑人员,也理应探查一番。” “对对,咱们慢一点摸过去,看看情况再说!”李小庆立即附和道。 丢了野鸠子的牛壮就像是自己的鸟儿飞了似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更是没有别的意见,只跟着点了点头。 于是,一行四人便朝着刚刚笑声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随着几人的靠近,已经隐隐能听到对话交谈声。 牛壮跟在最后面,本来有些无精打采,听到对话声后,神色立刻一变,拉住了前面的几人,低声道:“是骨族人!” 这世界的人说话都用同一种语言,但不同地方的人说话口音难免有差别。就天元帝国境内,都分有十余种口音。如果对此没有研究的,根本听不出来某种口音是哪个地方的。 但偏偏牛壮家住在边境山沟子里,见过不少次骨族人,能够听得出骨族口音! 听是骨族,几人就如同被摁下了暂停键,齐刷刷地停在了原地! 说句直白点的话,天元帝国朝廷威压天下,几人身上穿着斥候营兵胄,不怕天元帝国江湖上的人物,因为很少很少有天元的江湖人敢对官兵动手。一旦杀官,那将会遭到朝廷官府的全力调查,一旦查到了是谁,就会展开疯狂报复,连家里人都要被牵连! 所以仗着身上的虎皮,几人可以对天元江湖的人硬气。 但对于骨族,几人心里就没什么底儿了。 骨族虽然在十八年前被天元帝国打服了,这些年一直奉天元为上国,但正因为如此,骨族内部很多人其实是很仇视天元帝国的,那些本就桀骜不驯的江湖客更是如此! 若是遇到骨族江湖中人,恐怕不仅不会因为几人身上的斥候兵胄有所顾忌,反而会有更深的敌意。 “要不…咱们往回退?”李小庆当先提议道。 闻言,王奇有些意动,但觉得立刻就同意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所以没有吱声,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谢宝军。 谢宝军则是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决定道:“脚步放慢放轻,再往前走走,看看是什么人,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李小庆愣住了,没想到谢宝军会选择继续往前走,心中有些不情愿。但他知道自己在队伍里人微言轻,便没有直接反对,而是将目光又看向了同样不想继续往前走的王奇。 可还不等王奇说什么,便听牛壮抢先道:“我支持谢哥,这伙人忽然出现在两国缓冲带,显然很可疑。咱们再往前走走,也不露面,就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牛壮的话,直接将王奇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若此时他再提出反对意见,岂不是显得他胆小怕事么? 所以,王奇也同意道:“没错,看看他们到底是干嘛的,能有什么事?我正好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什么笑得那么大声!” 既然三人都要继续往前,在队伍中根本没什么话语权的李小庆,也只能轻叹一声,硬着头皮跟上了。 第七十二章 通敌 骨族的人通常都长得五大三粗人高马大,说话声也极为洪亮,所以几人不过才悄悄摸进了十余米距离,便能清晰听到骨族人在说什么了。 “我在骨族都听说了,你们天元今年可是大丰收啊?” “不错不错,都是上佳的粮食!我很满意!” “世人谁不知我们骨族一向豪爽大方?放心,只要你们的粮食让我们满意,那我们的价格也绝对会让你们满意!” “哈哈哈哈哈,我不管你们是谁来给我送,我只认粮食!把粮食给我们送到了就可以!” “嗯!你们赵家确实不错!” “……” 双方正在对话,但几人只能听清骨族人说话的内容,另一方似乎是天元人,说话声音要比骨族小不少,根本听不真切。 但就算只听骨族人单方面的只言片语,也能推测出他们是在干什么了。 有人暗通骨族,正在为其输送粮食! 骨族与天元帝国虽然通商多年,有很多商客在两界奔波,倒买倒卖以赚取丰厚的利润。但粮食、铁器、兵甲等物资,一直都是被官府牢牢把控在手中,严令禁止商客贩卖给骨族的! 骨族地处北方极寒之地,气候恶劣,只有靠近天元帝国的这一片土地能够耕种,其余地方根本无法种植任何农作物。 所以往年骨族的粮食经常不够吃,需要与天元帝国乞奉,用大笔财物换取粮食。可骨族想购买天元帝国的粮食,价格极为高昂!换算下来,要比天元帝国境内粮食流通的价格贵上十余倍都不止! 看来骨族内也不全都是蠢人,竟然开始暗通天元人,直接绕过官府购买粮食! 不过倒也是,绕过天元官府,骨族只需付出市价两三倍的价格,便有无数人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暗中为其运送粮食。 即便中途被官府发现抓住,骨族也没什么损失,不外乎是再换一批合作者罢了。反正世界上重利而轻生的人永远不少,但骨族的钱,却是实打实地省下来了。 此刻,谢铁军几人彼此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兴奋! 他们知道,暗通骨族贩卖粮食是重罪,只要将此事禀报上去,那便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牛壮、李小庆两人就可以晋升伍长了,王奇也可以轻松转进城防军,不必再托关系去府衙碰运气了。 而谢宝军身为伍长,功劳最大,估计凭此功劳升个什长没什么问题,到时候可以直接转到城防军当队正! 若对方是条大鱼,功劳足够多,谢宝军甚至可以选择留在斥候营,看看能否再更进一步,籍此走上人生巅峰! 一瞬间,几人似乎都看见了自己光明的未来! 谢宝军回头对几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继续往前走,看看与骨族交易的到底是什么人。 骨族来接粮和天元来送粮的人,肯定都不少,仅凭谢宝军四人根本不可能将其缉拿。甚至只要被对方发现,四人都必死无疑! 但他们必须要看清与骨族交易之人的面貌,最好知道是哪个商行、家族或势力的人,否则如何向上禀报? 富贵险中求!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此时就连最胆小怕事的李小庆,眼中都满是坚定。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没有人会退缩! 四人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一丝动静。很快,四人就能听清与骨族人交易的天元人说话了。 “敖大人,以后事情交给我们赵家,您就尽管放心!” “我们赵家,可比他们刘家靠谱多了。话不多说,以后咱们事儿上见!” “对对,咱们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等以后接触多了,你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敖大人言之有理啊,真是让老弟相见恨晚!若不是此地不合时宜,老弟真想跟敖大人好好地喝上几杯!” “……” 仔细记下双方的对话,在脑中分析着话语中的信息,四人一直摸到了近前,可以看到交易双方的人马后才停下。 只见其中一方果然是骨族人,只有十来人,打头的是一个光头壮汉,其面容粗犷,棕黄色的头发被扎成一绺一绺的,脖颈处还能看到刺青,标准的骨族人长相和打扮,应当就是那“敖大人”了。 另一方则是天元人,约莫至少有三十来人,压着十余辆马车,马车后面垒满了麻袋,估计里面装的就都是粮食了。 而看到天元人领头者的长相后,谢宝军不禁一惊,心中暗道:“竟然是赵大宝?真的是城西赵家!” 刚刚通过双方对话,谢宝军便已经知道了与骨族交易的是赵家,只是还不确定是哪个赵家。此时看到赵大宝后,心中才终于确定了,正是据马城西专门做药材生意的赵家! 若是换成别的家族,谢宝军还真不一定认识。但赵家与谢家都是做药材生意的,是老对头了,双方经常有冲突。所以谢宝军认识赵家很多人,其中正包括这位赵大宝! 见通敌骨族的竟然是赵家,谢宝军心中更加兴奋了,甚至激动到身体微微颤抖! 如果能凭此扳倒赵家,那岂不也算是为家族解决了竞争对手,立了大功? 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到时候,军中给他记功升职,同时谢家也会对他委以重用!有了家族的大力帮持,他未来能走到哪一步,他自己都不敢想! 既然已经知道了与骨族交易的势力是谁,几人便可以走了。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只是几人眼见,但只要禀报上去,相信官府自然有手段查清真相! 赵家偷偷往外运输粮食,一次便是十余车,这么大的动作,没有人注意也就罢了。但若是仔细追究,便绝对不会无迹可寻! 几人彼此使了个眼色,慢慢退身就要离开,但李小庆却因为太过紧张,在后退的时候踩中了一根树枝! 啪——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响起。 谢宝军几人心中皆是“咯噔”一声,但好在树林中经常有大小野兽动物穿行,并不是寂静无声的,再加上双方正在说话,骨族的声音还特别大,一根树枝被踩碎的声音,并没有惊动正在交易的双方。 谢宝军和王奇同时看向李小庆,给了他一个警告的冷厉眼神,示意他小心点。 李小庆头上流下冷汗,脊背都湿透了,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四人正待继续后退时,却听见一道呼喊声从四人来时的方向传了过来:“伍长?奇哥?你们在哪啊?我来找你们了!” 不好! 谢宝军几人心中皆是一沉,下意识便朝骨族和赵家交易的方向看去。 而骨族人和赵家众人此时已经被惊动了,齐齐将目光投向四人躲藏的位置,隔着层叠的树枝草木,双方目光似乎在半空中交汇了! “分开跑!” 谢宝军怒吼一声后,当先拔腿狂奔起来! …… 西八街一巷六户。 青萝买回来菜后,程境凌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这让青萝十分羞愧,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厨艺,为老爷分劳! 待饭菜做好后,程境凌又去旁边叫上了白芊芊和刘清研母女两人,来家里一起吃饭。 此时,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但气氛却有些沉闷。 白芊芊眼睛还有些红肿,脸色郁郁,连脂粉也遮盖不住灰败的神态。 而因为白芊芊,导致刘清研的兴致也不高,整个人闷闷不乐的,只有在目光扫过桌上饭菜时,才会漏出丝丝的渴望。 古今来见状,不由得出声劝道:“芊芊,你也想开点,凡事都是命。好在境凌抓住了盖亚军,也算是为小赵一家报仇了,不至于让他们死不瞑目!” 白芊芊闻言摇了摇头,勉强笑道:“古叔,我没事儿。” 几人中算起来,古今来与赵家认识的年头最长,曾经做了很多年的邻居。但若说交情最深的,还要属白芊芊。 在白芊芊困难时,是赵家夫妇给予了她帮助,才让她走过了刘胜死后最难过的那两年。 白芊芊是个命苦的人,母亲因为生她难产而死,父亲走得也早,还好结识了刘胜,两人结婚后,她才算又有了依靠。但两人还没恩爱两年,眼看着女儿就要出生,可以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了,刘胜却死了。 刘胜死了,古今来又只顾着逃避,留下白芊芊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多亏了赵家夫妇的帮持。几年相处下来,白芊芊已经将赵家夫妇当成哥哥姐姐了,结果现在却一家惨死。 白芊芊伤心,不仅是伤心赵家,也是在哀叹自己。 有的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不然为什么所有与自己关系好的人,最后都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赵伯伯和赵伯母去世了吗?”刘清研忽然出声,红着眼眶问道:“晓琪也死了吗?” 刘清研虽然才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但她天资聪慧,已经明白了什么是生死。昨天她便通过白芊芊的反应和程境凌的只言片语,猜到赵家出事了,此刻古今来的话算是彻底证实了她的猜测。 白芊芊摸了摸刘清研的脑袋,随后又用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流出泪水,轻声道:“嗯,赵伯伯他们家,遇到了一些不幸的事。咱们以后,再也不会见到赵伯伯他们了。” 白芊芊也没准备将此事一直瞒着刘清研,也不可能瞒得住。之所以昨天没有立刻告诉她,只是怕自己在崩溃的时候,无法顾及到刘清研的情绪罢了。但此时见她已经知道了,便也没有否认。 刘清研低下了头,一滴滴泪水串成线儿了似的往下掉。 见到刘清研哭,白芊芊的情绪被引动,眼中也再次噙满了泪水。 古今来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当即叹息一声,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好了,只能举起酒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程境凌抬手摸了摸刘清研的头,对白芊芊安慰道:“白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再跟自己过不去了。别忘了,你还有研研需要照顾呢。你也不希望,研研跟你一样伤心,以泪洗面?你要坚强,才能更好地保护研研!” 果然,孩子才是一位母亲致命的软肋。 听到程境凌的话后,白芊芊终于打起精神,拿起筷子夹了块刘清研最爱吃的红烧肉放在她面前,柔声道:“研研,别哭了,吃饭。如果心里不舒服,就多吃点,妈妈小时候遇到不开心的事,都是这样子的。吃饱了,会让心情变好哦!” 刘清研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抽泣着吃下了红烧肉,然后一边哭一边对着程境凌称赞道:“大哥哥,你做的菜真好吃!” 程境凌忍俊不禁,笑道:“那你就多吃点!” 接着,几人也同时动筷子吃了起来。 待桌上气氛略有缓和后,古今来转变话题,对程境凌道:“境凌,等着今天回去,爷爷就去找老袁,让他约谈李团结,将你晋升的事落实下来!” “这么着急吗?”程境凌有些讶异地问道。 古今来解释道:“你尽快升任铁衣缉差,然后盖亚军一案就可以转交给你的小队负责了。你身为队长,又是盖亚军的抓捕人,功劳可以不被分润,全都算在你头上!” 古今来是缉武卫的老油条了,没被废之前一心追求名利权势,对于如何操作才能获得更多功劳,门儿清。 原来是为了功劳…程境凌不由想起了昨天林书武走时跟自己说的话,微微皱起眉头,犹豫道:“可是,我不是需要先等抓捕盖亚军的功劳下来,凭借此功劳,再升任铁衣缉差吗?” “呵呵。”古今来饶有深意地笑道:“对别人来说,确实是这样的,但是嘛…很多时候,一件事的先后顺序并不是那么重要,你明白吗?” “明白了…”程境凌了然的点了点头,但神色仍旧有些纠结,皱眉道:“但是…爷爷,咱们还是按规矩来,孙儿以后有信心凭借实力赚取更多功劳,也不差这一点。” “哦?”古今来神色有些诧异地看着程境凌,略一沉吟后,才恍然明悟道:“你是在顾虑铁三队的感受?倒也是我忽略了,没想到你才入职几天,便能跟他们留下交情。确实,你也不差这一点功劳,刚才只是爷爷觉得的最优选择而已,既然你不愿,那便继续让铁三队处理盖亚军一案,反正是你单独抓住的盖亚军,功劳绝对不会少,他们也就跟着喝口汤罢了。不过,晋升的事宜早不宜迟,早日定下来也省得横生枝节,再有什么变故。我还是下午就去找老袁,让他尽快处理!” 这回,程境凌没有再反驳,而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同意了古今来的安排。 第七十三章 王宝上门 今天刚旅游回来,太累了少更亿点,明天恢复正常。 —————— 以古今来贪杯的性格,今天却难得的没有多喝,只是小酌几杯后便匆匆离开了,说是要尽快去找袁旭林定下来程境凌升职缉武卫的事。 看着古今来离开的背影,白芊芊有些怀念地道:“打我记事儿起,古叔叔就一直都是这副风风火火的模样,干什么事都雷厉风行。一晃八年,前几天再见到他时,我都不敢相信那个眼神黯淡无光,言行温吞迟缓的人是他。不过八年时间,他却像是老了三十岁一样…境凌,多亏了你的出现,不然古叔叔恐怕还要继续消沉下去。” 因为在程境凌身上,古今来看到了希望,所以才会再次恢复活力,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期盼! 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没有希望,那就跟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正如之前的古今来。 程境凌看向白芊芊笑了笑,轻声道:“想象不到以前的爷爷是什么样的,应该很威风?八年前,我刚七岁多。” 听到程境凌的话,白芊芊不由得神色一滞,扭过头与程境凌对视,感叹道:“对哦,你还不到十六岁呢…我都忘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你很成熟,说话做事根本不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嘛!慢慢的,我都忘了,你是个叫我姨的小孩儿!” “什么小孩儿啊,你也没有大我很多。虽然叫你姨,但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姐姐的。”程境凌喃喃道,看向白芊芊的目光有些灼热。 作为一个少妇,虽然因为丈夫死得早,导致婚后生活十分短暂,但也比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成熟得多,自然能够感受到程境凌情绪的变化。 瞬间,白芊芊心中有些慌张起来,忙将与程境凌对视的目光错开,并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只顾着吃的刘清研。 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程境凌又话音一转,玩笑道:“白姨可别把我当小孩子,从小身边人就都说我成熟,当时我们府上的管家五六十岁了,见面都要叫我一声程哥呢。” “噗嗤,净瞎说。”白芊芊轻笑一声,她也知道程境凌是在缓和气氛,于是连忙接过话来,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刚才听你跟古叔叔谈话,是要升职铁衣缉差了?还没恭喜你呢!” 程境凌收回目光继续吃起了菜,不在意地解释道:“嗯,有这次擒住盖亚军的功劳,本来过一段时间就该升职了。不过我昨天修为突破到炼血境了,爷爷知道后,就张罗着要让我尽快升职。” “什么?你已经炼血境了?”白芊芊瞠目结舌地看着程境凌,满眼的不可思议。 程境凌被看得心中有些得意,但脸上却是不着痕迹,轻描淡写地道:“是啊,这一段时间资源充足,再加上我修炼比较勤奋,昨天与盖亚军一战又有些感悟,昨晚自然而然地就突破了。” 白芊芊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她从小到大身边围绕着的人,基本都是武者。 她父亲、她夫君、古今来…这几人的武道资质都高于寻常武者不少。但即便是古今来,被人定言未来必成武道大师,也是在二十三岁突破的炼血境。她夫君刘胜,被称赞资质比古今来更强三分,但也是在二十一岁突破的炼血境。 而程境凌呢?他还不到十六岁!而且他是在什么环境成长起来的?私奴!要比古今来和刘胜的成长环境恶劣不知多少倍!资源供给和武道启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但即便如此,程境凌突破炼血境,还是比古今来和刘胜早了许多年。 一时间,白芊芊似乎明白了古今来为何又变得神采奕奕,为何会将程境凌视作了希望! 接下来,白芊芊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神思不属起来,与程境凌的对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待吃完饭后,白芊芊便带着刘清研与程境凌告别,回了自己家院子。 客人都走了,程境凌舒服地躺在院中摇椅上,看着青萝忙前忙后地收拾桌子,清洗碗碟,打扫卫生,忽然觉得王蛇说得也不错,家里有个婢女照顾是挺好的,能让自己清闲不少。 省下来的时间,是修炼还是休息,不都是很好的选择吗? 中午小憩一会,下午起来后又进了两遍时空缝隙修炼。随着程境凌修为的提高,进入时空缝隙的价格也变贵了,修炼一次的价格由之前的1代币变为了2代币,贵得不多,程境凌还可以接受。 当然,不接受也没办法,习惯了时空缝隙的超高速提升,现在的程境凌,肯定是再也无法忍受在时空缝隙外修炼慢吞吞的提升速度了。 只是不知道等到三阶时,时空缝隙的价格会涨多少。是继续涨1代币变为3代币,还是翻倍为4代币。 不过这对于程境凌来说还比较遥远,他如今才刚刚突破二阶,距离突破三阶还不知需要多久。 一直到下午黄昏,程境凌正在灶房指导青萝准备晚饭的时候,院门忽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拦住了忙要去开门的青萝,示意她继续看着灶台上的食物,程境凌走出去拉开了院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后,程境凌有些意外,惊讶地道:“宝子?” 来人是王宝,可两人素无交情,他来自己家干嘛? 王宝宽阔的身体将整个门扉都挡住了,看出程境凌的疑惑,便解释道:“境凌,李缉事让你明早去一趟缉事房找他,因为你没在卫里,我就来通知你一声。” “哦哦。”程境凌恍然点了点头。 看来是古今来与袁旭林沟通好了,李金生让他明天去缉事房,应当是走擢升铁衣缉差的流程。 没想到这么快! 只是为什么会让王宝来送信儿,而不是跟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吴宽? 程境凌有些纳闷,但看到仍笑呵呵站在门口的王宝,还是侧身先将他请进屋,客气道:“快进屋宝子,辛苦你跑一趟了!刚下值还没吃饭呢?正巧我家饭要好了,咱们一起吃点!家常便饭,你别嫌弃!” “那我就叨扰了!”王宝也没客气,顺着程境凌的话进了院子,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道:“咱们小队里,今天队长和猴子、大力他们都没来,只有我在书写笔录整理档案,所以李缉事只能让我来给你送信儿了。” 原来如此! “辛苦辛苦!”程境凌连忙感谢道。 此时饭菜已经快要做好了,程境凌没有再进灶房指点青萝,而是安排王宝坐下后,先为其倒了杯茶水。 不管怎么说,人家为了自己的事,大老远跑一趟,还是应该客气招待一番的。 王宝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后,正好看到从灶房端菜出来的青萝,不由得一愣,疑惑问道:“境凌,你已经娶妻了?” 第七十四章 翻脸 青萝身姿婀娜窈窕,面容清秀可人,此时正面带微笑地从灶房端着菜出来,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王宝还以为她是程境凌的妻子,故才有此一问。 听到王宝的问话,青萝脸色瞬间便红了,含羞带怯地轻轻瞥了程境凌一眼,显得楚楚动人。 但虽然她十分欢喜别人误会自己是老爷的妻子,但当着老爷面她可不敢如此默认,生怕会引得老爷不快,于是立即便出言解释道:“这位大人您误会了,奴家只是老爷的婢女,贱身薄躯哪有资格入室成为老爷的妻妾。” 婢女? 听到青萝的回答后,王宝惊愕不已,眼中的嫉妒之色一闪而过,又被狠狠地摁在眼底。 之前在缉武卫,程境凌与吴宽、林书武等人谈笑风生的时候,王宝默默地坐在一旁书写文书录档,偶尔抬头看向程境凌的目光中,就总是会闪过嫉妒的神色。 不是程境凌敏感,也不是他善于观察,而是他对这种目光实在是太熟悉了。 从小在刘家跟在刘小雯屁股后面,程境凌总是能吃到最好的食物,分最轻松的活儿,很多时候甚至不用干活!所以,基本上每个私奴看他的目光,都是这样的嫉妒,虚伪笑容也掩盖不住的嫉妒和愤恨! 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导致程境凌对旁人嫉妒的情绪十分敏感,很多时候甚至不用仔细观察,只是用余光,便能捕捉到别人嫉妒的神情。 更不用说,自刚才王宝坐下,程境凌的注意力便一直放在他身上呢。 王宝的目光粘在青萝身上,一直到她放下菜又回到灶房,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而程境凌就在一旁看着王宝,脸上温和客气的笑容已经散去了不少。 扭头对视上程境凌似笑非笑的眼神,王宝的神色一顿,反应过来不对,连忙有些尴尬的出声解释道:“不好意思,境凌,我刚刚走神了。主要是没想到你住的院子这么好就算了,家里竟然还有婢女伺候,生活得如此惬意,呵呵…” “呵呵,我这也不算什么,还有人住的院子几进几出,家里婢女仆从护卫几十上百呢。”程境凌不咸不淡的道。 “倒也不能这么比,”王宝摇了摇头,反驳道:“你说的那种人,是天生命里的大富大贵,咱们普通人怎么比?像有些东西,出生的时候没有,就一辈子都不会有了,这是羡慕不来的!” “天生命里的大富大贵?”程境凌反问一声,接着有些不屑地道:“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出身富贵,他爹他爷他祖宗也打出生就是人上人吗?这偌大的天元帝国,也是帝君他老人家端坐家中,老天赐予的吗?堂堂大丈夫,功名利禄需凭双手亲自去争去取,若是自认命该如此,什么事都怨天尤人,那便活该永远都低人一等!” 听出程境凌话语中有些训诫的意味,王宝脸色不禁有些难看,但仍是强扯出一个笑容,点头应承道:“说的是说的是,境凌你的觉悟就是比我高,难怪混的比我好这么多!” 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青萝将灶房内其它饭菜也尽数端了出来,摆在桌上。然后便自己回到灶房,单独吃分留出来的饭菜了。 本来如果没有外人,程境凌是允许青萝上桌跟他一起吃饭的。毕竟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主仆两人,还没必要定那么多规矩,两人一起吃饭不仅方便还能更热闹些。 但现在既然来了外人,青萝肯定就不能上桌了。她的身份毕竟是侍女,若上桌与主家一同吃饭,未免会让人觉得太没规矩。 饭菜上齐后,程境凌拿起筷子自顾地吃了起来,也没招呼王宝,让坐在一旁的王宝不禁有些尴尬。 程境凌就是这么个人,属狗脸的,说变就变。前一秒还对人客客气气的以礼相待,但对方若是做了让他不喜的事或说了他不愿意听话,那下一秒就能跟人翻脸掀桌子。 当然,这是在对方跟他实力差不多,或者比他低的情况下。若是碰见实力强过他的,程境凌也不是愣头青,还是能屈能伸的。 而王宝,在程境凌眼里,就是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人,自然不需要顾及他的感受。 看王宝脸上神色变换,程境凌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了,一边吃一边直接道:“宝子,你此次前来,除了传信儿,应该还有别的事?不妨直接说。” “哈哈,既然被境凌你看出来了,那我就也不藏着掖着的了!”闻言,王宝打了个哈哈,正好借坡下驴,正色道:“境凌,你明天去卫里,是要升任铁衣缉差了?可是接替铁一队李团结的职位?” “哦?你为什么这么问?”程境凌没有回答,而是挑了挑眉反问道。 程境凌有背景、有实力、有功劳,能看出他马上要晋升铁衣缉差很正常,但能猜到他明天就要晋升,且还是接李团结的班,就让人有些惊讶了。 王宝腆着自己的大肚子,颇为得意地道:“境凌,别看我实力不高,但脑子还是够用的,况且铁三队的文档书录都是我在整理归策,若论对队内信息的把控,即便队长也不如我。今天李缉事在派我来给你送信儿之前,曾经将李团结叫进去谈了很久,出来后的李团结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看他满脸喜意,便知道是好事。再结合你的背景、实力、功劳,和李缉事特意让你明天去一趟,我便猜到你明天要接李团结的职位了。” 程境凌有些意外地看着王宝,没想到此人面带猪像,竟然心中嘹亮。 但他依然没有回答王宝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地继续问道:“你说我的背景?我有什么背景?” “嘿嘿,古今来古老嘛,对不对?”听到这个问题,王宝更得意了,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道:“境凌,我看过你的人事档案,入职缉武卫前,你是城北刘家的私奴,凭借高超的武道天赋,通过了武试,才加入的缉武卫。而武试归古老管,所以肯定是古老看中了你的天赋,才收你进的缉武卫。看你入职第一天,李缉事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你的背景比他强,咱们卫里,地位高于银衣缉事的就那么几个人,刚好古老就是其中一个。最重要的是你现在住的这个院子,就是古老以前的家,这也是我在文档中无意看到后记下的…呵呵,怎么样?境凌,兄弟这脑子还算可以?” 看着王宝一副洋洋得意、自持聪慧、已经看穿一切的模样,程境凌心中有些厌恶,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所以呢?就算你分析对了,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境凌,你明天接手铁一队后,能不能把我也带过去?”王宝紧紧盯着程境凌,有些迫切地道:“铁一队的李凤生和李凤莲两兄妹跟林队长的关系很好,之前你没来铁三队的时候,李凤生就有过想转到铁三队的意思。只不过当时铁三队只有一个位置,李凤生有些放心不下他妹妹,再加上李团结对待他们一直都还不错,所以才没转。现在你接手铁一队了,若再将我带走,铁三队便可以空出两个位置,正好让李凤生兄妹转过来。” 闻言后,程境凌了然,怪不得刚才王宝如此费力地表现自己的智商,原来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转到自己手下来。 程境凌好奇道:“你为什么想要跟我转到铁一队?在林队长手下做事,不好吗?” “因为我觉得你比林队长更有前途,所以想跟着你做事!而且我再也不想每天一上值,便是面对数不清的文档书录了,明明干着最苦最累的活,但却什么功劳福利都没我的份,别人放假,我还要在岗位上继续干活…”王宝低下头,沉声道。 此时程境凌看不见王宝的眼睛,但想来他的眼神不会多么平静。 程境凌恍然大悟地道:“哦~原来是看好我,想要在我身上投资。跟我走,让我重用你啊…但是,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选你呢?即便要成全李凤生兄妹转到铁三队,我为什么不带走跟我关系更好的猴子呢?” 听程境凌如此说,王宝似是看到了希望,连忙道:“吴宽?境凌,你可别被他给骗了!他欺软怕硬,欺下媚上,只是看有背景有实力,才故意接近你罢了,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即便跟着你,也只会借你的光想办法多捞点好处罢了,根本不会真的跟你归心!但我不一样!境凌,想必你也听说了,在咱们卫里没有人看得起我,我无依无靠,只要你收下我,那以后我就是你的心腹,唯你马首是瞻!你刚才也见到了,我的脑子够用,以后可以在你身边为你分析情报,出谋划策。而且我的修为并不比吴宽差,也已经炼筋了,只是我一直都瞒下来了,没有跟人说过…” 王宝此时就像是个路边推销商品的小贩,而他自己就是那件被推销的商品。 可说着说着,王宝却发现程境凌一直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无动于衷。 话音一顿,王宝低下了头,缓缓道:“境凌,我是从山沟里出来的,而你以前是私奴,咱们俩都是从泥潭里爬出来的;我是靠我后爹进的缉武卫,你是靠古老,咱们俩的经历也很相似,这不是缘分吗?你刚进铁三队没几天,跟吴宽相处的时间也不长,说实话又有什么交情?是带我走,还是带吴宽走,其实对你来说都一样?境凌,这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举手之劳而已,帮帮我,好吗?” 在王宝低头的瞬间,程境凌又从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光芒,这回不仅仅是嫉妒,还有怨恨。 王宝在恨,恨程境凌没有“慧眼识英雄”,立刻答应他的要求;恨两人明明出身相似,甚至他的出身比程境凌还更好一点,但程境凌却能一路顺风顺水,被人看重,而他却处处受人排挤;更恨他的后台只是一个已经退休的铁衣缉差,依靠不上太多,而程境凌的后台是在缉武卫中至今仍颇有影响力的古今来,所以他今天才要低声下气,苦苦哀求程境凌! 程境凌能大概猜到王宝心中的想法,因为他从小到大见惯了太多他这样的人。 越是低微的地方越多算计;越是阴暗的角落越是肮脏。 程境凌冷冷一笑,不屑地道:“举手之劳?还而已?既然是举手之劳,你怎么不自己办啊。这种话,我说是谦虚,你说叫道德绑架,懂吗?算了,感觉你也没什么道德,肯定不懂。” “什、什么……”王宝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诧讶异地看向程境凌。 虽然程境凌在入职的第一天,便将孙金星打趴在地上,殴打上级,看起来很嚣张。但几天相处下来,大家还曾坐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程境凌表现得一直很温和,很好说话的模样。 于是王宝便自认已经对程境凌有了些了解:一个初出茅庐,因为天赋不错便年轻气盛的小孩子罢了,脾气不好,吃软不吃硬。 所以今天前来求程境凌帮忙,他心中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 但程境凌此时的态度,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想听王宝再说什么,程境凌直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继续道:“你觉得咱们俩差不多?不不不,咱们俩差得多了!我从私奴身份爬出来,凭借的是自己。而你从山沟沟走出来,靠的是你娘嫁给了你后爹。你能进缉武卫,也是你娘将你后爹伺候好了。而我能进缉武卫,凭的是自己的天赋所以被人赏识。哦,大家都传你只是炼体,原来已经炼筋了啊?好棒好棒啊,是准备扮猪吃老虎,震惊世人,打脸看不起你的人吗?我还以为你已经炼血、炼髓了呢!觉得自己有些脑子,什么都能看透猜到是吗?那你来之前,有没有猜到,我不会答应你的请求?” “我,我我…”汗水从王宝额头流了下来,此时他再也掩盖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面对程境凌咄咄逼人的话语,不留情面的揭穿了他的想法,王宝脸上有羞恼、有胆怯、有慌张、还有不可置信。 王宝万万没想到,两人好歹也算有些交情了,以后在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程境凌竟然会直接撕破脸,如此羞辱他! 只因为他错视了自己的地位,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觉得自己现在潜龙在渊,只是还没到飞黄腾达的时候。 但在程境凌眼中,他却什么也不是,平常给面子露出点笑脸,不给面子看都不用看他一眼! 程境凌看着王宝,一字一句地道:“知道你今天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是自以为是!自以为对我的妒恨掩藏得很好,但其实从我刚进缉武卫的第一天,就已经发现了。我会留一个对自己不满的人在身边吗?还以为自己是个人才,觉得我收下你就是捡到宝了,但其实你狗屁都不是。最重要的是,你来求我办事,态度应该是请求,而不是要求,呵呵,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缉差大人!我凭什么帮你?” 第七十五章 打算 懵了,王宝直接被程境凌给骂懵了! 别看王宝平时表面上跟谁都笑呵呵的,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但他心里其实一直都藏着算计。 特别是对程境凌,他极为妒恨! 因为王宝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出身卑微,程境凌甚至更差,以前只是个连人都算不上的私奴而已。但在进入缉武卫后,他需要畏畏缩缩,受人排挤,被人看不起。而程境凌却能顺风顺水,耀武扬威,被所有人都高看一眼。 所以每当程境凌与人谈笑风生的时候,王宝总是会抑制不住地露出嫉妒的眼神。而在得知,程境凌刚入职几天便马上要升职为铁衣缉差后,王宝心中燃起的妒火更是要将他给融化了! 他恨不得程境凌去死!恨不得古今来看重的是自己!恨不得能取而代之! 他觉得上天不公!程境凌只不过比他运气好一点,自己只是时运不济罢了!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让他完全看不清自己与程境凌之间的差距! 王宝自认掩藏得很好,以为程境凌没有察觉到他的敌意和嫉妒,还想把程境凌当成傻子,通过利用他走出困境,迈出自己飞黄腾达的第一步。 但此时此刻,他来时的打算尽数成空,所有的幻想全部破灭,被程境凌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 看着程境凌轻蔑的神态,王宝有些恼羞成怒,但是他却只敢恼羞,不敢成怒。 程境凌第一天去缉武卫,与孙金星发生冲突时,他就躲在屋子里看着。亲眼见到程境凌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孙金星戏弄的摔倒在地上,丢尽颜面,丝毫不顾及孙金星的身份。 初来乍到,就敢跟上级动手,如此肆无忌惮之人,又岂会惯着他? 王宝心里清楚,若自己此时敢与程境凌翻脸,肯定会被暴打!而就算他被打废打残,也不会有人愿意给他出头,甚至不会对程境凌造成任何影响! 所以,即便心中羞怒不已,王宝仍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准备说两句软话缓和一下气氛,再与程境凌告辞,赶紧离开这个让他丢尽颜面的地方, 这时,听到院内程境凌怒斥王宝的声音,青萝从灶房里探出了头,打量着发生了什么。 看到青萝,程境凌对其招了招手道:“正好,青萝,你过来!” 见老爷呼唤自己,青萝连忙踩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先是有些好奇地扫了面色青红的王宝一眼,接着柔声问道:“老爷,您叫我?” “嗯,你拿着碗筷出来吃,不必在灶房里吃了。你做的饭菜虽然味道一般,但也不是什么人都配吃的。”程境凌冷冷地斜了王宝一眼,对着青萝吩咐道。 本来青萝晚饭就只做了她跟程境凌两个人的量,王宝忽然前来,青萝和程境凌就只有少吃,才能将王宝的食物留出来。 但此时,已经撕破脸的程境凌,显然是不准备让王宝吃自己家饭了。 见王宝垂下了脑袋不敢抬头,程境凌冷笑一声道:“怎么,宝哥,怎么不敢看了?低着头干什么,刚才不是看的挺入神的吗?” “啊?看、看什么?”王宝抬起了头,眼神有些迷茫地看向程境凌,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什么?”反问一声后,程境凌忽然暴起,抬腿便朝王宝踢了过去! 王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说他本也不是程境凌的对手,两人的修为差距巨大,所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踢翻在地上,成了个滚地葫芦! 程境凌得势不饶人,追上前去一脚接着一脚落在王宝身上,一边踹一边骂道:“跟老子装傻是?还看什么!你看什么了自己不知道?那你知道老子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吗?因为你他娘的来老子家,老子客客气气的准备招待你,你他娘的却把老子当傻哔!盯着老子的婢女,一副猪哥像,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他娘的,老子还在旁边看着呢!没把老子当人是?目前犯是?最后还好意思腆着个逼脸求老子办事,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怕脏了院子,老子今天非要把你的一对猪眼给抠出来,扔地上当泡踩!” 王宝被踹成了滚地猪,痛苦地哀声惨叫着,在程境凌的有意控制下,他是想爬又爬不起来,想说话解释又张不开嘴。 程境凌一通乱踹,直到感觉自己的气儿顺了,才停下来放过王宝。 而此时的王宝已经是鼻青脸肿,浑身衣衫破碎褴褛,上面全都是尘土和脚印,躺在地上起不来了,看起来狼狈不堪,颇为凄惨。 这还是程境凌控制着力道呢,不然以他此时炼血境的修为,若真是全力出脚,王宝即便皮糙肉厚,恐怕也扛不住几脚就要被踢死! 看王宝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程境凌皱起眉头,抬手指着院门的方向,怒骂道:“别在这装死,赶紧给老子滚!晦气的东西,以后见到老子躲远点,再跟老子摆谱耍心眼,小心老子他娘的废了你!” 闻言,王宝如蒙大赦,顾不得浑身酸痛似是要散架子了一般,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生怕又触怒了程境凌,踉跄着走到院门前拉开门闩跑掉了。 待王宝滚蛋后,程境凌扭过头,只见青萝正端着碗筷站在灶房门前,有些惊畏地看着他,似是被刚才他的粗暴给吓到了。 “在那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吃饭!”程境凌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裳,若无其事地坐回到桌前,看着桌上的菜肴庆幸道:“幸好这头猪还没动筷,污染咱们的饭菜,不然我都没心情吃了!给脸不要脸,让人倒胃口的狗东西!” 青萝踱步到桌前,缓缓坐下,默默地吃起了饭,但吃饭时,眼神却不断地瞟向程境凌。 就在程境凌被看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青萝似乎才终于鼓足了勇气,红着脸嗫喏道:“老、老爷,你刚刚是因为那位大人看奴家的眼神,所以才对他发脾气,打他的吗?” “啊?”程境凌停下了正往嘴里扒饭的动作,惊诧地看向了青萝。 青萝脸色更红了,红得似是能滴出血来,螓首垂在胸前,不敢与程境凌对视。 这古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程境凌有些无语,本想跟青萝解释一下王宝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嫉妒和敌意,但看青萝此刻的神态,不知为何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于是只能顺着青萝的话点了点头,略显敷衍地道:“啊,对啊,你是我的婢女,他那么看你,跟看我有什么区别…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不太尊重我,当然要收拾他。” 听程境凌如此说,青萝高兴地抬起了头,眼里亮晶晶的,就像是藏有星星,欢喜地道:“老爷,您要是不喜欢奴家被别人看,那奴家以后就少出门,若家里来男人了,奴家就躲进屋里,保证再也不让您因为这种事生气了!” “那…那倒是也不必。”程境凌脑子里乱哄哄的,努力解释道:“主要是刚才那个胖子不是好人,心怀不轨,以后你再遇见那种人,离远点就行了…” “嗯嗯,奴家都听老爷的!”青萝开心的应声道,也不知是不是真听明白程境凌的话了。 女人真是奇怪…… 程境凌心中暗自吐槽了一声,感觉此时他与青萝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正琢磨着随便挑起个什么话题,缓和一下尴尬,便听青萝又说话了。 “老爷,今晚让奴家伺候你睡觉?奴家的脚腕虽然还没好,但是、但是不耽误伺候老爷的!”青萝眼神明亮地盯着程境凌,即便已经羞得面红耳赤了,仍强忍着没有低下头。 看着青萝,程境凌满脑袋问号,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跳到这个上面了? 他不是太监,也不是禁欲男神,并不抗拒这方面的事,心里也有打算过等什么时候就把青萝给办了。 毕竟是自己的婢女嘛,伺候自己睡觉也是分内之事。 但他不想由青萝提提起这件事,那样会让他觉得是自己被青萝给办了,让他完全提不起性致! 最主要的是,他的能力比较强,到时候若是青萝忍不住,叫得太大声,被隔壁听见了多不好?白芊芊倒是无所谓,没准还会羡慕青萝、仰慕程境凌,可刘清研还是个孩子。到时候她若是问她娘大哥哥家在干嘛,这让白芊芊怎么回答她? 正想着这个事儿呢,程境凌便听见隔壁白芊芊家传来了低沉的呼唤。 “境凌?境凌!” 是白芊芊的声音。 “白姨?”程境凌提声回应道。 听到程境凌的回声,白芊芊显然松了口气,放开了嗓子道:“刚刚你家怎么有人在惨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没事,白姨,家里来了个地痞流氓,被我教训一顿赶走了!”程境凌大声回答道。 “哦,是这样啊,没事就好。”白芊芊虽然奇怪为什么会有地痞流氓跑到程境凌家里去,但此时隔着堵墙,也不方便问,于是确认没什么事了便平静下来。 被白芊芊这么一搅和,程境凌和青萝之间的古怪气氛被冲淡不少。 扭头看向青萝,程境凌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板着脸训斥道:“少天天想这些有的没的,是你伺候我睡觉,还是想让我伺候你睡觉?老老实实的,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吩咐。现在给我好好吃饭!” “哦,知道了老爷。”青萝有些丧气地垂下头,继续开始吃起了饭。 不得不说青萝的厨艺天赋不错,当然也有程境凌在旁边指导的功劳,晚上饭菜味道比昨天和早上强了不少,至少达到了家常水平,不至于让人难以下咽了。 程境凌一边吃,一边又指点了青萝几句,告诉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下回可以改进和注意,都被青萝认真地一一记了下来。 待吃完饭后,天色已经擦黑,程境凌回屋开始修炼。 又是两次时空缝隙,让程境凌的武道修为有了不小的进步,武技方面明王镇邪刀已经圆满,大摔碑手、解熊刀、虎吼功也尽皆大成。 但与之相对应的,就是代币的飞速消耗。 那天兑换完白芨后,程境凌的代币余额是328。这些天时空缝隙的花费,再加上请叨哥代练突破二阶的10代币,现在代币余额就只剩81了。期间程境凌只接了几单代练,进账的03代币,杯水车薪。 代币告急! 程境凌掏出钱袋数了数,此时自己的全部身家还有四十八金武币左右,可以再去买三支白芨,再兑换15代币。 但现在时空缝隙的价格增长,即便再多换15代币,也只有231代币,根本经不住他几天的消耗。 再说还难免有需要代练的时候,必须常备一笔代币应急。 “看来,要挣钱、挣代币了!”程境凌在心中暗自规划着:“以阙和酒楼的收益,我每个月差不多能分到三百多金钱,换成代币就是有一百多,倒足够供给我修炼了。但此时距离下月初还有几天,而且这个月阙和酒楼没少被灶王帮祸害,盈利太低,估计分不到手多少钱,要从下个月开始才能逐渐稳定,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还是等明天升职铁衣缉差后,看看有没有什么来钱的路子。我才布衣缉卫时,就能收到六十金武币,现在升任铁衣缉差了,来钱肯定更快!不过应该倒也不至于我刚升职,立马就有人来送钱,也需要好好经营等待一番。 嗯…还是得在代练上入手,以我现在的实力,应该也能接一些简单的代练,不必再只接苦力单了。等着明天忙完,好好在接单大厅中找一找适合自己的单子,挣些代币,贴补自己的修炼损耗!嗯,就这么定了!” 在现实里挣金币,在诸天万界挣代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代币危机轻而易举地便可以解决! 完美! 躺在床上,幻想着自己光明的未来,程境凌陷入了睡梦中。 在梦里,他代币多到花不完,请的代练都是高阶修行者,修行的是天阶功法武技,从代币兑换中心买足最好的天材地宝,随便在时空缝隙中修行,突破速度就跟飞一样!很快,他便站在了世界之巅,成为此方世界的主宰,怀里搂着白芊芊,回头,身后还有一片… 第七十六章 铁衣缉差 第二天一早,在青萝的悉心伺候下,程境凌浑身被整理得一丝不苟,容光焕发的出了家门。 今天街上的鼓车有点少,程境凌又不想坐流车。只能站在街边等了一会,才终于过来辆鼓车被他拦下。 坐在鼓车上,看着破旧甚至可以说是破烂的车厢,程境凌不由得想起了前天坐的王蛇家马车,豪华又舒适,鼓车跟其一比,简直就是乞丐与富绅的区别。 一时间,连平常让程境凌觉得十分安逸的座椅,也变得有些别扭起来。 再想到刚刚因为街上没有鼓车,自己站在街边等了很久…程境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买匹马骑了? 王蛇说得对,马车的价格太贵,后期维护麻烦,追加投入也多,程境凌暂时还养不起,而且平常家里出门的就他一个人,也没必要买。 单买一匹马,同等级别下,价格要比马车便宜不少,还不用雇佣马夫,没什么其它投入,后期维护成本也低。 打个比方,马就像是跑车,只允许一个人或两个人乘坐,但是速度更快,开出去也更有面子。而马车就是五座的suv甚至是七座的pv,适合商务或家里人多的情况下使用,速度较慢,但是更舒适。 跑车基本都是自己开,pv基本都是司机开。 昨天王蛇赶来的时候,就骑了一匹马。那匹马的体型优美健壮,鬃毛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匹宝马,价值不菲! 等着过一阵钱富裕了,确实可以考虑一下…不说买什么骏马宝马,先买个驽马代步也行啊。 程境凌心中暗自琢磨着。 不一会,鼓车便到了缉武卫,程境凌付钱下车,在车夫感激的目光中,大踏步地朝里面走了进去。 当程境凌来到铁七队院子里时,孙金星正站在院中里与旁人说着什么,见到他后不禁神情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来,接着脸色便迅速地难看了起来。不过倒是没敢上前来挑衅,只是把头扭了过去,装没看见他。 程境凌以神桥战炼血,重伤盖亚军的战绩已经传遍了缉武卫,孙金星深知自己不是程境凌的对手。所以,往常孙金星还敢瞪程境凌两眼,现在却是连看都不敢多看,生怕程境凌找他麻烦。 虽然林书武也是炼血境,孙金星与他是多年的死对头,但林书武讲规矩,不会轻易跟孙金星动手。而在孙金星眼里,程境凌就是个疯子,仗着背后有人撑腰肆无忌惮,若是惹了程境凌,恐怕真的会暴打他! 之前与程境凌的小冲突,对外还能以大意、玩闹等借口遮掩过去,可若真被程境凌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一顿,那孙金星在缉武卫里可就真的混不下去了! 既然孙金星识趣,程境凌倒也懒得找他麻烦,自顾着往里面走去,路过铁三队的办公房时还往里看了一眼,只见鼻青脸肿的王宝面色阴沉地坐在桌后,吴宽和林森则站在他的左右两边,正满脸好奇地询问着什么。 抬头看到程境凌,吴宽连忙走了出来,有些意外地问道:“境凌,你怎么来了?队长不是说让你在家歇着吗,我帮你点卯就行!” “呵呵,李缉事过来一趟,有点事。”程境凌抬手指了指前面的缉事房,回答道。 “哦…”吴宽应了一声,虽然好奇李缉事找程境凌干嘛,但程境凌没说他也就没多问,而是对着铁三队办公房里使了个眼神,满脸幸灾乐祸的小声道:“看见没?王宝那孙子,被人给揍了!不知道是哪位好大哥出手了,把他打成这副狗样子,嘿嘿,乐死我了!我跟大力正问他是怎么回事呢,他还不肯说…我估计肯定是他不占理,不然咱们穿着缉武卫的差服呢,他能吃这亏?没准就是做什么坏事被人逮到了…该!活该!我早就看他不爽了,蔫儿坏蔫儿坏的,一看就是心里憋着阴险伎俩的小人!” 吴宽这嘴上没个把门的,最爱传播谣言。被他这么一说,估计不到中午,王宝就要变成因为“扒寡妇门、挖绝户坟、吃月子奶、欺老实人”,所以才被打成这样的坏种了。 程境凌笑了笑,顺着吴宽的眼神往铁三队办公房里瞟了一眼,正好与王宝望来的视线对上。王宝立刻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挪开,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程境凌更是没将其放在心上。 在程境凌眼里,像王宝这种心里有点小心思,但却能被身边所有人都看出来,还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自作聪明、自以为有城府的人,根本就不值一提。 随口与吴宽闲聊了两句后,程境凌来到了缉事房前,敲门。 咚咚咚—— “进!” 听到李金生同意的声音后,程境凌才推门走了进去。 见是程境凌,李金生本来稍显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招呼道:“境凌来了啊?快坐!” “李缉事。”客气地打了声招呼,程境凌顺着李金生的指示,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李金生笑呵呵地起身去泡茶,亲自为程境凌倒了杯茶水,同时道:“境凌,你应该知道,今天我叫你来是什么事?” 程境凌表现得受宠若惊的双手端起茶杯,看着茶水由壶里缓缓流入杯中,心思转了转,装傻道:“不知道啊,李缉事,是关于盖亚军一案吗?” “呵呵,你啊!”放下茶壶,李金生抬手点了点程境凌,摇头笑道:“行,既然如此,那我就按照流程,跟你说一下。昨天,咱们银七队铁一小队的铁衣缉差李团结,主动前来跟我申请提前退休,想要回家养老。而考虑到李团结的身体原因,我和袁缉捕就都同意了他的请求。现在,咱们铁一队的铁衣缉差职位便空了出来。虽然境凌你入职时间尚短,但考虑到你的修为和刚刚抓捕盖亚军的功绩,上面还是决定重用人才,提拔你为铁一队的新任铁衣缉差!来,这是晋升文书,我和袁缉捕已经盖完章了,你再签上字就可以了!” 说完,李金生将桌上的一份文书推了过来,又指了指旁边的笔墨,示意程境凌签字。 程境凌草草扫了一眼后,便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同时面露感激之色的道:“感谢李缉事对我的提拔和信任!” “哈哈哈,别谢别谢!我可没出什么力,你若是谢我,反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李金生笑着摆手道:“屋里也没外人,是怎么回事咱们叔侄俩心里都清楚,就别弄那些虚的了,显得忒生份!” “嘿嘿。”程境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李金生收起了程境凌签好字的晋升文书,又嘱咐道:“以后每天来卫里点卯,听见传事铃后,到我屋里开会,有事来不了需要提前请假。当然,以咱们叔侄俩的关系,你派人说一声或者后补张假条就行,呵呵。对了,我还得给你开一份晋身凭证,一会开完会,你别忘了拿着晋身凭证,去武备堂换腰牌、斩云刀和铁衣差服。” 李金生低头又签了一张条子,上面写着程境凌由布衣缉卫晋升为铁衣缉差,下面还盖有银衣缉事的官印,这就是晋身凭证了。 程境凌接过晋身凭证,道了声谢。 接着李金生又想了想,确定没什么别的事后,便侧身拉动了座椅后的绳子,瞬间铃声在铁七队院内响了起来。 这就是传声铃了。 铃响没一会工夫,林书武、孙金星、任培桥三人便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坐在屋中的程境凌后,三人皆是一愣,然后表情不尽相同起来。林书武的面瘫脸上看不出情绪,任培桥是疑惑,孙金星则是满脸的惊讶。 李金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先是示意三人坐下后,才指向程境凌介绍道:“老李因病提前退休了,以后,境凌就是铁一队的铁衣缉差了!” “什么?”即便心中已经有所准备,此时听到李金生正式宣布后,孙金星仍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忍不住叫道:“他?他凭什么能当铁一队的铁衣缉差?他才入职缉武卫几天?什么资历都没有,小小年纪,如何能服众?怎么轮都不该轮到他啊!” 李金生闻言不禁面色一沉,不悦地道:“孙缉差,注意你自己的身份!这是上面的决定,轮得到你来质疑吗?我这是在通知你们,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 “哦~”孙金星拖着长调,有些阴阳怪气地道:“原来是上面的决定啊,那就没办法了,谁让人家背后有人呢!比不了,比不了呀!” 闻言,李金生皱紧了眉头,正待继续再说些什么,程境凌便先开了口,笑道:“孙缉差,按照你的意思,只有入职时间长,资历深的,才配被提拔呗?那不如去将李缉差给请回来,他岁数够大,资历也深,应该让他做咱们玉兰州的玉衣缉查啊!呵呵,咱们缉武卫是惩凶除恶,镇压江湖的,要靠拳头说话!你问凭什么?好,那我就告诉你凭什么!就凭我刚刚抓了流窜多州做下重案的盖亚军,立了功!还凭我的修为达到了炼血境,有实力!你一个没功劳更没实力的臭混子,也配说我没资格?若是我都没资格坐铁衣缉差的位置,你又哪来的脸坐!?” 第七十七章 上任 “炼血境!?” 听到程境凌说起自己的修为,屋内众人包括李金生都是一惊! 但很快,李金生又变得神色恍然起来,终于明白了程境凌为何能这么快就升任铁衣缉差,上面甚至不惜让李团结提前退休,都要将位置给他让出来。 就连一直事不关己模样的任培桥也眼神变换,上下仔细打量了程境凌一番后,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脸色最难看的当属孙金星了,他被程境凌一顿嘴炮给骂得脸色铁青,抬手指着程境凌却又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把手给我放下!谁让你指我的?信不信手指头给你掰下来?”程境凌恐吓道。 闻言,孙金星连忙将手放了下来,之后察觉到林书武和任培桥看向自己鄙视的目光,才感觉自己怂得太快了,有心硬刚两句找回面子,但又怕程境凌真出手收拾他,只能忍气吞声,把脸色憋得都由青转红了! 也不能怪孙金星怂,毕竟程境凌还在锻体境的时候,就能随意戏耍他,还能逆斩炼血境。现在程境凌炼血了,弄他还不跟弄孙子似的? 见此,程境凌不禁嗤笑一声,似笑非笑地道:“我不能服众吗?孙缉差,我看你就挺听话的,是谁不服我啊?还是说,必须要像你一样,当着大家面摔个狗吃屎,引得哄然大笑,才算服众了啊?废物东西,说话就好好说,没屁少咯楞嗓子,就你也配跟我阴阳怪气?!” 程境凌从小在私奴堆里长大,什么恶心的事都见过,什么恶毒的话也都听过。若不是怕给其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还能说出更难听的话,以孙金星的心理素质,会被气吐血都说不定! 即便是现在,孙金星都被气得脸色又青又红又白,就跟变脸似的,看着程境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你…我…” “行了,别你啊我啊的了!”最后还是李金生出来圆场,呵斥道:“再说一遍,我是在宣布任命,而不是征求意见!轮得到你反对吗?也不知道你今天哪来这么多废话,还不赶紧坐下?丢人现眼!” 待孙金星气呼呼地坐下后,李金生扫视了几人一眼,缓缓道:“行了,说正事,昨天靠山县传来消息,粮食已经收齐了,明天咱们缉武卫要跟随司粮署去靠山县,将粮食护送回来。嗯…林缉差,你们铁三队还是留在城里,继续处理盖亚军一案,此次就不必跟着去了。剩下的程缉差、林缉差和孙缉差,带队跟我前往。明天上午辰时初准时出发,任何人不得延误!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程境凌四人同时答应道。 李金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道:“然后就是今天的巡街任务了,除了铁三队继续处理盖亚军一案,剩下的铁一队巡查南一街到南四街,铁二队巡查北五街到北八街,铁四队巡查东九街到东十二街!” “是!” “行了,没什么别的事了,你们都出去!程缉差留一下,我还有点事要交代你!” 闻言,孙金星当先起身,愤愤地瞪了程境凌一眼后,便转身快步走了。 任培桥如同个独行侠一般,也起身走了,也不知是为人沉默寡言,还是生性高冷孤傲。 林书武留在最后,先与李金生道别,又与程境凌打了声招呼,然后才离开缉事房。 当房间里只剩下程境凌和李金生两人时,李金生脸上便又恢复了和煦的笑容,对程境陵道:“刚刚我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看到林缉差后才想起来。是这样的,境凌,你看你从铁三队去接任铁一队的队长,那铁三队不就缺了个人吗?李团结的编职沿袭给了他儿子李成,按照规矩,李成就要补到铁三队的缺。但是昨天李团结走之前,特意来向我请求,想让他儿子入职在铁一队。我想了想,反正铁一队的人你都不熟,是谁都一样,所以就答应了。你看就让李成到你手下,你再从铁一队内随便调一个去铁三队,怎么样?” 李团结想让自己的儿子李成去铁一队? 程境凌心思一动,便理解了李团结的想法。肯定是觉得铁一队内都是他的老部下,能照顾他儿子。而他提前退休把位置让给了程境凌,程境凌也会念他的好呗。 不过李金生说的也对,反正铁一队的人程境凌全都不认识,是谁不一样? 于是,程境凌便点了点头道:“没问题,李缉事。” 说完,程境凌又想到了昨天王宝来自己家说的话,立即又接了一句道:“对了,我听说铁一队的李凤生和李凤莲两兄妹,跟林缉差关系很好,一直都想调去铁三队。那不如这样,就把李凤生兄妹俩人都调到铁三队去,把吴宽也调到我手下来,李缉事你看行吗?” “可以!”李金生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十分好说话地道:“这件事,其实昨天林缉差也跟我提过,但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就没立刻答应他。刚正想跟你说呢,你就先提了。既然如此,那自然没问题!” 接下来就没什么别的事了,李金生又多嘱咐了程境凌两句“好好干”、“出任务要小心”之类的话,然后便放程境凌离开了。 走出缉事房后,程境凌遇到了站在门口的林书武。 “林哥?你在这是等我呢?”程境凌一愣。 既然自己已经升任为铁一队的队长了,程境凌自然不能再叫林书武为队长,于是自然地改口为林哥。 林书武轻轻颔首,出声问道:“嗯,境凌,李缉事应该已经跟你说了?由你们铁一队抽出一个人,派到铁三队来,然后让老李的儿子李成入职铁一队。” “说了。”程境凌点头道。 “我在这等你,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这件事。”林书武接着道:“现在铁一队的四人里,有一对兄妹叫李凤生、李凤莲,他们俩都是我的好友,这些年一直想转到铁三队,但是一来老李不愿意放人,二来我手下也空不出两个位置,所以便…” “我懂你说的意思了,林哥。”程境凌直接打断了林书武的话,笑道:“我昨天听说这件事了,所以刚刚在缉事房里就已经与李缉事说明白了,让李凤生兄妹去你们铁三队,然后李成和猴子到我手下来,李缉事同意了。你看怎么样?” “已经说了?那太好了!昨天我跟李缉事提,他说要问问你的意见,没立刻答应。”林书武的面瘫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可以从声音中听出他很开心,只是马上语调便又转为了疑惑:“你说你昨天听说了?是猴子跟你说的?” 程境凌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道:“不是猴子,是王宝。昨天他来我家找到我…” 程境凌没有隐瞒,直接将王宝抖落了出去,从他昨天来自己家说的话、做的事,再到他被自己踹走,全都详细说了一遍。 听完程境凌的讲述,林书武眉头皱起,语气中明显带上了几分怒意地道:“这个王宝,我诚心实意待他,他却嫌我对他不够好,想要走?想走也就罢了,还绕过我,直接跟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我林书武扪心自问,对他还不错,平常出去吃饭喝酒都带着他,知道他条件不好,还从来都不让他掏钱。至于说队里文书活都给他做…他刚入职时只是堪堪炼体入门,一直表现得也都只有炼体修为,武力帮不上忙,文书活若不给他做,队里其他人能服气?没想到我这一番苦心,反倒是养了个白眼狼!早就突破到炼筋了却不说,一直藏着掖着的,这是准备打谁脸呢!?” 见林书武怒意炽盛,程境凌在一旁劝慰道:“行了,林哥,从我来的第一天,就觉得王宝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为了他置气,不值当的。” 林书武仍是余怒难消,冷声吐槽道:“这些年他数次拖队伍的后腿,我都没有训斥过他。大力也总跟我说他坏话,看不上他,我还总安抚劝说大力。结果呢?一片真心,却换回了这个结果!真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不行,我要去找李缉事,将他踢出我们铁三队!” 说完,林书武便转身要往缉事房里进。 见此,程境凌却伸手拉住了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提醒道:“林哥,若是刚刚入职的王宝,被踢出铁三队,肯定没有其它队伍愿意收留他,只能转为后勤杂吏。但王宝现在已经炼筋了,在布衣缉卫中也算一个高手,再加上他的体格,真动起手来,恐怕一般炼筋都不是他对手。你现在将他踢出铁三队,恐怕会有不少小队愿意要他,那岂不是正合他意了?到时候,他反倒像是受害者,在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抹黑你呢。什么有眼无珠不识他这个人才啊,不念他干爹旧情啊…你想想,恶不恶心?” 林书武一想还真是,于是立马停住了脚步,眉头紧皱着问道:“那该怎么办?” 程境凌嘿嘿一笑道:“我建议,你就继续把他留在队里,给他干更多的活。之后再在任务中找个机会,抓住他的疏忽错漏,直接将他开革编职!他不是愿意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吗?那出错的机会可就太多了!像这种阴险小人,放到哪都是祸害,就应该直接将他踢出咱们缉武卫队伍!” “有道理!”林书武恍然称赞道:“还是境凌你想的周到,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有了惩治王宝的方法,林书武心中痛快了不少。 接着两人又闲聊起别的,林书武扭头看向程境凌,有些感慨地道:“前天还说,你估摸着就要晋升铁衣缉差了,没想到这么快…不过倒也正常,你已经炼血了,怎么也不可能让你继续待在布衣缉卫的位置上。就算老李不提前退,卫里也得再为你找个适合的职位。” 林书武有些羡慕嫉妒,羡慕程境凌这么年轻便能坐上铁衣缉差的职位,更嫉妒程境凌的修行资质让他小小年纪便已经是炼血境的高手。但林书武的羡慕嫉妒是在表面上的,坦坦荡荡,人之常情,不似王宝一般阴沉遮掩,惹人厌烦。 “嘿嘿,我也没想到这么快,那天与盖亚军一战后,心中有所明悟,回家修炼时自然就突破了。”程境凌笑呵呵地道:“以后同院为官,还请要林哥多多关照了。” 林书武却是摇头自嘲道:“哪轮得着我关照你?以你的资质和背景,估计过不了多久,就是你照顾我喽!只希望,待日后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们这几天的上下级情分,能多多提携老哥我一番!” “哈哈哈,林哥你说笑了!”程境凌打了个哈哈,一笑而过了,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说。 之后两人又随口闲聊两句后,便分开了,林书武回铁三队,程境凌则是来到了铁一队的办公房。 推开门进去,只见与铁三队一样格局的房间内,四个人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见到程境凌进来,四人连忙散开,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好,其中有人表情平静,也有人表情讨好,唯独没有意外,应该是昨天李团结离开前跟他们通过信儿,知道今天会来新队长。 程境凌阔步进屋,走到里面最大的办公桌前站定,目光扫视过四人缓声道:“我是前来接任李团结职位的铁一队新队长,程境凌,想必大家应该都已经认识,或者听说过我了?来,大家自我介绍一下,让我对对名字。” 程境凌的话音刚刚落下,四人中唯一的女性便抢先开口道:“程队长,我是李凤莲。” 接着,位置靠在她旁边,与其面貌五官有两三分相似的粗犷男人道:“程队长,我是李凤生。” 程境凌点了点头,看向另外两人。 “程队长好,我是刘东!” “吴海龙!”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道。 刘东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形有些消瘦,脸色青白,看起来病恹恹的,此时正带着讨好的笑容看向程境凌。 吴海龙则是膀大腰圆,比林森的体格还大一圈,面容平静,脸上无喜无悲。 第七十八章 银字队的区别 在吴海龙身上,程境凌多看了一眼。 因为在来之前他就听说了,这吴海龙锻体修为已经达到了炼腑阶段,乃是李团结手下的头号大将。这两年李团结不怎么管事了,有什么任务都是交给吴海龙带人去办的,平常人们都戏称他为铁一队的代队长。 如果没有程境凌横插一杠子,待一个多月以后李团结退休,大概率还真是由吴海龙接任李团结的职位。 程境凌以己度人,若他是吴海龙,是肯定不会服气这么一个忽然空降过来的队长的。 但程境凌也只是多看了他一眼罢了,并不在意。 如果手下兵多将广,吴海龙真是他的副手,那程境凌还要担心吴海龙把自己架空夺权。 可铁一队一共就这么四个人,李凤生两兄妹还准备调走,刘东看他那讨好的笑容就知道其态度,剩吴海龙一个,即便心中不服,也奈何程境凌不得。 若真看不清形势敢招惹到他,那程境凌也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程境凌点了点头,对着李凤生和李凤莲两兄妹道:“你们俩兄妹调去铁三队的事,我已经与李缉事和林缉差沟通过了。现在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直接过去。” “谢谢程缉差!”李凤生兄妹脸色一喜,感谢道。 就在李凤生兄妹开始收拾个人物品的时候,吴宽已经带着一个小胖子来到了门前。 当当当—— 即便此时房门是开着的,吴宽还是敲了敲门,待程境凌示意他进来后,才面带笑容地进门。 “程大人,林缉差让我来您这报道,”吴宽并没有因为与程境凌关系好,就故作随意亲近,反而更加客气恭敬了,说着话还侧过身,将后面的小胖子让了出来,介绍道:“这位就是李缉差的儿子,李成!” 可以看出来,李成跟铁一队的队员们很熟悉,进来后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交流不少。此时听到吴宽介绍自己,连忙上前两步,对着程境凌拱手道:“卑职见过程大人!” 程境凌摆了摆手道:“不必叫大人,以后就都叫我队长。” “是!队长!” 很快,李凤生兄妹也将东西都收拾好了,拜别程境凌后,便开心地前往铁三队的办公房了。 李凤生兄妹是林书武的好友,而林森本来就是林书武的亲信,以后四人在一个小队中,关系必然会更加紧密。而王宝本来在铁三队中就有些格格不入,刚刚程境凌又跟林书武讲明了他的小心思,估计王宝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受咯! 想到这,程境凌的心情都更加愉悦了几分。 李凤生兄妹离开后,空出的两张办公桌,吴宽和李成各挑了一张,吴宽选了靠近程境凌的位置,李成则离得稍远了一点。 程境凌坐到属于自己的桌案后面,桌上除了笔墨纸砚外,没有任何私人物品,且被擦拭得焕然一新。 而显然李团结走之前不会特意为他擦一遍桌子,程境凌目光一动,注意到了刘东桌上摆放着的一块还未干透的抹布。 见程境凌看过来,刘东病恹恹的脸上再次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目光缓缓扫过刘东、吴宽、李成、吴海龙四人,这就是他以后的班底了。 沉吟了片刻,程境凌缓声道:“以后,大家就是一个队伍的兄弟了,希望各位能互相帮助,团结友爱。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只要别人不给我找麻烦,我就绝对不会麻烦别人。好了,先说正事,明天出发靠山城,进行秋收任务,卯时七刻之前所有人必须全部到齐,辰时准点出发,不得延误!有问题没?” “没有!”刘东、吴宽和李成三人同时回答道,吴海龙则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见此,程境凌眉头微蹙,看向吴海龙道:“吴海龙,我问有没有问题,你哑巴了?说话!” 吴海龙的表情微微一滞,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没有出声回答,程境凌便会点名呵斥他。 你这他娘的叫很好说话? 见刘东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自己,吴海龙顿感丢了面子,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但他不敢跟程境陵顶嘴,只能沉着脸摇头道:“没问题!” 毕竟,程境凌有刚入职第一天,便与身为铁衣缉差的孙金星硬刚的先例,显然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软柿子。 吴海龙深知自己几斤几两,今日若敢跟程境凌对顶,肯定是没好果子吃。 见吴海龙认怂,程境凌便也没死揪着不放,挪开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继续道:“然后就是今天的巡街任务了,嗯…吴宽和刘东,你们俩巡查南一街和南二街,吴海龙和李成,你们俩巡查南三街和南四街!” “是!” 有了刚才程境凌点名吴海龙之事,这回四人齐声应诺,不敢有丝毫懈怠,倒显得颇有气势。 接着四人便两两结伴离开了,程境凌这个铁衣缉差,按要求是应该跟着一同前往坐镇的。但规矩是规矩,现实是,若无特殊情况,基本没有铁衣缉差会跟着一起去巡街。 又在办公房里坐了一会,估摸着外面出去巡街的布衣缉卫们都走得差不多了,程境凌才悠哉游哉地出门。在路过银一队的门前时,还遇到了正带队出门的王蛇。 王蛇看到他后先是一愣,接着快走两步来到他身边,奇怪地问道:“境凌?你怎么来了,前天林书武不是说让你在家休息就行吗?” 看来王蛇是还没听说程境凌升职的事。 先是打量了一番王蛇背后的队员,三个精壮魁梧的汉子,其中两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还有一个得三四十岁,一看就都是至少炼筋阶段、甚至炼腑阶段的修为,每个都不比吴海龙和林森差。 咦?银一队全都是精英?还是王蛇手下都是精英?怎么似吴宽、刘东、王宝那样的歪瓜裂枣,一个都没有? 程境凌心思转动,嘴上回答的却不慢,只见他略有些得意地道:“蛇哥你还不知道?我已经升职铁衣缉差了,银七铁一队的队长,接了李团结的职位。” “什么?”王蛇瞪大双眼,上下打量着程境凌,似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开玩笑,嘴里满是诧异地道:“李团结?我记得他还得有一阵子才退休?两三个月?至少一个月!你怎么,哦…是让他提前退了?怎么这么着急…嗯?不会?你突破到炼血境了?” 王蛇一边问一边自己想到了答案,最后竟然直接猜出了前因后果。 这回轮到程境凌惊讶了:“蛇哥,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什么猜得准,这不明摆着的事吗?不是,你真突破炼血了?我前天问你,你不说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吗?” “就是前天跟盖亚军打完,有所感悟,当天晚上就突破了啊!” “你还是人吗!?” “哎?蛇哥你怎么骂人呢…” “别,别叫我蛇哥了,估计过不了几天,就得我叫你哥喽!” “……” 对于程境凌这么快就突破到炼血境一事,王蛇表现得有些不能接受。 毕竟他才是程境凌来缉武卫后,认识的第一个人,是真真看着程境凌由武道入门,慢慢…哦不,是飞速成长起来的! 现在距离程境凌前来武试,刚过去几天? 王蛇眼神怪异地打量着程境凌,而程境凌也是第一次在王蛇眼中,看到了嫉妒和羡慕的情绪。 程境凌心里得到了极大地满足,玩笑道:“蛇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啥?整得人心里毛毛的。” “咳咳,”王蛇握拳扣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眼球转了转,语重心长地道:“境凌啊,你修为突破得这么快,战力也要跟上啊!天天修炼炼体拳法,武技也不能落下!这样,等着什么时候,跟哥上演武台打一场,让哥好好指点指点你!” 王蛇想的是,按照程境凌的修炼速度,恐怕很快修为就能超过他了。而程境凌的武学悟性他也是见过的,武技修炼得很快!但程境凌现在的修为和武技应该都不如他,那肯定要趁现在好好地虐虐他啊! 弟弟不趁早打,等长大了可就打不过了! 若程境凌以后真能声名鹊起,屹立于江湖顶尖,成为响当当的人物,那他作为曾经屡次打败程境凌的人物,岂不就有得吹嘘了? 以后自己可以跟朋友们说:“你说武道大宗师程境凌?独步江湖纵横捭阖?嗨!也就一般!我跟你说,我当初跟他交手,从未有过败绩!没少教育他!当初,还多亏了我对他的教导、指点和磨炼呢……” 想到这,王蛇嘴角便不禁勾起了一道贼兮兮的笑容! 程境凌一眼便看穿了王蛇的小心思,但他也不说破,只是看似憨厚地笑道:“小弟最近在武技修炼上,还真遇到点瓶颈,若蛇哥愿意指点一番,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好说好说!”王蛇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蛇有些迫不及待地道:“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练练?咱们缉武卫里就有演武台,反正随意切磋一下,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也不怪王蛇着急,实在是程境凌突破太快,表现得过于妖孽了。一时间,王蛇甚至有种再晚几天,自己就要打不过他了的感觉。 “队长!”见王蛇要拉着程境凌上演武台,他身后队员中的那位中年男人面露无奈之色,连忙拉住王蛇劝阻道:“咱们dc区还有案子呢,催得紧…” “哦,对!”王蛇拍了拍脑门,差点给忘了! 程境凌也掏出自己的晋身凭证晃了晃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去武备堂换差服和腰牌呢,不如改为晚上?” 晚上?晚上缉武卫里的人都走没了,我还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虐你?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虐你,就没有人作见证,那我以后跟人吹牛逼的可信度岂不是要直线降低?王蛇心里琢磨道。 眼睛转了转,王蛇换了个时间道:“那明天!明天早上点完卯后!” “明天?明天不是还要去靠山城护送粮食吗,没有时间?”程境凌道。 “对对对,你们明天还要出城进行秋收任务的!”王蛇恍然道。 听王蛇如此说,程境凌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是我们,你们不用去吗?对哦,我刚武试完那几天,蛇哥你就跟我说铁七队出城收粮了,那时候你就没去!银一队不用出城收粮吗?” “不止银一队,银一队到银四队都不用!”王蛇看了看四周,低声为程境凌解释道:“银一队到银四队只负责查案、办案、缉拿犯人,像是收粮啊,巡街啊,这种活,都是银五队到银八队做的!知道当初老骨头为啥说我手下危险,非要让你去银七队了?除非像盖亚军一样,主动犯在你手上了,案件自然是归你当时所在的银七铁三队办,不然一律都是交给银一队到银四队处理的!” 闻言,程境凌眉头微蹙道:“还有这事?之前你跟爷爷怎么都没跟我说过。也就是说,银一队到银四队,要比银五队到银八队高一等?” “之前没跟你说,不是怕你年少气盛,心里头不舒服嘛!”王蛇为程境凌解释道:“倒不是说银一队到银四队要比银五队到银八队高一档,大家级别都是一样的,没有高低之分,只能说分工、负责的方向不一样!像我,就是喜欢查案,喜欢刺激,所以就选的银一队!偏偏还有的人就喜欢巡街,安逸,还没什么危险!但也没有明面上的规定,必须是银五队之后的队伍巡街,银四队之上的队伍才能负责案件,这只是一种潜规则罢了。” “原来如此。”程境凌听明白了。 王蛇又问道:“你都炼血境了,老骨头也没说让你上银一队来跟我搭把手?到时候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岂不快哉?我们银一队的铁一小队,队长位置都空悬大半年了,你正好…哦,不行,银一铁一队的问题挺麻烦,你要是来了,反而不如在银七队待着舒心,估计老骨头也是考虑到了。” 王蛇又在那自问自答了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一直走到分岔路口,程境凌要去武备堂,而王蛇小队要出缉武卫去dc区,于是就此告别分开了。 而王蛇一直走到缉武卫大门口,才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懊恼道:“坏了,没跟他约定什么时候比试呢!这小子,肯定是知道自己不是我对手,才故意转移的话题!嘿!还挺鸡贼!” 第七十九章 再会武备堂 程境凌自然不是怕了王蛇,而是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转头就给忘了。 别看程境凌在时空缝隙内武技修炼的速度很快,就以为所有人都能很轻易地将武技修炼到高深层次。 事实上,武者修炼武技的进境是极为缓慢的。 很多人只凭一门精通层次的武技便闯荡江湖,武技小成便能被赞一声好身手,大成的已经极为稀有了,更别说能将一门武技修炼到圆满的,少之又少! 王蛇虽然号称拒马城缉武卫中的铁衣缉差第一人,但他都未必能有一门修炼到圆满的武技! 再看程境凌,不仅明王镇邪刀已经修炼圆满,剩下的解熊刀、虎吼功、大摔碑手也皆已大成,再加上圆满的狸虎双形拳加持,即便只是刚刚突破二阶,但亦是不虚王蛇! 更何况,程境凌修炼的是诸天万界武道体系,同境界实力本就比此世界的武道体系要强。仅仅初入二阶,血气强度便要比本世界资深炼血武者还要高出不少! 若真站到演武台上,程境凌即便不是王蛇的对手,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一边朝武备堂走着,程境凌一边思索着刚刚王蛇说的话。 虽然王蛇一再强调,银一队到银八队的缉差们都是平等的,身份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程境凌知道,这不过都是场面话罢了。 就像是程境凌曾经去过的一些世界的学校,虽然说同学们没有高低之分,但还是给他们分成了普通班和重点班。两个班级的同学不仅会被学校区别对待,甚至连他们自己,内心亦能意识到并接受差别的存在。 当然,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场面话,肯定是大家都一样,一视同仁! 可若真的都一样,为何银一队内都是精英,而银七队内几乎全都是歪瓜裂枣呢? 银一队到银四队的铁衣缉差全都是炼血境,而银五队到银八队的铁衣缉差还有很多只是锻体境! 银一队到银四队的布衣缉卫修为全都在炼筋以上,实力强悍,有不少甚至已经炼腑! 而银五队到银八队的布衣缉卫大部分修为都在炼筋以下,甚至还有以前王宝那样的,堪堪炼体,跟普通人也差不多! 有点实力还愿意待在银五队到银八队的,要么是如林森一般,跟随林书武,有所依靠的;要么是如吴海龙一般,只等着李团结退休,有希望接任铁衣缉差的! 程境凌之前还奇怪,怎么从来没见过银七队的差卫们处理案件,难道拒马城的治安就这么好?差卫们每天除了巡街,就没有别的事了?现在才终于明白了原因! 程境凌还是更向往查案缉捕,马踏江湖的生活。不想每天就是巡街跑腿,做一些打杂的活计。 “等过一阵,还是要想办法调走。”程境凌心中琢磨着:“不过前两天我听爷爷话里的意思,拒马城的缉武卫所,银五队到银八队才归袁缉捕管,银一队到银四队是归李缉捕管。在袁缉捕手下,爷爷能说了算。但若是想调到李缉捕手下,爷爷就没那么好使了…还是等着去找爷爷问问,问明白了再做打算!” 很快,程境凌便走到了武备堂前。 武备堂里依旧如上次来时一般人烟稀少,依旧是上次那个屋子里,依旧是上次那两个书吏。 只不过上次给程境凌办事的书吏此时正趴在桌上睡觉,而上次假寐的书吏此时正捧着册传奇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察觉到有人进来,看话本的书吏迅速将话本藏到桌底下,抬头望向门口,见是程境凌后,才松了口气,并皱起眉头瞪了程境凌一眼,似是在责怪程境凌打扰到他了。接着他将话本又掏了出来继续看,同时还用手肘使劲怼了怼旁边正趴在桌上睡觉的书吏。 睡觉的书吏被怼醒,迷迷糊糊间见门口正站着个人,顿时吓得浑身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待看清是程境凌后,才放松笑道:“是你啊,那个,程…呃?程缉卫是?怎么又来了,有什么事吗?” 程境凌走到桌案前,先瞥了一眼正专心看话本,已经入迷了的书吏,然后才笑着道:“银七铁三队程境凌,上次来去匆忙,还未请教兄弟高姓大名?” “敝姓何,名文生。”何文生先是客气地回答,接着又问了一遍:“程缉卫,你这次来是要办什么事?我来…” 程境凌抬起手打住了何文生的话,在何文生有些疑惑地目光中,扭身走到看话本的书吏面前,忽然伸手拿过了他的话本,看向封皮:《三眼艳情咒》。 什么鬼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书啊!程境凌心中吐槽道。 “你干什么?谁让你拿我话本的?赶快还给我!”被抢走话本的书吏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急了,猛地起身扑向程境凌,想要将话本抢回来。 程境凌身体微微一侧,便躲过了书吏的抢夺,接着脚下又一踢桌案,让桌案刚好撞到书吏的腹部,将书吏撞倒在椅子上。 “哎呦,”书吏捂着腹部,有些痛苦地呻吟着。 程境凌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椅子上的书吏,和善地笑道:“兄弟怎么这般不小心?想要着话本?想要你就说啊!我给你就是了,何必自残呢!” 说罢,只见程境凌将话本放在双手中间,催动血气使劲一搓,这册还算厚实的话本便被搓成了碎纸。 “你,你!”书吏一只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抬起,颤抖地指着程境凌,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面容扭曲地道:“无故殴打同僚,还撕我话本。我要告你,银七铁三队的程境凌是?我要去李缉事那告你,我要去你队长那告你!” 没想到程境凌突然会动手,何文生在一旁都被吓傻了,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走出桌案站到程境凌身边,拽着程境凌的胳膊劝阻道:“程缉卫,别冲动别冲动,有什么事好好说!你不是来办事的吗,有什么事我给你办就好了,办完就赶紧走!!” “不准让他走!何文生,你给我拉住他!”看到何文生出来拉阻,书吏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勇气,大声呵斥道:“我一定要告他!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竟然敢来我们武备堂撒野?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等着,等着!我要告你,一定让卫里给你处分!” 没有去看旁边的何文生,程境凌目光一直放在书吏身上,闻言不禁轻笑道:“告我?还要给我处分?没问题啊,欢迎!不过你说去李缉事那告我,没问题,但我的队长,你就不用找了,因为我就是队长。” 此时,程境凌将怀中的晋身凭证掏了出来,递给旁边的何文生,淡淡地道:“银七铁一队新任铁衣缉差程境凌,前来领取新的腰牌、差服和斩云刀,麻烦兄弟帮我换一下。” 听到程境凌的话后,房间内陷入了寂静。 何文生与话本书吏对视了一眼后,连忙低头查看起了程境凌的晋身凭证,仔细确认了数遍后,才抬起头对着话本书吏使了个肯定的眼神。 话本书吏见此,脸色瞬间便由红转白起来。 倒不是程境凌铁衣缉差的身份就可以治他了,武备堂和缉武院互不统属,如果只是普通的铁衣缉差,武备堂的主官顶多给他几分面子罢了。 可程境凌才入职缉武卫几天?这就来升任铁衣缉差了,后面的背景岂会简单? 何文生拿着程境凌的晋身凭证,语气恭敬了不少,轻声道:“恭喜程缉差高升,我这就为您去取新的差服和斩云刀。” 说罢,看了话本书吏一眼,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便走了。 话本书吏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颤声道:“程、程缉差…” “你叫什么?”程境凌打断他的话问道。 “陈俊,程缉差,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陈俊回答道。 还没等陈俊的话说完,程境凌便再次给他打断了,笑着道:“别,不用道歉,你不说要去告我吗?去,我正好也想跟你们武备堂的主官谈谈,有关三眼艳情咒的事。这本话本,真的有那么好看吗?我们缉武院天天在外面打生打死,你在这天天看话本睡觉,真是悠哉的让人羡慕啊。” 这时,何文生正好捧着一堆东西出来,听到程境凌的话后,心虚地低下了头。 程境凌又转头对何文生笑道:“人嘛,难免有疲惫懈怠的时候,好好办事就行了。来人了之后装聋作哑,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呢?我来办事还要看你脸色?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武备堂里的东西都是你家的呢!” 陈俊低下了头,嗫喏着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程境凌冷笑一声,没搭理他,继续看向何文生。 何文生懂事的带着东西走到程境凌身边,小心地道:“程缉差,这是您的新差服和斩云刀,差服尺寸是我目测您的身材,约莫着给您拿的,您试试合不合身。咱们缉武卫,铁衣缉差以上所佩戴的斩云刀,都是精铁级的,您看看对不对!腰牌比较特殊,需要我先给您登记,重新制作,大约需要个一两天,您可以先带着差服和斩云刀回去,等着腰牌制作好了,我立刻亲自给您送去缉武院。” 程境凌接过铁衣缉差的差服和斩云刀,先拔出刀,只见刀身明亮如镜,好似一泓清泉般。取下根头发,抵着刀刃轻轻一吹,头发瞬间便被分成了两段。 正是利器级兵器的标志之一:吹毛断发! “不错!”程境凌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差服。 旁边何文生很有眼力见,马上指向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道:“程缉差,那里是更衣室,可以换衣服。换下来的差服、斩云刀都需要留下来,归库留存。腰牌的话,就先不着急,等着卑职给您送铁衣缉差腰牌的时候,再换下来给我就行!” “嗯!”程境凌应了一声后,走进了更衣室。 铁衣缉差的差服,不仅材质样式要比布衣缉卫差服高档不少,单说通体玄黑的颜色,就比白色的布衣缉卫差服威严肃穆得多! 换上了铁衣缉差差服后,程境凌站在更衣间内的落地镜前照了照,只见镜中的自己身材挺拔,面貌英俊,整个人的气质都被玄黑色差服映衬得沉静冷厉了起来。 “这小子真帅!”程境凌嘴角勾起了满意地笑容。 整理好衣服,走出更衣室,程境凌将换下来的布衣缉卫差服,连着普通级斩云刀一齐交给何文生,道了声谢后,看都没再看那陈俊一眼,便施施然地离开了武备堂。 其实在上一次来时,陈俊漠然无视的态度就让程境凌十分不爽了。 但当时他毕竟初来乍到,不知道陈俊有何背景,所以便压住了心中火气,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程境凌是个记仇的人,所以后来在与古今来闲聊时,便提过一嘴武备堂的事。 古今来想了好久,才通过程境凌的描述想起了陈俊,说陈俊是一个退休的铁衣缉差后代,因为实在没有武学天分,才走门路塞进了武备堂,也算个把到个肥缺! 而当程境凌问武备堂归谁管的时候,古今来却笑着指了指自己。 这时程境凌才知道,拒马城缉武卫的武备堂、问武堂、演武堂、勋武堂等部门,都是归古今来管着的! 形象点说,古今来就是缉武卫的“后勤部主任”! 之前程境凌还奇怪过,古今来即便是缉武卫的老人,但现在人被废了,又从前线退下来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尊重他,给他面子?至此才算是知道了原因! 这些虽然都属于“后勤”部门,但权力和油水可不少。 就比如这武备堂,若今天程境凌是个没背景的,得罪了陈俊,人家只说一句精铁级的斩云刀没有存备了,需要等待新刀入库,那他就得灰溜溜地回去,继续使用普通级的斩云刀。或者是塞给陈俊好处,才能等到精铁级斩云刀“刚好来货”。 而最夸张的就是勋武堂,据说勋武堂将可兑换的宝物分为了大册、小册,大册中只是一些比较常见普通的宝物,小册中则都是精品。 但如果你想看小册,就需要贿赂勋武堂的主官才行,不然别说小册看不到,很可能大册上想换的宝物也“没货”,让你有功勋也花不出去! 一直听说勋武堂中有不少好东西,程境凌就等着盖亚军案结案,下发功勋后去看看呢。有古今来在背后撑腰,他到不怕见不到好宝物,只怕功勋不够! 第八十章 噬灵体 穿着崭新的铁衣缉差差服,程境凌昂首挺胸,神采奕奕地回到了缉武院银七队。 此时银七队内的布衣缉卫们,该出去巡街的巡街,该休息的回家休息。而铁衣缉差们即便不去巡街,也大多有自己的事做,所以院内空无一人。 程境凌走到铁一队办公房门口,推开门后,不禁一愣。 只见此时房间里,银衣缉事李金生正站着,满脸赔笑,而在李金生面前的,是一名身材肥胖臃肿至极,宛如座肉山般的高大女人,正坐在程境凌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本来程境凌坐着十分宽大舒适的椅子,肥胖女人却只是能勉强坐下,整张椅子都淹没在海浪般的肥肉中,被遮住看不见了。 察觉到门开了,肥胖女人双眼骤然睁开,明亮锐利的目光直射向程境凌。 程境凌身形一僵,站在门口没敢继续往里进,先是拱手对李金生打了声招呼:“李缉事!” 接着不待李金生介绍,通过李金生的态度和女人的体型特征,程境凌便已经猜到了肥胖女人的身份,直接躬身拜见道:“卑职银七铁一队铁衣缉差程境凌,见过李缉捕!” 李兰香,拒马城缉武卫中两位金衣缉捕之一,凝丹境武道大师,人送外号破军人魔李二娘,在江湖上还有个诨号为“胖夜叉”。 其面貌丑陋,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皮肤黝黑粗糙,头发散乱地系在脑后,身着粗布麻衣,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的年纪,但其实已经有六十多岁了。八年前的古今来,就是李兰香手下银一队的银衣缉事! “嗯,进来。”李兰香招了招手,神态慵懒地道:“听说咱们缉武卫里出了位天骄潜龙,私奴出身,不过十五岁的年纪,修为便已经突破至炼血境,未来可期啊!所以本官特意前来瞧瞧,不必拘谨,坐!” 李兰香手指向桌案对面的椅子,示意程境凌坐下。 “李缉捕您过奖了!” 程境凌拱手谦虚一句,走进屋,先是有些尴尬地看了李金生一眼,觉得上级在旁边站着,自己坐下似乎有些没规矩。但李兰香的话他又不敢不听,甚至都不敢多说话,最后只能坐了下去。 李金生脸上则是一直挂着温和笑容,并没有因为李兰香的区别对待有任何变化,也不吭声,只对程境凌笑着点了点头,同时隐晦地使了个眼神。 但程境凌却一头雾水,不明白什么意思。 李兰香则是看都不看李金生,将自己蒲扇般的大手放在桌案上,如铁棍般粗细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嗙嗙嗙”的沉重闷响。 “程境凌,原是城北刘家的私奴,被刘家赐名刘小猛。因为从小跟刘家的大小姐刘小雯关系极佳,所以得到了读书识字的机会。仅凭偷看刘府护院炼体打拳,便能无师自通炼体法门,正式踏入武道。之后前往缉武卫问武堂进行武试,被古今来赏识,收入缉武卫,摆脱刘家私奴身份,并在之后拜古今来为干爷爷。接着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修为便爆发式增长,锻体境达到神桥阶段。前天又以神桥斩断炼血境的盖亚军一臂,当天晚上便有所感悟晋升炼血境。”在手指与桌面有节奏的敲击声中,李兰香大致讲了一番程境凌的个人信息,最后又问了一句:“本官所述,可有错漏?” 程境凌心中咯噔一声,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摇头道:“没有。” 李兰香此次,显然是有备而来,对程境凌了解得很详细。了解到的,不只是表面上的信息,而是彻查过程境凌。 就比如古今来和程境凌两人的事,当天程境凌认古今来为干爷爷,问武堂中只有他们爷孙两人,之后当外人面,古今来从来都是说,收下了程境凌为干孙子。但李兰香刚才却说“拜古今来为干爷爷”,而不是说“被古今来收为干孙子”,由此就能看出来她知道,是程境凌主动认下的古今来。 详细调查了自己的情况,又特意来铁七队找自己,李兰香所为何事?有什么目地? 程境凌心思转动,暗自猜测着,内心深处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时,却见李兰香对着李金生摆了摆手,淡淡地道:“李缉事,你先出去,没你什么事了。” “是,李缉捕,那下官就告退了!” 李金生对着李兰香行了一礼,又深深地看了程境凌一眼,然后便转身出去了,还细心地不忘为两人关上了房门。 当房间只剩下李兰香和程境凌两人后,看着李兰香紧紧盯着自己,就仿佛是要将自己看穿一般的目光,程境凌心中不禁愈发地紧张了起来。 半晌后,李兰香才忽然出声道:“你有秘密!” 李兰香的语气不是猜测,不是疑问,而是斩铁截钉的确认陈述! 闻言,程境凌心下一沉,表面上却是抬手挠头,脸上露出了憨厚地傻笑道:“啊?秘密?我能有什么秘密?李缉捕我没明白,你是指什么?” 见此,李兰香也笑了,自程境凌进屋后第一次笑了。满脸横肉的丑陋面庞露出笑容后,不仅没有显得温和亲切一点,反而愈发地狰狞可怖了。 “你果然有秘密!”李兰香的语气愈发自信了,笑道:“你的反应不对,太刻意,太做作了。” 程境凌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没有接话。 不同于程境凌的紧张,李兰香的姿态依然是闲适轻松,缓缓地道:“程境凌,你以为我在诈你吗?不,这是我经过详细调查后,缜密分析出来的结果。你修为进境如此之快,对外的解释是以前当私奴,营养跟不上,所以身体一直处于亏空的状态。现在营养给跟上了,身体才会如干涸的海绵吸收了水分一般,气血暴增,导致修为进境飞速提升。 嗯…你这个理由倒也算站得住脚,但我在调查后却发现,你很少购买大补之物,每日所食不过寻常饭菜罢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化作了养分,供给你飞速增长的气血,让你突破境界的呢?换句话说,你这块干涸的海绵,吸收的水分到底是什么呢?于是我加派人手,深入调查,才终于得到了答案。 在参加武试之前,你曾前去珍宝阁购买过一批草药,第二天就武道入门了。认古今来为干爷爷后,古今来曾给过你三十金钱。后在巡街时,天阙酒楼的罗兴义也曾孝敬过你六十金钱。但奇怪的是,你没有购买任何宝药和补品,而是拿着钱去万象楼,挑挑选选后,买了三根白芨?自那之后,没几天你就突破了炼血境…” 早就听说缉武卫内有暗卫、暗桩和暗线,专门为缉武卫传递信息,搜寻情报,无孔不入。但程境凌没有想到,其情报能力竟然强大到了这般地步,连自己入职缉武卫以前的事也能查出来! 随着李兰香的娓娓讲述,内容详细几乎没有任何错漏,程境凌低下了头,看不清脸色,但额间已经有汗水沁出。 见此,李兰香不禁笑得更肆意了几分,继续道:“不过你也不用紧张,秘密嘛,每个人都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噬灵体?” “噬灵体?”程境凌猛地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李兰香。 李兰香解释道:“噬灵体是一种独特的修行体质,拥有噬灵体的人,小时候只是消化好、容易饿、吃不饱,长大后这种情况就会变得愈发严重,必须要经常进食天材地宝,才能抑制住体内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饥饿感。 普通人直接服用天材地宝、珍奇草药,对其中营养的吸收十不足一,大半都会给浪费掉。必须通过药性搭配,炼制成宝药,才能增加吸收效率,但也很难达到五成,大部分都会浪费掉。而噬灵体,直接服用天材地宝,就可以达到至少五成以上的营养吸收率,甚至更高。服用宝药,吸收率反而会降低。 我想你就是从小发现了自己的这个特点,但却不知道自己这是难得一见的噬灵体,以为是自身有什么怪异,所以才秘而不宣,当成了自己的隐秘?” “啊?” 听完有关噬灵体的信息,程境凌直接傻掉了,表情都呆滞起来。 对于他这种表现,李兰香以为是自己猜中了,脸上表情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得意欢喜起来。 “对对对,确实如李缉捕所言,我的情况简直就跟李缉捕说的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李缉捕今天告知,卑职还被蒙在鼓里,不知噬灵体为何物,日日担惊受怕呢!”程境凌深深一揖,心悦诚服地感谢道。 见程境凌承认了,李兰香扑腾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大身躯几近九尺,身材宽阔顶寻常两三个壮汉,站在那就如一座小山般给人以极致的压迫感。 快步走到程境凌身边,小象般粗壮的腿踏在地上,甚至让程境凌感觉地都在颤抖,李兰香把手搭在程境凌肩膀处,宽阔的大手比程境凌脑袋还大一圈,将他的肩膀全部包住。以李兰香的修为,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将程境凌半边身子都捏碎! 程境凌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只听旁边李兰香说了句“放松”,然后便感觉到有一股血气能量,由李兰香手中涌进自己体内,顺着浑身筋骨脉络游走一圈后,又转回到李兰香身体里。 李兰香这是在以自己凝丹境的血灵之气,探查程境凌的身体情况。 其实,李兰香的这种做法,属于深度窥探个人隐私,在此世界是极度冒犯的行为。 但谁让程境凌人微言轻,地位没李兰香高,实力也不如人家强呢。所以只能默默忍受着,不敢吭声。 收回自己的血灵之气后,李兰香神情振奋地道:“好!好!好!你没服用过任何补药,体内气血就能如此浑厚,身体未见任何亏损的迹象,显然是常有充足的能量补充周身损耗,真的是噬灵体!而且体内血气竟然没有掺杂天地能量…噬灵体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神奇,竟然可以不必打通神桥,仅凭从天材地宝中摄取的能量补充气血,便能化气血为血气,突破到炼血境!刚刚突破,血气便如此纯粹,已经不比三次炼血的武者差了!” 对此,程境凌心惊胆战! 没想到连自己没有打通神桥,走本世界的修炼体系一事,都被李兰香看出来了! 还常有充盈的能量补充周身损耗,那不是因为时空缝隙吗! 幸好她自己会脑补,给出了合适的理由,不然程境凌今天恐怕真要说不清了! 唯一让程境凌松了口气的,就是李兰香没看出来他最大的秘密:诸天代练登录器! 死死盯着程境凌,李兰香是越看越满意,本来就是血盆大口,此时甚至已经快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程境凌甚至怀疑,李兰香若是把嘴巴张到最大,能一口将自己的脑袋都吞进去! 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李兰香忽然问道:“境凌,你可愿拜我为师?” “这……” 程境凌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对于这个问题,程境凌心中其实已有预料。只是要不要答应,却让他很为难。 说实话,李兰香这个后台很硬,比古今来要硬得多。 缉武卫的金衣缉捕要求是必须有洗髓境修为,袁旭林就是洗髓境,而李兰香却是凝丹境,跟玉衣缉查王龙同等境界。 在拒马城缉武卫,李兰香的职级虽然比王龙低,但王龙却要给她面子。 不仅仅因为李兰香跟他修为相同,还因为李兰香有后台! 李兰香的哥哥名字叫李镜光,乃是拒马城外北戎军的统帅、帝国镇北大将军、见神境武道大宗师!江湖上人送外号铁血人屠,诨号“胖修罗”! 八年前,如果不是为了避嫌故意退让,升任玉衣缉查的本应该是李兰香,而不是王龙! 这样的背景,如果能拜李兰香为师,程境凌在北境才算是真的能横着走了,身份地位比王蛇和马连喜也丝毫不低! 但程境凌却犹豫了,有些不愿意…不是他故作矜持,而是因为今天在李兰香面前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多,被看破的秘密也太多了。 虽然李兰香现在有所误会,全都自行脑部上了。但若真的拜师,以后经常相处,难保李兰香看不出别的问题来! 所以程境凌十分纠结,是选择一步登天,还是谨慎行事? 第八十一章 拜师 程境凌觉得,拥有代练登录器的自己,早晚可以走到世界之巅。有无李兰香的帮助,也不过是快一点或慢一点的区别罢了,不值得为此冒险。 他有心想要拒绝,但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以李兰香的身份收他为徒,在外人看来,对他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若是拒绝了,岂不显得他心里有鬼吗? 种种思绪在程境凌脑海中迅速转过,只不过是一瞬,还未等他做出抉择,便听李兰香又道:“我师承烂陀寺的济癫大师,修行的乃是烂陀寺三册至高功法中的弥勒未来经,位列一品真功!弥勒未来经中的伴生武技大腹吞天真法,可以增强武者的消化能力,加快吸收吞服进体内的宝药能量,效果就相当于弱化版的噬灵体。而副作用就是,大腹吞天真法未圆满前,虽然可以收揽体内能量,但无法完全地吸收利用,逸散的能量会不受控制地流窜进周身血肉,让身躯如同充气一般飞速暴涨,就如我这般。 但你不必有这个担心,因为噬灵体与大腹吞天真法乃是绝配,只需入门,大腹吞天功便可大幅提升噬灵体的吸收速度,绝对不会出现有能量逸散的情况。而噬灵体若是将大腹吞天功修炼至圆满,据说天下无物不可吞,无论是灵丹妙药还是天材地宝,乃至金属矿石,甚至是生灵血肉,皆可化作自身养料! 换句话说,弥勒未来经本就是为噬灵体创造的专属功法,我与家兄都不过是强行修炼此法的普通人罢了。据说,在噬灵体手上,弥勒未来经便不只是一品功法了,而是无上功法,未来有希望突破虚空境极限,达到无上之境!所以,境凌,弥勒未来经就是最适合你的功法。除非你愿意剃度,上烂陀山拜入烂陀寺,否则我与家兄就是你最好的师傅!” 烂陀寺,与五龙观和西海沧澜阁齐名,乃是如今江湖上的三大顶尖门派。 在当年缉武卫初任指挥使吕文仙率军马踏江湖时,这三家门派早早地便归顺了朝廷,还敞开门派秘技让缉武卫派人前来修炼。缉武卫乃至整个朝廷中,有不少如李兰香和李镜光这般的人物,跟三大派有师徒情分。 所以当年江湖动乱,三派的实力基本上没有什么损耗削弱,再加上与朝廷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三派在江湖上坐稳了顶尖的地位。 听完李兰香平静而又坚定地陈述后,程境凌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选择什么? 以李兰香势在必得的态度,根本就没准备让他选择! 今天如果程境凌直接答应了还好,若是不答应,李兰香虽未必会囚禁折磨他,但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至于到底会对他用什么手段,程境凌不想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决定同意了。 于是,程境凌干脆利落的跪倒在地,“嘭嘭嘭”连磕了三个响头,恭敬地道:“徒儿拜见师父!” “好!好好!”李兰香抚掌大笑道:“乖徒儿,快起来!” 这时,办公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程境凌扭过头看去,原来是古今来和袁旭林携手前来了。 见到房间中程境凌跪倒在李兰香面前的场景,两人哪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袁旭林脸色瞬间便难看了起来,古今来则是面色平静,甚至隐约中还有丝丝喜意一闪而过。 “李缉捕,你在这干什么?”袁旭林沉声问道。 “老袁,老古,你们来了啊?”李兰香露出一丝笑容,泰然自若地道:“本官听说,咱们缉武卫里出了位天骄,所以就特意来看看。一见之下,果然天资纵横,确实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骄啊!这不便将境凌收为了弟子,刚刚拜完师,你们就来了。哈哈哈,正好,也算是先给我们师徒俩做个见证!对了,老古你还是境凌的干爷爷呢,待过两日拜师宴的时候,你与我一同坐在上首!” 听李兰香说程境凌已经拜她为师,袁旭林脸上不禁闪过一抹懊恼追悔之色。 刚刚李金生刚被李兰香放走,便连忙去跟袁旭林报信了。 得知李兰香竟然特意来寻程境凌,袁旭林大惊,连忙就要往银七队赶,想要将程境凌从李兰香手上“救”下来。但独自一人面对李兰香,他又有点打怵,便只能先去问武堂拉上古今来,再一同前来银七队。 但不知道为何,古今来的一双跛脚今天就特别不利索,被袁旭林拉着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被李兰香得手了。 如果程境凌还未拜师,有袁旭林和古今来阻止,即便是李兰香也无法动强。但既然已经拜师,以李兰香的脾气,那肯定是谁说话都不好使了。 看着李兰香,袁旭林十分不满地道:“李缉捕,有什么事,你不妨光明正大地说。偷摸上我们银七队来抢人,这样不合适?” “抢人?”李兰香冷笑道:“什么叫抢人?境凌没有师傅,我收他为徒,怎么就叫抢人了?怎么不光明正大了?难不成你手下从大到小谁拜什么师傅,谁认什么干爹干爷,家长里短的,都要跟你通报一声?难道必须什么事都当你面做,才算光明正大?我呸!你操心不操心啊?” “你,你…”见李兰香对自己如此不客气,还是当着小辈的面,袁旭林鼻子都快要被气歪了。 李兰香继续不屑地撇嘴道:“再说了,就算我不收境凌为徒,你以为就轮得上你了?老袁,你可别误人子弟了!若境凌真拜你为师,那才算废了!连境凌的特殊体质都看不出来,只以为他是天资高,悟性好,还想教导他呢?你怎么教?你能教他啥?我刚刚确认过了,境凌乃是天生噬灵体,最适合修炼弥勒未来经,继承我的衣钵!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他的老师!也不怕告诉你们,境凌这个弟子,我收定了,谁都拦不住我,我说的!” “什么?噬灵体?真的?”古今来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程境凌。 噬灵体这个特殊体质,放在几十年前平平无奇。是烂陀寺成为江湖上三大顶尖门派之一,李家兄妹又横空出世,弥勒未来经之名传遍天下后,才被世人们所知的。 李兰香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之情,昂着头朗声笑道:“当然是真的!噬灵体百年难得一遇,偏偏在拒马城,偏偏入了咱们缉武卫被我遇到,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予我李二娘的礼物!幸好我收到了消息,若境凌真被某些有眼无珠的庸才收下教导,那简直是浪费了他的天赋!” 在袁旭林还是银衣缉事的时候,李兰香便已经是金衣缉捕了,修为更高出袁旭林一层,乃是凝丹境武道大师,背后还有李镜光这位镇北大将军当后台。袁旭林虽然与她同为金衣缉捕,但无论是资历,还是修为,或是背景,都远远比不上李兰香,地位上更是千差万别! 所以即便现在被李兰香指桑骂槐,袁旭林也不敢吭声,只能脸色难看地站在旁边。 古今来此时则是顾不上那么多了,脸上的喜意丝毫不比李兰香少,拉住程境凌的胳膊,古今来感慨道:“之前武测时,我只以为境凌是天生神力,有些修炼天赋。之后又发觉他不只是有些修炼天赋,而是天赋和悟性绝佳,乃是一个武道奇才。现在才知道,他原来竟然是噬灵体…” “什么天生神力,要不怎么说你们有眼无珠呢!”李兰香摆手摇头道:“我刚刚用血灵之气给境凌探查过了,他的筋骨血脉并无异于常人之处,根本不是天生神力!之所以力气比同阶武者要大,应当是噬灵体吸收营养能量的同时,潜移默化地强化了他的身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古今来被骂了也不生气,而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脸上的欣喜更甚了,感慨道:“确实是我有眼无珠了,差点耽误了境凌的未来,还多亏李缉捕的慧眼如炬啊!让境凌拜你为师,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听古今来如此说,袁旭林的脸色更难看了。 而程境凌表面上笑嘻嘻的,一副中了大奖般的惊喜模样,心中其实也有些丧气和无奈。 本以为袁旭林和古今来两人到了,能“解救”自己,将拜师的事搞砸。可没想到袁旭林这么没用,而古今来更好,直接“投敌”了! 看现在古今来与李兰香一副相谈甚欢的场面,程境凌甚至怀疑,这李兰香很有可能就是他招过来的… 最后还是袁旭林忍不住了,抬手点了点李兰香,在李兰香将目光看向他后,又立马调转矛头指向古今来,愤然道:“好啊,老古,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根本就没考虑过让境凌拜我为师,从头到尾就没瞧得上我!哼,你们一个干爷爷一个师父的,就我一个外人是?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亲近了,告辞!” 说罢,袁旭林一甩衣袖,强硬地挣开古今来的拉扯,怒气冲冲的走了。 “哎!哎?老袁!老袁?”古今来呼唤了两声,一直追到门口,见袁旭林没有回头的意思,才悻悻地回来了。 “不必管它!”李兰香则是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道:“走便走了,他说得也对,现在这里就他一个外人,留在这干嘛?明天!老古,明天我准备就举办拜师宴,你看怎么样?” “会不会有些太匆忙了?”古今来皱起眉头,犹豫着劝说道:“最快也要今天中午才能将请柬发出去,明天就请人来,不太好?” 李兰香无所谓地道:“有什么不好的?我李二娘收徒,请他们来,那是给他们面子!再说了,又不是早就定下来的事,头一天才给他们发请柬。我今天刚刚收徒,立马就给他们发请柬,还不算有诚意?我看谁敢多说什么?” “呵呵,李缉捕说得也有道理。”古今来只能苦笑一声同意道。 以古今来跟李兰香相处几十年的了解,当李兰香提出一件事,那就是定了,只需别人执行,而不是要跟人商量。所以古今来即便仍是觉得不妥,但也没有再废话。 这时,一直未吭声的程境凌忽然开口反对道:“师父,爷爷,不行啊!明天我还要前去靠山城,执行收粮任务呢。不如等我回来?也让师父和爷爷多点准备时间,不必如此匆忙。” “小事小事,徒儿,收粮你就不必去了。赶明儿为师直接将你调到铁一队去,就不用留在这破铁七队了,省的袁旭林那个老瘪犊子给你穿小鞋!”李兰香随口道。 对此,古今来只能哭笑不得的为老友说了句公道话:“老袁他不至于。” “管他至不至于,我徒弟,肯定要在我手下,由我护着!”李兰香理所应当地道。 “这…”程境凌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皱起眉头道:“师父,我刚入职缉武卫没几天,才跟队内几人混熟了,就升职铁衣缉差,接手银七铁一队了。今天刚与队员们认识,还特意从原来队伍调来个与我关系不错的人来我小队,结果现在又要换队伍…是不是太过折腾了?师父,我想再在银七队干一段时间,还不想调走。反正缉武卫内左右不过这么大点地方,徒儿又何必一定要在师父手下任职呢,还会惹人闲话。” 本来听程境凌的前半句话,李兰香还要反驳。但当程境凌后半句话说出后,李兰香与古今来对视一眼,又沉默下来。 李兰香和古今来都以为,程境凌是怕自己拜师的事传出去后,别人只以为他有个厉害师父,而忽略了他自己的努力和优秀,所以才不想过早地被李兰香庇护,想要避嫌。 对于这个心理,两人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少年的自尊心总是有这样敏感。 而对于程境凌转不转到自己手下,李兰香其实本来也不是太坚持,此时顾虑到爱徒的心情,便也没再继续坚持,而是点头同意道:“那好,既然境凌你想,那便按照你的意思来。等你从靠山城回来,再举行拜师宴!正好,此去靠山城,路过北戎军时,将我的书信带给你师伯,也算是让你们俩认识一番!” 见李兰香同意,程境凌心中才算松了口气。 今早,程境凌还想着以后找个什么理由,调去前四个银字队呢,毕竟查案追捕可比巡街跑腿上档次多了! 但此时拜了李兰香为师,程境凌却只想离她远一点! 若是调到李兰香手下,李兰香随便找个借口便能免了他的任务。到时候天天监督指导他修炼,两人经常待在一起,那岂不是早晚要被看出问题来!? 第八十二章 弥勒未来经 又嘱咐程境凌两句后,古今来便一脸笑意地离开了,房间内又只剩下了李兰香和程境凌两人。 铁一队的办公房本就比较矮小,占地面积不大,而不大的空间内还摆有五套桌椅和柜子,格局极为紧凑。 平常程境凌等人在里面时还好,虽然活动空间不太大,但来往出入还算自如。可李兰香身躯肥胖壮硕,就跟个小巨人似的,站起来似乎踮踮脚尖就能碰到屋顶,待着十分别扭。 不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身体,李兰香眉头微皱,有些烦闷地道:“走,徒儿,去为师的缉捕院!既然你执意想要待在银七队,为师就不拦着你了。今天先将弥勒未来经教给你,你这几天在外面出任务时,先好好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有所领悟!” “是。” 程境凌应了一声,跟随在李兰香身后走出铁一队办公房。 房门外,李金生正恭敬地守在门口,见到李兰香弯腰从里面钻出来,脸上立刻堆积起了笑容,轻声唤道:“李缉捕,您走了?” 就如同从头到尾一直都在为两人守门,从未离开过,袁旭林也不是他通风报信叫来的一般。 李兰香冷冷地斜了李金生一眼,没有说话,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程境凌则是客气地与李金生打了声招呼后,才跟上去。 作为一城缉武卫里的掌权人物,金衣缉捕的缉捕房,并未像缉事房一般在缉武院中,而是在距离缉武院不远的地方,单独有一座缉捕院。 偌大的院内有杂役书吏来来往往地忙活着,当李兰香带着程境凌进来后,所有人看见李兰香都是恭敬行礼,主动打着招呼。 李兰香随意回应着,穿过前院和中房,才来到后院缉捕房。 说是缉捕房,但其实也是一座独立小院子。院内有假山凉亭,甚至还有一片人工湖,湖上种植着荷花莲藕,湖内游荡着漂亮的各种鱼类。 李兰香抬手指向院内的几个房间,随意地介绍道:“那个是为师的办公房,那个是会客厅,那个是膳房,那个房间里面有床,是为师平时小憩休息用的卧房。等着以后,你中午可以上为师这里吃饭,累了就在卧房休息。咱们师徒俩,以后就是一家人,为师也没什么规矩,你行事随意一点即可,不必拘谨!” “知道了,师父!” 一边介绍着,李兰香一边将程境凌带到院内的练武场上,然后便开始传授起了弥勒未来经。 程境凌初入武道的狸虎百八式是叨哥给他代练入门的,之后古今来传他的大摔碑手和解熊刀,也只是给了他功法秘籍,让他自行修炼,并未亲身指导。 算起来,这还是程境凌第一次被人手把手教着修炼。有什么不标准的地方,不必程境凌自己察觉,便会被李兰香指正。一些难以用言语准确讲述的细微之处,也由李兰香亲自下场示范。 好在程境凌虽然资质悟性没有旁人以为的那么天赋异禀,但好歹也有修炼圆满了两门武技,大成数门武技的经验,学习速度很快。一上午,便将弥勒未来经的修炼姿势,和大腹吞天真法的气血运行线路,全部给记住了。 之后,李兰香便开始一字一句地,为程境凌讲解起了弥勒未来经和大腹吞天真法的修行要领。可谓是字字珠玑,往往随意一句话,便能让人恍然大悟,醍醐灌顶! 而程境凌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有人会说,一名好的师父,是一个武道高手成功的开始,因为师父真的太重要了! 仅仅一个上午深入浅出的解析,便让程境凌对弥勒未来经有了深足的领悟。若真的现在开始修炼弥勒未来经,程境凌有信心顶多使用一次时空缝隙,便可让大腹吞天真法入门! 别小瞧只是入门,要知道,这可不是他以往修炼的玄级、黄级功法,而是此世界一品,换算成诸天万界的功法等阶,就是地级上品! 说实话,程境凌很眼馋! 即便武技功法在诸天万界并不值钱,但若想习得一门地级上品功法,也需要两百代币左右!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可谓是天价了! 但程境凌不能修炼,因为弥勒未来经走的,也是此世界的修炼体系,需要打破神桥,吸纳天地灵气,污染自身血气肉体。 像古今来给程境凌的大摔碑手,虽然功法他不修炼,但功法的伴生武技是可以修炼的,只是没有功法加持,修炼的速度慢了点。 而弥勒未来经与大摔碑手截然不同,如果不修炼弥勒未来经,那就连大腹吞天真法也无法修炼。因为大腹吞天真法不属于武技,而是属于一种秘法,需要搭配弥勒未来经的修炼动作,再催动体内血气才能习练精深。 程境凌还是更加相信诸天万界的武道体系,所以,即便此时是一本地级上品功法摆在面前,程境凌也没想过转修本世界武道体系。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他不是真的噬灵体,一旦开始修炼弥勒未来经和大腹吞天真功,身躯便会迅速膨胀,变成如李兰香一般。而程境凌有点无法接受,修炼弥勒未来经后,这如同怪物般夸张的体型! 这时,一行婢女忽然拎着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练武场上的李兰香后,屈身行了一礼,禀报道:“李大人,午膳已经做好了,请问您现在食用吗?” “嗯。”李兰香摆了摆手,示意侍女们进去,接着对程境凌道:“好了,徒儿,先去吃饭,下午再练。” “好!” 程境凌跟随李兰香来到膳房,只见无论房门还是屋内空间,都要比一般房间高宽出不少。 在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大圆桌,此时桌面上已经被侍女们摆满了美味佳肴,荤的素的、热的凉的、干的稀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天上飞的应有尽有!程境凌快速查了一遍,竟然足足有二十道菜! 如此丰盛的宴席,程境凌别说吃过看过,就连想都没敢想过! 这是师父为了招待自己,特地准备的?程境凌先是有些疑惑,又马上反应过来:不对,自己一直跟在师父身边,没见她交代下人准备饭菜,也就是说这是师父日常的伙食? 李兰香面色如常地坐到主位上,接着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对程境凌邀请道:“来,坐!” 椅子也是加长加大版的,让李兰香能够正好坐下,但对于程境凌来说,就像是一张小床似的。 程境凌听话地坐了过去,李兰香问道:“怎么样?有可口的菜吗?没有的话,想吃什么就通知厨房,让他们现给你做!” “有有有!我不挑食的,师父。”程境凌连忙道。 “怎么样?想喝点酒吗?为师平常不喝酒,所以下人们就没有上酒。不过你若是想喝点,那为师这倒还有几坛好酒。”李兰香又问道。 能被李兰香称之为好酒的,估计是真的不一般。 程境凌摇头道:“不用了,师父,我不是贪杯之人,不愿意喝酒。” “嗯,不贪杯是好事。”李兰香点了点头,赞扬道。 接着在李兰香的招呼下,两人开始了大快朵颐。 李兰香吃饭简直就像是绞肉机一般,大半只鸡拎起来直接放进嘴里,连骨头都不吐,嚼嚼就咽肚了。鱼也是,一整条鱼捏着鱼尾,全部放进嘴里,再往外一扯,便只剩下一根鱼脊,剩下的鱼肉连着鱼头,都被其随便咀嚼两口后吞进腹中了。 这就是大腹吞天真法的威力吗?程境凌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说句玩笑话,他都怕李兰香吃上头了,连自己也一口吞了! 似乎是看出了程境凌的惊讶,李兰香解释道:“放心,为师这纯粹是自己贪吃,跟修炼弥勒未来经没关系。到为师这种境界,从饭菜中能够摄取的营养,已经微乎其微了,除非是什么奇珍异兽、天材地宝做成的药膳。为师这辈子,没什么别的追求,就好一个吃!不然当年也不会听说修炼弥勒未来经后能吃遍天下,便毫不犹豫选择了这门功法,呵呵。对了,徒儿,听说你手艺不错?” “嗯,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不过爷爷、袁缉捕、蛇哥他们吃完后,都觉得还不错,等着以后我可以为师父做饭,让师父品鉴一番我的手艺。” “哈哈哈,我的嘴可刁,不像他们一般好糊弄!想当年,我在天京城中,可是有幸尝到过厨神公羊焘的手艺,惊为天人!至今都难以忘怀啊…对了,你跟王蛇的关系挺好是?那小子,心思有些重,但还算可交。不过他身边的朋友,没一个好人,你离他们远点,可别被带坏了!” “嗯,蛇哥带我跟他的朋友们吃过一顿饭,有马连喜、郭志南,韩峰…最后带青萝回家时,我在巷子里发现了那个段小玥的尸体,是被郭志南折磨死的。” “哼,他们那几个纨绔子弟里,就属马连喜最为嚣张跋扈,但要说最恶毒变态的,还是那个郭志南。如果他爹不是郭春胜,而他又是郭春胜的独子,恐怕早就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了!他们这些米虫怎么样我懒得管,但下次若是再惹到你头上,尽管揍他们!记住了,徒儿,在玉兰州,还没有你师父得罪不起的人!” “嗯,谢谢师父!” “谢什么?不必如此多礼!为师我父母早亡,是被兄长拉扯大的,一辈子无夫无子,孤家寡人。你是为师收的第一个徒弟,也是唯一一个,那就跟为师自己的儿子没什么两样…娘的,古今来是你干爷爷,我是你师父,那我岂不是平白比他矮上一辈?我说刚才在银七队,古今来怎么笑得那么不怀好意。他肯定是想到这点了,在心底里取笑我呢!” “……”程境凌没敢接话。 “不管了,他若是敢当我面提这事,看我怎么收拾他!” 李兰香这里显然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着。 从李兰香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她是个很护犊子的人,让程境凌心中暖暖的。 虽然认下这个师父,与其相处,总让程境凌有一种随时会被看穿的紧张感。但不得不承认,有这么一座大靠山,安全感也是爆棚的! 换句话说,以前的程境凌遇到事,还需要调查一下对方什么来历,多深的背景,考虑一下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而拜师后的程境凌,已经可以在拒马城横着走了!只要他不想,便不需要再去看任何人的脸色! 一桌满满当当二十个菜,都是大盘装的硬菜,可不到两刻钟的工夫便被二人扫荡一空,这还是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吃的结果。当然,其中九成都是李兰香一个人吃掉的。 见两人吃完,一直候在外面的侍女们又进屋将空盘撤下,擦干净桌子后,沏了壶茶水放在桌上。 “哦!对了!” 刚喝下一杯茶水,李兰香就似乎想到了什么,让程境凌在此等待片刻,便离开了膳房。 待一会李兰香再回来时,手里拿着封信放在程境凌面前,嘱咐道:“明日你去靠山城,距离靠山城二十里外,便是北戎军驻扎之地。你前去军营,找你师伯李镜光,将为师的这封信交给他。” 程境凌拿起信件,只见信封正面写有“吾兄李镜光亲启”的字样,背面信口却并没有被火漆封住,信上应该也不是什么机密内容。 收好信件,程境凌点了点头,郑重地道:“放心,师父,徒儿一定将信亲手交给师伯。” 交代完信的事后,李兰香靠倒在椅子上,慢慢品着香茗休息。 师徒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没几句话,便又说到了程境凌修炼的事上去。 李兰香道:“境凌,你凭借噬灵体,没有打通神桥,仅靠自身气血便能凝聚血气踏入炼血境,这是件好事!以自身气血凝聚的血气最为纯粹,对接下来洗髓境的修炼好处巨大!你就先不要急着打通神桥了,等着你将大腹吞天真功练成了以后,我会搜寻天材地宝供你吞噬。你待洗髓境圆满,再打通神桥,接引天地灵气入体,到时候凭借精纯血气洗练,脱胎换骨的身体,至少会凝结出一品血丹,前途无量!” 第八十三章 虚空仙灵 听李兰香说起自己未打通神桥便突破到炼血境一事,程境凌心神微动,脸上却是装作不好意思地道:“明明未打通神桥,体内气血便凝聚成了血气。我还以为是我修炼出问题了呢,一直不敢跟别人说。” “以后若修行上有什么问题,要及时跟为师说,不然若是酿成大错,可就悔之晚矣了。”先是教训了程境凌一句,接着李兰香又笑着道:“你这也算是错打错着,误打误撞地做了件对的事。一些名门大派的嫡系传人,便会如你一般,不打通神桥,仅凭自身气血凝聚成纯粹血气,突破到炼血境。但他们可不像你有噬灵体,需要投入巨大的资源和时间,根本不是寻常小门小户能够承受的。” 大派传人同样会不打通神桥,只靠自身气血突破炼血境?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其他修行者也发现了修炼的问题?程境凌心中怀疑着。 然后便听李兰香继续道:“炼血境三次炼血,为的就是要将血气凝聚精纯。而洗髓境,则是以精纯血气洗练身体,让身体脱胎换骨,当然是血气越精纯越好。许多年前,不知是哪位前辈,无意间发现了不打通神桥,仅凭武者体内气血,也能凝聚成血气,而且凝聚出来的血气极为精纯,被武者们称之为纯粹血气!若以纯粹血气洗练身体,效果将远强于寻常血气,至少会凝聚出一品血丹!一品血丹,乃是未来踏入武仙境的门槛!你师伯,就是当年操之过急,没有好好凝练血气,洗练身体,只凝聚出二品血丹,导致现在卡在见神境巅峰,迟迟无法突破至法相境武仙,追悔万分,引为生平憾事!” 此世界锻体境、炼血境、洗髓境之后,便是凝丹境武道大师、破罡境武道宗师、见神境武道大宗师了。而见神境之后,名为法相境,世间罕有,被尊称为武道仙人,传说有移山填海之能,甚至可以人力与天地之力抗衡! 程境凌脸色恍然,接着又试探道:“师父,既然不吸收天地灵气,自身气血凝聚的纯粹血气这么强,那为何还要打通神桥呢?一直不打通神桥,就凭自身纯粹血气凝聚成的血丹,会不会更强?” 听到这个“幼稚”的问题,李兰香笑了,摇头解释道:“徒儿,洗髓境想突破凝丹境,只凭自身血气,是绝对无法成功的。无论你的血气再纯粹、再凝聚,也无法凝聚成血丹。必须要与天地灵气相融合,血灵交融,方能化作血丹,突破至凝丹境。” “哦,原来如此!”程境凌装作恍然道。 诸天万界的武者,三阶突破到四阶,也需要将自身血气凝聚成血丹。他们同样无法仅凭自身血气便凝聚血丹,同样需要掺杂天地能量。但不同的是,他们万万不会打通体内神桥,吸收天地能量,以血气驳杂为代价凝聚血丹,而是会以秘法夺取某样天地能量聚集形成的精粹灵瑰,化天地之灵为己用。 精粹灵瑰,乃是天地能量聚集而形成的某种能量体,有很多表现形态,比如煞气、阴气、草木之精、宝物灵粹、异种瑰怪,等等。 说到底,同样都是纳天地能量为己用。不同的是,本世界武者是放开自身,任由天地能量侵袭,相当于被此方天地“同化”了。 而诸天万界武者却是将天地能量掠夺进体内,“抢”天地之灵化为己用,走的仍是掌控自身之道。 用程境凌曾经去过的某个世界的企业举例: 诸天万界武者就相当于个人控股的未上市公司,什么都由自己说了算,别人的想法对公司的经营和发展影响不大。吸收精粹灵瑰就相当于为公司收购了某个盈利项目,最终掌权的还是自己,不会被项目掌控。 而本世界武者打开神桥吸收天地能量,就相当于个人公司上市了,虽然发展速度更快,大家纷纷购买你的股票,让你的“财富”迅速膨胀,但你对于公司的掌控力也是直线下降。公司经营需要受到外界多方掣肘,很有可能连你这位“创始人”一不小心都会被踢出局。 程境凌猜测,应当是此世界的武者未找到吸纳天地精粹灵瑰的办法,所以才不得已打破体内神桥,吸收天地能量以求突破。 这时,只听李兰香又道:“而且,如果不打通神桥,吸纳天地灵气,又如何在见神境时沟通虚空众仙,借取仙灵之力呢?更别说于法相境时,凝聚本命仙灵法相了。你的修为还低,底蕴浅薄,不知道也属正常,法相境之所以被称之为武道仙人,正是因为他可以凝聚仙人法相,借取仙灵之力御敌。种种手段,已经是超脱凡俗,凌驾于普通武者之上了!就说咱们修炼的弥勒未来经,见神境时,便可以沟通虚空中的弥勒未来佛祖,法相境时可以凝聚弥勒法相!弥勒未来佛祖乃是佛教过去、现在、未来三大祖佛之一,实力在仙灵之中也属顶尖,凝聚出的弥勒法相,远超同阶其它仙灵法相!” 什么?沟通虚空中存在的仙灵,借取仙人之力,凝聚仙人法相? 听着李兰香满含推崇和仰慕的话语,程境凌被彻底惊呆了! 他刚刚还以为此世界只是武道修炼体系扭曲,走错了路,却没想到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程境凌修炼的狸虎百八式,只是玄阶上品功法,最高只能修炼到诸天武道六阶,所以他也不知道相当于此世界法相境的诸天武道七阶是什么情况。但诸天武道六阶,肯定是没有沟通什么劳什子虚空仙灵的说法,而是锤炼自身神识,凝聚元神金丹! 看着呆愣的程境凌,李兰香笑了笑,她当年第一次听说此事时,也是与程境凌一样的表情。 端起茶杯,从容地喝了口茶水,李兰香感叹道:“你师伯当年因为某些困境,只能匆忙突破,所以仅仅丹成二品,恐怕这辈子都只能止步于见神境,无望法相境了。为师倒是丹成一品,但能否突破见神境,踏足法相境,也只是有两分把握而已,不敢说必成。倒是你,徒儿,纯粹血气,至少丹成一品,若资源充足,精细打磨,甚至有希望丹成仙品!仙品血丹,只要中途不夭折,基本上必成法相,踏足武仙之境!这回,你知道我探查你身体时,在得知你还未打通神桥后,为何如此开心激动了?” “是!徒儿定不辜负师父的期望!”程境凌弯腰拱手,恭敬地说道。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拣好话说,先稳住李兰香,以后的事以后再谈!反正他是绝对不会真的转修此界武道的! 接下来,在闲聊休息过后,李兰香继续为程境凌讲解起了弥勒未来经的修炼难点和容易差错之处,一下午的工夫很快便过去了。 当到了缉武卫快下值的时候,程境凌才辞别李兰香,回到缉武院银七队。 此时。已经有巡街的布衣缉卫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大家看到程境凌一身铁衣缉差打扮,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而是都恭恭敬敬地打招呼问“程缉差”好。程境凌升任铁衣缉差的事,应当是已经传遍银七队了。 程境凌一如往常的微笑着点头回应,接着回到铁一队办公房,待吴宽四人全部回来后,又嘱咐了一声明天早上前去靠山城,卯时七刻之前集合,所有人不得迟到延误后,便解散下值了。 程境凌坐鼓车回到了家,青萝见他回来后连忙迎了上来,为程境凌宽衣脱下差服,再换上准备好的居家服,柔声问道:“老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用餐吗?” “你先吃,我还不饿。”程境凌摇了摇头,回了一句后,便钻进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青萝站在院中,看着有些心神不定的程境凌,微微蹙起了眉头,但也没敢多问。只能去灶房将晚饭热进笼屉里,免得凉了,并从中扒出自己的食物,独自吃了起来。 门窗紧闭,房间内因为没有点亮灯烛,所以黑漆漆的一片。但如此情景,反倒是让程境凌略有些浮躁纷乱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程境凌躺倒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屋顶,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今天李兰香说过的话。 在程境凌第一次请叨哥前来代练的时候,叨哥就曾经通过他对此界武道的了解,猜测过此界武道修炼有问题。 但一直以来,程境凌都只以为不过是自己的世界武道修行走错了路。甚至他还曾经幻想过,等自己实力变强,站在世界之巅时,便出手将此世界的武道修行体系纠正过来,拉回正轨。 到时候,他没准还能混上个“武道祖师”之内的名头,流芳万世! 但今天李兰香的一席话,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世界武道修行出现偏差的原因,并不是那么简单! 打开代练登录器,点进代友圈,正好看到温柔叨叨的个人状态是在线,于是程境凌便点开了对话框,发送信息。 【好人小程:叨哥?在吗?】 等了一会,对面的消息才回复过来。 【温柔叨叨:在!怎么了?小程。】 【好人小程:叨哥,你上次不是说我世界的武道修炼有问题,还让我有什么新发现告诉你吗?我今天拜了个师父,凝丹境,相当于诸天万界的四阶武者,她跟我说,我们世界的武者之所以要主动打开神桥,接引天地能量入体,是为了能在见神境时沟通虚空仙灵,在法相境时,还能凝聚出虚空仙灵的法相!哦,对了,见神境就是武道六阶,法相境是武道七阶。】 这回,没再让程境凌等待,温柔叨叨的信息很快便回复过来了。 【温柔叨叨:沟通虚空仙灵?凝聚仙灵法相?仙?那不是修真侧对于十阶、十一阶、十二阶的圣三阶修行者,所独有的称呼吗?咱们武者,挖掘自身潜力,以肉身气血横渡修行苦海,怎么可能会求仙?斩仙还差不多!更别说什么沟通仙灵、凝聚仙灵法相了,那不相当卸了自家大门,还跑去贼窝到处宣扬自家在哪,等着强盗入室呢吗?咱们武者的六阶,是凝聚自身元神金丹,七阶时元神与肉体合一,修成丈六金身,什么仙灵法相…凝聚出仙灵的法相,那还算是自己的力量吗?】 【好人小程:是,我也奇怪,不过我层次太低,什么也不懂,更不敢多说。对了,今天我师父还教了我一门地级上品功法,名为弥勒未来经,据说六阶后可以沟通虚空中一个名为弥勒佛祖的仙灵,七阶更是可以凝聚弥勒法相!地级上品功法,在我们世界是一品,已经是最为顶尖的修行法门了!我师傅说,这门功法若是在一种名为噬灵体的特殊体质手上,甚至相当于无上功法!无上功法,可能就是诸天万界中的天级功法。】 【温柔叨叨:弥勒佛祖?大肚弥勒佛?佛教的未来祖佛?他乃诸天万界中有名有姓的圣阶强者,不知道是十一阶还是十二阶,但他怎么会在你们世界被传颂佛名?】 每一个世界,都只会存在一名诸天代练,行走于诸天万界。 所以尽管弥勒佛祖名声在外,但除了他所在的世界外,也只是被诸天万界的代练所熟知罢了,程境凌世界的其他人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号呢? 对此,程境凌也十分惊讶和不解。 【好人小程:什么?弥勒佛祖竟然是诸天万界的圣阶?我还以为是我的世界独有的仙灵…我也不知道我的世界怎么会有他的名号?还有他的功法?叨哥,要不我将弥勒未来经发给你,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温柔叨叨:也好,你发过来!我不一定能看出问题,不过我可以找一名七阶武者来帮你看看。其实十阶武者我也能找到,如果让她看,肯定能发现问题,但我不太信任她。对了,说到这我想起来!上一次我就奇怪,同为高武世界,你的世界层次甚至比我的世界还要高,但不知为什么,你的世界却无论修炼者还是功法,几乎全都在达到九阶层次后便没了,就像是前路被人硬生生斩断了一般!看来,就是这些所谓的虚空仙灵在作祟了!】 在诸天万界中,功法武技并不值钱,再加上自己世界的功法还有问题,所以程境凌也没有什么损失和心疼的感觉,利索地将弥勒未来经给叨哥发了过去。 过了好半天,叨哥才回信。 【温柔叨叨:我看了两遍,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还是咱们俩说的,那些武道修行体系的差错。这样,你等等,我将这门功法拿去给我身边的七阶武者看看,晚点再回复你!】 【好人小程:好!】 然后,叨哥的个人状态便变为了忙碌。 第八十四章 锁定气息 等了片刻,见叨哥的个人状态一直是忙碌,程境凌估摸着他一时半会应该是不能回信了,于是便点开时空缝隙,准备先开始修炼。 无论怎么样,自己的修为永远是第一位的。 如果拥有能够凌驾一切的力量,那不管世界背后隐藏着的是何种阴谋诡谲,程境凌都不必忧虑烦恼了。 【温馨提示:你现在的气息已经被锁定,无法进入时空缝隙!】 在程境凌选择进入时空缝隙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眼前时空转换,而是弹出了一条提示。 看着提示,程境凌不禁愣了,随即心中悚然一惊! 在几年前,刚得到代练登录器的时候,程境凌还是刘府的私奴,每日住着大通铺,很少有独处的时候。 当时,程境凌只能在同寝室人睡下的时候,再接苦力单进行代练,挣取微薄的代币。 但有的时候,身边人没睡着,程境凌想要开始代练,就会弹出:【温馨提示:你现在正处于被关注状态,无法进行代练登陆!】 后来经过多次试验,程境凌才总结出规律:在同一处无阻挡物的空间中,代练登录器在别人的视线内、或感知范围内时,是无法使用的。 最基本的,就是在人面前,当着人面肯定是不能用的。 然后同在一张床上睡觉,对方虽然闭眼睛了,但是没睡着,也不能用。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比如张三正在院子中干活,程境凌走进院子,张三不知道他进来了,那他站在张三背后,就可以使用代练登录器。 但如果程境凌跟张三打过招呼,张三知道他来了,那程境凌再站在张三背后时,即便张三感知不到他走没走,代练登录器都无法使用。 若院中有一处可以遮掩身形的障碍物,程境凌只要躲在障碍物后面,张三看不见他,也感知不到他的气息了,就又可以用代练登录器了。 程境凌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原理,但通过数次试验,他总结出了一条规则:只要被人关注着,暴露在别人的感知范围内,那就无法使用代练登录器! 不过,现在自己的房门紧闭,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怎么会无法使用呢?难道是有人正趴在门口、窗缝、房顶,在偷看自己? 不会,青萝就在院中,程境凌还能听见青萝不时弄出的声响。如果是一个人趴在门口、窗缝、房顶,那即便修为再高,只要青萝眼睛不瞎都能看见。 程境凌注意到了,登录器提示的是“气息被锁定”,而不是“被关注”或“被注视”。 锁定? 锁定了自己的气息? 程境凌也不是蠢人,脑筋一转,立刻便有了猜测:难道是有五感远超常人的高手,能隔着房间听到自己的呼吸心跳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所以代练登录器才会说自己被锁定了? 那这位高手会是谁呢?倒也不难猜到。 在今天之前,程境凌一直未出现过被人锁定气息的情况。今天与往常不同的就是,认识了李兰香并拜其为师。偏偏李兰香又是凝丹境武道大师,绝对有实力隔着房间感知他存在的气息。 所以程境凌认为,这个锁定了自己气息的人,有很大可能就是李兰香! 但李兰香又为什么要暗中观察自己呢?抑或者不是观察而是保护?甚至是监视? 程境凌想不明白。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程境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青萝正坐在院中的石椅上,一只手拄着头,望着天边的星星发着呆。见程境凌出来,连忙站了起来柔声问道:“老爷,您要吃晚饭了吗?” “嗯。”程境凌点头应了一声。 因为青萝厨艺本来就一般,再加上心中有事,所以程境凌本来是不准备吃晚饭了的,想着直接去时空缝隙里修炼,反正时空缝隙中有源源不断的天地能量补充,自己又不会饥饿。 但现在知道有很大可能,是李兰香在暗中观察着他,程境凌就不能做这些引人怀疑的行为了。 毕竟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每日进食维持身体的基本消耗是很重要的。 青萝将热在笼屉里的饭菜尽数端上桌,有荤有素还算丰盛。 程境凌拿起筷子开吃,同时装作闲聊地解释了一句道:“今天遇到了点事,心中烦扰,没什么胃口,本来都不想吃了,可是不吃饭还饿,呵呵。” 青萝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程境凌会跟她解释,接着脸上立刻绽放出了明媚的笑容,接过程境凌的话问道:“老爷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不妨跟奴婢说说。” “说了你也听不懂。”程境凌端起饭碗大口地扒拉着饭菜,敷衍道。 青萝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小声道:“哦。” “手艺有进步,继续努力。”打个大棒再给个甜枣,程境凌又夸奖了一句。 闻言,青萝马上便又恢复了笑容,开心道:“合老爷口味就好!我今日做菜时,按照老爷前两日教导的…” 接下来,程境凌一边吃,一边又指教了青萝一些厨艺上需要改进和注意的地方。青萝认真地听着,将程境凌的话尽数记进了心里。 在与青萝说话的同时,程境凌目光若有若无地朝四周瞟着,心中猜测李兰香可能藏匿的地方,但没发现任何异常,毫无收获。 待程境凌吃完饭后,青萝收拾桌子清洗完碗筷,便回屋睡觉了。 程境凌没有立刻回屋休息,而是在院中练武场上打了两趟拳,打的正是弥勒未来经中的炼体拳法。 弥勒未来经虽然是地级上品功法,但更多的是需要与秘技大腹吞天真法相互配合,加快吸收体内能量营养的速度,迅速强壮身体肌、筋骨、经络。如果只修炼功法不修炼秘技,修行速度和效果比玄级功法也高不到哪去。 更别说弥勒未来经是本世界修行体系,有吸收天地灵气、血灵相融的步骤,程境凌神桥未通无法吸收天地能量,单打炼体拳法,修行效果其实比狸虎百八式要差得多。 但没办法,程境凌是为了做给李兰香看,只能强忍着缓慢的修行速度,在练武场上打了两趟拳,“浪费”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又回到自己卧室。 躺在床上,打开代练登录器,先看了眼代友圈,叨哥仍未发来回复,程境凌又试着进入时空缝隙。 【温馨提示:你现在的气息已经被锁定,无法进入时空缝隙!】 还没走? 程境凌微微皱眉,开始平缓呼吸,装出一副自己要睡觉休息了的样子。 他不信,李兰香能在外面守自己一宿。 就这样,程境凌闭眼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而缓慢,就似是已经睡着了一般,又过了半刻钟,再次试着进入时空缝隙,这回终于进来了! 程境凌松了口气,打起狸虎百八式,修炼起大摔碑手、虎吼功、解熊刀等还未圆满的武技来。 每次从时空缝隙中出来,程境凌都会打开代友圈看一眼,叨哥有没有给自己回信,然后休息一个多时辰,再进时空缝隙继续修炼。 今天得到的信息,让突破炼血境后本有些懈怠的程境凌,心中再次升起了紧迫感! 当程境凌第三次从时空缝隙中出来时,他的大摔碑手、虎吼功、解熊刀都已经修炼至大圆满层次,修为也有了不小的进步。 这一次,叨哥终于发来了消息。 【温柔叨叨:小程,我让我身边的七阶武者看了弥勒未来经,他虽然能感觉到这门功法隐藏着问题,但却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问题。最后我们俩商议一番,还是找了借口,将弥勒未来经送到了我们世界那位十阶武者手上!她看了一遍之后,说创造出这门功法的人,简直是个天才! 按照弥勒未来经的武道体系修炼,同境界下,虽然比修炼诸天武道体系的武者要弱,但因为吸收天地能量,修炼速度却会快很多,突破难度也低不少!虽然自身会被天地能量污染,导致血气驳杂,永远无法突破到圣三阶。但世界上本来就是庸才更多,大部分武者连中三阶都到不了,还考虑什么圣三阶?你的世界的修炼体系,对于天才来说是毒药,但对于庸才来说却是仙草! 当然,说创造出弥勒未来经的人是个天才,不仅仅是指打破常规武道修行方式,吸纳天地能量。而是隐藏在弥勒未来经背后的陷阱和算计,才让我的世界那位十阶武者拍案叫绝! 此功法一至五阶都不过是在铺垫,为了将修炼者塑造成一件适合的“容器”。六阶时开始观想弥勒佛,就相当于埋下一颗元神种子。在七阶时,也就是你们世界的法相境,只要凝聚出弥勒法相,就相当于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了!也就是说,修炼这门功法的武者,从六阶开始便会被弥勒佛打上属于他的独有印记,七阶时弥勒佛就可以将自己的一缕精神意识投入进法相中,开始逐渐控制修炼者。到最后修炼到九阶时,修炼此功法的武者将会完全成为弥勒佛的傀儡,被弥勒佛所操控,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我们世界的十阶武者断言,修炼这门功法的武者,肉体血气本就被天地能量所污染驳杂,精神又失去控制,只能算是弥勒佛的一尊傀儡了,修为永远不可能突破九阶!如果有修炼此功法到达十阶的,那一定是已经被弥勒佛鸠占鹊巢了! 所以你之前跟我说的,这门功法在什么噬灵体手上,能有天级功法的等级,可以突破十阶,都是假的。真相应该是,这个噬灵体乃是弥勒佛的完美载体,所以修炼至九阶的噬灵体,会被弥勒佛夺舍控制,炼制成分身!】 看着叨哥给自己发来的结论和分析,程境凌脑子里晕乎乎的。 他想到了自己世界明明是高武,但武道修行体系却在虚空境就到头了,只相当于诸天万界武道体系的九阶。再之后突破九阶的无上武仙,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见神境、法相境乃是此世界自古以来便有的修炼体系,弥勒佛祖的弥勒未来经也只是其中一本功法而已,还不知道有多少其它功法,是否每一本背后都代表着一位界外强者? 按照叨哥所述,难道自己世界历代传说中所有突破至无上武仙的修行者,都是被域外圣三阶强者夺舍控制了? 可他们通过扭曲修炼体系的手段,控制自己世界的上三阶武者,到底是所图为何? 程境凌的脑子一片混乱,瞬间涌上了好多猜测和疑惑。 【好人小程:叨哥,那你说,像弥勒佛祖这种诸天万界的圣三阶大神,在我的世界洒下种子,夺舍控制九阶高手,是为什么呢?】 【温柔叨叨:我也不确定,圣三阶修行者,距离咱们这种下三阶修行者,实在太遥远了。至少也要等咱们成为高三阶的修行者后,才有可能接触到真相。不过,佛教是纵横诸天很多世界的庞大教派,我曾经在另外一个高武世界代练的时候,看到过一些关于佛教的记载。据记载,这些圣三界佛祖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佛国,在佛国之中,有很多狂信徒,被称之为护法罗汉!他们只能佛祖号令,乃是佛国中的高端战力,如同死士一般,悍不畏死…我猜测,这些所谓的护法罗汉,会不会就是如你们世界的修行者一般,曾经被种下了元神种子?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没有什么证据。】 【好人小程:这样啊…】 【温柔叨叨:好了,我能给出的消息也就这么多,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调查发现了。总之有一点,你的世界的修行功法是大坑,千万不要碰!】 【好人小程:我知道了,谢谢你,叨哥!】 【温柔叨叨:客气了,对了!我将弥勒未来经交给我们世界那位十阶武者后,让她触类旁通之下,受到了一些启发。她很高兴,便将狸虎百八式的进阶功法《百兽真经》作为奖励,传给了我。弥勒未来经是你给我的,所以这奖励也有你一半,我将百兽武经分享给你!】 第八十五章 百兽真经 【好人小程:百兽真经?原来狸虎百八式还有进阶功法吗?叨哥,这门功法,我就不要了。我是来请你帮忙的,你被奖励是你自己的本事,跟我又无关。你能告诉我这么多消息,已经算是帮我很大忙了,哪还能再分你的奖励?那也太不好意思了。】 程境凌十动然拒,推脱着。 虽然他很想要,但是直接立刻就答应下来,是不是显得有点太迫切了?程境凌觉得,自己以后与叨哥打交道的地方还很多,应当注意一下形象,所以准备先推一两个回合。 【温柔叨叨:别客气,见者有份嘛。如果是别的功法武技,我就不提了。你从我这买的狸虎百八式,今天我被奖励的又恰好是百兽真经,一切都是缘分!再说了,将功法传授给你,我又不是就没有了,也没损失什么。】 【好人小程:这……】 【温柔叨叨:别这啊那啊的了。你的狸虎百八式已经圆满了?有此做基础,百兽真经就是最适合你转修的进阶功法!以后等你修为六阶,将狸虎百八式修炼到头,早晚都是要转修的,早转早收益。百兽真经与狸虎百八式,天地之差,云泥之别!无论从修炼速度和强度上,都不是一个级别的!更别说,百兽真经在四阶凝聚血丹和七阶塑造金身时,有狸虎百八式远不能及的优势。别推辞了,小程,这是关乎武道前途的事!】 【好人小程:好,那就多谢叨哥了!】 【温柔叨叨:不必客气,你发布个代练单,要求就写“习得狸虎百八式的进阶功法:百兽真经”,代练费用定价01代币,然后指定给我就行。】 【好人小程:好!】 给自己代友圈中指定好友发布的订单,不进入接单大厅,别人无法看到接取,就被称之为指定单。 程境凌立马返回打单界面,创建了指定单。 …… 【,指定单(温柔叨叨),武道侧高武世界,习得狸虎百八式的进阶功法,百兽真经。】(代练费用:01代币;安全保证金:0代币;效率保证金:0代币。) …… 创建完成后,选择发布。 几乎就在订单发布的瞬间,已经守在代友圈的叨哥便接取了订单。 程境凌发过去登陆邀请,叨哥立马回应,再次来到了程境凌的意识中。 “叨哥!”程境凌跟脑海中的叨哥打招呼道。 “哈哈哈,第三次来你的世界了,别说,还挺亲切!”叨哥先是开了句玩笑,接着又催促道:“行了,你将身体控制权交给我,我现在就传授你功法!” “好!” 将身体控制权交给叨哥后,程境凌变成了意识形态。 见叨哥控制着身体轻车熟路地就要出门,去院子里的练武场,程境凌连忙阻止道:“等等,叨哥,别出去!” “啊?”叨哥身形一顿,有些疑惑。 “我今天去上值…误会…拜师…回来后…”程境凌简明扼要地描述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然后道:“这样,我开时空缝隙,去里面传授更容易点,也能试试外面有没有人监视。” “那也好。”叨哥自无不可。 虽然现在叨哥可以控制程境凌的身体,但代练登录器他是无法查看和操作的,想要开时空缝隙,还需要程境凌自己操作进入。 之所以选择去时空缝隙,也只是程境凌为了保险起见罢了。反正白得一门功法,最后还是自己收益,程境凌再扣也不至于连这点消费也舍不得。 事实证明,现在外面并没有人监视,一下子便进去了。 进入时空缝隙后,叨哥便控制程境凌身体,打起了百兽真经中的锻体拳法,同时通过意识传授起了百兽真经的修行要诀和秘术。 而通过叨哥的介绍,程境凌也了解到了:百兽真经位列地级上品,乃是叨哥所属势力“御兽宗”的镇派功法,只有核心弟子才有资格修习,且不是获得,而是需要积攒功勋兑换,或立下大功后由师长赏赐。 叨哥就属于后者。 作为狸虎百八式的进阶武学,百兽真经的衍生武学兽神变,同样不是武技,而是增益类秘术。相较于狸虎双形,兽神变的增益将不再仅局限于狸形和虎形的速度和力量,而是速度、力量、防御、反应、爆发、血气、精神等全方面的加持。 兽神变修炼的层次越高,增益也就越大,相对应的,形体变化也就越突出。修炼到大成乃至圆满时,全力施展兽神变,身体骨骼、肌肉都会直接涨大一圈,有爆衫的效果,相当于一个变身技! 凭借圆满层次的兽神变,甚至可以越阶战斗杀敌,十分凶悍! 有狸虎百八式做前置基础铺垫,又是在时空缝隙中,叨哥只用了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便将百兽真经传授给了程境凌,秘术兽神变也入了门。 叨哥道:“在我们御兽宗,核心弟子们基本都会在四阶之前多做任务,积攒功勋,以换取百兽真经。因为如果以狸虎百八式凝聚血丹突破四阶,只能寻找精粹灵瑰吸收。天地间能供武者修行的精粹灵瑰本就稀少,高品质的更为难得。可偏偏凝聚血丹是会影响武者一辈子的事,不能马虎,若是随便用普通的精粹灵瑰凝聚血丹,会导致血丹品质太低,前路无望,相当于断绝了武路。而百兽真经,作为地级上品功法,自有其玄妙之处。单说凝聚血丹,便可以吸收兽类精血凝丹,不仅可以加持血丹品质,还另有神异。本来我最近刚刚突破三阶,正准备开始狂做任务,积攒功勋呢。结果你一本弥勒未来经,就让我轻而易举地拿到了百兽真经。所以我便将百兽真经也分享给了你,冥冥之中,自有天助,这就是咱们兄弟俩的运势缘法,你不必有亏欠之心。” 传授完功法,又与程境凌交代了几句后,叨哥便选择了完成订单。 …… 检测代练要求:习得狸虎百八式的进阶功法:百兽真经。 检测结果:已完成。 检测代练行为中! 检测结果:代练在代练过程中未对发单者身体造成不可逆损伤!未有故意违反代练守则条例的行为!所传授功法为发单者要求的《百兽真经》无误,功法并无错漏! 验收检测完毕! 系统未发现异常,请发单者尽快确认完单!如发单者有异议,可申请异常介入,届时将有裁定者介入订单,为您解决问题! …… 之所以让程境凌花费01代币完单,而不是双方撤单,正是为了这完单检测。 虽然叨哥是好心分享功法,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没经过代练登录器检测无误,程境凌也未必能放心修炼则百兽真经。 叨哥作为老代练,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直接提出了发单完单的方式来传授功法。 检测完毕,没有什么问题,程境凌与叨哥告别一声后,立刻选择了完成订单。订单状态变为【已完成】的同时,程境凌体内叨哥存在过的痕迹瞬间被抹去。 时空缝隙还有十一个多时辰没有用完,程境凌也不能浪费,当即继续修炼起百兽真经来。 第八十六章 处罚 不得不说,百兽真经不愧是地级上品功法。 修炼速度比狸虎百八式,整整提升了三成左右!若是在外面,一时片刻可能还感受不出来,但在时空缝隙中提升十分明显! 可不要小瞧这三成速度。 将时间线拉长,放在长远来看,百兽真经每修炼十天,便要比狸虎百八式多上三天的修为。 从代币的角度看,每使用十代币,便相当于为程境凌增加了三代币的效果! 日积月累下,无论是增加的修为,还是节省的代币,都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心神一动,程境凌施展出百兽真经的秘法兽神变。霎时间,周身皮肉筋骨涌动,身体的速度、力量、体力、爆发、精神、血气、身体强度等等,皆是增长了一小截。虽然不多——程境凌试了试,只有不到一成左右,远远不如狸虎双形拳对力量和速度的提升,但兽神变胜在全面,没有短板! 之前程境凌施展狸虎双形拳势时,总有种能发不能收,一时间适应不了暴涨的力量和速度的感觉。 但兽神变不一样,因为是全方位的提升,程境凌对身体的控制力基本没有变低,毫无不适应感。 况且这还只是入门层次,待兽神变也修炼至圆满,可以将身体各项属性提升五成左右。 身体各项属性提升五成,整体实力翻一倍都不止,也难怪兽神变敢号称圆满后可以越阶战斗! 还有一点与狸虎双形拳不同的是,施展狸虎双形时,靠的是体内血气以特定的路线流转,刺激周身穴位经脉。 虽然速度和力量提升了,但血气和体力的消耗速度也增加了。 而兽神变,消耗的不是血气也不是体力,亦不是精神,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能量,名为兽神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施展兽神变时,不仅不会消耗血气、体力、精神,反而还会增加。 这也是百兽真经凭什么,能位列地级上品功法的原因之一! 施展兽神变,将百兽真经中的炼体拳法一招一式打出,感受着兽神力迅速吸收体内营养壮大,身体又疯狂吞噬空间能量化为营养,形成一个循环。 修炼兽神力对于身体的负担十分夸张,此时若不是在时空缝隙中,程境凌估摸着,自己打一趟拳下来,就要饥肠辘辘地重新进食了,或者狂吃补药,补充身体亏空,才不会被兽神力吸成人干。 其中的花费,绝对是一笔海量数字!寻常武者即便得到百兽真经,也没有足够的资源支持修炼! 好在时空缝隙中的天地能量近乎无穷无尽,无论兽神力怎么吸收,都会被疯狂涌进体内的天地能量弥补。 程境凌第一次觉得,时空缝隙开的这么值! 待此次时空缝隙的时长耗尽,程境凌收起拳势,平复气血,体内流转的兽神力尽数流转进心脏位置,化为气旋。 将兽神力凝结为气旋,便是将兽神变修炼至精通的表现了。 精通层次的兽神变,对实力的提升由入门的不到一成变为了一成多,持续时间也有所延长。 之所以修炼速度能这么快,除了时空缝隙中源源不断供给的能量外,已经修炼至圆满的狸虎百八式也功不可没。 程境凌心满意足地笑笑,退出时空缝隙后,见外面距离天亮还早,便躺到床上,休息起来。 过了一会,天刚蒙蒙亮,程境凌便准时地睁开眼起床了。 去院外吃完青萝准备好的饭菜,又在青萝的伺候下穿上铁衣缉差差服、佩刀,将一身打理整齐后,意气风发地出发前去缉武卫。 铁衣缉差的玄黑色差服,要比布衣缉卫的白色差服威严霸气得多。 街上来往的行人看向程境凌的目光,明显要比往常更加的敬畏和惧怕。 单拿鼓车来说。 以前程境凌坐鼓车,车夫虽然不敢主动跟他要钱,但他主动给,车夫还是会千恩万谢的感激收下的。 但今天车夫却说什么都不敢收程境凌的钱,最后还是程境凌发怒,硬将钱扔在车厢里,才将车夫赶走的。 站在缉武卫门前,手掌轻轻抚摸过身上的差服,程境凌自言自语道:“嘿,先敬衣冠再敬人呐,世人皆是如此,不过我也不能免俗。” 以前,程境凌还只是私奴的时候,总能听到有关缉武卫乖张狠辣、仗势欺人的事迹。 当时的他觉得,缉武卫权力越线,行事太过飞扬跋扈,应当好好整治一番! 有些缉卫欺压良善的传言,更是让他气愤不已! 那时候他的梦想是做一名快意恩仇、肆意洒脱的江湖客,所以便暗下决心,待日后有实力了,定要推翻横压在百姓头上的这座大山!还江湖一个朗朗乾坤! 但现在,程境凌穿着玄黑色的铁衣缉差差服,只觉得缉武卫的权利刚刚好,行事风格也很恰当!对于那些无法无天的罪犯歹人,就应该施以重击铁腕! 特别是那些自以为快意恩仇、肆意洒脱的江湖客!若不好好惩治他们,还不得被他们翻了天? 至于说,偌大的缉武卫里,有那么个别几个害群之马嘛,也是在所难免的,总不能因噎废食? 总之,谁要是跟他穿着的这身衣服过不去,那他就跟谁死磕!誓死也要扞卫缉武卫的威严和权力! 有句话说得好,很多时候,都是屁股决定脑袋! 一些起义为百姓请命,想要颠覆权势的英雄,大多因为他们自己也是百姓,或者百姓的利益跟他息息相关。 你让他掌控权势,成为既得利益者后,你再看看?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怎么惩治这群刁民! 程境凌昂首挺胸地走进缉武卫,来到银七铁一小队的办公房,只见房间内已经有一个人正在打扫卫生了。 身材瘦弱,脸色青白的刘东听见声音,回头望来,见是程境凌,连忙堆起笑容,问候道:“队长,您来了。” “嗯。”程境凌应声点了点头,大踏步往里进,见地面的灰尘垃圾已经被清扫成一堆,自己的桌椅也被擦拭干净了,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关心道:“几点到的?怎么来得这么早,辛苦了。” 此时刚卯时六刻,距离程境凌规定的卯时七刻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刘东现在活都干完了,来的只能更早。 刘东习以为常地回答道:“队长您客气了,不过是闲来无事,干点杂活罢了。呵呵,我卯时四刻就来了,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 对于刘东的态度,程境凌很满意。 无论刘东心里是怎么想的,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那都不重要。 有时候,上级与下级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很难交心,彼此也不想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需要一个态度就足够了。 跟程境凌前后脚,李成也到了,小胖子还有些拘谨畏缩,小声与程境凌打了声招呼后,便坐到了自己位置上等待。 见此,刘东搬了个椅子坐到李成旁边,与其闲聊起来。 看得出来,两人还算熟悉,有说有笑的,不一会便让李成身上的陌生情绪消散了。 压着卯时七刻的时间线,吴宽才紧赶慢赶地进了屋。 刚一进来,吴宽便喘着粗气,双手合十冲着程境凌道歉道:“不好意思,队长,实在是抱歉,家里出了点事,来晚了!” “不算晚,还差一点才到卯时七刻,”程境凌轻轻蹙起眉头,看着满头大汗的吴宽,问道:“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如果有急事,就先回去,准你假。” “没事没事,一点家事而已,已经处理完了。”吴宽摆了摆手,感激地拒绝道。 见吴宽不准备多说,程境凌也没追问到底,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而后,三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彼此没有再交流说话,目光却都若有若无地瞟向唯一空着的吴海龙的位置。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过,已经过了卯时七刻,吴海龙却还没有到。 程境凌脸色略有些阴沉,没有多说什么,吴宽几人更不敢现在开口触程境凌霉头。 一时间,铁一队办公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又等了一会,缉事房的传声铃响起,在叫几个铁衣缉差去开会了。 程境凌面无表情地起身出门,来到了缉事房。 缉事房中,李金生给程境凌等四位铁衣缉差开了个小会,无外乎是老生常谈地说了些出任务时要注意安全、认真办事等等废话。 待开完会后,另外三人都走了,程境凌却没走,留了下来。 “境凌,你还有什么事?”李金生抬眼看向他,笑问道。 程境凌回答道:“李缉事,我们铁一队的吴海龙今天没来,不知道是迟到了,还是遇到什么事了。我昨天刚刚接手铁一队,有些情况还不太熟悉,不知道李缉事清不清楚?” “对!忘跟你说了!”李金生这才恍然道:“昨天下午,银三队的朱连成朱缉事来咱们这了,想要将吴海龙调到他们银三队的铁四队去。你当时没在,他就跟我说的。昨晚下值我也没注意你什么时辰回来的,本来想跟你说一声的,忙活事就忘了!” 昨天?银三队的朱连成? 程境凌眉头皱得更深了一点,疑惑道:“李缉事,铁字小队的成员调动,不应该首先考虑小队队长的意见,需要队长同意协调并签字后,才能调动吗?朱缉事连我面都没见到,就把人给我带走了?这不合规矩!而且,昨晚吴海龙巡街回来,也没跟我说,他要调去银三队的事啊?眼瞅着一会要出城了,银三队调走我手下的人,让谁补?” “啊,这…”见程境凌有些不快,李金生神色变幻,为难地解释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不过,一个布衣缉卫的调动而已,流程也没那么规范。咱们卫里一般都是先调动,后补手续的。缺人的事嘛,其实很多铁字小队的编制都是不满的。这样!境凌,要不然这次任务,你们铁一队也别跟着去了,先休息休息?吴海龙也算不得什么人才,等着我协调一下,从别的小队,再给你调个好手过去!” 看李金生稍显为难的模样,摸清他的态度,程境凌心中明白了。看来这次事应该是跟李金生没有关系,他只是夹在中间,两头都不想得罪而已。 摇了摇头,程境凌语气缓和了不少,轻声道:“李叔,你别见怪,我刚才有些着急,但也不是冲你。朱缉事将吴海龙调走,到底是真因为队内缺人,想要吴海龙这个‘人才’,还是别的原因,咱们心里都有数。我们铁一队也不差他吴海龙一个,只是没有朱缉事这么办事的。行了,李叔,他们没找我沟通过,我也没签过调动同意书,那吴海龙就还是我们铁一队的队员。今天出任务,他没有请假私自旷工,我怀疑有逃避任务的嫌疑,应该怎么处罚?” 见程境凌如此态度,李金生脸皮抽了抽,犹豫着劝解道:“境凌,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为了一个区区吴海龙,不值当的?” 李金生没有说得太明白,但他和程境凌心里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程境凌摇头道:“李叔,事确实是一件小事,但他们的态度不对,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呢吗?关于对吴海龙旷工、逃避任务的处罚,咱们铁七队这面该走什么流程?铁三队那头,李叔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跟师父说的。” “师父?”李金生一愣。 “李缉事你还不知道吗?我已经拜李兰香李缉捕为师了。”程境凌笑着道:“昨天师父她来咱们铁七队找我,就是为了收我为徒。昨天一下午,我也是都待在缉捕院中,跟随师父修习。” “你说李缉捕收你为徒了?”李金生的脸上像是地震了一般,瞬间变换了数个表情,停顿了好久,才用更加热忱的笑容,开心地道:“李叔还真不知道!恭喜你了,境凌,以你的天资,再加上李缉捕的教导,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哈,对了,拜师宴什么时候办?可别忘了邀请你李叔我啊!” “拜师宴的话,要等咱们从拒马城回来。放心,李叔,少谁也不能少了你啊。本来我师父想直接将我调到铁一队去的,但我没同意,我说还是在李叔你手下待着舒服。”程境凌笑呵呵地回应道,接着又问:“关于处罚吴海龙的事…?” 第八十七章 年轻气盛 李金生此时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只见他从桌案上堆垒的文件中一通翻找后,抽出了一本册子翻开,提笔在上面勾勾写写后,翻转过来推给程境凌,语气中满是愤懑地道:“境凌,你说得对,那吴海龙忒不是个东西!虽然昨天朱连成来找我要人时,我口头同意了,但你这个队长还不知情呢,调动同意书也未签署,那吴海龙就还算咱们铁七队的人!明知今天有任务故意不来,分明就是在逃避任务嘛!来,境凌,这是我签署的羁押文书,你拿着先去将吴海龙抓回来,咱们再给他定罪!” 如果是平常日子,发生这种情况,吴海龙顶多算个迟到旷工。在处罚上,无非是扣点薪俸,最多记一次小过罢了。 但偏偏,今天银七队有任务。而在缉武卫中,逃避任务可是大罪! 在缉武卫创办初期,吸纳了不少江湖人士,他们不受管束,不听指挥,不服领导,行事肆意妄为,经常对上级下达的任务阳奉阴违。恶劣者,甚至给任务中要追捕的逃犯通风报信,以换取高额报酬。 初代指挥使吕文仙在发现这种情况后,勃然大怒,重刑处理了不少逃避任务、与任务目标勾结的差卫,并定下条例,将逃避任务、消极对待任务、故意失败任务、与任务目标勾结等违规行为,都归咎于重大罪责!需要受到严厉的处罚! 轻则廷杖记过,重则革职乃至入刑! 其实仔细算来,银七队前往靠山城护送粮食,并不算缉武卫正统的缉捕追查任务。而是在江湖稳定了,缉武卫的权职落地后,新增加的安保护卫任务。 但当初吕文仙定下违规条例时,可没细分过逃避什么样的任务要罚、什么样的任务不用罚。 程境凌拿起李金生推过来的羁押文书,只见上面写明了:银七铁一队的布衣缉卫吴海龙,在明知有任务的情况下旷工,故意逃避任务,现要强制羁押,等待处罚! 程境凌满意地笑了,将羁押文书收好放在胸前衣襟内,拱了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带人去将吴海龙抓回来!” 说罢,便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开了缉事房。 坐在桌案后面,李金生微笑看着程境凌的背影消失在屋内,眼神中若有所思,不一会,只听到一声长叹在屋内响起,良久方息。 铁一队办公房内,吴宽、刘东和李成三人正围坐在一起闲聊着,有说有笑,看起来相处得倒是颇为融洽。 见到程境凌回来了,三人立马止住话头站了起来,同声招呼道:“队长!” 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程境凌直接吩咐道:“带上佩刀,跟我走,去抓捕罪官吴海龙!” 闻言,三人都愣了一下。 还是吴宽反应最快,瞬间便回过神来,拿起自己桌上的佩刀,应和道:“是!队长!咱们去哪抓他?” 刘东随后也反应过来了,怼了怼旁边还呆愣着的李成,嘴上也回应着:“是!队长!” “是、是,队长!”李成跟着刘东应了一声,有些手忙脚乱地抓起佩刀挂在腰间,仍是满脸的迷茫。 程境凌没有对三人解释的意思,扭头便走,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只能赶紧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银三队,此时银三队的院中有不少人,对于几人的到来也没太注意。 程境凌抬眼扫了遍办公房外贴着的号牌,直接朝铁四队走了过去。 站在铁四队门口,只见屋内一名铁衣缉差和四名布衣缉卫正或站或坐的围在一起,说说笑笑。 其中一人,正是吴海龙! 察觉到有人在门口,屋内几人将目光投来,吴海龙在看到门外的程境凌后,脸色瞬间一变,又马上恢复了正常,甚至还夹带着丝丝笑意。 “这位兄弟是?”银三铁四队的铁衣缉差有些疑惑地问道。 程境凌不想起冲突,当即把手伸进胸前衣襟里,要将羁押文书掏出来给对方看,准备说明白了再带走吴海龙。 可还不等程境凌说话,便听吴海龙有些阴阳地介绍道:“队长,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程境凌程缉差,我的前任队长!程缉差,你来我们银三队有什么事吗?” “程境凌?”银三铁四队的铁衣缉差挑了挑眉,看向程境凌,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意的拱了拱手道:“原来是程缉差!不知程缉差前来,所为何事啊?” 程境凌脸上带起一丝冷意,深深地看了吴海龙一眼后,还是将羁押文书先掏了出来,展开对着屋内众人道:“银七铁一队布衣缉卫吴海龙,无故旷工,逃避任务,本官特此前来羁押!” “什么?” 看到羁押文书后,屋内几人大惊,特别是吴海龙,刚才还一副洋洋得意的笑容,此时立刻便慌乱起来,将目光挪向了旁边的铁衣缉差。 银三铁四队的铁衣缉差低头蹙眉与吴海龙对视一眼,沉吟着道:“程缉差,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吴海龙他现在已经是我们银三铁四队的人了,是昨天我们朱缉事亲自去你们铁七队,跟李缉事要的人,李缉事也同意了。” “我这羁押文书,正是李缉事亲自签发的。李缉事确实同意了将吴海龙调到你们队,但在还未签署调动同意书之前,吴海龙仍算我们银七队的人!晋身文书还在我们银七队,人就先来你们银三队了,咱们缉武卫可有这样的规矩?”见银三铁四队的铁衣缉差想保吴海龙,程境凌也不客气了,直接走进屋内,站到吴海龙面前,低头俯视着他,厉声喝道:“吴海龙,明知今天有任务还故意逃避,不去上值点卯,你可知罪?” 吴海龙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在缉武卫当值多年的他,可清楚逃避任务的罪责有多重。 见程境凌上纲上线,银三铁四队的铁衣缉差脸色难看的起身走了过来,声音略微放低道:“程缉差,你刚入职不久,可能还不知道,咱们缉武卫里,这种先调动人员,后补签文书的事,很正常!你又何必逮住这点小疏漏,死抓着不放呢?这种事,都是咱们卫里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你即便把吴海龙带走,上面也不会处罚他的,没准反而还会觉得你小题大做,对你有意见!再说了,你们银七队的任务,也不过是出城护送粮食罢了,跑跑腿又没有什么危险,哪来的逃避一说呢?” “哦?还不知这位缉差高姓大名?”程境凌微笑着客气问道。 “哈哈哈,徐文东,老弟叫我徐哥就行!”见程境凌态度软化,徐文东还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脸上绽放出笑容道:“老弟,咱们卫里的水深着呢,听哥的没错!” 旁边的吴海龙也松了口气,脸上再次挂起了得意的微笑。 徐文东的语气有些高高在上,夹杂着莫名的俯视感。 事实上,银一队到银四队,对于银五队到银八队的态度都是如此,上到银衣缉事,下到布衣缉卫。 不然,昨日朱连成也不会去银七队说了一声,今天便理所应当地把吴海龙带走了。 程境凌脸上的微笑不变,语气却冰冷而又生硬地道:“徐缉差,什么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无论铁七队出的是什么任务,吴海龙逃避任务一事是事实。现在,我是带着银七队银衣缉事签发的羁押文书,前来羁押银七队逃避任务的罪官吴海龙!还请你不要妨碍公务!吴海龙,跟我走!” 说罢,程境凌便伸出手,抓向吴海龙的肩膀。 见程境凌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徐文东脸色阴沉得可怕,怒声道:“年轻人不要太气盛了!这对你没好处!” 接着同样伸出手,朝程境凌的手腕去,想要阻止程境凌。 程境凌的手在半空中变化方向,众人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他便先一步抓住了徐文东的手腕。 “徐缉差的手上功夫一般啊?”程境凌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是那副微笑的模样,与徐文东巨变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听他幽幽地道:“不气盛?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 徐文东逐渐用力,想要挣脱,但已经用上狸虎双形拳势加持的程境凌,手掌就如同一柄铁钳般,任凭徐立冬如何抽动,都无法撼动分毫。 “小辈放肆!快给老子撒开!”终于,徐文东破防了,勃然大怒,抬脚踹向程境凌。 嘭—— 只见程境凌抬手一挡一掀,却是徐立冬直接倒飞了出去。如同炮弹般,砸碎了一张办公桌后,又狠狠地撞在墙上,摔落在地面。 大摔碑手,最擅这种贴身距离的争斗交手,于毫厘间以巧劲击倒敌人。更别说程境凌已经将大摔碑手修炼至圆满,收发由心,威力强悍,徐文东完全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房间内经过短暂的寂静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队长!” “队长?你没事?” “快把队长扶起来!” “竟然敢在我们铁三队动手?抓住他,扭送到朱缉事面前!” 铮—— 甚至有一人将自己的佩刀抽了出来,指向程境凌。 见爆发了冲突,本来一直守在门口的吴宽三人连忙冲了进来,抽出佩刀护持在程境凌身边。 程境凌满意地扫了三人一眼,吴宽和刘东虽然有些忧虑和犹豫,但仍是站在了他左右两边。 最让程境凌意外的还是李成,本以为他会退缩害怕,但见他此时的模样,似乎不仅没有畏惧,反而还满脸兴奋,站在最前面,一副想要砍死对面的姿态。 对方一人抽刀,吴宽三人跟着抽刀,对方剩下几人见此也立刻将刀拿在手里,双方在屋内就此对峙了起来。 程境凌漠然地看着对面第一个抽出刀的布衣缉卫,冷声道:“抽刀指向长官,以下犯上,你可知是什么罪责?” “这…”那名布衣缉卫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左右看了看,有些色厉内荏地道:“是你先动手的!上我们铁三队办公房里,打我们队长,你这又是什么罪?我要去朱缉事那你告你!要去李缉捕那里告你!” “告我?”程境凌笑了,指了指刚被人扶起来的徐文东,不屑道:“本官身上带着羁押文书,前来抓捕我们银七队的罪官吴海龙,合情合理。刚才大家都看着呢,是他,想要阻止本官,还先对本官动手,才被本官摔飞出去的!谁又知道徐缉差的嘴那么硬,身子却这么弱呢?去告我?尽管去!不管在哪位缉事、哪位缉捕面前,本官又有何惧?” “这,这…”那名布衣缉卫无言以对。 因为程境凌身上带着羁押文书,有公务在身,不算是来银三队挑衅,也确实是徐文东先动的手。 至于反咬一口,污蔑是程境凌先动的手,对方则是想都没想过。 这里是哪?是缉武卫!最擅长查案审讯! 胆敢污罪上官,一旦被查清,可就不仅是罚俸记过的事了,轻则被逐出缉武卫,严重的甚至可能会被收押获刑! 不是缉武卫内条例严苛,而是污罪上官这种事,无论在哪个衙门,都是会被严肃处理的重案! 这时,一道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发生什么事了?剑拔弩张的!同僚手足,却拔刀相向,成何体统?还不快将刀收起来!” 众人朝门外看去,只见一名身材干瘦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中年人一身铁衣缉差差服,面貌儒雅,面色严肃,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 见到此人,银三铁四队的人皆是脸上一喜,连忙呼唤道:“江缉差,您来了!” 江缉差?程境凌心中一动,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应当就是朱连成手下心腹,银三铁一队的铁衣缉差江破海了。 顺着这个台阶,银三铁四队众人连忙将刀收了起来,吴宽几人看向程境凌,见程境凌摆了摆手后,便也归刀入鞘了。 江破海没有看程境凌,而是先施施然地走到里面徐文东的身边,关心地问道:“怎么样文东?你没事?” 徐文东低下头,有些面红耳赤地回应道:“没事,江哥,是我给咱们银三队丢脸了。” “无事,”江破海瞥了眼程境凌,冷哼一声道:“小小年纪,一点礼貌都不懂,偷袭前辈,不讲武德,你以为这样很光荣吗?” 第八十八章 大闹银三队 偷袭?武德? 程境凌有些疑惑地道:“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我偷袭他?不是他偷袭我未遂,反而被我打翻了吗?你是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在这胡乱猜测呢,还是明知道怎么回事,在这颠倒黑白呢?这么恶心的话,是怎么好意思腆着个大脸,说出口的啊?” 其实,江破海是在程境凌一行人刚进院子,便注意到他们了。 因为他是朱连成的心腹,知道程境凌的长相,也知道昨天的事。所以在见到程境凌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进了铁四队办公房后,便走到门口不远的地方偷听,关注着房间内的情况。见到徐文东吃亏了,才赶紧进来,准备说两句“公道话”。 却没想到刚才跟徐文东说话还好声好气的程境凌,此时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说话如此难听。 江破海脸色青白,横眉瞪眼地对着程境凌怒喝道:“你怎敢如此跟我说话?小小年纪,出言不逊!早就听说过你这个年轻人行事狂妄、目中无人,不懂得尊重前辈,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我为什么不敢如此跟你说话?你是铁衣缉差,我也是铁衣缉差,咱们同级,脑袋一边儿齐!凭什么你不说人话,我就要听着你聒噪,不能还嘴?怎么地,你的铁衣缉差差服镶金边儿了?”程境凌奇怪道。 “黄口小儿!竖子猖狂!”江破海抬手指向程境凌,手指微微颤抖,须发皆张地道:“即便同为铁衣缉差,我和徐缉差的年纪都可以做你叔父了,你难道不知道尊重长辈吗?果然是私奴出身,倒也难怪如此粗鄙不堪!” 听江破海拿自己的出身说事,程境凌心中怒火腾地一下子便烧上来了,当即恨不得拔出腰间佩刀砍了他。 但此时屋内全是人,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程境凌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只能先暂且在心底里记下这一遭,待日后有机会再报复。 心中怒意炽盛,程境凌面上却不动分毫,些许口角之争,对于私奴出身的程境凌来说太小儿科了。 在他眼里,江破海简直可以用笨嘴拙舌来形容,说出的话语一点攻击力也没有。 冷笑一声,程境凌直接反驳道:“按照江缉差的意思,年纪大的就该被尊敬?就有资格为老不尊?那西八街上有几个年迈的老乞丐,怎么不见江缉差都给接回家里去,当爹供着?毕竟那几位的年纪,当江缉差的叔父都够了!呵呵,还长辈,你也配?我不到十六岁就是铁衣缉差,你都四十六了?还跟我同级!怎么的,你很光荣吗?要不要我给你颁个奖啊?” “你,你,你…竖子安敢如此辱我?”江破海勃然大怒,一双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程境凌直视着对方,右手悄悄摸到腰间的佩刀上,同时狸虎双形拳势运转,精神警惕到了极致,心里头暗暗地不断重复着:动手!动手!打我!打我! 之所以说话如此难听,程境凌就是想让江破海动手。只有对方先动手,他才好还手将其暴打一顿! 银一队到银四队的铁衣缉差都是炼血境武者,不像银五队到银七队还有锻体境的水货。 江破海作为朱连成的心腹,更是铁衣缉差中的佼佼者,据说修为已经达到了三次炼血。虽然实力比不上王蛇,但也绝对算得上是王蛇之下的第一梯队了。 不过程境凌所走的诸天万界武道体系,本就比此界武道要强,再加上他昨天刚刚改修百兽真经,所修行的武技也都圆满了,实力更上一个台阶! 洗髓境以下,他有信心即便不是对手,也不会轻易败北! 但江破海显然要比徐文东沉稳得多,即便被气得不轻,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程境凌只能失望地摇了摇头,继续说话刺激他道:“别安敢辱你,安不敢辱你的了,这不是你自取其辱吗?辱你了你还能怎么的?莫名其妙的,找骂来了!江缉差,尊重是靠自己争取的,不是谁嗓门大,谁眼睛瞪得圆,谁就被人尊重!行了,徐缉差妨碍公务的事,我就不跟他计较了,懒得在这听你废话,走了!” 说罢,扭头看向已经躲到角落瑟瑟发抖的吴海龙,程境凌直接伸手将其抓了过来,推到吴宽三人旁边,吩咐道:“押着他,回咱们队里!” 程境凌在前,吴宽和刘东一人一边押着吴海龙的左右胳膊在后,最后面跟着李成,一行人朝屋外走。 此时房门处已经挤满了人,皆是银三队的队员,看向程境凌一行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也难怪,程境凌跑到人家地盘来这么一闹,无论谁对谁错,终究是打了银三队的脸,银三队的人能给他们好脸色看才怪呢。 程境凌走到门口,堵在门口的铁三队队员们仍是没有让开,反而还面带挑衅和不满地看着程境凌,一副“就不让,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见此,程境凌的眼眸微垂,气沉丹田,运转起虎吼功,大喝道:“给我滚开!” 呜嗷!—— 虎啸山林般的声音在办公房内响起,如同平地起惊雷,声浪滚滚,连桌椅书柜都跟着震动起来! 更别说堵在门口直面程境凌的铁三队众人了,俱是被突然炸响的声浪冲击得头晕眼花,眼前一黑,脑中嗡鸣噪响,瞬间失去方向感跌坐到了地上。不少人耳部流血,被震破了鼓膜,捂着脑袋在地上翻滚哀嚎。更有甚者裤脚一片湿润,竟是被吓尿了? 这倒也不奇怪,普通人被在耳边大喊上一声,还会吓一机灵,心脏怦怦乱跳呢,更别说直面程境凌的虎吼功了。 这还是程境凌收着力,没有使出全部功力的结果。 以程境凌现在的修为和圆满层次的狮吼功,若真是全力施为,这群还未炼血的布衣缉差,恐怕不少都会被吓得心脏破裂肝胆俱碎,猝死当场都是正常的! 看着在院子中躺倒了一地,捂着脑袋哀声翻滚的银三队众人,程境凌便无表情,脸色漠然地带着身后吴宽几人继续往外走。 “竖子尔敢?” 忽然,江破海惊怒地咆哮声在身后响起,紧接着,便听“铮”的一声,有刀兵出鞘的动静。 来了! 程境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放在腰侧的右手刚要拔刀,便又听见一声:“队长小心!” 紧接着,便感觉有一人扑到了自己身上! 还好程境凌一直维持着狸虎双形,身体的肌肉紧绷,提防着小心,不然非被这一扑直接给带趴到地上! 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了,电光火石之间,程境凌抽刃转身挥刀,一气呵成。 明王镇邪刀第十三式,八臂摩罗! 这八臂摩罗本是明王镇邪刀中专门攻击、防御身后之敌的招式,但已经将明王镇邪刀修炼至圆满层次的程境凌,刀法收发由心,稍加改动,便变成了类似枪法中回马枪的招式! 两抹虹光乍现,在半空中相撞,发出了清脆的金铁交击声。 叮—— “当啷!”只见一柄斩云刀脱手飞出,掉落在地上。 程境凌单手持刀,身子半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如果后面没背着个小胖子,那就太完美了。 而江破海则是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本来持刀的右手上已经空无一物,不停地微微颤抖着,虎口也被崩裂开来渗出鲜血。 高下立判! 斜眼乜视着表情呆愣的江破海,程境凌不屑地道:“喜欢偷袭?江缉差,看来你们银三队的人,都是一个毛病啊!早就听说江缉差的实力,在铁衣缉差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今日一见,真是让人大失所望。连刀都能脱手,见面不如闻名啊!对同僚拔刀,还是背后偷袭。江缉差,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的,祝你好运!” “这,这…我…”江破海脸色一阵青红变换,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 程境凌在说完话后却没再关注他,而是沉着脸扭过头,对趴在自己后背的李成道:“怎么,还不下来,需要我背着你回去吗?” 没错,刚刚发现江破海偷袭程境凌,在千钧一发之际,扑上来想为程境凌挡刀的,不是吴宽也不是刘东,而是李成。 李成的小胖脸有些涨红,也不知是羞得还是吓得,连忙跳了下来,低头小声道:“对不起,队长,是我多此一举了…” “不,我该谢谢你。无论如何,你的情谊我心领了。”程境凌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李成一眼。 其实刚才李成的举动很冒失,如果程境凌弱一点,被他直接扑倒了,两人顶多出点丑,倒不会受伤。 可如果程境凌不弱也不是很强,没被他扑到,但也受到了影响站立不稳,李成绝对会受重伤,程境凌也会被他所影响,放不开手脚。 还好程境凌够强,完全无视了他,回身一刀不仅挡住了江破海的偷袭,还将其手中斩云刀都击落在地了。 只是刚刚在旁观者眼里,程境凌已经陷入了危险境地。千钧一发之际根本不容人多做思考,能下意识选择扑上来挡刀,足以证明李成的忠心和悍勇。 如果李成有一个“好感度系统”,就会发现,此时程境凌头顶正不断飘出+10、+10、+10、+10… 一瞬间,李成在程境凌心中的地位就直线上升,远超吴宽了。 带着几人继续往外走,躺满了人的铁三队院子中,正站着两名铁衣缉差。其中一人程境凌还认识,正是前几天赶去西八街,带走盖亚军的王禹。 程境凌看向两人,漠然地道:“怎么,两位也要阻止我办案吗?”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后,王禹站出来拱了拱手道:“程缉差有要务在身,我们自然是不敢妨碍公务的。但是程缉差今天大闹我们银三队的事,我们也会如实向上禀告申诉,跟银七队讨个说法。” “随便你们。”程境凌摆了摆手,无所谓地道。 见两人没有阻拦的意思,程境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铁三队的缉事房。 弄出了这么大动静,朱连成却没有出来,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躲着了,还是恰好没在卫里。 一行人走出银三队院子,缉武院甬道中已经挤满了人,都是听到程境凌吼声,出来看热闹的。 无视四周人的目光,程境凌昂首挺胸地带着几人向银七队走去。 “境凌!”背后王蛇的呼唤声响起。 程境凌停下脚步,回头笑道:“蛇哥。” 银一队就在银三队的斜对面,王蛇本来正站在门口看热闹,见出来的是程境凌,连忙跑了过来,路过银三队时还朝里面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凑近到程境凌身边,王蛇挤眉弄眼地问道:“怎么回事,刚才那一嗓子是你喊的?你把银三队的人都给放翻了?” “呵呵,我去银三队执行公务,羁押我们银七队逃避任务的布衣缉卫,但银三队的人好像都不太友好…”程境凌笑呵呵地将事情经过大致跟王蛇说了一遍。 王蛇恍然,无所谓地道:“这样啊,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没事,境凌,你放心,咱们有理,找到哪都不怕!不过你一刀就把江破海的刀都给劈飞了?啧啧,我早就看那老小子不顺眼了,天天跟在朱老三身边的狗腿子。不过他可真是废物啊,手软到连刀都握不住了?还是说你…我操?不会现在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王蛇也没耽误程境凌的时间,跟着几人一边朝银七队走,一边有说有笑地闲聊着。 闲散肆意,视四周众人于无物,一点也不像刚闹出大乱子的模样。 押着吴海龙回到银七队,在其他几个小队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将吴海龙送进了缉事房里。 李金生依旧是坐在桌案后面,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刚才银三队闹出的动静他肯定也听到了,但他没有多问发生了什么,而是直接对吴海龙疾声厉色地道:“吴海龙?你明知今日队里有任务,为何没来点卯当值?故意逃避任务,你可知罪!?” “我,我…”吴海龙被摁倒在地,抬头看向李金生,泣声道:“李缉事明鉴,卑职并非有意逃避任务,卑职冤枉啊!” 第八十九章 朱连成 “冤枉?你还有脸说愿望?”李金生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声音漠然地道:“那本官倒要听听,你有何冤枉的。” 吴海龙连忙道:“是朱缉事!朱缉事跟我说,将我调到银三队的事,已经跟李缉事您通过气了,让我今天直接去银三队报道就行,所以我才…” 不待吴海龙说完,李金生便不耐地打断道:“朱缉事?他倒是确实跟我说过,要将你调到银三队。但此事我只是口头答应了,还未与你们队长沟通过,也未签署调动同意书,连你的晋身文书都还在银七队中,你就算银三队的人了?” 吴海龙傻眼了,讷讷地道:“可、可咱们卫里,不是一向如此吗?先调动,再签同意书,最后转晋身文书,便宜行事,大家都是这样的啊…” “一向如此便是对的吗?大家都这样就是正常的吗?”此时,自进来后便一直冷眼旁观的程境凌说话了,质问道:“便宜行事的前提是,互相沟通好了,做到彼此心中有数,才能大家都方便。但你们可曾与我沟通过?昨天朱缉事来时我不在,但你晚上巡街回来候,应该就已经知道自己要调去银三队的事了?为什么没有跟我说一声?今天眼看着要出任务了,你不来,将你羁押了才知道说对不起,早干嘛去了?” 吴海龙垂下了头,道歉道:“对、对不起,队长,我不是…” “对不起?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吗?”程境凌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不服我当铁一队队长,又不敢跟我明着作对,所以就想调走,调走之前还要恶心我一下,让我难堪?呵呵,你以为我会忍气吞声,让你在银三队洋洋得意吗?不用对不起,咱们按流程来就行。李缉事,吴海龙他旷值、故意逃避任务、不服管束,按照缉武卫条例,应当怎样处罚?” “按咱们缉武卫的规矩,故意逃避任务者…” “老李,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金生正待回答程境凌的问题,便听到院外响起了一道粗犷豪放的声音。 闻声,李金生的眉头下意识便微微蹙起,给程境凌使了个眼神,被摁倒在地的吴海龙则是脸上浮现出喜色,仿佛看见了希望。 程境凌心中会意,知道应该是朱连成来了。 扭头看去,刚好看到一名身材矮小肥胖、皮肤黝黑,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一身缉事的银袍穿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打眼一瞅,反倒更像是个屠夫伙夫,而非银衣缉事。 这就是银三队的银衣缉事朱连成? 难怪古今来说他是“沐猪而冠”、“就像野屠夫穿了身锦绣袍”呢,倒还真是形象生动。 “朱缉事来了?”李金生站了起来,对着朱连成拱了拱手,随后又指了一下旁边的座椅,微笑道:“请坐,请坐!” “老李,”朱连成抬手随便拱了一下,脸上带着笑容,出口却是质问的语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昨天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将吴海龙调到我们银三队,刚才你怎么又派人把他羁押回来了?打老朱我的脸是?赶紧放人!” 说完话,朱连成刚好走到吴海龙旁边,只见他颇为不满地扒拉开压着吴海龙的吴宽和刘东,将其扶了起来,和颜悦色的道:“来!起来,海龙!你朱哥来了,就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吴宽被朱连成这么一推,直接好几个踉跄,刘东更是直接坐在了地上。 没有去管两人,朱连成走到椅子旁边,坐了下去,后面则站着吴海龙。 期间,朱连成还饶有深意的瞟了程境凌一眼,显然是认识他,但没有跟他搭话的意思,一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对于朱连成的到来,李金生显然是早有预料,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朱缉事,咱们昨天确实是说好了,可以将李海龙转到你们银三队。但是,调动同意书我和程缉差还没签字,吴海龙的晋身档案还在我们铁七队,那他就仍是我们银七队的人!作为银七队的人,明知道今天有任务,不来点卯上值,分明是逃避任务…” “噗嗤!”朱连成直接笑喷了,只见其仰躺在椅子上,散漫地道:“不是我说,老李,就你们银七队出去护送个粮食、上街道走两圈,也能算是任务?逃避任务…这有什么可逃避的?你上纲上线就没意思了啊!” 对于李金生乃至银七队的鄙视,朱连成毫不掩饰。 这也是银一队到银四队的大多数差卫,对银五队到银八队差卫们的态度。 因为即便同为银衣缉事,彼此之间也有高低。 按照缉武卫的要求,银衣缉事最少也要炼血境修为才能担任。但实际情况是,大多银衣缉事的修为都比要求高。 就跟铁衣缉差的修为要求是锻体境炼腑、神桥层次,但银一队到银四队所有铁衣缉差都是炼血境一般,这四队的所有银衣缉事也都是洗髓境! 别看朱连成的相貌气质不佳,还爱收受贿赂,与城中富户商贾多有牵连,但是他的武道修为却是实打实的洗髓境! 而李金生只不过是炼血境罢了,与朱连成的狗腿子江破海同为三次炼血,也难怪朱连成不把他当回事。 见朱连成如此态度,李金生的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面色难看地道:“不管什么任务,也不是逃避的理由。朱缉事,这是我们银七队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哦?”朱连成的脸色冷了下来,眼神不善地盯着李金生,阴沉地道:“银七队的事?李金生,虽然你是银七队的队长,但也不能一手遮天,陷害忠良?我可以为吴海龙证明,他不是有意要逃避任务,而是误以为已经调职成功,今早直接上我们银三队点卯了。只因为区区一个误会,便死揪着不放,想要重罚下属。你也不怕被人暗地里戳脊梁骨,说你小题大做,不近人情?” 李金生皱起眉头,一时间没有立刻回话。 看出李金生心中有些为难,程境凌忽然开口道:“李缉事,不用…” 嘭—— “住嘴!” 不承想,还不待程境凌说几个字,便见朱连成猛地拍了下桌子,怒声道:“谁让你说话的?啊?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官正在跟李缉事说话,轮得到你一个铁衣缉差插嘴?没大没小的玩意!给我滚一边去!” 被如此呵斥,程境凌脸色瞬间便难看起来。 就连站在朱连成身后的吴海龙,此时也是抬起头看了过来,眼中满是得意,表情也不似刚才一般慌张惶恐了。 直视着朱连成的目光,咬了咬牙,程境凌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道:“朱缉事这句话,下官没有听懂。这吴德海是下官的队员,如今犯了事,下官在自家的队伍,跟自家的缉事说话,怎么就轮不到了?又怎么没大没小了?”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程境凌?”朱连成装作恍然地模样,恶狠狠地上下打量着程境凌,声音又大了几分道:“就是你刚才趁本官不在,上银三队,打伤了本官的一众下属是?此时还敢说话,等着本官定要上奏,治你的罪!” “治下官的罪?不知下官何罪之有啊?”程境凌忍无可忍,针尖对麦芒的道:“下官只知道,刚刚前去银三队,羁押逃避任务的铁七队布衣缉卫吴海龙时,遭到银三队一众人阻止、攻击。等着下官也正准备上奏,治铁三队众人的罪呢!” “小子好胆!” 吴海龙拍案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程境凌身前,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直勾勾地盯着程境凌,冷声道:“去我银三队大闹,还敢这么嚣张?怎么,真以为本官不敢动你?真以为,认了个古今来当干爷爷,就能在缉武卫横行无忌了?我告诉你!就算古今来是你亲爷爷,老子今天也不给你这个面子!” 朱连成能将这句话说出口,几乎就已经相当于撕破脸皮了。 虽然奇怪在古今来口中,以前对他一直很客气的朱连成,今天怎么这么嚣张,但程境凌却没有示弱的意思,一边鼓动气血施展狸虎百八式,肌肉紧绷全神贯注,以防朱连成忽然动手,一边回应道:“给我面子?我何时需要朱缉事给我面子了?一切按照规矩来就好!到底是我大闹银三队,还是银三队的人先妨碍公务、偷袭我,既然咱们各执一词,不如就上禀明正院,请他们派人前来调查。具体谁是谁非、谁对谁错,相信明正院,会给咱们双方一个公道!” 明正院,乃是缉武卫内的执法部门,负责监督、调查、审问、定责犯了错误的差卫。 这次吴海龙的事,即便李金生先给他定了罪,最后也要将处理意见递交给明正院,通过明正院的审批同意后,才可以实行惩罚。 明正院院正直接由当地缉武卫最高长官担任,比如说拒马城缉武卫明正院的院正,便是玉衣缉查王龙。所有明正院对差卫批出来的惩罚结果,都应当交给他过目。 如果说缉武卫是悬在江湖人头上的一把利刃,那明正院就是搭在缉武卫差卫颈上的一柄快刀! 缉武卫中,即便彼此有冲突,一般也没人愿意将事闹到明正院里去,因为很容易两败俱伤。 无论什么事,一旦被明正院接手,就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听程境凌提起明正院,朱连成的目光微微闪烁,面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心虚,仍是气势汹汹地道:“看来你真是一点规矩也不懂啊!程境凌,本官劝你,做人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好,不然早晚是要摔跟头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是在自绝于缉武卫?” “不知道,我只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程境凌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不紧不慢地道。 见程境凌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朱连成又将目光看向李金生,不客气地问道:“李金生,那你呢?他年纪小,刚入职缉武卫没几天,不懂事。你也跟着他发疯?” 李金生目光看了眼程境凌,沉默片刻,又看向朱连成,正待说些什么,便见又有人走进了缉事房。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两名穿着金黄色衣袍的身影,原来是李兰香和袁旭林一齐来了。 见到两人,李金生连忙站了起来,恭声唤道:“下官见过袁缉捕,李缉捕。” 朱连成则是脸上阴霾尽散,立刻迎了上去,堆笑道:“李缉捕,袁缉捕,您们来了?一个孩子不懂事,闹出了点笑话,些许小事而已,没想到还惊动了您两位大驾,亲自过来。呵呵,真是该让老李好好管束一下手下了…” 程境凌也扭头看向两人,打招呼道:“师父,袁爷爷,您们来了。” “现在的孩子啊,真是…”朱连成正卑躬屈膝地站在两人身旁说着话,听到程境凌的称呼后,声音戛然而止。 回头茫然看了一眼程境凌后,又抬头看向李兰香和袁旭林两人,朱连成下意识以为“师父”叫的是袁旭林,但转念一想,如果“师父”叫的是袁旭林,“袁爷爷”又是叫的谁呢? 脑筋急转,朱连成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不可思议地想法… 这时,只听李兰香开口问道:“嗯,徒儿可受委屈了?” 瞥了眼面色僵硬的朱连成一眼,程境凌点了点头道:“受了点委屈,但不多。朱缉事威风的很,还多亏师父您来得及时!” 程境凌可不是个虚伪纠结的人,有势不用,任人踩?他才没那么傻!有仇当场就报,绝对不让自己心中憋气纠结。 对于程境凌的回答,李兰香显然有些意外,但她很快就反映了过来,面色不善地看向朱连成,阴阳怪气地道:“哦?朱缉事还有这么威风的一面?本官倒是还从未见识过!来,朱缉事,让本官见识见识,你的威风!” —————— 嗯…应该是明天或者后天上架,几百个收藏,上架应该也没几个订阅的。有的币,有条件的帮我订阅个首订,至少让我知道有几个人在看,超过五个人看我就好好写下去,哈哈哈。 第九十章 登高 第90章 登高 李兰香的身形比熊罴还要高大粗壮几分,而本就又矮又胖的朱连成此时还半弓着腰,脑袋只到李兰香的腰间,压迫感十足。 听到李兰香的责问,朱连成额头上当即便布满了汗水。 “我、我…”脸上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朱连成望向李兰香,但在与李兰香冰冷的目光对视上后,又如同被扼住了咽喉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果程境凌的师父是袁旭林,朱连成还不会这么害怕,但李兰香不行。 在拒马城缉武卫,李兰香无论是资历、修为、背景,都甩袁旭林几条街。很多时候,连玉衣缉查王龙都要看李兰香的脸色。 更别说李兰香还是朱连成的直属上级,没有人比朱连成更清楚李兰香的手腕和恐怖。 说句实在话,就凭李兰香的地位和背景,律法和缉武卫条例对于她的约束已经很低了。 也就是镇北大将军李镜光对帝国忠心耿耿,李兰香又除口腹之欲外不喜享乐和权势,否则李家完全可以成为玉兰州的土皇帝,无论是玉衣缉查王家还是节度使马家,都阻挡不了李家的崛起! 李兰香还是出了名的护短,自己人怎么样都行,但绝不允许外人欺负! 这条性格在以前,可是朱连成最爱的一点。仗着李兰香的护短,朱连成经常在外面狐假虎威,捞了不少好处。 但现在,往日里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怕。 自己只是李兰香的一个部下,而程境凌可是人家唯一的弟子! 谁远谁近,会更偏向谁,不言而喻。 以朱连成和李兰香之间的差距,说李兰香能随手碾死他有点太过夸张了,但总之也不会太费劲,无非是找个理由使点手段罢了。 显然李兰香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然也不会在江湖上闯出“破军人魔”这种不似正道的外号,还被人在背地里称之为“胖夜叉”。 朱连成哭丧着脸,扭头看向程境凌,低声下气地道:“程缉差,是老朱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竟然拜了李缉捕为师。您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嘛。老朱我就是这张贱嘴,有时候说话没遮没拦的,跟您道个歉,是我不对!您也别往心里去…” 朱连成将姿态摆得很低,盼望着程境凌会因为年轻脸皮薄,听见软话后就不好意思再追究了,能放过他一马。 跟了李兰香几十年,朱连成又是个欺下媚上的主儿,最擅长溜须拍马,揣摩领导心思。所以朱连成可以说是缉武卫中,最了解李兰香的人之一。 看李兰香对待程境凌的态度,就知道她有多喜爱重视自己这位徒弟。 朱连成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不能让程境凌松口,铁了心追究他,那他绝对落不到好下场。 朱连成一套话说完后,程境凌却是没有接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脸上不动声色,表情毫无变化。 两人对视片刻,朱连成心中咯噔一声,扭头看看正漠然盯着自己的李兰香,又看回程境凌,脸上笑容愈发僵硬起来:“程、程缉差?您说!老朱怎么样您才能消气?” 程境凌仍是不说话。 “程缉差?” “……” “程缉差,您就给句痛快话!” 见程境凌一直沉默不语,朱连成焦急万分,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 一旁,李兰香和袁旭林两人也是有些奇怪地看着程境凌,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见差不多了,程境凌才终于装作犹豫的开口道:“我可以跟您说话了吗?朱缉事。您刚刚不是说,轮不到我跟您说话吗?我不敢吱声啊,怕您说我没大没小,还怕您问我是什么东西,更怕您让我滚一边去!” “噗嗤!” 听完程境凌的阴阳怪气,站在后面的李金生憋不住乐出了声来。 朱连成的脸色则是直接黑成了锅底,看看程境凌,又看看李兰香,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程境凌却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道:“我才入职缉武卫几天啊,朱缉事手下的江破海江缉差,就已经将我私奴的出身,和粗鄙不堪的本性调查清楚了,想必朱缉事平日里也是没少跟手下提起我?师父,您是不知道,江缉差可比朱缉事还要威风,竟然抽刀偷袭我。得亏您徒弟有两下子,不然现在就算不死,至少也要重伤了!” 对于朱连成的示弱,程境凌没有丝毫触动。 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却不只是这一件事有误会,而是“神交”已久了。 当初,在程境凌武试过后,要入职缉武卫的时候,就是这朱连成从中作梗,想要阻止他入职。 若不是古今来帮忙,他现在还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逃亡呢,甚至没准已经身死了也说不定。 如果说当时两人素不相识,朱连成对付他,是因为收了刘家的好处,只能算刘家的一把刀的话。 之前在银三队,通过江破海的言语,就能差不多摸清朱连成对他的关注和态度。 刚刚朱连成来到银七队后的言行举止,也证实了程境凌的猜想,满是敌意。 既然如此,程境凌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明白了程境凌的态度,李兰香也不准备多跟朱连成废话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后,便沉声道:“行了,朱连成,事情的始末,本官来之前已经了解过了。你手下银三铁四队的铁衣缉差徐文东,妨碍公务,阻挠执法,记过一次,停俸三个月,领杖二十。银三铁一队的铁衣缉差江破海,妨碍公务,阻挠执法,拔刀攻击同僚,记大过一次,停俸半年,领杖五十,降职布衣缉卫。还有你,御下不严,收受贿赂,颠倒是非,停俸半年,罚百金,记过一次,与江破海同领五十杖。对了,还有你们银三队那些故意拦门,阻碍执法的布衣缉卫,全部记小过一次,让他们长长记性!以上判罚,你可有异议?” 缉武卫中的处罚,分为记小过、记过、记大过。 小过和记过还好,用功勋抵后就能消掉,但大过是会被记录在晋身文书里的,用功勋抵后也消不了。但凡被记了大过,那就代表着一辈子升迁无望了。除非以后能立下泼天大功,才可以破格录取。 江破海被记了个大过,又降职到布衣缉卫,也就是说他这辈子估计要在布衣缉卫的位置上干到退休了,后代也无法沿袭他的编职,处罚不可谓是不重。 至于朱连成,记过一次和停俸、罚金都只是小事,但杖责五十,算是让他丢了个大脸。 堂堂银衣缉事被杖责,从拒马城缉武卫成立到现在,都是极为罕见的事。 朱连成想求求情,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江破海。 江破海的处罚,降职和大过,两个加在一起,相当于把江破海的前途都给废了,但凡少一个也行啊! 可对视上李兰香冷漠的眼神,朱连成又没敢多说,只能苦着脸应声道:“没有异议,属下遵命。” 朱连成知道,这已经算是李兰香念旧情了,重点惩处江破海,是为了杀鸡儆猴。 若因自己求情惹怒了李兰香,降职加大过的变成自己,那可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能对老江说声抱歉了,朱连成暗暗地想。 李兰香说完对银三队众人的惩处后,便扭头看向旁边的袁旭林。 袁旭林会意,轻咳一声,抬手指着李金生和程境凌,挨个点了点,缓声批评道:“你们两个也是,做事要注意方式方法。上人家银三队要人,可以提前和朱缉事沟通,或者禀报给我和李缉捕嘛!虽然初衷是对的,但手段太过粗暴,我要对你们俩提出批评!李缉事,你作为长官,首当其责,记你个小过,罚俸一个月,还有等从靠山城回来后,给我写份省己书交上来!境凌你嘛…刚刚入职不久,不懂规矩,年轻人冲动些也可以理解,就记…记过就算了,点名批评一次!再有下次,定不轻饶!听清楚没?” “听清楚了!” “是,袁缉捕!” 程境凌和李金生两人同时回答道。 最后,袁旭林将目光看向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吴海龙,厌恶地道:“至于吴海龙,无故旷值,逃避任务,记大过一次,杖二十,禁闭十五天!卫内通报批评,让大家引以为戒,以儆效尤!” 说罢,与李兰香打了声招呼后,袁旭林便转身走了。 他今天来一趟,主要就是走个过场,露面表达一下态度,然后就没他什么事了。 毕竟此事是程境凌与朱连成的冲突,朱连成是李兰香的部下,程境凌虽然是银七队的人,但他首先还是李兰香的徒弟。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跟他没关系。 吴海龙听到判罚后,脸色当即苍白了下来,仰头望向朱连成,声音颤抖着道:“朱缉事,我…” “闭嘴!”朱连成忙瞪眼看向他,怒喝一声,同时小心翼翼地瞥了李兰香一眼,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对朱连成颇为了解的李兰香,自然是知道他私下那点破烂事,当下也不想探究他跟吴海龙到底有什么交易,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带上他,赶紧滚蛋!” “是是是。” 朱连成连忙躬身应声,弯腰拎起吴海龙,一溜烟地跑了。 见此,李金生也很有眼色的告辞,说要去集合各小队,准备出发靠山城。然后便带着吴宽几人也出去了,将缉事房留给了师徒两人。 李兰香不客气地坐到李金生的位置上,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程境凌也坐。 待程境凌坐下后,才问道:“怎么样?徒儿,对于为师刚才的处理,还满意吗?” “满意,”程境凌点头感谢道:“多谢师父为徒儿出头!” “谢什么谢?你是我徒弟,在外面一定程度上也相当于我的脸面。有人欺负你,不就跟打我脸一样?肯定不能轻饶了他!”李兰香不在意地笑了,接着又有些好奇地问道:“本来我是想重惩朱连成的,不过我看你对江破海的恨意,似乎还要更甚于朱连成。所以最后还是选择杀鸡儆猴,重惩了江破海。 据我所知,你跟江破海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只是犯了两句口舌而已,即便他曾想偷袭你,但最后吃亏的还是他。而朱连成从你还未加入缉武卫之前,便对你使绊子,让你差点不能入职。昨天调走吴海龙,想要让你出丑难堪的也是他。刚才来这,骂你也骂得比江破海更难听。为什么你会更恨江破海呢?” 听到这个问题,程境凌沉吟了片刻后,认真地解释道:“因为朱连成将我当成了敌人,对我的攻击无可厚非。虽然他的行为更可恶,态度更恶劣,言辞也更锋利,但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伤害我,至少是将我当成了对手。 而江破海不是,江破海从头到尾就没瞧得起过我,他之所以跟我作对,也只是为了讨好朱连成,才将我当成了可以随便踩一脚的台阶。他所说的话,不止是为了伤害我。更是源自于他内心的轻蔑,所吐露的实话。 他因为我私奴的出身,而轻视我。但是我不明白,我出身私奴,却爬到了跟他一样高的位置,这不证明我比他更优秀吗?他的优越感是从哪来的?所以我更讨厌他…我的表达有点混乱,不知道我这么说,师父你能不能明白。” 李兰香挑了挑眉,点头道:“明白!当然明白!呵呵,可能你不知道,我跟你师伯小的时候,相依为命,浪迹天涯,讨过饭,当过苦力。受到过的白眼和蔑视,不比你少。我们当时想给人家当私奴,都没人愿意要我们俩。即便到现在啊,帝国中仍然有一些只是投了个好胎的废物,因为出身的问题,瞧不起我们兄妹俩…所以,我当然能够理解你的感受和想法。” “看来,无论什么层次,都少不了这种莫名优越,狗眼看人低的人啊。不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程境凌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某个世界看到过的话,坚定地道:“就算凭借家世,起步高一点又怎么样?如果自己是个废物,也迟早会被咱们赶上。如果比他们强,还是不能够让他们闭嘴的话。那就比他们的家世还强,让他们不敢再张嘴!” 此时此刻,程境凌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 感谢殇汐道衍、胖虎老大的打赏。 感谢青衫如故′的月票。 第九十一章 上位者之道 第91章 上位者之道 “哈哈哈,徒儿你这性格,倒是跟你师伯有些像。等着你师伯见到你以后,他一定会对你十分满意!”李兰香朗声大笑起来,紧接着话头却又是一转道:“不过,你既然入了为师门下,那便已经算不得无根浮萍了。对于那些高门大户,倒也不必太过敌视。他们有的是敌人,不相为谋;但有的也可以做朋友,守望互助。为师和你师伯,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大族,比不得他们枝繁叶茂,底蕴深厚,但在帝国中也算打拼出了一点根基来。有我们俩做你的靠山后盾,寻常势力定然不敢小觑你,你也不必自视过低,将自己当做另类。” 李兰香的语气,自信中夹杂着骄傲。 程境凌恍然,他现在已经不是无依无靠的私奴了,而是李兰香兄妹的唯一传人。论权势和地位,根本不比那些大势力出身的人差! 所以,大可不必苦大仇深的,将自己摆在世家豪强的对立面上去,大家现在都是同一类人。 挠了挠头,程境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应声道:“是。” 现在的程境凌,就像是骤然中了亿万大奖的穷鬼。虽然已经踏入富人阶层了,甚至比大部分富人都有钱,但还是穷光蛋心态,总会下意识的敌视有钱人,完全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个富豪。 见程境凌反应过来,李兰香笑了笑,接着又问道:“那你知道,我把你单独留下来,是要对你说什么吗?” “有关朱连成的事吗?”程境凌试探着猜测道。 “没错!”李兰香满意地道:“虽然当着大家的面,我严惩银三队,给你出了气。但是咱们师徒私下里,为师还是要说你两句,希望你不要将朱连成当做敌人。” “师父是想要让我跟朱连成讲和吗?”程境凌下意识地想要皱眉,但生生忍住了,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容,恭敬道:“明白了,徒儿听师父的。” 可李兰香却是摇了摇头,解释道:“不,你没明白。为师并不是想让你俩讲和,如果是讲和,为师就不会把朱连成赶走,单独跟你说了。朱连成也没资格跟你讲和,为师是希望你能摆正心态,正视自己的身份,不要跟朱连成计较。” “不要计较…这有什么区别吗?”程境凌愣了。 “唉,”李兰香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都说了让你摆正心态,正视自己的身份,怎么还想不明白?你是为师唯一的徒弟,为师没有子嗣,所以你虽然不是被为师从小养大的,但地位上跟儿徒也没什么区别了。那朱连成是什么身份?只是为师的一个属下而已。说好听点,是一把还算好用的刀。说难听点,就是一条听话的狗。你说你跟他冲突,不就相当于,少爷跟自家下人打起来了吗?” “这…” “你见过哪家少爷跟自己家下人闹别扭,弄得沸沸扬扬的了?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呢吗?你将他当做敌人,看成对手,本就是自贬身份。” “对不起,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 “不必道歉,师父知道,你也只是一时间脑筋没转过来罢了,能想明白就好!以前朱连成不知道你我的关系,所以才敢对付你。今天为师惩罚他,也算是给你出气了。以后他再见到你,定会阿谀奉承,想办法与你缓和关系,绝不敢再找你麻烦了。你若有什么事,也不妨交给他去做,他这个人虽然势利虚伪、阴险狡诈,但能力还是有的。这也是为什么,为师今天没有严惩他的原因。” “是,师父!徒儿这回真明白了!”程境凌连连点头,接着又有些犹豫地道:“可是,朱连成这个人…” “我知道,收受贿赂,欺压良善,以权谋私,跟城中很多势力都不清不楚,为恶势力提供保护伞。”还不等程境凌说完,李兰香便在他惊讶的目光中,一一道出了朱连成的种种恶行,只听李兰香淡淡地道:“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境凌,以后你要学会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你觉得对于上级来说,是用一个有能力的贪官好呢,还是用一个没能力的清官好呢?你记住,水至清则无鱼,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作为上级,只要下面人能把你交代下去的事,都漂亮利索的办好就行了,那其它的都不重要。不聋不瞎,怎配当家?” 很多人只看到李兰香粗犷野蛮的长相,第一印象就以为,她是个莽撞没什么城府的人。 可是,能陪着自己兄长从乞儿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军,李兰香又岂能真是个傻子? 在她看似粗犷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细腻的心,总结了一套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以野蛮为面具做遮掩,看事情反而比一般人更透彻、更清楚。 程境凌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心悦诚服地道:“多谢师父教诲,徒儿记得了!从前的事就此揭过,以后徒儿绝不会把朱连成当做敌人,找他麻烦了。” “为什么?”李兰香期待地问。 程境凌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因为他不配!”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李兰香抚掌,朗声笑道:“徒儿,记住了,你以后是要继承为师衣钵的人,天天跟这群下面人过不去,像什么样子?” 银七队缉事房里,传出了李兰香畅快的笑声。 外面院子,李金生带着整整齐齐地站好的银七队众人等待着,目不斜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一会,房门打开,李兰香从里面出来了,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破天荒的对凑上前来打招呼的李金生点了点头,让李金生都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程境凌跟在李兰香后面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李兰香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李金生拍了拍程境凌的后背,柔声道:“程缉差,归队。” 程境凌走向铁一队所在的位置,路过铁四队时,孙金星直接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显然是已经知道了程境凌拜师李兰香的事,和刚刚大闹银三队的事迹。 而刚刚接受过李兰香教诲,眼界提升了不少的程境凌,自然是懒得再与孙金星这种“小人物”计较了,直接走到了铁一队最前方站定,等待李金生的指示。 见人到齐,李金生又说了两句场面话,然后便带着一行人出了院子,穿过甬道,来到缉武院外面与其它银字队汇合。 此时,银五队、银六队、银八队的人,已经在此等待多时了。 带着人出来后,李金生连忙堆起笑容,快步走到其他三位银衣缉事身边,拱手道:“抱歉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有点事耽搁,出来晚了。” 银五队的银衣缉事言莫松目光先是扫过程境凌,然后才看向李金生,笑了笑客气地道:“没事,李哥,我们也没等多久。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出发!” “走走,实在是不好意思。”李金生再次道歉。 言莫松是四位银衣缉事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只有四十岁出头,却也是修为最高的,是四人中唯一的一位洗髓境。 被袁旭林当做接班人来培养,依为心腹,等过几年袁旭林退休后,下一任金衣缉捕很可能就是由他来接任。 所以寻常大家出门有什么集体任务,一般都是默认由言莫松来主导。 此去靠山城,一共四个银字队,十六个铁字小队。按照编制,每个铁字小队算上队长是五个人,总共本应有八十人。 不过有几个小队,如程境凌小队的情况一样,编制不满,少人的。还有类似银七铁三队,有其它任务在身,没有来的。 所以最后点完名,实到十三个小队,共六十一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缉武卫大门外走,马车已经停在门口街道上等待着了。 几名银衣缉事一齐走在最前面,渐渐与身后的众铁字队拉开了距离。 忽然,银八队的铁衣缉差齐明明凑到李金生旁边,好奇地问道:“老李,听说你们银七队跟银三队起冲突了?就那个前几天刚入职没多久,便被提拔为铁衣缉差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程、程…反正就是他,带人上门把整个银三队都给挑了?据说连江破海都不是他的对手,从背后偷袭,都被他把刀给劈飞了,真的假的?” 听到齐明明的问题,旁边言莫松和银六队的张宝军也看了过来,支起耳朵听,显然亦是十分好奇。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李金生只能苦笑一声,解释道:“是朱连成,昨天没跟程缉差沟通,便忽然把他手下的吴海龙给调走了。对,就是以前一直跟在李团结身边跑前跑后,很有希望接任铁衣缉差的那小子。结果今早程缉差一来,发现自己小队里少了个人,当时就不乐意了,从我这签了羁押文书,就去银三队要人了…中间出了什么事咱也不知道,就知道境凌把吴海龙押回来了,后来朱连成也来了,还差点跟程缉差起冲突。” 李金生也没隐瞒,将事情经过大概跟几人讲了一下。 张宝军惊讶地接话道:“就这点事?我们看李缉捕和袁缉捕都来了,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老李你也真是给古老面子,这都给程缉差签羁押文书,岂不是把朱连成得罪了?不像你啊!最后呢?两位缉捕怎么判的?” 程境凌的背后依仗是古今来,认了古今来为干爷爷一事,在几名银衣缉事之间也不算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 所以张宝军还以为,李金生是给古今来面子,才为程境凌签的羁押文书。 不待李金生回答,齐明明便抢先猜测道:“不管怎么说,程缉差都是袁缉捕的人,袁缉捕还跟古老的关系好,所以袁缉捕肯定是站在程缉差这边,帮他说话。不过李缉捕是出了名的护短,袁缉捕在李缉捕面前也没什么话语权,估计最后是老李他们吃亏了?” 言莫松就在旁边听着,也不掺言。 只见李金生“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道:“吃亏?我确实吃亏,记了个小过,停俸一个月,回来后还要写自省书。至于银三队嘛,朱连成记过,停俸半年,罚百金,还要领杖五十。最惨的就是江破海,记大过、杖五十、停俸半年,降职布衣缉卫!” “什么?真的假的?老李!” “朱连成和江破海能被罚得这么重?降职加大过,那江破海的仕途岂不是废了?不对,老李,你是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呢?” 张宝军和齐明明满脸的不可思议,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引得后面众差卫们频频看向几人。 “当然是真的!就在昨天,李缉捕刚刚收了程缉差为徒,一头自己徒弟,一头自己手下,你说她罚谁?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敢给程缉差签羁押文书?”李金生最后揭晓了“谜底”,看着张宝军和齐明明两人呆滞的表情,便忍不住心中一阵暗爽。 至于言莫松,则一直表情都比较平淡,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 对此,李金生也不奇怪。 言莫松是袁旭林的心腹,程境凌拜李兰香为师的事,袁旭林肯定已经跟他说了,他能猜到今天事情的结局也不奇怪。 接着,在张宝军和齐明明两人的追问下,李金生详细描述了缉事房里,李兰香判罚朱连成和江破海时的情境,让两人直呼过瘾! 正如前四个银字队,瞧不起后四个银字队一样。后四个银字队,也很敌视前四个银字队! 如今听到以往十分嚣张的朱连成吃瘪走霉运,几人自然是忍不住开心兴奋起来!如果不是现在要去出任务,几人甚至想结伴去喝上几杯,庆祝一番! 很快,一行人便走出了缉武卫。 在大门外的街道上,此时正停着四辆挂有缉武卫标识的马车车队,每辆马车前面都拴着两匹健马,车厢也比寻常马车要大不少,坐十多个人都没什么问题。 言莫松安排一番,给每个银字队分配了一辆马车,就在程境凌正要上银七队被分到的马车时,车队后方却忽然响起了王蛇的声音:“境凌,上我的车!” 第九十二章 靠山城 第92章 靠山城 “境凌,上我的车!” 忽然听到王蛇的声音,程境凌不禁一愣。 刚刚程境凌从银三队出来时,遇到了王蛇,两人闲聊着到了银七队后,看李金生要惩处吴海龙,王蛇便主动回避离开了,说是有任务要办。 程境凌以为王蛇都已经走了,却没想到他正在大门口等自己。 向车队后方看去,只见在四辆缉武卫大马车的后面,还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正是上次去唤春苑时坐的,王蛇的马车。 只不过此时坐在车檐上赶车的,不是车夫老李,而是王蛇小队里的那位中年男子。 王蛇此时正从车窗处探头出来,笑着冲他招手。 程境凌当下有些为难,不太想过去。 本来因为他的事,就已经耽误银七队同僚们很多时间了,其他三个银字队又等银七队。 现在程境凌实在不好意思,去王蛇那里,再拖累大家的时间了。 看出他的为难,王蛇吆喝着解释道:“我也往靠山城的方向去,顺路,来我车上坐!还能给你们队的其他人,省出点地方来!” 顺路?程境凌有些意外,将目光投向旁边的李金生,还不待他说话,李金生便笑着推了推他,嘱咐道:“去,等着到靠山城的缉武卫所集合就行!王缉差说得也对,还能给我们省点地方出来,呵呵。” “谢谢李缉事。”程境凌感谢一声,然后便小跑着穿过缉武卫车队,来到王蛇的马车旁边。 大跨步跃上车檐,钻进车厢里,只见王蛇和他另外两名队员正坐在里面围炉煮茶呢。 车厢中间的木桌上,一个小火炉上吊着的茶壶正在“呼噜呼噜”冒着热气,火炉四周摆放有果脯、糕点、卤味等小吃。 王蛇依偎在软乎的毛毯椅上,一手捏起茶杯喝着茶水,另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邀请道:“来!境凌,坐这!看看哥这地方,多惬意,跟他们挤大马车作甚?又脏又颠不说,还一堆大老爷们挤在一起,全都是臭味!” 程境凌也不客气,走进来坐下后,先捡起一块果脯扔进口中,又接过对面王蛇队员递来的茶水道了声谢,然后才道:“早知道蛇哥你顺路,我早就过来蹭车了!蛇哥你去靠山城那头干嘛去?” “我是去靠山城旁边的北戎军驻地,距离靠山城也不远,等着路过的时候停一下,你留在靠山城就行。”王蛇解释道:“昨晚传来的消息,边境线上死了几个斥候,疑似过境的江湖人所为。我带队前去探查记录,看看是何门何派的武功,能不能查出来是何人所为。” “北戎军?” 程境凌愣了一下,笑道:“真巧,我这次也要抽空去趟北戎军呢。我师父写了封信,让我给我师伯带过去。” “师父?境凌你啥时候拜师了?谁啊?还有个师伯在北戎军?那咱们正好就……”王蛇的话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看向程境凌,试探着道:“李缉捕?你不会拜李缉捕为师了?” “是啊。”程境凌点了点头,一脸“有什么问题吗”的表情。 王蛇则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啊,昨天师父她来银七队找的我,非要收我为徒…”程境凌为王蛇解释着,说到一半看着王蛇愈发夸张的表情,忍俊不禁道:“不是,蛇哥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有这么夸张吗!” “别,程哥,你别叫我哥,你是我哥!”王蛇重重地拍了拍了程境凌的肩膀,挤眉弄眼地道:“你是不知道,老弟我在缉武卫、不,在整个玉兰州,最怕的人就是李缉捕!还记得咱们俩第一次见面时,老弟在门口站岗吗?就是李缉捕安排的…以后若是李缉捕再收拾老弟,可就全靠程哥你帮忙说好话了!” 见王蛇搞怪,程境凌哭笑不得地道:“蛇哥,你快别闹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马车已经缓缓前进了起来。 程境凌扒开车窗帘往外张望,只见四辆缉武卫大马车没有动,有不少差卫还在车下面还没上去呢,是中年男人驱赶着王蛇的马车先走了。 见程境凌看外面,王蛇也扫了一眼,吐槽道:“我跟你说,境凌,得亏我带你走了,不用坐这大马车,不然绝对让你终生难忘!” “怎么了?”程境凌顺着话,好奇地问道。 “这些大马车,又破又脏又挤又颠,车厢就是一个大木板子外面套了个木头罩子,你见过拉畜生的车没?跟那差不多!”王蛇将缉武卫大马车的缺点数落了一通,最后心有余悸地道:“我坐过两次,第一次路程短,忍过去了。第二次路途远,实在是没忍住,直接给我坐吐了!最后我宁可下来跟着跑,都不再上去了。后来再有集体任务的时候,我都是自己骑着马。真的不是我搞特殊,实在是受不了…” “至于吗?蛇哥。”看着王蛇一脸后怕的模样,程境凌忍不住笑道。 他觉得王蛇就是太娇贵了,没受过什么苦。 跟拉畜生的马车差不多? 以前程境凌在刘家当私奴的时候,能坐上拉畜生的马车,都算是待遇好了! “怎么不至于?你要是不信,等着以后坐一次就知道了!”王蛇信誓旦旦的,接着又道:“对了,还有一点,大马车速度也慢,就拿这趟去靠山城来说,咱们坐的马车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就到了,现在出发,到了靠山城正好可以吃上午饭。大马车要走两个半、将近三个时辰,下午才能到!” 就这样,坐着软和舒适的毛毯椅,喝着茶吃着糕点,在程境凌和王蛇一路的说说笑笑中,马车由北城门驶出了拒马城,沿着官道朝靠山城驶去。 通过一路上的相处闲聊,程境凌知道了王蛇小队三位队员的名字。 两名二十多岁的青年中,长着张娃娃脸的叫谢小东,皮肤有点黑个头稍高一点的叫王博,中年男人叫聂事远。 赶车的活儿是由三人轮流来干,最开始是聂事远,中途聂事远回来换成谢小东,最后又由王博换了谢小东。 一个多时辰过去,已经可以远远望到靠山城了。 带程境凌出去坐在车檐上,王蛇指着远处的靠山城道:“这靠山城在拒马城的东北角,是拒马城的四大卫城之一,因为紧靠着凤游山而闻名。看着没,那就是凤游山!” 王蛇指头朝旁边动了动,指向紧挨着靠山城的一座高耸山峰,继续道:“凤游山很高很高,在山巅处可以看到云海,每当日出日落时,太阳泡进云海里,朦朦胧胧的,就像是只火凤凰在云海中游泳一般,故得名凤游山。等着这两天有时间,我带你上山去看看!” “好啊!”程境凌点头应道。 说起来,程境凌从小在刘家做私奴,除了被当畜生一般拉到刘家城外的田地里干活以外,还从未出城去逛过,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世界。 以前总听说,那些个少爷小姐们,隔三岔五地就要出城去踏青游玩,当时的程境凌十分羡慕,又觉得这样的事,离自己很遥远。 站在山巅上看太阳像火凤凰一样遨游在云海里,是一种怎样的景色呢?程境凌心中有些期待。 靠山城的城墙要比拒马城矮上不少,只有不到一半的高度,墙体也偏薄,完全没有拒马城的厚重感。 马车沿着官道一直走到靠山城门前,正在检查来往行人车辆的守门卒见是一辆如此豪华的马车,连赶车的车夫都是缉武卫差人,拦都没敢拦,赶紧挪走行马桩让开地方,目送马车进了城。 程境凌掀开车窗帘,打量着靠山城的街道和来往行人。 第一感觉就是路窄,按理说连着城门的应该就是大街了,但靠山城的大街,却只跟拒马城的小街一个宽度。 第二感觉是楼房矮旧,很少有超过三层的建筑,完全无法跟拒马城相比。 第三感觉则是人们的穿着打扮,普遍不如拒马城的人精致,精气神也差点。 “怎么样?觉得哪哪都不如拒马城?”王蛇打量程境凌的神色,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解释道:“靠山城的规模,才是普通城池的常态。拒马城作为北境第一城,北方国门,边关重地,城池的建设在帝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只说城墙,甚至比天京城都高出一截来!再加上近二十年的和平,让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与这些普通城池的差距,自然也就越拉越大了!” “原来如此。”程境凌明了地点了点头。 王蛇继续为他介绍道:“靠山城以前就是个村子,叫靠山村。凤游山最开始也不叫凤游山,而是叫鸡冠山。直到五十多年前,帝君他老人家立拒马城为北境国门,欲修四座卫城,这才选中靠山村建起了城池。来靠山城,就别想吃什么大酒楼了,城里最大最好的酒楼,在拒马城也只能算是二流。要吃,就吃些有特色的!我知道一家小酒楼,是以前靠山村的村民开的,专门做鸡,菜品很不错!” 驾车的王博也算轻车熟路了,直接将车停在了一家名为“珍鸡居”的酒楼门前。 按照王蛇的说法,在缉武卫当差几年,拒马城周边的四座卫城他都跑熟悉了,每座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全都门儿清。 这珍鸡居专门做鸡,每一只都是凤游山上野生的大冠彩毛鸡,有多种做法可供选择。 第一次吃时,让王蛇惊为天人,自此每次来或者路过靠山城,都会来这吃鸡。 王蛇带着一行人进了门,酒店掌柜是一位老翁,见到王蛇后连忙迎了出来,客气地打招呼道:“王大人,您可是好久没来了。老拙见过各位大人,大人们快请进,上楼上包间!” 酒楼不大,只有两层,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间。 此时正赶上饭点,一楼已经坐满了。看着一桌桌各式各样做法的鸡,香气一个劲儿地往几人鼻子里钻,吃了一路糕点果脯的几人本来还不饿,此时却忽然被勾起了不小的食欲。 掌柜亲自将几人领进楼上包间,然后拿出菜牌为几人点菜。 王蛇轻车熟路地先点了两只炸鸡、两只烧鸡、两只吊炉鸡、两只白斩鸡,然后将菜牌递给程境凌道:“来,境凌,我觉得他家最好吃的就是炸鸡,你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 程境凌看着菜牌,发现他家真的只有鸡,除了一些鸡中的配菜外,就没有别的菜了。 挑选一番后,程境凌又点了一只辣卤鸡、一只油焖鸡,便将菜牌还给掌柜老翁,让他上菜去了。 “今天是全鸡宴啊。”程境凌笑着道。 “他家做了几十年鸡了,手艺很不错的。再加上凤游山特产的野生大冠彩毛鸡,本来就很好吃,两相结合。等着鸡上来了你就知道了,绝对是一绝!”王蛇滔滔不绝地称赞道。 没让几人久等,所有鸡很快便全部上齐了。 程境凌先揪下一只炸鸡的鸡腿,大口地咬下去后,不禁眼前一亮,味道还真不赖! 几人都是练武之人,胃口极大,五个人整整十只鸡都没够吃,最后又点了三只,几人分食后才吃好。 满足地靠在椅子上,王蛇小口喝着解腻的茶水,安排道:“境凌,要是你也去北戎军的话,我们就先不着急走了。一会我们先陪你去靠山城的缉武卫所,等着明天没什么事了,咱们再一起去北戎军。” “明天?你们不着急出任务吗?”程境凌问道。 “着什么急?”王蛇不在意地道:“人死都已经死了,我们去就是做个记录,尝试着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走个过场罢了,早两天晚两天都无所谓的。这个任务,本就是我知道你要来靠山城,才顺手接的,不然根本都用不到你蛇哥我出马!” “哦哦,蛇哥牛逼。”程境凌不怎么走心的夸奖了一句,接着又问道:“可是明天就去是不是太着急了点?听说还要下乡收粮呢…” “你好歹是个铁衣缉差,下乡收粮用得着你?”王蛇翻了个白眼道:“晚上安排好你手下的布衣缉卫,一人去一个地方,不用你亲自去跟着。然后再跟李金生说一声,咱们就可以走了!” 第九十三章 背篓帮 第93章 背篓帮 商量好今明两天的行程后,一行人便下楼结账,离开了珍鸡居。 几人上车,这回又换成了聂事远驾车,朝着靠山城的缉武卫所驶去。 珍鸡居的老掌柜站在酒楼门口,热情洋溢地与众人挥手告别,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踪影后,才转身回去。 程境凌掀开车窗帘,看着外面街道的景色,耳边听王蛇为他介绍着靠山城的风土人情,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甚至是哪家青楼的姑娘好,王蛇都了如指掌。 恍惚间,程境凌甚至有种自己是出来游玩的感觉,而不是来做任务的。 忽然,在市井的嘈杂声中,程境凌隐隐听到了叫骂争吵声,还有武器碰撞的“叮叮”脆响。 随着马车的前进,声音也越来越大,直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聂事远掀开车门帘,对里面的王蛇请示道:“队长,前面有两拨江湖人打起来了,出来看看不?还是直接让他们滚蛋?” “哦?还有饭后助兴节目?”王蛇眼前一亮,连忙道:“别给他们吓跑了!走,境凌,咱们出去看看!” 王蛇领头,带着程境凌钻出车厢,站在车檐上往前眺望。 只见大街中央,两拨人正纠缠在一起。 其中一拨有十来个人,看穿着打扮明显是城中同一帮派势力。 另一拨则是只有三个人,两男一女,衣着光鲜亮丽,身上挂着精致的配饰,看模样应当是门派世家出来行走江湖的少侠公子。 三人中,两名男子是差不多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分别身着一青一白的锦袍,青衣腰间挂着刀,白衣负着剑。 少女则是只有十七八的年纪,身材高挑,穿着粉白色襦裙,可惜本来娇俏可爱的面容已经被气得通红,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正笨嘴拙舌地与对面帮派众人争吵着。 此时,白衣青年背后的剑已经抽出来了,正与帮派众人中的头领交手,帮派头领使得是柄短刀,双方打的有来有往。 不过可以看出来,白衣青年的修为和武技层次是要比帮派头领高的,只是对敌经验上远不如帮派头领老道,再加上有些畏首畏尾,双方便这么僵持下来,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青衣青年手中提着刀,身后护着少女,正警惕地看着帮派众人,面对一众不怀好意的眼神和满嘴污言秽语,被气得面色铁青,握刀的手骨节已经发白,若不是顾忌着身后的少女,估计早就已经挥刀砍上去了。 以两拨人为中心,四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有江湖人,还有胆大的老百姓,彼此间交头接耳,对着两拨人评头论足。 甚至还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在一旁吆喝叫好助威。 一些胆小怕被波及,但耐不住好奇心重的人,就在圈子的最外面垫脚抻脖子往里看,看也看不清,听也听不全,急的是抓耳挠腮。 程境凌和王蛇几人站在车檐上,由上到下,可以将人群中争执的两拨人看得一清二楚,属于是最佳观看点了。 只是四周太过吵闹纷扰,帮派众人又七嘴八舌的全都是污言秽语,骂出的话直攻下三路,没有丝毫的逻辑可言,根本听不清三人中的姑娘在争辩着什么。 王蛇手中捏着出来时随手抓的瓜子,一边磕一边为程境凌介绍道:“那群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靠山城本地帮派背篓帮的帮众。这个背篓帮啊,最开始就是一群采药客和捕猎人为了互帮互助,自发抱团组成的小团体。靠山城靠山城嘛,靠山吃山,凤游山上还是有不少值钱的草药奇蔌,山珍野味的。所以上山采药捕猎为生的人就越来越多,背篓帮也就由此日益壮大起来了。几十年过去,现在背篓帮已经是靠山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帮派了,控制着凤游山。采药客和捕猎人从山上带回来的所有收获,都必须低价卖给背篓帮,不允许单独在城中售卖。也就是说,这靠山城中所有卖药材、野味的摊子、铺子、商行,基本都是背篓帮的,最少也有点关系。” “哦,背篓帮吗…”程境凌点了点头,又指向另外一拨人,问道:“那这两男一女呢?” 王蛇翻了个白眼道:“这我怎么知道?他们身上又没有什么标志性的物件,你当我是百晓生啊?反正不是靠山城本地的势力就对了,不然不会踩背篓帮的坑。” “踩坑?”程境凌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喏,”王蛇努努嘴,指向背篓帮帮众脚下的一个个小笼子,不屑地道:“看见没,那些笼子里的小动物,都是坑,专门坑不知道背篓帮底细的外地人。只要一走一过碰了背篓帮笼子里的活物,那活物立刻就会变成死物,然后…嗯,就是咱们现在看到的情形了。我猜肯定是那姑娘摸背篓帮笼子里的动物了,所以才被背篓帮的人给讹上了。” “这不就是敲诈勒索吗?如此行径,跟直接明抢有什么区别?”程境凌皱眉道。 王蛇耸耸肩,见怪不怪地道:“没有区别啊,这不是已经正在抢了吗?” 场中,随着白衣青年逐渐熟悉背篓帮头目的招式套路,已经压着对方打了,背篓帮头目开始有些顶不住的迹象。 见此,四周的背篓帮帮众叫骂声小了不少,不少人摸向武器,跃跃欲试地想要一拥而上了。 青衣青年和粉裙少女也早就被污言秽语给骂得七窍生烟了,此时也不再争辩什么了,抽出武器提防起来,随时准备支援白衣青年。 王蛇脸上的笑意逐渐夸张,旁边聂事远几人也是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皆是没有上前制止阻拦的意思。 程境凌犹豫着问道:“蛇哥,咱们不用上前阻拦一下吗?” “阻拦?为什么阻拦?”王蛇奇怪的看看程境凌,又看看场中的姑娘,然后一副恍然地模样:“哦~我懂了,你是想英雄救美是?不着急,救也得等开打了再救啊,关键时刻救她于危难之中,才能让她印象深刻,说不定直接以身相许了呢,嘿嘿嘿。” 听着王蛇的荡笑,程境凌脸色发黑,纠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这种小姑娘没意思,我喜欢的是…不对,我的意思是,咱们是缉武卫,好歹也算官家的人,眼看着他们在大街上持械斗殴,不上前制止吗?” “哦,你是这意思啊,我还以为你跟我想一块去了呢…咳,光天化日之下持械斗殴,确实过分,这要是在拒马城,我高低给他们逮起来,全部扔大牢里面去!但是境凌啊,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咱们是官家的人没错,但严格来说,咱们是拒马城的官家,不是靠山城的官家。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说完,看到程境凌满脸的迷茫,王蛇无奈地叹了口气,直白地道:“这是靠山城缉武卫所的地盘,咱们若是把人抓了,带过去,不是打人家脸呢吗?虽然他们表面上肯定不会说啥,还得感谢咱们,但背后里指不定会怎么骂咱们多管闲事呢。你觉得,背篓帮在靠山城这般横行肆意,背后会没人罩着吗?无功无劳的,你又不想英雄救美,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做甚?再说了,一群混混跟江湖人的冲突,又没伤害到普通百姓,谁死谁伤又有什么关系?像他们这种人,多死一个,世界上就多一分安宁,咱们看着就好了!” 程境凌恍然,听明白了。心中庆幸还好有王蛇在身边教导,不然自己一个人没准真会冲上前制止,送他们往当地的缉武卫所,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就在俩人说话的功夫,场上两拨人终于按捺不住,彻底爆发了冲突。 背篓帮的人一哄而上,两名青年和少女背靠着背,抵抗着背篓帮众人的冲击。 虽然背篓帮的人多,但他们的武器多是些棍棒,有匕首的都寥寥无几,只有头目持着一柄普通级的长刀。 不像两名青年和少女,手中刀剑都是精铁级的。 随手一划,木质棍棒便两段了。 稍一磕碰,匕首、长刀上便是个口子。 再加上修为差距,两名青年的修为应该都是炼筋,少女也有炼骨层次。 而背篓帮这边,只有那个头目是炼筋,剩下的全是炼体,一个炼骨也没有,还都没什么武技傍身,只会胡乱挥舞着手中武器。 若不是需要照顾拖后腿的少女,两名青年甚至完全可以直接凭借修为和武器,硬打硬冲出去! 背篓帮头目很卑鄙,他不去对付修为高的两名青年,而是逮住少女一顿猛攻,引得两名青年不得不帮忙抵挡回防,再加上其他背篓帮帮众的牵制,硬是将三人给拖住了。 场面一时间僵持下来,短时间内,双方似乎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背篓帮的人却是泰然自若,这靠山城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双方冲突爆发这么久了,帮里的支援随时会到。 三人显然也能想明白这个道理,不禁越来越急躁起来,手上的招式逐渐开始出现错漏,好几次露出破绽差点受伤。 少女眼角噙着泪,毅然决然地道:“龙师兄,虎师兄,你们俩先走!回师门,带师父他们来救我!别犹豫了,等一会他们的支援到了,咱们就谁都走不了了!” 两名青年彼此对视一眼,苦笑一声,没有回话,亦没有联手冲出重围的意思。 若今天跟着的是个师弟,两人真就走了。 先冲出去,把消息带回师门,再搬救兵过来,这是最好最稳妥的办法。 无非就是留下的师弟会受点苦头罢了。 但师妹不行! 师妹还是太单纯了,不知道自己若是落到这群帮派中人的手里,最后就算能救回来,也必定要受尽屈辱和折磨。 有些事情一旦经历了,是怎么也找补不回来的。 这时,又是一伙十来个人从街头出现,朝着双方争斗的地方赶过来。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与场上的背篓帮帮众差不多,应该就是背篓帮的援军了。 场上人正打得火热,又被看热闹的众人围在中间,所以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背篓帮的援军赶到。还是程境凌和王蛇等人站高望远,先发现了。 这伙背篓帮援军想要赶到争斗的地方,就需要路过王蛇的马车。有一人应该是从没见过这么豪华高档的马车,路过的时候偷偷摸了一下,结果被王博看见了。 王博直接冷着脸呵斥道:“摸什么摸?给这车摸掉一点漆,你的命都不够赔!你们都给我滚远点走,一群渣滓、蛆虫!再敢瞎摸乱碰,手给你们砍掉了!” 背篓帮援军由于是从马车后面过来的,被车厢所挡,一时间没注意车檐上还站着人。听王博这么一骂,立刻纷纷抬头怒视过来,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靠山城骂他们背篓帮的人。 但在看清王博布衣缉卫的差服后,愣了。又看到程境凌和王蛇两身玄黑色的铁衣缉差差服后,更是直接傻了。 一群缉武卫?其中还有两名铁衣缉差老爷? 于是乎,十来个背篓帮援军一声都没敢吱,低下头灰溜溜地绕开了马车,钻进了围观的人群中。 而对于其他人,这群背篓帮帮众就没有那么客气了,骂骂咧咧地推搡出一条路来,进入到里面,直接加入了对三人的围攻! “真不想英雄救美?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王蛇凑向程境凌,蛊惑道:“看这姑娘涉世未深的模样,你若是将她救出来,必定对你感激不尽,说不得就以身相许了。不想试试?” “蛇哥,你不觉得自己有点猥琐吗?”程境凌瞥了王蛇一眼,摇了摇头道:“不救,跟我又没有关系,我才懒得管,自找麻烦。蛇哥,你要是对人家有意思,你就出手。” “我也懒得管!”王蛇耸耸肩道。 支援来的背篓帮帮众中,有两名炼筋层次的头目,让三人压力倍增。 又抵挡了不过片刻工夫,便被打掉武器,让一拥而上的背篓帮帮众擒了下来。 两名青年直接被压得跪倒在地,但由谁压少女这件事却引起了的争执,大家争先恐后,都是一脸淫笑,用不怀好意地目光看着少女。 少女惊恐不已,两名青年见此更是目眦欲裂,大声地叫骂着。 见到这一幕,程境凌皱起了眉头。 第九十四章 想象之外的江湖 第94章 想象之外的江湖 “他们把人捉回去,是要干嘛?”程境凌皱起眉头,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械斗捉人,强抢民女,如此践踏帝国律法?靠山城,竟黑暗至厮吗?” 注意到程境凌皱的情绪,王蛇笑了笑道:“放心,这帮渣滓,肯定不敢真对那姑娘怎么样,把他们擒下,是为了跟他们的门派家族勒索钱财。若真敢伤人性命或害人清白,闹大了,碰到不顾咱们缉武卫威慑的狠茬子,他们背篓帮也不好受。” 目光扫视过四周正兴致勃勃看热闹的老百姓,显然他们对此情景也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语气却有些冷了下来,王蛇继续道:“背篓帮的人确实肆意妄为,但这些名门少侠们就是好人了吗?手持兵刃当街械斗,即便被擒,他们有想过报官吗?没有,因为这些江湖儿女向来视律法如粪土,在他们的观念里,江湖事江湖了,报官就是勾结官府,会被江湖同道所不齿。境凌,相比于背篓帮这种受当地缉武卫控制的帮派,这些行走江湖的江湖客,才是帝国真正的蛀虫。” “这…?”程境凌扭过头,神情有些惊诧地看向王蛇。 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王蛇语气漠然地道:“看那一个个江湖势力,无论大门小户,全都是不事生产,一心练武。凭借着武力,以保护之名压榨周边百姓,以巧取豪夺的手段经营名下田产商铺。有了钱财后,再大开山门广纳门徒,培养武者,以更强的武力占有更多的钱财。如滚雪球一般,吸附在帝国身上,擢取民脂民膏,还洋洋自得自诩侠义。 这还是咱们缉武卫马踏江湖后,他们有所收敛的结果。放在五十多年以前,那江湖门派简直就是一个个独立军阀,将宗门法度凌驾于国家律法之上,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内纳税、开市、驻守,门下弟子几乎就等同于私兵,只知门派令号,不听皇帝宣调。在当时,门派势力范围内的百姓简直就是他们的私奴,百姓根本没有自己的财产,只能为门派种地、经营,以换取堪堪能够糊口的报酬。 再看看这群所谓的江湖儿女,一身绫罗绸缎,手持宝刀宝剑,每天无所事事,只知道好勇斗狠…哦,在他们口中这叫‘快意恩仇’,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视官府律法为无物。所以,境凌,你觉得他们是好人吗?无论是对于帝国,还是对于百姓来说?” 程境凌沉默了,半晌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蛇哥教训的对,我不应该对这群江湖人动恻隐之心。我从未跟江湖人接触过,对他们的了解都是通过小说话本。在话本里,描绘的都是他们如何劫富济贫、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境凌,我不是教训你,我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一个事实。”王蛇摇了摇头,轻笑道:“有时候,同样的一件事,站在不同的角度上看,就是两种性质。劫富济贫、除暴安良、为民除害?呵呵,这在咱们缉武卫眼里,就是打家劫舍、恃强凌弱、滥用私刑! 这群所谓的江湖大侠,往往喜欢以自身的是非观来判断一件事的对错,以个人喜恶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他们的行为,或许真的能帮助到一些受冤而得不到声张的人,但若人人如此践踏帝国律法,最后只会导致世上冤屈更多,让社会彻底陷入无序的混乱! 等你以后跟这群江湖人接触多了,就知道了。他们当中有好人吗?对于百姓们来说,或许有。但对于咱们缉武卫来说,绝对没有!所以,咱们身为缉武卫,可以结交江湖人,但万不可与他们共情!如果猫能体谅老鼠的不易,那这个家距离闹鼠灾就不远了。” 很多傻子被世家大族所煽动,经常吵吵着世道不公、律法不平,推崇一些所谓的江湖大侠‘惩恶扬善’的事迹。 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律法固然死板且有疏漏,但却绝对是保护大多数人的最佳手段。 如果没有律法在前面顶着,没缉武卫维护律法,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被惩的“恶”?即便有人一生行善无愧于心,但是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到时候,普通人只能被世家大族掌控生死,为奴为婢,哪还有眼前的这片太平盛世?哪还能见到这街上的热闹繁华、百姓满足的笑容? “多谢蛇哥,愚弟受教了。”程境凌郑重的抱拳向王蛇行了一礼,感慨道:“没想到,蛇哥外表看起来玩世不恭,却能说出此等真知灼见来。” 听到程境凌的恭维和称赞,王蛇得意地笑了,只是笑容却有些古怪。 旁边一直听着两人对话的聂事远忽然道:“程缉差,你别被队长忽悠了,这些道理,都是李缉捕经常对我们耳提面命的。队长刚刚对你说的话,都是李缉捕曾经对他说过的。” 李缉捕?师父?程境凌怔住了。 王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扭头瞪向聂事远,埋怨道:“老聂,你拆我台是?就不能让我再装一会吗?境凌成长得这么快,眼看着就要不将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好不容易找回点当大哥的牌面,刚开心没两息,你就揭穿我。” “程缉差是李缉捕的弟子,早晚会知道的。”聂事远沉稳的笑道。 程境凌则是哭笑不得地辩解道:“蛇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一直都很尊重你的好?什么时候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快了。”王蛇郁郁地道。 见气氛有些尴尬,谢小东开口转移话题道:“李缉捕小时候,正是宗派林立,江湖大乱的年代。李缉捕和李大将军两兄妹无依无靠,只能靠乞讨为生,吃尽了被宗派欺压的苦,将这群江湖人都给看透了,所以才能说出这般有见地的话。李缉捕和李大将军得势后,亲自率军灭了几处宗门大派,据说都是当年李…” “行了,小东,别说了!”谢小东还没说完,聂事远便出声打断了他,微微皱眉道:“不要在背后谈论李缉捕和李大将军。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由如何,咱们都不清楚,勿要妄加猜测,小心祸从口出!” 一旁的王博此时也正伸出手,轻轻拉拽谢小东的衣襟,提醒着他。 谢小东神情一滞,视线扫过王蛇和程境凌,正好对上王蛇蹙眉瞪着他的目光,而程境凌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不远处背篓帮和三名江湖少侠的冲突,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 自知失言,谢小东想要弥补两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觉无论说什么都是越错越多,于是只能尴尬一笑,低下了头。 此时,人群中,背篓帮的人已经将三人扣住了,正推搡开围观的人群,往外走。 在路过王蛇马车的时候,青年和少女看到了程境凌几人,两名青年直接将头别了过去,似乎是感觉丢人。少女犹豫了一番,却终究是没有开口。 倒是背篓帮的几名头目,在经过时纷纷恭敬地朝几人躬身拱手,口称“大人”。 即便马车上几人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没有任何回应,背篓帮的人仍是十分恭敬,告辞后才离开。 望着背篓帮众人押着三名江湖少侠走远,王蛇嗤笑一声道:“境凌,看见了吗?即便被这群地痞流氓擒为阶下囚了,见到咱们差卫,都不肯求救。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事江湖了,呵呵。得亏你刚才没有出手,不然说不得要热脸贴一回冷屁股。对方不仅不会领情,没准还会埋怨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想到之前少女受辱的时候,自己竟然真差点忍不住出声帮忙,程境凌就有些臊得慌。 “可是,背篓帮就这样把人带走了,他们背后的帮派找来怎么办?”程境凌奇怪地问道。 王蛇更奇怪,反问道:“就是为了让他们背后门派找来,然后赔钱啊。不然抓他们干嘛?带回帮派里供着吗?” 程境凌又问道:“那背篓帮就不怕碰到惹不起的势力吗?” “小门派就多要点,大门派就少要点,实在惹不起的,就把人放回去呗。”王蛇耸耸肩,解释道:“不过干他们这行的,眼力都练出来了,要碰瓷的背景如何,看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就能猜对个八九不离十。” “这样啊…”程境凌恍然地点了点头。 “再说了,”王蛇接着道:“你以为背篓帮挣的这份钱,全都能揣自己兜里呢?是需要上供的!基本上九成都交到靠山城缉武卫所手里,若真碰上不好解决的势力,靠山城缉武卫所自然会出手庇护背篓帮。现在江湖上,还有敢跟咱们缉武卫明面上硬磕的势力吗?” 程境凌震惊了:“什么?背篓帮的背后,是靠山城缉武卫?” 之前王蛇就不断暗示过,背篓帮在靠山城官面上有人,程境凌猜测是某人某官,但万万没想到是整个靠山城的整个缉武卫。 “拒马城最大的帮派势力兄弟会,也是咱们缉武卫扶持的。你刚入职缉武卫不久,还不清楚这里面的事。”王蛇淡笑着解释道:“咱们缉武卫的人力有限,直接管控江湖,难免力有不逮,经常会疏忽遗漏。毕竟江湖人畏缉武卫如虎,碰到咱们都是躲着走,遇到事也是能避则避。就比如刚才,你也看到了。然后卫里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扶持城中帮派势力,让他们作为缉武卫的眼线,监视江湖中人。 别看城中帮派处于江湖的最底层,但若真有什么事,偏偏还是他们最先察觉知道,什么小道消息都瞒不过他们。以江湖人,管制江湖人。这样,咱们缉武卫轻松了,城内治安也好了,还能为难对付一些不听话的江湖人,可谓是一举多得。像背篓帮碰瓷江湖人,也属于是靠山城缉武卫的一个特色了,毕竟这些城中帮派被缉武卫辖制后,不允许欺压百姓,偷鸡摸狗了,收入大减,总要开源嘛。从谁身上下手?自然是从帝国毒瘤、与咱们缉武卫不对付的江湖人身上下手了…” 听完后,程境凌整个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控制城内帮派,监视对付江湖人的动向,确实是个好主意!”程境凌赞叹一声,接着又问道:“这个办法是谁想出来的?不会也是我师父?” “没错,就是李缉捕…”被程境凌猜中,王蛇郁闷地回答道。 背篓帮的人走了,前方围观的人群散去,程境凌和王蛇几人回到车厢,聂事远继续驱车驶向缉武卫。 靠山城的缉武卫所也在城中心的位置,同样都是玄青色的门脸,但论及规模和气派程度,则是远不如拒马城。 将马车停在大门口,程境凌一行人下车,走进靠山城缉武卫的大门。 大门口处,是帝国所有缉武卫所统一的石屏,上面写有“入我门来,生死莫怨”八个大字。 在大门后面,靠着一个布衣缉卫正在打瞌睡,这一幕让程境凌不由得想起了,他第一次去拒马城缉武卫进行武试时,碰到王蛇的场景。 察觉到有人进来,布衣缉卫惊觉地睁开眼睛,在看到几人身上的差服后才放松下来,接着又看到脸,发现不认识,于是连忙拱手问道:“下官见过大人,几位大人可是从拒马城前来收粮的?” 说着话,这名布衣缉卫还顺着大门朝外看了看,发现只有面前这几人,脸上表情便更疑惑了。 像是这种交际,自然就用不上王蛇和程境凌出面了,聂事远踏前一步拱了拱手,客气道:“见过这位兄弟,我们确实是从拒马城来的,不过不是为了收粮,而是有别的任务。” 说罢,聂事远主动解下自己的腰牌递了过去,由对方查看。 布衣缉卫接过聂事远的腰牌,仔细核对了一番,恍然道:“原来是拒马城缉武卫银一队的大人们,下官早上接到了命令,说下午会有拒马城收粮的队伍前来,刚还奇怪呢,现在时间有点早,你们来的人数也不对。既然是有要务在身,几位大人便快请进!还请先去听澜厅稍作等待,下官这就去请上官出来接待几位!” 第九十五章 姚广寺 第95章 姚广寺 将程境凌几人引进听澜厅里坐下后,这名靠山城的布衣缉卫便要告辞,去后面请上官出来。 “等一下,”忽然,王蛇叫住了他,在布衣缉卫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王蛇问道:“你们卫所的姚缉事今天在不在?” “这位缉差大人认识我们姚缉事?”这位布衣缉卫犹豫了一下,回道:“姚缉事今天来没来,下官也不太确定,需要去后面缉武院看看。” 王蛇也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道:“去,见到姚缉事,就说拒马城缉武卫的王蛇来访,请他出来一叙。” 听到王蛇自报家门,这名布衣缉卫的神色一变,立马恭敬地道:“原来是王蛇王缉差当面!久仰大名,下官这就去后面通知姚缉事!” 拒马城作为玉兰州主城,其缉武卫所实力也是玉兰州所有城池中最强的,王蛇作为拒马城缉武卫铁衣缉差中的第一人,就是整个玉兰州缉武卫铁衣缉差的第一人,可谓是名声在外。 玉兰州中,每个城池缉武卫所的长官,王蛇都有熟识。走到哪,皆会将其奉为上宾。 当然,王蛇的哥哥是玉兰州的玉衣缉查王龙,也是其中的很小一部分原因。 “嗯,去。”王蛇应了一声,同时有些得意地用余光瞥了旁边的程境凌一眼,显然是对自己的牌面感到很满意。 而程境凌却根本就没注意到他,此时正与坐在另一边的王博闲聊着,这让王蛇不禁有点泄气。 没过一会,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还未见到人,便先听见洪亮的声音传来:“哈哈哈哈哈,我说怎么今天早上一出门,就听见有喜鹊叫,原来是王缉差来了!提前不知王缉差到访,姚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啊!” 程境凌朝着门口看去,只见进来了一位身形高瘦,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其穿着银衣缉事的差服,应当就是王蛇口中的姚缉事了。 姚缉事长了一对浓眉、鹰钩鼻,鼻下留有两撇八字胡,眼中神光内敛,打眼一瞧便是个精明世故之人。 进来后,姚缉事的视线先快速地扫了屋内一圈,在程境凌身上多停留了半息,然后才笑容灿烂地迎向王蛇,抓住王蛇的双手,热情地道:“王缉差,上次一别,已经快两个月时间了?姚某甚是想念啊!” 对于姚缉事的热情,王蛇显然很是受用,与其寒暄了两句后,便将程境凌拉了过来,为两人互相介绍道:“姚缉事,这位是我的好兄弟,程境凌,我们拒马城缉武卫最年轻的铁衣缉差,实力也是没得说,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炼血武者了。境凌,这位是姚广寺姚缉事,靠山城缉武卫所金衣缉捕的接班人,四位银衣缉事中的门面!” 靠山城作为普通城池,缉武卫所的规格是一金四银,金衣缉捕就是城中缉武卫的最高长官,银衣缉事也可以算二把手之一了,而不是像拒马城缉武卫一般,存在感那么低。 “姚缉事,久仰久仰。”程境凌拱手打招呼道。 “哎哟,王缉差你这可是捧杀我了,咱们私下里玩笑两句也就罢了,出门可千万别这么说啊!姚某能够在银衣缉事的位置上,为缉武卫出一份力,已经是万幸了,岂敢妄图缉捕的金衣?”姚广寺先是连连摆手,谦虚地推脱了王蛇的介绍,然后才对程境凌笑容和蔼地打招呼道:“幸会幸会,姚某最爱结交程缉差这般少年英才!程缉差不必客气,直接唤我老姚即可!” 双方初次见面,王蛇没有大大咧咧地介绍程境凌的背景关系。但即便不知道程境凌的师父是李兰香,姚广寺对其仍是十分客气。 不说王蛇的面子在这,就凭程境凌年纪轻轻就有炼血境修为,能够坐到铁衣缉差的位置上,与王蛇称兄道弟,人精的姚广寺便能猜到他背景不简单。 待姚广寺和程境凌两人聊完后,一旁的聂事远三人才纷纷上前与姚广寺打招呼。聂事远三人与姚广寺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姚广寺一一叫出了他们的名字,脸上的笑容不减,丝毫没有因为三人布衣缉卫的身份而有所怠慢或轻视。 待几人寒暄完毕落座后,门外的杂吏端上来了茶水。 姚广寺起身提着茶壶亲自为王蛇斟茶,并随口问道:“王缉差此次前来,可是有任务在身?有什么我们靠山城缉武卫所能帮上忙的,尽管说,绝不推辞!” “我们小队此次是要去趟北戎军驻地,有个案子要调查记录,倒用不上你们靠山城缉武卫所帮忙。”王蛇接过姚广寺递过来的茶杯,解释道:“此次前来,主要是陪境凌。我们拒马城缉武卫,今天不是要来人收粮吗,境凌就是银七队的人,坐我的车顺道先来了,剩下的大马车还在后面呢。我们在这等一会,让境凌跟大部队会合,正好也很久没见姚缉事了,很是想念,便叫姚缉事出来聊聊天。” “原来如此。”姚广寺恍然,接着又为程境凌斟茶。 程境凌举起茶杯,客气道:“麻烦姚缉事了。” “别客气,千万别跟我客气!”姚广寺豪爽地道:“王缉差的兄弟,就是我姚某人的兄弟。要是太客气,那可就是拿姚某当外人了!” 接着,几人就在听澜厅饮茶闲聊起来。 姚广寺能说会道,十分善于察言观色,不冷落场上任何人,跟谁都能聊两句。 有他调节气氛,在场的每个人都很舒服,对他的观感极佳,没过一会,彼此的关系就很融洽了。 一晃眼,将近半个时辰过去,门外传来了禀报声:“姚缉事,拒马城缉武卫前来收粮的差卫们到了。” “知道了。”姚广寺应了一声,接着看向程境凌,问道:“我去迎接一番,程缉差跟我同去?” “好!”程境凌起身,与姚广寺一同出了听澜厅。 至于王蛇几人,则是继续在听澜厅等待着。 王蛇与后四银字队的人交情不深,此次任务又互相没有交集,并没有碰面寒暄的必要。 在靠山城缉武卫大门口,四辆大马车停了一排,一个个差卫正脚步虚浮地从车厢里钻出来。 程境凌朝银七队的车厢看去,只见本来就病恹恹的刘东此时脸色已经变为了惨白,李成更是正扶着车厢狂呕,不过看李成呕了半天却没吐出任何东西来,应该是这一路上已经把肚子里的东西都给吐光了。 其他差卫的脸色或多或少也都有点难看,更有甚者比李成还严重,已经腿软的站不起来了,要靠其他人搀扶着才能下车。 一个个的好歹都有些修为在身,算是习武之人,竟会如此不堪?坐这个大马车,真有那么难受? 此时程境凌心中隐约有点相信王蛇的话了,不由得庆幸起来,还好没有跟着众人坐大马车一起走。 见到先下来的几位银衣缉事,姚广寺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亲切地招呼道:“言缉事、张缉事、李缉事、齐缉事,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甚好甚好,劳姚缉事挂念。” “哈哈哈,姚缉事还是这么热情啊!” “托姚缉事的福了,近来还不错。” “姚缉事,一年没见了?过一会,咱们可要去好好的喝上一杯!” 四人与姚广寺也都是老相识了,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待彼此问候完,言莫松站了出来,挽着姚广寺的胳膊,客气地道:“姚缉事,又是一年秋收,今年还是要拜托你们靠山城缉武卫,多多帮忙了!” “没问题!绝不耽误兄弟们的事!”姚广寺拍拍胸口,大包大揽地应承道。 言莫松几人和姚广寺虽然同为银衣缉事,职级一样,但在主城任职和在普通城池任职,还是有区别的。 按照常理来说,即便是同职级,主城的官也比普通城池的官高上一等。 但言莫松几人却没有什么盛气凌人的姿态,言语间与姚广寺颇为亲近,彼此的关系极好。 从这点上,就能看出来姚广寺的善于交际之处了。 程境凌就站在旁边看着,待几人聊完,李金生走了过来,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笑问道:“等了有一会了?” “嗯,早到了一个多时辰,王缉差带我去吃了口饭,然后就来缉武卫所等着了。”程境凌回答道。 李金生朝着身后努了努嘴,示意程境凌看向那些面露不适神色难看的差卫们,小声道:“怎么样,庆幸?没跟着一起坐大马车!不然你第一次坐,肯定得难受,比李成也好不了多少!等着回拒马城,还是跟王蛇一样,弄辆马车或弄匹马。这卫里的大马车,可真不是人坐的!你李叔我当铁衣缉差的时候,没有条件,只能忍受着,一忍就忍了几十年,往事不堪回首啊!现在当上银衣缉事,不经常出任务了,偶尔几次出任务,都是要像今天一样,带着大队,所以就没置办。你不一样,有条件,完全没必要遭这个罪。” 李金生这是在卖好,猜到程境凌今天跟王蛇走过一趟后,很可能也会想置办马车,所以便先主动开口。 不然等着程境凌真的置办了,按规矩,还是要跟李金生这位直属上级请示的。 就像王蛇,现在每次小队出任务都是坐自己的马车,大队任务则自己骑马,就是申请后批准的特例。寻常差卫即便不差钱,若上级不给批,也是不行的。 程境凌挠头笑笑,感谢道:“多谢李叔照顾了。” “客气,咱们叔侄俩谁跟谁啊。”李金生笑着抬手轻轻怼了程境凌的肩窝一下,神态和蔼地道。 两人的悄悄话说完,李金生又拉着程境凌到言莫松几人面前,介绍道:“刚才走得急,没顾上介绍,境凌,这位是银五队的言莫松言缉事,这位是银六队的张宝军张缉事,这位是银八队的齐明明齐缉事。几位,这就是程境凌了,我们银七铁一队新任的铁衣缉差,武道天才!以后,可要都照顾着点啊!” “各位缉事们好。”程境凌姿态恭敬地向几位银衣缉事们问好,一点没有早上面对朱连成时的狂傲。 “前几天就有所耳闻,你们银七队出了位天才。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 “老李你算是掏着了!哎…古老当时怎么就没将人送到我们银八队呢?我们银八队也确人啊!” “境凌,你今天可算是给我们挣了个大脸啊!哈哈哈,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别客气!” 言莫松几人对待程境凌的态度极为和善,一点不像寻常银衣缉事面对铁衣缉差般端着,甚至还有点讨好巴结的意味。 站在旁边的姚广寺看到这一幕,眼中思索之色一闪而过,深深地看了看程境凌。 待所有人都从大马车上下来后,靠山城缉武卫所出来人,将四辆大马车都牵走安置去了。 大家一齐进了缉武卫所,几名银衣缉事直接去办公房开会了,留下一众差卫们也没干等着,而是有靠山城缉武卫所的差卫给他们送来了饭菜。 不得不说,靠山城缉武卫所准备的伙食还是不错的,虽然只是盒饭,但里面有鱼有肉,菜系十分精致,香气扑鼻,一点也没糊弄,让刚刚在珍鸡居吃饱喝足的程境凌都又饿了! 奈何大家刚从大马车上下来,正是难受反胃的时候,虽然肚中早已经被吐得空空如也了,但见到香喷喷的饭菜后仍是没有食欲,吃不下去任何东西。 程境凌与银七铁一队的人站在一起,看着昏昏沉沉的刘东和李成,怜悯地摇了摇头,然后猛干了一份盒饭。 吴宽的状态比刘东和李成两人要好,勉强吃了点饭后,缓过来不少,凑到程境凌的耳边抱怨着:“队长,你没坐卫里的大马车是对的,现在没什么战事了,大队人马出动破门灭宗的情况也少了,这大马车是真不养护修缮啊!一辆车用了几十年,又破又烂,估计防震圈早就磨没了,比拉畜生的车坐着都遭罪啊!我不是瞎说啊,我真坐过拉畜生的车,跟咱们卫里的大马车比差远了…” 算上王蛇和李金生,吴宽是今天第三个跟程境凌吐槽缉武卫大马车的人了。 真就这么难受?我不信! 程境凌此时反而被激起了好奇心,想要尝试一番! 第九十六章 布置任务 第96章 布置任务 不一会,当几位银衣缉事从办公房出来后,见到一份份没吃完甚至根本就没动的盒饭,也是见怪不怪了。 年年皆是如此,姚广寺也没觉得他们靠山城缉武卫所的一片心意被嫌弃了,只是摇着头笑道:“咱们缉武卫的大马车确实该修缮、养护了,短途还好,长途颠簸下来,炼血境都扛不住,修为低点的更是直接吐得虚脱腿软了,刀也握不稳,一个个都成软脚虾了,还怎么执行任务?” “确实是难为这群孩子了,但上面也有上面的考量和为难。”言莫松接过话来,解释道:“帝国和平多年,江湖也被咱们缉武卫死死压住,一直风平浪静,所以大马车一年到头也用不上几次,根本没必要年年修缮养护,毕竟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啊!你们也知道,这些年上面的拨款是越来越少,咱们的福利待遇也是越来越低,能省点是点嘛。有年年修缮的预算,还不如等车厢用烂了,直接换新的划算呢。” “咱们这大马车的车厢,早就用烂了?就快散架子了,也没见换新的啊!”齐明明疑惑道。 言莫松笑了笑,语气莫名地道:“最开始想的确实是,用烂了就换新的。但这大马车,一烂就烂了这么多年,忽然换新的,会不会让某些势力多想?以为咱们缉武卫又要搅动风云,将江湖闹得血雨腥风了?再加上卫里的财政确实紧张。当初想得挺好,将年年修缮的费用都省下来,坏了直接换个新的。但是已经习惯了年年都没有这笔支出,忽然要掏一笔大的,卫里能乐意吗?从哪能省出这笔钱?所以大马车的车厢就一直这么烂下去了,没有人管也没有人提。” “原来如此!”姚广寺面色恍然,朝着言莫松拱了拱手,感慨道:“听言缉事一席话,让姚某豁然开朗啊!是姚某短视了,没有想清楚问题的本质。” 张宝军倒是有不同的意见,撇了撇嘴嗤笑道“嘿!依我看啊,问题的本质还是在于,坐大马车遭罪的人没有话语权,说话没人听。而说话好使能拍板的人呢,又不坐大马车。什么是矛盾啊?这就是矛盾!” “确实确实!”齐明明接过话来,嘿嘿一笑,意有所指地道:“别说有话语权的人不坐了,就连人家的家人都不坐,出门都有自己的马车呢,哪知道人间疾苦啊,人家可没把咱们…” 还没等齐明明把话说完,便听见姚广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齐明明的话,状似随意闲聊地说道:“对了,你们拒马城缉武卫银一队的王缉差也在我们卫所呢,跟程缉差一起来的,好像是去北戎军有任务?现在正在听澜厅休息呢,不知道过没过来寻程缉差。” 闻言,齐明明脸上的表情一僵,心虚地扫视了一圈,没见到王蛇的身影才放下心来。 言莫松白了他一眼,又指了指张宝军,没好气儿的道:“小心祸从口出,你们俩啊,早晚要栽在这张嘴上!” “嘿嘿,言哥,这不是都自己人嘛,我出去又不乱说。”齐明明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 几人闲聊了两句后,便分开到各自的银字队去了。 李金生来到银七队所在的地方时,程境凌正跟吴宽三人承诺着,等着忙完任务后要是有时间,就带三人去珍鸡居吃鸡。 不过吴宽表示他不太想吃鸡,更想玩鸡,问程境凌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 程境凌的回答是让他滚。 这时,李金生拍了拍手,将银七队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朗声宣布道:“刚刚我们几位缉事,将各小队明天要去协助收粮的地方都分配好了,接下来我宣布一下!先说铁一队,分配到的地点是陈家沟、王家沟和枣李村。铁二队是小石头村、杨树村和孙家沟。铁四队是铁盆乡、齐门沟和拐头村。还是老规矩,每个小队负责三个地方,具体怎么安排,由各小队的队长自己决定。今晚大家就好好休息,明早辰时初,准时在缉武卫所门口集合!跟随司粮署的粮官们,出发前往各自分配到的地点,听清楚没?” “听清楚了!”众人齐声回答道。 李金生点了点头,挥手道:“好了,难受的就回客栈好好歇息,养足精神,明天别给我掉链子。熟悉靠山城,还有精力的,想去玩就去玩玩,别耽误明天的正事就行。总而言之,明早辰时初,缉武卫所大门口集合,所有人不得延误、缺席!行了,原地解散!” “是!” 待众人散开后,李金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走到了程境凌身边。 “李缉事。”程境凌打了声招呼道。 “嗯。”应了一声,李金生的目光扫过吴宽三人,想了想后道:“境凌啊,你刚入职不久,还没经历过秋收任务,不清楚里面的门道儿,李叔来跟你多说两句。之所以每个小队都分配三个地点呢,按卫里面的本意是,想让每个小队内两个布衣缉卫去一个地方,铁衣缉差自己再去一个地方,这不就刚好三个嘛。但安排是这么安排,实际上,基本没有铁衣缉差会跟着下乡收粮的,都是让手下的布衣缉卫去。四个人三个地方,一个地方去两个人,剩下两个地方再各去一个。这也算是大家不约而同的一个潜规则,反正咱们缉武卫派人跟随,主要是起到一个监督、记录、协助的作用,不用干什么活,基本上也没什么危险。 不过,你们铁一队这次的情况有点特殊。本来就少了个人,李成还是新人,按规矩应该让个老人带着他的…若是别的队伍遇到这种情况,就是老人带着新人,然后铁衣缉差自己再顶一下,但是这个…” 听李金生这么说,程境凌微微皱起了眉头,正待听完,看看李金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便听李成自告奋勇地抢声道:“我可以的,李缉事!我虽然刚入职,但下乡收粮的流程,从小就经常听我爹说,也算了解个大概,我自己去也没问题的!” 说着又看向程境凌,诚恳地道:“队长,我跟吴哥、刘哥一人去一个地方就行,不用你顶,我没问题的!” 李金生扫了李成一眼,脸色微微一沉,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继续对程境凌道:“刚才在办公房,我就考虑到你们小队的问题了。当即跟姚缉事沟通了一下,让他派个靠山城缉武卫的兄弟,帮忙带带李成,然后刘东和吴宽再各自去一个地方,如此就稳妥了,境凌你看如何?” 程境凌拍了拍李成的肩膀,表示接收到他的好意了,同时对李金生露出了个感谢的笑容,道:“如此甚好!真是多谢李缉事了!在来之前,师父给了我一封信,让我找时间去趟北戎军驻地,带给我师伯。我刚刚还在愁小队缺人,抽不出时间和精力去北戎军驻地呢,李缉事你可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哦?李缉捕有信让你送往北戎军?那肯定是李缉捕交代的任务更重要,其他事都是可以协调的嘛!不必客气!”李金生畅快地笑道:“他们下乡收粮差不多需要两天,明天去后天回,这两天你自由安排就好,等着大后天再回来,集合盘点即可。” 指了指四周还没走干净的其他小队,李金生微微压低了声音道:“要不是还有其他小队的几十双眼睛看着,境凌你都不必回来,直接跟着王缉差走就行!集体任务,李叔虽然想多照顾你一点,但也不好让你太特殊,影响不好。所以,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跟着走一遍…” 以前程境凌还只是古今来的干孙子时,李金生对他虽然也算热情,但也只有在私底时才称其“境凌”、“贤侄”,在外面当着别人面时,还是公事公办地称他为程缉差的。 自从知道了程境凌拜师李兰香以后,李金生也不避讳了,开始主动自称位李叔,一口一个境凌的亲昵叫着,态度上升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对此,程境凌自然是心中有数,微笑着拱手再次感谢道:“多谢李缉事照顾了。” “客气了客气了,境凌跟你李叔还是太见外了。”摇摇头,李金生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又叮嘱了吴宽几人明早准时到后,便转身走了。 待李金生走远,刘东才怼了李成一下,训斥道:“以后长官们说话,别插嘴,听见没?李缉事在给咱们队长卖好呢,你瞎搭什么话?显你能了!” “啊?”李成有些傻眼,扭头看向一脸无奈的刘东,又看了眼程境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好了,李成也是好心。”程境凌不在意地道。 对于李成,程境凌心中还是有些好感的。 如果没有经历早上李成为他挡刀的行为,发生刚才的事,程境凌或许会觉得他太爱表现、说话做事没有脑子。 但现在有早上的挡刀滤镜,程境凌只觉得他赤诚,没什么心机,是个值得栽培,委以重用的心腹! 所以说,当领导看你顺眼的时候,你即便犯蠢、做了错事,领导也会在心里美化你,觉得你憨厚实在,可以倚为心腹。 若领导看你不顺眼,你即便做一百件好事,立下再大的功劳,也会觉得你是别有用心,难堪大用。 所谓,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正是如此了! 靠山城的缉武卫租下了一间客栈,以供前来的拒马城差卫们住宿。 客栈就建在缉武卫所旁边,名叫四海客栈。 据吴宽说,这间客栈算是靠山城缉武卫所的“常年合作伙伴”了,他每年来靠山城执行秋收任务,安排的都是这间客栈。 按照分配,是每两个布衣缉卫一个普通房间,每两个铁衣缉差一间上房,银衣缉事们自己一间房。 知道程境凌和孙金星有矛盾,李金生特意将程境凌跟任培桥分配在了一个房间。 至于孙金星,因为林书武小队这次没来,他只能跟其他银字队的铁衣缉差共住一间房了。 但在马车上的时候,王蛇就已经提前跟程境凌说过了,今晚上要安排他吃喝玩乐住一条龙,让他不用住在客栈里。如此倒是便宜了任培桥,可以自己住一个房间。 来到客栈后,程境凌先是给吴宽三人简短地开了个小会,分配完他们各自要去的收粮地后,嘱咐了一番明天下乡收粮的事宜。 接着又去自己分配到的上房,跟任培桥知会了一声,自己今晚不回来住,让他不用给自己留门,然后便离开了。 回到靠山城缉武卫所的听澜厅,此时王蛇几人还在此等待着他,姚广寺也在。 “程缉差回来了?”见程境凌进来,姚广寺先打招呼道。 “嗯,去了趟四海客栈,给我们小队的人开了个小会。等明天要跟着蛇哥一起去北戎军驻地,就顾不上他们了。”程境凌解释了一句后,想起李金生的话,又拱手感谢道:“李缉事跟我说了,这次我们小队缺人,多亏姚缉事帮助,借了人过来,不然我还真不好走,多谢了!” 姚广寺听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客气道:“嗨,程缉差你太客气了,就这点事,还值得一谢?借个人而已,举手之劳罢了!” 这时王蛇也站了出来,一手拍着程境凌,一手搭在姚广寺的肩上,笑道:“没错,都是小事!以后大家就都是朋友了,境凌,等着姚缉事去拒马城的时候,你再做东,好好招待一番!” 有时候,朋友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你麻烦我我麻烦你,感情才能更加深厚。 比如现在,程境凌就感觉自己跟姚广寺亲近了不少。 姚广寺哈哈大笑,接过话来:“没错,等着我去拒马城了,你们再招待我。今天你们来靠山城了,务必要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今晚点香楼,好酒好菜好姑娘,咱们不醉不归!” “哎?姚缉事,哪能让你破费?”王蛇蹙眉摇头,不容拒绝地反对道:“你和境凌都是我的朋友,今天被我叫来聚在一起的,理应由我请客安排!别说尽地主之谊的事,我一年来靠山城多少次?早就算半个地主了!今晚去点香楼,谁都不许跟我抢啊,谁抢我跟谁急!” 两人因为晚上谁做东发生了争执,但对于去名香楼这件事却默契地统一了意见,没有分歧。 看来这名香楼不一般啊?程境凌心中有些期待。 站在旁边,程境凌觉得此时自己要是不表示一下不太好,于是便道:“两位别争了,姚缉事刚帮了我个大忙,蛇哥你上次带我去唤春苑,我早就想回请你了,正愁一直没有机会呢。择日不如撞日,这次就让我来…” “一边去!哪能轮得到你?” “就是就是!” 王蛇和姚广寺齐声拒绝道。 感谢青衫如故的一张月票和南苑里的两张月票,谢谢啦 第九十七章 抚北驿站 第97章 抚北驿站 名香楼是靠山城档次最高的青楼,没有之一。比教坊司的金玉阁,还要受城中达官贵人的追捧和喜爱。 究其原因。 金玉阁中的姑娘质量虽高,但毕竟是官家生意,在里面玩还是要注意影响的,放不太开。 况且金玉阁的姑娘以前都是大家闺秀,犯官妻女,虽然能弹会唱,吟诗作对颇有才情,但论及伺候人,远不如勾栏中的莺花角妓。 偶尔尝尝鲜还挺有意思,去多了,就很腻歪了,甚至会给人一种在家跟自己妻妾相处的感觉,十分无趣。 而名香楼则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在这里,只要你肯花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跟谁玩就跟谁玩,想玩什么花样就玩什么花样。 而且名香楼还会不定期地举办一些颇具特色的活动,比如什么蒙面无遮啊、什么酒池肉林啊、什么盲笼取花啊,都是些一听就趣味性十足,会让人流连忘返的游戏。甚至连一些其它城池的官员富户,都会慕名前来名香楼玩乐快活。 在名香楼,程境凌算是见识到了姚广寺的人脉广阔。 来来往往遇到的人里,十个至少有六七个是他认识的。无论是为官经商的,还是习武读书的,他都能叫得上来名字,跟其聊上两句,面对谁都颇为热情周到,不失礼数。 遗憾的是,今天名香楼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和游戏,几人只能正常的玩玩,这让本准备跟着长长见识,心中十分期待的程境凌大失所望。 因为程境凌是第一次来,姚广寺为了好好招待他,特意给他点了个最近在靠山城正炙手可热的花魁。 花魁艺名玉棠,十六七岁的年纪,皮肤如牛奶一般娇嫩白皙,眼波流转,顾盼生姿,一颦一笑都颇为勾人心弦,柔媚入骨,分外娇艳。 可惜程境凌不好这一口,但他也没有拒绝姚广寺的好意,而是准备就这么对付对付算了。 最后还是王蛇了解程境凌的喜好,要走了玉棠,又给他叫来了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大姐姐”,姿容样貌皆是不输玉棠,而相比于玉棠青涩得像是还未成熟的苹果,“大姐姐”则是熟透了的蜜桃,一口咬下去满嘴爆汁的那种,让程境凌十分满意! 在闲聊中得知,这位“大姐姐”以前也是点香楼的花魁,因为年纪大了,便退下了花魁的位置。但因为貌美又会伺候人,至今都还是点香楼的一张头牌,姚广寺和王蛇曾经都没少照顾她。 今夜,程境凌与姚广寺和王蛇成了同道中人,三人的关系因此似乎再次拉近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程境凌准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虽然昨晚喝了不少酒,又干了不少体力活,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下。但年轻的身体就是精力充沛,睡一觉便充满了活力,起来时又精神抖擞了! 抻了个懒腰,给旁边睡得正香甜的“大姐姐”掖了掖被子,程境凌起床下地穿上衣服,简单地洗漱收拾了一番后,离开了房间。 其实按照规矩,第二天应当是姑娘起床伺候客人穿衣洗漱的。但如果姑娘累得实在没起来,也从来没有客人去追究,反而会在心中窃喜,毕竟这也是自己昨晚勇猛的见证嘛! 来到包间中,程境凌点了几道菜和主食,准备边吃早餐边等几人。 伺候在外面的婢女刚将饭菜上齐,王蛇便也来了。 王蛇梳洗打扮得利索整洁,自己很难收拾的如此细致,一看就是有姑娘服侍的。 程境凌嘴角带起了一丝笑意,心中不由多了些优越感。 “境凌,起得这么早啊。”打了声招呼,王蛇也不客气,坐到桌旁,拿起碗筷便吃了起来,同时吩咐一旁的婢女又加了几道菜和主食。 “早啊,蛇哥。”程境凌笑着回应道。 王蛇边吃边对程境凌挤眉弄眼,兴致勃勃地问道:“昨晚怎么样?” 琴柳,就是昨晚与程境凌春风一度的“大姐姐”。 程境凌点了点头,称赞道:“确实不错,我们很开心。” 闻言,王蛇大快朵颐的动作一僵,半块肉都还挂在嘴边,抬起头看了看程境凌,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沉默片刻,先是将嘴中的食物咽了下去,然后才欲盖弥彰地道:“啊,是,哈哈哈…” 对此,程境凌只是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嗯嗯。” 见程境凌不搭茬,王蛇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难受极了,笑声也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这时,聂事远、王博和谢小东结伴来了,也不知道这三人是起床刚好碰上了,还是就睡在一起。 “队长,程缉差,早上好啊!” “队长,程缉差,起来得这么早啊!” “早!队长,程缉差!” 三人纷纷对着两人打招呼,王蛇扭头看向三人,只见他们也是一副衣冠不整,鬓发散乱的模样,显然也没让姑娘帮忙打理洗漱。 想来也是,他们早上走得都早,若不是昨晚休息的很好,姑娘们还真起不来。 程境凌对着三人回了一声:“早!” 王蛇却是没有搭理他们,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自顾自地继续吃了起来。 忽然之间,王蛇觉得自己凭白矮了几人一截。 见王蛇态度不对,三人愣在原地,彼此对视一眼,俱是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自家队长。 见此,程境凌忍不住笑了,朝三人招了招手道:“快来,坐,先吃着!不用管蛇哥,他估计是昨晚没睡好,有点起床气!看看想吃什么,跟外面的侍婢再要点!” “哦。”三人看了王蛇一眼,小心地坐到桌旁,又跟侍婢要了几个菜后,便沉默地吃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当王蛇和聂事远三人后要的菜都上齐了之后,姚广寺才姗姗来迟。 王蛇连忙扭头看去,只见姚广寺浑身上下也是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眼前一亮,王蛇就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连忙起身将其拉到了自己身旁,嘘寒问暖道:“姚缉事怎么起得这么晚?哈哈,年纪大了,还是要注意啊!” 对于王蛇突如其来的热情,姚广寺有些莫名其妙,但仍是顺从王蛇坐到了他的身边,苦笑一声道:“王缉差,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老姚我好歹也是个洗髓境的武者,身体脱胎换骨,怎么可能会被区区房事累垮?我哪里是起得晚,而是昨晚压根就没睡!今早你们拒马城的差卫们下乡收粮,天还没亮我就去卫所安排了,这不才刚回来!…” 姚广寺之所以能被大家认同,称其为靠山城金衣缉捕的接班人,正是因为他乃靠山城四位银衣缉事中,唯一的一位洗髓境武者! 武者洗髓境以后洗筋伐髓,脱胎换骨,身体早就已经不似常人了,几天几夜不吃饭不睡觉,依然能保持高强的战斗力。 王蛇脸上的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勉强一笑道:“哦,是嘛,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刚起呢。来来来,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快吃快吃…” “噗嗤!”程境凌实在没憋住,笑出声来。 这回王蛇的脸彻底黑了! 姚广寺和聂事远几人彻底懵了,奇怪地看向程境凌,又看了看王蛇,云里雾里的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在有些沉默的气氛中,几人吃完了早饭,然后便离开名香楼,准备出发前往北戎军驻地了。 站在马车前,王蛇拦住了想要送别的姚广寺,摇头道:“姚缉事,你就别送了,赶快回缉武卫所!” 姚广寺是坐自己的马车来的,此时他的车和车夫就等在旁边,他却想要上王蛇的车,将几人送出城后再回来。 “那怎么能行?送到城外我就回来,走!”姚广寺道。 王蛇没好气儿地道:“送到什么城外?我们快的话今天就回来了,慢的话也就是明天,有什么可送的?等着境凌还要回靠山城。跟我们拒马城缉武卫的其他人会合呢,又不是直接就走!快别客气了,等着我们回靠山城了,再来找你!” “这…”犹豫了一番,姚广寺才点头道:“那好,等着你们回来,咱们再联系!再见王缉差、程缉差…” 一一跟几人告别后,姚广寺站在原地目送王蛇的马车离开,待马车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后,才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北戎军驻地在靠山城北面二十多里外,程境凌几人需要先坐车顺着官道,来到距离北戎军驻地最近的一个驿站,将车停在驿站里,再走出一里多,才能到达。 最后这一里地,没有官道,都是丛林山路,马车走不了,只能步行。 一路上,在程境凌和聂事远几人有意的调节气氛下,早餐时小小的不愉快很快便翻篇了,几人又坐在车厢的小桌前,喝着茶水吃着糕点,有说有笑起来。 外面是谢小东在赶车,出城后不过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几人便来到了距离北戎军最近、同时也是帝国最北边的驿站:抚北驿站。 与普通的驿站不同,抚北驿站是有常驻官兵的,见到王蛇几人的马车,立刻有一队官兵围了上来,将马车拦下,领头的军官大声喝问道:“来者止步!此处是抚北驿站,由北戎军驻守管辖!车上何人,来此所谓何事,还请交代清楚!” 这是看到赶车的谢小东一身布衣缉卫差服,再加上马车华贵,约莫着坐在里的人不一般,这军官说话才如此客气。 若是寻常人驾车来到此地,哪有什么询问,直接就一拥而上,仔细检查了! 外面谢小东对拦车军官抱了抱拳,正待说话,车门帘便被掀开,王蛇和程境凌几人走了下来。 王蛇从怀中掏出了一纸文书,和自己的腰牌一齐递给对面的军官,淡淡地道:“本官乃拒马城缉武卫银一队铁四小队的铁衣缉差王蛇,奉命前往北戎军驻地,调查命案!先将我们的马车停放在驿站,然后派个人带我们去驻地。” 那军官显然是个有见识的,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大头兵,听完王蛇自报家门,又展开手上的文书和腰牌看了看后,态度立马恭敬了不少,客气地道:“原来是王缉差当面,久仰久仰!下官郑义,见过王缉差。王缉差的车就停在这,我们的人会将车拉到后院马厮好生照料。但按照规矩,我们做为驻守队伍,是不能离开驿站的。需要下官将缉案文书和您的腰牌,先送进驻地核对,核对无误后,驻地会派人出来接你们。还请王缉差和几位兄弟们先进驿站稍作等待,下官这就派快马将文书和腰牌送往驻地。” 缉武卫和军队是两个体系,郑义即便论职级确实比王蛇低,其实也不必自称下官,因为王蛇管不到他,缉武卫也把手伸不进军队里。 特别北戎军还是戊边军,有紧急事态自行决断权,权力很大,面对任何部门都没有必要给面子。 这郑义显然是听说过王蛇的名字,知道他的背景,才会如此客气。 郑义说完后,收好文书和腰牌,让开位置,对着驿站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王蛇几人进去。 王蛇却没往里进,而是转头看向程境凌。 按程境凌本来的打算,是想跟着王蛇先去北戎军驻地,再找人通报师伯的。 但此时见王蛇站在原地不动,看向自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将自己腰牌也掏了出来,递给郑义,在郑义有些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本官是拒马城缉武卫银七队铁一小队的铁衣缉差程境凌,家师是拒马城缉武卫的金衣缉捕李兰香,今日奉师命,前来北戎军驻地面见师伯,镇北大将军李镜光,还劳烦郑头领一齐通禀了。” 程境凌话刚说到一半的时候,郑义的表情就呆滞了,待程境凌把话全说完,郑义的双眼瞪大,嘴都张开了仍不自觉。 “郑头领?”程境凌挑眉,将手中腰牌向前递了递。 郑义如梦初醒,下意识的接过腰牌,仔细看了看后,才不可置信地重复道:“这位…大人,您说您是拒马城缉武卫金衣缉捕李兰香李大人的弟子,前来面见李大将军?” 第九十八章 北戎军驻地 第98章 北戎军驻地 也难怪郑义不敢相信,实在是程境凌说出的话太过惊人! 李镜光被元武帝任命为镇北大将军,驻守北境十余年,手握二十万北戎军,放在帝国内也是首屈一指的势力,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以现在元武帝连续闭关十二年没露面的情况来看,若不是李镜光忠心耿耿,并无二心,那远在天京城的贵人们,恐怕无一日能睡个好觉! 说句大不敬的话,李家兄妹只要想,那他们就是玉兰州的土皇帝! 即便有一些出格的举动,只要不太过分、只要能维持北境的安稳,天京城里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敢轻举妄动! 这么多年来,李家兄妹没有家室后代,亦不结党营私培养势力,让天京城里的贵人们十分安心,也让玉兰州里大大小小的势力过得很轻松。 如今,李兰香竟然收了个徒弟,也就是说镇北大将军李镜光忽然多了个师侄,这看似只是一件李家的私事,不会影响到任何人和势力,但其实不然。 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绝对会轰动整个玉兰州,并迅速传到天京城的达官贵人们耳中! 不仅郑义震惊,此时就连他身后的队伍,也响起了阵阵喧哗和议论声。 手中紧紧捏着程境凌的腰牌,郑义问道:“程大人,请问除了腰牌,李缉捕有给你别的信物吗?” 程境凌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郑义:“这是我师父让我交给师伯的信,除了这个就没了。” 见程境凌掏出什么东西,郑义刚要伸手去接,听到这是李兰香写给李镜光的信,又如同触电一般连忙将手收了回来,尴尬道:“这…就等着程大人见到大将军时,亲自转交,我就不经手了。” 郑重地收好程境凌的腰牌,郑义扭头对身后的副手道:“去,将本官的马牵来,本官要亲自去驻地通禀消息!” “是!” 待副手领命去牵马后,郑义才又扭回头,对着程境凌笑道:“程大人,您在驿站等一会,我骑马快去快回!来,请进,先去里面歇歇脚!” 说罢,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亲自带着程境凌几人进入了驿站。 郑义对待王蛇的态度只能算是客气,而对待程境凌就是明显的恭敬和讨好了。 王蛇虽然背景不凡,后面还有位玉衣缉查的哥哥,但缉武卫说到底跟军队不是一个系统的,管不到郑义头上来,只需要给点面子就好了,不需要过于畏惧。 但程境凌作为李镜光的师侄,简直跟北戎军少主都没什么区别了,郑义作为一个底层军官,当然要巴结着了,不敢得罪。 抚北驿站内被分为三块区域,一块是驿站书吏工作的地方,一块是郑义等驻守军伍休息的地方,最后一块则是几间客房和马厮。 别看驿站不大,但却是集讯息传递、物流运输、军事防御、官员接待等多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性机构。 郑义将程境凌几人带进驿站的一间客房后,便匆匆告辞离开,快马加鞭地朝北戎军驻地赶去了。 关上客房房门,房间内只剩自己人后,王蛇撇了撇嘴骂道:“看见没,这势利眼,听说你是李缉捕的徒弟,李大将军的师侄,态度变得那叫一个快,立刻就要自己亲自去送了,呵呵!我跟你们说,要不是有境凌拜见李大将军这档子事,他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去北戎军驻地送信儿呢!若北戎军那头反应再慢一点,磨叽磨叽,没准咱们还要在这驿站住一宿!” 程境凌恍然,他说刚刚王蛇为什么要让他表明自己的事呢,原来是怕郑义和北戎军驻地那头懈怠。 程境凌笑道:“也不会?我看郑头领对你也挺客气的。” “怎么不会?境凌,你是之前没怎么跟这群当兵的接触过!我跟你说,就这帮兵油子,最是懈怠和傲慢。”王蛇撇了撇嘴,不忿地道:“别看他们当面客气,背地里指不定多看不起我呢。呵呵,在他们眼里,我这种人就是靠着背景家世才能有的今天,若处在同一起跑线,他们早就把我甩飞八百条街了。觉得我是废物,他们一个个才都是靠自己双手拼搏的精英!” “不至于…”程境凌挠头道,觉得王蛇的想法太极端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以前当私奴的时候,好像还真是这样! 看见比自己强的家世好的,总是会心中泛酸的鄙视对方,觉得他们不过胜在了家世,自己也就是命不好,不然对方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王蛇上前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嘱咐道:“境凌,等着去了北戎军驻地,哥几个可就靠你罩着了!咱们缉武卫跟这群当兵的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就没有顺当舒心的时候。军队里规矩多,人也轴,脾气死倔,偏偏咱们还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但凡是涉及到军方的任务,就没有让咱们缉武卫兄弟们不憋屈的!这一次要不是被人求到头上,又知道你也过来,我说什么都不会接这个任务,来这受气…” 王蛇拉住程境凌一通倒苦水,说着缉武卫在执行跟军方有关的任务时,是多么的不容易。聂事远几人也跟在旁边帮腔补充,一脸认同的模样,看来都是跟这群当兵的打过交道,受过气。 以王蛇的地位背景都能有这么多感慨,可以看出来缉武卫的缉差们,确实是已经苦这群当兵的久矣了。 程境凌心中不由得庆幸,还好,等自己拜会完师伯,就也算是半个军方人了,以后在执行跟军方有关的任务时,应该不会被为难。 这一等,就是好半天,整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郑义才从北戎军驻地回来。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外面郑义的声音传了进来:“程大人,王缉差,下官回来了。大将军派了周执卫过来,接你们前往北戎军!” 此时,程境凌有些相信刚才王蛇的话了。 有自己的关系,郑义亲自去,紧赶慢赶都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 若只是王蛇几人前来执行任务,恐怕今晚真的要在驿站住一宿了! 拉开房门,几人走了出去。 只见在郑义旁边,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剑目星眉的青年,青年一身银照铠,看起来颇为威武英气。 青年锐利的目光依次在几人脸上扫过,最后锁定在程境凌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询问道:“这位便是李缉捕的徒弟,程境凌程缉差了?吾乃大将军亲军执卫周北星,奉大将军之命前来,接程缉差前往北戎军驻地!” “下官程境凌,见过周执卫!”程境凌客气的拱手打了声招呼,身旁的王蛇几人也纷纷拱手问好。 大将军亲军,里面都是通过层层选拔出来的军中精英,总共只有五百人,每五十个人为一卫,由执卫统领,执卫直接听命于大将军,每个人都是大将军亲信! 执卫这一官职的品级虽然不高,但因为是大将军亲信,在军中就算是寻常的参将、校尉都要给些面子。 周北星的目光看都没看王蛇几人,注意力一直放在程境凌身上,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抬手指向门口道:“事不宜迟,将军正等着呢,咱们现在就出发!” 与林书武的面瘫不同,周北星显然是性格原因,并不经常笑,所以笑起来才如此僵硬难看。 虽然周北星对自己的态度很客气和善,但程境凌也感受到了他对王蛇几人的傲慢和轻视。 忽然之间,程境凌便理解了,刚刚在屋里王蛇几人对他吐的苦水。也明白了,他们为啥要给自己打预防针,说等着进了北戎军驻地后,让自己照顾他们。 若军中人人都是周北星这样的态度,那他们在北戎军驻地还真是寸步难行啊! 种种思绪在脑海当中一闪而过,程境凌应了一声“好”后,便跟着周北星走出了驿站。 驿站大门外,有十名亲卫军的兵卒正在静候着,每名兵卒都骑着高大战马,一身戎装战甲,默然不语目不斜视,纪律十分严明。 周北星直接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居高临下地扫了王蛇几人一眼后,吩咐道:“一人选一匹马共乘!程缉差,你就坐在我的后面,与我共乘一骑。” 程境凌上了周北星的马,王蛇几人则每人随便挑了名兵卒上马,随后战马奔驰起来,一行人尘土飞扬的朝北戎军驻地赶了过去。 抚北驿站与北戎军驻地之间的距离,虽然只有短短的一里地左右,但架不住中间没什么官道大路,尽是些丛林小道。 所以即便战马脚力足速度快,众人还是用了将近半刻钟的功夫才到。 这一路上,程境凌发现了不少或明或暗的斥候兵,没发现的暗哨更是不知有多少。 若是他们自己过来的话,恐怕走不出多远,便会被官兵给围住拿下。 趟过山地树林,很快程境凌便看到了一大圈肉眼望不到边际的木栅,在木栅后面,就是旌旗猎猎的北戎军驻地了。 驻地被分割成一块块军营和演武场,里面常驻着的,就是北疆二十万的北戎军了! 距离尚远时,便能听到驻地中传来的阵阵“呼喝”声直冲云霄,而随着越靠越近,铁血肃然的气息便愈发浓厚起来,让程境凌心中都不禁多添了几分肃然。 穿过重重的防御工事,一行人来到了驻地正门口,门关处的值守官兵即便认识周北星几人,仍是将其拦下仔细核对了身份和口令,并询问了程境凌几人的身份来由,检查完大将军的手谕后,才挥手放行。 过了门关后,战马飞驰,程境凌本以为就没什么事了,结果还没等走出多远就又碰见一个关卡,重复着门关的流程,再次挨个核对了周北星和程境凌两方人的身份, 这一关之后,还有一关,连过三关,才算彻底通过了检查。 坐在战马后面,程境凌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军营里规矩可真多啊!” 周北星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很正常,不严不以治军,无法无以恪责,只有纪律严明,才能练出强军。” 整整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一行人才穿过半座军营,来到了驻地最中央的大将军营帐前。 “下马!” 周北星大喝一声,带着十位兵卒齐齐跃下马身,程境凌几人也随后跟着跳了下去。 将马绳交给一旁的兵卒,周北星看了王蛇几人一眼,冷声道:“你们几个先在此等待,未经允许,不可随意走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接着又看向程境凌,语气柔和了一点,招呼道:“程缉差跟我前去营帐,面见大将军!” 程境凌看了旁边的王蛇几人一眼,几人皆是面无表情,但程境凌似乎已经能感受到王蛇心中的怒火了。 缉武卫权倾江湖,走到哪不都是被人供着,给人脸色看,偏偏来军队就要受气,看人的色,难怪没有差卫愿意接跟军方打交道的任务呢。 紧紧跟随着周北星,走到营帐外,只见周北星用力合拳拱手,弯下腰大声道:“禀大将军,拒马城缉武卫的铁衣缉差程境凌已带到!” 程境凌闻言有些无语,怎么弄得自己像是个被传唤的犯人一样? “进来!”里面响起了洪钟大吕般的粗粝声音。 周北星闻言直起身,走上前去掀开营帐的门帘,对着程境凌比了个请的手势,道:“程大人,请进!” 程境凌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越过周北星,大踏步迈进了帐门。 一时间,程境凌心中竟然莫名地感到有些紧张。 营帐内十分宽阔,但没有什么物件,只摆着一张床、一张桌、一副柜子和一面舆图。 在桌子后面,正坐着一尊“庞然大物”,圆圆的脑袋上满是横肉和胡须,圆滚滚的身子肥胖臃肿至极,乍看之下,就如同是一大一小两坨肉球粘连在了一起。 这便是镇北大将军、自己的师伯李镜光? 李兰香的体型已经足够大了,但在李镜光面前,仍要小上一圈,差了一个档次! 说句难听的,李镜光已经不似人形了,反而像是尊怪物! 即便在来之前,程境凌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此时看到李镜光的容貌体型后,还是忍不住一愣。 第九十九章 李镜光 第99章 李镜光 面对程境凌失礼的愣怔,李镜光不但没有生气,满是横肉的凶悍面庞上,反而露出了一缕温和的笑容道:“你便是小妹收的弟子吗?” 程境凌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连忙从怀中掏出了李兰香交给他的书信,双手呈上,恭敬地道:“弟子程境凌,见过师伯!这是师父让弟子带来的,给师伯您写的书信!” “拿过来!”李镜光招了招手,蒲扇般的大手,几乎能完全包住一个人的脑袋并握碎,手指头甚至比婴儿手臂还要粗一点。 程境凌走近,将书信递到李镜光的手中,李镜光拆开信封,捏出里面的信纸,面带微笑地阅读了起来。 借着这个机会,程境凌近距离悄悄地打量起李镜光来。 李镜光身下坐着的,是特质的钢椅,身躯又高又大,仅仅是坐在那里,便比程境凌还要高出一截,十分有压迫感。 刚刚乍一看李镜光肥胖臃肿的体型,还以为他身上是一层又一层的肥肉,此时仔细观察才发现,那哪里是肥肉,分明都是腱子肉,坚实紧绷,每一块都充满了力量感! 再看李镜光的面容,黝黑且粗糙的皮肤,小眼睛和塌塌鼻简直是跟李兰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浓密散乱的络腮胡因为疏于打理,已经侵满了下半张脸,根本看不清嘴。整张脸因为密布的横肉已经变形扭曲了,乍一看甚至有些不似人类,反而像是个怪物野兽! 这便是修炼弥勒未来经的代价吗?修为越高,体型越夸张,容貌越怪异? 此时此刻,程境凌是发自内心的庆幸,自己不必真的转修弥勒未来经! 虽然弥勒未来经位列地级上品,但这样的代价是程境凌无法接受的。除非他一无所有,没有选择,或许才会孤注一掷地选择这门功法。 就在程境凌心中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李镜光已经看完了李兰香的书信,折好收起,扔进了桌下的抽屉里。 看向程境凌,李镜光朗声笑道:“噬灵体!竟然是噬灵体?哈哈哈,我说小妹怎么会忽然收了个徒弟,原来是噬灵体!缘也命也,百年难得一遇,百万中无一的噬灵体,竟然让我们兄妹碰到了!来!境凌,过来,再走近些!” 李镜光朝着程境凌招招手,程境凌越过桌子走到李镜光身旁,李镜光的大手忽然捏住了程境凌手腕,磅礴的血灵之气涌进程境凌体内,在他周身上下游转了一圈。 又来? 程境凌心中一顿,有些紧张,但并没有太过担心。 毕竟这种情况已经在李兰香那里经历过一遍了,只要他们看不出自己脑海中的代练登录器,那就没什么问题! 收回血灵之气,李镜光看着程境凌满意地道:“没错,确实如小妹信中所说,没有打破神桥便凝聚了血气,体内血气充盈,身体状态极佳,没有丝毫损耗。虽然我以前也从未见过噬灵体,但能让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迅速破境,快速凝聚血气,不但不损耗身体反而补足的,应当只有噬灵体了!” 见李镜光也没看出自己身上的其它问题,程境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顺着李镜光的话点头道:“是的,师伯。之前忽然发现自己能快速吸收药草里的灵气时,可把我给吓坏了,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那时的我无依无靠,又没有师长领路指导,自然是不敢与人多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胆战心惊的修炼着。若不是遇到了师父,恐怕现在的我还在提心吊胆,不知道自己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呢…” “哈哈哈,你的噬灵体,简直就是为了弥勒未来经而生的!真是天佑我跟小妹啊,将你派到了我们身边!”李镜光畅快地大笑起来,声音洪亮无比,声浪传出去好远,引得营帐都跟着微微颤动。 笑完后,李镜光收敛情绪,看向程境凌,情绪有些凝重地又问道:“境凌,你师父跟你说过,她为什么要收你为徒了吗?” 为什么?程境凌心中有些疑惑,不明所以地道:“说了,师父想让我继承她跟师伯您的衣钵。因为我的噬灵体,是最适合修炼弥勒未来经的体质,未来甚至有望突破虚空境,踏入无上境界!” “嗯…”李镜光点了点头,沉吟着道:“这确实是一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你师父之所以收你为徒,还有一部分最重要的原因,不过她怕你心里有负担,也怕你不愿,再伤了师徒感情,所以就没跟你说。准备等以后相处得时间长了,彼此感情深厚些,再找机会告诉你。但你师伯我一生行事坦荡,问心无愧,有什么事都喜欢摆在台面上来讲,敞开了说,从不藏着掖着。另一部分原因,我现在就告诉你,怎么想,怎么选择,都交给你自己,我不会为难你也不会责怪你。” 师父收自己为徒还有其他原因? 程境凌心中咯噔一声,想起了前天拜完师回家,有人跟踪监视自己这件事,心中突地紧张起来。 看着李镜光,程境凌拱了拱手道:“还请师伯明示,师侄愿闻其详!” 怅然地叹了口气,李镜光缓缓地道:“你师伯我的习武天赋还算不错,其实是有很大机会突破到法相境,成就武仙尊位的!可惜年少时因为一些特殊情况,不得不压榨自身潜力,以求快速晋升,在洗髓境突破凝丹境时,只凝聚出一颗二品血丹,终身无望法相境了!这些年,我灵丹妙药吃了不少,但始终无法弥补根基的不足,没有找到突破法相境的希望。就像是一座地基受损的楼房,最高只能搭建到三楼,若是强行盖四楼,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房倒屋塌… 但我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救了,只需要一名修炼同源功法的归一境武仙,动用本源仙灵之力,为我洗骨伐髓,重铸血丹,便可以弥补亏空,让我晋升法相境。但代价是,为我洗骨伐髓的归一境武仙,会因此伤到本源,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弥补回来。被这么一耽搁,基本就相当于绝了突破到虚空境的路了。” 说到这,李镜光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程境凌松了口气道:“所以,师伯您的意思是,师父收我为徒,就是为了让我突破到归一境,为您洗骨伐髓,重铸血丹,助您突破到法相境?” “没错。”李镜光点了点头。 程境凌笑了,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畅快道:“没问题!师伯,师父给您的信里可能也说了,我以前就是名私奴,走大运觉醒了个什么噬灵体质,才摆脱私奴身份,加入缉武卫,又拜到师父门下,一切已经让我很满足了!别说归一境武仙,就算是见神境武道大宗师…不,破罡境武道宗师、凝丹境武道大师,我以前都是想都不敢想!若是我真能突破到归一境武仙,便消耗本源为师伯您重铸血丹又何妨?就算一辈子停留在归一境武仙,也是师侄我想都不敢想的事了!现在的生活我已经很满意了,以后每多一点,我都当作是捡来的!您放心师伯,我完全同意!” 程境凌话里有真有假。 归一境在诸天万界中就相当于八阶武者,若真让程境凌拿出自己的前途,去帮助李镜光洗骨伐髓重铸血丹,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等他的修为真八阶了,事情还不是由他说得算? 程境凌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若李家兄妹真心对他,他肯定也不会翻脸不认人。 到时候,他虽然不会用自己本源的帮李镜光重铸血丹,但诸天万界那么多灵丹妙药、神功法诀,肯定有不少治疗李镜光问题的办法,绝对能寻到法子让其突破到法相境! 听到程境凌的承诺,李镜光笑了,摇了摇头道:“人的欲望都是无穷的,就像我跟你师父小的时候,沿街乞讨为生,能吃上一顿饱饭都是幸福的事。后来吃饱了想习武,习武后又想突破,有实力了想谋财,赚到钱了又想做官,做上官了还想往上爬…呵呵,如此往复,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如果小时还是乞儿的我,知道了我如今的生活,肯定愿意放弃一切只为一顿饱饭。但若是让现在的我,再回到乞儿的时候,那还不如让我去死。 境凌,你现在还一无所有,自然觉得未来一分一毫的收获,都可以当白捡的,就算失去了也不可惜。但等你以后真的拥有了一切,舍弃的话就未必能说得这么痛快了。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拥有后再失去,远比从未拥有过更让人痛苦。我现在跟你讲清事情原委,不是为了让你立刻做出选择,那没有意义。只是希望你不要觉得我们兄妹收你为徒,一开始就目地不纯,所有待你的好,都是想要利用你。到最后,不仅心中无恩,反而生恨,养了个仇人出来。至于承诺的话,还是等你以后拥有了再说。到时候,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师伯都不会怪你怨你的。” 李镜光的一番话,说得极为洒脱坦然。 程境凌郑重的拱手应道:“是,师伯,师侄并非不同事理的人,以后的事,多了师侄不敢说,但有一点可以保证,就是绝对不会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 “那就好!”李镜光这才满意地笑了。 然后,让程境凌坐在一旁,两人就如同唠家常般闲聊起来。李镜光问了问程境凌从小到大的情况,又说了一些自己和李兰香的趣事,一时间营帐内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而通过交谈,程境凌发现李镜光的为人跟长相截然相反,不仅不是凶恶蛮横,狂妄自大之人,反而十分的温和友善平易近人。 也是,李镜光掌管北戎军十余年,作为镇北大将军,帝国北境军方的最高长官,若真如长相一般莽撞无脑,北境又哪来的这十余年和平?北戎军又岂能如此精锐? 换句话说,若李镜光真是个愚笨的蠢货,元武帝也不可能将他派到北境,将帝国北方的门户交给他看守! 很快,时间到了午饭的点,李镜光留程境凌吃了顿饭。 跟李兰香一样,李镜光一顿饭要吃二三十道菜,每道菜都是珍馐美味。 李兰香说过,到了她的修为层次,普通食物已经无法为武道修炼提供什么帮助了,每顿饭吃这么多菜,纯粹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罢了。更别说李镜光这位见神境武道大宗师。 程境凌有理由地怀疑,李家兄妹完全就是小时候被饿怕了,长大了才这么爱吃,估计跟修炼弥勒未来经的关系都不大。 待吃饱喝足,两人又喝了会茶后,李镜光才送客道:“好了,去做你的事。你朋友还在外面等着你呢,王蛇…是王龙那小崽子的弟弟。来调查那几个死在边境线的斥候之事?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在我们北戎军头上动土了。我会让周北星带人跟着你们,协助你们调查,给予方便。等着过几天你师父在拒马城摆拜师宴时,我会抽时间回去的。对了,师伯还给你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就在外面,周北星会拿给你的。” “是!多谢师伯!那师侄就告退了!”程境凌起身,对着李镜光拱手抱拳后,转身离开了营帐。 掀开门帘出来,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深吸一口气,程境凌心中畅快了不少。 扭头,正好对上王蛇几人幽怨的目光。 走到王蛇身边,程境凌打趣道:“蛇哥,怎么这副表情,受什么委屈了?” “你知道我们中午吃的是什么吗?婆婆菜炖折柳根,主食是一桶白饭!”王蛇语气酸得让人直倒牙:“我们刚才可是都看见了,二三十道菜送进去了,端出来的全是空盘!怎么样?大将军的伙食不错?你都忘了外面还等着哥几个了?” 程境凌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道:“怎么可能忘了,我可是一直惦记着蛇哥你们呢。本来是想叫你们也进去吃的,但你们愿意跟我师伯同席用餐吗?” 闻言,王蛇几人沉默了。 因为程境凌说得对,进去跟李大将军同席进餐,还真不如让他们几个蹲在外面吃汤拌饭。 几人还没聊两句,周北星便过来了,手里还带着李镜光给程境凌的见面礼。 第一百章 玉夜踏浪骐:夜煞! 第100章 玉夜踏浪骐:夜煞! “程大人。”周北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程境凌循声回头,只见周北星左手牵着一匹高头骏马,右手拎着一方木盒,冷峻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道:“这些是大将军为你准备的见面礼,我刚刚为你取来了。” 说着,将手中的缰绳递了过来,介绍道:“这是西方神圣联盟国进贡给官家的神驹‘玉夜踏浪骐’,去年被天京城的贵人们赐给了大将军,以示对大将军这些年兢兢业业镇守北疆的嘉奖。这‘玉夜踏浪骐’是为数不多能负起大将军,一口气狂奔上百里,而不被压垮的骏马,深受大将军的喜爱,赐名‘夜煞’。” 夜煞体型高阔,骨架奇大,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充满着惊人的爆发力,不像是一匹骏马,反而更像是猛兽多一些。恐怕寻常炼血境的武者,论身体素质都不如它。观其通体青黑,油光发亮的毛发,就能知道它平时被照顾得很好。 夜煞的双眼炯炯有神,十分灵性,此时似乎是知道自己被送人了,正充满敌意地看着程境凌,“呼噜呼噜”地打着响鼻,足下焦躁的不停蹬着地面,好像随时准备要撞过来。 以夜煞的体型,奋力一撞,恐怕寻常炼血境武者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都会被直接给撞成重伤! 程境凌倒不会畏惧一只畜生,但也没有立即接过周北星手中的缰绳,而是面露犹豫之色的推辞道:“既然是师伯的心爱之物,我又怎可夺人所好?周执卫还是将夜煞带回去,留给师伯乘骑!” 周北星一边抬手轻抚过夜煞顺滑的鬃毛,安抚着它愈发暴躁的情绪,一边解释道:“如今边境和平,大将军又公务繁忙,每日休息的时间都不够,哪有工夫骑夜煞,陪它玩耍?夜煞留在北戎军,也只能被日日养在马场里,得不到自由,无法纵情驰骋。所以大将军将夜煞赠予你,也是为了夜煞好,程大人就不要推脱客气了。” “这…好。”见周北星如此说,程境凌也只能满面犹豫为难,心中欢喜不已地接过了缰绳。 在程境凌抓住缰绳的瞬间,夜煞突地躁动了起来,只听一声“希律律”的长嘶,夜煞大力扯拽缰绳,不允许程境凌牵着自己,同时前蹄高高抬起,就要蹬向程境凌。 见此,周北星面色镇定,非但没有提醒程境凌小心,反而还向后倒退了两步。 程境凌身后的王蛇几人亦是让开位置,将场地留给了程境凌和夜煞,没有插手帮助。 像驯马这种事,必须要主人独自动手压制住马,不然马永远都不可能被驯服。 畜生到底是畜生,即便肉体强度不下于炼血境,但依然不可能是炼血境武者的对手。因为人与野兽的区别,就在于人会使用武技! 昂头看着嘶立而起,将腔腹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的夜煞,若程境凌只是想宰杀他,此时一刀便可将其开膛破肚! 但目的是为了驯服,程境凌自然不可能动刀,只见他揉身上前,动若奔虎,只是一抓一靠,便将夜煞掀翻,摁倒在了地上! 夜煞痛苦地嘶鸣着,马蹄挣扎,想要站起来,却被程境凌死死地压住,动弹不得! “程大人好身手!”站在一旁的周北星眼中闪过赞许之色,由衷地夸赞道。 程境凌的大摔碑手已经修炼至了圆满层次,近身之下,无论是人是兽,只要有脑袋、有四肢、有躯体,他都能将其轻易摁倒制服! 夜煞在下,程境凌在上,一人一马就此僵持起来。 一直过去了盏茶工夫,夜煞的体力被消耗不少,挣扎力度不似刚才一般强烈了,但眼中的不服和野性却没有丝毫消退,反而更加强烈了起来! 一旁的周北星此时眉头已经皱起来了,扭头看向身后跟着的马夫。 马夫正怜悯地看着夜煞,他日日照顾夜煞已经近一年时间,早已对此马有了感情。此时见夜煞受罪,自然是有些于心不忍。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再好的马对人来说也只是工具罢了,若不肯低头被驯服,那便是于人无用,死不足惜! 此时看到周北星询问的目光,马夫犹豫了一下,朝着大将军营帐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北星了然,转头重新将目光放回到夜煞和程境凌身上,眉头拧得更紧了。 又过了盏茶工夫,夜煞的体力已经完全耗尽了,但仍是不肯服软,只是狠狠地盯着程境凌,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程境凌都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他以前虽然为刘家养过马,但还是第一次接触此等宝马,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正常的。 宝马都如此桀骜难驯吗? 再珍贵的宝马,也只是头畜生罢了,一个代步工具,有什么可高傲的? 王蛇是懂马的,此时看出了不对,瞥了大将军营帐一眼,皱起眉头,正待说些什么。 大将军营帐的门帘忽然被掀开了,李镜光庞大的身躯从里面走了出来,就如同是一座小山一般。 “拜见大将军!” 四周兵卒侍卫们瞬间噼里啪啦的半跪在地,口中呼喝道。 王蛇几人同样连忙站定躬身,恭敬地道:“下官见过大将军!” “起来。”李镜光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接着踱步到程境凌和夜煞旁边,低头看向正僵持在一起的一人一马。 在见到李镜光的瞬间,本已经体力耗尽的夜煞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又剧烈挣扎了起来,抻起脑袋对着李镜光发出了“呜呜”的哀鸣声。 “唉,”李镜光轻叹一声,弯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夜煞的头顶,柔声道:“夜煞,不要抗拒,他是我的后辈,也是你的新主人。” 闻言,夜煞的挣扎僵住了,圆圆的大眼睛中瞬间溢出了两行泪珠,接着身体如同瞬间丧失了所有力气一般,停止了挣扎。 见此,程境凌也没有再继续摁着夜煞了,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李镜光。 李镜光继续道:“夜煞,我不是不要你了,而是我知道,你每天在马场里也很寂寞,需要人的陪伴。这是我的亲人,我让你跟着他,是希望你能代替我,保护好他。也希望他能代替我,照顾好你。夜煞,你以后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明白了吗?” “呜呜~” 夜煞看了程境凌一眼,从地上翻了起来,低着头蹭了蹭程境凌的脸,表示认同他这个主人了。 程境凌笑容满面地抚摸着夜煞的鬃毛,知道自己以后也有坐骑了,而且还是品种高贵的宝马名驹,心中顿时充满了满足感。 “以后咱们俩就是伙伴了!”程境凌趴在夜煞的耳边道,得到了一阵“希律律”的回应。 接着,程境凌又看向李镜光,感谢道:“多谢师伯赠马!” “宝马赠英雄嘛!一家人,就不要客气了。”李镜光摇了摇头,有些感怀地看着夜煞,嘱咐道:“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它,也希望它能帮助到你…北星,来,将东西给我。” 周北星上前,将手中的木盒呈给了李镜光。 木盒里装的,是李镜光给程境凌准备的见面礼,本来是想让周北星连着夜煞一起交给程境凌的,却没想到夜煞如此忠诚难驯,最后还是要李镜光出面,才肯顺从。 “这里面是一些天材地宝,可以助你修行。还有一张地契和些许钱财,可以让你更加专注地修行,不必为一些身外之物而困扰。”李镜光将木盒递给程境凌道。 程境凌没有推辞,接了过来,他知道这些对于李镜光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却正是自己现在所急需的。 拿着木盒,程境凌意有所指地道:“多谢师伯,师侄一定专心修炼,不负师父和师伯的期待!” “一家人不必总说谢,太见外。”李镜光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笑着道。 接着,李镜光又看向王蛇,脸色一板,沉声问道:“你就是王龙的弟弟,王蛇?” 王蛇的身躯不由得一抖,迅速立正站稳,回答道:“拒马城缉武卫铁衣缉差王蛇,见过大将军!回禀大将军,家兄确实是王龙!” 李镜光上下打量了王蛇一番,沉重的压迫感,让站在原地的王蛇浑身肌肉绷紧,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了。 片刻后,李镜光才点了点头,嘱咐道:“嗯,以后你们年轻人好好相处,未来,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还有,我们北戎军斥候无故死亡一事,好好调查,用心办事。我会让周执卫跟着你们,给予你们方便和帮助。” “是!大将军!” 王蛇和周北星同时抱手行礼应道。 然后,李镜光便转身回营帐了,小象般粗细的腿落在地上,程境凌甚至能感觉到大地的颤动。 将手中木盒挂在夜煞的身上,程境凌对一旁的周北星道:“接下来,就麻烦周执卫你了!” “我只是遵大将军命行事,程大人不必客气。”周北星道。 接着程境凌又看向王蛇,没有因为现在是在北戎军驻地便喧宾夺主,而是将主导权交给了王蛇,问道:“蛇哥,接下来咱们做什么?你指挥!” 王蛇对周北星道:“周执卫,咱们先去看看死亡的斥候的尸体?” “好。”周北星点头应下。 斥候尸体此时就存放在驻地内,由人看管,等待缉武卫的人前来调查。 周北星翻身上马,示意几人跟上,然后便先架着马“嘀嗒嘀嗒”地向前走去了。 这回程境凌有了夜煞,自然不用再跟周北星共乘一骑了,但王蛇几人仍需坐在亲卫兵后面。 这已经是看在程境凌的面子上,给予的优待了。 以前缉武卫来军队查案,要么是自己带马,要么靠脚走,亲卫军骑马带着你?想得美! 程境凌是会骑马的,以前在刘家当私奴的时候,陪着刘小雯骑的,最后刘小雯没学会,他学会了,只是有点生疏。 不过程境凌好歹也是炼血境武者,身体的平衡性没得说,再加上夜煞有灵性,生疏点也没问题。 正当程境凌翻身上马,兴致勃勃地抓住马缰,准备跟上周北星的时候,执缰的手却王蛇抓住了。 疑惑地看去,只见王蛇满面期待地道:“境凌,我不想坐他们的马,咱们俩共乘?玉夜踏浪骐啊,你蛇哥我只闻其名,还从来没坐过这种级别的宝马呢!” “啊这…”程境凌闻言不禁有些犹豫。 见此,王蛇立刻就变了脸色,阴阳怪气地道:“不会不会,不会有了宝马就忘了好大哥了?刚才大将军还说让咱们年轻人好好相处呢,我就是想在你的马上坐一会,又不是借走去骑,你都不舍得?境凌啊,以前没发现你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面对王蛇的激将,程境凌哭笑不得地道:“蛇哥你说啥呢,我怎么可能这么小气,只是我的马术一般,自己骑都勉强,更别说带人了。” 这个世界稍微有点地位和钱财的人家,都会让后辈学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其中的御,就是指骑马技巧。 无论有没有马骑,但至少要会骑!不说能打到马上杀敌的地步,但带个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就跟程境凌曾经去过的某个世界,人成年了基本都要考驾照一样,不管自己有没有车,但要会开! 此时王蛇才想起来,程境凌以前是私奴身份,会骑马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更别说带人。 想了想,王蛇道:“那要不你让我骑,我带着你!” 程境凌有些不愿,刚刚到手的宝马自己还没骑过呢,第一次的骑乘就让给别人了?自己坐在后面? 这跟新婚之夜,看着媳妇跟别的男人洞房,自己在后面推有什么区别? 但王蛇已经开口了,平常他待程境凌还很不错,程境凌又不好拒绝。 于是,即便心中不愿,程境凌表面上也只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强笑着点头道:“也行!那蛇哥你来!” 说完,程境凌便从夜煞身上翻了下来,将缰绳交给王蛇,王蛇兴致勃勃地就要上马,夜煞却“希律律”地一阵嘶鸣,直立而起,不让王蛇上去。 王蛇有些傻眼了,程境凌心中却松了口气,开心不已。 “这?蛇哥,夜煞不让你骑啊!”程境凌皱起眉头,装模作样地对夜煞道:“夜煞,你就让蛇哥上去!” 夜煞用极为人性化的不屑眼神瞥了王蛇一眼,打了个响鼻。 “蛇哥,你看?”程境凌为难地道:“夜煞它不愿意啊…你刚才也看见了,它的脾气有多犟!我现在说话他也不听,要不等着以后的,以后夜煞听话了,我再将它借给你骑!” 最后,王蛇也只能闷闷不乐地转身离开,上了后面亲卫的马。 第一百零一章 验尸 第101章 验尸 骑在夜煞身上,夜煞每一步迈出,程境凌都能感受到它身上坚实的肌肉群在跳动,舒适平稳的骑乘感,远超程境凌以前在刘家骑过的所有马,包括刚刚周北星的马! 跟夜煞一比,简直就像是头骡子! 因为是在营地里,距离又不远,所以前面周北星骑得不紧不慢,程境凌就悠哉游哉地跟着,刚好能与夜煞彼此适应,相互熟悉一番。 若立刻就让他策马狂奔,他还真有些没信心。 美中不足的是,程境凌总感觉有一道幽怨的目光落在自己后背。 其实也不怪王蛇不愿意跟这群亲卫兵共乘一骑,兵卒们每天训练,身披戎装战甲,身上都被汗水腌入味儿了,难免会有些祛不掉的馊臭,臭当兵的臭当兵的嘛,不臭怎么会是一个好兵? 偏偏亲卫们骑的战马又没夜煞高大,两人共乘一骑只能紧紧地贴在一起。 若前面是个美女俏佳人,王蛇也就忍了,但偏偏是个“臭”当兵的,这就让他痛苦不堪了! 自己在受苦,程境凌却在前面春风得意马蹄急,也难怪王蛇的目光越来越幽怨。 好在停放斥候尸体的地方距离不远,众人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周北星指着面前的营帐道:“尸体就停放在这里。” 众人一齐下马,刚走进营帐,便有一股难闻的恶臭味扑鼻而来! 程境凌乍一闻到,差点被掀一个踉跄。扭头看去,只见周北星神色如常,似乎什么都没闻到一般,王蛇亦是面不改色。就连聂事远和王博、谢小东三人也只是微微皱眉,没他反应这么大。 倒也不怪程境凌娇气,实在是他根本就没见过什么死人,更别说停放几天,已经开始腐烂发臭的尸体了。而周北星和王蛇几人,则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低头看去,只见四具尸体摆在地上,每具尸体身上穿着的都是北戎军斥候营的皮甲,其中一人的皮甲样式与另外三人不同,乃是小队的伍长。 “伍长谢宝军,斥候牛壮、王奇、李小庆…”王蛇掏出案情详要,通过每个人的特征,先挨个核对了一遍身份,完后扭头看向周北星问道:“还有一个活下来的叫石磊对?他现在在哪?” “石磊在审讯过后,已经被我们收押看管起来了。需要现在见他吗?”周北星回答后问道。 “不用。”王蛇摇了摇头,将注意力放回到地上的四具尸体身上,安排道:“先验尸,再去现场,最后提审石磊。” 王蛇现在手头上所掌握的信息,都是北戎军整理好后交给缉武卫的,虽然很详尽,但显然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不然北戎军也不用请他们来了。 听完王蛇和周北星的对话,程境凌惊讶地道:“还有活口?他们小队里五个人,还活着一个人是吗?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就他活下来了?” 程境凌没说什么直接问石磊,谢宝军几人怎么死的这种蠢话。他知道,既然自己等人来了,就说明北戎军没从石磊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所以他只是问石磊活下来的原因。 王蛇接过旁边聂事远递过来的手套和口罩,一边戴一边对程境凌解释道:“活下来的那个石磊,在小队里一直不太受待见。据他交待,当天牛壮为了庆祝谢宝军升职伍长,说他知道一处野鸠子的巢穴,提议众人一齐前去抓野鸠子。石磊胆小,不敢擅离职守,提出了反对意见,还被王奇臭骂了一顿。然后谢宝军四人便结伴离开了,一直到换岗,仍不见几人回来。石磊当时只以为他们是先走了,也没在意,便独自回驻地了。一直到晚上,谢宝军几人还是没回来,石磊感觉到不对,顺着几人离开的方向探查,这才发现了几人的尸体…” 说完后,王蛇几人也戴好了手套和口罩,蹲下身一只手摁住口罩与脸的缝隙,另一只手开始翻看着谢宝军几人的尸体。 此时,已经是谢宝军四人死亡的第四天了。 第一天早上四人死亡,晚上被石磊发现;第二天北戎军开始调查,无果,当晚通知缉武卫;王蛇几人第三天到达靠山城;第四天、也就是今早来到抚北驿站,又被拖到中午才见到尸体。 时值九月,正是天干物燥的季节,尸体在常温下放了这么久,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了,根本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王蛇几人现在的探查,也只是为了查漏补缺,试着能不能看出些北戎军没发现的问题,并核对一番北戎军送来的案情详要有没有错漏。 但很遗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就像来时王蛇说的那样,这一次也就是将案情记录在案,走一下过场罢了,很难有什么结果,顺利的话可能当天就可以回靠山城了。 将四具尸体挨个翻看一番后,王蛇起身脱下手套和口罩,对着众人摆了摆手。 当几人离开这充满了古怪臭味的营帐后,王蛇先是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接着才分析道:“四人皆是被利刃穿胸,一击毙命,看伤口大小和力度,行凶者手持的应当是一柄眉峰刀,修为至少在炼血境以上,才能刺出如此快准狠的一刀,让几人连反应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刀从背后被刺入,而且角度各有不同,说明当时几人正在分散逃跑,是被行凶者追上后一一杀死的。四人身上的兵器都没有使用的痕迹,说明行凶者一方应该不止一个人,应当是人数不少,谢宝军几人知道己方肯定不是对手,才会转身就跑,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队长,也不一定是人多?”王博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你刚才都说了,杀死他们的至少是炼血境武者,面对炼血境武者,几人明知不敌,转身就跑不是很正常吗?” 闻言,王蛇扭头白了王博一眼,对于这种白痴级的问题,根本解释都懒得解释。 还是聂事远回答道:“杀死谢宝军几人的,最少是炼血境武者,这是队长检查完尸体后才得出来的结论,没动手之前谢宝军几人怎么会知道对方是什么修为?只有对面人多势众,谢宝军几人一眼就知道自己挣扎无用,才会转身分头就跑,尝试着能不能跑掉一个,将信息传递出来。如果只有两三个人,别说炼血境,即便是有洗髓境,甚至凝丹境大师,在不知道对方修为的前提下,几人至少会试着反抗挣扎一下,不至于连抽刀的痕迹也没有,直接被人从背后一刀一个杀死。” “哦哦!”王博恍然。 没有搭理王博,王蛇望着天边,喃喃自语道:“对方人很多,有修为不低的武者,谢宝军几人被发现后立刻分头就跑,说明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发现了要命的事,没有缓和的余地。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对面还真的将谢宝军几人全杀了。在边境,冒着被北戎军追杀的风险杀掉斥候…边境缓冲带、多人、高手、要命的事,灭口…” 王蛇梳理着脑中的线索,最后玩笑着猜测道:“不会是谢宝军几人发现了有人暗通蛮族,然后又被对方给发现了?” 王蛇没有猜测是路过的江湖人,因为江湖人中虽然有一部分很仇视天元帝国,但他们可能会刺杀高官,甚至敢刺杀皇帝,但绝对不会在北戎军驻地附近冒险杀几名小兵,收益与风险完全不成正比! 现在王蛇很确定,一定是谢宝军几人在追野鸠子的时候,撞破了什么事,又被对方给发现了,所以才被人灭口的!事情很大概率是与蛮族有关,而且肯定是危害到天元帝国,一旦被发现,会被官方追究调查到底的! 一时间,王蛇有些嗅到了大鱼的味道! 微微眯起眼睛,沉思了一会,王蛇转过头对周北星道:“周执卫,咱们现在去案发地点…不,未必是案发地点,是去石磊所说发现尸体的地方。” “好!”周北星痛快的点头道,对王蛇的态度柔和不少,不似之前一般冷漠无视了。 之前,周北星觉得王蛇只是凭借家世,因为有个身为玉衣缉查的哥哥,才能年纪轻轻坐到铁衣缉差的位置上,并被人吹嘘成拒马城第一铁衣缉差。 直到刚刚见王蛇能忍住对发臭尸体的恶心,亲手验尸,便忽然王蛇的印象大为改观,觉得无论如何,至少王蛇能吃苦,不是那种娇生惯养出来镀金的公子哥。 走出停尸营帐后,又听到王蛇有理有据的分析,仅凭四具已经死亡四天,发臭腐烂的死尸,便能分析出这么多有用的信息来。 周北星仍觉得,王蛇能走到今天,离不开他玉衣缉查的哥哥,但至少他自己也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上的。 身为军人,周北星的性格也很直接,看不上你的时候,理都不理你,什么好脸色都没有。认同你了之后,也不会否认你的优点,态度立刻就会变化。 虽然只是一声简短的回答,但王蛇也从周北星的语气和神态上察觉出了他的变化,不禁心情大好,心中暗道:“小样,被哥折服了?也不枉我这么努力的分析,说了这么多话给你们听!” 一行人开始出发前往发现谢宝军几人尸体的地方,依旧是周北星骑马在前,程境凌骑着夜煞跟着,最后面的是其他亲卫驮着王蛇几人。 出了北戎军驻地之后,周北星的速度便提了起来,程境凌牵着夜煞的缰绳也试着提速,本来还有担心跟不上,结果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夜煞的背上本就很稳,更别说程境凌作为炼血境武者本身的平衡性和身体协调能力就极强。 耳边风声已经逐渐呼啸,道路两旁的景色光影闪过,程境凌依旧没有感觉到丝毫颠簸和不稳的地方。 夜煞如履平地,奔跑姿态极为从容的跟着周北星的马,甚至还有工夫不满地打了个响鼻,似乎在说前面的太慢了。 一路上,众人碰到了数十波边境巡防士兵和斥候小队,周北星离得老远便掏出腰牌大喝道:“奉大将军命,带缉武卫查案,速速放路通行,不得阻拦!” 看着周北星几人一身亲卫军装扮,巡查兵卒们即便根本看不清周北星手中的腰牌,但仍不敢拦路,迅速让开放行,众人一直处于狂奔中,一路上甚至都没减过速。 这就是有人带路协助的好处了! 若让王蛇几人自己来,这一路上不知道要遭到多少次盘问调查,出示多少次身份证明和办案文书,麻烦无比。 身上穿着缉武卫差服? 在别的地方或许有面子,但在军方的地盘,不好使! 兵卒们未必会真怀疑他们缉武卫的身份,也未必是真的认真负责,只是看到他们一身缉武卫的打扮,就想要为难一番。 但偏偏这还是兵卒们的职责所在,缉武卫的人也没办法说什么。 跟在后面,王蛇心中畅快无比,他还从来没在军中办过这么痛快的案。 一时间,就连前面亲卫兵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馊臭味,王蛇都觉得不是不能忍受了! 自一处小道进入树林后,周北星的速度才放缓下来。而随着深入树林,崎岖的地势和愈发茂密的植被已经无法让人继续骑乘在马上了,必须要下马步行,一只手牵着马,一只手挡开前面的木荆树枝,才能继续前行。 夜煞因为身躯高大,肌肉紧实,倒是不怕这区区木荆树枝,依旧可以平稳的驮着程境凌往前走。 但此时大家都下来了,程境凌也不好意思继续在马上坐着,只能也下来牵着夜煞。 夜煞似是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不满地打了个响鼻,程境凌笑了笑,轻抚着夜煞脖颈上的鬃毛。 在这不见天日的高密丛林里,也不知道周北星是怎么辨别方向的,反正程境凌是觉得哪个地方都一样。若是将他自己扔在这,肯定早就已经迷路了。 没过一会,便将周北星停了下来,四处打量一番,指了指脚下道:“到了,就是这!” 也书友说情节平淡,看着乏味,之后的情节我会加快,反正也没啥人看,早写完早解脱了哈哈。本来预计三百万字,尽量压缩到一百万,剧情会紧凑一点。 第一百零二章 线索 第102章 线索 “到了,就是这!” 周北星在一处站定,指了指脚下道:“谢宝军的尸体就是在这个位置被发现的,李小庆在这个位置,王奇是在这个位置,牛壮的在这…” 周北星挨个将几人尸体被发现的地点指了出来,李小庆的尸体在谢宝军尸体的旁边,距离一丈左右,王奇的尸体在谢宝军尸体后面两三丈,牛壮的尸体则是在谢宝军前面七八丈远,已经甩开了几人不短的距离。 顺着周北星手指的地方挨个看了看,王蛇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对身旁的聂事远几人吩咐道:“分散探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是!” 聂事远三人齐声应道,接着便四散开来,围绕着谢宝军几人的尸体被发现的位置向四周摸索着。 对于探案,程境凌不懂,也没有多话。独自在不耽误王蛇几人侦查现场的前提下,随意地走走看看。研究着周北星是怎么在一模一样的树林里,准确找到某个地点的。 周北星和十名亲卫兵站在原地没有动,警惕着周边情况,以防突然出现的野兽或者敌人。 不一会,不远处传来了聂事远的呼叫声:“队长!这发现了一处野鸠子的窝!” 待程境凌循声赶去时,王蛇几人已经围在一处草垛四周,正在研究着了。 聂事远对野鸠子的习性有一些了解,正在跟几人讲解着:“野鸠子最喜欢在瞿草后面筑窝,知道附近可能会有野鸠子窝,我刚才就多留意了一番瞿草,果然发现了。看见了吗,这就是野鸠子窝,他会从远处叼来云尾枝在瞿草后面筑巢,如果不是有目地的仔细翻找,很难发现!看这窝内的潮湿程度和周边痕迹,住在这儿的野鸠子好几天都没回来过了,应当是被人捉走了,很有可能就是杀害斥候小队的人…” “会不会是野鸠子被吓跑了?毕竟谢宝军他们几人被杀死时,闹出的动静应该不小!”王博猜测道。 “不会,”聂事远斩铁截钉地摇头道:“野鸠子对自己筑好的窝很看重,如果不是被人捉走或是死在外面了,迁巢的话是一定会将自己的窝也带走的。” “那会不会是谢宝军他们来抓野鸠子的时候,碰到了另一伙也是来抓野鸠子的人,双方因此爆发冲突,所以谢宝军他们才被杀掉的?”谢小东又猜测道。 闻言,王蛇无语地看了谢小东一眼,聂事远摇头苦笑道:“先不说少见的野鸠子同时被两伙人一起找到的几率有多低,就说这野鸠子就算再稀有,也不至于让人冒着生命危险,在边境杀掉北戎军的一个斥候小队,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啊!换你,你能干出这种事吗?” “倒也是哈。”谢小东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 最后还是王蛇总结推断道:“应该就是牛壮带着谢宝军几人来这处野鸠子巢穴,抓野鸠子的时候,撞破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被人灭口了。这巢里的野鸠子…我想刘宝军几人是来不及吃了,差不多就是被行凶者带走了。甚至我怀疑,谢宝军几人就是被这野鸠子暴露的行踪!不然此处丛林密布,鸟兽横行,即便对方有高手耳聪目明,谢宝军几人作为日日与树林山地打交道的斥候,只要躲藏好了,也不该轻易被发现。” 聂事远几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王蛇看着野鸠子巢穴发了会呆后,再次对着几人摆了摆手道:“现在,既然发现了野鸠子窝,就证明石磊的供词大致是无误的,对于石磊的怀疑可以稍减…继续探查,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的线索!” “是!” 待几人研究完后,再次散开,程境凌才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野鸠子的巢穴。心中感叹着,人还是要多学多看,丰富知识阅历才行啊。 若是换他来,根本就看不出这是野鸠子的巢穴,更别说通过观察巢穴,判断野鸠子是被捉走还是自行离开的了。 站在野鸠子窝旁边,闲来无事的程境凌将自己代入了谢宝军几人,幻想着自己脱离斥候巡查线路,来此抓野鸠子,都到野鸠子巢穴旁边了,却发现了意外情况。意外情况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呢?肯定不会是在来时的路上,大概率是在更前方…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呢?悄悄摸上去看看! 一边自娱自乐地推断着,一边按照自己的推断往前走,走出了不知多远,仍没有任何发现。 程境凌失笑着摇了摇头,感叹着自己果然没有当神探的天赋。 接着转身就准备返回周北星所在的位置,与众人会合。以免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出去太远,再迷了路。 毕竟身处两国边境线上,还是比较危险的,指不定会碰到一些仇视天元帝国的江湖人游荡,甚至会碰到蛮族那边的高手,炼血境修为虽然不算弱,但也不敢说能完全保证自身安全。 这时,程境凌正四处随意打量的目光一顿,在一处地上发现了几粒黄白色的物什,十分熟悉。 程境凌蹲下身,将其捡了起来,仔细观察一番,确定了是粟米,还是尚未打舂去壳的新鲜粟米! 刘家号称北城粮主,就是专门做粮食生意的。以前程境凌在刘家做私奴时,每年秋收后都需要去作坊里给粮食打舂,对于粟米这种最为常见的粮食之一,是再熟悉不过了,不然也不会刚刚只是一扫而过,便发现地上这几粒不起眼的粟米。 在荒野树林的地上,怎么会有粟米这种农作物? 肯定是有人携带大量的粟米来此,不小心落在地上的!而什么人会将大量粮食运输到边境线上呢?再结合斥候小队刚好在这附近死亡,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应当是有人暗通蛮族,走私粮食,被谢宝军几人不小心给撞破。向蛮族走私粮食乃是抄家灭族的重罪,所以走私者发现了暗中的谢宝军几人后,才会将几人灭口。 而走私交接粮食,双方来人肯定不少,其中也必定会有高手保驾护航。这也是谢宝军几人发现不对后,转身就跑,一点也没想过谈判或抵抗的原因! 几乎完全印证了,王蛇之前的猜想! 但暗通蛮族走私粮食的会是谁呢? 程境凌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刘家! 刘家在拒马城内的势力虽然算不上顶尖,但家族专注粮食生意,几乎掌握了城内大部分的粮食买卖渠道。若说能将大批粮食偷偷运出城,走私到边境的势力,刘家绝对是其中之一! 忽然之间,程境凌想到了前几天巡街,他与灶王帮发生冲突时,发现了灶王帮竟然是被刘家暗中控制的。当时他还疑惑,刘家为什么要暗中控制这么一个帮派势力,现在似乎明白了,灶王帮就是刘家将粮食运输出城,走私倒卖给蛮族的工具! 记得王蛇也跟他说过,往年粮仓换出来的陈粮,司粮署都会卖给灶王帮。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被刘家偷偷运到边境,走私给蛮族了…可是不对啊,程境凌的思绪突然一顿,低头看着手中的粟米,显然并不是陈粮,而是新鲜粮食。 每年粮食收获的新粮总量有多少,其中收归粮库的多少,卖给百姓的又有多少,司粮署都是有详细记录,并且会定期查账的。 即便是张家,也顶多只能偷运出来千八百石粮食,多了就不行了。 可如果只是千八百石粮食,对于蛮族的需求,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对于刘家来说,也多赚不了几个钱,双方根本没有冒着风险勾结的必要啊! 这运给蛮族的新鲜粮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程境凌想不明白,但是没关系,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 程境凌现在是官,而刘家是民,只要有大概的线索指向刘家就足够了,中间的些许疑点和证据不足?可以在抄家的时候慢慢补充嘛! 现在,只需要将手中的粟米交给王蛇,并提出对于刘家的怀疑,那刘家必然会大祸临头!这种勾结蛮族倒卖粮食的重罪,缉武卫可不会等完全查清证据充足了再动手,只要有怀疑就够了! 更何况,知道程境凌与刘家的恩怨,想必王蛇和李兰香也会不吝卖他个人情。 即便没有嫌疑,难道就不能对刘家动手调查吗? 最后,即便刘家能洗脱嫌疑,证明勾结蛮族走私粮食的不是他,也会脱层皮,元气大伤! 愣怔间,程境凌想到了自己三岁那年,父母自刎死在自己面前时,管家刘福在一旁喜笑颜开地指指点点;想到了刘家家主刘震元因为自己跟刘小雯走得近,将自己吊起来抽鞭子时,眼中的高高在上;想到了自己在刘家寄人篱下,对人讨好巴结,换来的横眉冷眼;想到了自己要脱离刘家时,刘家的百般阻挠,刘震元想要将他抓回去,置之死地。 他们只将自己当成了一条没人要的小野狗,可以随意欺凌践踏。却未曾想过,有一天自己这条小野狗也会长大变成一头恶狼,用锋利交错的犬牙,抵在他们的脖颈咽喉处! 程境凌似乎已经看到了,刘福被自己折磨致死的痛苦哀嚎;刘震元失去一切的面若死灰;刘家其他人大厦倾塌时的惊惶恐惧…其中似乎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刘小雯? 程境凌想到在自己饿晕倒地的时候,是刘小雯给了自己一顿饱饭;想到自己生病时,是刘小雯给自己抓了药;想到刘小雯明明对读书、骑马、算数都不感兴趣,但还是坚持听完了课,只为了让旁听得自己有机会学习;想到刘小雯给自己偷偷送来的两枚金武币,成为了自己改变命运的启动资金… “拿着这笔钱赎身离开,小跟班。” 最后,程境凌所有的幻想和回忆,都停留在了那张跟钱一起留下的纸条上。 自己真的要亲手毁掉小雯姐的家吗?那自己又该以何等姿态面对小雯姐呢? 程境凌从来不觉得自己亏欠刘家,但他永远记得刘小雯对他的恩情。 十二年前的大饥荒,刘家确实给了程境凌一口饭吃,让他不至于饿死在饥荒中。但也是在刘福的鼓弄下,程铁龙夫妇双双自刎在了三岁的程境凌面前,给刘福等人表演了一出“好戏”。 所以,在程境凌心中,自己活下去的机会,是父母以死换来的。刘家给他一口饭吃,他也在为刘家干活,他心中没有任何感激。 反而,他还很恨刘家,特别是刘福几个,当年嬉笑着目睹自己父母自刎的几人。 在程境凌心中,他们都是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 如果有机会选择,他宁愿跟随父母继续流浪,就算饿死在大饥荒中,也好过目睹父母死在眼前。 程铁龙夫妇无疑是爱着程境凌的,他们愿意用自己两人的生命,换给程境凌一个苟活的机会。 但他们却没有想过,亲眼看着双亲自刎在面前,这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是多么大的心理阴影。 自进入刘家之后的十二年里,程境凌的噩梦不断,父母依偎着倒在血泊中死去的画面,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加工重构。 无数次,程境凌想过去死,但是他不能。 不是不敢,而是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父母用生命换来的,不仅仅是属于他自己,他不能辜负父母的期盼! 十二年私奴,程境凌受尽委屈凌辱,无一日不想让刘家家破人亡,让刘福等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当程境凌终于手握住能拿捏刘家的把柄时,他却犹豫了… “境凌?你在这干什么呢?” 就在程境凌心中正天人交战,思绪混乱的时候,王蛇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吓了他一大跳! 走神导致的神思不属,让程境凌竟没察觉到王蛇的靠近! 程境凌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将手中粟米掩藏起来,转身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看着正好奇打量自己的王蛇,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没干什么,就是随便走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些对你们有帮助的线索。” “哦~”王蛇恍然地点了点头,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程境凌紧握着的手,追问道:“那你发现什么了吗?” 第一百零三章 刑讯逼供 第103章 刑讯逼供 要不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王蛇? 程境凌心中天人交战,一时间只感觉手中的粟米似乎都变得灼热烫手了起来。 下意识地,程境凌就想说没有。 不是决定原谅刘家了,也不是为了替刘家打掩护,而是想将事情的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待自己先探查一番,有什么线索后,再告诉王蛇也不迟。 但看到王蛇似笑非笑的表情,程境凌想要否认的谎话却有些说不出口。在怔了半息后,还是张开手,实话实说地道:“有,捡到了几颗粟米。” 看着程境凌手心的粟米,王蛇脸上却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只是有些意外地道:“我还以为你不想告诉我呢。” “什么?”程境凌疑惑道。 然后,只见王蛇伸出手,将自己的手心也张开,上面躺着几粒与程境凌手中同样的粟米。 见状,程境凌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道:“你也发现了?” 王蛇挑了挑眉,翻了个白眼道:“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有点看不起你蛇哥呢?你都能发现,你蛇哥发现不了?” “呃,这…”程境凌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我也是无意中才发现的,不过几粒蚂蚁大的粟米,以为你们不会注意到呢。” “嗯,我确实注意不到,这是老聂发现后交给我的。”王蛇实话实说道。 聂事远?刚刚野鸠子巢穴也是他发现的,看来他的能力不低啊,比王博和谢小东要强出不少。 “哦哦,”程境凌点点头,接着又问道:“那刚刚蛇哥你的话什么意思?什么以为我不想告诉你?” 王蛇摆弄着手中的粟米,笑道:“我其实已经站在不远处观察你半天了,本来是准备偷摸靠近,试探一下在这片丛林中,一名炼血境武者在提前不知道的情况下,会被人摸到多近的距离。以此再推断,谢宝军他们死亡当天的情况。没想到就看见你端着这几粒粟米,一直在走神,满脸纠结痛苦的模样,我都直直走到你身后了,你还没发现。境凌,你要多提高些经警惕性了,不然早晚要出事。” “是我大意了,蛇哥。”程境凌有些羞愧地道。 王蛇继续道:“我看你纠结半天,见到我后还立马就把手中的粟米藏起来,以为你不会说实话,想护住刘家呢。” 这确实是程境凌的第一反应,没想到被王蛇看出来了,程境凌有些尴尬地道:“抱歉蛇哥…” “跟我道什么歉?”王蛇打断了程境凌的话,摆手道:“我是给缉武卫办事,替北戎军查案,你就算想掩藏案情,也是对不起缉武卫和北戎军,又不是对不起我。再说了,你本来就不是卫里派来查案的,即便有发现不告诉我,也算不上犯错…毕竟我能理解你,很恨刘家,想要报复,但是又不想对不起刘小雯是?” 程境凌的过往经历,缉武卫都是特意派人调查过的,所以王蛇对程境凌的过去还算比较了解。 既然小心思都被人看出来了,能猜到他的想法也不算奇怪。 程境凌点了点头承认道:“是的,发现了有人暗通蛮族,走私粮食时,我心中很兴奋,觉得刘家的嫌疑很大。只要申请对刘家展开调查,无论到底是不是他们,都会让刘家掉一层皮。但是…” “但是你又想到了刘小雯是?”王蛇接过程境凌的话道:“刘家对你有仇,但刘小雯对你有恩,刘家和刘小雯又是不可分割的,所以让你左右为难。” 程境凌皱起眉头,垂头丧气地叹息一声。 看着程境凌,王蛇轻笑一声道:“其实你心中早就察觉到这个问题了,只是你一直不想去面对罢了。” 程境凌一怔,看向王蛇。 王蛇继续道:“自从脱离刘家,加入缉武卫后,你还从来没去见过刘小雯?为什么不联系她呢?因为你一直在下意识地逃避。今天发现的粟米,只是让你不得不去正视这个问题罢了。其实,你有老骨头和我帮助,早就已经不必将区区刘家放在眼里了。现在还有了李缉捕和李大将军做靠山,你若真想报复刘家,刘家随时可灭。今天发现的粟米重要吗?根本就不重要。” “可能是…”程境凌失神喃喃道。 “所以,你有决定了吗?”王蛇追问道。 “我……”程境凌欲言又止。 王蛇缓声道:“如果你想对付刘家,那等着咱们回拒马城以后,我就带人将刘家人全部缉拿下狱。然后,以前对你高高在上,觉得可以肆意拿捏你的刘震元,会对你哀声祈求。你恨之入骨的刘福,也可以肆意地折磨,甚至处死他,只要你想。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刘小雯,那我就正常调查粟米的问题,暂时先不对刘家使用暴力手段。若是最后发现与蛮族勾结的果然是刘家,等刘家被抄家灭族的时候,你也可以将刘小雯保出来,算是还了她对你的恩情。所以,你想要怎么做?” 程境凌沉默着,王蛇也没有催促,寂静的丛林中一时间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半晌后,程境凌才沉吟道:“蛇哥你还是先正常调查。” “好,改主意了随时告诉我。”王蛇没有劝说或提出意见,只是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道:“记住了,咱们是官,刘家是民,无论有没有今天发现的粟米,想要对付刘家,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不要对小时候留下的阴影畏惧不前,要试着走出去,这样才能发现另一片天地!” …… 等程境凌和王蛇两人结伴回来的时候,聂事远三人已经探查完毕,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案情了。 周北星带着众亲卫兵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警惕着四周情况。 “队长,程缉差,你们回来了!”见到两人的身影,聂事远抬手打了声招呼。 王蛇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周北星说道:“周执卫,调查有了些眉目,现在咱们回北戎军驻地,我要提审石磊。” “好!”周北星惜字如金地应道。 也没有问王蛇调查出了什么眉目,他的任务就是协助几人调查,剩下的跟他都没关系。 一行人原路返回北戎军驻地,周北星将几人带到一处有桌椅的空营帐后,让他们稍作等待,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周北星再次回来时,身后跟着一名身穿皮甲的斥候,应当正是石磊了。 石磊的身材偏瘦,不高不矮,长相有些丑陋,但气色还算可以,看来北戎军只是将他当证人羁押,而没有将他当做罪犯对待。 程境凌坐在旁边偏一点的位置旁听,王蛇坐在上首,看到石磊进来后,开口询问道:“你便是斥候石磊?” “卑职斥候营小卒石磊,见过缉武卫的大人们!”石磊拱手环过一圈,恭敬地低头见礼道。 王蛇上下打量着石磊,问道:“石磊,看你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似乎一点也不为袍泽的死伤心啊。” 石磊神情一滞,抬头望向王蛇,只见王蛇正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石磊面露犹豫和纠结之色,沉默半晌后叹了口气道:“不瞒大人您说,卑职跟队友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这是我们正队很多人都知道的事。说句实话,对于谢伍长他们的死亡,我很意外也很遗憾,但是若说伤心难过,还真是不多。反而,卑职心中还有些庆幸,庆幸自己那天没有跟着他们去抓野鸠子,不然恐怕卑职也活不下来。” 石磊的言辞恳切,说出的话虽然稍显漠然,但也算得上人之常情,让人很容易代入相信。 但王蛇却没有因为他的几句话便被牵动,脸上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石磊,语气冷淡地道:“嗯,听说了,你与队友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或者说,是他们一直在排斥你,欺压你。所以,你就将他们都害了?” “什、什么?”石磊瞪大眼睛,震惊道:“这位大人,您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是我害的他们!虽然我们的关系不好,但卑职还不至于杀了他们啊!而且,以卑职的实力,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又怎么可能将他们全都害了?” 对于王蛇的话,程境凌也是很吃惊,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面无表情的旁观着。 聂事远几人就更不用多说了,这种事经历了不知有多少,根本不可能从表情上露出破绽被石磊看出来。 “呵呵,石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王蛇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道:“有些事,只要做了,就不可能没有痕迹。你以为自己很高明,将假话掺进真话中,就能瞒过我们缉武卫的眼睛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缉武卫是做什么的?就凭你?石磊,你的破绽太多了!” “大人,卑职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石磊皱紧了眉头道。 “不知道?没关系,那咱们慢慢说。”王蛇的语气不慌不忙,但他越是如此,给石磊的心理压力也就越大,只听他慢悠悠地道:“你说谢宝军他们是去捉野鸠子,这点确实没错。但你说你自己没去,就是骗人了。你明明也去了!” 王蛇的话说得模棱两可,只说石磊也去了,没有说他是跟着谢宝军几人去的,还是自己偷摸去的。 一边说,一边看似随意实则密切地关注着石磊的表情。 见石磊脸上有惊慌的神色一闪而过,眼神震动,王蛇便心中一定,继续道:“到了野鸠子窝旁边,谢宝军他们发现有人暗同蛮族,走私粮食,本想悄悄地离开…” 说到这时,石磊脸上的讶异和惊慌已经掩饰不住了,王蛇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指着石磊厉喝道:“就是你,故意暴露了谢宝军几人的行踪,让他们被对方发现,惨死当场!” “不,不,我没有!大人,你不要冤枉我,我没有啊!”石磊委屈地道:“我一直在按照路线巡视,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路上碰到了不少同袍,都能为我作证!大人你说是我暴露的谢伍长他们,证据呢?你把证据拿出来!” “证据?没有证据,刚才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王蛇摇了摇头,说出的话让石磊表情一松,可还不等石磊开心,便听王蛇又继续道:“但只要能从你的嘴里撬出话来,证据不就有了吗?” “什么?你,你…”石磊瞪大眼睛指着王蛇,意识到王蛇要做什么后,立刻转过身对周北星道:“周执卫,他们缉武卫这是没有证据,要对属下动用私刑,屈打成招啊!您可要为卑职做主啊!” 王蛇也对着周北星拱了拱手道:“周执卫,谢宝军几人死亡时间超过四天,现场也被破坏得太多,直接性的证据已经收集不到多少了。但这个石磊有问题,我可以确定!只需要让我们的人对其进行刑审,此案自破!” 周北星皱起眉头,看了看面露委屈惶恐之色的石磊,又迟疑地看向王蛇。 程境凌对此则有些无语:搞什么啊,到最后竟然要严刑逼供?说好的查到最后将证据一一列出来,让凶手辩无可辩、心服口服,然后再将其绳之以法呢? 但此时此刻,作为好兄弟,程境凌肯定是要挺王蛇的。 “咳,”轻咳一声,程境凌道:“周执卫,我相信王缉差的断案能力!” 见程境凌帮腔,周北星犹豫一番后,才对王蛇点了点头道:“我给你们找个安静的营帐,刑讯逼供可以,但一定要是他真的有问题,而不是屈打成招。不然,我没法跟北戎军二十万将士们交代。” 得到周北星的允许后,王蛇笑着保证道:“周执卫,你就放心!” 而相比于王蛇的开怀,石磊却是吓得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满脸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周执卫,我是咱们北戎军的兵啊!您竟然同意缉武卫在咱们北戎军驻地中,对兵卒动刑逼供,这不是让将士们寒心吗!您…” 不等石磊把话说完,聂事远便拿了块布将他的嘴给堵上了,王博和谢小东上前,一左一右地摁住石磊胳膊,跟着周北星出了营帐。 第一百零四章 结案 第104章 结案 待营帐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自己和王蛇两人后,程境凌才忍不住抱怨道:“蛇哥,什么情况?我看你信心十足的模样,还以为你要一个接一个的证据甩到他脸上,让他不得不认罪伏法呢!结果最后竟然是要刑讯逼供…” “我有没有证据你不知道?我只是差人,又不是仙人!”王蛇仰头倒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道:“我天真的弟弟呦,你不会以为这世界上的每一个案子,都需要我们一点点侦查,认真推理,耗尽心血的去收集证据,最后锁定凶手,再进行抓捕?” 程境凌道:“话本里的神探都是这样的…” “神探,这世界上有几个神探?又有多少罪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做坏事,若要证据确凿才能将一个坏人定罪,那这个世界就完喽!将神探们累死,都抓不完这群为非作歹的人。”王蛇翻了个白眼道。 程境凌闻言不禁哑然,觉得王蛇说得很有道理,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见程境凌不接话,王蛇又继续道:“这回知道,咱们缉武卫为什么不愿意接有关军方的案子了?处处受气受阻是一部分,还有一方面就是不能这么粗暴的处理案件…今天若不是有你的面子在,在我手头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肯定是刑讯不了石磊的。这种案子,越拖线索越少,越没有侦破的希望,到时候真就让他给脱罪,逍遥法外了。” 见王蛇言之凿凿,程境凌忍不住反问道:“你都说了自己没有证据,就那么确定石磊有问题?完全仅凭猜测,不怕冤枉了好人吗?” 王蛇自信笑道:“当然确定,知道我为什么先看尸体,后看现场,最后才审的这石磊吗?就是为了方便直接刑讯他!等你经历的案件多了就知道了,像这种一帮人在一起都死了,就留下来一个活口的案件,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那唯一的活口有问题。即便他不是凶手,也跟他有很大关系,反正就逮住他或他亲近的人查就对了!在来之前,仅凭北戎军递上来的案件详要,我就确定是石磊有问题了。如果不是需要给军方面子,走走形式,我都不用看尸体和现场,直接就抓住石磊开始刑讯了!哪还用脱裤子放屁,费这二遍事儿?” 顿了顿,王蛇又补充了一句道:“当然了,仅凭猜测和个人感觉,肯定不能有十全十稳的把握,五成都算多的了。但即便猜错了,也属于正常,大不了就放他回去呗,换下一个有嫌疑的人再审嘛…反正你记住,咱们缉武卫的探案手段一般,但刑讯可是一绝,铁打的汉子都遭不住!只要这事是他做的,他就绝对会松口承认。至于冤假错案嘛,那倒不至于,我不搞这一套。刑讯过后,他是确实认罪了,还是被屈打成招的,都是能分辨出来的。” 总而言之,王蛇只想表达一个意思:缉武卫的破案方法就是有方向的猜和蒙,等有备选嫌疑人了就开始上刑!而他,作为拒马城破案率最高的铁衣缉差,就是蒙的最准的一个! 听完后,程境凌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看不是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是脱裤子放完屁还擦了一下,费了三遍事!要我说,你刚才诈他那一下都挺多余,不如直接拉出去就开始上刑!” 王蛇耸耸肩道:“诈他那两句也不算完全白费功夫,从观察他的表现,让我确定此案跟他有关的信心,至少由四成提升到了七成!而且我不是都说了嘛,要给军方面子,不管有没有必要,流程是绝对不能少的…” 两人就这样,在营帐中一边等待一边闲聊着。 大多都是王蛇在说,程境凌在听。 说王蛇以前碰到过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案子,说探案过程中遇到的或惊险或乏味的事。 倒是让程境凌大开了眼界,增长了不少见识。 没让两人等太久,不过片刻工夫,便见王博兴高采烈地回来了,眉飞色舞地道:“队长,招了!队长招了!” “什么队长招了?哪个队长招了?你他娘的把话给老子说明白了!”王蛇脸色一黑,训斥道。 “呃…”王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改口道:“是石磊招了!队长,石磊招了!” 王蛇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微微颔首问道:“真的招了,不是屈打成招?” “真的招了!”王博连连点头道:“据石磊交代,当天他们队伍正常沿线巡查,牛壮提议几人去捉野鸠子,庆祝谢宝军马上就能调到拒马城城卫军当什长了。他觉得几人正在巡查期间,贸然离开不太好,若是被人发现,难免会被处罚。所以就劝几人等着下值再去,结果被王奇破口大骂。他心里头气不过,就偷偷吊在几人侧后方跟随着,想要摸清几人的路线,等着回来后再举报几人擅离职守。结果发现几人撞到了有人正暗通蛮族,走私粮草。他当时想起了几人一直以来对他的欺压凌辱,脑袋一热就出声暴露了几人,导致谢宝军几人发现被杀。因为他一直是在侧后方吊着的,出声后又立刻转移位置逃走了,所以走私者和蛮族冲过来时,只见到了谢宝军四人,周围探查一番后又没发现其他痕迹,以为没有别人了,就杀完人匆匆离开了。” “他的修为只是炼骨?斥候都是天天跟丛林山地打交道的,他凭什么能偷偷吊在谢宝军几人身后,不被发现?而且走私者和蛮族两方都有高手,他发出声音后,能不被抓住?”王蛇皱眉疑问道。 王博回答道:“这一点聂哥也问了,石磊解释说,他是靠山城周边的大石头村人,家里祖上三代都是猎户。他从小在山林中长大,十分善于追踪躲藏,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他们家之所以能举家搬进靠山城,他又被塞进北戎军斥候营,完全是因为他爷爷和父亲在凤游山狩猎时,偶然猎到了一头珍惜的剑脊虎,卖了剑脊虎才发的家。也正因如此,谢宝军和王奇他们几个拒马城人,才会十分看不上石磊,觉得他是乡下人,对他百般欺凌打压。” 听完王博所述的原因,王蛇的眉头不但没有舒展,反而拧得更紧了,目光因陷入沉思而变得无神起来,喃喃道:“世代猎户,熟悉在山林中追踪躲藏,所以没被谢宝军几人发现,这一点还有可能。但走私者和蛮族那边能被派来交接的,应当也都是熟悉山林之人,甚至会有脱胎换骨的洗髓境高手,他出声了会发现不了他?有点说不过去啊…” 程境凌猜测道:“在两国边境处,杀了一个斥候小队,走私者和蛮族应该也很慌?所以没有仔细搜寻,就匆匆逃了。” “这倒也是个理由,但还是不够,”王蛇分析道:“就说那群走私者,他们干的是杀头灭族的买卖,怎么可能有如此疏漏?即便再慌,也应该地毯式搜寻以后,确认没有活口了,再离开。而石磊出声能暴露谢宝军几人,证明他当时所在的位置也并不远,没被发现的几率太小了…” “那是这个石磊还没说实话?”王博拧紧眉头道。 又沉默了片刻,王蛇摇头道:“算了,先不想这些了。与蛮族交易者是谁,哪个势力的,他看清了吗?” “没有,石磊说他当时是尾随谢宝军几人,没敢上前看。只听见了走私者与蛮族的对话,走私者称呼蛮族的头领为敖大人,敖大人曾夸赞走私者一方,称其为‘刘家’。”王博回答道。 刘家? 听到这个答案,程境凌一时间有喜悦、有纠结、有担忧,甚至还有一丝如释重负之感。 “刘家吗?”王蛇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扭头看了一旁的程境凌一眼,斟酌片刻后,对着王博吩咐道:“好了,既然如此,北戎军斥候之死一案就算是告破了。至于与蛮族交易者到底是谁,就是另一件案子了。你们去将石磊压上,咱们把他带回拒马城协助调查,我去跟大将军复命!” 王博闻言后表现的有些为难,但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营帐。 当营帐内又只剩下两人后,王蛇看向程境凌,笑问道:“怎么样,知道了走私者是刘家,什么心情?” “没什么心情啊,咱们之前在山林里时,不是就对刘家有所怀疑了嘛!早有预料,情理之中!”程境凌耸了耸肩回答道。 “确实如此。”王蛇点点头,没有再多问,拉着程境凌往外边走边说道:“走,陪我一起去面见大将军!” 其实,像死了几个兵卒这种事,是轮不到通禀大将军的。 虽然人命关天,但北戎军有二十多万士兵,相比于李镜光每天要处理的事务来说,几名斥候之死就只能算是一件小事了。 不过,既然在几人开始查案前,李镜光曾亲自吩咐过王蛇要好好办案,那如今案件有了结果,就于情于理都要跟李镜光禀报一声。 王蛇拉着程境凌刚走出营帐,便见周北星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见到王蛇,周北星直接问道:“王缉差,你的人说你们要将石磊带走?这恐怕不行!我们北戎军是驻边军,按规定,这是我们驻边军内部的事,石磊应当留给我们自行审判处置,不能让你们带走” 周北星说话已经算很客气了,一是看在程境凌的面子上,二也是对王蛇的印象有所改观。 若换个跋扈点的军官来,直接就指着王蛇鼻子骂,说他们缉武卫不配处置北戎军的官兵了。 对于这条规矩,王蛇也是清楚的,所以他也不急,不紧不慢地道:“周执卫你误会了,我要带石磊离开,不是因为斥候小队之死一案,而是因为由此案牵扯出来的粮草走私案…” “石磊该交代的不是都已经交代了吗?你们想问什么,在军中问完就好了,人还是要留给我们。”周执卫问道。 之所以不愿意让王蛇几人将石磊带走,不是周北星想要维护石磊,而是怕引起军内士兵的不满。 毕竟官府和缉武卫无权处置驻边军,更不得插手驻边军事务,此乃铁例,也是潜存于众多兵卒心中的“骄傲感”。 若是让王蛇几人将石磊带走,外界很容易产生流言,不知道详情的还会以为是北戎军软弱退让了,军队内部也会引起哗然和不满。 王蛇显然也清楚此事牵扯不小,继续耐心地解释道:“石磊交代的,未必都是真的。他现在所说的,也未必全都是实话。我们还是要将他带回拒马城协助调查,周执卫,不是处置审判,而是协助调查!” 王蛇特意将协助调查几个字念得很重,以表示他绝没有冒犯北戎军的意思。 但周北星的眉头仍然没解开,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摇头道:“我不能同意,或者说我无权决定,你们还是请示一下大将军。” 王蛇理解地点了点头道:“好,我们现在正要前去求见大将军,回禀案情。” “那我带你们去!” 周北星带着王蛇和程境凌前往大将军营帐,经过禀报后,将两人领进了营帐。 李镜光仍是坐在桌案后,批阅着堆积成山般的文件。 “见过大将军!” “见过师伯。” 两人齐声躬身行礼道。 见到两人进来,李镜光放下手中的笔,出声问道:“案子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王蛇简略讲述了一遍案情,最后请求道:“大将军,卑职觉得,石磊所述还有不实之处,请求将石磊带回拒马城,协助调查!待粮草走私案调查出结果后,再将其送回到北戎军接受军方的审判和处置,望大将军成全!” 对于李镜光,这就只是一件小事了,只见他大手一挥,想都不想的便同意道:“可以!” 接着,李镜光看向恭立在帐门口的周北星,吩咐道:“北星,石磊此人就先不必交给执法营处置了。传吾口令,石磊陷害袍泽,导致队内同袍死亡,其行可耻,其心可诛!判死刑,诛血亲!先剥夺他的兵籍,让缉武卫把人带走,待缉武卫调查清楚粮草走私案后,再押回执法营行刑!稍后,将此案的案情经过通传三军,让大家引以为戒!” 李镜光先口头判了石磊的罪,定了刑,又剥了他的军籍。这样,石磊就从一名士兵变为罪犯了。 以此身份再被缉武卫带走,又只是协助调查,就没有人能多说什么了。 “是!大将军!” 周北星抱拳,应声令命道! 第一百零五章 回城 第105章 回城 当程境凌再见到石磊时,他的一身斥候皮甲已经被脱了下来,换上了一身布衣。衣服上有大片的血渍洇出,双手指甲全部被拔掉了,十指血肉模糊,脸色煞白,眼神迷离无神,整个人奄奄一息的模样,显然是被折磨得不轻。 “他不会死在路上?”程境凌有些担忧地问道。 “放心,程缉差,不会的,咱都是专业的,下手有轻重!”王博单手提着被缚住手脚的石磊,满不在乎地道。 这时,周北星带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先是皱眉扫了眼王博手上的石磊,接着才转过身为几人介绍他身后的一行官兵道:“这位是执法营纠察队的徐泰徐什长,此次要去靠山城捉拿石磊的家眷血亲,正好与你们同路,便顺道稍你们一程,将你们送到抚北驿站。” 那徐泰皮肤黝黑,生了一对虎目,眼角到太阳穴位置生有重重的鱼尾纹,脸上时常带着笑,看起来倒颇为和善,在周北星介绍完后连忙牵着马上前两步,对着几人拱手道:“这两便是大将军的师侄程大人和大名鼎鼎的王缉差?久仰久仰!还有这几位兄弟,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 显然在来之前,周北星便跟徐泰介绍过他们一行人了,程境凌和王蛇虽然都穿着铁衣缉差的差服,但徐泰见程境凌手中牵着的夜煞,便准确分辨出了两人。 见徐泰如此客气,几人连忙抱拳回礼,口中直呼:“不敢当不敢当”。 徐泰目光扫过王博手中拎着的石磊,指向身后的囚车道:“这位兄弟就将犯人先丢进囚车里,手上一直拎着怪累的。正好我们也去靠山城,咱们就结伴而行,等着到了靠山城之后,你们再从靠山城缉武卫借辆囚车押犯人。不然我听说你们是坐马车来的,也不好带犯人回去。占地方不说,再将车厢给弄脏了!” 王博扭头看向王蛇,王蛇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将石磊关进囚车,然后对徐泰拱手感谢道:“那便多谢徐头领了。” “捎带脚的事!”徐泰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道。 王博拎着石磊就像是拎着一头猪仔,拉开囚车门便将石磊扔了进去,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石磊,似乎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在囚车内翻滚两圈,便如同烂泥一般瘫软不动了。 徐泰将此情此景收进眼中,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表情,未见任何变化。但他手下的兵卒则直接冷下脸来,更有甚者对王博怒目而视,显然是不满到了极点。 见此,王蛇和聂事远彼此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咯噔一声。 他们习惯了不将罪犯当人看,却忘了此地是北戎军。 无论石磊犯了什么事,明面上怎么说,他还有一层身份是北戎军的兵卒,当着其他军伍的面如此对待他,难免会引起众愤! 想到周北星和徐泰来时看向石磊的目光,王蛇暗骂自己一声“大意了”,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说,只能装作没看出来徐泰一行人的态度了。 “好了,走,我送你们出驻地。王缉差,你和你的人上徐什长他们小队的马。”周北星开口对众人道。 “好。”王蛇点头应了一声后,带着聂事远几人就要朝徐泰身后的队伍走去。 可徐泰却是伸手拦下了几人,面露为难之色道:“这个…不瞒几位说,我这手下的兵卒学艺不精,不太擅长载人而行。不如,王缉差和几位缉卫,上囚车对付一下?” 按照记载,王磊家里共有八口人,所以徐泰共带了两辆囚车,坐下王蛇几人倒是绰绰有余了。 囚车其实就是将车板上面的车厢换成了木栅,坐人肯定是没问题,顶多是没有马车那么舒适罢了。 但什么人才会坐囚车? 棺材里还能躺着呢,可谁没事会去棺材里躺着休息? 王蛇几人闻言面色顿是一沉! 收回向前迈出的脚步,王蛇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跟队步行。想来徐头领带着两辆囚车,也走不快,驻地到抚北驿站本来也就没多远。至于坐囚车就算了,我们缉武卫从来都是将人压进囚车,还没有坐囚车的习惯。” “那就让王缉差和几位缉卫们受累了。”徐泰看似满怀歉意地道。 周北星则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也没有多说话,见双方商量好后,便带着几人朝驻地外走去。 待出了驻地,周北星与程境凌和王蛇两人拱手告别完,就转身回去了。 一行人朝抚北驿站赶去,只是气氛却有些压抑。 徐泰和他手下的兵卒皆骑在高头大马上,目不斜视昂首挺胸。而王蛇几人则脸色阴沉地跟在旁边走,乍一看就如同是随队的小厮一般,累倒是不累,但颇为羞辱人。 见此,坐在夜煞身上的程境凌挑了挑眉梢,思忖片刻后,俯下身凑到夜煞耳边,与它商量了一下,希望夜煞同意王蛇坐上来。 如果夜煞不同意的话,那他也只能下去,牵着马陪王蛇几人一起步行了。 夜煞有些不满地打了个响鼻,扭头瞥了眼沉着脸跟在后面的王蛇,不情不愿地点头同意了。 程境凌脸上露出笑容,扭头对王蛇道:“蛇哥,你上我这来,咱们共乘!” 闻言,王蛇脸上露出了感动的神色,嘴上满不在乎地道:“哎呀,速度也不快,咱们习武之人多走走又不累,没事的!” 话虽这么说,但王蛇脚下的动作却不满,三步并作两步走的便来到夜煞身边,抓住程境凌伸下来的手,纵身一跃便翻到了夜煞背上。 凑近程境凌耳边,王蛇小声地道:“好兄弟,真够意思!” 程境凌笑了笑:“应该的。” 见王蛇坐上了马,聂事远三人的脸色都好看不少。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抚北驿站,此时在门口值守的还是郑义,见到几人后连忙迎了上来,特别是注意到程境凌身下的夜煞后,更是眼前一亮,拱手笑道:“程大人,王缉差,你们回来了?” 至于徐泰,郑义显然是不认识,所以只是微微一颔首,便算打过了招呼。 此时天色已经几近黄昏,众人要赶路回靠山城,便也没有与郑义多做寒暄,将马车取回来后,便离开了抚北驿站。 取回马车,王蛇几人就舒服了许多,坐进马车里,这回徐泰等军伍反倒像是随行护卫了。 程境凌有夜煞要陪伴,自然不会跟着王蛇几人坐马车。他现在跟夜煞处于“蜜月期”,正是难舍难分的时候,需要好好的培养感情。 车队被两辆囚车拖累,无法走快,夜煞烦躁的直打响鼻,有些耐不住性子。 于是,程境凌便尝试着加快速度,骑在夜煞身上纵情驰骋起来! 夕阳西下,在宽阔的官道上,夜煞仿佛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闪电,将道路两边的景色飞速掠过。风浪声在耳边呼啸,程境凌痛快的正想要放声大啸,夜煞却是抢先一步“希律律”的嘶鸣起来! 路边偶有行商的车队,见到一名铁衣缉差骑着如此神骏的一匹高头大马,皆是远远地便提前避让开来,生怕挡到了程境凌的路。 不到盏茶工夫,程境凌便跑出了十多里地,都快到靠山城了。他这才调转马头,又往回跑。 既然是一起同行,他总不好自己先回去。 等程境凌回到队伍中时,夜煞已经一口气跑了近三十里路,仍有些意犹未尽。 见程境凌回来,徐泰骑马走了过来并行,眼神羡慕地打量着夜煞,微笑道:“夜煞是逸尘断鞅的宝马,最不喜欢束缚,见到开阔的地方就忍不住想要纵情奔跑。有机会,带着它多出去跑跑!这马不跑,就跟咱们习武之人不打拳一样,久而久之就废了。” 刚刚因为有王蛇几人在,徐泰就一直没过来,双方显得泾渭分明。 现在王蛇等人上了马车,程境凌又纵马回来,徐泰便上前来没话找话地闲聊两句,与程境凌结识一番。 虽然徐泰与王蛇等人之间有些不快,但程境凌却不会因为王蛇几人便对徐泰冷脸相待,而是神态温和地点头回应着:“是啊,夜煞足力矫健,若是日日拴在马厮中,倒是可惜了这一匹神驹!” 夜煞似乎也知道两人是在夸奖它,得意地昂起了马头。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直到望见了靠山城,徐泰才与程境凌告别,回到了自己的军伍中。 此时,天色已经摸黑了,城门和城墙处皆挂起了守明灯,将城外十余丈的地方照得亮如白昼。 城门前,仍有不少的百姓和车马排着长队,接受着守城卒的盘查。 寻常百姓主要是询问一下户籍,外地来的查看一番路引,辨别是不是通缉犯,没问题后就可以进城了。 至于商队行脚,就要按照人头和物品数量缴纳一定的入城费了。但也不是很多,往往一辆马车的普通货物,只需缴纳几十枚铜武币罢了。 程境凌等人自然是不用去排队,他们习以为常地走到侧门处,甚至不等掏出腰牌亮出身份,只见程境凌的一身铁衣缉差差服,守门卒便痛快地挪开了侧门前的拒马桩和木矩,恭敬地请车马进去。 至于规定的,需要进入车厢,仔细确定车厢里面人的身份,守城卒更是提都没提。 守城卒天天在城门处值守,每日要见成百上千人,最是有眼力。 这马车如此华贵,有布衣缉卫驾车,还有铁衣缉差骑着骏马在一旁“护卫”,守城卒哪有胆量去掀开车门帘? 规矩都是给屁民们订的,若真是不小心冲撞到了贵人,那别说他一个普通守城卒,就连他们上司的上司,都落不着好! 而程境凌等人可以直接进城,徐泰一行军伍却是不行。 按照规定,边军进城,需手持“事要文书”,由守城军通禀府衙。 “事要文书”上要明确写清此行军伍入城的事由,需要滞留多长时间,待府衙确认后,签发“路城令”,才可以持令入城。 且在规定时间内必须要出城,不可于城内逗留,也不可扰民,否则视同谋逆!后果十分严重! 此时守城的长官正亲自上前,恭敬地接过徐泰递来的“事要文书”,转身牵马,便要速速去府衙通禀。 程境凌和王蛇的马车进城后,聂事远从车上跳了下来,又走出城外,来到徐泰面前,拱手道:“感谢徐什长一路上帮忙运送犯人了,进城后我们还有急事要处理,就不陪徐什长在此等待了,犯人我们先带进去了!” “好!” 徐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手下人将囚车车门打开。 囚车的构造简单,车轮上没有皮革,车轴处也没有减震,所以坐起来十分颠簸难受。 当然了,毕竟是坐犯人的嘛,也没有人会考虑犯人的感受。 但即便坐着如此难受的囚车,石磊在上面都缓过来不少,不像刚出北戎军驻地时那般憔悴虚弱了。 倚靠在囚车角落,见到车门外站着的聂事远,王磊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紧紧缩在囚车里不愿意下去。 聂事远可不会跟他客气,伸手进去拽住石磊的脖领子,直接给他薅了出来! 因为力气过大,石磊被拽出来时额头磕在门框上,被擦掉了块肉。 瞬间,殷红的鲜血便淌了石磊满脸,又滴落在地上。 “贱皮子,非要老子动手,自己老老实实出来不好吗?”聂事远厌恶地骂道。 也没有在意四周兵卒的目光,聂事远像提着条死狗一般,将石磊拎进了城门,血淅淅沥沥地流了一地,石磊凄惨的模样,让四周等待进城的民众和守城卒,看向聂事远的目光充满了畏惧。 来到王蛇的马车旁边,聂事远道:“队长,这王磊身上全都是血,我就拎着他走,不带他上车了!等着借到囚车后,再给他扔囚车里。” 王蛇掀开车窗帘,先是漠然地扫了一眼死狗般的石磊,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程境凌道:“境凌,粮草走私案的案情紧急,一会我们借到囚车就准备连夜赶回拒马城,不能陪你在靠山城玩了。” “好,蛇哥你们就先走!正事要紧!”程境凌理解地说道。 一路同行,一直到靠山城缉武卫所正门前,程境凌和王蛇小队才分道扬镳。 王蛇小队要进缉武卫所去借囚车,程境凌则是要入住缉武卫所旁边的四海客栈。 摸了摸挂在夜煞脖颈处的木盒,里面装的是李镜光给的见面礼,让程境凌满心期待。 之前身边一直有人,也不好打开看里面都是什么。但以李镜光的身份地位,出手定然不会小气! 而有了这波的资源支持,至少短时间内程境凌是不会为代币发愁了! 第一百零六章 打开见面礼 第106章 打开见面礼 四海客栈作为靠山城缉武卫所的常年合作伙伴,虽然整体环境只能算是一般,比不过城内顶尖的酒楼和客栈。但其也有自己的优势,就是后院有一处大的马厮,对于照料马匹很有一套。 顾念着夜煞,程境凌才选择了在四海客栈居住。 将夜煞交给小厮,让小厮将夜煞带去马厮时,程境凌有些不放心地道:“用心照看着,喂食上等的精饲,只要夜煞舒服满意了,钱不是问题!但若夜煞出了毛病,本官饶不得你!” 小厮接过程境凌递来的缰绳,见是一匹如此神骏的宝马,牵绳的力度都小心翼翼起来,生怕用力太大让夜煞感到不适。 对于程境凌的嘱托,小厮弯腰赔笑道:“大人您就放心,照料马匹,我们四海客栈可是专业的!精饲都是用精肉、麦麸、萝卜、豆子、猫尾草、水果按照特殊比例掺杂而成的,不比一些高档马场吃得差!而且每天还会清洗按摩,牵着在四周遛弯,保证给夜煞大爷照顾得舒舒服服的!” 听完小厮的承诺,程境凌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嗯,一切都按最高规格来,钱少不了你们的!” 目送小厮将夜煞牵进后院,程境凌进入客栈前庭,开了间上房,又要了点食物让小厮送到房间里去。 小厮将程境凌引上楼,带到房间门口,程境凌正待进屋时,旁边房间的房门忽然被拉开了。 银八队的银衣缉事齐明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程境凌后,愣了一下笑道:“程缉差,这是逛街去了刚回来?你的房间是在这吗?我怎么没印象。” 拒马城缉武卫各小队的布衣缉卫们,一大早都被安排下乡收粮去了,各队队长铁衣缉差都没跟着下去,而是留在靠山城休息,更别说四位银衣缉事了。 程境凌跟李金生请了假,本以为明天才能回来,没想到一切顺利,今天晚上就回来了。但李金生没跟其他几位银衣缉事们说,所以齐明明只当程境凌是逛街去了刚回来。 程境凌也没有多做解释,点了点头客气地笑道:“是啊,刚回来,下官不习惯跟人同居,所以就自己开了间房。” 按照安排,程境凌与任培桥一间房。但昨天他也没回来睡,不知道房间内是什么情况,再加上他有些私事,不方便与人一起,所以就没回分配到的房间住。 齐明明恍然,也没多问,与程境凌随口寒暄两句后,便下楼吃饭去了。 程境凌进入房间,清洁洗漱了一番后,小厮也将饭菜送到了。 吃完饭,程境凌又去李金生的房间,报告一声自己回来了,跟李金生随意聊了几句此去北戎军驻地的情况。 当李金生得知程境凌陪王蛇走一趟,只是随便调查个命案,都能牵扯出一桩边境粮草走私案后,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看向程境凌的目光中满是羡慕和嫉妒。 如此重案,若王蛇真能破获,那程境凌至少也能分得一杯羹,抵得上破七八个命案,功勋比抓住盖亚军还要多! 两人闲聊一会后,程境凌便起身告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锁好房门,拿出李镜光给自己的木盒,程境凌满怀激动和期待地打开。 只见在木盒上层,整整齐齐摆放着数个玉质小盒,拿出一个打开,只见其中是一株品相完美的龙血参,看其个头大小,年份至少过百了,即使放在万象楼中也是难得的精品。 这一段时间,程境凌抽空恶补了不少有关天材地宝、奇珍异物方面的知识,扩展眼界。再加上这龙血参又是此世界比较知名的珍贵药材,所以程境凌一眼便将其认了出来。 打开脑海中的诸天代练登录器,进入代币兑换中心界面,再瞧这龙血参,代练登录器立即便给出了反馈。 红阳参:药材,重七两六钱,品相完美。收价:80代币。 80代币!? 不敢置信地看着代练登录器的回收价格,程境凌双眼瞪大瞳孔微张,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接着,迫不及待地打开其它玉盒,由代练登录器一一鉴定里面的药材。 苦武藤:药材,长13厘米,品相极佳。收价:65代币。 紫明花:药材,五叶,新鲜,品相极佳。收价:50代币。 炽水灵芝:药材,天材地宝,品相完美。收价:120代币。 山阴子:药材,重四两三钱,品相完好。收价:40代币。 芷风草:药材,重一两二钱,品相极佳。收价:60代币。 …… 一共十份药材,其中最便宜的山阴子都价值40代币,最昂贵的炽水灵芝则足足价值120代币! 十份加在一起,共价值735代币,是一笔程境凌从前想都没敢想过的巨款! 这就是抱大腿的感觉吗?少走了多少弯路! 有如此充足的代币,短时间内程境凌是不必再为代币的事发愁了! 将药材全部出售给代币兑换中心后,程境凌惊讶地发现,这些装药的玉盒也属于宝物,能够大幅度延缓药效流失,保证药材的新鲜,每个价值2代币,跟药材一同出售了,又是20代币的收入! 此时,程境凌的代币余额达到了前所未有的:769! 静静欣赏了一会自己的余额后,程境凌平复心神,打开木盒的第二层,只见里面是一沓金票。 金票是天元帝国发行的一种信用货币,代替大额金属货币在市面上流通。面额分别为百金、千金、万金,发行目地是为了解决携带大量金币出行过于麻烦的问题。有朝廷几十年建立的强大公信力作保证,金票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已经不下于金属货币了,手持金票去任何一个钱庄,都可以换到等价的金币。 只是由于金票最小的面额都是百金,寻常百姓人家,一辈子可能都未必有机会见到金票长什么样子。 程境凌以前也只是听说过,还从未见过。 金票的材质非金非纸,摸起来似皮似布,手感十分坚韧且厚实,轻易不会扯烂。上面用金丝纹烙着独特的编号,还有特殊的防伪标识,极难仿造。 当然也很少有人敢仿造,在天元帝国,制造假钞,可是会被抄家灭祖的大罪! 把金票从盒子里拿出来,整整有十张,也就是一千金武币! 不愧是大将军,出手就是阔绰! 按照三金武币能换1代币的比例来算,就又是333代币,再加上程境凌现在的代币余额,身家已然破千了! 将金票贴身收好,程境凌打开盒子的第三层,也就是最下层,里面摆着的是一本房契。 打开房契,上面写着的房址是:拒马城南城区南五街十五号。 南五街十五号? 看到这个房址格式,程境凌一愣。 像程境凌现在所住的院子,房址格式是西八街一巷六户,街和户中间还有个巷,就证明房子是在巷里的。 而李镜光赠予的这间房子,街后面直接就是户,证明房子就在街上。 什么样的房子才会在街上?至少都是几进几出的大宅大院! 好大的手笔! 在房契背后的备录中,已经写明了将房子过户到程境凌名下。 看着眼前的房契,想起后院的夜煞,摸着怀中的金票,还有已经被兑换成代币的药材…程境凌来之前怎么也没想到,去北戎军驻地走一遭,自己就房、马、钱、代币全齐了! 此时此刻,程境凌无比的庆幸自己拜了李兰香为师! 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刚沏好的茶水,慢慢品着茶,两眼逐渐无神起来。 他正在代练登录器的代币兑换中心翻看着宝物。 【神凰涅元丹(伪):产自魔法世界的治疗类炼金药剂,是某位狂热炼金师,仿制修真世界仙品丹药神凰涅元丹,制成的低配版伪劣药剂。由不死鸟羽毛和蛋壳代替凤凰羽毛和精血,再搭配粗糙的炼制手法,导致药剂的药性不足正版丹药的万分之一,失去了生死人肉白骨、滴血重生的功效。此药剂仅对下三阶修炼者有效,可以快速恢复伤势,断肢重生,且微弱程度的改善体质。售价:999代币。注:请仔细甄别,此药剂是神凰涅元丹的仿制品!无起死回生的功效!无法复活死者!】 【龙血药剂:产自魔法世界的功效类炼金药剂,主要成分为纳喏翼蜥的心脏、太阳石、多蔓埂、高阶龙粪。服用后可大幅度强化身体各方面素质,修复非致命伤,并增加生命力,提高恢复速度。注:此药剂仅对四阶及以下修炼者有效,使用后修为上限将被固定在四阶,无法继续进行修炼突破!售价:80代币。】 这是程境凌之前看好的两样宝物,【神凰涅元丹(伪)】是想给自己保命的,【龙血药剂】是想给古今来治伤的。 以程境凌现在的身家,只需将全部金票购买白芨,再兑换成代币,两样宝物都能拿下了,但此时的程境凌却有些犹豫。 先说【龙血药剂】,区区80代币,对于现在的程境凌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但还是那个老问题,他无法为别人解释自己的宝药来源。 若是将古今来治好了,必定会轰动拒马城缉武卫,别人程境凌可以不必在意,但李兰香那里他肯定是要给一个解释的。 不然,恐怕会引得李兰香的怀疑和追查。 所以想了想,程境凌还是决定先不兑换龙血药剂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至于【神凰涅元丹(伪)】,四阶以下修炼者,无论多么严重的伤势,只要还剩一口气就能给救回来,宛如多了条命,确实是神药。 如果程境凌此时已经危在旦夕了,别说999代币,就算9999,乃至代币,只要他有,也会毫不犹豫地购买。 但关键他现在没有什么迫在眉睫的急用,如果只是为了预防未来并不明确是否会发生的灾祸,便花掉身上几乎全部的代币,程境凌又觉得太过草率了。 思忖片刻,程境凌还是决定先不购买【神凰涅元丹(伪)】,实在是太贵了。 有这笔代币,他都能修炼到三阶,乃至四阶了。 如果未来注定会有灾祸噩兆,拥有更高的修为,没准反而能平稳度过呢。 毕竟,强大的实力,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 作出决定后,程境凌在代币兑换中心输入“提升修为、改善资质、增强实力”等关键词,搜索起了能提升实力的宝物。 琳琅满目的商品迅速便铺满了页面,让程境凌目不暇接,也让他代币暴涨后微微有些膨胀的内心瞬间清醒起来。 绝大部分宝物的价格,以程境凌现在的代币余额,连零头的零头都不够! 比如一款修真侧的丹药【白日飞升丹】,可以让一个普通人瞬间拥有七阶的修为,且能改善体质和资质,无任何后遗症,但价格9后面的那一大串数字,看得程境凌直眼晕! 再比如一款科技侧的药剂【塞忒弥8-3型基因增强液】,注入身体后可以在三十六个时辰内持续改造身体,改造完成后,不仅资质提升,修炼速度大幅度增加,身体各项机能也会趋于完美,生命力旺盛,受伤后的恢复速度大大加快,就相当于体内随时拥有着服用【神凰涅元丹(伪)】后的效果。 也是个不错的宝药,唯一的缺点就是贵,程境凌现在的身家再翻个几十倍都买不起! 或许这也不是人家的缺点,而是程境凌自己的缺点。 “唉!”叹了口气,程境凌又增加了两个筛选条件:“1000代币以内”、“适合下三阶修行者使用的”。 搜索! 即使又增加了两个条件,搜索出来的结果依旧是海量的,程境凌兴致勃勃地翻看着。 不得不说,诸天万界的宝物实在是不少,让程境凌眼前一亮了无数次,但却迟迟没有下定决心,选择购买哪一款宝物。 不是有些小问题不能让程境凌完全满意,就是完全满意了但程境凌又觉得还会有更好的选择。 就这样,一直翻看到后半夜,程境凌才终于在数个宝物之间的纠结当中,咬牙选出了其中一件宝物! 第一百零七章 豹筋虎骨熊胎丸 第107章 豹筋虎骨熊胎丸 【豹筋虎骨熊胎丸:产自武道侧世界的功效类宝药,乃是借鉴修真侧世界九品丹药“龙虎金丹”的低级仿制品。武者服用后可以梳洗筋骨脉络,理经伐髓,凝练血气品质,增强肉体、筋骨、内腑的强度,并极大程度上的改善资质。武者服用后,在一阶时可以大幅度减少锻体时间;二阶时可以大幅度增加洗练气血的效率,强化气血品质;三阶时,可以更为顺畅的脱胎换骨,提升蜕变出完美体质的几率!售价:666代币。 注:此宝药对于身体的增益,在三阶彻底脱胎换骨之前,任何修为服用都不会减少。但因为可以改变体质,加快修炼速度,所以越早服用越好。已经脱胎换骨的三阶及以上武者,再服用此宝药效力将大幅度降低,可能不会达到理想中的效果,请慎用!】 这【豹筋虎骨熊胎丸】就是程境凌千挑万选后,决定想要购买的宝物! 本来,按照程境凌最初的想法,是想要购买一件可以直接提升修为的宝物。 但在代币兑换中心翻找了数百件宝物后,程境凌发现,直接提升修为的宝物,可以算是诸天万界无数宝物中,价格最为昂贵的种类之一了! 以他现在七百多代币的余额,即便兑换了金票也不过一千多代币的身家,若想要买直接提升修为的宝物,要么是效果不理想,要么是有无法接受的缺陷或后遗症。 而最划算的,还是当属辅助修炼的短期增益类宝药,每次修炼时服用,能够加快修炼速度。 优点是价格相对便宜,不用一次性投入太多,代币压力小。 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不适合长期服用。因为身体会产生抗药性和赖药性,越来越离不开药物辅助修炼,药效还会愈发减弱。 最后,程境凌才将目标转移到了能改善体质、增加资质的永久增益类宝药上来。 永久增益类宝药,价格比短期增益类宝药要贵上不少,但又比直接增加修为的功效类宝药要便宜不少。虽然服用后每次修炼速度的增加,不如短期增益类宝药,但胜在其功效长远且效果不会减弱,还可以跟短期增益类宝药的效果相叠加! 所以,在经过详细对比后,程境凌还是选择了最为适合自己的长期增益类宝药:【豹筋虎骨熊胎丸】! 兑换! 程境凌也不是犹豫不定、瞻前顾后之人,既然已经决定了想要的宝物,便直接选择了兑换! 666代币不少,但花在自己身上,程境凌却一点都不心疼! 毕竟只有花出去的代币,才是有价值的。 若只放在代练登录器里攒着不动,那对他来说就不过是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罢了! 眨眼间,一颗由油纸包裹着的药丸便出现在了程境凌手中。朴实无华的模样,简直让人有些不敢相信他就是价值666代币、2000金武币的宝药! 打开油纸,一股似香似腥的味道扑鼻而来,隐约间还带着点辛辣,有种无法形容的独特气味。药丸表面还泛着油脂的光泽,就像是才刚刚被人制作出来,就送到程境凌手里了。 在客栈里面程境凌自然是不方便练拳,无法炼化吸收这枚宝药的了,只能去时空缝隙。 由于时空缝隙中无法携带东西进入,所以程境凌必须先将药丸扔进口中吞服下去,然后再选择进入时空缝隙! 眼前光景一闪,周围环境便由客栈变为了深邃无垠的虚空。 此时,刚刚被程境凌吞入腹中的【豹筋虎骨熊胎丸】,也爆发出了强大的药力,不断地冲击着程境凌的五脏六腑,顺着经脉流转进他周身的筋骨皮肉里。 程境凌一瞬也不敢耽搁,生怕浪费了这颗价值666代币的宝药的药效,当即站桩拧腰打起了百兽真经中的炼体拳法! 随着程境凌一招一式地打出,他身上皮肉开始泛红,直到变成血红,如同煮熟了的虾米般,周身散发着阵阵淡白色雾气。 大量能量被程境凌迅速消耗,接着又被空间缝隙中充斥着的天地能量迅速补充,【豹筋虎骨熊胎丸】内的药力,在源源不断的能量供给下,被快速且完整的尽数吸收掉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境凌一口长气吐出,收起拳势站立,身上赤红的颜色和蒸腾的热气皆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正常模样,外表上看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但程境凌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筋骨、皮肉乃至五脏六腑,都变得更加坚韧强健了! 体内血气也是暴增一大截,血气品质再次精炼提高,由初入炼血境,变成了二次换血! 炼血境三次换血,他如今二次换血,在诸天万界的武道体系中,已经是二阶中期的修行者了! 【豹筋虎骨熊胎丸】的根本效用是改善体质、提升资质,增加修为只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但即便是顺带的,都有如此大的提升。由此可见,改善体质和提升资质的效果是有多么的惊人! 程境凌再次施展起炼体拳法进行修炼,惊喜地发现修炼速度提升了将近五成!按照如今的修行速度,他突破到三阶的时间将会大幅度减少! 最让程境凌意外的是,修习百兽真经伴生秘法兽神变的速度,竟比修炼速度提升的还要多! 感受着胸口源源不断汇聚的兽神力,程境凌约莫着,这凝结速度快了之前整整一倍都还不止! 这是为什么? 难道兽神变的修行快慢,是根据修行者的资质或体质而改变的? 程境凌有些想不明白的,但想不明白就不去想,转眼就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修炼速度越快他越开心! 整整修炼了二十四个时辰,开了两次时空缝隙,直到程境凌感觉自己的修炼效率开始下降了,才精神疲惫地停止了修炼。 虽然转眼就是670枚代币花出去,让自己的代币余额由769再次变成了两位数,但程境凌却丝毫不觉得心疼,反而只觉得畅快喜悦。 之前刚刚突破二阶时,程境凌还在忧虑自己的修炼速度慢下来了,不知要多久才能突破到三阶。 结果前几天他转修地级上品的百兽真经后,修炼速度立刻便提升了三成。今天再服用完【豹筋虎骨熊胎丸】,修炼速度在三成的基础上又提升了五成!总共算下来提升了将近一倍! 再加上时空缝隙的修炼速度加持,似乎三阶也不是那么遥远了… 怀揣着对未来的期待和希望,程境凌陷入了梦乡。 因为挑选宝物用了太久时间,等将宝药兑换出来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多亏了在时空缝隙中修炼,外界的时间是停止的,不然这一夜过去,程境凌都别想吸收完【豹筋虎骨熊胎丸】的药效。 沉睡中,程境凌忽然听见外面街道上响起“踢踏踢踏”的马蹄奔腾声,声音由小变大,由远变近。 迷迷糊糊地被吵醒,程境凌心中暗骂一声:“谁他娘的这么没有道德?大半夜的还在街上纵马,也不怕挨打!” 但程境凌也没将其当回事,翻身换了个姿势就准备继续睡。 可下一刻便听见马蹄声在客栈门前停下,接着便是一道洪亮的呼唤声响起:“程境凌程大人可是在客栈中?有镇北大将军的加急传信!程境凌程大人可是在客栈中……” 闻言,刚要再次进入梦乡的程境凌,瞬间便从床上蹦了起来! 师伯的加急传信? 外面此时夜已深了,程境凌扫了眼桌上燃烧的灯烛,通过灯烛燃烧的长短,判断自己刚睡下还不到半个时辰。 外面的呼唤声仍在不断地重复,程境凌随手拿起衣服披在身上,拉开窗户大声地回应道:“程境凌在此!师伯传信所为何事?” 察觉到事态紧急,程境凌也顾不得走楼梯了,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只见在客栈门口,一位风尘仆仆的传信兵正牵马等待着。传信兵快速扫量了一番从天而降的程境凌后,恭敬地拱手道:“可是程境凌程大人当面?还请出示身份证物!” 程境凌此时刚刚将衣服穿好,顺手从腰间扯下的腰牌扔了过去,口中再次询问道:“到底何事如此紧急?快速速报来!” 传信兵接过腰牌,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了程境凌的身份后,才恭敬地双手呈回腰牌,同时嘴上快速说道:“今天徐泰徐什长率领纠察队前来靠山城,捉拿罪犯石磊的亲眷时,扑了一个空!石磊亲眷不知从何渠道接到消息,已经提前逃走,人去屋空!大将军传信,石磊并不像今日王缉差调查的那般,只是陷害同袍那么简单!很可能早就与走私粮草的贼人勾结,为其提供信息和便利!大将军现在正严查军中,准备揪出可能存在的石磊同党!同时派卑职前来靠山城通禀程大人,暂时不要押送石磊回拒马城,很有可能遭到石磊同党的埋伏!” 将正事说完,传令兵看着程境凌明显是刚起床的模样,松了口气道:“程大人,大将军不知道您回没回拒马城,所以特意派了两拨人,卑职和同伴赶来靠山城,还有一队人赶往拒马城。还好程大人您还没走,被卑职遇上了!” 程境凌拿回腰牌,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我是因为有秋收任务在身,要与前来执行任务的同僚们会合,所以才没回去。至于石磊,已经被王缉差几人,押回拒马城了!” “啊,这…”传令兵愣了一下,脸上倒是没什么担忧和失望的情绪,只是面色如常地拱手道:“总之程大人您没事就好,大将军很担心您。既然消息已经带到,那卑职便不再久留,先回军中给大将军复命了。程大人您这头的情况,卑职也会如实禀报大将军的!” 传令兵一行四人入城,分别赶往四个程境凌可能在的地点寻人。这名传令兵能直接找到程境凌,心中反而还有些庆幸和窃喜呢。 他们的任务就是将信息传给程境凌,如今信息已经带到,任务就完成了。 至于那什么王缉差,他也不认识,说难听点死不死跟他都没有关系。 “嗯。”程境凌拧紧眉点了点头。 看着传令兵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程境凌则站在原地没有动,陷入了沉思和计算。 此时距离程境凌回到四海客栈,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 之前在缉武卫门口分别时,王蛇曾邀请程境凌晚上一起吃口饭,但当时的程境凌由于急着回客栈查看李镜光送的见面礼,便以疲惫想要休息为由给拒绝了。 以王蛇的性子,晚上这顿饭至少要吃一个时辰,必须酒足饭饱休息够了再出发。 再加上去靠山城缉武卫所借囚车会耽误的时间,总共就算一个多时辰。 靠山城到拒马城,王蛇的马车白天时要走一个多时辰。但晚上走得慢,再加上有囚车拖累,就差不多需要两个多时辰了。 也就是说,王蛇几人,此时很有可能还在回拒马城的路上! 石磊的同伙若是敢埋伏王蛇几人,说明定是有把握将其一举歼灭的。 以程境凌的实力,即便刚刚有所突破,去了也难以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很难击退来敌,救下王蛇几人。 但程境凌至少可以凭借夜煞的速度,试试看能否追上王蛇的马车,在他遭到埋伏之前,为他通风报信。 就算王蛇等人已经遭到了伏击,程境凌也可以仰仗夜煞的速度冲出围堵,为他们去搬救兵! 总之,一直以来王蛇待程境凌都很不错,两人彼此兄弟相称。 如今既然知道王蛇可能会有危险,程境凌的内心就绝不允许他置身事外,在客栈听天由命的等待结果! 虽然,此时出城绝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种种思虑不过是在一瞬,待心中有了决定后,程境凌便转身走向客栈大门。 他跳出来容易,但总不能再跳回去。 晚上,客栈的大门是锁着的。 不过刚才外面闹出了那么大动静,前庭看门的小厮已经起来守在门后了,见程境凌要进来,连忙抽出门闩拉开房门。 “大人。”小厮恭敬地唤了一声道。 程境凌蹙眉吩咐道:“去将本官的马牵出来,在大门口等我。” “是!”小厮连忙应道。 接着,程境凌迅速跑上了楼。 第一百零八章 闯! 第108章 闯! 现在四海客栈中入住的,基本都是拒马城缉武卫前来执行任务的银衣缉事和铁衣缉差们。 传令兵与程境凌之间的对话,并未进行遮掩,客栈的楼层又不高,里面的人应该听得一清二楚。 但外面闹出那么大动静,里面却没有人露头吭声。整个客栈一片死寂,就如同没有人住宿一般。 程境凌心中有些失望,他刚刚在楼下稍等两息,又何尝不是想要看看其他差卫们的态度? 现在看来,大家的态度很明显了,都不愿意出这个头。 “不会?蛇哥平常在缉武卫里人缘这么差?出了事,一个愿意帮忙的都没有?”程境凌在心中暗自吐槽道:“就算他人缘差,好歹还有个叫王龙的哥哥呢,玉衣缉查的面子也没人给?” 不过程境凌虽然心中失望,但却没有愤怒和责怪。 毕竟大家跟王蛇不熟,任务跟王蛇的案子也没有关系,暗中的埋伏者人数和实力都是未知,此行前去支援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只扫自家门前雪,不想管别人瓦上霜,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程境凌只能匆匆回到房间内,拿起佩刀,接着便又赶紧离开。 在路过李金生的房门时,门却忽然被拉开了,李金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程境凌道:“境凌,你是要去支援王缉差?” “嗯,没错。”程境凌愣了一下,点点头道。 这时,其它屋子的房门也接连被拉开,言莫松、齐明明、张宝军三位银衣缉事以及一众铁衣缉差也都走了出来。 看他们装扮整齐的模样,显然是都做好了即刻出发的准备。 银六队的银衣缉事张宝军道:“有贼人胆敢埋伏袭击咱们缉武卫的差人,我等岂有坐视回避之理?真是反了他们了!” “就是就是!程缉差,你怎么自己去,也不想着叫大家一声?难道是不把我们当同僚兄弟不成?”齐明明接过话道。 程境凌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我看众位都没出声,还以为大家不想去…” 站在旁边的李金生拉了拉程境凌的衣袖,小声道:“大家是等你说话呢!李大将军派传令官前来寻你,我等要是立刻站出来,岂不是显得在偷听李大将军的传信?但地方就这么大,传令兵的话,我们实在是不想听也能听到…所以大家这不才都等你先开口吗?哪曾想你自己就要去!” 原来如此! 程境凌闻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抱歉,是我误会各位了!” “行了,其他事以后再说,现在快出发,情况紧急,还是救人要紧!”言莫松道:“咱们现在就顺着官道往拒马城的方向追去,沿路探寻王缉差小队的痕迹!对方既然敢埋伏王缉差小队,显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孙缉差和赵缉差,你们上靠山城的缉武卫所去请增援!以防万一!” 去靠山城缉武卫所请求增援,此事刚刚程境凌也曾想过,不过现在天色已晚,缉武卫所中估计只有值班的差卫在了。 想要纠集人手,恐怕还需要不短的时间。而程境凌可没有工夫在城内等待,只打算到时候去知会一声,然后便立刻出发。 现在既然言莫松派人去靠山城缉武卫所求援,那倒是也省程境凌的事了。 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程境凌道:“各位,我就先走了!快马加鞭,试着能不能追上王缉差他们。若是能在遇到埋伏之前追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境凌,对方不知道是什么阵仗,你刚突破炼血境不久,自己去也未免太危险了!”李金生提议道:“不如,让言缉事与你同去,保护你的同时,支援王缉差他们也是一大助力!” 言莫松是后四银字队的四位银衣缉事中,唯一的一位洗髓境武者,实力不容小觑。 有他跟随支援,安全性确实会大大增加。 若王蛇小队已经遭遇埋伏,言莫松也是一支强援。 但程境凌心中却有些抗拒! 自从刚才得知军中有走私者势力的人为外界通风报信,提前转移走了石磊的家人,还有极大可能埋伏王蛇等人后,程境凌对其他人就充满了不信任感。 言莫松确实实力强劲,但他若是走私者势力安插进缉武卫的卧底呢? 这种可能的几率很小,但也绝对不是没有! 反正一想到让一位不熟悉的洗髓境强者坐在自己身后,紧贴着自己,程境凌心中就充满了不舒服的感觉。 虽然心中浮起忧虑,但程境凌面上却不会表现出来。 连片刻犹豫斟酌都没有,程境凌便立刻高兴地点头道:“行啊,若言缉事能跟随下官前去,那下官可就放心了!” 说完还不等言莫松回话,程境凌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为难地又道:“可是,夜煞是师伯今天刚送我的马,脾气倔强,颇为灵性,我与它接触的时间尚短,还有些管束不住。今天从北戎军驻地回来时,王缉差只是想上马坐一会,夜煞都没让…恐怕言缉事它也不会让坐啊!” “这…”李金生皱紧了眉头。 言莫松果断道:“那程缉差你便先走!你的夜煞想必是匹宝马,那就鼓足脚力,试着能不能追上王缉差小队的马车!我随后再想办法,去弄匹快马跟上!” 拒马城缉武卫的众人是坐着大马车来的靠山城,若想弄匹马,恐怕还要跟靠山城的缉武卫所去借。 “是!” 应了一声,程境凌对着其他人拱了拱手,便匆忙地下楼了。 此时小厮已经将夜煞牵到了门口,正在等待着他。 见到程境凌,夜煞有些不满地打了个响鼻,似乎是在问程境凌为什么大半夜给它叫起来,打扰它睡觉休息。 程境凌接过小厮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轻轻一勒,夜煞便在午夜空旷的大街上奔驰起来。 一边控制着夜煞往城门的方向跑,程境凌一边趴在夜煞的耳边嘱咐道:“夜煞,今天回来跟我同乘你的那个人,遇到了危险,咱们现在要赶出城去,看能不能救下他!时间紧迫,有多快就跑多快,看你的了!” 闻言,夜煞眼前一亮,“希律律”地仰天嘶鸣一声,速度开始迅速提升起来。 通体漆黑的夜煞与夜色似乎融为了一体,化作一股黑色狂风,在街道上刮过。 也就是现在宵禁,大街上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人了,不然夜煞如此奔驰,必定会引起骚乱。 很快,一人一马便来到了城门口,此时城门紧闭,几个守城卒正脸色醺红地围坐在一张小桌上吹牛打屁,桌上还摆着几碟小菜和一壶浊酒。 听到马蹄奔腾声,守城卒们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正看到程境凌似是坐在狂风中一般飞速朝他们靠近。 待离近了,几人才看清程境凌身下是一头神骏高大的宝马! 几名守城卒连忙站起身迎了上来,恭敬地行礼道:“敢问这位大人,您这是?” 一勒马缰,夜煞前蹄迎天而起,急停在几名守城卒的面前,程境凌亮出腰牌,急声道:“本官是拒马城缉武卫铁衣缉差程境凌,刚收到急报,城外有同僚受到伏击,现在要出城支援,尔等速速将城门给本官打开!” 靠山城作为北境边城之一,与拒马城一样都是实行宵禁,晚上关闭城门禁止进出的。 但除非是在战时,否则这项条例也不是很严格。 像程境凌这种公职人员,只要有个正当理由,晚上想要出城,城卫军基本都会打开城门,不会阻拦。 程境凌本以为自己说清事由了,几名守城卒便会立刻为他去开门。 但只见几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像是领头的上前一步,看起来有些为难地道:“回禀这位大人,我们队正今晚刚给我等开完会,说最近靠山城来往人流增多,若是晚上没有上面的谕令,禁止私开城门!您若是想出城,需要我等先禀报队正,队正同意后,才能给您开城门!或者,您要是有我们靠山城缉武卫或府衙的开门手谕也行!” 今晚刚开完会,禁止私开城门? 程境凌皱紧了眉头问道:“你们队正现在在哪?让他出来见我!” “队正?”领头的守城卒讪笑一声道:“队正怎么会跟咱一起守夜,别说队正,什长都不在…” “那你们现在此地官职最高者是谁?”程境凌追问道。 一直与程境凌对话的那名守城卒指了指自己,再次拱手道:“正是卑职!靠山城城卫军守城营伍长孙鹏,见过长官!” 目光挨个扫过孙鹏与他身后的众位守城卒,程境凌道:“孙伍长,现在事态紧急,你先把城门给本官打开。待本官回来后,再给你们城卫军补上出城手谕!” “这…”孙鹏拧紧眉头,满脸为难地摇了摇头道:“大人,没有出城手谕,卑职没有权利为您私开城门啊!要不您等等?一会天亮了,城门就开了。或者您现在去缉武卫所开一个出城手谕再来…” 这孙鹏的语气虽然颇为客气,但说出来的话却当真不中听。 什么叫等天亮了城门就开了?这么晚了去缉武卫又找谁开出城手谕? 程境凌皱紧眉头,正待与其讲明事情的严重性,便听孙鹏后面的一名守城卒小声地道:“就是啊,你若是我们靠山城的缉武卫,也就罢了。拒马城来的就了不起啊?还想指挥我们靠山城的城卫?凭一张嘴就能办事?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 声音虽小,但在这寂静的深夜,仍是清晰地传进在场所有人耳中。 “大彪!说什么呢!”孙鹏的脸色一变,扭头呵斥了一声,接着又转过头来对程境凌赔笑道:“长官您别介意啊,大彪他就是这性子,直!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呵呵,不过还请您理解,宵禁期间,没有开门手谕,不得随意打开城门,这是规矩。卑职也只是按照规定办事!” 此时,程境凌才明白过来,什么规矩手谕,这几名守城卒就是想要敲自己竹杠! 看自己不是本地缉差,又有急事要出城吗? 程境凌收回刚要脱口而出的道理好话,双眼微微眯起,昂首挺胸坐在夜煞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孙鹏几人,冷笑道:“那你知道本官是什么性子吗?” “什么?” 孙鹏似是没听清程境凌在说什么,或是没理解程境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侧身微微凑近一点,反问了一声。 接着,还不待几人反应过来,便见一抹寒光从程境凌腰间处绽放开来,划破夜色,狠狠地拍在了孙鹏的胸腹之间! “啊!” 一声突兀地惨叫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孙鹏直接倒飞了出去,撞在他身后的另几位城卒身上,磅然大力将几人撞得滚成了一团! 程境凌用的是刀脊,若是刀刃,这孙鹏此时恐怕已经血洒当场,被一刀两半了! 刀刃指向挣扎着在地上爬起来的几名守城卒,程境凌冷声道:“开门!” 此时孙鹏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胸前的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身旁其他守城卒想要将其扶起来,换来的却是更加凄厉的惨叫,所以只能连忙退开,不敢再碰他。 刚刚躲在后面装作小声嘀咕的大彪举起手,指向程境凌大喊大叫道:“你、你你,无法无天!竟然敢对我们守城军动手?你知道你这是什么罪名吗?你这是谋反!谋逆!我们要告你,一定要…” 程境凌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挥刀,再次用刀脊砍在大彪伸出的手臂上。 只听“喀嚓”一声响,大彪的手臂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翻折了过去。 “啊!” 大彪捂着自己的胳膊,双眼迅速充血瞪大,痛苦地惨叫起来。 目光扫过其他守城军,程境凌漠然道:“想要告我?可以,随便你们告!但是现在,给我开门!不然,下回本官挥出的,就是刀刃了!不怕告诉你们,别说打,你们区区几名兵卒,就算是杀了,后果本官也担得住,只是有些麻烦而已。若谁不怕死的,可以上前来试试!” 程境凌话说得十分嚣张狂妄,但也只有如此肆无忌惮的态度,才会让这些城卫军畏惧害怕! 此时的程境凌,在众位守城卒眼中,就宛如一尊煞神般可怖! 面色惊恐地看向他,没有人敢再多废话,连忙去绞盘处将城门转开了! 毕竟还在惨叫不止的孙鹏和大彪,就在旁边给他们做着榜样呢! 之前看程境凌如此年轻便一身铁衣缉差差服,胯下骑的马也不是凡种,特别还是拒马城的缉武卫! 几名喝得有些微醺的守城军便起了贪婪之心,想着为难一番,以为能捞上一笔外快,结果没想到却惹了一身腥! 最后冷冷地扫了几人一眼后,程境凌才乘着夜煞狂奔出了城。 感谢胖虎老大的盟主打赏,这么突然,不会是走错屋了oo感谢感谢。谢谢微笑向暖的月票,谢谢青衫如故的月票,谢谢肥美的咸鱼的月票。 第一百零九章 追! 第109章 追! 出城后,一人一马朝着拒马城的方向奔袭而去! 在城中房矮路宽,天上清冷的月光洒在石板路上,再加上每个街巷路口都挂着的长明灯,所以晚上虽然昏暗,但还不至于无光。 但官道两边山高林密,入夜了就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普通人顶多能模糊看清身边方寸,即便以程境凌炼血境武者的耳清目明,也顶多只能看到两三丈外的地方。 好在夜煞能够看清,玉夜踏浪骐的特点之一就是能够夜视,最擅夜间奔行。程境凌指明了方向后,便只管趴在夜煞的背上休息就好了。 靠山城与拒马城之间相距两百多里地,以夜煞的脚力只需不到半个时辰便能跑完。 而王蛇小队此时顶多刚走完一半路程,如果平安无事,程境凌也就两刻钟功夫便能追上他们。 若抵达拒马城后,仍是没有碰上王蛇他们的马车,那就证明是他们出事了! 四周看不清任何光影,耳边只余呼啸的风声,程境凌陷入了沉思,思考着刚刚在靠山城城门前发生的事。 按守城卒们的说法,队正今晚刚给他们开完会,没有谕令禁止私开城门。这到底是守城卒为了要好处而编出的借口胡说的,还是真的? 如果真是队正下达的命令,又到底是巧合,还是这个队正有问题呢? 一时间,程境凌竟有种看谁都有问题,身边没有好人的感觉。 “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了。”程境凌心中想道。 还没走出多远,便听见夜煞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程境凌尚有些疑惑,不明白夜煞是什么意思,就隐约听到前方有数道马蹄奔腾的声音,正随着夜煞的靠近越来越清晰。 程境凌抬头向前望去,只能看见数团黑影,也正在骑马朝着拒马城的方向疾驰,但看不清穿着打扮。 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人? 难道是追击王蛇小队的走私势力?程境凌心中霎时间便有些紧张起来。 对方的马显然不如夜煞,被夜煞迅速追上。而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程境凌也终于能看清楚对方几人的身形轮廓了。 皮甲、尖盔、令旗…程境凌心中松了口气,发现原来是传令兵。 前方的传令兵显然也发现了后面快速接近的程境凌,警惕地频频回头观察,本来随意奔走的队形迅速变换,成了一前一后中间两人的防守架势。 传令兵骑的普通战马,相比于夜煞,简直就是电瓶车和电车的差距,听起来差不多,其实相差甚远。 转眼间,程境凌和几名传令兵便已经并肩而行,彼此终于能看清对方的模样了。 传令兵扭过头来打量着程境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程境凌一身铁衣缉差差服,这让几名传令兵们俱是心头一松,至少不是敌人。 接着又看到程境凌的长相和他身下的夜煞后,又都愣住了。 这时,程境凌已经掏出了腰牌,对向几名传令兵,大声吼道:“本官程境凌!你们可是北戎军李大将军派出来的传令兵,来寻我传达口信的!” 之前去客栈为程境凌传信的传令兵就曾说过,李镜光共派出了两拨传令兵,一拨进了靠山城,一拨往拒马城方向追去了,应当就是这几个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程境凌给追上了。 传令兵们同时勒紧马缰,程境凌也控制着夜煞放慢了速度,待速度平稳后,传令兵们方才拱手行礼道:“吾等正是李将军派来的传令兵,见过程大人!” 程境凌回了一礼道:“本官已收到师伯传给我的口信了,现在正要去救援可能被埋伏的同僚!靠山城的传令兵已经回北戎军驻地了,你们也回去!” “是!”传令兵们应道。 既然程境凌已经收到了口信,几名传令兵自然不必再朝拒马城的方向前进了,扭头便往回走。 程境凌则是让夜煞重新提速,继续沿路搜寻着王蛇小队。 可是近三刻钟过去,再过三四十里就要到拒马城了,仍是没有看到王蛇马车的影子,程境凌的眉头不禁越皱越紧起来。 这时,夜煞的速度忽然骤降,程境凌轻抚着夜煞的鬃毛,出声问道:“夜煞,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夜煞对着前方打了个响鼻。 程境凌仔细朝前望去,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剩下的什么也看不清。 随着夜煞又往前走出十余丈,才勉强看清一个马车的轮廓。 是王蛇的马车!? 今天下午从北戎军驻地回靠山城时,一路同行,所以夜煞认识王蛇的马车,知道这正是程境凌要寻找的东西,所以远远发现后才会放慢速度。 程境凌心中一喜,终于追上了!接着马上却又是一惊,因为马车此时停在了路边一动不动,显然是出问题了。 待靠近,程境凌才看清,拉车的马已经伏倒在地上死了,死因是脖颈处和腹腔位置各插着的一支箭矢。 见此,夜煞有些物伤其类地打了个响鼻,用头拱了拱倒在地上的马尸,发出了“呜呜”的哀鸣声。 马尸后面的车厢上也钉着几根箭矢,箭头齐根没入。 程境凌手持斩云刀,小心地用刀身拨开车门帘,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只能看到散落的桌椅茶壶和小吃,没有自己预想中的尸体或是血渍,这才松了口气。 在王蛇马车前面不远处,是一辆囚车,拉车的马匹同样被箭矢射死了,囚车中是王磊的尸体,身上被多根箭矢所贯穿,双眼瞪大外凸,里面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死相极惨。 伸手摸了摸石磊的胳膊,又仔细观察了一番伤口,程境凌判断他应该是刚死不久。 连王磊都杀了?对方显然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灭口的? 那王蛇呢?王蛇小队的人现在在哪? 打量了一番四周,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难道是王蛇小队在发现遇袭后,直接就跑了? 一条条疑问在程境凌脑海中闪过,看着道路两旁漆黑的密林和前方幽暗的道路,程境凌内心不禁浮现出一丝退缩之意。 在来之前,程境凌便预想到了对方肯定会有高手,不然绝对不敢伏击王蛇的小队,但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弓弩! 弓弩在天元帝国乃是禁兵,严禁非官方的势力和个人私藏持有!一旦私持被发现,便视同谋反,乃是重罪! 一个初入锻体境的武者手持弓弩,便能威胁到一名炼血境武者!虽然炼血境武者可以躲避正面射过来的箭矢,但对方若是暗箭伤人,炼血境武者也有很大概率会被重伤乃至射死! 只有修炼到洗髓境,脱胎换骨之后,灵识感应大幅度增强,能模糊察觉到暗中的危险后,才会不惧暗箭。 但即便如此,如果面对一整队弓弩手,还被拉开距离无法近身,洗髓境武者也只能望风而逃,不然很有可能会被射成筛子! 所以,在军方若是想当一名能独自领兵的将领,最少也要有凝丹境修为!武者凝丹境后驭使天地之气,可以在体外形成罡气铠甲,才能完全不惧寻常弓弩的齐射! 伏击者竟然会持有弓弩,这是程境凌来之前未曾想到的。 看王蛇马车和囚车中王磊身上中矢的情况,对方的弓弩手应当也不多,至多两三个人。但即便如此,也让此行支援的危险性大幅度增加了! 在战场上,一名弓弩手的存在,是十分具有威慑力的!就像是躲在角落随时会扑上来咬你一口的毒蛇,让人有十分力顶多只敢发挥出六七分,心中时刻都要提防着。 一旦松懈,便是“咻”的一道冷箭,让你不死也残! 所以,程境凌心中才会浮现出退缩之意,有些犹豫不前起来。 看看道路两旁的密林,又看向前方,程境凌不清楚王蛇等人是钻进密林了,还是朝前跑了。 按理来说,如果伏击者的实力过强,王蛇等人不是对手,那肯定是应该继续往拒马城的方向跑。 毕竟此地距离拒马城只剩下最后三四十里地了,只要跑到拒马城附近,就算安全了。 但偏偏伏击者中有弓弩手,在宽阔的官道上跑,很容易被弓弩手牵制住。若是想周旋反杀,也有可能钻进两旁幽暗的树林,似乎反而有一线生机? 程境凌对于勘查推理一窍不通,无法像王蛇一般,仅凭些现场的蛛丝马迹,便推测出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双方的行为动向,只能漫无头绪地猜测着。 但不管王蛇小队当时是怎么选择的,程境凌都只能继续沿着拒马城的方向往前走,不可能进入树林。 沿着拒马城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如果碰到伏击者和王蛇小队,打得过他能支援,打不过他仗着夜煞的速度还可以逃走,去拒马城求援。 进可攻退可逃,无论怎样,风险都是不大的。 但若是进入密林,便意味着放弃了夜煞的速度优势,自断退路了! 若真碰到伏击者,王蛇小队的实力又与其相差悬殊的话,那恐怕连程境凌自己都要陷进去,无法逃脱! 心有定计后,程境凌便骑着夜煞继续往前走。 没走出多远,夜煞便又叫了起来,冲前方不断打着响鼻。 “又有发现了吗?”程境凌将警惕提升到极致,轻声对夜煞道:“有危险吗?没危险就过去,感觉有危险就停下。” “嗤嗤!”夜煞摇了摇头,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还加快了脚步。 很快,程境凌便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在前方地上,正躺着一具尸体,程境凌下马跑过去,只见其一身布衣缉卫的差服,不知道是谁。 程境凌心中咯噔一声,连忙上前查看,发现原来是谢小东! 只见谢小东右手臂被一根箭矢穿过,胸腹后背密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严重的甚至已经深可见骨。致命伤是在胸膛,只见一处巨大的圆形血洞贯穿了他的心脏位置,创口甚至已经通透! 如此严重的伤势,已经是必死无疑,根本不用费力想着治疗拯救了。 看着昨天还与自己吃饭喝酒,白天时还在一起探案闲聊的谢小东,不过才分隔两三个时辰,便变成了一具尸体,程境凌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起来。 第一次,程境凌明白了“缉武卫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威风”,这句话的意思。也终于了解到了江湖的残酷,武者间争斗的狠辣。 真是就算死,都不得好死啊! 蹲下身将谢小东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后,程境凌翻身上马,继续向前赶去! 如果说刚刚见到王蛇的马车和石磊的尸体时,程境凌还有些怯意和退缩的想法。那现在见到谢小东死相惨烈的尸体后,程境凌心中反而升起了莫大的戾气和怒意! 程境凌本以为自己会害怕,他也应该害怕,但是他没有! 不仅没有,甚至连之前的一丝犹豫都没了,只剩下想抽刀一战的战意和兴奋! 不是想要为谢小东报仇,说实话他们刚认识不久,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 但见到谢小东的尸体后,程境凌心中就是忽然莫名地充满了炽烈的火气,和想要将伏击者尽数砍死的狠厉! 也许,这就是根存于武者胸口的那一股恶气! 继续朝前走,只是这回速度慢了很多,一边往前走程境凌一边谨慎地朝四周打量,仔细观察着。 这回没走出多远,便听见了前方隐约传来的“叮叮当当”的武器交击声,还有大喝叫骂声。 程境凌立即下马,拉住夜煞的缰绳交代道:“我先独自上前探探情况,你在此地等我。准备好,一旦情况不对,我回来咱们立刻就跑!你先躲起来,我叫你你再出来!” 夜煞显然也知道此时情况危急,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走到路边的密林里躲着去了。 配合它一身漆黑的皮毛,完美地隐没在了夜色和阴影之中。若是夜煞不出声,即便程境凌知道它就在那,也看不出来。 将后路安排好,程境凌才轻手轻脚地朝前摸去! 感谢青衫如故、仰望星空的影子的月票。 第一百一十章 暗杀! 第110章 暗杀! 之所以不带着夜煞一起,共有三个原因。 第一,是因为夜煞的体型太大,再加上程境凌骑在上面,很容易被发现暴露,不利于探查情况; 第二,是因为程境凌更根本没有学过马战,所会的刀法武技也不适合在马上施展,骑着夜煞不仅无法为他提供战力帮助,反而会让他缩手缩脚,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第三,则是对方有弓弩手,最为克制骑兵!毕竟马的体型可比人大多了,武者的修为再高,也很难带着马一起躲避箭矢,身下坐骑很容易就会被弓弩手射中! 若夜煞有个三长两短,那程境凌就算不被对方打死,自己也要心疼死了! 所以,程境凌选择隐入黑暗中,朝前方摸索着。 没一会,便见到了不远处的火光。 只见在官道中央,一群黑衣蒙面的人正在围攻几名缉武卫,仔细一看,正是王蛇几人! 让程境凌惊讶的是,姚广寺竟然也在其中! 姚广寺可是洗髓境高手,都不能带着王蛇几人突围吗? 只见姚广寺正以一敌二,苦苦坚持着,显然已经落入了下风!对方竟然有两位洗髓境高手!? 程境凌心中大惊的同时,也在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没有骑着夜煞,冒冒失失的就冲过来! 再看其他人,王蛇不愧是号称拒马城最强铁衣缉差,炼血境中的顶尖高手,一人独战四名炼血境黑衣人,仍是不落下风,打得有来有回! 观察一番后,程境凌不得不承认,突破前的自己还真不是王蛇的对手,现在突破到二次炼血则是不好说了。 聂事远更是让程境凌大吃一惊,他竟是炼血境武者!只见他以一敌二,仍能平分秋色,身手丝毫不弱! 还有两名身穿银衣缉事差服的人,正在各自与一名黑衣人捉对厮杀,看起来明明能压制对方,却总有些束手束脚,不敢使出全力的感觉。 这两名银衣缉事,应当与姚广寺一样,都是靠山城的缉武卫。只是不知,他们和姚广寺,怎么会跟着王蛇一起来拒马城? 或许,是王蛇在靠山城中时,便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拉上姚广寺和两名银衣缉事护送,却没想到伏击者的实力这么强? 程境凌在心中猜测着。 对了,王博呢? 程境凌查了查人数,没看到王博。寻找一番后,才在几人交战旁不远处的地上,看到一具身穿布衣缉卫差服的尸体,应当正是王博了。 倒也难怪,场上是洗髓境和炼血境武者间的战斗,王博和谢小东区区两名锻体境武者,活不下来倒也正常。 说句诛心的话,王博和谢小东两人活着不仅帮不上王蛇几人,反而还会拖累,需要王蛇几人分出精力处处维护。 不然,为什么在前面刚遭遇埋伏时,几人只能仓皇逃窜,现在王博两人死了,反而能与黑衣人打得有来有回了。 黑衣人一方,除了场上的两名洗髓境武者和数位炼血境武者外,还有一些没上场的人,正分散在四周举着火把,火把驱散了黑暗,将那一片官道照得明亮。 这群举着火把的黑衣人应当都是锻体境,若他们之间也有炼血境甚至洗髓境,现在直接上场,就可以成为压倒王蛇一方人的最后一根稻草,根本不用在旁边观战。 火把将官道照得明亮无比,却显得两旁的密林更加黑暗了,程境凌还在疑惑,他们为什么要将场上照得这么亮时,便见一支箭矢忽然由密林中射出,直奔王蛇的面门! 王蛇虽惊不乱,硬扛着四人的攻击于千钧一发之际微微偏转头颅,躲开了这致命一箭。 聂事远在炼血境中也不是庸手,丝毫未被这一箭所影响。 而另外两位靠山城的银衣缉事,就没有他们这般镇定了,冷箭射出,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是射向谁的,下意识便要躲,慌乱间招式出现了错漏,差一点因此被对面的黑衣人伤到! 这,就是战场上弓弩手的威慑力! 此时,程境凌也终于明白,黑衣人为什么要将场上照得那么亮了,原来是要为弓弩手们隐藏身形! 官道上本就漆黑无比,王蛇几人身处火光明亮的地带,只会觉得四周密林更加的黑暗,弓弩手们沿着火光外的阴影处游走,让王蛇几人根本看不清他们在什么位置,只能时刻提高警惕,提防可能会从四面八方任意地方射过来的冷箭! 似那两名靠山城的银衣缉事,明明实力比对方黑衣人强,却发挥不出全部实力,正是因为暗中弓弩手的存在! “咻!” “咻!” 又是两箭,从两个不同方向射出,一只射向其中一名银衣缉事,一只射向姚广寺! 姚广寺虽然在两名洗髓境黑衣人的手下苦苦支撑,但毕竟也是洗髓境,区区冷箭对他的威慑力没那么大,轻易便躲过了,只是被压制得更狠了。 而那名银衣缉事就没这么强的实力了,仓促之间虽然躲过了冷箭,但却被对方黑衣人抓住了机会,一刀划过胸腹,瞬间殷红的血渍便透了出来! 这两名银衣缉事的实力显然是不如王蛇和聂事远,若是任由弓弩手在暗中抽冷子放箭,他们俩撑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黑衣人的刀下亡魂! 到时候,他们对手的两名炼血境黑衣人空出手来,加入对王蛇和聂事远的围攻,那他们的落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自己需要先将暗处的弓弩手解决掉!”程境凌心中暗道。 本来他想直接上去,助王蛇几人先将炼血境黑衣人杀掉,再一起联手对抗洗髓境武者,等待援军到达。 但现在看来,弓弩手才是隐藏在暗中的毒蛇,如果不将他们解决掉,自己贸然进入交战圈绝对会有危险! 不能将自己置于危墙之下! 程境凌施展出兽神变,放轻脚步,开始搜寻起暗中放箭的弓弩手来。 经过程境凌的留心观察,推测一共是有三名弓弩手,围绕着火光外围的阴影,放一箭换一个地方。 很快,程境凌便找到了一个弓弩手,此时对方正拉起长弓,瞄准着聂事远。 对于姚广寺,他们只是会时不时地抽冷子放一箭,帮助两名洗髓境黑衣人压制一下罢了。毕竟洗髓境武者脱胎换骨,危机感应极强,他们即便是处于暗中,也很难建功。 就在这名弓弩手找到聂事远的一个破绽,正要放出手中箭矢偷袭时,程境凌也摸到了他的身后,利落地施展出大摔碑手,瞬间便将其放倒,扭断了喉咙! 刚刚要激发而出的箭矢,也连着弓被程境凌一把握住,没有射出去! 此地虽然灯下黑,场上人看不清,但距离其实并不远。用刀容易发出响动,被人察觉。所以程境凌没有抽刀,而是选择用大摔碑手,悄无声息地收割弓弩手的生命! 将这名弓弩手的尸体拖远一点丢掉,以免被其他游荡过来的弓弩手发现,程境凌开始继续搜寻起其他弓弩手来。 圈子并不大,很轻易地,程境凌便又找到一名弓弩手,依旧是摸上前去用大摔碑手将其捏死! 这些弓弩手都只不过锻体境修为,在程境凌手中根本连反应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依旧是将尸体拖到后面,程境凌寻找起最后一名弓弩手。 此时,因为程境凌接连杀掉两名弓弩手,冷箭发射的频率大幅度降低,却是引起了场上黑衣人的警觉。 只见正围攻姚广寺的两名洗髓境黑衣人之一抽空环视了一圈四周,大喝道:“弓弩手报数!” “在!” 只有一声回应,没听见第二第三声。 场上众位黑衣人虽然蒙着面,但通过露在外面的眼睛,仍能看出他们的面色一变。 而王蛇几人则是喜上眉梢,手上的力度都加大了不少,知道是援军来了! 报了位置的那名弓弩手在自己出声后,见另两人迟迟没有回应,不禁心头一颤,浑身汗毛耸立!刚刚还让他安心无比的黑暗环境,瞬间便变得危机四伏了起来! 只见他颇为机警的拔腿就要往前跑,但仍是慢了一步! 程境凌已经摸到了他的身边,身形暴起,直接抓住了这最后一名弓弩手,干脆利落地扭断了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从洗髓境黑衣人喊话,到弓弩手回应后发现不对,想要朝前跑,却被程境凌抓住杀掉,一切都不过发生在瞬息间。 见弓弩手回应后却没有露出身形,之前喊话的洗髓境黑衣人已经发现了不对,想要抽身探查却被姚广寺死死拖住,脱身不得,只能面色巨变地怒吼道:“来个人,去刚刚弓弩手发出声音的地方探查!他们来援的人绝对不多,而且实力不强,不然不会选择躲在暗处,先一个一个消灭弓弩手!快去,别让他跑了!” 但此时,知道己方来人支援了,无论是姚广寺还是王蛇几人,都拼命爆发出了超常的实力,就连一直被压制的两名银衣缉事,也因为弓弩手被消灭掉,少了顾虑,开始逐渐发力,占得了上风! 不得不说,缉武卫差人的实力要比这群江湖客强不少,同修为下,压制对方是轻而易举的事。 像聂事远和王蛇这样实力强的,一打二甚至一打四都不是问题! 被几人牵制住,洗髓境和炼血境的黑衣人没有能脱身的,剩下手持火把的黑衣人的,都是锻体境修为,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是不敢去探查。 能轻而易举暗杀弓弩手而不漏出丝毫声响的,最少也是炼血境武者,他们去了岂不是送死? 不仅不敢去探查,反而每个手持火把的黑衣人都觉得,程境凌就躲在自己身后的阴影中,似乎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拖进黑暗中杀掉,于是开始频频回头提防,惶惶不安起来。 这可将那名喊话的洗髓境黑衣人给气坏了,对着另一名洗髓境黑衣人喊道:“老鬼!全力出手!别想着耗死他们了!来人的修为不高,暂且影响不了大局!但既然有来人,就说明咱们埋伏的消息已经被传出去了,很有可能他们前来支援的高手就在路上!趁现在,拼着受伤也要将他们全部击杀在此!” “好!” 另一名被称作老鬼的洗髓境黑衣人点了点头,接着竟然将手中的长刀一扔,弃刀不用,空手朝姚广寺扑了过去! 老鬼曲指成爪,双手化作了漫天爪影,将姚广寺笼罩住,再加上有另一名洗髓境黑衣人持刀在旁协助,一时间将姚广寺打得节节败退,岌岌可危! “幽冥鬼爪邹思云!竟然是你!”姚广寺脸色一变,怒声道:“邹思云,竟敢伏击缉武卫,你想死吗?你就不怕自己的铁手帮被灭门吗?” 邹思云没有回答,反而是一直在发号施令的洗髓境黑衣人无所谓地道:“只要你们都死了,没人知道老鬼的身份,不就行了。再说了,一会我们刘家就将老鬼他们送往蛮族。有蛮族帮忙扶持,铁手帮只会发展的更加壮大红火,你们缉武卫的势力再大,又能将老鬼他们奈何?” 瞥了眼说话的洗髓境黑衣人,王蛇冷笑道:“刘家?若之前我还对刘家有三分怀疑,现在则是一分都没有了!如此爽快承认自己是刘家,为何还要黑衣蒙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呵!如此丑陋的栽赃嫁祸,也未免太低估王某的智力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都死了,谁又知道我们是谁?”那洗髓境黑衣人阴恻恻地回道。 之前,黑衣人们以为能凭借人数优势磨死王蛇几人,所以幽冥鬼爪邹思云并没有使出全力,为了隐藏身份,甚至没有施展自己的招牌武技。 如今见情况不对,才正式亮出了自己的铁爪功! 而姚广寺显然不是洗髓境中的高手,面对同级别的两位武者围攻,其中邹思云还是洗髓境中成名已久的高手,瞬间形势便有些难以支撑起来。 围攻王蛇的四名黑衣人,同样弃剑换爪,显然亦是铁手帮的弟子,也不准备继续藏着掖着的了。 瞬间,他们的招式精妙程度和威力就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让王蛇压力剧增! 见此,程境凌也隐藏不住了,运转起狸虎双形拳势,在成倍的力量和速度加持下,身形暴起,直冲向王蛇几人的战圈!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战洗髓境 第111章 战洗髓境 相比于精通层次的兽神变,全面但只有一成多的提升。现阶段,还是圆满层次的狸虎百八式的战力提升更大! 虽然狸虎百八式只能加持力量和速度,但暴涨一倍多的提升,已经足够让程境凌轻易秒杀同境界武者了! 众人只见一道黑影,从光芒外的阴影处爆射出来,其速度根本不像炼血境武者,眨眼间便来到了聂事远身边,腰间一抹寒光乍现,直直地劈向聂事远对面的黑衣人! 之所以不先去帮王蛇或那两名陌生的银衣缉事,是程境凌经过深思熟虑有决定的。 与王蛇交战的四人明显归属同门,彼此间配合默契,实力也比其他黑衣人更高,程境凌难以凭借着出其不意,瞬杀其中一人,让对方减员。 王蛇被四人纠缠的焦头烂额,即便想为程境凌创造机会,估计也有心无力。 而那两名银衣缉事的实力,在炼血境中也只能说是普通,与程境凌又不认识。 程境凌怕他们无法为自己制造杀敌的机会,错失良机。更觉得就算帮他们把敌人杀掉,将他们解放出来,他们的实力对战局影响也不大。 所以,程境凌才选择了先帮聂事远! 聂事远认出了程境凌,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但却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立即改变抵挡防守的架势,转守为攻,搏命般的将对手两人死死地牵扯住。 就是现在! 程境凌抓住机会,施展出了明王镇邪刀的第一式,明王忿怒! 只见寒光闪过,带起了一颗大好的头颅! 与聂事远缠斗已久的另一名黑衣人见此,被吓得亡魂大冒,二打一的攻守形势瞬间转换! 为什么程境凌能一击建功? 不仅仅是因为程境凌的实力强,还因为聂事远拼命创造出来的机会!如果刚刚程境凌没能将敌人击杀,那么聂事远便很有可能会遭到重创! 只能说,程境凌的战场大局观很好,做出了对的选择。 聂事远的战斗意识也不差,选择了相信! 以聂事远和程境凌的实力,二打一就很轻松了,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便干脆利落地在数招之内,将另一名黑衣人也给击杀了。 待解决完两人后,程境凌对聂事远道:“聂缉卫,你去帮那两位银衣缉事,我去帮蛇哥!” 聂事远迅速扫视了一遍场上的战况,也知道程境凌的实力远超自己,所以毫不犹豫地便点头应道:“好。” 本来,在没有了来自弓弩手暗中的威胁后,两名银衣缉事便已经能压着对手打了,现在又有了聂事远的加入,立刻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而王蛇这边,程境凌的到来,直接分走了两名铁手帮炼血境武者,一时间让王蛇的压力大减。 虽然两人都是以一敌二,但两人的实力在炼血境中都是第一等的,反而压着铁手帮的人在打,看起来击杀敌人只是时间问题。 “境凌,不如我们两个比比,谁先解决掉敌人?”王蛇哈哈大笑道。 “好!”程境凌点头答应道。 见程境凌和王蛇如此不将自己几人放在眼里,铁手帮的四人大怒,手上攻势又快了几分,但仍是不能奈何两人分毫。 王蛇就不用说了,刚刚四人围攻他半天,都不能将其怎样。如今只剩下两人,能在王蛇的刀下左闪右躲,苦苦支撑下去就已经不错了! 程境凌本就圆满层次的明王镇邪刀,在狸虎双形拳的加持下,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重! 对上他的铁手帮两人也不好受,寻常能分金碎石的铁爪,根本不敢轻撄其锋。 若不是两人为同门师兄弟,彼此间配合默契,恐怕刚一照面就要成为程境凌的刀下亡魂了! 此时场上的情况,炼血境的战斗是程境凌一方压着黑衣人在打,洗髓境的战斗则是邹思云两人压着姚广寺打,只看谁能先将对方解决了! 若是程境凌等人先胜了,凭借他们在炼血境顶尖的实力,帮助姚广寺,还有机会拖到支援到达。 若是邹思云两人先胜了,那王蛇这一方的人几乎是必死无疑! 洗髓境与炼血境,完全是壮年男人与孩童的差距,即便以程境凌和王蛇两人在炼血境中顶尖的实力,若单打独斗,也绝对不会在任一洗髓境武者的手下撑过十招! 王蛇说要与程境凌比试谁先解决对手,既是玩笑,也是无奈之言。 若不能快速解决掉这些炼血境武者,那他们就都要死! 如今,只能祈求姚广寺能撑得久一点了! 铁手帮的人围攻半天王蛇,对于王蛇的招式武技已经有所熟悉了。所以,即便王蛇的实力远超他们任何一人,但在他们彼此间稳扎稳打的配合中,也无法轻易造成杀伤。 程境凌则是不同,明王镇邪刀的招式本就狠辣阴诡,再加上狸虎双形拳势的加持,出招又快又重,两名铁手帮炼血境武者根本不是其对手,甚至让他们有一种在面对洗髓境武者的错觉! 很快,其中一人便被程境凌抓住了破绽,一刀划过手臂。程境凌继续抢攻,得势不饶人,似乎是要抓住这个机会,直接将其毙于刀下。 另一人为了救他,连忙上前,用手掌拍向斩云刀的刀身,却没想这只是程境凌的诱敌之计,程境凌的目标其实是他! 只见程境凌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硬生生将挥出一半的刀收了回来,接着揉身上前,于毫厘之间躲开对方的攻击,反手一式解熊刀的开膛破肚,便划开了想要救援的黑衣人的胸腹! 那人维持着出手救援的姿势,呆愣愣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大开的胸腔,甚至能见到内脏了!他眼中闪过一抹恐惧,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德明!” 被他救援那名黑衣人凄厉地大吼一声,满眼的不可置信。兄弟为了救他而中计被杀,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程境凌却懒得管他的喜怒哀乐,持刀便继续向他杀去! 两人都不是程境凌的对手,被轻易杀掉一个,更别说如今只剩一人了,没在程境凌手上走过几招,便被砍下了头颅! “德明!为先!” 见两名弟子死在程境凌的刀下,正在与姚广寺周旋的邹思云怒吼一声,扭身不顾身边的姚广寺,就要先将程境凌给解决掉,为自己的弟子报仇! 姚广寺自然是不可能让他轻易离开,毕竟若是让邹思云先将程境凌和王蛇两人杀了,最后只剩他一人独斗两名洗髓境,就真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 姚广寺扑身上前,拦住邹思云,却让暴怒的邹思云拼着被砍一刀,一掌打在了胸腹,当即一口血便呕了出来,受了不轻的内伤! 邹思云也不好过,被一刀劈在胸口,即便有内甲保护,仍是有大股的鲜血涌出。 好在没有伤到骨头,邹思云连忙收缩肌肉,止住了鲜血。 这波以伤换伤,其实还是邹思云的伤势更重一些,但谁让他们有两个人呢,吃亏的肯定还是姚广寺。 被这么一伤,本就苦苦支撑的姚广寺,形势更加岌岌可危了起来。 瞥了眼洗髓境三人的战斗,程境凌心中没有丝毫波动,保持着情绪的冷静,冲身到王蛇身边,帮助他解决剩下的两名铁手帮弟子。 有程境凌和王蛇联手,这两人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顷刻间便被斩杀,成了两人的刀下亡魂。 杀掉这两人后,见旁边聂事远和两名银衣缉事,还没将最后两名炼血境黑衣人杀死,程境凌就想继续上前去帮忙,却被王蛇给拉住了。 程境凌疑惑地回头看去,只见王蛇摇头道:“不用管他们,先去帮姚缉事,姚缉事要撑不住了!咱们需要联手牵制住一名洗髓境武者,拖延时间等待支援,老聂他们就算空出手,也帮不上忙的,还是只能靠咱俩!” 程境凌一想也是,便没有去管聂事远几人,与王蛇提着刀一齐冲向了姚广寺的方向。 见两人终于击杀敌人,过来帮忙了,一边打一边呕血的姚广寺松了口气,将邹思云放了出去,专心对付起另一名洗髓境黑衣人来。 或者说,是在另一名洗髓境黑衣人手下苦苦支撑起来。 毕竟姚广寺此时身受重伤,能够在维持不败的同时将对方牵制住,就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至于杀敌什么的,就根本不用想了。 刚刚的姚广寺可谓是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被邹思云一抓抓碎脑袋,或被另一名洗髓境黑衣人刺碎心脏! 若是程境凌两人再不来,那他可就真的要支撑不住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着刚刚杀掉自己四位弟子的两人,特别是程境凌,邹思云的脸上满是愤恨和怒意,大喝一声:“小贼,给我纳命来!” 接着,便也不再多废话,屈指成爪朝程境凌抓了过去! 直面洗髓境武者,程境凌心中忍不住有些发慌,但其虽慌不乱,全力催动体内气血,激发出全部实力,狸虎双形拳势也运转到了极致,劈出了自己的最强一击! 明王镇邪刀第十六式,明王开天! 这一式明王开天,是明王镇邪刀中少有的大开大合,积蓄力量,正面迎敌的招式!将程境凌周身暴涨的力量,凝聚成一点,又十二分地发挥了出去! 势大力沉的一刀与邹思云的手爪碰撞在一起,竟然发出了金铁交击声!邹思云竟然只凭借一双肉掌,便硬撼住了利器级斩云刀的锋刃! 若程境凌的斩云刀还是以前的普通级兵器,这一下恐怕连刀刃都会崩碎,乃至整个刀身都被崩断! 在双方碰撞的瞬间,程境凌只感觉一股沛然大力从刀身上传了过来,整个人都被震得控制不住身形,倒飞出去,直到被王蛇拉扶住才停下。 低头看看自己的虎口,已经崩裂开,满是血迹,连握刀的手臂也已经发麻,失去了知觉。 对面邹思云则只是微微后退一步便止住身形,胸口渗出了血迹,是刚刚被姚广寺伤到的。 如果没有这个伤口拖累,让邹思云无法全力施为,对身体的控制也有些失衡,那刚刚他不仅一步都不会退,反而能欺身上前,顺势抓住程境凌的破绽,直接捏碎程境凌的脑壳! 这便是洗髓境武者的实力吗?程境凌的脸色有些凝重! “小子,有点实力嘛,”揉了揉与斩云刀相撞的手爪,邹思云狠辣地看着程境凌,冷声道:“难怪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不是你的对手,他们死得倒是不冤。你若是洗髓境,老鬼我肯定想都不想,扭头就跑。但可惜,你只是个区区炼血境,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以后再也没有突破到洗髓境的机会了!” 邹思云想要通过言语刺激程境凌,让他未战先怯。 但程境凌却是不吃这套,只见他同样的冷着脸回道:“可别你娘的废话了,洗髓境欺负炼血境,还让你打出优越感来了,是?你也不嫌丢人!若老子是洗髓境,宰你如宰猪!老子刚才杀你弟子时,还在纳闷哪来得这么多废物。现在明白了,原来是有个废物师父在带着!” 论垃圾话搞心态,程境凌还没怕过谁,他的嘴可比刀硬多了! 一番话将邹思云气得够呛,指着程境凌怒道:“小贼,好胆!” 接着,便再次朝程境凌冲了过来。 王蛇在程境凌身边,已经做好了搏命的准备,低声道:“这老鬼身上有伤,咱们试试能不能将他拖住。若实在事不可为,境凌你就赶紧跑,我会拼死拦住他的!夜煞在旁边?有夜煞带着你,这老鬼追不上的!” “蛇哥…” 程境凌张嘴想说什么,邹思云却已经冲过来了,王蛇提刀迎了上去,程境凌见状也只能赶紧上前帮忙。 程境凌和王蛇在炼血境中的实力都是顶尖的,甚至说一句炼血境无敌都不算过分。 但在邹思云面前,却只有被戏耍的份。 两人对比邹思云,简直就是孩童和壮年的区别!若不是邹思云身上有伤,两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第一百一十二章 底牌:优质发单! 第112章 底牌:优质发单! 百练不如一战。 练武场上的高手算不得高手,平时只顾埋头苦练,是练不出名堂来的。 只有经过鲜血与疤痕的磨砺,见过了生死,才算是一名真正的武者! 这次通过与邹思云的交手,程境凌发现了自身不少的问题! 比如说进攻有余防守不足,所学所会的武技都是攻伐类和辅助类的,没有防御类的、身法类的,导致他现在一旦攻击优势发挥不出来,手段便显得捉襟见肘了起来。 再比如说狸虎百八式的劣势,虽然力道提升了一倍有余,却能放不能收,无法收放自如,容易被人躲避。虽然速度提升了一倍有余,却能进不能退,灵敏性不足,容易被人戏耍。 这也是为什么狸虎百八式只是玄级上品的功法,而百兽真经则是地级上品了。 兽神变虽然提升的不如狸虎百八式多,但贵在全面! 如果程境凌修炼至圆满的是兽神变,此时绝对不会这般狼狈! 程境凌是越打心越虚,王蛇也是越打脸色越难看,两人刚刚都低估了邹思云的实力,低估了炼血境与洗髓境的差距! 如果不是邹思云身上有伤,实力不能完美地发挥出来,两人根本撑不了几招!再加上其比较惜身,才会多次被两人用以伤换伤的招式逼退。 这时,聂事远和两位银衣缉事,终于将最后两名炼血境黑衣人杀掉了。 见程境凌和王蛇这边在邹思云的攻势下,抵挡艰难,形势已经岌岌可危。聂事远立刻提刀飞奔过来,准备加入战团,助两人一臂之力。 聂事远看近后,猛地一刀挥出,想要为两人创造进攻机会,却不承想被邹思云只用两根手指,便轻易捏住了刀刃。 聂事远用尽全力,想将刀抽回来,刀却纹丝不动。接着邹思云手指只是微微一用力,长刀便直接崩碎断成两截。 “老聂,小心!”王蛇脸色一变,大声提醒道。 同时立刻动身向前,想要救援,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邹思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掌屈爪向前一探,直奔聂事远的心脏处! 反应过来不对,聂事远神情惊恐地松开手中半截刀柄,想要往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程境凌沉着脸,迅速打量了一番邹思云和聂事远两人的距离,知道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实力也很难在邹思云手中救下聂事远,只能围魏救赵! 程境凌深吸一口气,猛地开口:“吼!” 只听一道震慑山林的虎啸声骤然响起! 王蛇和聂事远只感觉眼前一白,脑袋瓜子嗡嗡的,直接被近在咫尺的虎吼震懵了。 这也是程境凌一直不愿意使用这招的原因,无差别攻击,伤敌伤己,一旦使出来,邹思云身为洗髓境武者,受到的影响肯定是比王蛇小,到时候没准反而会帮助邹思云,拖累王蛇。 但此时紧急关头,救人要紧,程境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虎吼功使出后,邹思云也被影响到了,怔在原地片刻。程境凌借此机会,贴身上前,使出了解熊刀的大卸八块,刀锋直奔邹思云的手腕关节处! 这一刀若是砍中了,至少能废掉邹思云的一只手! 可惜,邹思云到底是洗髓境,只一瞬间便回过神来,看到近在咫尺的程境凌,刀已经挥出在半空中,邹思云脸色一变,连忙变招拍向刀背! “叮!” 金铁交击声响起,邹思云将斩云刀打偏的同时抽身后退,让程境凌这一刀未能建功。 但程境凌却一点都不可惜,反而还松了口气。 他本来就只是想将邹思云给逼退,而不是真的妄图想能废掉他一只手。 刚刚那一击,对邹思云是危机,对程境凌又何尝不是? 若邹思云能狠下心,豁出去一只手的代价,反攻程境凌,那程境凌至少也要重伤,甚至是死亡! 不得不说,程境凌的行为有些莽撞,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别人的残废。 但武者间的战斗本就是博弈,充满了未知性。赌桌上身家和牌技不如人家,若不抓住机会梭哈,尝试着以小搏大,就只能被对家一点点蚕食掉。 事到临头需放胆,想要以弱胜强,不放手一搏又怎么会有机会? 好在程境凌赌对了,逼退邹思云,救下了聂事远。 此时,王蛇和聂事远也回过神来,聂事远后怕中带着感激地道:“程缉差,多谢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日后定有厚报!” “先过去今天这个坎再说。”程境凌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一直死死地锁定在不远处的邹思云身上。 王蛇大口地喘息着,平复气血,扭头看向聂事远道:“老聂,你退远点,我们的战斗你插不上手,反而是拖累。” “是,队长。”聂事远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赶紧离开了战圈了。 顾不上考虑聂事远的情绪了,王蛇又看向程境凌,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交代道:“境凌,我去拦住他,你跑,骑上夜煞赶紧跑!” “你怎么拦?”程境凌挑眉问道。 王蛇沉声道:“你蛇哥自然有办法,不然怎么当你哥?别废话了,赶紧走!若这次我能活下来,咱们再去把酒言欢!若不能…哈哈,那等你以后实力强大了,别忘了给你蛇哥报仇!” 不用王蛇说,程境凌大概也能猜到,王蛇的办法,无外乎是用一些爆发的秘技,或吞服什么搏命的秘药。 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拼死拦下邹思云,为他创造出逃生的机会。 这种秘技或秘药一旦使用,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轻则气血亏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养回来。 重则武道之路断绝,以后再无突破的希望,简直就是拿自己的未来换今天。 更有甚者,会直接燃烧生机,当秘技结束,便是身死之时。 古今来当初就是一时冲动之下动用了秘技,却仍不是宝音巴图的对手。最后不仅敌人没留下,还给自己落了个浑身经脉尽断,寿元大损的结局。 所以程境凌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了:“我不走。” “你!”王蛇气急,瞪着眼睛看向他道:“别犯犟!不然咱们今天谁都走不了!境凌,这次的事本来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能前来救援,哥就已经很记你的情了!走!这次,又是因为我自以为是而惹出的苦果,博子和小东已经因为我的自大,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了。你不能再出事了,不然我百死莫赎…” “我不走!蛇哥,你别冲动,事情还没那么糟!”程境凌仍是坚定的摇头,劝说道。 倒不是程境凌在关键时刻磨磨唧唧,耽误时间。 也不是他太重情义,宁死也不愿抛下兄弟独自逃生。 而是因为他也有后手! 刚刚来时的一路上,程境凌都在思索,如果伏击者实力过强,自己也陷了进去,难以逃脱,该怎么办。 毕竟,未算胜先算败,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为自己找好退路,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左思右想后,程境凌打开了诸天代练登录器。 遇事不决,问金手指! 相较于程境凌以前发布和接取的普通代练单,代练登录器还有一种优质代练单。所有人都可以发布,但只有经过考核的优质代练才能够接取。 只是与普通发单不同的是,优质发单不可以自己出价,而是需要代练登录器定价,发单者只能加价,不可以改少。 比如说由一阶巅峰突破到二阶,按照诸天万界的市价是8到12代币左右,在普通发单中,发单者就算只给出1代币甚至01代币,都可以发布订单,只是基本不可能会有人接单罢了。 但优质发单不同,发单时有代练登录器定价,市价8到12代币的价格,它可能会直接定价到20乃至30代币,然后直接指派给优质代练们。 如此高昂的价格,当然是有好处的。 首先,优质代练都是经过考核的精英,代练中的佼佼者!代练效率和保障自然不是普通代练能同日而语的! 其次,优质代练单不会流入接单大厅,而是由代练登录器直接派发给合适的优质代练。 在此过程中,诸天万界的时间相较于发单者世界的时间,流速是相对于静止的。 有人接单后,流速才会回归正常。 反映到发单者这里,就相当于发单后立刻有人接单并上号代练。 发单者在发单时,往往会有两大顾虑: 第一害怕接单的代练水平不够,是伪代,代练的过程中出现什么差错; 第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接单,怕等不来代练,再耽误自己的事。 可以说,优质发单将这两大问题都给解决了。 与之对应的,就是高额的代练费用。 远超普通发单的代练费用,可不是所有人都承担得起的。 除非是某个世界的掌权者,拥有整个世界的资源可供挥霍,事事都追求高质量。 寻常发单者也只有在遇到紧急情况时,才会选择发布优质代练单。 比如说程境凌此时的情况。 程境凌早在暗处解决弓弩手时,探清了场上的情况后,便准备好了优质发单。 只是高昂的价格,让程境凌有些犹豫不决,一直没下定决心发布。 …… 【(优质单)00053,武道侧高武世界,为二阶中期修为的发单者,解决掉一名三阶(伪)的修炼者。】(代练费用:80代币;安全保证金:无;效率保证金:无。) 发单者:好人小程 发单者简况:发单者自身修为刚刚突破到二阶中期,服用过功效类宝药,肉体、筋骨、内腑、血气的强度略高于普通二阶中期武者。修为扎实程度:普通。掌握有一门圆满层次的加持类秘技,可以将力量和速度同时提升一倍左右。掌握有一门精通层次的超限类秘技,可以全面提升实力一成半左右。掌握的武技有…当前所处环境情况… 代练要求:为发单者抵挡或击杀一名三阶武者(注:此世界三阶武者的实力,远弱于诸天万界的三阶武者,所以代练费用消减两成),保护发单者的生命安全,有极大可能遭遇另一名三阶武者的攻击,有较小可能被其他武者攻击。 注1:80代练费用为抵挡或击杀一名本世界三阶武者的价格,如果中途遭遇其他武者攻击,可能会需要发单者增加代练费用,否则代练有权单方面终止订单,并申请按照进度结算。 注:此单由于存在特殊性,代练在进行代练任务时,无法保证发单者不会受到任何损伤,所以代练守则第三条条款已放宽,敬请谅解! 注:此单由于存在特殊性(需要发挥出远超发单者的实力),代练在进行代练任务时,无法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被与发单者亲近的人察觉,所以代练守则条例第五条条款已抹去,请知悉!介意者请谨慎发单! 代练守则条例: 第一:我承诺,绝不跟发单者的亲朋好友产生任何亲密关系! 第二:我承诺,绝不为发单者留下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和情感纠葛! 第三:我承诺,绝不故意浪费或损坏发单者的任何利益(包括但不限于身体、财物)!(放宽为不得为发单者造成无法挽回的身体损伤。) 第四:我承诺,绝不主动触犯发单者世界的律法道德! 第五:我承诺,绝不在任何环境和条件下,主动或被动地透露出自己代练者的身份!(抹去) …… 看着那显眼的80代币价格,程境凌没有选择立刻发单,而是停在了订单发出的前一刻,准备先看看情况。 反正优质代练单是被秒接的,无需等待,不必急着发布。 万一有了自己的帮助,能解决掉黑衣人们呢?万一下一刻支援就来了呢?万一黑衣人们被吓退了呢。 80代币不是一笔小数目,程境凌准备见机行事。 可现在看来,好像还真的不行,自己和王蛇两人完全不是邹思云的对手! 再不摇人,王蛇就要上去跟人拼命了! 程境凌觉得,王蛇的命还是比80代币要值钱一点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六阶武者:踏月狮子! 第113章 六阶武者:踏月狮子! “哈哈哈哈,在这上演起兄弟情深了是吗?真是好让人感动哦~”邹思云指着程境凌和王蛇,哈哈大笑道:“别在这谦让了,想那么多呢?还你让他跑,他就是不跑的…放心!今天,你们俩谁都跑不了!” 这时,正与姚广寺缠斗的洗髓境黑衣人扭头看过来,没好气儿地道:“老鬼,你哪来得那么多废话?几个炼血境而已,赶紧解决掉,然后快过来帮我!还不知道他们的支援什么时候会来,免夜长梦多!” “知道了知道了。”邹思云似乎是有些怕那个洗髓境黑衣人,有些悻悻地道。 待邹思云再回头看向程境凌和王蛇时,眼中少了几分戏谑和玩弄,神色正式了不少。 他要认真了! 程境凌心中一紧,不再犹豫,立即在代练登录器上选择了发单! 80代币对程境凌来说,确实不算一笔小数目。 但武者争斗,生死就在顷刻之间! 程境凌也绝不会为了硬省区区一些代币,置生命安危而不顾,非将自己逼近绝境中! 【“00053号”优质代练单已发布!】 【你发布的“00053号”优质代练单已经被接手!请尽快与接单者联系,配合接单者上号开始代练。】 几乎就在代练单发出的同时,便被接手了! 来不及查看接手自己订单的代练名字和信息,程境凌直接发出了登陆邀请。 邀请立刻便得到了回应,程境凌感觉到自己体内降临了一个陌生的意识。 此时,邹思云已经开始弯指成爪,准备朝两人袭来了。 顾不上与代练沟通,程境凌直接转交了身体的控制权,并将自己武学的记忆和前往靠山城之后的有关记忆,全部传输给了代练。 代练正式上号成功后,程境凌才有功夫查看起代练的信息来。 踏月狮子【武道侧六阶修行者】【优质代练】 竟然是六阶武者?程境凌大吃一惊! “六阶武者,那岂不是跟自己的师伯李镜光一个修为?不!同阶修为下,诸天万界的武者,要比自己世界的武者实力强大不少。也就是说,他比师伯李镜光还要厉害!”程境凌心中暗戳戳地道。 有这样的高手代练,那这次应该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程境凌彻底地放松下来。 这时,见邹思云要动真格的了,王蛇眼中闪过一抹苦涩,扭过头看向正站在原地“发呆”的程境凌,毅然决然地道:“境凌,你快走,别浪费了你蛇哥的牺牲!” 说罢,便要炸开自己的气血,施展秘术,与邹思云搏命。 而正式开始代练的踏月狮子只是漠然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先他一步,直接提刀朝邹思云冲了过去! 王蛇愣愣地看着程境凌的背影,半息后才反应过来,焦急地呼喊道:“不!境凌,回来!” 说着话,王蛇正准备继续施展秘术,前去救援程境凌,便看到了让他不敢置信的一幕! 只见邹思云挥舞双臂,扬起了漫天爪影,每道爪印都似虚似实,又非虚非实,把程境凌的周身全部笼罩,势要将他绞杀在这凌厉地爪影中。 面对这暗藏杀机,凶险至极的漫天爪影,“程境凌”却只是不屑地说了句:“华而不实”,接着便不退反进,犹如飞蛾扑火般地撞了进去! 刀光如同黎明划破黑暗般在夜空中闪过,接着漫天爪影顿消,邹思云的头颅高高飞起又滚落到地上,脸上表情仍是一副猖狂狠辣的模样,但眼中却凝滞着惊愕和恐惧。 刀斩邹思云后,踏月狮子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洗髓境黑衣人身上,对程境凌询问道:“这个人要解决掉吗?第二个算你便宜点,再给70代币就行。” 此时此刻,场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目光在邹思云滚落的头颅和程境凌身上来回扫视。 就连打得火热的洗髓境黑衣人和姚广寺都停下手,愣住了。 包括程境凌,现在都是一整个大脑宕机的状态。 虽然踏月狮子是诸天万界的六阶武者,实力肯定非凡,但他用的还是程境凌的身体和修为啊! 以二阶中期的修为,一刀秒杀一位三阶武者,即便这个三阶带个“伪”字,也太过分了? 听到踏月狮子的问话,程境凌才反应过来,打量了一番场上的情况后,犹豫道:“先不动手,看看情况。” “好。”踏月狮子应了一声,接着便收回锁定在洗髓境黑衣人身上的目光。 踏月狮子此次代练单的主要任务,是为程境凌击杀邹思云。 其次还要保证程境凌的生命安全,提防可能出现的敌人。如果还有敌人对程境凌造成威胁,踏月狮子还要收费出手。 也就是说还有赚外快的可能,所以踏月狮子便也不着急完单离开,程境凌也不放心他这么快就走。 刚刚被踏月狮子盯上的瞬间,洗髓境黑衣人浑身汗毛直立,额头脊背上瞬间便被冷汗给浸透了! 来自洗髓境远超常人的危机感应,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某种怪物给锁定住了一般,随时都会有丢掉生命的危险! 事实也正是如此! 看看邹思云倒下的尸身和滚落的头颅,只是一招!便被轻易枭首! “程境凌”能如此轻松写意的一招便杀掉邹思云,其中固然有邹思云大意的原因,但如果不是相差数个层次的实力碾压,是万万做不到这么一点的! 洗髓境黑衣人虽然自认为实力要比邹思云要强,但彼此间的差距也绝不大! 看“程境凌”杀邹思云如宰鸡的姿态就知道,自己在他手上也绝对走不过几招! 这是炼血境?这是凝丹境!洗髓境黑衣人在心中惊骇道! 一时间,洗髓境黑衣人吓得腿都软了,想转身就跑都没有勇气,生怕“程境凌”提刀将他也给砍了。 待踏月狮子收回目光,开始站在原地“发呆”后,洗髓境黑衣人才松了口气,当下也无心恋战了,转身就要跑。 见此,姚广寺自然是不同意,连忙拖着受伤疲惫的身体上前阻止,扭头对程境凌和王蛇呼唤道:“别让他跑了!拦下他!” 邹思云死去,王蛇自然是不用再施展暴血秘法了,当即平复好沸腾的气血,便动身前去支援姚广寺了。 在路过程境凌时,王蛇疑惑中夹杂着关切地打量了他一眼,却没有唤他一起前去相助姚广寺。 “这…狮子哥,要不咱们先把身体控制权换回来,我去帮他们。你稍等片刻,一会万一有突发情况,你再上号出手。”程境凌跟踏月狮子商量道。 踏月狮子回答道:“好。” 接着,便将身体的控制权移交回来。 当再次能掌控自己的身体后,程境凌第一感觉就是虚!那种由内而外的虚!体内血气和体力都被消耗了大半,浑身发软!就像是连续干了二十四个时辰苦力,且滴水未进! 第二感觉就是痛,每一根筋骨肌肉都在哀嚎,犹如在被撕裂一般!就像是把数十块烧红的烙铁,丢进自己周身上下的骨肉里了! 这是什么情况? 踉跄一下,若不是反应快用刀撑住了地面,程境凌差点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就这还想帮王蛇他们拦截洗髓境黑衣人呢?此时随便来一个锻体境,估计都能轻易杀掉他! 注意到程境凌这头的变故,旁边聂事远连忙小跑过来,将其搀扶住,关心地问道:“程缉差,你没事?” “没,没事…”程境凌此时说话都有些气短了,吃力地道:“刚刚一下子有点用力过猛,消耗太大了。” 聂事远看了眼地上尸首分离的邹思云,理解地道:“程缉差你先别动了,靠着我休息一会!” “嗯!” 嘴上应付着聂事远,程境凌在意识中对踏月狮子问道:“狮子哥,我的身体怎么这样了?你刚才只用了一招,消耗就这么大吗?” “是大了点。”踏月狮子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刚刚虽然只是一刀,但却是凝结了你浑身全部的力量和血气,是最快最省事解决对方的办法。若是凭借技巧,慢慢蚕食对方,也不是不行,只是最后也节省不了多少消耗,还太浪费时间,容易出现变故。放心,没有伤及你的本源,养几天吃点补品,或者去一趟时空缝隙,就能补充回来了。” 听踏月狮子说没有伤及到本源,程境凌放心了一点,但感受到自己如今的情况,又有些担忧的道:“我现在体内血气和体力都消耗大半了,虚得不行,一会万一再有什么意外,狮子哥你还能摆平吗?” “再解决掉那头的黑衣伪三阶没问题,若是再有其它意外,至少能带着你逃走。即便需要动用本源精气,也绝对是能够弥补回来的,不会让你伤及根本。”踏月狮子自信地道。 程境凌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 另一边,正被姚广寺和王蛇牵制围攻的洗髓境黑衣人,见到程境凌忽然一副虚弱到站都站不起来的模样,眼中闪过喜色,就要拼着受伤闯开姚广寺和王蛇的阻拦,先去将程境凌给斩杀了! 可还不待有所动作,便又觉得不对。 按理说,程境凌区区一个炼血境,竟能一招秒杀掉洗髓境的邹思云,肯定是爆发了什么了不得的秘技,事后虚弱也是正常的,现在大概率是没有什么还手的能力了。 但洗髓境黑衣人不由得又想起了,程境凌刚刚杀掉邹思云后,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杀气凛冽,犹如野兽看到猎物的眼神! 他真的已经消耗一空,没有再挥刀的力气了吗? 洗髓境黑衣人有些迟疑,生怕这是程境凌的诱敌之计。 斟酌片刻,洗髓境黑衣人决定还是要小心行事,先溜为妙比较好,毕竟一旁邹思云死不瞑目的头颅正在那警醒着他呢! 见此,踏月狮子有些遗憾地提醒道:“小程,这个黑衣人要跑了,只凭你的两个同伴拦不下他,确定不用我出手吗?” “这…” 程境凌扫视四周,场上负责打火把照亮的锻体境黑衣人们,已经被聂事远和两名靠山城的银衣缉事给制住,看管起来了。 但估计他们也都只是炮灰小喽啰罢了,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 炼血境黑衣人则都是被自己和王蛇杀了,没有活口。 两名洗髓境肯定是能拷问出情报的,但邹思云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这名洗髓境黑衣人,是伏击者中唯一有价值的活口了! 程境凌恍然,似乎明白了踏月狮子刚才为何要那么干脆利落地击杀掉邹思云,估计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得不请他出手,帮忙制住最后这名洗髓境黑衣人! “狮子哥,这个价格…”程境凌正要跟踏月狮子讲讲价,看能不能便宜点,便听见靠山城方向的官道上,传来了阵阵马蹄奔腾的声音。 扭头望去,只见言莫松一马当先,身后跟着李金生等三位银衣缉事和几名铁衣缉差,正向此地飞奔而来! 望见这边惨烈的情境,言莫松怒吼道:“贼子好胆,竟敢伏击我们缉武卫差人!” 接着,只见言莫松直接从马身上一跃而起,提刀飞扑过十余丈距离,便直直地冲进了三人的战团! 言莫松的实力不俗,估计只凭他自己,那洗髓境黑衣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旁边还有姚广寺和王蛇掠阵,阻挡洗髓境黑衣人逃跑! 要擒下这名黑衣人,只是时间问题! 见此,程境凌松了口气,意识中对踏月狮子道:“看来应该是不用你出手了,狮子哥,麻烦你来一趟了。” 踏月狮子的语气显然有些失望,回道:“没什么麻烦的,收钱办事,下回再有代练单,可以直接私发我,算你便宜!那我就完单了,你验收一下!” “好!” 踏月狮子提交后,订单状态变成了【等待验收】。 程境凌点进订单,选择【验收检测】。 …… …… 检测代练要求:解决掉一名三阶(伪)武道修炼者。 检测结果:已完成。 检测代练行为中! 检测结果:代练在代练过程中未对发单者身体造成不可逆损伤!未有故意违反代练守则条例的行为! 验收检测完毕! 系统未发现异常,请发单者尽快确认完单! 此单为优质代练单,如发单者有异议,可申请异常介入,届时将有裁定者优先介入此订单,为你解决问题! …… 检测完毕,见没有什么问题后,程境凌选择了确定完成订单。 订单状态变成了【已完结】,踏月狮子在程境凌脑海中的痕迹,也彻底被抹去了。 此时,李金生等人也已经骑马来到了近前,见程境陵被聂事远搀扶着,已经站都站不稳了,李金生连忙上前来关心地问道:“怎么样了?境凌?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看着四周围上来的缉武卫差人们,程境凌心中浮现出一抹安全感,终于能彻底的放下心了。 忽然,有浪潮般汹涌的疲倦感袭来,程境凌脑袋一歪,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有想要马甲的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交代 第114章 交代 当程境凌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外面天光大亮,青萝搬了张椅子守在床边,此时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程境凌动了动,发现整个身体都空虚无力,血气和体力尚未恢复三成,肌肉筋骨泛着酸麻,轻轻一动便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 “嘶~” 程境凌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将正迷迷糊糊半睡未睡的青萝给惊醒了。 青萝猛地坐直身体,在与程境凌的目光对视上后,眼眶瞬间便红了,泪水瞬间蓄满了双眼又从脸颊滑落,青萝泣声道:“老爷,您醒了?您可吓死奴婢了!昨天看见您被缉武卫的大人们抬回来时,奴婢差点被吓昏过去,还以为您是出什么事了…” 青萝哭诉着,表达自己的忧虑担心之情。 之所以如此为程境凌担忧,不是因为仅仅相处几天两人便积攒了深厚的情感,也不是她在做戏。而是因为程境凌作为她的主人,如果程境凌死了,她能再被卖回青楼都算是走大运,很大概率上会遭遇到更加悲惨的命运。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青萝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在意程境凌的人之一了。 被青萝哭哭啼啼闹得有点心烦,程境凌皱眉道:“行了,别哭了,先给我弄点水喝,嗓子都冒烟了。” “哦哦!” 青萝连忙起身,从桌上的茶壶中倒出一杯早就准备好了的茶水,接着坐到床沿上,一只手扶起程境凌的头,一只手将茶杯递到程境凌的嘴边,轻声道:“老爷,茶水已经凉了,您先对付喝点润润喉咙,我现在就去端热水,再为您沏一壶新茶。” 一杯茶水下肚后,程境凌感觉自己好受了不少,又吩咐道:“再去给我弄点吃的过来,饿了。” “是。”青萝连忙道:“奴婢一清早就准备好饭菜了,正在灶台上热着呢,马上给您端过来!” “嗯。”程境凌应了一声。 青萝手脚轻快地为程境凌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屋内的桌子上,又沏了壶新茶,扭头看向程境凌问道:“老爷,您是在床上吃,由奴婢喂您,还是让奴婢扶您起来吃?” “扶我起来!” 程境凌不太习惯躺在床上被别人喂饭,所以在青萝的搀扶下,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气喘吁吁地坐到了桌边。 桌上摆着八菜一汤,每道菜都是大补之物,有的甚至已经算是药膳了,显然是有人指点青萝特意做的这些。 看着一桌子色香味都不俱全的饭菜,程境凌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大量地唾液在口腔中分泌,此时程境凌甚至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今天没有功夫再评价青萝的厨艺如何,有哪些地方还有不足需要改进了,程境凌直接甩开膀子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旋风筷子铲车嘴,桌上还算丰盛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他炫进了肚中。 “踏月狮子那一刀,真没有消耗我的本源吗?怎么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女妖精吸了几年阳气,又连续干了几十个时辰重活一样?又空虚又疲惫…”程境凌在心中暗自吐槽道。 若不是代练登录器最后验收检测完,给出的结果是未造成不可逆的身体损伤,程境凌说什么也要找几个名医给自己看看。 其实,以程境凌此时的身体情况,最好最快的恢复办法,就是立即进入时空缝隙一趟,让时空缝隙中充盈的天地能量来补充体内损耗。 但程境凌还不能这样做,不是差那两个代币,而是他还需要留下这副虚弱的身体,给别人检查。 待将饭菜吃得差不多,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后,程境凌才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口热茶,程境凌对青萝问道:“昨晚是谁抬我回来的?都发生了什么事?给我详细说说!” “是,老爷!”青萝一边拎起茶壶为程境凌喝空的茶杯续茶,一边心有余悸地讲述道:“昨晚奴婢正在睡梦中,就被急促的敲门声给吓醒了,听外面是王公子和众位缉武卫的大人们,才敢给开门。开门后,看到老爷你正面色苍白的趴在王公子背上,可把奴婢给吓坏了!当时奴婢双脚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据青萝描述,昨晚是王蛇和李金生等人将程境凌送回了家,又叫来了名医大夫为他诊治。在确定了他只是因为身体精力血气消耗过大,所导致的昏厥后,众人才松了口气。 然后,大夫开了两张补充气血、温养身体的药方后,便离开了。 青萝将昨晚有用没用的事全都说了一遍,程境凌也不催促,耐心地听着。 终于,青萝说到了程境凌在意的事上:“大夫走后没多久,就来了一位李缉捕,李缉捕的身形很…很威武,大家都很怕她。李缉捕来了之后,先是问了你的情况,听说你没事后,冰冷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下来。接着就大骂了王公子一顿,说他自以为是,祸害人,若是您有事,她饶不了王公子之类的话… 最后,李缉捕将其他人都赶走了,只有王公子死活不愿意走,留了下来。奴婢于是将客卧打扫干净,想请李缉捕和王公子去休息,但李缉捕的身材实在是太过高大了,客卧的床她根本睡不下,于是她便在院子中坐了一宿。直到天色大亮,李缉捕和王公子才匆匆离开了,好像是去缉武卫还有事。 对了!王公子在走之前,派人送来了药方上的药材,还有一些药膳食谱和食材,让奴婢给老爷您做好备着。您现在吃的饭菜,就是王公子送来的食材做的。李缉捕走之前曾交代,说老爷您要是醒了就立刻派人去通知她。还说马和什么木箱都在她那,给您保管着呢,让您醒来后不必惦记…” 青萝说得啰唆,没用的话说了不少,但好歹有用的话也都说了。 程境凌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青萝说话的工夫,程境凌已经将桌上的饭菜打扫一空了,正滋溜滋溜地喝着茶水。 见状,交代完昨晚事的青萝又问道:“老爷,大夫开的药在灶房熬着呢,应该是好了,奴婢去为您端过来?大夫说,这药在饭后一刻钟内服用效果才最佳!” “去!”程境凌摆了摆手。 青萝又去灶台将汤药盛进碗里给程境凌端了过来,喝下汤药后,程境凌身上暖洋洋的,刚刚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快速被消化成养分补充进身体里,让程境凌的状态恢复了不少。 吃饱喝足后,程境凌又躺回到床上休息,等待来人。 早上李兰香走之前,留下了人在院中,看护程境凌的情况。 刚刚青萝第一次出院给程境凌端饭菜时,留守的人就已经知道程境凌醒了,赶紧离开院子去为李兰香禀报了。 如果李兰香接到消息后立刻赶过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程境凌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青萝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完后,便坐在了一旁,听候吩咐。 没过多一会,就听见外面院门被推开了。 青萝起身,准备去看看谁来了,刚拉开房门,便见到一个硕大的身影矗立在外面。 “李、李缉捕…”青萝怯生生地招呼道,随后连忙让开了位置。 程境凌也挣扎着起身,招呼道:“师父,您来了!” 李兰香弯腰挤进房间,手中还拎着李镜光给程境凌的木盒,先是将木盒放在一旁的桌上,接着才伸手压住程境凌的肩膀,关心地道:“跟师父客气什么?快躺下,你身体现在虚得很!怎么样,吃完饭了吗?喝没喝药?” “多谢师父关心,吃了也喝了,刚躺下。”程境凌顺势躺到床上,回答道。 李兰香有些不放心地伸手捏住程境凌的手腕,血灵之气在其体内游荡一圈,探清程境凌的身体状况后,才放心下来,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青萝给李兰香搬来张椅子坐到床边,又沏了杯茶后,便懂事地告辞离开了,房间只剩下程境凌师徒二人。 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李兰香看向面色仍有些苍白的程境凌,责怪道:“境凌,你这次也未免太过冲动了!明知道伏击者中可能会有洗髓境武者,自己不过刚二次炼血的修为,就想着去救别人?若是言莫松几人救援的速度再慢一点,姚广寺和王蛇会怎么样不一定,徐光一定会拼着受伤也要先将你给杀掉!” “徐光?”程境凌一愣。 李兰香解释道:“就是这次伏击王蛇等人的那群黑衣人,除了邹思云外的另一名洗髓境武者。” “哦。”程境凌恍然,接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徒儿当也时没想那么多,就是知道蛇哥可能会有危险后,脑袋一热,便骑着夜煞冲过去了,嘿嘿。师父,蛇哥平日里待我不薄,若是明知道他遭遇了危险,却退而不前,徒儿实在心中难安。” 李兰香蹙眉道:“境凌,你的心是好的,但是切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下回遇事要多做考虑,帮别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程境凌却摇了摇头道:“抱歉师父,下回如果再遇到这种事,徒儿恐怕还是会去。现在徒儿心中无比庆幸,不是庆幸自己活下来了,而是庆幸自己去了!如果这次徒儿不去,蛇哥他们几人恐怕就凶多吉少了,那徒儿一辈子都会良心难安!若是可以选择的话,徒儿宁愿问心无愧的死,也不愿背信弃义的活!” 程境凌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但实际情况其实远不如他说的那般决绝。 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如果没有夜煞作为依仗和后手,程境凌是万不敢掺和进来的。如果不是优质发单请来的踏月狮子帮忙代练,面对无法力敌的邹思云,程境凌也早跑了。 包括李兰香几人觉得最惊险的,言莫松等人支援刚到,程境凌便晕过去了。 如果不是看到了支援,程境凌也不会给踏月狮子结单,更不会放松下来。 只能说,一切尽在程境凌的掌控之中,事情的危机程度尚处在程境凌的安全线之内,并没有李兰香她们看到的那么危急。 但凡事论迹不论心,不管程境凌是怎么想的,他确实是做到了救下王蛇几人,解决了最大的危险之一邹思云,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直至昏厥,无论谁都指摘不出他的半句不是。 所以,事后程境凌说得好听点,应该也算不上多虚伪。 听到程境凌倔强的话语,李兰香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悦地道:“徒儿,你要记得,过刚易折!下一次若再如此莽撞,可就未必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哼,若这次因为王蛇的莽撞,导致你出了什么事,我非将王蛇那小子给废了,王龙也拦不住!” 李兰香虽然口中在训斥,但看向程境凌的目光却显然是满意的,对他的态度也更加亲近了不少。 也是,任谁也不想自己的徒弟是个无情无义,见风使舵之人。 养儿为了防老,养徒弟又何尝不是? 没有人会抗拒一个怀有感恩之心、懂得知恩图报的徒弟或朋友。 对此,程境凌虽然面带憨相,但心中却是一清二楚,闻言当下也不再争辩表现,只是顺从地应了声:“是。”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太急于表现自己,没准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李兰香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此事,而是略过这个话题,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据王蛇他们说,昨晚在危急关头,是你忽然爆发,一刀枭首了邹思云的头颅?徒儿,你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不仅王蛇等人也想不通,就连李兰香也很疑惑! 按理说,程境凌忽然爆发,不是用了某种秘法,就是服用了什么禁药。 能让一名炼血境武者,瞬秒掉洗髓境武者的,无论是秘技还是禁药,对身体的负担和危害都不会小。 所以昨晚见到程境凌昏迷过去后,可把王蛇等人吓坏了,生怕他因此断送了自己的武道未来,那众人的罪过可就大了! 可请来大夫诊断医治,却发现程境凌只是消耗过大,身体有些亏空,别的就没了。 再三确定了大夫没有诊断错后,王蛇是又喜又惊,不明白程境凌是怎么做到的,只以为是李镜光或李兰香给他的保命手段。 但李兰香知道啊,这事跟他们兄妹可没有任何关系! 那程境凌又是如何仅凭炼血境修为,能突然爆发,一刀枭首洗髓境头颅的呢? 程境凌心中一动:来了! 书评区开了个角色楼,想要马甲的可以去留下名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武仙转世 第115章 武仙转世? 对视上李兰香质询的目光,程境凌开始表演了起来。 只见他眼中先是闪过了一丝迷茫,接着才犹豫地道:“当时,我们与邹思云交过手后,发现炼血境和洗髓境的差距远比想象中大,即便我跟蛇哥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于是蛇哥就让我走,他想用自己的命来拖住邹思云,给我制造逃跑的机会。但是我不想逃,正准备继续跟蛇哥联手,与邹思云做殊死一搏的时候,心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听到这,李兰香不由得坐正了身体,神情凝重中透着惊疑不定。 程境凌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自顾自地道:“那个声音自称‘不动明王’,说是我的什么守护仙灵?特意来助我破劫渡难的。我问他要怎么帮我,他说让我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他就行了。当时情况紧急,我见蛇哥已经要拼命了,便顾不得考虑那么多,将身体的控制权交了出去。然后,身体便被那‘不动明王’控制着冲出去,挥出了难以想象的一刀,一招便将邹思云的头给砍了下来!杀掉邹思云后,我再在心中呼唤‘不动明王’,就得不到回应了。当我再次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时,体内血气和精力几乎被消耗一空,已经虚弱得站都站不住了…” 这是程境凌在拜师李兰香的那天晚上,便想好的谎话。本来是准备若日后自己请代练被人发现了,就以此说法为遮掩,却没想到这么快便用上了。 虽然谎话是程境凌胡编的,但却不是凭空捏造,而是有依据的。 程境凌从小就很爱看书,经史子集、小说话本,什么书都爱看。在他曾经看到过的一本野记怪闻中,就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 说是很久以前的大梁国,有一个人名叫马奇,从小便父母双亡,是吃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的。长大后,便开始以打猎为生。有一天马奇狩猎归来后,两手空空,但神情却十分兴奋,逢人便说自己乃是转世武仙,声称自己身上有来自虚空的守护仙灵。 一开始,人们都当他是个神神叨叨的疯子,对其避而远之。可马奇却不知从何处学到了功法武技,在无师父传承教导的情况下,自行走上了武道之路,并且武技高深精湛,实力强悍无匹,在大梁国的江湖中闯荡出来了不小的名声。因其自称是武仙转世,江湖中人便尊称其为“奇仙人”。 此事被当时的大梁国主梁威王听说后,梁威王对其十分感兴趣,于是便派人宣马奇入宫觐见,想要看看这位在江湖上已经闯出“奇仙人”名号的转世武仙,到底是在故弄玄虚哗众取宠,还是名副其实真有玄奇。 但王命传到马奇面前时,却被马奇给拒绝了,他说自己为武道仙人转世,身份地位应凌驾于凡俗王权之上,若梁威王想要求见他,需亲自前来,并且要以师礼待之。 梁威王闻言后大怒,立即派出众多武道高手前去缉拿马奇,要治他个大不敬之罪。结果梁威王派出的武道高手却不是马奇的对手,在将这群武道高手砍瓜切菜般的尽数斩杀后,马奇还觉得不解气,甚至打上了大梁国的都城,准备行弑君之举。 待马奇一路打到了皇宫中后,发生了大战,马奇借助仙灵之力,爆发出的巨大仙灵法相,在皇宫外都能看到,引得无数百姓跪拜。当天的战况如何,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流传出来,恐怕只有当时在皇宫中的人才知道了。反正,自那以后,马奇便销声匿迹了,再也没在江湖上出现过。梁威王依旧稳坐朝堂,直至寿终正寝。而马奇从小长大的山村,则是遭到了兵锋血屠,无一活口。 后来,据某个大势力的武道高手闲聊时透露说,有些天赋异禀的人生而有仙灵守护,确实能提前沟通虚空仙灵,借助仙灵之力,马奇并不是个例。这群有守护仙灵伴生的人,就像是生而知之一般,无需师承,便能自行领悟修炼功法和武技,且品阶不低。他们到底是不是武仙转世无从考证,但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导致中途陨落,最后几乎都能修炼到武仙境界! 而马奇就是觉醒了守护仙灵后,被眼界见识所局限,太过自大了,初入武仙境界便自以为天下无敌,竟想以身敌国,挑衅皇族。却未曾想到,即便只是小小的大梁国,也有能与武仙抗衡的底牌,被斩杀在了皇宫中,一代武仙还未彻底成长起来便陨落了,可悲可叹。 这个故事被分类在野史中,在故事的后面,还剖析了梁威王派出的使者与马奇有所冲突,于是便从中作梗,引起了马奇与大梁国的敌对,导致马奇身殒,让大梁国也损失了一位武仙相助。呼吁人们在办大事时,不要忽略小人物在其中的影响力,就像是则用来警醒人的寓言故事。 当初程境凌也是将其当做话本小说来看的,一直到那天李兰香收程境凌为徒时,为他讲述了有关武道仙人和虚空仙灵的事,程境凌才想起了这则故事! 程境凌开始回忆,回忆起了自己从小到大看过的各种书籍,其实很多书上都提到过有关武道仙人和虚空仙灵的事,也有一些关于转世武仙和守护仙灵的细碎传闻,只是程境凌以前只当这些是话本小说,没有在意罢了。 直到知道武道仙人和虚空仙灵是真实存在的后,这一条条琐碎的故事才彻底串联上! 现在看来,这则大梁国的野史,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当晚,由于外面有人监视,无法进入时空缝隙中修炼,程境凌便躺在床上通过回忆自己以前看到过的故事,编出了这么一条谎话,为自己以后可能会暴露代练登录器而做准备,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听完程境凌的话后,李兰香神色变换,喃喃自语道:“转世武仙,守护仙灵…不动明王?” “师父,什么是守护仙灵?不动明王又是谁?是不是我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程境凌装作有些惊恐地道。 李兰香目光复杂地看着程境凌,感叹道:“应当是你在危急关头觉醒了守护仙灵,不必担心,这是好事。徒儿,为师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武道仙人转世,有伴生的守护仙灵。呵呵,一时间,为师甚至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教导你了。” “武道仙人转世?守护仙灵?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听李兰香说是好事,程境凌面色好看了起来,甚至还夹杂上了一丝丝兴奋和期待,演技可以说是颇为不错了。 李兰香解释道:“据说,某些强大的武道仙人通过去晓未来,能够提前知道自己的灾难祸福,于是在自己陨落前,便会提前安排仙灵,前去守护自己的转世身。能拥有守护仙灵的人,前世即便在武道仙人中,也是顶尖的存在,这一世就算没有师承,仅凭守护仙灵的教导,最少都能重返武仙境界!” 李兰香说得跟程境凌了解和猜测的差不多,这让他不禁松了口气,还好牛皮没被戳破。 “但是…”李兰香又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道:“不动明王?这又是哪尊虚空仙灵?” “师父你没听说过吗?可能是一位名不经传的小仙灵!”程境凌猜测道。 李兰香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道:“虚空中仙灵无数,我对于这方面的了解也不太多,也有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等着我会托人替你查查,若是能查出来这不动明王的跟脚,没准就能知道境凌你的前世身份了。” “好,那就拜托师父了!”程境凌表面上满怀期望地道。 在心里则是暗道:查?能查出来就怪了!这不动明王是我在“疯子在佑”世界听到的名号,明王镇邪刀的根源神名,中间差着不知道多少个世界呢!你上哪查去? 接着,程境凌又换上一副疑惑的表情问道:“师父,你说守护仙灵还能教导我功法武技吗?那岂不就应该是有意识,能沟通的吗?但是自从我醒来后,无论怎么呼唤他,都得不到回应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兰香蹙眉沉吟了片刻后,猜测道:“或许,他出手帮助你也是有消耗的,现在是消耗过大,陷入沉睡了。有关守护仙灵的事,为师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别人说过,并不太了解。需要查阅一番资料,再问问你师伯,才能给你答复!” “哦。”程境凌在心中暗笑,表面上则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此时的李兰香已经完全相信他是武仙转世,有仙灵守护的事了。 这样,以后程境凌便可以放心地施展,自己从诸天万界学到的功法了;修行功法和武技的速度过快也有理由解释了;就连遇到事请代练都可以光明正大了! 一举多得! 李兰香还待继续跟程境凌说些什么,便听见外面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王公子,您来了!”先是青萝的问候声响起。 接着便是王蛇焦急地询问声:“青萝,你家老爷呢?醒了吗?伤势怎么样?” 青萝的声音:“老爷醒来一段时间了,刚喝完药,正跟李缉捕在屋里聊天呢。” 房间内,李兰香看向程境凌吩咐道:“别人要是问,就说是你师伯给你的‘六虚丹’,先不要说有关守护仙灵的事。为师和你师伯的仇人不少,若是让他们知道你武道仙人转世的身份,恐怕会想尽办法对你不利!最近城中不太平,为师也无法一直守在你身旁,要小心为上,你跟…” “咚咚咚!” 李兰香还未说完,敲门声便响了起来,王蛇站在门外问道:“境凌,你醒了吗?李缉捕,我能进去吗?” 虽然李兰香的话还没说完,但程境凌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对她使了个明白的眼神。 李兰香这才将脸上浮现的笑意敛去,沉声道:“进来!” 吱呀—— 房门被推开,脸色苍白中透着疲惫的王蛇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恭敬地对李兰香行了一礼,唤了声“见过李缉捕”,然后便立即快步走到程境凌旁边,关心地问道:“境凌,你怎么样了?可好受一点?” 程境凌伸手握了握拳头,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无力,拳头都握不紧。不过吃了饭喝了药之后,感觉比刚起来时好多了!” “那便好!没事就好!”王蛇松了口气,有些后怕的道:“境凌,你若出了什么事,我这心里,一辈子都会过意不去!” 李兰香道:“心里过意不去?若是境凌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废了你!你哥来了都不好使!” 听到李兰香的喝骂,王蛇也不生气,只是摇头苦笑道:“若境凌真出事了,李缉捕你就算杀了我又有什么用?我倒是宁可出事的是自己,也不想牵连境凌…” “呵,不想牵连境凌?这是第几次了?王蛇!本官告诉你,你这个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毛病再不改,早晚有一天还会害人害己!这次是有境凌,若是没有他呢?你现在估计正躺在不知道哪口棺材里呢!”李兰香继续骂道。 王蛇羞愧地低下头,拱手认错道:“李缉捕教训的是,王蛇知错了!” 见王蛇被李兰香这么骂,程境凌在一旁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出声为他说好话道:“师父,你也别生气了,发生这种事,蛇哥肯定也是不想的。昨晚蛇哥还想用命阻拦邹思云,为我创造逃跑的机会呢!蛇哥你也不用过意不去,我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缉武卫大门口的石屏上写着呢,‘入此门来,生死莫怨’。大家在卫里面都是提着脑袋干活,我受点伤遇到点危险怎么了?这不是正常的嘛!” “正常?正常个屁!”李兰香仍然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白了眼王蛇,呵斥道:“来,你来跟境凌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蛇看向程境凌,苦笑着解释道:“境凌,你就不用替我说话了,不怪李缉捕生气,这次的事真是怨我!若不是我自大轻敌、一意孤行,便不会让自己陷入到那般危险的境地,不仅害死了小博和小东,还将你也卷了进来…” 感谢书友的两张月票,两个520打赏,四张推荐票。感谢tnt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迷雾 第116章 迷雾 通过王蛇的讲述,程境凌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其实早在北戎军驻地时,王蛇便已经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因为石磊被定罪后的反应太不正常了,只有恐惧和被施刑后的痛苦,完全没有意外和慌乱。 从北戎军去靠山城的一路上,没人回避徐泰小队是去捉拿他血亲的,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一点也没有正常人犯罪后牵连到自己亲人的那种懊恼和悔恨,就像完全是在他预料之中一般。 所以王蛇便借着去吃饭的时间,派聂事远守在城门口,看到了离城的徐泰小队空着囚车回去,并没有抓到石磊的亲人。 于是,王蛇就地用靠山城缉武卫所的刑房,再次提审了石磊,经过一番酷刑后,终于撬开了石磊的嘴。 据石磊交代,他其实早就已经被走私势力所收买,每天为走私势力提供大队的巡值路线。那天之所以阻拦谢宝军几人去抓野鸠子,是因为谢宝军几人去的方向,正是走私势力与蛮族交接粮食的位置。他悄悄跟了上去,见谢宝军几人发现了走私势力与蛮族的交易后要逃跑,才出声道破了几人的位置。 在谢宝军几人被杀后的第一时间,走私势力便告诉了石磊该如何应付审问质询,如果万一被人查出真相,又该怎么说。 在北戎军中,还有不少与石磊一样,被走私势力收买的兵卒甚至军官,在暗中给予方便。 本来,此案已经被遮掩过去,缉武卫这头再派人记录一番,走个过场也就罢了。却因为程境凌的原因,王蛇接下了这个案子。又因为程境凌的面子,北戎军方给予了王蛇不少便利,竟然被他将真相挖了出来! 石磊只能承认是自己害了谢宝军几人,但关于走私势力的事,却一句都不敢多说。因为他知道,自己一人将事担下来也就罢了,他的亲人还能活。就算是为了给别的投靠者看,走私势力也会想办法将他的亲人给保下来!可若是他敢胡乱攀咬,他家里人死得绝对会很惨! 却没想到王蛇如此敏锐,仅凭借他的反应,便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又通过观察徐泰有没有抓住他的家人,猜测到了北戎军中还有他的同伙。所以没有急着回拒马城,在靠山城缉武卫所便连夜急审他。 不得不说,缉武卫的刑讯是有一套的,即便是顾及着家里亲人的安危,石磊仍是没有撑太久,忍不住将事情全部吐露了出来。 王蛇道:“我猜到了走私势力肯定会在我们回拒马城的路上埋伏,因为只要我们跟王磊都死掉,再割舍掉一些暴露出来的人,线索就都断了。所以我特别带上了姚缉事几人,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保证安全,甚至还能引蛇出洞。却没想到,走私势力的实力远比我想象中要强大,竟然派出了两名洗髓境武者和八名炼血境武者…” 后面的事就不用再多说了。 听完王蛇的讲述后,程境凌一时不禁语塞,都不知道该说他点啥好了。 胆子就这么大?还是太目中无人了?明知道路上有埋伏,还要带人趟过去,以自身为饵引蛇出洞? 沉默半晌,程境凌还是理解不了王蛇的做法,于是便疑惑地问道:“既然已经猜到了路上有埋伏,蛇哥你怎么不去北戎军求援,或派人先回拒马城搬救兵?就算叫上在靠山城的言缉事他们也行啊…” 王蛇摇了摇头,解释道:“北戎军必定还有走私势力的卧底,我若是折身返回去求援,就会惊动他们。而走私者很有可能就是拒马城的某个势力,我若派人回拒马城搬救兵,也大概率会被他们察觉,打草惊蛇。至于跟言缉事他们求援…” 说到最后,王蛇止住了声音,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还是旁边的李兰香冷笑一声,没好气地道:“看不起后四银字队的人,不愿意求他们帮助是?呵呵,最后还不是要靠人家救援?这回要不是言缉事他们赶去的快,你们一个个的现在已经躺得整整齐齐,准备入土了!” “李缉捕教训的是!等着明后天言缉事他们回来后,我一定挨个上门致谢!”王蛇羞愧地低下了头道。 昨晚,言莫松众人将程境凌和王蛇他们送回来后,便又连夜赶回靠山城了。 后四银字队的人还在靠山城周边收粮未归,需要他们前去主持大局。 这一次,真的只能说王蛇的运气好,命够大,才活了下来,其中有不少的巧合和意外因素,少了一样都必死无疑! 首先,如果不是担心程境凌,李镜光根本不会派传令兵深夜入城,传递可能会有伏击的消息。 其次,如果不是王蛇在靠山城缉武卫所审问石磊时,多浪费了一点时间,出城较晚,遇到伏击的时间也比较短,恐怕他们也等不到程境凌的救援。 最后,如果不是程境凌有底牌,请来踏月狮子附身代练,一刀斩了邹思云,几人谁都活不下来! 每一条原因都跟程境凌有关系,说到底还是程境凌救了王蛇。 所以王蛇十分感激程境凌,真挚地道:“境凌,以后咱们俩就是过命的兄弟!来之前,我兄长还准备了些礼物和金票,让我给你带过来,不过被我给严词拒绝了!咱们俩兄弟之间,提那些庸俗之物就见外了。再说,你救了我一命,又岂是区区财物能衡量的?你的情谊,蛇哥都记心里了,以后必有回报!” 程境凌:“……” 朦胧间,程境凌似乎看到一大票代币飞走了。 “呵呵,”程境凌硬挤出一丝笑容,“衷心”地称赞道:“蛇哥你说得对啊…” 越想越心痛,程境凌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多说,便调转话题,扭头看向李兰香问道:“师父,昨晚伏击蛇哥他们的黑衣人,到底是哪个势力的,都查清了吗?还有,潜藏在北戎军的走私势力卧底,都揪出来了吗?” 闻言,李兰香蹙眉摇头道:“昨晚黑衣人领头的叫徐光和邹思云,邹思云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是附近江湖势力铁手帮的人,邹思云和他四名弟子,就是铁手帮的上层,昨晚已经都被你给杀了,现在剩下的只是些小杂鱼。这些年跟铁手帮关系密切的势力,咱们卫里正在查,但还没有什么结果。 至于徐光,则是一个独行客,前几年在江湖上闯荡,近两年已经销声匿迹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窜到咱们拒马城附近的。他的行踪轨迹,到底是在为哪个势力效命,为师也已经安排人手在清查了。但说实话,希望不大,他们既然敢出面,便说明已经扫清了手尾,不怕被查。 至于北戎军那头,早上你师伯也传来了消息,说北戎军中揪出了不少走私势力的卧底…或者也算不上卧底,只是收受了走私势力贿赂,为他们办事的人。都是些小喽啰,什么都不知道。大鱼们在昨天你们从北戎军出来时,便一个个地找借口离开,逃进了蛮族地界。 他们也知道,带走石磊家人,又伏击缉武卫后,必然会被人猜出来在北戎军中有卧底传递消息,所以直接选择壁虎断尾了。现在,你师伯正在向蛮族方面施压,要求他们交出逃进蛮族地界的罪官,并且对粮食走私一时给予交代,蛮族那边暂时还没回应。” 程境凌点了点头,接着想起了自己出靠山城时遇到的事,赶紧对两人道:“对了,师父,蛇哥,我昨晚要出靠山城时,守城的官兵说他们队正昨晚刚刚交代过他们,晚上不见出城手谕,禁止随意打开城门,我是硬闯出来的。!” “靠山城城卫军?如果靠山城的城卫军都有问题,那估计咱们拒马城的城卫军也好不了多少。”王蛇紧紧皱起了眉头,呢喃道:“北戎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军规森严,他们能买通一些兵卒和底层军官,甚至是安插进去人。可有李大将军镇守,北戎军的上层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染指的。但城卫军就不一样了,城卫军的升迁考核机制与边军不同,而且上下级联系也远不如边军紧密,若城卫军中高层有他们的人,那他们的势力就太强大了…” 能让堂堂玉衣缉查的弟弟王蛇说出这种话,可见走私势力的恐怖。 程境凌安慰道:“蛇哥,先别想那么多,靠山城城卫军到底有没有问题,现在还只是咱们的猜测和怀疑。说不定,昨晚拦我的那几个兵卒,就是酒喝多了,见我不是本地人,想要敲我一笔呢?事情还没坏到那个地步!” “希望如此。”王蛇叹了口气道。 李兰香对此也是持乐观意见,分析道:“阻拦境凌出城的那几个兵卒,大概率还是没有问题的。若他们真是走私势力安插进去的人,完全没有必要做出阻拦的举动,不仅拦不住,反而还会暴露自己,得不偿失。” “也是!”程境凌点了点头,觉得师父说得有道理,应该就是他自己倒霉,遇到了胆大包天的守城卒。 “但我下午还是会派人去靠山城的城卫军调查一下,以防万一。”李兰香又接了一句道。 接下来,三人又聊了些有关案情的事,王蛇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程境凌道:“对了,境凌,今早我调查刘家,发现刘家的大小姐刘小雯订婚了,跟城西赵家的四公子赵光明,这事你知道吗?” 程境凌闻言一愣,想起了自己最后一次回到刘家的住处时,遇上了堵门的刘威,刘威也曾经对他说过这件事。但他没有当真,只以为是私奴间的流言。 毕竟刘小雯是刘家大小姐,家主刘震元的独女,怎么可能嫁到赵家,还不是赵家的嫡子,而只是一个四子? 但刘威可能会空口白牙的胡编乱造,王蛇却不会。 现在既然王蛇也已经这么说了,就说明这件事是真的! 程境凌呆愣了片刻后,才点头回答道:“之前听说过,还以为是谣言。为什么?刘震元怎么会将自己的独女,嫁给赵家的四子?” “刘震元对外说是两人情投意合,并且赵家答应以后刘小雯生下的第一个儿子可以跟刘家姓,继承刘家的家业,所以刘震元便答应了下来。”王蛇耸耸肩道。 程境凌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怒骂道:“他放屁!” “确实是在放屁,”王蛇呵呵一笑,“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我们现在还没摸清,正在调查。” “等着过两天恢复了,我去刘家见小雯姐一面,当面问问她!以前从未听她说过认识什么赵家四公子,这才几天啊,就算真是两情相悦,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快!”程境凌斩钉截铁地道。 虽然程境凌对于刘小雯只是朋友之间的友情,并没有爱慕,但刘小雯也绝对算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了。 他清楚刘小雯喜欢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刘小雯对于爱情抱有怎样的向往和期待,绝对不允许刘小雯被逼迫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这一段时间,因为不想面对刘家,程境凌一直在逃避着,现在也该去见刘小雯一面了。 说完,程境凌又想到刚刚王蛇的话,反应过来,疑惑地道:“蛇哥你怎么去调查刘家了?你之前不是说,是走私势力在陷害刘家吗?又有线索指向刘家了?” “有啊,每一条线索都是指向刘家的。徐光一口咬定他就是刘家派来的,也确实查出来了这些年他与刘家交往甚密。包括铁手帮,与刘家的关系也不错。在拒马城中,发生了粮草走私,本来就是刘家的嫌疑最大,这点咱们之前就讨论过…条条证据都指向刘家,又偏偏条条证据又都能让人看出来不是证据,啧啧,如此明显的栽赃陷害…反倒让刘家多了几分嫌疑。”王蛇摇头笑道。 李兰香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说不定走私势力就是摸清了你的性格,想这样迷惑你,让你将注意力放在刘家身上呢。” 王蛇点头道:“李缉捕你说的,我也想到了,也确实有这种可能。所以我才暂时没有动刘家,只是在暗中调查。在这样的关头,偏偏刘家千金又订了一场古怪的婚…直觉告诉我,其中肯定有猫腻!” 这回,李兰香没有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看来她虽然刚才没少批评责骂王蛇,但对于王蛇的能力还是持有信任态度的。 昨天发布了个角色楼,想要马甲的可以去里面留言。不过我看有的兄弟发出来的东西显示的是已删除,不知道是自己删的还是平台删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搭配武技 第117章 搭配武技 李兰香看向程境凌,语气平静地嘱咐道:“徒儿,你与刘家的恩怨为师也有所了解。若你心中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不必顾及旁人的看法,委屈自己。记住,凡事有师父和师伯为你兜底,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就好!” “是!徒儿多谢师父!”程境凌应声道。 说到底,刘家不过是拒马城中的一个普通行商家族罢了,在寻常老百姓眼里是个树大根深的势力,但在李兰香和王蛇这等人眼中,就不过是个覆手可灭的蝼蚁罢了。 在北戎军调查时,听王蛇对程境凌说过的话就知道了:无论走私势力到底是不是刘家,他都可以将刘家全族先都下入大牢,由程境凌随意处置! 当然,也正是因为觉得走私势力不过是刘家或与其差不多的小势力,没有放在心上,才会让王蛇放松了警惕,差点被伏击者在半路截杀掉! 现在王蛇回到拒马城,又按兵不动,开始调查。也正是因为觉得,即便走私者是刘家,刘家也只是台面上的傀儡罢了,背后肯定还有别的势力在掌控,想要将其全部连根拔起! 但李兰香却不管那么多。 在玉兰州,在北境,没有人或势力比李家更大更强了。无论走私粮食的势力是谁,必定都不如李家,不然也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地走私,弄出那么多弯弯绕绕来迷惑人的视线了,说到底还不是怕被李镜光查到身份? 所以,在她眼里,刘家远不及程境凌的开心重要。 只要程境凌同意,今晚将刘家上下全部下入大狱她也没意见! 对此,一旁的王蛇只能摇头苦笑,却没有资格参言。 咚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青萝有些无奈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老爷,院子里的这匹黑马该安置在哪里?奴婢将茅房旁边的角落打扫出来了,但是它好像不喜欢那个位置,怎么都不愿意去,奴婢也拉不动它。” 夜煞? 程境凌看向李兰香,李兰香冲他点了点头道:“为师刚才来时,将夜煞也给你牵来了,忘了你这地方小,容不下夜煞。要不先寄养在为师那,等你搬去南五街的宅子去时,为师再将夜煞给你牵过去。” 看来李兰香和李镜光兄妹俩人之间已经是沟通过了,李兰香知道了李镜光送了程境凌一座宅子。 此时,院中的夜煞也打起了响鼻,不满之意的情绪隔着屋子众人都能听出来。 夜煞也算“娇生惯养”,从小就在大马场由专人精心饲养,偶尔出门也都是住在宽敞的马厮里,什么时候待过这么憋屈的角落,还是茅厕旁边? 程境凌想了想道:“不麻烦师父了,蛇哥,你帮我将院子的练武场收拾出来,让夜煞先在练武场里委屈几天。等过一阵我身体恢复一些,就带夜煞搬到师伯赠予的宅子里去。” “好!” 王蛇答应了一声后,便出去帮忙收拾演武场了。演武场上有不少用于锻炼的器械和兵器架,分量不轻,仅凭青萝肯定是收拾不了的。 待房间又剩下师徒两人后,李兰香拍了拍桌上的木盒,压低声音对程境凌问道:“徒儿,我看你师伯赠予你的药材,都没了,是你已经吸收掉了吗?” “是,师父,徒儿昨晚回到靠山城后,在客栈就已经将药材尽数吸收了,借此突破的二次炼血。”程境凌坦然回答道。 早在知道李兰香将夜煞和木盒带走后,程境凌便料到了有此一问,所以回答得不慌不忙,没有丝毫犹豫。 李兰香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赞赏地笑道:“不错!有进步就好!为师又给你带来了点药材,你也尽数吸收掉。你身体的亏空和虚弱,可以靠吸收药材加速恢复?” 这回程境凌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徒儿也没试过,但感觉应该是可以。” 李兰香点了点头,交代道:“就算恢复了,也要在家多‘休养’几天,以免引起别人的猜疑。” “是,徒儿明白!”程境凌答应道。 这时王蛇将练武场收拾完回来了,李兰香见状,便起身道:“那徒儿你好好养伤,等着过两日你伤势恢复得差不多,可以自由活动了,咱们再商议举办拜师宴的事宜。王缉差,咱们先走,别打扰境凌休息了。” 王蛇刚进屋准备坐下来喝口水,听见李兰香的话愣了愣,最后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与程境凌告别一声,便跟着离开了。 待屋内只剩自己了以后,程境凌松了口气,再也忍受不了这副虚弱的身体了,直接打开时空缝隙。 时空缝隙中,源源不断的天地能量疯狂涌进程境凌的体内,程境凌感觉自己的无力感和空虚感在迅速消退,精力恢复,血气也在逐渐变得充盈起来,不一会身体状态便恢复到了巅峰! 接着,一招一式地打起炼体拳法,感受着自己的血气逐渐增加凝实,修为不断提高,程境凌开始思考起自己的短板来。 在昨天在与邹思云战斗时,程境凌发现自己的攻击手段足够,但是身法不行,而且没有什么防御性的武技! 正好现在自己会的武技,除了百兽真经中的兽神变以外,已经全部都修炼至圆满了,正好可以购买两门身法类、防御类的武技来修炼,增加对敌手段! 看了眼自己的代币余额,昨晚兑换完豹筋虎骨熊胎丸后,只剩下99代币,请踏月狮子代练用了80代币,刚刚开时空缝隙又用了2代币,现在只剩下17代币。 诸天万界的功法价格很便宜,黄级功法最不值钱,白送都没人要,一些特殊类型的黄级功法也就值个1、2代币;玄级功法的价格在10-20代币之间;地级功法的价格在100-200代币之间;天级功法的价格在1000-2000代币之间。 即便是最贵的天级功法,也只要2000代币! 虽然对于现在的程境凌来说还是遥不可及的数字,但对比各个世界内的功法武技珍贵程度,则已经算是白菜价了! 要知道,天级功法放在任何一个世界,暴露出去都是能够引起腥风血雨的存在! 如果不是实力还太弱小,现在随便拿出高阶功法无法解释来源,犹如小儿持金过闹市,程境凌甚至都想以倒卖修炼功法为生! 直接修炼天级功法肯定是最好的,但现在程境凌即便倾家荡产,左拼右凑,恐怕也只能学习一本比较普通的天级下品功法。 并且没有一定的武学底蕴和基础,贸然学习天级功法还很有可能学不会,需要请“私教”代练。 而私教代练的价格比功法的价格还要贵,付出的成本就太高了! 所以,程境凌觉得现在比较适合他自己的,还是地级功法! 他准备先学习门地级的身法武技和防御武技,待学有所成后,再将自己的攻伐武技也换成地级!由地级武技打下牢固的基础后,修为也高了,实力也强了,代币也足够了,就可以继续再慢慢将全部功法武技转修成天级了! 计划完美! 不过,程境凌现在的17代币余额,只够购买一本普通的玄级武技。 想要学两门地级上品武技,需要400的代币。 他还需要先将李镜光给予他的金票全购买白芨,再将白芨全购买代币后,才能有代币学习武技……不对,刚刚李兰香说了,她又带来了一些药材! 想到这,程境凌从时空缝隙中出来后,便赶紧下床来到的桌边,打开了木盒,只见在木盒的上层又整齐摆放了一排玉盒,木盒下层则是金票和地契。 先将金票地契拿出来收好,程境凌才打开代币兑换中心后,又挨个打开了玉盒。 翅铜花:药材,七叶,品相极佳。收价:37代币。 百叶玟萱:药材,一株,品相完好。收价:60代币。 紫玉铃:药材,一株,品相完好。收价:29代币。 血蔓藤:药材,长三十四厘米,品相极佳。收价:45代币。 山阴子:药材,重五两二钱,品相完好。收价:50代币。 …… 同样是十份药材,但李兰香出手显然不如李镜光阔绰,药材价值比之前差了不少,最便宜的紫玉铃才值29代币,最贵的百叶玟萱也只值60代币,总共价值463代币。 再加上玉盒每个也值20代币,就是483代币,远不如李镜光赠予的药材兑换了将近八百代币。 但程境凌也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自己的两门地级上品功法有着落了! 程境凌干脆利索地将其全部出售给代币兑换中心后,代币余额刚好变成了500。 接着,程境凌立刻打开发单界面,发布了两条代练单。 …… ,武道侧,求购一本地级上品的身法类武技,要求是正统武道类功法,无弊端,无特殊修炼要求。有意者请先留言武学简介,与发单者沟通后,待双方确认,再进行接单,切勿直接接单!如果接单者武技不符合发单者要求,撤单需要赔付10质量保证金!请先留言沟通,不要耽误彼此时间,谢谢!(代练费用:200;安全保证金:100;质量保证金:100。) 发单者:好人小程 发单者简况:…… 代练要求:…… 代练守则条例:…… …… ,武道侧,求购一本地级上品的防御类武技,要求是正统武道类功法,无弊端,无特殊修炼要求。有意者请先留言武学简介……不要耽误彼此时间,谢谢!(代练费用:200;安全保证金:100;质量保证金:100。) 发单者:好人小程 发单者简况:…… 代练要求:…… 代练守则条例:…… …… 程境凌刚将订单发出去没一会,【意向接单者留言】中便多出了数十条信息,全都是诸天万界发来的武学简介。 其中有几门武技已经让程境凌颇为心动了,但他并没有着急做出选择,而是准备再看一看。 这就是代练登录器的好处,有诸天万界各式各样的功法武技供你选择,完全可以找一本完全适合自己的。不必将就着在矮子里面拔高个,选一个差不多的。 比如在求购身法类武技的留言区中,就有一本名为《浮光掠影》的身法,施展出来后辗转腾挪的速度极快,十分适合小范围内的快速移动,修炼至高深层次后,移动间甚至能带出重重幻影,可以迷惑敌人的视线,让敌人根本找不出哪个是你的真身。 但这本《浮光掠影》的缺点就是,不能使用重武器,比如锤、斧、锏,使用长武器的效果也不好,比如枪、棍、戟,最好是使用轻兵器,比如刀、剑、匕、勾。 还有在武技的搭配上,配合猛打猛冲类型的攻伐武技很容易彼此冲突,必须要配合阴狠诡谲或飘逸潇洒类型的攻伐武技,才能发挥出最好的身法效果。 程境凌现在使用的《明王镇邪刀》和《解熊刀》都比较契合这门《浮光掠影》,但程境凌斟酌一番后,还是将他摒弃在了选择之外。 如果他现在没什么其它选择,那么《浮光掠影》也是本不错的武技,毕竟地级上品的品质摆在那里呢,肯定差不了,他会毫不犹豫地修炼。 但关键程境凌现在的选择很多,上百种武技任他挑选呢!他完全没必要选择一门限制这么多的身法,早早就确定了自己的武技风格! 其实学习武技就像穿衣服,是需要互相搭配,统一风格的。 就好比一个人43码的脚套了个36码的鞋、下身穿了个裙子、上身却套个皮甲、结果头上还戴着顶铁盔,这样的打扮岂不是不伦不类? 只有实在没有选择,又不得不穿衣服蔽体的人,才会这么搭配。 但凡是有选择,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穿。 底层武者就像是在垃圾堆里面捡衣服,能不能捡到都不一定,有一件穿就不错了,更别说挑尺码和样式了。所以根本谈不上“穿衣风格”,只能保证不裸奔。 武道势力的武者就像是在“小店”选衣服,有一定的选择空间,但衣服很少,只能在有限的选择中,挑出差不多适合自己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小店”里的衣服风格都差不多,不会出现下身裙子上身铠甲的尴尬情况。 而诸天代练则是在大商场里挑衣服,不仅款式多,而且有很多“商铺”,可以随意挑选。去第一家买“上衣”,去第一百家买“鞋子”,搭配出一套最适合自己风格的“服装”! 感谢狗富贵丶不像汪的月票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金刚不坏神功 第118章 金刚不坏神功 忽然,代练登录器的右下角响起了提示,是代友圈有代友发来了消息。 程境凌点进去查看,原来是叨哥。 温柔叨叨:卧槽?一下子求购两本地级上品武技,身法类和防御类各一本?发了啊!小程! 好人小程:叨哥,上次不是跟你说过,我拜了个师父吗?我那师父以为我是什么噬灵体,能够直接吞噬药材快速提升修为,便给了我不少珍贵药材。我直接全卖给代币兑换中心了,换的代币!(挠头笑表情) 温柔叨叨:好家伙!我早就感觉到你小子会发达,却没想到你发达得这么快!苟富贵,勿相忘啊! 好人小程:叨哥你可快别调侃我了,上一次我让你帮我看《弥勒未来经》的时候,七阶武者在你身边随便请教,十阶武者都能联系到,叨哥你在你们世界的身份也不一般?我这才算什么! 温柔叨叨:唉…我所处的宗门叫御兽宗,是我们世界最顶尖的势力之一了,身边高手确实不少。但是我分到的资源也只够自己使用的,根本没有什么剩余能兑换代币的东西了。不然,我也不至于天天泡在代练登录器上,苦哈哈地拼命给人代练了。 好人小程:啊,这样啊…那等一会我收到武学后,给叨哥你也分享一份? 程境凌还记得上次,叨哥获得百兽真经后分享给他的事呢,现在有机会了,便想着报答一番。 从代练登录器上学到的功法武学,是可以转手再售卖的,基本没有什么成本,不然功法武学在诸天万界中也不会卖得那么便宜。 温柔叨叨:分享武学就不用了,我不怎么缺功法武技,你分享给我了,我也没什么时间钻研修炼。等着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代练的,能用得上你叨哥,就多给我来两个指定单,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好人小程:哈哈哈,好!没问题!若是有需要,我肯定第一个想着你,叨哥! 两人又随意闲扯了几句,便终止了聊天。 此时,两条代练单的留言板上已经各自有了上百条留言。 程境凌依次扫过留言中的一条条武技简介,仔细斟酌对比后,挑选出了两门让他最为满意的武技。 身法类武技:《浮游御虚功》。 防御类武技:《金刚不坏神功》。 《浮游御虚功》既是身法又是轻功,可追可逃,可战可避,十分全面,基本上没有短板。 但是懂的都懂,往往全面也就意味着平庸,没有短板也就代表着没有优点! 没错,《浮游御虚功》虽然兼顾了身法和轻功两个方向,却无论放在身法里还是放在轻功里,都算不上优秀——但也仅仅是对比同级别的武学! 《浮游御虚功》毕竟是地级上品的武学,身法就算不如其它地级上品的身法类武学灵活多变,但跟地级中品的身法类武学相比也是顶尖的了。轻功就算不如其它地级上品的轻功类武学迅疾飘逸,但在地级中品的轻功类武学里也是一等一的了。 那可能就会有人问了,为什么不咬牙多花200代币,将地级上品的身法类武学和轻功类武学各买一门呢?选择这门只能算两门地级中品武技的《浮游御虚功》,难道只是为了节省一点代币吗? 不! 之所以选择《浮游御虚功》,是因为他的武学特质:可以飞! 在诸天万界中,大部分的修炼体系,中三阶基本就可以飞了。 一些类似魔法侧的修炼体系,下三阶就能凭借道具飞起来。 最离谱的还是科技侧修炼体系,连普通人都能飞! 而偏偏武道侧修炼者最为艰苦,需要上三阶——而且还是第九阶,才能凭借肉体御空飞行,横渡虚空。 《浮游御虚功》却能让武者提前飞行,可以说是战略级别的武技了!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修为的武者只要修炼了《浮游御虚功》都能立刻飞起来。 在武者下三阶时,《浮游御虚功》也只能让人跳得更高更远,层次提高后能二段跳乃至三段跳罢了。 只有达到中三阶,才能依托大量消耗体内的血罡,提高滞空性,再借助不断的踏虚跳,减缓下落速度,达到“伪飞行”的效果。 但即便只是“伪飞行”,而且对体内血罡消耗极快,这门《浮游御虚功》也是身法轻功类武技中的精品了! 特别对于程境凌来说,他的世界乃是纯武道侧世界,正常武者要九阶才能飞行,他能提前飞,保命能力岂不是大幅的提升? 所以程境凌毫不犹豫地,便从一百多门身法类武技中,选择了这门《浮游御虚功》! 至于防御类武技《金刚不坏神功》,程境凌则是看中了他的成长性和强大的防御力! 先说防御力,《金刚不坏神功》没有其他防御类武学那些花里胡哨的特质,就一个特点:硬!能抗! 修炼至圆满后,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火烧不烬! 再说成长性,则是指《金刚不坏神功》的后续进阶功法。 《金刚不坏神功》乃是有一整套进阶体系的防御类功法:黄级上品的《铁布衫》;玄级上品的《金钟罩》;地级上品的《金刚不坏神功》;天级上品的《无漏佛体》。 它的成长性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优点在于它成体系,程境凌若是把《金刚不坏神功》修炼至圆满了,待他转修《无漏佛体》时,也将事半功倍,远比直接修炼天级上品功法要简单得多得多得多! 缺点也在于他成体系,想修炼《金刚不坏神功》,就要先把《金钟罩》修炼圆满了。而想修炼《金钟罩》,又需要先把《铁布衫》修炼至圆满了。 一环套一环,不可以跳过,否则轻者元气大伤,重者走火入魔! 好在售卖《金刚不坏神功》的人向程境凌承诺了,购买《金刚不坏神功》,赠送《铁布衫》和《金钟罩》,不用再另花钱! 而且待程境凌想要购买《无漏佛体》的时候,可以抵去购买《金刚不坏神功》的200代币,只收他1800代币! 这么一算,岂不是相当于分期购买了一本天级上品武学? 程境凌直接激情下单! 依次让两名卖家代练登陆,传授给自己功法,并确认无误后,程境凌才结算了订单。 刚刚丰厚起来的代币余额又迅速干瘪,变成了100代币。 左右这几天也不适合出门,要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在家“养伤”,程境凌便准备借此机会好好修炼这两门武学。 直接进入时空缝隙,程境凌开始了刻苦的修炼! 不得不说,地级武学的修炼困难程度远超玄级,一次时空缝隙,《浮游御虚功》竟然连入门的意思都没有! 倒是《铁布衫》已经轻松入门,甚至已经快要修炼到精通了! 修炼防御类武技对于身体的消耗极大,稍有不慎便可能由于供给不足,造成亏空,给身体留下隐疾暗伤。 所以一般修炼防御类武技的武者,都是小心翼翼的,修炼速度极为缓慢!有条件的,甚至身边会配备医师,定期检测身体情况,就怕一不注意再练出什么问题来。 但在时空缝隙中则不同,充盈的天地能量会时时刻刻补充进体内,消耗多少就补充多少,根本不必担心身体会亏空,更不用害怕留下什么隐疾暗伤,简直就是修炼防御类武技的福地! 而防御类武技的修炼方式本来就比较简单粗暴,所以程境凌惊奇地发现,在时空缝隙中修炼防御类武技,竟然反而比修炼其它功法武技要快上不少! 完全违反了普通武者修炼武技的常理! 一连进入三次时空缝隙,《铁布衫》已经修炼到小成了,《浮游御虚功》才堪堪入门! 稍显笨拙地施展出《浮游御虚功》,程境凌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轻便了一点,也更加灵活了,就像是生锈的器械上了点油。 原来轻轻向前一跃两三丈的距离,现在直接变成了三四丈。辗转腾挪间的停顿变小了,对于身体的掌控力也提升了不少,从侧面也算是提升了他攻伐类武技的施展速度和精准度。 该说不愧是地级上品武技吗?仅仅才刚入门对实力的提升就这么大! 终于将《浮游御虚功》入门后,程境凌也绷不住疲惫的精神了,直接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下午,院门被敲响才将程境凌吵醒。 咚咚咚—— 程境凌慢慢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听见了外面的开门声,接着便是古今来苍老的声音响起:“丫头,境凌呢?” “是祖老爷您来了?奴婢见过祖老爷!快请进!”青萝恭敬地道:“老爷他早上刚醒,正在主卧休息呢!” 脚步声响起又顿住,只听古今来惊叹地道:“好马!好马啊!看这毛色和神骏,这难道就是西方神圣联盟国有名的玉夜踏浪骐?” 青萝回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听说是昨天老爷从靠山城骑回来的,午间王公子来时,听着是唤他夜煞。” 听青萝提起自己的名字,夜煞“希律律”打了个响鼻。 “夜煞?好马,好马,老头子我这一辈子,还是头回见到此等宝马!既然是境凌从靠山城骑回来的,那应当就是李大将军赐给他的了。在咱们玉兰州,能有此等手笔的,也只有李大将军和李缉捕了…” 古今来又欣赏了一番夜煞,接着才继续走向程境凌的房间。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门外古今来呼唤道:“境凌?” “爷爷,你来了!进来!”刚刚醒过来的程境凌声音还有点沙哑,脸色看起来也没什么精气神,正好省得他装受伤了。 古今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程境凌正做出一副挣扎着想要起来,但又浑身没有力气,虚弱得连床都起不来的姿态。 古今来连忙上前按下程境凌,责怪道:“受伤了就老实躺下,起来做什么?跟爷爷你还客气?” 程境凌扯动嘴角露出无力的苦笑:“本来中午刚醒来时还能下地吃饭的,吃过饭喝完药,感觉好了不少。不知怎么刚刚睡了一觉,又虚得不行了。” “你这是药效起作用了,好好养着就行了,这种事又急不来!”古今来摇了摇头,叹息道:“你的事爷爷刚听说,这不在前线任职就不行,消息总比人慢一拍,自己孙子受伤了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唉!” 程境凌不在意地道:“又不是什么大伤,身体有点亏空罢了,哪还用爷爷你来跑一趟看我?没事的,爷爷,不用替我担心。” 古今来不满地道:“前因后果我都了解过了,又是王蛇那小子!还记得你来武试,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说的话吗?小泥鳅那个人就是这样,因为狂妄自大、贪功冒进吃了不知多少次亏了,就是不长记性!这次差点连你也害了!若你出了点什么事,我绝饶不了他!” “师父已经从昨天骂到现在了,中午时还将蛇哥好一顿训斥,爷爷你就别再说他了。”程境凌无奈笑道。 “不说他?也就是没逮住他,不然我骂死他!”古今来依旧是语气愤愤地道:“还有截杀你们的徐光和邹思云,你爷爷我前几年当银衣缉事时,他们碰见我都得绕着走,老子让他们俩一起上,再让他们一只手,他们都走不出十招!哼!竟然敢截杀我古今来的孙子?……还有你,你这次也太冒进了,自己刚修炼才多久?还想救援别人!这次多亏了李大将军给你的六虚丹啊,不然你们焉有活命的机会?唉!年轻人啊…” 古今来骂完王蛇又骂徐光和邹思云,接着便开始训斥教育程境凌,程境凌只能含笑听着,顺着他的话说。 虽然老头子唠唠叨叨的有点麻烦,但好歹是自己的干爷爷,程境凌还是挺享受这种被长辈关心的感觉的。 此次古今来前来主要目的就是看望程境凌,此时见他没什么大事,就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开了,让程境凌好好休息。 临走前还留下了一瓶丹药,是专门补充身体亏空的“补元丹”。 第一百一十九章 查! 第119章 查! 不知名药团:产自武道侧世界的恢复类药团,由药泥揉搓而成的伪丹药,适合下三阶武者使用,能小幅恢复因消耗过度而导致的元气亏空、体力不支、精神萎靡。收价:1代币。 一瓶补元丹,代币兑换中心给出的价格是1代币一颗,一瓶有十颗,就是10代币。 看着手中棕褐色的药丸,程境凌眼中满是可惜。 对于这种成品药,代练登录器给的价格很低。一瓶价值10代币的补元丹,如果直接卖制作材料,没准反而能卖20代币,亏炸了! 之前在与王蛇聊天时,曾经谈起过古今来。 古今来当年被宝音巴图打废,浑身经脉俱断,筋骨炸裂,伤势极为严重,几乎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当一个残疾了。 最后散尽家财,又跟老朋友们借了不少钱,才勉强恢复到能下地跛着脚慢悠悠地行走。 虽然古今来曾经是拒马城最强的银衣缉事,在职多年捞了不少钱,攒下了还算丰厚的身家,但为了治伤已经是掏空家底了,几乎没剩什么余财。 此次前来看望程境凌,能送出一瓶补元丹,还有之前收程境凌为干孙时,能赠予三十金武币,都已经是能力极限了! 所以,即便一瓶补元丹跟李兰香送的药材价值差距很大,三十金武币更是远不及李镜光赠予的见面礼,但程境凌却完全没有嫌弃的意思!也丝毫没有因为李家兄妹给予的更多,势力更强大,便开始疏远嫌弃古今来! 晚上,程境凌正在青萝的伺候下吃晚饭的时候,白芊芊带着刘清研过来了。 昨晚程境凌被送回来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就在隔壁的白芊芊。 只是早上刘清研要读私塾,白芊芊也要去照看成衣铺,没有时间,所以晚上才来探望。 见程境凌无事,白芊芊母女俩松了口气,没坐一会便走了。 程境凌则是在吃完晚饭后,又进入时空缝隙开始了修炼,直到精神不济后才睡觉休息。 而王蛇就不像程境凌这般惬意了,整个人正处于忙碌之中。别说吃饭了,自中午从程境凌家离开后,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拒马城司粮署。 十六名账房先生正一手按着算盘一手捧着账簿,噼里啪啦地核对着账目。 王蛇搬了张椅子坐在中间,双眼紧闭,看他那紧皱的眉头,便知他此时没有睡着,而是在思考事情。 聂事远亦是眉头紧锁,有些焦躁地走来走去,在这个账房先生后面看一会,又去那个账房先生后面停留一阵。 半晌后,开始有账房先生算完了手中的账本,对聂事远摇了摇头。 接着便是一个又一个账房先生算完,纷纷对着聂事远摇头,让聂事远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聂事远走到王蛇身边,沉声道:“队长,还是没发现问题,怎么办?继续再换一遍吗?” 两人带着十六名账房先生已经在司粮署查了一下午了,第一遍没查出什么问题,便让账房先生们交换手中的账目,重新算。第二遍还是没查出问题,就又换了一次,现在第三遍查完了,仍然没发现任何问题。 “不换了。”王蛇睁开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毫不意外地道:“司粮署账目有问题的概率本就不大,前来查账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既然没查出线索来,那咱们就撤。去城防军,查出城文录!” 聂事远迟疑着道:“队长,你和程缉差在边境线上发现的新粮食,会不会是走私势力为了误导咱们的调查方向,浪费咱们的时间,而故意留下的障眼法?其实他们走私的只是陈粮,或者干脆是别的违禁品?” 在天元帝国北境,对于粮草的把控极为严格,每亩地产了多少粮食,其中收上来多少,又分出去多少,司粮署都是有详细账目记录的。 从收粮到运粮、存粮、录账,多部门协作彼此监督,层层筛查,作假的成本极高。 想要偷运出一大批粮食走私给蛮族,即便能做出假账,也绝对做不到天衣无缝,必定会留下首尾。 但一行人在司粮署查了一下午,账目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只能说明这笔新粮完全不在司粮署的账目之内。 有两种可能。 第一,走私的粮食很少,毕竟司粮署人手有限,就算收粮时再严格,若有势力故意私藏,在秋收庞大的粮食基数下,截留个千八百石也不是问题。 第二,走私者运送的根本就不是新粮,而是陈粮,或者是别的违禁品。陈粮经过在市场上流转,司粮署无法精细把控,在粮食充盈的前提下,抽调出一批走私给蛮族,也是没问题的。 可是,能让人冒着被满门抄斩的风险,去走私粮食,又怎么可能只是一笔小数目? 所以聂事远才会猜测,走私者运送的根本就不是新粮。 “有一定的可能,但不大。”王蛇摇了摇头,缓缓地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引导咱们?如果他什么都不留下,再直接将石磊也灭口,这个案件大概率会成为悬案。或者直接以石磊的家人为威胁,让他主动担下这件事,就说是因为要报复谢宝军几人,所以请江湖人杀掉了他们,那咱们甚至都查不出他们走私一事!又何必洒下新粮为线索,暴露自己的存在呢?” 聂事远沉吟片刻,分析道:“如果他们直接将石磊也杀了,一整队斥候在巡视期间离奇死亡,反而会将事情闹大?到时候必然会引起咱们缉武卫和北戎军的严查!而他们留下石磊,就可以让石磊说出假线索,改变案件性质了!咱们去之前,北戎军不是就已经被石磊给骗过去了吗?至于为什么不让石磊直接将罪责担下,恐怕也是怕石磊在刑讯之下,闭不紧嘴?所以才想着能掩瞒就试着掩瞒一番…” 说到最后,聂事远自己终于也将事情想明白了,赞同道:“我懂了,队长!没有直接将石磊也杀掉,也没有让石磊担下罪责,反而试着帮他脱罪,说明走私者们确实是想遮掩自己的行为。队长你说得对,走私者们完全没有必要故意在案发现场洒下新粮,来暴露自己,只有可能是他们不故意洒落的!” “真亦假,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说得清呢?谁又能肯定,自己看到的、想到的,就都是真的呢?”王蛇莫名地感叹了一声,接着便一挥手,再次道:“走!去城卫军,查出城文录!无论走私的是新粮陈粮,还是别的什么违禁之物,肯定翻不过城墙,必然是要从城门运出去的。无论走私势力作何遮掩,出城文录中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城卫军共有四个营,分别驻扎在东西南北四门,每个营中又分为守城、巡城等不同职责的队伍,早中晚三班十二个时辰轮值。 当王蛇等人来到城卫军的驻地后,守门兵卒在询问过来意后,便将一行人请了进去。 先安排好一行人进屋子里,让其稍作等待,守门兵卒就离开去请长官了。 没让几人等多久,一阵爽朗洪亮的声音便从外面响了起来:“哈哈哈哈哈,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王蛇王缉差吗?久仰久仰!” 王蛇朝房门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男子的一身打扮,便知他是这城卫军中的参事。 王蛇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拱手招呼道:“下官缉武卫铁衣缉差王蛇,见过参事大人!” 参事,乃是城尉的左右手,虽然级别只与银衣缉事相当,但在城卫军中的权力很大,王蛇又是来求人的,所以于情于理都该称呼一声大人。 “客气了,客气了!”中年参事拍了拍王蛇的肩膀,笑眯眯地道:“本官孙景阳,王缉差直接叫我孙参事就好,不必称大人,太过见外了!” “是孙参事!”王蛇应了一声。 虽然以前没跟城卫军的人打过交道,但对于城卫军中的几名高官,王蛇还是有所耳闻的。 城卫军中共有两名参事,其一就是这孙景阳,另一人名叫田单。 刚刚一见面,王蛇便通过样貌和神态,认出了此人应当是孙景阳,当即心中就松了口气。 早有耳闻,城卫军两名参事,孙景阳为人温和儒雅,待人和善,办事圆滑,十分好说话。而田单脾气古怪,为人耿直,不懂变通,极为难相处。 若今天在此的是田单而非孙景阳,王蛇估计自己直接就可以掉头走了。毕竟他没有拿到上级手谕,按理来说其实是没有资格查看出城文录的,让不让看,全凭城卫军方便愿不愿意给予方便。 而孙景阳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好说话,在听王蛇说完来意后,立即让人将最近一周的出城文录全搬了进来,敞亮地道:“没问题!查,尽管查!我们城卫军天天记录这些入城和出城的文录,不就是为了给你们查的嘛!” 王蛇面容感激地道:“那就多谢孙参事了!” “哈哈哈,小事而已!”孙景阳大笑着摆了摆手,接着话题一转又热情地问道:“不知尊兄近来身体可好啊?去年在马节度使举行的宴会上,孙某曾幸与王缉查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可惜还没来得及说上话,王缉查便因为有事先行离席了,孙某一直将其引为生平憾事啊!” 早就听说过这孙景阳是什么人,所以对他说出如此直白的话,王蛇也不觉得惊讶,而是得体的笑对道:“那孙参事什么时候有时间,不妨来我们家多走动走动,到时候下官亲自为孙参事引见家兄!” “哈哈哈,如此甚好!”孙景阳开心地道:“吾与王缉差一见如故,以后不妨就以兄弟相称!王缉差就别一口一个下官的自称了,太过外道!” “小弟见过孙大哥!” “哈哈哈,王老弟!” 孙景阳十分爱笑,几乎每说一句话都要笑上两声,而且声音十分洪亮,震得人耳膜生疼,王蛇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修炼过什么音波类武技。 两人在这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另一边在城卫军将入城文录尽数搬进屋内后,聂事远便领着一众账房先生开始依次查阅了起来。 所有出城时带出过大型或大量物品的记录,无论是什么东西,无论是商是官还是民,都单独被抄录了出来。特别是谢宝军几人被杀前一天到三天时间的,更是被一行人翻来覆去地查看,不漏过任何一条记录和疑点。 这些账房先生都是王蛇从自家商铺调出来的人,以往没少跟随他或他哥干这种协助调查的事,所以经验颇为老道,而且十分值得信任。 看着仔细翻阅文录的一行人,孙景阳好奇地问道:“王老弟,听说你昨天从靠山城回来时,竟然被一群胆大包天的江湖人给伏击了?怎么样,没受伤?”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江湖人敢捋缉武卫的虎须了,更何况王蛇的身份还不一般,所以他昨晚刚进城没多久,他回城路上被伏击的事便几乎传遍了拒马城官场。 担忧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更甚,一传十、十传百,孙景阳能有所耳闻倒也正常。 这不是废话么!你眼睛瞎了,看不出来我受没受伤? 王蛇心中暗骂一句,面露愤愤之色地道:“昨晚有两名洗髓境、八名炼血境在回城的路上伏击小弟,多亏了同僚们收到消息,支援得及时,否则小弟估计就回不来了!” “两名洗髓,八名炼血?”孙景阳脸色一变,震惊地道:“这可不是一股小势力啊?到底是哪个势力,竟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事?难道就不怕缉武卫的报复吗!” 洗髓境已经算得上是一名高手了,即便在江湖上顶尖的大势力,也是中流砥柱的存在。 能一次出动两名洗髓境的,必然不会是寻常小势力! 要知道,他孙景阳堂堂城卫军二把手之一,才不过是三次炼血的修为,距离洗髓境还有一段距离呢! 深深地看了孙景阳一眼,王蛇解释道:“昨天去北戎军执行任务时,刚查出了有一伙势力在偷摸往蛮族走私粮食,结果晚上在回城的路上便遭遇了伏击。现在只知道伏击者是徐光和铁手帮的邹思云,但他们不过是走私势力派出来的马前卒而已。而走私势力是谁,小弟现在正在查!” 说完,王蛇伸手点了点正在翻阅出城文录的众人。 而听闻王蛇此次前来要查的案子,竟然牵扯到粮草走私,孙景阳不禁脸色一变! 第一百二十章 出关 第120章 出关 孙景阳之前还以为是王家跟人有什么仇怨,王蛇才会被江湖高手伏击截杀。 帮王蛇查阅出城文录,也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随手帮一把交个朋友,结果却没想到看乐子看到了自己身上! 粮草走私案跟城卫军有关系吗?当然有! 毕竟粮草是从哪运出去的?肯定是从城里啊!不然王蛇他们翻出城文录干嘛? 就算你城卫军没跟走私者勾结,至少一个渎职的罪名是甩不掉的! 所以孙景阳在听说案情后,才会勃然色变! 粮草走私,乃是抄家灭祖的大罪,只要与案情有一点沾连,就肯定讨不到好! 到时候若上头问责到城卫军中,城卫军就很有可能会将孙景阳推出去背锅。谁让今天是他接待的王蛇一行人,也是他让翻阅的出城文档呢。 “王老弟,你这…”孙景阳面露苦色,欲言又止。 不待孙景阳诉苦,王蛇便微笑着继续道:“孙大哥,昨天小弟我差点就死在半路上了,多亏我的好兄弟从靠山城奔袭驰援,击杀幽冥鬼爪邹思云,拖延住时间,才等到了其他同僚们前来。说起来我这兄弟,那可是不一般,以炼血境的修为逆斩洗髓境的邹思云,刘大哥可知为何?全靠他师伯李大将军给他的六虚丹!” “师伯是李大将军?那他师父岂不是…”孙景阳愣住了。 “李大将军是他师伯,他师父自然是我们缉武卫的李缉捕啊!”王蛇理所应当地道。 孙景阳微微蹙眉,疑惑地道:“是吗?可我怎么没听说李缉捕收徒了啊?” “前几天刚拜师,还没来得及办拜师宴呢,这不就赶上秋收了嘛。李缉捕就让他先去北戎军驻地,拜见李大将军,待回来后再举行拜师宴。”王蛇解释道:“我这兄弟可不是一般人,才刚刚修炼不足月余,便已经突破至炼血境了,乃是名副其实的武道天骄!我也是为了陪他去面见李大将军,才顺道接了个北戎军的任务,结果一不小心就发现了有势力在走私粮草…唉,说来惭愧,我兄弟他这次为了救我,服用了六虚丹,导致元气大伤,还差点跟我一起死在半道上!这可让李缉捕和李大将军勃然大怒,听说北戎军中有些收受过走私势力好处,跟其有勾结的,都被李大将军揪出来了。我们缉武卫的李缉捕也是一样,责令严查,势必要将那伙走私势力给揪出来!!” 孙景阳越听双眼越亮,试探着道:“王老弟,你这意思是?” “孙大哥,你的帮助小弟都记在心里了,等着向李缉捕和李大将军复命时,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王蛇说着说着,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询问道:“对了,过几天估计李缉捕就要办拜师宴了,我昨天在北戎军时,李大将军说他到时候也会来。孙大哥,你想不想去?你若是不忙的话,就一同前往,我将我兄弟介绍给你认识!” “不忙!当然不忙!”孙景阳拉起王蛇的手,激动地道:“王老弟到时候还请务必要带上我,我孙某人最愿意做的事,就是结识像王老弟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啊!哈哈哈哈!” 房间内一扫沉闷之气,再次响起了嘹亮的大笑声。 不一会,等账房先生们翻查完出城文录后,聂事远将摘抄出来的记录册送到了王蛇面前,回禀道:“队长,这是近一周内,往外运输过大宗物品的出城记录。” 王蛇刚要伸手去拿,一旁的孙景阳却先将记录册给夺了过来。 在王蛇疑惑的目光中,孙景阳拿起笔在记录册上面圈圈画画,然后才递给王蛇,解释道:“王老弟,我标注的几个出城记录,等着你可以严查一下。” 王蛇看着被抄录下来的上百条出城记录中,孙景阳单独划出来的十余条,不解地问道:“孙大哥,这些出城记录,是有什么特殊的吗?” “哈哈哈,倒是没什么特殊,只是我个人直觉他们有问题,给王老弟你的一点建议罢了。事先说好,可不一定准啊!”孙景阳哈哈大笑,给了王蛇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王蛇恍然,郑重地将记录册揣进了怀里。 每个行当都有属于自己的潜规则,城卫军也是一样。 每天来来往往出城入城的众多队伍里,总有那么些是不愿意让守城卒们查的。 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商品价值太高,可能会被抽重税。也有一小部分可能是携有违禁品,容易惹麻烦。 所以才会暗中给予守城卒一些好处,让他们行个方便,不对车上货物进行太严密的搜查。 现在是太平光景,城卫搜查本就不是很严格,再加上自己又有钱赚,所以守城卒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就放过去了。 但像这种交钱买关的货物,在出入城文录中,都会以特殊的形式被记录下来。 比如说货物体积和货物重量不对等,一个一丈八的马车,拉的是皮草,即便堆满了货物,顶天也就两千斤左右的重量,但文录中却记有两千五百斤。寻常人很难发现其中的问题,但天天跟来往货物打交道的城卫军,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 若一些无法用数据记录问题的货物,就会故意写两个错别字,就相当于做标记了。 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就是以防现在这种情况。 上面也知道守城卒们辛苦,所以对他们平日里收受点好处,也算是默认了。 毕竟都是自己家兄弟,本来福利待遇就不好,总不能再不让人捞点外快。 不过,捞好处可以,但绝不能让城卫军因此变成聋子瞎子!一旦出问题了,要能立即找到问题的所在! 这其中的门道孙景阳自然不能对王蛇明说,但他可以直接为王蛇指出来,都有哪些货物有问题。 王蛇显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以才没再多问。 接下来王蛇要做的,便是对着上百条出城记录逐一调查了,特别是孙景阳划出来的十余条,更是调查的重点! 孙景阳热情地将王蛇一行人送到了城卫军驻地的大门口,临别时拉着王蛇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直到王蛇保证过几天李兰香举办拜师宴时,会亲自来邀请他后,孙景阳才大笑着松开了王蛇,目送一行人上车走远。 马车上,聂事远畅快地道:“队长,没想到咱们这一趟这么顺利,孙参事也太热情了!” 掀开马车窗帘,看着外面夜色下的街道人流,王蛇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道:“重财者许之以利;重权则许之以势;重名者许之以长远。只要做到了这几点,所有人对待你都会很热情。” 聂事远闻言点点头,却没太往心里去。 道理是正确的,但适用王蛇却不适用于他。 王蛇是什么身份?手头上有多少资源?自然有利、有势、有长远可以许诺给他人。 他又是什么身份?手头上又有什么资源?想许都没得许,即便许了他人也未必会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之道,如果一味地学习模仿别人,生搬硬套,而不知道结合自身的实际情况做出改变,到最后只能是画虎类犬,适得其反。 …… 一连五天,程境凌足不出户,沉迷于修炼当中。 除了上茅厕以外,连自己的屋子都不出。每天饭食都是由青萝端到床边喂他吃,清洁身体也全靠青萝为他脱衣擦拭。 这五天里,王蛇每天就算再忙,也会或早或晚地抽出时间来探望程境凌,跟他聊聊粮草走私案的调查进度,又有了什么新发现,生怕他在家无聊。 白芊芊则每天都会做一些滋补的菜肴送过来,她的手艺要比青萝好上不少,让程境凌吃后赞不绝口。 见自家老爷吃白芊芊送来的食物时津津有味,吃自己做的食物时却味同嚼蜡,青萝很是丧气,于是便每天投入了更多时间在钻研厨艺上,势必要挽回自家老爷的胃! 吴宽、李成、刘东三人从靠山城回来后,听说自家队长受伤了,也是拎着礼物前来探望过。 期间无外乎是说了些表忠心的话,没坐多一会便赶紧离开了,生怕打扰到程境凌修养。 李兰香则只第二天又来过一次,在确认程境凌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后,便放下了心。嘱咐他至少要再“养伤”五天后,就忙着去张罗拜师宴的事去了。 李兰香要收徒的事一经传出,便在拒马城乃至整个玉兰州,都引起了轰动! 基本上整个玉兰州所有有头有脸的势力,都收到了李兰香派人送来的请柬,邀请他们于十月七日来拒马城南五街十五号的程府参加拜师宴。 “程府”就是李镜光赠予程境凌的那座宅子,这几天李兰香已经差人将其收拾了出来,只等着程境凌“完全康复”后,便可以搬进去住了。 这些收到请柬的势力,纷纷表示一定会到。有些地处偏远的,甚至早早地就由掌舵人领队带着重礼,提前来到了拒马城住下,生怕错过了拜师宴的时间。 就连古今来在李家拜师宴的消息传出去后,都忙得没有什么时间过来看望程境凌了。 而作为这次拜师宴的主角,程境凌的日子却过得十分悠闲,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茅厕,几乎将全部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 五日时间,共进入时空缝隙二十七次,修为提升至三次换血,体内血气蓬勃汹涌,纯粹至极,眼看着便要炼血入髓,正式踏入洗髓境了! 在武技方面,程境凌不知道是自己没有修炼身法类武学的天赋,还是地级上品的浮游御虚功确实难练,二十七次时空缝隙,才只是堪堪将其修炼到精通而已,距离小成都还有不短的距离。 精通层次的浮游御虚功让程境凌的速度至少提升了五成,身法反应更是迅捷灵敏了不少。 若现在的他再碰到邹思云,肯定…还不是对手,但至少能在他手下坚持更长时间,而不会刚一交手便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习练浮游御虚功后,程境凌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狸虎双形拳只是加持类秘技,而兽神变则是破限类秘技了。 之前程境凌不会身法类武学,所以狸虎双形拳能直接将他的速度提升一倍多。但在程境凌施展浮游御虚功后,狸虎双形拳则只能将速度提升七八成左右了。 程境凌发现,狸虎双形拳的提升是有一个极限在的。待他修为再高一点,或浮游御虚功的层次再提升一点,狸虎双形拳的加持只会越来越少。 而兽神变则不同,已经大成的兽神变能将整体素质提升三成多将近四成左右,即便施展了浮游御虚功,仍是能在身法武技的基础上,再提升将近四成,效果丝毫没有减弱! 这就是破限类秘法,可以破除功法以及身体的极限! 兽神变在时空缝隙中修炼的效果很好,二十七次时空缝隙,已经将兽神变提升到了大成层次。 但兽神变大成以后,修炼速度便开始急剧减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炼至圆满层次。 据百兽真经记载,圆满后的兽神变还会因为不同修炼者不同的特质,衍生出不同的半神通。 也不知道到自己衍生出的半神通会是什么,程境凌对此颇为期待! 至于防御类武学,此时的程境凌铁布衫已经圆满,连金钟罩都修炼至小成了! 铁布衫练的是筋骨皮,圆满后,就如同穿上了层铁衣一般,刀枪不入! 程境凌拿自己利器级的斩云刀试过,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他使出三成力道砍在自己身上,才会砍破皮肉。如果有防备,体内血气运转,则六成力道才能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白痕! 效果看起来似乎有些一般,但防御类武学是跟着修为成长的,防御力与施展者的修为息息相关。等程境凌以后修为提高了,防御力势必会更加强大! 至于玄级上品的金钟罩,则比铁布衫难练了不少。 因为铁布衫练的是外,而金钟罩练的是内! 所谓金钟罩,就是以血气为罩,保护自己的五脏六腑。 似铁布衫这样的防御类武技,虽然能抵挡利器,但却无法抵挡钝器,很怕锤棍棒之类的武器。 一锤子下去,表面上没有伤势,但内脏很有可能已经被震碎了。 习练金钟罩,为的就是抵御内伤! 金钟罩与铁布衫搭配,才算得上内外兼修。 待金钟罩圆满后,两相结合,便可以修习金刚不坏神功,凝结金刚不坏之躯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值 第121章 上值 十月一日,从靠山城回来的第六天,程境凌终于可以彻底“康复”,出去走走了。 一大清早,程境凌便在青萝的服侍下穿戴好衣服,洗漱干净后,开始享用起了早餐。 是的,享用。 不得不说,青萝的烹饪天赋确实不错,在程境凌闭关修炼的这五天里,她每天窝在灶房里刻苦研究厨艺,经过程境凌严格的调教和精心的指点,厨艺水平进步得飞快。 现在做出来的饭菜已经配得上“享用”一词了,而不仅仅只是简单地饱腹。 夹起一块色泽金黄外酥里嫩的菜揸肉,放进嘴里,“嘎吱嘎吱”酥脆的声音响起,程境凌双眼微微眯起,待将口中食物咽下后,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不错。” 听到程境凌的赞赏,青萝脸上不禁堆满了笑容,双眼弯成了月牙,喜悦之情似乎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但是,”只听程境凌又道:“也只是这道菜揸肉不错,其它几道菜还是有很多瑕疵和不足之处,比如这道辣炒娄菜,你处理的…” 对于自己这位“贴身厨娘”,程境凌的要求十分严格,刚给了个蜜枣紧接着就又是一个大棒,开始挨个菜挑起毛病来。 对此,青萝也不气馁委屈,反而元气满满地看着程境凌,认真听取着程境凌的指点和批评。 今天能有一道菜得到老爷的夸奖,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她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用功,就早晚有一天能成为让老爷满意的厨娘! 指教完青萝后,程境凌开始在青萝的伺候下一边吃饭,一边思考着今天自己都要做什么。 第一步当然是要去趟缉武卫,自从靠山城回来后,程境凌便一直在家里养伤,还没有去缉武卫报过道呢。 前天吴宽又来家里探望时,曾谈起过这几天缉武卫内发生的一些,有关程境凌的事。 首先是程境凌铁衣缉差的腰牌已经做好了,由武备堂一个叫何文生的书吏送到了缉武院,在得知程境凌在休伤假后,便又离开了。 腰牌是一名差卫证明身份的重要物品,不容假手于他人,必须由本人当面签字交割。 所以何文生在离开时留下话,等程境凌销假后,可以派人去武备堂通知他,他会再将腰牌给送来。 还有就是盖亚军一案结了,擒捕盖亚军的功勋也发下来了,一大功五小功,十分丰厚,能去勋武堂兑换不少好东西。 在拜师李兰香之前,程境凌对这笔功勋还是比较期待的。琢磨着能兑换点什么值钱得玩意,好再去兑换成代币。 可经过李镜光和李兰香的馈赠后,让程境凌身家暴涨了不少,现在对于这笔功勋不说看不上,但也没那么急切了。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块肉,不要白不要。今天领了功勋后还是要去勋武堂看看,缉武卫里都有些什么好玩意。 最后就是一些零七八碎的杂事了,倒不值一提,等程境凌销假后随便处理一下就行。 待处理完缉武卫的事以后,还有一件大事,就是该将身上的金武币兑换成代币了。 程境凌摸了摸胸口鼓鼓囊塞的一堆,那是他的全部身家,十张百金金票和四十五枚金武币,全都带在身上了。 按照十五金武币能购买一根白芨,一根白芨能换5代币来算,金武币与代币的“汇率”就是3:1。 今天如果一切顺利,能换取三百四十多代币。 但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基本不太可能。 因为首先,七十根白芨,程境凌就很难买到。 白芨虽然不算什么太过珍稀罕见的药材,但谁家也不会备太多,顶多四根五根的,程境凌走遍全城,都未必能将七十根白芨买齐。 其次,不是所有人手上的白芨,品相都跟万象楼一样好。 若是品相差点,代币兑换中心可能给不到5代币的价格。 另外他还要考虑,自己一次性买这么多白芨,会不会给白芨买涨价了? 若是白芨涨价,性价比变低,那他就需要考虑别的药材或宝物了。 以前穷酸的时候,还不觉得买白芨换代币有什么麻烦的。现在身家稍显阔绰了,便觉得这一次十五金武币换5代币,有点太过繁琐了。 所以程境凌还是打算先去万象楼,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种单价比较高,兑换代币汇率也比较合适的宝物。 “咚咚咚!” 就在程境凌正计划着一天行程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 青萝小跑着过去开门,打开门后有些疑惑地问道:“您好,您是哪位?” 程境凌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来探望自己的熟人,便没在意。听到青萝的询问后,才知道是陌生人,于是便将目光朝门口望了过去。 “我是阙和酒楼的葱娘,来给程大人送分红的。”门外响起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 葱娘?罗兴义的女儿罗青白? 程境凌看到了站在门口,将整个门口都挡住了的身影,膀大腰圆,黝黑的皮肤,散乱的头发,小眼睛,塌塌鼻,厚嘴唇,满脸横肉,虎背熊腰,凶神恶煞…嗯,确实是葱娘。 “青萝,是自己人,让她进来!”没等青萝请示,程境凌便主动吩咐道。 青萝将葱娘请了进来,葱娘有些拘谨地站到桌前,先是问了声好,接着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袋放在桌上,恭敬地道:“程大人,这是您上个月的酒楼分红,我爹让我给您送过来。” 按照程境凌之前与罗兴义的约定,是每个月的月初分红,而今天刚好是一号。 昨天程境凌还在惦记这件事,不知道罗兴义几号会来送钱。 毕竟月初嘛,就是一号到五号都行,却没想到今天刚一大早葱娘就将钱送了过来。 虽然知道上个月阙和酒楼的生意不好,大部分盈利都被灶王帮给勒索走了,自己根本分不到几个钱,但程境凌也没有不将其放在眼里。 还是那句话,蚊子再小也是块肉,不要白不要。 再说了,李兰香和李兰香的馈赠虽然不菲,且来得容易,但那是横财,可用却不可倚。而酒楼的分红则是细水长流之事,一年到头算下来也是笔不小的数字。 对于罗兴义积极的态度,程境凌很满意。 抬头瞥了葱娘一眼,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道:“坐!” 待葱娘犹豫一番坐下后,程境凌才继续问道:“老罗随便派个小厮把钱送来不就得了,怎么还劳你这个大厨走一趟,你出来了谁在后厨做菜?” “酒楼还没开门,我送完赶紧回去,跑快点,不耽误事的。”葱娘老实地解释道:“而且分红的数目不小,我爹也不放心别人来送,就只能派我来了。” 数目不少? 程境凌心中一动,想起了刚刚葱娘将布袋放在桌上时,没有听到金武币与桌子碰撞的声音,难道说…? 也不避讳遮掩,程境凌直接将布袋拿了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小叠百金金票。 程境凌抿开数了一下,共有三张——竟然是三百金武币? 挑眉看向对面的葱娘,程境凌问道:“老罗这是什么意思?” 葱娘如背诵般地回答道:“我爹说,第一个月分红,就让程大人只拿到手几个金钱不好看,所以他就自掏腰包,给大人您补了三百金钱,算是开门红,讨个好彩头,希望未来酒楼的生意能红红火火,咱们的合作也能顺畅长远下去。以后还请程大人多多指教,若我们有什么做得不足和不对的地方,也请大人多多包容。” 葱娘的语气有些生硬别扭,显然一番话都是在转述罗兴义的交代。 “好,”程境凌也没客气,将金票揣进怀里,对葱娘说道:“等回去告诉老罗,上次本官跟他说的,要升职铁衣缉差的事,已经成了。另外让他本月七号,来南五街十五号的程府,参加本官的拜师宴。青萝,去里屋给葱娘拿一张请柬出来。” 青萝应了一声后,进入程境凌的房间,从书桌内拿了张拜师宴的请柬出来递给葱娘。 请柬是前两天李兰香让王蛇顺道捎来的,本来程境凌还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朋友,发不出去呢,没想到今天还真就用上了。 葱娘接过请柬贴身收好,郑重地应了声是。 接着程境凌又客气地问了一句:“辛苦你跑一趟了,葱娘,来之前吃饭没?” “没来得及。”葱娘摇了摇头。 程境凌闻言,表情一滞,随后反应过来后,便对一旁的青萝吩咐道:“去,给葱娘拿副碗筷出来。葱娘既然还没吃,就在本官这一起吃点。” 人家好歹送来了三百金武币呢,程境凌倒也不至于小气得连口饭都舍不得让人吃。 此时葱娘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摇头摆手道:“不,不了,程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分红已经送到了,那我就走了,酒楼那头还等着我回去干活呢。” 说罢,葱娘起身便要告辞。 见状,程境凌也没再挽留,让青萝将葱娘送出了门。 有了罗兴义送来的这三百金武币分红,此时程境凌身上的钱财,已经达到了一千三百四十五金武币巨款。 按照三比一的汇率,能换将近450代币。 就算今日购买药材宝物的计划进行得不顺利,至少也能换400代币! 不怪程境凌一直惦记着,要将身上的钱全都换成代币,实在是这几天消耗得有点猛。 不说回拒马城之前的,就说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将李兰香带来的药材兑换完,有了500代币的身家,光买下两本武技,就花去了400代币。 古今来送的补元丹换了10代币,五天开了三十次时空缝隙又消耗60代币,现在的代币余额只剩下50代币。 程境凌发现,自己现在若是每天敞开了修炼,至少也需要十多代币,就算他不再在代币兑换中心购买一些价格昂贵的宝物了,仅仅是维持日常修炼消耗,他的余额都支撑不了几天。 至于去做代练挣代币,他现在又有点大单子打不了,小单子又看不上。 倒不是嫌弃小单子挣得少,实在是仅靠打小单子挣的那仨瓜俩枣,实在是杯水车薪,入不敷出啊! 估计就算忙活好几个代练单子,都挣不出他一天消耗的代币! 所以,若不赶紧将手上的钱兑换成代币,程境凌是真要修炼不下去了! “青萝,若再有人来家里探望我,就告诉对方我去缉武卫当值了。”嘱咐了青萝一声后,程境凌便牵着夜煞走出了家门。 今天还是程境凌第一次骑马去缉武卫,与往日里坐鼓车又是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街道上的烟火气逐渐升腾,来往行人虽然在慢慢变多,但都是离着大老远便让开地方,生怕冲撞到程境凌身下这匹,一看便知其价值不菲的宝马。 若是在没有人的地段,夜煞就小跑几步。若是街上有人流,夜煞就不紧不慢地走着,也不冲撞。 但即便如此,也比鼓车要快上不少,节省了近小一半的时间,一人一马便来到了缉武卫。 只是这次程境凌就不能从正门进去了,因为正门是禁止车马通行的。 像程境凌这样骑马前来的,需要走南后门,直通缉武卫的马厮,待将马留在马厮后,再走进缉武卫。 来到马厮,将夜煞交给马倌后,程境凌在马厮内还看到了王蛇的座驾,一匹白色骏马。 王蛇平常也是骑马上下值的,只有在需要带人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坐马车。 以往王蛇的座驾,一直都是缉武卫马厮里最靓的仔,但从今天开始,不是了。 夜煞被马倌牵着进入了马棚,在路过白马的时候,还不屑地打了个响鼻。将白马惊得后退了两步,脚下焦躁地不停刨地,似乎是生怕夜煞攻击它。 夜煞的身躯整整比白马高出了一尺多,无论是骨架还是肌肉都远超白马,若真想攻击它,估计一头就能将其撞成重伤! 这可将马倌吓了个够呛,这两匹马无论哪匹出了点什么问题,都不是他能担待得起的。当即便安抚着夜煞,将夜煞牵到了稍远的马棚,把两匹马隔了开来。 对此,夜煞肯定都是无所谓的,白马则是安全感大增,松了口气。 程境凌将这一幕尽数收在眼中,也没太在意,反正只要夜煞不吃亏就无妨。 待马倌安置好夜煞后,程境凌才离开马厮,朝着缉武院走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勋武堂 第122章 勋武堂 当程境凌走进银七队时,瞬间便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 正在与人侃侃而谈的孙金星神色一变,连忙低下头,灰溜溜地回到铁四队的办公房里了,似是生怕程境凌找他麻烦。 但事实上,程境凌却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与正站在铁三队门口的林书武打了声招呼道:“早啊,林哥。” “早,境凌。”林书武依旧是那副面瘫脸,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一声,接着问道:“这么快伤就好了吗?没多休息几天?” 程境凌笑道:“我本来也没受什么伤,就是消耗过大,身体有些亏空罢了,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了。” 林书武点了点头道:“我昨晚刚从武扬城回来,听说了你受伤的事,正准备一会抽时间,跟大力去你家看看呢。” 武扬城乃是拒马城的四大卫城之一,吴宽在去程境凌家探望时说过,这几天林书武小队都去武扬城执行任务了,没在卫里。 所以对于林书武和林森两人没来探望自己一事,程境凌倒也没多心,摆了摆手无所谓地道:“嗨,有什么好看的,又没什么大事。” 两人闲聊两句后便分开了,程境凌来到铁一队的办公房。 办公房内,刘东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滋有味地翻阅着书籍,看他一脸荡漾的模样,就知道看的不是什么正经玩意。李成则是刚扫完地,正拿着一个盆在掸水,做着内务。 见程境凌来了,两人脸上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刘东连忙将书扣在桌子上,站起身与李成齐声问候道:“队长,你的伤好了?” “嗯,好差不多了。坐,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客气。”程境凌摆摆手,随和地道。 在路过刘东的位置时,扫了眼他扣在桌上的书籍封面:《三眼艳情咒》。 怎么又是这本书? 程境凌想起来,上次去武备堂,那个没有眼色的书吏,好像叫什么陈俊来着?看的也是这本书。 这本书光看名字,就知道里面的内容肯定不怎么正经,真有那么好看?也是,现在谁看正经的书啊… 在心中吐槽的同时,程境凌扫视两人一眼,见李成还在干活,便对闲着的刘东吩咐道:“刘东,你去跑一趟武备堂,找一个叫何文生的人,让他将本官的腰牌送过来。” “是,队长!”正拿起书要继续看的刘东闻言,连忙将书又扣回到桌上,起身离开了。 左右闲来无事,程境凌便顺手拿起刘东桌上的《三眼艳情咒》,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用带着批判性的目光看了起来。 他倒是要看看,这书里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就在程境凌沉迷于小说之中,看得正入神的时候,缉事房的传声铃响了起来。 程境凌只能有些恋恋不舍地将书放回到刘东桌上,先去开会再说了。 缉事房内,李金生看到了程境凌后也很惊讶,关切地问道:“境凌,你怎么来了?这才几天,身体可恢复了?没关系,现在咱们队里也没有什么急活,你若是没修养好,再休息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多谢李缉事关心,下官身体已经无恙了,不耽误上值。”程境凌客气地道。 李金生这才点头笑道:“无恙便好。” 今日没什么要事,李金生在分配了四个小队今日的巡察区域后,便宣布散会了。 眼看林书武三人离开缉事房,程境凌却没走,而是从怀中掏出了拜师宴的请帖,呈给李金生,微笑着邀请道:“李叔,七日后是小侄的拜师宴,还望李叔能够赏光前来见证。” 这场拜师宴的规格很高,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能来的。 李兰香虽然只是名金衣缉捕,但她的哥哥却是镇北大将军李镜光。她坐在金衣缉捕的位置上是为了避嫌,而不是因为她的能力不足,只能当一名金衣缉捕。 所以,在整个拒马城缉武卫内,肯定有资格去参加拜师宴的,也只有金衣缉捕袁旭林和玉衣缉查王龙了。 剩下的,就要看私交关系如何,程境凌或李兰香愿不愿意邀请了。 王蛇的请帖程境凌前几天就已经给他了,剩下的人程境凌考虑一下,还是决定给后四银字队的四位银衣缉事们,每人都发一张。 首先李金生不用多说,是程境凌的直属上级。无论把不把他当回事,面子工程总是要做的。若不送上张请帖,怎么也说不过去。 其次就是言莫松。 那天程境凌和王蛇在官道上被黑衣人们截杀,在外人眼里,也都亏了他能及时赶到,才救下了两人的性命。若不邀请他,难免有人会觉得程境凌忘恩负义。 而李金生和言莫松都请了,若不请张宝军和齐明明,岂不是得罪人吗? 所以程境凌今天就带了几张请帖,准备给四位银衣缉事每人都送去一张。 郑重地接过请帖,翻开一看,李金生脸上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意,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好,一定到一定到!境凌,你能邀请李叔参加你的拜师宴,李叔很高兴。放心!等着到日子,李叔一定会为你准备一份大礼!” 程境凌闻言心中一喜,脸上却是露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摆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李叔,到时候你人能来,小侄就已经很开心了!礼物不礼物什么的,根本都无所谓!” “你啊!就是会说话!对了…”李金生又在桌下拿出一本册子,从中抽出一页文书给程境凌递了过来,道:“境凌,你抓捕盖亚军的功勋发下来了,一大功五小功。功勋我已经提前批给你了,你一会拿着腰牌直接去勋武堂,就能兑换宝物。呵呵,咱们缉武卫的勋武堂里,好东西可是不少,千万别错过了。” “是!谢谢李叔!”程境凌简单地扫了眼功勋文书后,在最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你应得的。”李金生收起功勋文书,和蔼地道。 接着,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程境凌便离开了缉事房,回到了铁一队的办公房。 此时房间内,何文生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了,见程境凌进来后,赶紧站了起来,恭敬地打招呼道:“程缉差,我来给您送腰牌来了。” “辛苦你跑一趟了。”程境凌客气了一句,将腰上的腰牌解下来递过去,并将何文生手上的新腰牌拿过来。 见腰牌上的职级终于由布衣缉卫变成了铁衣缉差,程境凌脸上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您客气了,程缉差。”何文生笑了笑,紧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张文书让程境凌签上字,作为是程境凌本人领走腰牌的凭证,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待何文生离开后,程境凌才发现办公房内还是只有刘东和李成两人。 “猴子呢?他还没来?”程境凌问道。 刘东和李成彼此对视一眼,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一直没来。” 程境凌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再多说,将今日的巡街任务布置下去后,让刘东和李成两人先去,一人负责两条街。 本来铁一队现在就少个人,吴宽还没来,若是刘东或李成再不在一个,估计就得程境凌自己顶上去巡街了。 这个吴宽到底怎么回事?程境凌的心中不禁隐隐有些不快。 李成正准备要出门去街上巡查,却又在门口站住了,犹豫着回头对程境凌道:“队长,这几天你没来都是猴子哥去缉事房,跟李缉事问的巡街任务,然后带着我去巡的街。他每天来得也都挺准时的,没有迟到旷工的情况。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到现在还没来,可能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了…” 程境凌闻言,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停顿片刻后露出了个笑容,摆摆手道:“知道了,你先去巡街。” “是!”李成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便跟着刘东离开了。 程境凌没有急着去勋武堂,而是从刘东桌上翻出那本《三眼艳情咒》,坐到自己桌案后面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看了小半个时辰,吴宽才终于姗姗的来迟。 走进铁一队办公房,看着房间内的程境凌,吴宽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有些慌张地道:“队长,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不来了呢。”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吴宽,程境凌有些阴阳道:“猴子,什么情况?我都得按时按点来点卯,你倒好,直接迟到将近半个时辰?” 看出程境凌的不快,吴宽连忙解释道:“呃,这…队长,早上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就来晚了,真不是有意迟到。这几天我一直都是准时准点的上值点卯,从来都没有迟到过,就唯独今天遇到点突发情况,还被你碰上了…” 记得出发靠山城的那一天,吴宽也是说家里有事,来晚了一点。不过程境凌觉得吴宽是自己人,便没放在心上,这回怎么又是家里有事? 但结合李成走之前留下的话,吴宽的解释似乎又不像是托词,而是真遇到了事… “你家里到底什么事?让你一迟能迟半个时辰?”程境凌奇怪地问道:“猴子,若是遇到难事了,可以跟我说,别不好意思张口。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队长,能帮的一定帮。” 面对程境凌的询问,吴宽却支支吾吾地不愿意说,低下头道:“就是一点家事,不是什么难事,我自己就能解决。队长,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见状,程境凌不禁微微蹙起眉头,心中仍是不解,但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既然是人家的家事,倒也确实不太好逼着人说,毕竟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程境凌也不是什么愿意上纲上线的刻薄之人,又不可能真因为这么点事便处罚他。 盯着吴宽看了几息,见他确实没有要反悔解释的意思,程境凌才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行,下不为例。补上点卯,然后去南五街、南六街,跟李成一起巡街。记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张嘴。” “是!多谢队长!”见程境凌没有追究,吴宽松了口气,脸上立马便露出了笑容,应声后便转身去巡街了。 吴宽走后,程境凌起身将《三眼艳情咒》放回到刘东桌上,也离了开办公房,前往勋武堂。 勋武堂与武备堂一样都十分冷清,进入勋武堂,里面只有一个头发稀疏且苍白的干瘦老头。 虽然是第一次来勋武堂,但程境凌却早就已经在别人口中,听说了这个老头的来历。 老头姓萧,名叫萧有喜,乃是银一队的银衣缉事萧剑秋的老仆。 萧剑秋幼年时,家族遭逢大变,被人灭了满门,多靠萧老头带着萧剑秋一路东藏西躲才逃了出来。萧老头对待萧剑秋忠心耿耿,为供其习武修炼吃了不少苦,据说曾惹到仇家,两个脚的脚筋都被挑断了。 后来,萧剑秋有了一些奇遇,加入缉武卫,官至银衣缉事,也算发达了,但仍以亲人长辈之礼对待何老头,不忘恩情! 因为怕萧老头每天没事做闲不住,才走关系将其安放在了卫内清闲又有油水的勋武堂。 萧老头躺在摇椅上,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拎着一个酒壶,一边看一边“滋溜滋溜”地口酒,摇头晃脑地看起来十分惬意。 见程境凌进来,也不起身,只是撇了撇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桌子。 桌子上有一册厚厚的活页书,封面上写着功赏簿三个大字。 程小猛走上前去翻开,只见里面详细记录了勋武堂可以兑换的东西,每一样都有精致的插图和详细的介绍。 刀枪剑棍、神兵宝药、机关暗器,应有尽有。 甚至还能兑换金钱,一个小功能换十枚金武币,不过缉武卫中几乎从来没人傻到用功勋换取钱财。 程境凌的目光只是随意在功赏簿上扫视一圈,便又合上了。 扭头看向萧有喜,程境凌问道:“萧老,听说咱们勋武堂有一本小册,我想看看。” 话音落下,萧有喜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看都没看程境凌一眼,仍是自顾自地看书喝酒。 程境凌心中有些不快,又重复了一遍道:“萧老?我说我想看看咱们勋武堂功赏簿的小册!” 感谢狗富贵丶不像汪的月票,十分感谢。 说一下我更新的事,我每天一章4000字,其实跟大部分更两章2000字的差不多。 不是我不想多更,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现实里有工作,还要养家糊口,要还房贷车贷,这写书四五个月了,上个月就挣了三十块钱,还不够我媳妇吃碗麻辣烫呢,然后还没发到我手里… 所以不太能全职写作,只能每天抽出时间来写,能保证每天四千字不间断,已经是勤奋的结果了,望理解(泪目) 有的时候质量不太好(比如这章),也是因为时间实在不够了,赶工的结果,望宽容(泪目+1)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兑换 第123章 兑换 对于程境凌重复的询问,萧有喜终于舍得将目光从书上稍稍挪开,瞟了程境凌一眼,不满地道:“从哪来得这么个愣头青?戴草帽看猪鼻,瞧不出个眉眼高低来!还要看小册,什么小册,我怎么不知道勋武堂里还有这么个东西?再说了,即便有,那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一点人事也不懂!” 勋武堂中比较精品的宝物,都被从功赏簿内分出来,单独录了个册子,俗称小册。 缉武卫的布衣缉卫和铁衣缉差们都知道,来勋武堂若不给萧有喜点好处,根本见不到小册,只能兑换功赏簿上的“破烂”! 俗话说得好,阎王易见小鬼难搪。 萧有喜在功赏部数年时间,完全掌握了该如何用最小的权利,去最大限度地牟利。 小册?哪有小册? 不上点孝敬,别说小册子,就连功赏簿里的宝物,你都未必能兑换出来! 什么?你去举报我功赏册里的宝物不全? 工作难免失误,我忘记夹进去了不行吗?顶多扣半个月俸禄罢了! 但举报过后,你以后来勋武堂,可就什么都别想兑换了! 什么?明明库房里有的东西,我却跟你说没有? 刚才确实没有,不过又新补货了不行吗? 反正到底有没有,什么时候有,你又不知道! 依仗着萧剑秋,寻常布衣缉卫和铁衣缉差对于萧有喜的为难,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想要换点好东西,不塞好处根本见不到,更别说兑换了! 至于各位银衣缉事,萧有喜肯定是不会去招惹的。 而以萧剑秋在拒马城缉武卫中的地位,也不会有银衣缉事因为手下被为难,便来跟萧有喜翻脸。 金衣缉捕们则是高高在上,根本不屑于搭理这种小事。即便知道萧有喜的所作所为,看在萧剑秋的面子上,也不会与其计较。 所以,勋武堂现在几乎就成了萧有喜的一家之地,所有前来兑换宝物的差卫们都要看他的脸色。 对于萧有喜这般明目张胆地索要好处,程境凌倒是也没有感觉到意外,毕竟在来之前,他就没少听吴宽等人在背地里骂他。 慢慢踱步到萧有喜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躺在摇椅上的小老头,程境凌冷笑一声道:“怎么的,老头,叫你声萧老,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用自己的功勋,兑换缉武卫宝物,还要看你的脸色?真当这勋武堂,是你萧家的私产了!?” 根本不惯着他,心中不爽,程境凌就直接翻脸开骂! 萧剑秋之所以在缉武卫中能有如此地位,除了他的实力确实不错外,更大一部分的原因还是靠着李兰香的信任和提携。 别人需要顾虑萧剑秋,对他礼让三分,程境凌需要吗? 有李兰香做靠山,要是在缉武卫内还能让人给欺负了,那这个师父不就白拜了吗? “你!” 萧有喜闻言被气得脸颊通红,双眼瞪大看向程境凌,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一时间被骂懵了。 此时,萧有喜才算有工夫用正眼,好好地打量程境凌一番。 结果这一看,心里便是一咯噔。 年轻的铁衣缉差,十分面生,桀骜的态度… 将书和酒壶撇到一边,萧有喜从摇椅上站了起来,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可是程缉差当面?” “没错。”程境凌点点头承认道。 “哎哟!你看这事闹的!”萧有喜一拍脑门,脸上的表情一变,露出懊恼的神色,赔笑道:“小老儿我啊,就好喝点这杯中之物,偏偏酒量还不行,一喝就多!本来就已经老眼昏花了,刚刚喝得又有点上头,就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起来了,让程缉差你见笑了!冲撞之处还请勿怪,勿怪!” 到底是个年入花甲的老翁,如此舍下脸面服软,倒是让人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了。 再碰上年轻的、脸皮薄的,城府不深,没准不仅不好意思再追究,甚至还会心生愧疚歉意,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一些。 看出萧有喜的小心思,程境凌心中对其嗤之以鼻。 只见他同样一收脸上的冷峻睥睨之色,再次恢复刚刚进来时的和善笑容,客气地道:“没事没事,萧老你是长辈嘛,一点小误会而已,我根本就没放在心里!哈哈哈,萧老你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心胸宽广,海纳百川,尊老爱幼,性格温和,没有脾气!等以后相处得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是个啥样的人了!” 你变脸,我就也变!不就两句客气话嘛,谁不会说? 程境凌的话,直接给萧有喜整不会了! 本来他都准备好了,先凭借急转直下的态度打程境凌一个措手不及,再倚老卖老将其拿捏住,却没想到程境凌变脸比他变得还快。 上一秒还满脸怒意像是要随时翻脸呢,下一秒就春风拂面是个好好先生了? “这个…呵呵…”萧有喜脸上露出一丝讪笑,吭哧了半天后才道:“误会,都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哈哈哈,大家化解开了就好!对了,程缉差,你不是来兑换宝物的吗?这里还有些能兑换的宝物,都是老头子我还没来得及录入进功赏簿里。呵呵,人老了,手脚就不麻利了。那个你快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说着话,萧有喜便从桌子里面抽出了一本小册子,给程境凌递了过来。 程境凌知道,这就是传言中的小册子,接过来翻开后,不禁眼前一亮! 这上面的都是精品好货!摆放在桌子上的功赏簿跟小册相比,简直就是明星与名媛的区别! 比如说兵器,桌上功赏簿只有普通兵器,少有几件精铁兵器还是比较冷门的钩子、叉子、锤子之类的,刀剑匕首等热门兵器全都没有。 而这小册上面不止有精铁的,甚至还有百炼的刀剑。虽然百炼级的武器也比较贵,是精铁的数倍,但也绝对是一件难求! 再比如说宝药,功赏簿里的宝药虽然都是精品,不过花点力气和金钱也都能买到的。 而小册里的很多药品都是缉武卫特有的,从外面根本就买不到! 不过无论是武器还是宝药,都不是程境凌的目标。因为这些“成品”宝物放在代币兑换中心上,根本卖不上价! 相比较来说,程境凌还是更想要尚未被锻造成武器的珍稀矿石,或是尚未被炼制成宝药的天材地宝! 忽然,程境凌在药材分类中看到了白芨,价格是一小功一支。 程境凌的目光立即一亮,指着白芨对旁边的萧有喜道:“萧老,我就换这个白芨!” “好。”萧有喜点了点头,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程境凌知道萧有喜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又道:“我的意思是,我要把我的功勋,全部换成白芨!” “啊?”萧有喜一愣,反问道:“程缉差,不知你有多少功勋?” “一大功五小功。”程境凌回答道。 缉武卫中十小功是一大功,十大功是一高功。 可以拆分使用,但不可以合成。 比如说一大功可以拆分成十小功,十小功却不可以合成一大功。 萧有喜算了一下,有些惊讶地问道:“那就是十五根白芨?程缉差换这么多白芨干什么?” “萧老,咱们缉武卫兑换宝物,还需要讲清自己的用途吗?”程境凌没有回答,而是淡笑着反问道。 萧有喜连忙解释道:“啊不,那倒不是!老头子我就是好奇,随口问一下罢了,程缉差不必回答!呵呵,主要是,白芨算不上什么常用药材,咱们库房里也没有这么多存货啊…” “那就有多少我要多少!”程境凌再次重复了一遍。 见程境凌不似在开玩笑,萧有喜只能一头雾水的上后面库房去取白芨了。 程境凌继续在前面翻看着小册,没等一会,萧有喜便捧着一摞小盒从后面出来了。 将小盒放在桌上,萧有喜介绍道:“白芨兑换的人不多,库存还算充足,一共有五支存活。程缉差,你打开看看品相?” 程境凌也没客气,直接调出代币兑换中心,打开木盒。 月阴草:草药,长17厘米,品相完好。收价:5代币。 月阴草:草药,长15厘米,品相完好。收价:5代币。 月阴草:…… 不错!每一支都是品相完好,价值5代币,没有残次品! 程境凌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将盒子盖上时,发现了这些盒子只是普通的小木盒里面包着层锦布。 于是便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萧老,这装药材的盒子,怎么都是木头的?没有那种玉的吗?” 之前李镜光和李兰香给程境凌送药材时,都是用玉盒装的,那玉盒还能卖2代币,应当也是件不错的宝贝。 虽然知道缉武卫兑换出来的药材,多半不会赠送这种玉盒,但程境凌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萧有喜被问得一懵,不知道程境凌口中的玉盒是什么东西。 思忖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苦笑着道:“程缉差,你说得不会是温玉枢?通体青白色,上面有翠绿色的纹路,摸起来手感温润光滑?那就是温玉枢,乃是上等药盒,能极大程度地减少药材药性的挥发,保持药材新鲜,不被周围环境所影响。温玉枢在咱们勋武堂兑换是一小功两个,外面买的话要将近十金一个,只有在盛装一些十分珍稀或药效流失特别快的药材时,才会用到,白芨还不够资格。毕竟一个温玉枢的价值都快赶上一根白芨了…” “哦。”程境凌恍然点头,不好意思地道:“原来那个玉盒叫温玉枢啊,之前我师父他们赠送给我的药材,都是用温玉枢装的,我还以为就是个普通的药盒呢,没想到这么珍贵!呵呵,不好意思啊,萧老,是我少见多怪了。” 对于程境凌的凡尔赛,萧有喜尽管心中无语,脸上也只能赔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 有枣没枣打一竿子,本来就没抱有太大希望,所以没要到温玉枢的程境凌也并不沮丧,继续挑选起宝物来。 自当初去万象楼挑选一番后,又收了李镜光和李兰香赠送的不少药材,程境凌现在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解不少药材的代币价格了。 所以挑选片刻后,程境凌很快便再次定下了几样药材,一共能兑换26代币,刚好将剩下的一大功花完。 虽然不如全部兑换白芨合适,但勋武堂补货白芨还不知多久会到,程境凌等不起,区区4代币的损失,他还是能承受的。 待萧有喜将药材从库房全部拿出来后,程境凌清点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便带着东西离开了。 由于手上拎着十来个木盒实在是不方便,所以程境凌先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药材全都兑换成代币,代币余额变成了91。 接着将空木盒全部捏碎后扔进渣斗,程境凌才一身轻地来到后院马厮。 刚走进马厮,便见到王蛇站在夜煞旁边,满脸微笑地进行着投食。 而在马厮另一边,他的坐骑白马则急得一个劲直打响鼻,躁动地拉扯着缰绳,就如同一位妻子想要挽回出轨老公的心。 “蛇哥,这么闲?不去查案子,跑这来给我喂马?”程境凌笑着打趣道。 王蛇手上拿着一个布袋,布袋里面全都是肉干,正一个一个掏出来喂到夜煞嘴边。 昨天王蛇去探望程境凌时,程境凌就跟王蛇说过,自己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想要来上值。 所以见到程境凌来了,王蛇倒也不意外,只是笑着道:“这不正要去查案吗,就看到夜煞了。喂他吃点好吃的,拉近下感情,万一以后遇到点什么事,没准还指望着夜煞带我跑路呢。” 吃得正香的夜煞抬眼看了王蛇一眼,哼唧两声,似乎是在夸奖王蛇识相。 接着又蔑视地扫了对面白马一眼,活脱像个挽着丈夫手臂跟妻子炫耀的小三。 程境凌走到夜煞旁边,抬手轻轻抚摸着夜煞的鬃毛,随口问道:“案子查得怎么样了?现在是要去哪?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感谢青衫如故投的月票 一百二十四章 南城 第124章 南城 在缉武卫内,像程境凌这般直接询问别人案子的调查进度,其实是比较犯忌讳的。 不过以王蛇和程境凌之间的交情,再加上这个粮草走私案,程境凌本来就从头都有参与,所以问一问倒是也不算越界。 但若换另一个人、另一件案子,那无论程境凌心中对这个案子的情况有多好奇,都是不会问的。 王蛇也没有遮掩,直接回答道:“还是那样,继续按照从城卫军调来的出城记录,一一排查呗。现在已经查完大半了,还剩下差不多二三十个。当然顺利了,咱们可是缉武卫,不查则已,若动真格的,谁敢阻拦?我一会要去趟永利商行,他们家在谢宝军他们死的前两天,往城外运了一车药材,查查有没有问题。帮忙的话倒是暂时还不用,调查取证的事你又不懂。等着过一阵,调查出结果了,开始正式抓捕,再让你来帮忙!” “那行,能用上我的地方,千万别客气。”程境凌点点头道。 “放心,咱们俩什么关系?我跟谁客气都不能跟你客气。”王蛇轻捶一下程境凌肩膀,笑着回了一句后,神情又立马凝重下来,问道:“你现在是要去哪?” 不明白王蛇的表情为什么变得这么快,程境凌纳闷道:“就是去街上溜达溜达啊,怎么了?” 王蛇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要去刘家呢,前几天咱们在北戎军的时候,你不是说等着回来,要去找刘小雯吗?” “确实是有这个打算,但不是今天,准备明后天再去呢。怎么了?”程境凌问道。 王蛇摇头阻止道:“先不要去了。” 程境凌拧紧眉头:“什么意思?蛇哥,是确定刘家有问题了吗?” 王蛇详细地解释道:“还没查到刘家,暂时还不能确定刘家有问题。但在谢宝军等人遇害的前一天,刘家共有两支商队出城,而且他们的两条出城记录,都被孙参事做出了特殊标记。随着现在查完的出城记录越来越多,刘家的嫌疑也就越来越大。所以你还是先不要去刘家了,以免陷入危险。现在李缉捕要收徒办拜师宴的事,传得满城风雨,不少人都知道李缉捕的徒弟就是你。咱们缉武卫正在严查粮食走私案一事,也慢慢传开了。如果刘家真是走私势力,我怕他们会狗急跳墙,趁你去刘家的时候直接挟持你,以换取活命离开的机会。” 刘家虽然表面上最强的武者只是炼血境,但走私势力能派出徐光和邹思云来截杀王蛇小队,就说明他们内部肯定还有其他洗髓境武者,甚至有凝丹境武道大师也说不定! 如果刘家真的跟走私势力有关,那表面上的实力就肯定只是遮掩,内部无异于龙潭虎穴! 这也是王蛇为什么,要将十余条有重点嫌疑的出城记录,放在最后调查的原因! 待最后调查这十余条重点嫌疑记录时,缉武卫内势必是要出动更多高手跟随的,以防走私势力露出马脚后,拼死抵抗反扑,造成骚乱以及伤亡! “我明白了。”程境凌恍然答应了下来,接着犹豫了一番后,又道:“那等着调查刘家的时候,蛇哥你别忘了叫上我,我也想跟着去看看。” “没问题!”王蛇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看出程境凌心中的纠结,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虽然走私粮草乃是抄家灭族的重罪,但就算真的是刘家,让你保下来一两个人肯定也是没问题的。呵呵,放心,这对于李缉捕来说不过是件小事,她不会让你为难的!” 听明白了王蛇话里的意思,程境凌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 说实话,在知道刘家很大可能跟走私势力有关系后,程境凌虽然担心刘小雯的安危,也有些忧虑如果刘家被灭了,刘小雯能不能承受这残酷的现实。 但在内心深处,程境凌更多的还是开心和期待。 如果刘家因为走私粮草被灭,那事情跟他就没有什么关系了,而是刘家罪有应得。 他不仅不必再在对刘家的仇恨和对刘小雯的恩情之间纠结,反而还可以救下刘小雯,也算是报答了她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照顾。 但事情真会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发展吗? 案子又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 之后,两人又随口聊了几句闲话,布袋里的肉干没一会儿就见了底。见夜煞吃得香,王蛇便也吃了一块,同时还扔给了程境凌一块。 程境凌拿着肉干问道:“这是什么肉?” 王蛇回道:“马肉。” 程境凌一愣,就连夜煞也停止了咀嚼,抬头看向了王蛇。 王蛇笑了,正经地道:“开玩笑的,是牛肉。放心吃,这是我平时吃的零嘴,不是马饲料。” “哦哦。”程境凌这才将肉干扔进口中。 肉干十分有嚼劲,而且越嚼越香,没有丝毫血腥味,味道还真不错! 夜煞则是不满地打了个响鼻,低下头继续吃了起来。 看夜煞爱吃,程境凌不禁在心中合计着,自己要不要也制作点肉干?当做自己和夜煞的零嘴。 待布袋中的肉干被吃空后,王蛇将布袋一卷,对着程境凌摆摆手道:“走了,查案去了。” 接着,便转身朝自己的坐骑白马走了过去。 可解开缰绳后,白马却尥起了蹶子,任凭王蛇如何安抚,都不愿意跟着他走。 “白露?白露!”王蛇贴在白马的耳朵旁边,悄悄地道:“我刚才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你才是我最喜欢的马儿!别闹了,让人看笑话,赶紧走!” 程境凌还是刚知道,王蛇的坐骑叫白露,听名字就能猜出是一匹母马。 “希律律!” 只听白露不满地打了个响鼻,就如同是吃醋了的女朋友一般,将头扭到另一边,一副不准备原谅王蛇的模样,显然是没有那么容易被哄好。 虽然相比于夜煞来说,白露要差上两个档次,但也已经算是不可多见的宝马了,智商很高,几乎相当于四五岁的孩童,能听懂人说话,也会有自己的小脾气。 跟夜煞在一旁看了会戏后,程境凌翻身上马,一边朝院外走去,一边对着王蛇挥了挥手道:“蛇哥,还是我先走!你慢慢哄着,哈哈哈!” 王蛇只能将哀怨的目光投向程境凌,目送他和吃饱喝足的夜煞离开了马厮,独留自己面对着怨妇似的白露。 缉武卫虽然大体上在城中心的位置,但若仔细算下来,还是更偏南城一点。 南城是拒马城的富人区,几乎城中所有的达官贵人们,都居住在南城。 可以这么说,但凡能在南城生活的百姓,基本上没有穷苦人家,最少也是个小康生活。 而拒马城的四座万象楼中,坐落在南城的万象楼也是最大,物品最齐全的。 虽然四座万象楼之间彼此互不统属,但在城中人心里,还是会默认南城万象楼是拒马城四座万象楼中的总楼。 所以,这一次程境凌也没有舍近求远,去自己上次去过的东城万象楼。而是直接骑着夜煞,奔南城万象楼去了。 刚踏进南城,程境凌便感觉到了跟其它三个城区的不同。 道路更范阔,屋子更高耸,路上私人马车和骑马的多了起来,就连街上的老百姓似乎都更悠闲自在一点,不似其他城区一般奔波劳碌。 来往的人们看到一身缉武卫打扮的程境凌,虽然仍会避让躲避,表现出恭敬的态度,但却不会远远地就四散开,畏之如蛇蝎一般的恐惧了。 “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啊,这就叫安居乐业,河清海晏。”程境凌不禁感叹道。 忽然,正在欣赏南城街景的程境凌,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只听一个女孩气愤地呵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分明就是在敲诈!” 程境凌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桃粉色纱衣的娇俏女子站在一个摊位前,摊主是一名中年男人,两人正隔着摊子对峙争辩着。 “什么敲诈?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没拿稳,将我的镯子打碎了,难道不应该赔钱?看见没,‘小心拿放,损坏赔偿。’这么大个字,你看不见,还是不识字?”中年摊主指着摊位旁边竖着的小木牌,振振有词地回道。 “分明是我递给你时,你没抓住,才将镯子摔在地上的!”粉衣姑娘手中捧着几截镯子的碎片,本来白皙的脸蛋被气得满脸通红,愤愤不平地道:“而且刚刚你还说这镯子三十银就可以卖呢,现在又说让我赔五十银,这不是敲诈吗?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中年摊主嗤笑一声,撇嘴道:“小丫头,宝不过手,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你把镯子放在桌上不就行了,谁能想到你会直接递给我?这个镯子我卖,可以只卖三十银,但是你打碎了,就必须照原价赔偿!” “你…你!” 粉衣姑娘一时间被气得眼眶都红了,但她显然不是那种言辞犀利之人,被中年摊主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睁着双大眼睛愤愤地瞪向对方,就像是要用目光将人活活捥死一般。 中年摊主见粉衣姑娘不说话了,不屑地撇了撇嘴,得意道:“怎么?没有钱啊?没有钱你出来逛什么街?弄坏了赔不起,你还乱摸瞎看别人的东西?” “我没钱?我赔不起?”粉衣姑娘指责自己,满脸不可思议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光我头上这顶簪子,你这破摊子上的所有东西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你说我没钱赔不起?” 说着话,粉衣姑娘侧过头,露出她头顶戴着的一支金错玉簪子,确实一看便知其价值不菲。 中年摊主应该是早就注意到了这点,所以也没惊讶,只是继续冷笑着激将道:“哇,这么有钱哦,那怎么连区区五十银的镯子都赔不起啊?呵呵,装什么大瓣蒜!” “我不是赔不起!只是这镯子根本就不是我摔坏的,我凭什么赔你!”粉衣姑娘据理力争道。 中年摊主撇撇嘴,露出一副懒得争辩的姿态道:“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你就说,镯子是不是从你手上落到地上,才摔碎的!” “我…我!” 粉衣姑娘被怼得哑口无言,眼看着四周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感觉十分丢人,只想立刻扔下钱赶紧逃走。 可此事明明就不是自己的过错,而是对方讹诈陷害!虽然只是区区五十银钱,但若是给对方了,反倒像是自己认错了一般,实在是让人心有不甘。 左右为难之间,早已蓄满眼眶的泪水直接涌出,顺着娇嫩的脸颊滚落下来。 “呦呵,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呐!”程境凌打趣一句,骑着夜煞停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眺望着。 不得不说,粉衣姑娘的容貌还是不错的,巴掌大的小脸上瑶鼻樱唇,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因为哭了反倒更显几分水润,身材更是凹凸有致,该大的地方,该小的地方小! 十七八岁的脸蛋,二三十岁的身材,从上到下都充满了活力动人的气息! 这粉衣姑娘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小姐,自己出来闲逛,因为不谙世事,才被这无良摊贩给坑了。 但是程境凌却懒得管闲事,因为这事本来也不在缉武卫的职责范围内,而是应该由府衙的巡捕们管。 缉武卫的差卫主要是负责调查大案要案,管理江湖中人的。 像这种普通人之间的财产纠纷,不过是区区小事,还用不上让缉武卫出手。 打个比喻,缉武卫就相当于刑警,而府衙的巡捕就是民警,双方各有分工和职责。 民警管不了刑警的事,而刑警虽然可以管民警的事,但大部分都不愿意管。 不过,既然有程境凌这样袖手旁观的乐子人,便也会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仗义之人。 “你这个无良商贩,欺负一个柔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一道大吼声忽然从头顶响起! 感谢青衫如故的月票,还有大家的推荐票,谢啦 第一百二十五章 坤道 第125章 坤道 众人循声抬头望去,只见在街边一座酒楼的第三层窗边,正站着一位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的英俊男子。 男子一身锦绣长袍,头顶金银冠,脑后马尾扎着飘带,手上还拿着把折扇,一派贵公子的扮相。 看其怒目而视的样子,就知道刚才那声路见不平的断喝声,是他发出的。 见众人将目光投向他,他单手在窗沿轻轻一撑,身体便倏地从房间内跃出,接着在空中一个潇洒的翻滚转身后,平稳地落在了人群中央。 昂首扫视了四周众人一眼,特别是在粉衣姑娘那丰腴的身段上顿了顿,锦衣公子最后狠狠地盯向那中年摊主,怒斥道:“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名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当街行骗敲诈,也未免太不要面皮了!” 中年摊主显然也预料到了会有人“多管闲事”,所以对于突然跳出来的锦衣公子倒也不意外,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后,耸耸肩道:“这位公子,您说话可得讲良心,我怎么就欺负弱女子了?难道她摔坏了我的东西,不应该赔偿吗?我敲诈?我是要五金、还是五十金了?您看看我这玉镯的用料和做工,要她五十银过分吗?” 锦衣公子看向粉衣姑娘手上碎成一截一截的玉镯,材质虽然算不上极品,不过也确实不是假货。索要五十银武币的价格虽然有些偏高,但还真算不上敲诈。 所以一时间不禁有些无语沉默,显然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眼看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粉衣姑娘是又羞又气,再次大声强调道:“镯子分明是我不想要了,递给你时,你故意没接住,才被摔坏的!你就是敲诈!” “证据呢?我在这好好的摆着摊,所有人过来都摔个东西,然后倒打一耙说是我没接住才碎的,那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我再说一遍,宝不过手,你能听懂吗?镯子是从你手上掉下来摔碎的,就应该你来赔!”中年摊主老神在在地道。 粉衣姑娘都快要气疯了,哭着辩解道:“你才是倒打一耙!是你主动伸出手来,我才递过去的,谁知道你会忽然又把手缩回去,没接住镯子?你就是故意的!” “姑娘稍安毋躁,别动气,气大伤身!因为区区这点小事,不值得。”锦衣公子扭头先是安慰了粉衣姑娘两句,接着又冲着中年摊主道:“看这姑娘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差五十银钱,摔坏东西不赔的人。刚才姑娘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以本公子看来,看分明就是你…” “哎哟!”还不待锦衣公子说完,中年摊主便打断了他的话,阴阳怪气地道:“这位公子,您怎么还以貌取人呢?哦,人家姑娘穿得华冠丽服,生得漂亮娇媚,就能随便打烂别人的东西不赔偿?事后掉两滴眼泪就能博得人同情,说什么都有人信!而我就因为穿着简陋普通,长相百拙千丑,摊上的东西就应该被人随意打砸!想要一个并不过分的赔偿就是敲诈讹人,说什么都是假的?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试问大家,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谁愿意天天站在街边风吹日晒?公子,您挺身而出,到底是为了道义公理,想要主持公道。还是图人家姑娘长得靓丽好看,想要献媚取容啊?” 真不愧是迎来送往做生意的小贩,这中年摊主的嘴就跟个机关枪似的,说完粉衣姑娘说锦衣公子,把四周围观众人说得是纷纷点头,窃窃私语地对着两人指指点点,让锦衣公子脸臊的是一阵红一阵白。 “你、你怎么能这样平白污人清白?”锦衣公子有些心虚地瞥了粉衣姑娘一眼,有些底气不足地道:“本公子当然是为了道义公理才站出来的,并不是想偏帮谁,只是,只是…” 忽然,人群中不知何处有一人吆喝道:“人家摊主也不容易,这位公子,看你也不是差钱的人,你若是真想帮这位姑娘,区区五十银钱,就替她给了又如何?” 锦衣公子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便将手摸向了腰间的钱袋。 这时,粉衣姑娘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阻止道:“不行!不能给!明明就不是我摔坏的镯子,凭什么赔他钱?我不是差这五十银钱,我是咽不下这口气!今天这个钱,我就不给他,也不许别人替我给!若是给他了,岂不就等于承认是我摔的镯子了?这般凭空污人清白,我倒要看看这世道的公理在哪!” 那中年摊贩紧盯着锦衣公子摸向钱袋的手,本以为终于能拿到钱了,闻言不禁脸色一黑。 锦衣公子也愣住了,看向粉衣姑娘,怔怔地问道:“那…姑娘你说怎么办?”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能给他钱!”粉衣姑娘倔强地道。 “……” 锦衣公子默然无语,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这让在不远处看戏的程境凌不禁噗嗤乐出声来,摇头笑道:“真是个纯真可爱的犟种。” 这粉衣姑娘的出身应该是不错,从小在身边人的呵护宠爱下长大,被保护得很好,没吃过什么亏,也没受过什么屈儿。眼里见的和耳边听的,都是好事好话,不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所以现在突然间遇到碰瓷污蔑她的商贩,才会情绪如此激动。即便区区五十银钱的赔偿对她来说不值一提,但她也不愿就此让步退缩,非要分出个对错黑白来。 程境凌对这样的人很熟悉,因为以前刘小雯也是如此。 场上,锦衣公子抽了抽被粉衣姑娘抓住的胳膊,发现竟然纹丝不动,于是惊讶地看了粉衣姑娘一眼后,又对中年摊贩劝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依本公子看,不如…” 还不待锦衣公子把话说完,便听一声大喝从人群外响了起来:“红杉师妹?怎么回事?厉某倒是要看看,谁这么不长眼,竟敢欺负我红杉师妹!” 接着,只见一行三人排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进来。 为首者是一名美貌坤道,其肌肤白皙娇嫩如孩童,乍一看就像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女一般。但观其眉眼间的雍容风韵,和神态间的从容端庄,又绝对不是少女能拥有的,更像是三四十岁的熟女。 其头挽高簪羽冠,身穿靛青色道袍,脚踏素白云履,打扮得极为简洁朴素,偏偏身后却又背负有一柄十分华贵的宝剑。坤道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让人望而生畏,丝毫不敢生出亵渎之心,一派高人气度。 坤道后面跟着的是一男一女,女的是个小丫头片子,一身翠绿色罗衫,长相甜美可爱,但看起来比粉衣姑娘要小上不少,应该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 男的应该就是刚才喊话的人了,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一身黑色劲装,古铜色的皮肤,薄唇,鹰钩鼻,一对剑眉下的双眼炯炯有神,看起来给人以颇为凌厉之感。 刚挤进人群,劲装男子便走到粉衣姑娘面前,关心地问道:“红杉师妹,你怎么样?没事?” “厉师兄,我没事。”名叫红杉的粉衣姑娘先是对劲装男子回了句话,接着又看向旁边的美貌坤道,瘪了瘪嘴,终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来,委屈地道:“师父…” 坤道微微皱起眉头,扫了眼四周围观的众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满,开口便想要呵斥红杉一番。 但见红杉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又终究没说出什么重话来,只是将红杉拉近怀中,轻抚着她的背,语气缓和地安慰道:“没事了,师父在。红杉,不要哭了,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咱们江湖儿女,流血不流泪,岂能如此软弱?平白让他人看了笑话!” “对、对不起,师父,是徒儿给咱们宝月宫丢人了。”红杉这才强忍住泪水,小声地抽噎道。 旁边,见到红杉师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一身黑色劲装的厉师兄不禁怒发冲冠,虎目圆睁的瞪向中年摊主,恶声恶气地道:“就是你欺负我红杉师妹?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断,再给你开膛破肚,看看你到底有几个胆子!” 厉师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中年摊主身上,就像是头欲要择人而噬的恶虎一般,随时都会扑上去将他撕碎。 中年摊主见状,被吓得向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看看厉师兄,又看看旁边的锦衣公子,连忙摆手道:“不,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俗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现在厉师兄摆明了不准备讲道理,想要直接动手,中年摊主的尖牙利齿就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一会甚至还有可能散落满地。 所以中年摊主直接被吓得舌头打结,话都说不清楚了。 见此,锦衣公子神情有些凝重地上前拦住厉师兄,劝解道:“这位兄台还请冷静…” “你是谁?”厉师兄眉头拧成麻花,看向锦衣公子,没好气儿地问道。 “敝人…”锦衣公子咽了咽口水,抬手抱拳,刚要说些什么,便听旁边的红杉道:“厉师兄,这位公子是刚刚仗义执言帮助我的,你不要错怪了好人。” 锦衣公子连忙点了点头,继续道:“敝人沈剑星,见过这位兄台。” “哦~”厉师兄有些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接着上下打量了沈剑星一番后,才皮笑肉不笑地随意拱手回了一礼,语气淡淡地问道:“厉飞云,感谢沈公子刚才对红杉师妹的帮助了。不知沈公子刚刚阻拦我,又是有何指教啊?” 听了红杉的话后,厉飞云表面上的态度和语气似乎和善了许多了,但沈剑星却又分明能感觉到他的恶意和敌视。 沈剑星只能讪笑一声,解释道:“指教不敢当,只是想要劝解厉兄一番。大家以和为贵,不如让这个摊贩给红杉姑娘赔个礼道个歉就算了。” “赔礼道歉算了?”厉飞云挑了挑眉,又回头看了红杉一眼,嗤笑道:“红杉师妹,你确定这位沈公子是来帮你的,而不是来帮这个摊贩的?算了?呵呵,他们俩不会是一伙儿的!” 红杉也面露疑惑地看向沈剑星。 沈剑星对视向红杉投来的目光,问心无愧地道:“红杉姑娘,刚才我就说了,我站出来不是为了帮谁,而是为了道义公理。这个摊贩确实有错,他污蔑了红杉姑娘,想要敲诈讹人,但让他赔个礼道个歉也就罢了,不至于动手?再说了,此处乃是拒马城中,贸然动手,被缉武卫抓到,你们也会有麻烦,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这…倒也是。”红杉眉头微蹙,点了点头同意道。 沈剑星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称赞道:“我就知道红杉姑娘人美心善,不会跟这等路边摊贩一般计较的!” 红杉低下头再次红了脸,只是之前是气红的,这回则是羞红的。 见沈剑星和红杉在一旁“打情骂俏”,特别是红杉还露出了这副娇羞的神态,厉飞云心中都快气疯了,看向沈剑星的目光也愈发地不善起来。 沈剑星回头对着那摊贩道:“还不快给红杉姑娘道歉?” 中年摊贩有些胆怯地扫了厉云飞一眼,连忙道歉道:“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这位姑娘。我道歉!我认错!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起了贪念,所以才污蔑好人!对不起,这位姑娘,请您原谅我!” 一边说着,中年摊贩一边抽了自己几巴掌,认怂得非常彻底。 见状,红杉刚刚被冤枉的气儿也顺了,轻咬了下嘴唇,便点头准备接受中年摊贩的道歉。 但这时,旁边的厉飞云却是抢先道:“污蔑了别人,敲诈未果,简单道个歉就可以了结吗?今天若是我们没有跟来,只有红杉师妹自己,她又该如何应对?或者说,换一个其他柔弱的女孩子,碰到这种事又该怎么办?依我看,必须要给这种人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干这种事!” “厉兄,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不至于…”沈剑星皱眉道。 “不至于?怎么不至于!对你来说五十银钱不多,但若是一个家境不好的人呢?”厉飞云针锋相对地道:“轻易放过坏人,纵容恶人犯错,那你跟帮凶又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二十六章 挽月道人 第126章 挽月道人 听着厉飞云和沈剑星两人的争辩,红杉心中感觉还是厉飞云说得更对,但又不想让沈剑星觉得自己是个狠毒小气的女人,一时间不禁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 扭头看向自己的师父,美貌坤道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同时不着痕迹地瞟了眼人群外的程境凌。 “厉兄,事情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觉得…”沈剑星摇头想要继续与厉飞云辩解。 厉飞云却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坤道和红杉身上,见她们俩都没再表态,不由得心中大定,直接打断沈剑星的话道:“闭嘴!谁在意你怎么觉得?伪君子,赶紧给老子滚开!” 说罢,猛地一手推开沈剑星,另一只手则抽向对面中年摊贩的脸! 猝不及防间,沈剑星被推了一个踉跄,见厉飞云真的动手,不禁神色大变,中年摊贩更是满脸惊恐,慌乱地想要抬手阻挡。 早在坤道一行人来的时候,程境凌就觉得事态不对了,于是便骑着夜煞靠近过来。 此时见厉飞云动手,程境凌不禁脸色微沉,脚下猛地一蹬,整个人飞跃而起,施展出浮游御虚功,身形疾速飞掠过围观众人的头顶,直扑向厉飞云,同时口中怒喝道:“住手!” 察觉到有人过来,厉飞云挑了挑眉,当即变招先放过中年摊贩,接着身子一扭,铆足力道挥拳,朝着冲来的程境凌打了过去! 见厉飞云竟然还敢攻击自己,程境凌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直接全力运转体内气血,施展出兽神变和金钟罩铁布衫,浑身肌肉僵硬如铁石,以拳对拳地打了过去! 当两只拳头相撞的瞬间,厉飞云脸色骤变,只感觉自己这一拳好像打在了大铁锤上,又硬又重,澎湃涌来的巨力,直接将他给砸得倒飞了出去! 厉云飞如炮弹一般,撞向他身后的美貌坤道一行人。 只见坤道不慌不忙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抵在厉飞云的后背,举重若轻地将冲击力尽数化解泄去,让其停了下来。 平稳着地后,厉飞云有些发懵地看向程境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颤抖不止的右手,心中一阵的后怕。 幸亏他刚刚因为心情不好,挥出了全力一拳,还用出了拳法武技,没有轻敌,不然恐怕下场会更惨! 而对于程境凌的横空出现,场上众人的神态反应各不相同。 中年摊贩是满脸的劫后余生,眼中全是感激和庆幸,沈剑星也松了口气,对着程境凌拱了拱手道:“感谢这位大人仗义出手!” 红杉和绿裙女孩有些震惊地看向程境凌,又看看厉飞云。在她们的认知里,厉飞云已经算是年轻一辈的高手了,此时竟然被这个看起来年龄还要更小的铁衣缉差,一拳给打飞了出去? 难道缉武卫的差人,都这么厉害的吗? 美貌坤道在接下厉飞云后,只对着程境凌友善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厉飞云则是先偷偷用余光瞟了眼红杉的表情,然后才怒气冲冲地道:“你是谁?竟然卑鄙无耻的从暗处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也就是我不擅长拳脚功夫,才会让你占到便宜!” “拳脚功夫?”程境凌嗤笑一声,不屑地道:“你刚才挥拳时,用的是一门拳法武技?力道一般,速度一般,使用的人更一般!你不擅长?巧了,我更不会什么拳脚。若我刚才会一门拳法武技,你现在胳膊估计都已经折了,哪还能有力气站在这跟我龇牙?至于说偷袭…” 说到这,程境凌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冷笑道:“本官乃是缉武卫铁衣缉差,是前来执法的,不是来跟你比武的。还偷袭你?你也配!若本官刚才拔刀,你已经血洒当场,只有出气没尽气了。不知道感恩,还在这狺狺狂吠?” 厉飞云被程境凌几句话说得愈发难堪起来,本想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表现一下,结果现在反而出了个大丑! 但武者间的较量就是这么简单,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说再多也没什么用。 勉强争辩嘴硬,只会更加丢人! 而且厉飞云自己也清楚,他嘴上说是程境凌偷袭,但其实已经反应过来了,挥出的一拳根本没有丝毫仓促留手,就是他的全部实力。 这被一拳打飞,完全就是他技不如人,与程境凌在硬实力上的差距太大了。 虽然他更擅长刀法,但看程境凌也是完全不会拳脚的样子。 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没信心能败得好看一点,更别说胜过程境凌了。 厉飞云在脸色一阵红白变换后,指着畏缩在一旁的中年摊贩道:“缉武卫?好一个前来执法!刚刚这个摊贩行骗讹诈时,你怎么不出面主持公道?现在见我找上他,要讨个说法,你出来了。你们不会是官商勾结,一伙的!?” “官商勾结?你脑子被我打傻了?本官堂堂铁衣缉差,跟路边摊贩勾结,为什么?就为了讹诈你手上的五十银钱是吗?”程境凌用关爱弱智的眼神看着厉飞云,撇嘴道:“他讹诈你,不归我管,你觉得他行骗,可以报官。你们就算闹翻了天,都跟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能动手,明白吗?帝国律法明确规定,任何武者禁止在城内动武!你想要殴打他人,这就归我们缉武卫管了!” “我,我…”厉飞云不服气地道:“是他先招惹我们的,我出手教训他一下有什么错?难道只允许他做坏事,不允许我们反抗吗?” “错就错在你没有权力出手教训他。”程境凌认真地道:“没听懂我刚刚说的话是吗?那我就说得再简单一点,如果你觉得他有错,那你可以报官,但是你不能动手打他,因为你没有执法权。有王法,有官府,有差人,即便他是骗子,也轮不到你出手教训,明白了吗?相比于他行骗,在城内动武斗殴的罪责更重。特别是武者依仗武力,贸然对普通人出手,罪上加罪!我刚刚已经是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没有对你下重手了。不然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站在这,跟我讲这些狗屁是非对错?” 看着厉飞云仍然不屑一顾的表情,程境凌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刚到靠山城时,王蛇对他说过的话。 于是便摇了摇头道:“果然啊,像你们这种江湖人,最是目无法纪,喜欢挑衅官府,跟你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倒是我说多了。应该直接将你带回到缉武卫里,看看你的嘴,是不是真的这么硬。” 厉飞云被程境凌高高在上的语气气得不轻,质问道:“把我带回缉武卫里?你不过区区一个铁衣缉差,有什么可猖狂的?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到拒马城是来做什么的吗?” “哦?”程境凌有些好笑地问道:“你是谁啊,来做什么的?” 厉飞云昂首挺胸,环顾四周,高声道:“我厉飞云乃是横刀雪崖的真传弟子,家师凄风狂刀徐玉龙!此次前来拒马城,乃是受到李兰香李缉捕的邀请,前来参加他的收徒宴!呵呵,你区区一个铁衣缉差,还想抓我?来啊!来抓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程境凌古怪地看着洋洋得意的厉飞云,斟酌了一番后道:“来参加收徒宴的?嗯…既然如此,看在你还未出手伤害到人的份上,便放过你一马。” “别啊!别放过我一马啊!”厉飞云听程境凌如此说,还以为是他怕了,不依不饶地道:“你刚不是还说,要把我抓进缉武卫里去吗?怎么怂了?呵呵,你倒是抓我啊!看看到时候,李缉捕若是追责下来,你要怎么说!看看是我的嘴硬,还是你的嘴硬!” 见这厉飞云有些不知好歹,程境凌不禁有些不耐起来,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便听一直未开口的美貌坤道出声道:“好了,厉少侠,既然程大人愿意放你一马,那此事便就此揭过,不要再得寸进尺,招惹是非了。” “什、什么?”厉飞云神色一怔,没明白坤道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追问道:“挽月道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挽月道长却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对程境凌道:“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这位便是李缉捕的弟子,程境凌程缉差当面?年纪轻轻便已经三次炼血大成,即将突破到洗髓境了,果然是武道天骄,难怪会引得李缉捕都忍不住收徒,真是羡煞旁人!贫道宝月宫挽月道人,此次前来拒马城,也是为了参加程缉差的拜师宴的。” 宝月宫与横刀雪崖,都是玉兰州境内顶尖的江湖势力。 这位挽月道人,也是玉兰州境内有名有姓的高手,人送外号“惊寒剑”,乃是实打实的凝丹境武道大师。 在刚刚挽月道人轻松接下被劈飞的厉飞云时,程境凌便看出了她的实力不俗,再通过她的长相打扮,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所以现在听她自报家门,倒也没有觉得惊讶。 但对于挽月道人竟然认识自己,程境凌却有些奇怪。 拱手行了一礼,程境凌疑惑地问道:“晚辈程境凌,见过挽月道长!道长是如何认识我的?” 挽月道长含笑看了眼人群外的夜煞,又将目光放在程境凌身上,解释道:“年初时听说,天京城赏给了李大将军一匹玉夜踏浪骐,被李大将军视若珍宝,十分喜爱,应当就是这匹?如此年轻且实力不俗的铁衣缉差,还骑着玉夜踏浪骐,所以贫道便大胆猜测出了程缉差的身份。” “原来如此!”程境凌点了点头,称赞道:“挽月道长观察细致入微,晚辈佩服!” 与程境凌打过招呼后,挽月道人又对旁边已经傻眼了的厉飞云道:“厉少侠?既然程缉差已经不准备追究你了,那要不你就先行离去?” 厉飞云万万没想到,随便碰到一个铁衣缉差,竟然就是此次拜师宴的主角! 他还以为能凭借李兰香的名号张扬一次呢,结果却没想到反而丢了个大人! 即便挽月道人不说,他也没有脸继续再在这待下去了。 不敢再去看程境凌,厉飞云目光扫过红杉姑娘后,对着挽月道人拱手道:“挽月道长,那晚辈便告辞了!” 说罢,便匆匆转身排开围观人群,走了出去。 其实厉飞云也是因为表现欲太强,又被怒意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如此不智。 若是他能冷静下来,动脑仔细想想,即便不认识玉夜踏浪骐,仅凭程境凌的修为年龄和铁衣缉差的身份,便也能大概猜出他是谁,又怎会做出这种虎子面前扯虎皮的蠢事? 有些怜悯地看着厉飞云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程境凌笑问道:“挽月道长若是不愿意让他在身边跟随着,直接驱逐不就好了,又何必借晚辈的手,来将他赶走呢。” 以挽月道长的修为,肯定早就发现程境凌并认出他来了,但她却偏偏等到厉飞云把话都说完后,才将事情挑明,摆明了是想让他处丑,无颜再待在此处。 挽月道长看了眼旁边的红杉,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厉公子对贫道的徒弟红杉,心怀爱慕之意,一直殷勤追求,贫道作为长辈,总不好插手干扰小辈间的感情…” “师父!徒儿只把厉师兄当成兄长,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还不待挽月道长说完,红杉便插话道。 说话的同时,目光还有意无意地扫过沈剑星,少女情怀显露无遗。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程境凌,心中不禁对厉飞云又多了几分怜悯。 挽月道长苦笑一声继续道:“自在城中遇到后,厉少侠便一直跟在我们身边,即便红杉已经多次表明过不喜欢他了,他仍是不知分寸,乐此不疲地跟随着,实在是让我们不胜其扰。所以,贫道才正好借此机会…倒是让程缉差见笑了!” “无妨,他确实好像脑子不太好,挽月道长受不了他了,也是人之常情嘛。”程境凌笑了笑道。 之后又客气了几句后,挽月道人便带着两位徒弟离开了,没有再多说有关中年摊贩的事。 以宝月宫在江湖上的地位,若是与中年摊贩这种小人物多做纠缠,只会自降身份。 也只有厉飞云这种被莫名地表现欲冲昏了头脑的人,才会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来。 待挽月道人走后,中年摊贩走上前来,感激地道:“草民多谢这位大人的相救之恩!” 程境凌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冷着脸训斥道:“以后做生意就好好做,不要搞这些歪门邪道!这一次算你走运,下一次可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你好自为之!” 像中年摊贩干的这些事,本来也不归缉武卫管。再一个程境凌现在还有事,赶着要去万象楼呢,也没时间处置他。所以便只是训斥告诫了一句,没有将其捉拿羁押的想法。 “是是是,小人之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做这种事了!”中年摊贩心有余悸地连连点头承诺道。 因为时间不够,每次我都是十二点之前先传上来,然后再修改,一点多左右才能改完。 之前每次改完后,我都发现有一个人已经看完了,就一直不知道是谁,今天终于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掌柜慕容夜姝 第127章 大掌柜慕容夜姝 教训完中年摊贩,程境凌又将目光放在沈剑星身上。 对于程境凌的注视,沈剑星显得有些紧张,低下头抿了抿嘴后,拱手问候道:“在下沈剑星,见过程大人。” 上下打量了沈剑星一番,生得俊俏衣着锦绣,果然是一副能讨得女人欢心的好扮相,难怪让厉飞云如此厌恶。 程境凌笑问道:“不知沈公子家居何处?本官似乎未曾听说过,拒马城中有沈姓的大户。” 沈剑星连忙回答道:“回禀大人,沈某出身于鄱阳州尺阳城沈家,只是当地的一个小家族,做的是纺织生意,想来程大人应该是没听过的。” 鄱阳州程境凌倒是知道,在帝国东部,距离玉兰州中间还相隔两州之地,颇为遥远。 程境凌对鄱阳州的了解,只限于知道其州城名为鄱阳城,剩下的便不甚清楚了,什么尺阳城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城内的一个家族了。 点了点头,程境凌道:“对于鄱阳州,本官确实是不甚了解。沈公子千里迢迢,跨越小半个天元,来拒马城是所为何事啊?” 在这个世界,出远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说路途上可能会碰到的强人匪盗,便说一路上的跋山涉水、颠簸坎坷,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若沈剑星是一位饱经风霜的江湖人,程境凌还不会有此一问,但偏偏他一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扮相,就难免让程境凌有些疑惑了。 沈剑星闻言,长叹了一口气道:“程大人有所不知,沈某小时候,最羡慕的就是那些闯荡江湖、游历天下、快意恩仇的大侠好汉们。但偏偏在下又是家中独子,家里人还是更希望我将精力用在学习做生意上,待长大后继承家业,并为沈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前一段时间,沈某与家父发生争吵,脑袋一热之下,便偷偷跑了出来,想要放松放松心情。这拒马城作为北方第一雄关,边疆重城,据守北境数十年,在下自然是要来见识一番的…” 沈剑星的言辞中虽然有些遮掩,但大概意思还是让程境凌听明白了:原来是一位离家出走的大少爷。 程境凌继续关心地问道:“沈公子就这么跑出来了,家里人恐怕会担心?鄱阳州与玉兰州之间,相隔万里,沈公子是只身来的?” 刚刚厉飞云跟沈剑星动手时,程境凌看出来了,沈剑星虽然也算是个习武之人,但修为并不高,不知处于锻体境的什么层次,但绝对是不到炼血境。 区区锻体境修为,就敢出如此远门,可谓是颇为胆大了。 沈剑星苦笑一声道:“说来不怕程大人你笑话,在下以前在家时,还自以为有些武学天分,却不知平时交手对练,都是家里侍卫让着自己的。出来后,才发现是自己坐井观天了。既然是偷跑出家,自然是没有带家丁侍卫,孤身一人出的门。但带的盘缠还算丰厚,穿城过野时,要么是跟着商队走,要么是请武者护送。一路上虽然遇到点小风波,但还没碰到过什么大危险。” “那沈公子还挺幸运的。”程境凌颔首道。 沈剑星则是拱了拱手道:“还多亏了有缉武卫的大人们坐镇江湖,才让我等普通人有机会出远门,而不用担心突遭横祸。就比如刚才,若不是程大人出手制止,以那位厉兄的脾气,教训完摊贩后,恐怕也不会让沈某好过。” “呵呵,”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程境凌拍了拍沈剑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那厉飞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脑子一般,倒还好对付。而不叫的狗,咬人才是最狠的。本官奉劝沈公子,还是离他们远一点,无论是厉飞云,还是红杉姑娘。” “是,多谢程大人教诲。”沈剑星若有所思地道。 “哈哈哈,教诲谈不上,随便聊聊罢了。” 接着,程境凌又向沈剑星询问了一番鄱阳州的风土人情,还有他一路来时的所见所闻,沈剑星皆是对答如流,侃侃而谈。 闲聊两句过后,程境凌便辞别沈剑星,骑上夜煞继续朝万象楼走去了。 东城的万象楼有五层楼高,已经是整条街最高的建筑,可以俯览周边数条街了。 而南城的万象楼则比东城的还要再高两层,足足有七层! 若不是万象楼的背景非凡,乃是皇家的生意,换成其他势力,即便再有钱,也难以在城中建起如此高楼。 站在南城万象楼下向上仰望一番,程境凌的内心却毫无波动,并未像寻常人一般感到惊讶,或发出赞叹。 在其他诸天世界里,程境凌连上百层的高楼都见过不少,更别说这区区一栋七层的“小楼”罢了。 依旧是有身穿旗袍的美貌侍女守在楼门口,见到程境凌进来,连忙迎了上去,温声问候道:“欢迎光临,奴家鸾莺见过大人,敢问大人贵姓?” “程。”程境凌一边往里走,一边随意打量着屋内的装修和陈列,在心中对比着与东城万象楼有什么不同。 “程大人…”听到程境凌报出姓氏后,鸾莺沉吟了一番后,又问道:“奴婢斗胆请问,可是程境凌程大人当面?” “嗯?”程境凌闻言一怔,扭头看向鸾莺,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认识我?” 见程境凌算是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鸾莺露出了更加谦卑恭敬的面容,解释道:“我们万象楼,对于玉兰州内一些大人物的信息都是有收录的,以防奴婢们不小心冲撞到了贵人。如此年轻的铁衣缉差,偏偏还姓程,咱们拒马城中也只有程大人您独一份了。” 哦?我现在也算是拒马城中的大人物了? 程境凌心中一乐,对此十分受用,脸上倒没有丝毫表现,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接着在鸾莺的带领下走进楼上包厢。 没有着急谈生意的事,而是先请程境凌坐下,为他沏好茶水后,鸾莺才侍立在旁边,恭敬地问道:“程大人,您这次来,是有什么明确想买的宝物吗?还是您说说要求,奴家为您搜罗推荐一番。” “药材,或是一些天材地宝。”程境凌说道:“没有明确是什么宝物,反正越珍贵稀有就越好。” 这一次程境凌财大气粗,没有再像上次一样,还畏手畏脚地给出了价格上限。 身怀一千三百四十五金武币巨款,市面上流通的药材和天材地宝,基本都可以买到了。 再珍贵稀有点的,就需要去拍卖行了,万象楼也不会这样直接子售卖。 “药材或是天材地宝?越珍贵稀有越好?”鸾莺重复了一遍程境凌的要求,赔着小心试探地问道:“抱歉,程大人,奴家有些没明白,您是只要珍贵稀有的药材或者天材地宝,对于功效、种类、相性等方面,没有别的要求了是吗?” 程境凌端起茶杯,浅品了一口,点头确认道:“没错,珍贵稀有就行。你们万象楼现在最珍贵稀有的药材或天材地宝,是什么,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这…”鸾莺微微蹙起眉头,解释道:“程大人,奴家只能做主一些寻常交易。您若是要看更加珍惜一些的宝物,甚至是镇楼之宝的话,就不是奴家能做主的了。还请您稍作等候,待奴家去楼上将主管请下来接待您。” “好。”程境凌应了一声,便让鸾莺离开了。 没让程境凌等太久,包厢门便被再次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位身穿紫黑色纱裙,身段妖娆,脸上同样带有半面黑纱的女子。 “你便是这万象楼的主管?”看着眼前这位与普通侍女穿着打扮完全不同的黑纱女子,程境凌不禁眼前一亮,出声询问道。 黑纱女子自进屋后,也在打量着程境凌,听到问话后,回答道:“奴家名叫慕容夜姝,忝为玉兰州万象楼的大掌柜。” 每个万象楼中都有一个掌柜,而总管一州之地所有万象楼的,才是大掌柜。 听说慕容夜姝自报身份,竟然是玉兰州万象楼的大掌柜,程境凌立马放下茶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敬回礼道:“原来是慕容大掌柜当面,幸会幸会。” “程缉差您来者是客,不必多礼。”慕容夜姝轻笑一声,温柔地道:“奴家今日正好巡察到这南城万象楼,便恰巧碰到程缉差您光临驾到,这岂不是一种缘分?所以刚才一听到手下的人说,是最近在咱们玉兰州名声大噪的程境凌程缉差来了,奴家便迫不及待地出来了,想要结识一番。闻名不如见面,程缉差果然如传言中那般,英俊潇洒,少年天才。” “慕容大掌柜过奖了,”程境凌挠了挠头,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万象楼虽然只是一家商行,但却是皇家的生意。 据说每个地方的万象楼,还身兼收集情报、监察官员的职权,只对皇室负责。一州之地的大掌柜,就连节度使都要礼让三分,身份地位极高。 所以,程境凌对待慕容夜姝的态度,十分的客气恭敬。 寒暄两句后,便开始说起了正事,慕容夜姝问道:“刚刚鸾莺上去,说程缉差你是想要珍贵稀有的药材或天材地宝。只要珍贵稀有就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要求。可对吗?” “没错。”程境凌先是点了点头确认,接着又补充道:“还有一条,就是我必须要亲眼见到实物。而且要多看几样宝物对比后,我才能决定买哪个。” “哦?”慕容夜姝看着程境凌,微微挑了挑眉,恍然道:“必须要拿出来给你过目吗?也就是说,程缉差你有自己不方便说的挑选标准,是?呵呵,一次性要过目整座万象楼所有最珍贵的药材和天材地宝,程缉差你这个要求,别说是主管了,就连寻常掌柜都轻易决定不了。也幸亏今天奴家在了,要不怎么说咱们俩有缘分呢,呵呵…没问题,奴家这便让下面人将宝物都拿出来,让程缉差你慢慢过目。” “那便多谢慕容大掌柜了!”程境凌拱手感谢道。 在来之前,程境凌还真想过,如果万象楼不愿意将宝物都给他拿出来,那他也只能麻烦点,一件件地看了。 结果未曾想,恰巧碰到了万象楼大掌柜慕容夜姝,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这样一来的话,可让程境凌省了不少事。 很快,一名名侍女便抱着盒子走了进来,每个盒子内还有一个温玉枢。温玉枢内装着的,皆是极为珍贵的药材或天材地宝,每一个的价值都不在百金之下。 程境凌先开启代币兑换中心,然后将一方方盒子尽数打开,显露出其中的宝物,嘴上询问着宝物的名字和价格,同时心中与代币兑换中心给出的回收价进行着对比,想要寻找出比白芨“汇率”更低的宝物。 将所有宝物全都看了个遍之后,还真让找到了一样! …… 【乾阳轮:天材地宝,多生长于高山绝巅处,由阳刚树被雷火劈中焚烧后,经长年风吹日晒,于焦土死木中生长出来的奇异宝物。吞服后,可解百毒,可极大程度地增强生命力,可洗练身体,增强脱胎换骨的效果。收价:200代币。】 …… 这乾阳轮,在程境凌世界的名字是神躯木,价值不菲,售价足足五百金武币。 程境凌稍一计算,五百金武币换200代币,那不就是25比1?比白芨还要划算! 确定了之后,程境凌对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他挑选宝物的慕容夜姝问道:“慕容大掌柜,我就要这神躯木,不知道咱们万象楼还有几枚存货?” “这南城万象楼只有两枚了,另外北城、西城、东城的万象楼,还各有一枚,程缉差你需要几个?如果需要更多的话,奴家可以从外地给你调货。”慕容夜姝回答道。 也就是说拒马城内现在一共有五个神躯木吗? 程境凌当然是五个都想要!但他现在手头的资金,连三个都买不起,只能买两个。 所以程境凌只能有些遗憾地道:“先要这南城万象楼的两个。” 慕容夜姝似乎是看出了程境凌的囊中羞涩,轻笑了一声道:“程缉差,奴家可以引荐你成为我们万象楼的虎牌会员,购买东西能打八折的哦。” 第一百二十八章 虎牌会员 第128章 虎牌会员 虎牌会员?能打八折? 听到慕容夜姝的话后,程境凌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心动,而是有些抗拒警惕,小心地问道:“慕容大掌柜,不知想要成为咱们万象楼的虎牌会员,需要付出什么?有什么条件?” 程境凌始终相信,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主动让利给你。 所有表面上不求回报的馈赠,其实早就已经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若是能八折购买万象楼的宝物,那售价五百金武币的神躯木,就只需要四百金武币了。 以程境凌现在身上的一千三百多金武币,本来只够买两个神躯木的,打完折后买三个都绰绰有余。金武币跟代币的兑换比例,直接降到了2:1,确实是让程境凌十分意动。 但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吗?程境凌对此保有疑虑。 有得必有失,想要享受福利,就必定要承担责任,这些程境凌都懂。所以他直接询问慕容夜姝,想要成为虎牌会员有什么条件。 如果条件不是太苛刻,那他会欣然接受。但如果万象楼想以用这点蝇头小利,便将他拴住利用,那便未免有些太瞧不起他了。 对于程境凌的小心,慕容夜姝明显有点意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才轻笑着摇头道:“没有任何条件,也不需要程缉差你付出任何东西。” 接着,在程境凌疑惑和不信的目光中,慕容夜姝继续解释道:“看来程缉差对于万象楼的了解不多,还是让奴家先为你讲解一下。我们万象楼的会员共分为三个等级:狼牌、虎牌、龙牌。只有个人累计消费超过十万金钱,才有资格成为我们万象楼的狼牌会员,以后所有消费都可以打九折。不过,狼牌会员要保证每年消费两万金以上,否则身份就会失效的哦。 而虎牌会员采用的是邀请制,像奴家这样的大掌柜,每三年才有一个邀请名额,可以推荐一人成为虎牌会员。成为我们万象楼的虎牌会员后,不仅可以享受购买宝物打八折的优惠,还有很多其他的福利。比如你若是在其他城池遇到了困难,只要持着身份令牌去当地的万象楼求助,就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帮助,其中包括庇护、借贷、打探消息、传递消息等等。 会员一旦授予,只要不做出伤害万象楼利益的事,终身有效。不会像狼牌会员一样,还有保牌限制。 至于龙牌会员,就只有我们的楼主才有资格邀请推荐,或是由圣上赐予了。龙牌会员购买宝物只需要五折,如果在外遇到危难,我们万象楼也必定会倾尽全力救援。只不过据奴家所知,龙牌会员自万象楼成立以来,也没有派发出几个。 万象楼偶尔还会上架一些特殊宝物,只有达到指定等级的会员才能购买。而且会员等级越高,购买宝物的优先级也就越高。比如一样只有一件的宝物被虎牌会员和狼牌会员同时看上了,虎牌会员就可以优先购买。每个季度的拍卖会,也是只有会员才能参加,虎牌会员还有自己的高等包房。还有…” 本来程境凌以为万象楼只是一个售卖宝物的商会,无非是背景深厚点,宝物多一点罢了。 但现在听着慕容夜姝洋洋洒洒地介绍,程境凌对其印象不禁大为改观,内心中满是惊讶。 这还是一个商会吗?完全就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合体,完全不下于任何一个大势力啊! 慕容夜姝虽然表面上说,虎牌会员授予后全都是福利,没有任何要求。但你接受了人家给的身份,占了人家的便宜,用了人家的资源后,人家一旦有事求到你头上,你真的能拒绝吗? 要知道,人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朝堂,最重要的就是信义二字。你若是吃干抹净敢翻脸不认人,那名声就会一落千丈,其损失绝对不是一些金钱利益能弥补回来的。 “所以…”慕容夜姝笑看着程境凌,缓缓地问道:“奴家手上还有一个虎牌会员的推荐名额,不知道程缉差你感不感兴趣?只要你点头,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万象楼的虎牌会员了,今后所有消费,都可以打八折。” “感兴趣!当然感兴趣!那就多谢慕容大掌柜了!”程境凌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 答应的理由,跟他刚刚犹豫的理由一样:自信! 慕容夜姝将这个虎牌会员的名额给他,摆明了是想投资他的未来,而不是现在对他身后的李兰香和李镜光两人有所求,那程境凌就不怕了! 程境凌自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一飞冲天,平步青云! 到时候,若万象楼真有什么事相求,只要不太过分的,给他办了就是。甚至只要地位足够高,实力足够强,拥有万象楼的会员身份,本身都算是给他面子了,没准连事都不用办! 见程境凌答应得干脆利落,与之前的小心谨慎的态度截然相反,倒是把慕容夜姝给整愣了。 失神片刻后,慕容夜姝才噗嗤一声地笑出声来,柔声道:“程缉差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那好,奴家一会便将邀请程缉差你加入虎牌会员的推荐函递交上去,批注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下来。但是没关系,程缉差你今天买的东西,立刻就能享受八折优惠。奴家这可算是为程缉差你违规了,程缉差出去后可不要到处宣扬哦。” 说罢,慕容夜姝对着程境凌眨了眨眼,颇有些俏皮的意味,无形间便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虽然慕容夜姝只有漏出一双眼睛的半张脸,但却更加能让人浮想联翩。 至于慕容夜姝嘴上说的违规,无外乎就是先将宝物给程境凌,收下钱,待他虎牌会员的身份批下来了之后,再进行入账罢了。 这种事说违规确实违规,但事说大又不大。 若一个普通侍女或主管敢如此做,还需要担点风险。但对慕容夜姝堂堂一个大掌柜来说,就根本不算个事了。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在卖好罢了。 程境凌虽然心如明镜,嘴上却不会说出来破坏气氛,而是笑着感谢道:“那还真是要多谢慕容大掌柜了!既然可以打八折的话,那我便要三个神躯木。” 三个神躯木原价一千五百金武币,打了八折后只需要一千二百金武币,程境凌身上的钱还能剩下一百四十五金武币。 程境凌不由得开始考虑起,剩下的钱要不要买白芨了。白芨原价十五金武币,打八折的话,就只需要十二金武币,可以买十二个。 但想了想,程境凌觉得还是将钱攒下来,等攒够了四百来买神躯木。 毕竟神躯木要比白芨合适一点。 而且他拿到这三个神躯木后,直接入账600代币,短时间内没有什么需要大笔消耗代币的地方,只是日常修炼使用的话,已经足够了。 “好,那我便派人去其他万象楼再调一个神躯木过来。”慕容夜姝笑着答应下来,接着又问道:“我看程缉差手头上似乎不宽裕?奴家可以做主,无息借贷一笔钱,程缉差你拿去先用着,等着方便了再偿还即可。程缉差,你看?” 闻言,程境凌心中确实有些意动了。 以慕容夜姝的身份地位,张口借贷出的钱,必定不会是一笔小数目,估计万余金武币没什么问题。将其兑换成数千代币,估计足够程境凌修炼到四阶都花不完。 况且这笔钱还是无息的,万余金武币,对于现在的程境凌是一笔巨款。但等到他四阶后,估计就也算不上什么大钱了,随意就能还上。到时候再凭他四阶的修为,从万象楼贷出更大一笔钱,修炼到更高境界后,再还上。再贷… 似乎还真是条不错的好路子! 但程境凌犹豫片刻后,还是拒绝了:“多谢慕容大掌柜的好意,程某心领了。程某确实手头上不是很宽裕,但说实话其实也没有什么急用钱的地方,呵呵。” “那好,是奴家多言了。”慕容夜姝轻笑一声,倒是也没再劝。 之所以没有接受这笔钱,程境凌主要是有两点考虑。 首先,他的代练登录器没有那种瞬间增加修为的功能,即便他拥有无限代币,也顶多是购买最顶级的宝药,请圣阶大神来给自己代练,能让修炼速度变得很快,但也是有修炼过程的。 而现阶段,六百多代币还是六千多代币,对他而言差别并不大,并不能让他立刻突破到高阶。 其次,接受慕容夜姝赠送的虎牌会员,还可以说是对他未来的投资。但如果直接拿钱,那就明摆着是冲着李兰香和李镜光两人来的了。估计他这头刚拿到钱,那头就会被李兰香知道,难免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为了区区万八千金武币,还是借贷——不是白拿的,而在李兰香和李镜光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程境凌觉得不值得。 毕竟以后拜师了,就是一家人,修炼资源上有短缺,完全可以直接跟师父要嘛! 程境凌和慕容夜姝在包厢内,一边等待着神躯木调货,一边随意地闲聊着。 慕容夜姝虽然蒙面,但能感觉到她脸上时常都带着柔和的笑意,说话也是温声细语不急不缓的,且十分会调节气氛,情商极高,让人忍不住地便心生好感。 在慕容夜姝的主动引导下,程境凌也是有意逢迎,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被拉近,不一会便已经是以姐弟相称了。 等了差不多有盏茶的工夫,去其他万象楼调货的侍卫便回来了。 慕容夜姝将三盒神躯木一齐交到了程境凌的手上,又收走程境凌递来的十二张百金金票。 将程境凌一直送到万象楼的大门口,慕容夜姝道:“境凌弟弟,等着你拜师宴那天,姐姐也会去,到时候一定给你准备份厚礼!你的虎牌会员的身份令那时候差不多也到了,一齐给你带过去!”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个,说会给他准备厚礼的人了,程境凌对此表示十分期待,笑道:“那弟弟到时候就静候夜姝姐的到来了!” 本来程境凌是叫慕容姐,结果慕容夜姝却告诉程境凌,她的名字是夜姝,慕容不是姓,而是类似于一种职位、身份。万象楼所有人升职大掌柜后,名字前面都会被赐予慕容二字。程境凌就改口为了夜姝姐。 两人又客气了两句后,程境凌便翻身上马,骑着夜煞离开了。 回到缉武卫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缉捕院找李兰香。 今天慕容夜姝对程境凌的一系列示好,再怎么说是看好他的未来,想要投资,但其中肯定也免不了有李兰香兄妹的面子在。所以程境凌拿了好处后,自然是要跟李兰香知会一声的。 听到程境凌说自己应下了虎牌会员的身份,但是没有接受慕容夜姝借贷金钱的提议后,李兰香满意地点点头道:“嗯!万象楼的虎牌会员好处挺多的,应下来确实不错。至于钱,没借就对了!传出去了,还以为我们李家揭不开锅了呢!哼!缺资源就跟师父说,你师父师伯又不是没钱!她万象楼…她玉兰州的万象楼算个屁啊!看不起谁呢?等着一会你离开,我再给你备点药材,你带回去用作修炼!” 当程境凌从缉捕院离开后,看着手中拎着的木盒,脸上不禁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借贷?借贷有什么用啊! 让自己师父源源不断地爆金币,这才叫细水长流! 在李兰香这多坐了一会,程境凌赶着下值回到了缉武院。 走进银七铁一队办公房时,发现屋内除了铁一队的人外,王蛇竟然也在。 “蛇哥,你怎么在这?不是去永利商行了吗,查完了?”程境凌奇怪地问道。 王蛇点了点头嬉笑着回答道:“查完了,人家明摆着没什么问题,查得就快。这我兄弟身体恢复了,第一天上值,我怎么的也要赶回来接风洗尘啊!晚上唤春苑走着?身体还吃不吃得消?”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程境凌眼前一亮道:“当然没问题!” 然后又交代了吴宽三人几句后,程境凌便跟着王蛇离开了。 吴宽三人面面相觑,李成的小胖脸皱在一起,有些不解地道:“唤春苑那种地方,真就这么好玩吗?队长身体才刚好,就又要去…俺爹说了,那里面的女人,最会吸男人的精气和金钱,他从来都不让我去!” “里面确实没什么好玩的,没什么意思!”脸色苍白发青的刘东摇了摇头道,说完便又拿起了手边的《三眼艳情咒》看了起来。 显然对于唤春苑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兴趣,当然更有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吴宽只是扫了两人一眼,嗤笑着没有说话。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代币暴涨 第129章 代币暴涨 王蛇为了方便晚上出去玩,已经提前将白露送回家了。 当程境凌牵着夜煞从南门出来时,看到王蛇的马车正在门口等待着。 马车旁边还站着聂事远,见到程境凌后,连忙迎上前来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自上次程境凌在邹思云手下救了聂事远后,聂事远便一直对他心怀感激,态度亲近恭敬了不少,显然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本来,以聂事远炼血境的修为,在前四银字队里当个铁衣缉差绰绰有余。甚至放到后四银字队里,不少银衣缉事都不过炼血境。若聂事远凭借王龙心腹的身份争一争,完全有机会坐上银衣缉事的位置! 只是因为早些年王龙对聂事远有恩,聂事远感念王龙的恩情,所以在王蛇入职缉武卫后,才心甘情愿地被王龙派到王蛇手下,当一名普通的布衣缉差,鞍前马后地保护王蛇。 虽然聂事远的实力还不如王蛇呢,但一名炼血境的战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有不少次王蛇遇到危险的情况,都是靠他顶住了一部分压力,才平安度过的。 这些事都是后来王蛇跟程境凌说的,听完后,程境凌心中不禁对聂事远肃然起敬。 推己及人,他是无法做到像聂事远这样,为了报答恩情,便放下大好的前途,甘心一直去做一名布衣缉卫的。 况且王蛇还跟个灾星似的,到处惹祸,总是遇到危险,动不动就死几个手下,甚至还会被人截杀! 这放在其他缉武卫身上,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所以聂事远完全是拿命,在维护心中的信义啊! 王蛇显然也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对待聂事远的态度很好,完全不将他当自己手下的队员,而是以朋友相处,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他。 比如今天去唤春苑,便叫上了聂事远一起。 上次没带聂事远,是为了将程境凌介绍给马连喜和郭志南等人。 本来王蛇是好意,想为程境凌拓展一下人脉,将他引到自己的圈子里,结果没想到双方相处得不是很愉快,还爆发了冲突,最后弄得十分扫兴。 所以今天王蛇就没再叫马连喜他们,只有三人一同前去放松。 一行人没有直奔唤春苑,而是先回了趟程境凌家。 程境凌借口说要把夜煞先送回家里,不放心唤春苑马厮的照料。 其实是因为他手上还提着三个神躯木和李兰香所赠的药材呢,总不能带去唤春苑。 万一有什么损失,程境凌哭都没地方哭! 回到家后,先将夜煞交给青萝,程境凌又说要换身衣服,便提着药材进了屋。 等避开几人的视线后,便打开代币兑换中心,将药材全部都兑换成了代币! 让程境凌惊喜的是,李兰香这次赠送的药材不少,足足兑换了638枚代币,再加上神躯木换的600枚代币,还有他本身的91代币,代币余额瞬间暴涨为1329! 如此一笔巨款,足够程境凌修炼好久,并且能兑换不少好东西了! 但现在王蛇和聂事远两人正在外面等待着,程境凌总不好翻阅代币兑换中心,只能先出去,上了王蛇的马车,朝着唤春苑驶去。 唤春苑门前依旧是人来人往,宾客盈云。楼外的笑闹声和楼内的曲乐声交相辉映,显得热闹非凡。 车夫老李将程境凌三人在门口放下后,便牵着马车去后院等待了。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 作为堂堂玉衣缉查家的车夫,老李在后院等待的一众车夫和小厮中,身份地位也是最高的那一拨,闲聊间总是被人一口一个李哥的追捧奉承着,大大满足了老李的虚荣心。 就连唤春苑也不敢小觑他,好吃好喝地送上,偶尔还能看到衣着暴露的美女饱饱眼福,别提有多舒服了。 这不比回家看那黄脸婆强?不比听那死老太婆唠叨惬意? 所以虽然每次陪自家二爷出来玩,一等就要在马车上等一宿,老李仍是很开心,甚至还有些期待。 不同层次的人,总有不同的取乐方式,让自己放松开心起来。 程境凌三人下车后,朝着大门口走去,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碰巧还是上次的兰卿。 见到程境凌三人,兰卿立即惊喜地迎了上来,远远地便招呼道:“哎哟,王公子、程公子、聂哥,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奴家是日思夜想,左盼右盼,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楼里的姑娘,想你们想的都茶饭不思了!” 兰卿脸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堆着笑说着谄媚的话,丝毫不见上次被王蛇撕破脸皮喝骂时的尴尬,似乎已经将往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以王蛇的身份,更不会在意区区一个老鸨的心思,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淡然地吩咐道:“先在二楼给我们找个包厢,今天后厨的师父是谁?把拿手的好酒好菜都给我们上着!再叫一批姑娘上来,让我兄弟好好挑挑…对了,找几个年龄大点的花魁,知道疼人的,我兄弟好这口…” “是~王公子。” 兰卿一边领着三人往楼上包厢走,一边用心记录着王蛇说的话。待进入包厢,请几人落座并沏好茶水后,便告退下去安排了。 酒菜上来得很快,没一会便摆满了一桌。 姑娘们也站成了一排任几人挑选,程境凌看到了上次与自己共度春宵的刘小宁,不过却并没有选她,而是选了另一名姿容完全不下于她的“大姐姐”,准备换换口味。 见程境凌选了别人,刘小宁本来容光焕发的脸色瞬间便暗淡了下去,柔情蜜意的眼神也灰败起来,满是委屈和失落,就似乎已经爱上了程境凌一般,让程境凌心中不禁赞叹一声:好演! 既然是来寻欢作乐的,肯定是不必在乎这群玩物的心情。 挥手让其她人退下后,程境凌和王蛇、聂事远三人,便一人怀里搂着个姑娘,开始大快朵颐,谈笑风生了起来。 载歌载舞过后,三人也酒足饭饱了,就各自搂着姑娘,上三楼房间内办正事去了。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程境凌才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出门下楼,准备回家了。 程境凌这人有些认床,在外面睡不着,回自己家才能睡得安稳。 此时唤春苑的生意仍然十分火爆,一楼的表演虽然停了,但来往的客人依旧是络绎不绝,莺莺燕燕的姑娘们在客人之中穿梭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一派喜庆欢乐的景象。 程境凌竟还意外地看到了沈剑星,只见他正左拥右抱着两个姑娘从楼下上来,双方刚好迎面碰上。 见到程境凌后,沈剑星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连忙放开怀中的姑娘,拱了拱手道:“在下见过程大人。” 虽然程境凌来之前换过衣服,没穿铁衣缉差的差服,但被放开的两位姑娘看沈剑星如此,便也猜到了程境凌的身份不简单,于是连忙跟着屈身福礼问好。 “好巧啊,沈公子,下午刚刚别过,晚上就又碰上了。”程境凌挑眉笑道。 之前就说过了,在天元帝国,男子出入烟花柳巷并不丢人,从来不去的,才会被怀疑鄙视,是不是男性功能有问题。 所以两人在此相遇倒也并不尴尬,沈剑星从容地奉承道:“这说明在下与程大人有缘,是在下的福气。” “哈哈哈,沈公子可真会说话!”程境凌朗声大笑,接着若有所指地道:“看沈公子的为人处世,不像是个能跟家里起冲突后,脑子一热便离家出走的公子哥啊。” 沈剑星微微一愣,随即苦笑着解释道:“程大人就别拿在下取笑了,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门这两个月,确实是让在下成长了很多,等着过两天再去天元与蛮族的边境线逛一圈,在下就准备回尺阳城继承家业了。” 这时,恰巧下面又上来了别人,程境凌和沈剑星就没有再堵在楼梯上多说,告辞过后,便侧身擦肩而过了。 走下最后一阶楼梯,程境凌回首向上看去,正好看到沈剑星搂着两个姑娘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 “啧啧,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武道修为也一般,没想到竟然能一次应付两个姑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感慨一句后,程境凌来到后院马厮,找到了王蛇的马车。 知道程境凌睡不惯外面,所以在来时王蛇便交代好了,让老李晚上送程境凌回家。 此时老李正坐在马车上,身边围了一群同样在等自家主人的马夫和小厮,大家一边吃着小食,一边闲聊吹嘘着。 见到程境凌,老李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恭敬地问道:“程大人,您玩好了?是现在要回去吗?” 其他马夫小厮见状,也纷纷恭敬地打招呼问好,然后便四散开了。 没有管其他人,程境凌只是对着老李点了点头,应声道:“嗯,麻烦你了,老李。” 老李闻言,诚惶诚恐地道:“您客气了,程大人,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说罢,将车上的马凳拿了下来,放在地上让程境凌踩着进入车厢,又将马凳收好后,便驾着马车离开了唤春苑后院。 晚上的街道人稀车少,马车速度快上不少,没一会便停在了西八街一巷的巷子口。 待停稳后,老李赶紧跳下去又放好马凳,伸出手将程境凌搀了下来。 对此,程境凌心中讪笑,感慨着这或许就是有钱人的做派。 以程境凌炼血境巅峰的实力,真跑起来比马都快,上下马车也不过轻轻一跃的事,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哪需要人放马凳搀扶? “多谢了老李,你回去好好休息。”程境凌再次表达了谢意。 老李连连躬身摆手道:“您客气,呵呵,程大人,那小人便走了。” 待老李驾着马车离开后,程境凌转身走进巷子,来到了家门口,敲响院门。 院中立即便响起了青萝迷迷糊糊的询问声:“谁呀?是老爷回来了吗?” 这动静,一听就知道是青萝没回屋休息,在院子里等程境凌回来的时候,睡着了。 程境凌应声道:“是我,开门。” 听是程境凌,青萝一路小跑过来打开了门,看她睡眼惺忪的模样,显然刚才睡得正香。 “老爷,您回来了。”青萝先是打了声招呼,接着又关心地问道:“喝酒了吗?奴婢在灶台上热了养胃汤,您要不要喝点。” 程境凌摆了摆手道:“你赶快回屋睡,不用管我。” “哦,是,老爷,那奴婢便先回屋睡了。”青萝暗戳戳地打量了程境凌一眼,见程境凌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没有别的意思,于是有些小失望地转身回屋了。 程境凌去灶房喝了两碗温热的养胃汤,算是没浪费青萝的一片心意,然后就也回卧房了。 躺在床上,程境凌松了口气,感觉还是待在自己家里舒服。 打开代练登录器,看着代币余额后面的“1329”四个数字,程境凌感到一阵莫名的充实和安全感。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接着程境凌点开了代币兑换中心,随意地翻看起了里面来自诸天万界的宝物。 往常没有代币的时候,程境凌很少看这些,万一相中了什么宝物却买不起,可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看了一会,程境凌就打开时空缝隙,修炼了起来。 就这样,修炼累了就翻一会代币兑换中心,休息一阵再进入时空缝隙…足足四次时空缝隙过后,程境凌才彻底疲惫地陷入了梦乡。 吞服豹筋虎骨熊胎丸,让程境凌的耐力和精力提升了不少,以前一次最多只能连续进三次时空缝隙,就必须要睡觉休息了,现在则是能撑着进入四次了。 而且最近程境凌感觉自己的力气增大了不少,反应更快了几分,筋骨也逐渐的强韧了一些,这都是豹筋虎骨熊胎丸在修炼之外对他潜移默化地增持和提升。 包括他在刚突破到二次炼血后,没修炼几天便又三次炼血了,都跟豹筋虎骨熊胎丸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刚刚又是四次时空缝隙的修炼,让程境凌的修为更进一步,距离洗髓境已经不远了。 待突破至洗髓境以后,豹筋虎骨熊胎丸的药效才会完全发挥出来,彻底改造程境凌的身体,助他脱胎换骨,蜕变出一个完美体质! 第一百三十章 新家 第130章 新家 翌日,程境凌早上去缉武卫点卯开会,分配完吴宽几人的巡察任务后,便又回到了家中。 李镜光赠予他的院落已经收拾好了,昨天去缉捕院见李兰香的时候,李兰香通知他今天就可以搬进去了。 既然有大宅子住,自然没人愿意住在这只有几间屋子的狭小院落里。 虽然前一段时间刚从刘家搬出来的时候,程境凌还觉得这小院子不错,十分满足。但他进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眼光自然也要跟上。 几日前的高山仰止,如今再回头看,就已经是块小土丘了。 这院子不提别的,单说夜煞都没地方养,已经在小练武场委屈好几天了,看得程境凌都心疼。 趁青萝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的时候,程境凌来到了邻居白芊芊家门前,敲响了院门,想要告个别,结果等了一会却没人应声开门。 还是青萝听到动静后,从院子里探出头,对程境凌解释道:“老爷,早上白夫人带着刘小姐出去了,应该是还没回来。” “哦。” 其实程境凌本打算昨晚下值就来的,结果王蛇拉他去喝花酒,便给耽误了。 到底是做了一段时间邻居,这走之前不说一声,程境凌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程境凌本来就刚搬过来不久,院子里没添置什么东西,所以青萝也只是简单收拾出来了两个小包裹而已,里面大部分还都是给程境凌新置的衣物。 程境凌将包裹挂在夜煞身上,走出院子,青萝跟在后面锁好院门。 最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当自己从底层爬出来时,第一站收留自己的小院子,程境凌情绪有些复杂的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千。 青萝倒是兴致勃勃,满是开心和兴奋。自从前几天知道,自己跟老爷要搬进大宅子了之后,青萝便开始憧憬期待着了。 主仆二人牵着夜煞走出小巷,来到街上,在路过“留白成衣铺”的时候,程境凌将缰绳交给青萝,让她跟夜煞在街边等候,自己则进入了成衣铺。 见到有人进来,小厮连忙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地招呼道:“这位大人,快请进,可是有什么需要的?咱们家中衣长衫云袍…” 程境凌扫视了店内一圈,并未发现白芊芊的身影。 于是不待小厮介绍完便打断了他,问道:“你们东家今天没在吗?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小厮一愣,没有回答,而是有些警惕地反问道:“东家今天有事没来,不知大人您找我们东家有什么事?” 程境凌刚要回答,掌柜便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地道:“程大人来了?东家她今早就去西市进货了,差不多午时才能回来。您要不先去里面坐坐,喝口茶,等一会?” 上一次程境凌来时,这个掌柜是在的,所以认识程境凌,知道他与白芊芊是邻居朋友。 此刻距离午时还有将近两个时辰,程境凌肯定是没时间等的。 所以只能跟掌柜的要来纸笔,给白芊芊留下了一封信,写明自己搬家的事,并在信中夹了一张拜师宴的邀请函,让掌柜转交给白芊芊,接着便告辞离开了成衣铺。 翻身上马,然后将青萝也抱了上来放在前面,两人共乘夜煞朝着南城的新宅驶去。 上马后,青萝身体崩得很紧,整个人都塌缩在程境凌宽阔的胸膛里,少女淡淡的香气止不住地往程境凌鼻腔里翻涌。 一开始程境凌还以为她是因为不会骑马,所以有些害怕紧张。直到发现青萝的脸颊一直到耳朵根都红透了,才知道她是害羞了。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南五街十五号,只见朱红色的漆木大门上,已经挂上了一张硕大的黑底鎏金牌匾,上书“程府”二字。 “程府…”程境凌叨咕了一声,嘴角不自觉地便带起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搂着青萝翻身下马,程境凌走到门前,伸手扣响了门环。 “梆梆梆!” 沉闷的敲门声刚刚响起,门内立即就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询问道:“谁啊?” 程境凌没有说话,而是由旁边的青萝回答道:“家里的老爷回来了,快开门!” 大门被拉开,一个身材高大健硕,但头发都已经花白的老头走了出来,见到程境凌后打量了一番,确定了程境凌的身份后,连忙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老仆李义,见过老爷!” 说着话,李义将大门的左右两扇全都推开了,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将程境凌迎了进去。 程境凌迈过门槛,带着青萝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打量着。 进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堵厚实的照壁,上面空白着没有题字。绕过照壁后,就是前院了,院子两边是下人和护院住的倒座房,院外面还有灶房、柴房、马厮等等。 继续往里走穿过垂花门,就是内院了,内院作为前院和后院的缓冲,其中有花园,有练武场,还有假山、假湖,湖上面是廊桥和亭子,两边则是游廊和窝角廊,连着正厅。 穿过正厅后,就是主人休息的后院了,有正房、东厢房、西厢房、耳房、书房和后罩房。 逛了一圈后,程境凌只有一个想法:自己若是不娶七八个女人,生十几个孩子,都对不起这么大的宅子! 通过李义的介绍,程境凌也知道了,这座宅子是李镜光兄妹最开始在拒马城生活时置办的,后来李镜光兄妹去了天京城,这宅子便闲置荒废了下来。 后来,李镜光兄妹又重返拒马城,虽然将宅子重新收拾了出来,但李镜光要在军营镇守没时间回来,李兰香自己住在这么大宅子里,又觉得孤单寂寞,便也很少回来住了。 不过这座宅子对李镜光兄妹来说,纪念价值远要比实际价值高,意义重大。 所以,李镜光能将这座宅子赠送给程境凌,也算真的是将他当成了侄子晚辈,衣钵传人。 现在府上的仆从护卫,都是李镜光的老部下,从北戎军退下来的老兵。 比如这李义,早些年就是李镜光的亲卫兵,一辈子无妻无子,老了后便来到李家府上当一名门房,也算是为李镜光大将军尽最后一份忠,发最后一丝热了。 待李义带着程境凌逛完宅子回到前院,收到消息的奴仆护卫们已经站在院子里等待着了,见到程境凌后立马身形整齐声音洪亮地问候道:“吾等见过老爷!” 其中护卫八人、伙夫三人、院工两人、车夫一人、马夫一人,还有门房一人就是李义了。 他们的特点就是年纪都比较大,而且全是男人,举手投足间令行禁止,表情严肃,颇有军中的风范。 这些人的身份并不是私奴,而是自由身,从军中退下后主动来为李镜光看家护院的。 本来还有更多的人,不过在李镜光将宅子送给了程境凌后,李兰香问过他们的想法,是走是留,无论如何李家都不会亏待他们,这才走了一部分,现在见到的都是留下来的。 这些人无论干活还是护卫,都是一把好手,留下来也绝对不是累赘,算程境凌捡到宝了。李兰香私下里对程境凌嘱咐过,让他好好善待他们,程境凌自然是满口答应。 和善地笑了笑,程境凌讲话道:“各位都是师伯的老部下了,那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我这个人没什么规矩,大家就像以前一样,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行了。她是青萝,我的贴身侍女,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她说了算。各位都是长辈,若青萝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们也要多教教她。” 在来之前,青萝想到了自己作为老爷的亲信,以后肯定要严厉管理其他私奴,好树立老爷的威严。结果却没想到,府上的仆从,竟然是这些“老家伙”,而且每个看起来都十分不好惹的模样。 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青萝硬着头皮站出来道:“以后还请各位叔叔伯伯多多指教,一起伺候好老爷。” 这群人显然也知道,自己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不讨喜,生怕吓到青萝,于是尽力扯出了个笑容答应着,结果笑得比哭还难看,让青萝心里更加没底了。 见面认识过了之后,程境凌便让大家散了各司其职,并把夜煞交给马夫老孙,让他带到马厮好生照料着,然后便跟青萝去了内院。 程境凌自然是要住在正房里的,青萝则是去女眷住的后罩房挑了个房间。 分开时,程境凌将昨天剩的最后一张百金金票递给了青萝,吩咐她带人去牙行买点私奴回来,并且家里以后的采买和衣食住行的支出,全都由青萝负责管理。 李镜光留下的这群老兄弟,都属于“专业技术人才”,不是伺候人的。 虽然家里暂时只有程境凌一个主人,青萝完全照顾的过来。 但以后万一枝繁叶茂了,或者来个客人,只凭青萝一个人忙前忙后可不够,至少要再买些家丁侍女听青萝使唤。 另外,这么大个宅子,即便不算大项,每个月各种各样的日常消耗支出就不会少,也不知道一百金能用多久。 此时的程境凌无比庆幸,昨天自己没有把钱全花完,不然现在可就拮据了。 青萝仔细地收好金票,应了一声。 本来管钱这种事应该是管家的职责,但管家可不像私奴一样好买,所以程境凌便让青萝先管着了。 反正现在家里的情况并不复杂,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 青萝去了后罩房后,程境凌也走进了正房。 正房面积比以前程境凌住的房间四个还要大,正对着房门的是一张圆桌和数把椅子,右边屏风后面是一张大床和衣柜,左边则是书架和摆满了文玩盆景的置物架,还有一张方桌,桌上放置着笔墨纸砚。 打量完房间内的布局和陈列后,程境凌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前几天李兰香派人前来收拾过一番后,又重新布置的。一些陈旧的桌椅家具直接换了新的,被褥也都是新做的,让程境凌几乎什么都不用准备添置,直接就能入住。 躺在软和的大床上,程境凌舒服地长出了口一气。 “程府,嘿嘿…”看着床顶用上等真丝制成的纱帐,程境凌喃喃自语道:“搬新家了,乔迁之喜,要不要请客摆桌酒呢?” 斟酌了一番后,程境凌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主要他现在除了王蛇和白芊芊以外,也没有什么朋友。若是从叫缉武卫的人,又像是要收礼钱一样,拿不到多少好处不说,还要被人在背地里嚼舌根,得不偿失。 所以程境凌还是决定不办乔迁宴了,等着以后有机会了,小范围的私下聚一聚便算了。 也不知道是这床确实好,还是心理作用,躺在上面的程境凌十分舒服,没一会便陷入了梦乡。 一直到午时,青萝前来敲门,才把程境凌叫醒。 当当当—— “老爷,饭菜准备好了,您是来膳房吃,还是奴婢给您端进去?”青萝在外面询问道。 程境凌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道:“我去膳房。” 膳房内的桌子很大,放二三十道菜不成问题,足够让二十个人同时用餐还不显得拥挤。 不过,程境凌一个人,自然是不用做那么多菜道,只有六道菜摆在桌子的上方,一看菜式,便知道不是青萝做的。 青萝伺候着程境凌坐下,解释道:“老爷,这些菜是伙房的师傅们做的,您尝尝,可还合口味?如果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就告诉奴婢,奴婢再传达给他们。” 程境凌拿起筷子,挨道菜都尝了一口,别说,味道还真不赖,至少比现在青萝的手艺强。 “还不错,算是大厨了。”程境凌先是点头称赞了一句,接着却又话头一转道:“不过,以后我的饭,还是由你来做。他们就负责给家里其他人做饭,或者是来客人了,再让他们做就行。” 青萝闻言眼前一亮,连忙问道:“老爷,您是觉得奴婢做的菜更好吃吗?” “你自己尝尝,谁做的好吃?只要不是味觉有问题,都不会觉得是你。”程境凌抬头白了她一眼,用筷子点了点桌上的菜,解释道:“不过,好歹也教了你这么长时间了,若是现在换人,之前我岂不是白费劲了?所以,以后还是你来做。别灰心,你还有成长的空间,有我的教导,以后肯定比他们的手艺强。” 本来听到前半段话,青萝还有些沮丧。后面得到了程境凌的鼓励后,青萝立即又元气满满地道:“放心,老爷,奴婢以后一定会好好钻研厨艺,争取早日让您满意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风暴之前 第131章 风暴之前 吃完午饭后,程境凌来到了内院的湖亭之中,吃着糕点,喝着茶,欣赏着花园绿植,别提有多惬意了。 青萝则是在安排好程境凌的吃喝后,便带着两名护卫去牙行购买私奴去了。 “若是能再有一群美貌侍女在旁边弹唱跳舞就更好了。”懒洋洋地躺在摇椅里,程境凌有些得陇望蜀地想到。 一直到日头有些偏西,才起身前往了马厮。 马厮中,刘老大和刘老二两人刚刚清洗完夜煞,一人正给它梳理毛发,另一人则是在给它做着按摩。 夜煞吃着食槽内由精肉、麦麸、豆子、水果掺制而成的饲料,任由两人伺候着自己,看起来比刚刚的程境凌还要惬意几分。 见到程境凌来了,刘老大和刘老二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恭地打了声招呼:“老爷,您来了。” 正舒坦享受着的夜煞见两人停了下来,不满地打了个响鼻,示意他们赶紧继续给自己梳洗按摩。 “嗯,你们继续。”程境凌摆了摆手笑道,让两人继续伺候夜煞,不必管他。 接着程境凌走到夜煞旁边,轻轻抚摸着它的颅顶,夜煞舒服地哼唧着,蹭了蹭程境凌的手以示亲昵。 刘老大和刘老二是一对亲哥俩,其中刘老大是府上的马夫,刘老二则是车夫。 既然有车夫,自然就有马车。 马车是李镜光留下来的,通体漆黑色,上面画有红色花纹,以及北戎军标识。 北戎军的标识,在北地基本就相当于“a00001”的车牌,无论去哪,基本上都是畅通无阻。 若驾着这辆马车再去北戎军驻地,就不会像上次那样被层层拦下盘问了。 驾车的马也是通体漆黑,虽然不如夜煞,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宝马,比王蛇的座驾白露还要更加高大神骏几分。 此时刘老二给夜煞梳理完了毛发,正跟在程境凌身边,见他打量黑马,便主动介绍道:“这是夜风,父亲是大将军的战马夜王,母亲则是一匹极品乌稚马。夜王的品种是墨麒麟,乃是一匹更甚于玉夜踏浪骐的神骏。不过世上墨麒麟稀少,即便以大将军的身份,也没有寻到另一匹墨麒麟与之配对。夜风作为墨麒麟与乌稚马的杂种,即便不如其父,但也比一般的宝马更加神骏。只是可惜,仍无法长时间负担大将军庞大的身躯,便被大将军送回了家,用来拉马车…” 夜风的脾气比夜煞要温和不少,似乎知道程境凌是他的新主人,主动将头凑过来蹭程境凌的脸,表现得十分温顺。 就算是杂种马,也是墨麒麟与极品乌稚马的杂种,寻常大门大户即便是托关系、掷万金,也求不到一匹来当坐骑。但在李镜光这,却只配用来拉车,实在是暴殄天物——但程境凌喜欢。 踏上车架,掀开车门帘走进车厢,只见车厢内极为宽阔,近一丈高的顶棚,即便昂首挺胸也不必担心撞到头。在车厢正中间放着一张方桌,四周摆着矮椅,两边则是舒适的软榻,最里面还有可以躺下休息的云床。 这可比王蛇的马车高端大气上档次多了! 就在程境凌坐在软榻上,正感受着马车的舒适性时,刘老二在车厢外问道:“老爷,您是要出门吗?夜煞刚刚洗完,还湿着呢。要不我驾车送您?” 此言正合程境凌意,于是便欣然允诺道:“好,那便走,去缉武卫。” 刘老二驾着马车从侧门出去,来到街上,庞大的车厢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街道,得比寻常马车大出了有两三圈。 一路上,无论任何人看到这辆画有北戎军标识的马车后,皆是连忙站到街边让开道路。 刘老二有些得意地为程境凌介绍道:“老爷,咱们家马车的规格,已经算得上骈车了,寻常两匹马才堪堪拉得动,亏得夜风神骏有力,才能一马拉车仍是游刃有余…” 之前就说过,李镜光留下的这群人都是自由身,不是私奴,所以对待程境凌的态度虽然恭敬有礼,但并不畏惧卑微。像刘老二这种为人开朗健谈的,还会在不僭越的前提下,主动跟程境凌聊上两句。 程境凌也不会觉得被冒犯,反而很乐意在路上聊聊天,这样就不会太过无聊烦闷了。 两人就这样,一个在车厢里,一个在车厢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 又走出一段距离后,迎面走来了一队巡城兵,待看清程境凌车上的北戎军标识后,连忙让开了道路并躬身行礼。 对此,刘老二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有些奇怪地道:“巡城兵大白天的巡城?最近城里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城卫军分为守城兵和巡城兵。 守城兵自不用多说,四大营十二个时辰轮流看守着四座城门。 而巡城军则是只有在晚上宵禁以后,才会出来巡城,以防鸡鸣狗盗之徒或作奸犯科之辈趁夜作乱。 一旦巡城军在白天也开始巡城,那基本就预示着城内有大事要发生,需调动巡城军出面镇压协防。 程境凌闻言掀开车窗帘,将头探了出去,正好看到马车与这队巡城兵交错而过。 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程境凌心中猜测着这是否跟粮草走私案有关。 既然已经到了需要巡城军白天巡城的地步,那便预示着案件即将要水落石出,拒马城掌权者们在提防着走私势力见事情败露后,可能的拼死反扑了。 马车在缉武卫的正门停下,刘老二先帮程境凌将车门帘掀开,接着又将马凳放在地上让程境凌踩着下来,并问道:“老爷,我就在这等您吗?还是去缉武卫后面的马厮?” “不用等我了,你先回家,等着下值之后,我想自己在街上走一走,就不坐车了。”程境凌吩咐道。 “是。”刘老二应了一声,并将地上用完的马凳放回到车上。 程境凌朝缉武卫大门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回头对刘老二吩咐道:“下回我上车下车,就不用给我拿马凳了。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更不是什么大小姐,堂堂习武之人,上下个马车还要踩马凳,也未免太过让人笑话。” 刘老二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立马笑着答应了下来。 当程境凌来到银七铁一队的办公房时,发现王蛇竟然又在。 此时吴宽他们几个人还没巡察回来,屋内只有王蛇一人,正坐在程境凌的位置上,捧着刘东的《三眼艳情咒》看得正入迷。 “我说,蛇哥,你怎么又在我们办公房里啊?我都要以为你是我们小队的人了。”程境凌打趣道:“要实在愿意在我们这待着,不行就跟我师父说一声,把你转到我们小队来,正好我手下还有一个空缺。” 王蛇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的书,翻了个白眼道:“想让我当你手下啊?你努努力,把萧剑秋那个笑面虎挤走,当我们银一队的缉事,我不就成你手下了。” “呵呵。”程境凌笑了笑没有接话。 王蛇又开始抱怨道:“你以为我愿意来这等你?还不是因为找不到你人!最开始来你们办公房找你,你不在。我就又去你家找你,结果你家也锁门了!没办法,只能来这等你,都快等一下午了…我说你小子是好的不学坏的不漏,这么快就会偷懒摸鱼了?不过怎么青萝也不在家?是我去的时候,正巧她出去买菜了,还是你带她去玩了?” 想到自己在家里悠闲地看着园景喝着茶,王蛇却在这苦哈哈地等自己,程境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讪笑着解释道:“我师伯不是送了我一套宅子吗,我今天搬家来着。呵呵,昨天忘记告诉你了。” “对啊!你家里锁门,连青萝都不在家,肯定就是搬家了啊,我应该想到的!唉,最近都忙乱了,脑子跟浆糊一样,不装个了!”王蛇恍然地拍了拍脑袋,接着又兴高采烈地道:“乔迁之喜啊!恭喜恭喜,准备哪天办一下?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办什么办啊,不办了。”程境凌摇了摇头道:“我的交际圈又不大,认识的人也不多,都没什么人情,还偏偏刚拜师。现在办乔迁宴,不摆明了仗着师父,跟人伸手要礼呢吗?所以不如不办了!不过蛇哥你要是想吃我做的饭了,那没问题,随时来,我给你做!” 听明白了程境凌的顾虑,王蛇赞同道:“也是,那就过两天,我去参观一下你的新宅子。提前说好啊,哥要吃你亲手做的菜,可不行让手下人糊弄我!” “没问题!”程境凌笑着答应了下来,接着又邀请道:“不行就明天呗,今晚也行,还过两天干嘛啊?” 王蛇拒绝道:“这两天不行,这也是我来找你要说的事。” 程境凌心中一动,想起了来时路上遇到的巡城兵,追问道:“怎么了?是有关粮草走私案的事吗?” “没错,”王蛇点头道:“经过这几天的盘查,现在已经基本确认了,斥候小队遇害的那两天,只有刘家运出城的货物有问题,很有可能就是粮食。按照常理推断,刘家作为城中的粮食大商人,本来也是他们最方便弄到粮食,最有可能与蛮族勾结。不过仅凭刘家,肯定派不出来徐光和邹思云这种高手,为他们效命。 现在还不知道刘家背后的人是谁,我们正努力调查着。若是过两天再调查不出来刘家背后的势力,就要直接对刘家动手了。巡城军已经开始了大范围巡查,防止走私势力得到消息后反扑作乱。守城军也加强了拦查,防止刘家人得到消息偷偷逃走。我来找你就是为了通知你一声,若是想救人,就这两天了。等着过两天对刘家动手之后,大家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再想有什么动作,就没那么容易了。” 即便以李兰香的地位,至少也要维护表面上的公正。牵扯粮草走私的大案,保两个人没问题,但要暗中运作。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抓完人,再明目张胆地放出来。 刘家就要这么完了吗?事到临头,程境凌心中竟然有些不可思议。难以想象,自己离开时还红红火火的刘家,再次碰上,就已经是大厦将倾了。 程境凌有些疑惑地追问道:“可是,上次咱们被徐光和邹思云他们截杀,听他们的话,明显就是在栽赃嫁祸刘家啊?你不是也说了,所有证据都指向刘家,反而不正常,刘家更有可能是被陷害的吗?” “确实如此。但查到现在,几乎所有证据都表明走私粮草的就是刘家,咱们不可能因为证据太充分和明确,反而放过刘家。就算刘家只是背后走私势力推出来的替罪羊,咱们现在也只能先出手,将刘家人抓起来,进行盘问了。”王蛇道。 “也是…”程境凌了然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那我该如何救小雯姐呢?提前去把她带出来吗?” “对,也只能是这样了。只要不是刘震元,你带走一两个人没什么问题。刘小雯虽然也算刘家的重要人物,但在这起粮草走私案中,其实无关紧要。到时候往你的新宅子里一藏,谁敢去查?只是…”王蛇有些忧虑地道:“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了刘家有问题,也就是说刘家内部很可能会有高手潜藏。若是你孤身前往的话,难保刘家不会被逼得狗急跳墙,对你动手。你还是要先跟李缉捕说一声,让她陪你一起去,为你保驾护航,万一有什么变故,还可以及时出手救下你。” 程境凌闻言后,沉默了片刻,在心中略微权衡了一番后,点头道:“好,我明白了,谢谢你了蛇哥。” “嗨,咱哥俩说谢就太见外了。”王蛇起身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告别道:“行了,事都跟你说完了,怎么办你自己决定,我就先走了。这几天可有我忙的了,等着有什么变故,我再来通知你!” 起身将王蛇送出了门后,程境凌坐回到了自己的桌案后面,沉思起来。 刘小雯一定是要救的,但刘家现在摆明了是龙潭虎穴。 如果刘家还没察觉到不对,那他以什么理由把刘小雯带出来是一个问题。 如果刘家现在已经察觉到不对了,那他去了该如何保全自己,又是另一个问题。 确实可以跟李兰香说,让她给程境凌保驾护航。 但李兰香只能在暗中,不可能出现在明面。 可上次王蛇分析过,刘家如果真是走私势力,那其内部大概率有洗髓境武者,有凝丹境武者也说不定! 万一起了冲突,李兰香救援不及时该怎么办? 程境凌想要救人,但又不想将自己的安危把握在别人手中。 所以程境凌决定,要突破到洗髓境! 若是突破到洗髓境,刘家内即便有洗髓境武者,那他也不怕。就算有凝丹境武道大师,他也自信能逃出来,撑到李兰香救援!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武圣精血(科技版) 第132章 武圣精血(科技版) 前两天,程境凌才刚刚突破到二阶后期,也就是三次炼血,距离洗髓境还有不短的距离。 即便时空缝隙内的时间是暂停的,但他的精力有限,不可能不停的在时空缝隙内一直修炼到洗髓境。 所以若想快速突破到洗髓境,还是要靠代币兑换中心。 诸天万界中的神奇宝物近乎于无限,能让程境凌瞬间突破至洗髓境的宝物不知凡几,即便作出“价格1300代币以内、没有副作用”的限制,筛选出的物品仍是海量的。 翻看良久,在“眼前一亮”了无数次后,程境凌经过多方对比,终于选定了一款宝物。 【武圣精血(科技版):产自科技类世界的功效类药剂,乃是武道侧异宝“武圣精血”的科技侧仿制版,可以暴涨并精炼血气,将血气强行融入骨髓,让二阶武道修炼者瞬间突破至三阶,并持续加快三阶脱胎换骨的速度。与正版“武圣精血”相比,此药剂的缺点是药效严重不足,不能赋予武圣血脉,内部没有武圣气息,无法获得武圣传承。优点是无副作用,使用后不必担心影响个人血脉纯度,对未来的修炼没有限制和瓶颈,不会受制于精血的制造者。售价:888代币。 注:二阶武者可以在任何阶段使用此药剂,但建议至少二阶后期再使用。否则突破至三阶后,容易因为血气稀薄,造成加速脱胎换骨的效果减弱甚至消失。严重者,可能会影响到三阶的修炼速度,需要消耗更多的时间和资源弥补二阶的血气亏空。 注:此药剂虽然名为“武圣精血”,但并非血脉类异宝,而是人工合成的药剂!内部没有血液成分!再次强调,内部没有血液成分!请谨慎购买,仔细阅读产品介绍后再进行使用!】 这款武圣精血(科技版),可以让程境凌瞬间突破至三阶,不仅无副作用,还能加快三阶脱胎换骨的速度。 到时候,就能在三阶的修炼道路上猛冲,直奔四阶了! 四阶已经属于中三阶了,与下三阶乃是天地之别,不可同日而语!只要跨过了三阶到四阶这个天堑,便是另一幅天地! 似乎,只要使用了武圣精血(科技版),就距离四阶也不远了,未来一片美好! 但是,程境凌有点心疼。 虽然说这笔代币是花在了自己身上,提升的修为也都是自己的。 可就算不使用外物,仅靠在时空缝隙中刻苦修炼,程境凌自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突破到三阶,顶多消耗百来枚左右的代币就行。 这一下子,就是近十倍的代币差距! 想要走捷径,节省时间,就必须要浪费代币。用代币买时间,到底值不值得? 程境凌权衡了一番后,还是决定购买武圣精血(科技版)! 刘小雯对他有恩,无论如何他是必须要去救的,不然念头不通达,未来即便花费八百万代币可能都难以弥补。 更何况这888代币完全是花在他自己身上,又不是花在别人身上,也不是完全浪费了,有什么可心疼的? 至于说,不花代币,人也去救,倒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程境凌不想去冒那个险,为了省下区区几百枚代币,就拿自己的命做赌,不值得! 不过虽然决定了购买武圣精血(科技版),但程境凌却没急着立刻突破,而是准备让人跟自己平摊一下这笔消费… 来到缉捕院,程境凌见到了李兰香。 李兰香此时正凝眉翻看着什么文书,见到程境凌来了后,便放下文书露出了一丝笑容问道:“怎么样?已经搬去南城了?可还满意吗?” “满意,”程境凌点了点头,感激地道:“徒儿以前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住到这么好的宅子里。还要多谢师父师伯的赠予!” “谢什么谢?你这孩子,自家人不要说两家话!”先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接着李兰香又继续问道:“你上为师这,不是特意来感谢的?是不是因为刘家的事?” 程境凌笑了笑,再次点头道:“什么都瞒不过师父,确实如此。刚刚蛇哥来找我,说咱们过两天就要对刘家动手了,如果我想救人,还要提前准备。师父您也知道,徒儿以前身为私奴,多亏了刘家大小姐刘小雯的帮助,生活过得才没有那么艰难,才能读书识字习武,有机会脱离出私奴的泥潭。徒儿最开始购买草药的两枚金钱,还是小雯姐偷偷塞给徒儿的…” “好了。” 李兰香打断了程境凌的话,没有继续听他说下去,直接地道:“你以前的情况,为师基本都清楚,知恩图报是好事,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你的恩情,理当为师来给你报!此事为师知晓了,放心回去!待将刘家人尽数抓捕入狱后,为师会出手,把刘小雯给捞出来,你不必担心!” 这是李兰香之前就承诺过的,如果最后走私势力真的是刘家,她会帮程境凌保下刘小雯,替程境凌偿还恩情。 但是就像王蛇刚刚说的,李家在北疆的威望确实如山如岳,乃是顶了天的大势力,无人敢惹。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包庇罪犯,真的没问题吗? 作为规则的维护者,甚至是制定者,率先破坏规则,以后岂能服众? 况且刘家走私粮草一事牵扯颇深,还未调查出来其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万一以后出了事,李家若因为包庇刘小雯被牵扯进来怎么办? 要知道,李镜光乃是镇北大将军,北戎军统帅!若是有敌对势力给他泼脏水,抓住包庇刘小雯一事说他通敌叛国,那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再一个,若是不提前将刘小雯救出来,万一抓捕的时候刘家反抗,刘小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果受到波及呢?会不会直接死在抓捕中? 这些都是程境凌所担忧的。 将自己的顾虑给李兰香讲了一遍,程境凌最后抛出提议道:“所以,还是我这两天去刘家一趟,看看怎么把小雯姐提前带出来…” “不行!” 李兰香却是不同意程境凌的想法,斩铁截钉地拒绝道:“刘家现在是龙潭虎穴,你去了岂不是有来无回?我若是现身跟着你,那几乎就相当于跟刘家摊牌了,还会引来其他势力的瞩目,根本无法带走刘小雯。但我若是暗中跟随,又不能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如果刘家内只有洗髓境武者还好,即便他们发难,只要你能抵挡个两三息,我都来得及赶到。但若是有凝丹境武者,你连一息都抵挡不住,我怎么救你?不行!绝对不行!” 李兰香宁可冒着以后被人抓住把柄的风险,也不愿程境凌以身涉险! 李兰香的担忧,也正是程境凌之前所为难的,所以程境凌直接顺势说出了自己前来的目地:“师父,您先别急,我还没说完。如果我洗髓境了呢?再去刘家,是不是就安全了很多?” 闻言,李兰香愣住了,不可思议地问道:“什么?你已经洗髓了?” 说罢便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程境凌身边,抓住他的手,探查起他的修为情况来。 感受到一股澎湃地血灵之气涌入自己体内,程境凌摇头解释道:“还没有,但是吸收了昨天在万象楼换的神躯木,还有师父您给我的药材后,已经三次炼血了。徒儿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向师父您再次求取一些药材,用作突破洗髓境!” 没错,程境凌的想法,就是借此机会再跟李兰香索要一批药材,也算是分担一些自己的代币支出。 说来可能显得有点贪得无厌,但李兰香和李镜光不断地赠予药材,不就是以为程境凌有噬灵体,能通过不断地吸收药材,快速增长修为吗? 程境凌虽然不是真的有噬灵体,但他将药材兑换成了代币,再用代币增长修为,也算是完全按照李兰香的意愿使用了药材,并未骗取他们的药材做别的事。 你就说修为增没增长? 对于李兰香和李镜光的倾力资助,程境凌的回报也只能是努力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到上三阶,为李镜光找到重铸根基的方法了。 果然,发现程境凌竟然真的已经三次炼血了,李兰香脸上满是惊喜,丝毫没有对程境凌索要药材的不满,而是极为激动地道:“竟然突破得如此快!这就是噬灵体吗?只要有充足的资源,武仙之前,突破几乎没有瓶颈!” “可能是。”程境凌挠了挠头,装作不太懂地模样,描述道:“反正徒儿只要是吸收了药材,修为就能增长。到现在为止,还没碰到修为停滞不前的情况。” “好好好!”李兰香连叫了三声好,朗声大笑道:“区区一些药材罢了,不值一提!不怕你吸收得多,就怕你吸收不下!为师这还有一些药材储备,你先全部拿去!市面上的珍贵药材,为师也会一直保持着收购的。之前因为对噬灵体不甚了解,所以为师一直不敢询问你的修炼情况,生怕你急于求成,再把身体给练垮了,却没想到你突破的竟然如此快!” 看到李兰香满是开心和关切的表情,虽然知道她收自己为徒,还如此大力地支持援助自己,是有所求的,但程境凌心中仍是一暖。并暗自下定决心,待以后自己实力强大了,必定会倾力想报! “师父,那就按照我说的来?”程境凌再次询问道。 “这…”李兰香的笑容一顿,皱起眉头,仍是没有立刻同意。 思忖了片刻,李兰香有些犹豫地道:“徒儿,凝丹境和洗髓境的实力差距,远超你的想象。即便你修炼到洗髓境了,也只是初入而已。若是万一刘家有凝丹境武道大师,你恐怕仍是无法撑到我赶到支援。” 刚刚李兰香都说了,只要程境凌能撑个两三息,她便能赶到… “也就是说,即便我修炼到洗髓境,在凝丹境手下还是两三息都撑不住吗?”程境凌呢喃了一句,脸色不停地变换,在权衡了一番后,还是坚持道:“师父,首先,刘府内不一定有凝丹境武道大师。其次,即便有凝丹境武道大师,发生冲突后估计也不会亲自对我出手。您躲在暗中,只要不被他们发现,他们不会急着擒下我的。最后,师父你忘了我有仙灵守护吗?关键时刻,我可以请仙灵上身,不说以洗髓斩凝丹,但支撑个两三息肯定不是问题!” “哦?”李兰香挑了挑眉,追问道:“你能沟通体内仙灵了?” 程境凌摇了摇头,编道:“不能,徒儿虽然能隐隐感受到守护仙灵的存在,但是却无法沟通,只能在关键的时刻请他上身,不过要消耗徒儿大量的体力精力,甚至是精元。不过徒儿前几天心中忽然领悟了一套防御类武技,应当是守护仙灵传授的,昨天来时忘记跟师父您说了…” 说着话,程境凌运转起金钟罩铁布衫,浑身肌肉瞬间紧绷,泛起了青灰色如钢铁般的光泽。 程境凌继续介绍道:“武技名字金刚不坏神功,乃是一品防御武技,徒儿现在还没有入门,正在修习前置武技金钟罩铁布衫,只有将金钟罩铁布衫圆满后,才能正式修炼金刚不坏神功。” 李兰香眼中闪过一抹惊奇,将手搭在程境凌的肩膀上,感受着程境凌肉体的防御力,赞叹道:“还未入门,就已经有如此强度了?不愧是一品武技,确实不凡!嗯…金刚不坏神功吗?没听说过,这可能就是你前世修炼的武技,被守护仙灵再次传授给了你。等着我可以试着替你查查这套金刚不坏神功的来路,看看有没有线索。” “好!辛苦师父了!”程境凌笑着点了点头,心道:随便查,能查到就怪了。 经程境凌这么一劝,李兰香也有些被说动了,蹙起眉在心中计较着得失。 程境凌又劝了一句道:“师父,就听徒儿的。徒儿不想置小雯姐的安危于不顾,也不想你跟师伯因为我的事,牵扯进粮草走私案里去。我先去将小雯姐带出来,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那好!” 李兰香终于松口答应道:“那便按你说的来,到时候我在暗中保护你。但前提是,你先将修为提升到洗髓境!如果在对刘家动手前,你不能修炼至洗髓境,那就按照我的办法来,不许逞强!” “是!师父!”程境凌郑重地点头道。 —————— (以下内容) 今天在一些平台看见了我的书,评论反而比多出不少。 想对他们的评论作出些回复,但写在“作者的话”里,他们应该是看不见,所以就直接贴在正文里了。 第一,前期节奏太慢,中期节奏突然变快,主角和配角性格改变太突兀的问题。是因为书没几个人看,我又想写完,就加快了进度,减少了描写和铺垫,去掉了一些个人觉得可以舍弃的剧情,所以就显得有些匆忙了。 第二,“有些说教”的问题。我个人的本意是没有说教的意思,只是想表达一下我对江湖的理解,还有对世事的看法,也算是我书里世界观的搭建支撑。可能是笔力不够,所以就显得说教了一些。我个人一直认为,网络小说就是快餐,不必有任何营养和意义,读者开心了爽了就行。 第三,这本书是发在,就算看的是书,也可以来给我评论,在别的平台评论,我基本都看不见。最重要的是千万别在其它平台消费,作者收不到一分钱。 以上。 感谢支持。 感谢书友投的月票,感谢支持! 你这名字复制不了,哥们手打的,感受到诚意了没? 第一百三十三章 突破洗髓境 第133章 突破洗髓境 提成李兰香新赠予的药材离开了缉捕院,程境凌刚回到银七队,还未等走进铁一小队的办公房,便听见了里面的对话声。 “东叔,去青楼玩可有意思了!根本没有我爹说的那么可怕!要不是今天猴子哥带我去长见识,我怎么也想不到,跟女人办那事这么舒服!”只听声音便能感受到李成的意犹未尽。 刘东不屑地道:“我就觉得跟女人办那事没什么意思!而且队长他们去的地方,那才叫青楼。猴子带你去的那地方,只能算窑子,全都是暗娼。你们可注意点,别再染上什么病。” 吴宽笑道:“放心,老刘,我带小胖去的场子,都是知根知底的,虽然条件差了点,不如那些青楼,但是姑娘们都没得说,不会有病的。” 李成继续劝道:“怎么会没意思…东叔,你是不是没去过啊?那等着发俸了,我请你去!我跟你说,只要你去过一次,保证还想去第二次,流连忘返!” 刘东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我去过!我怎么可能没去过?以前我经常去,而且去的都是大青楼!就是因为去玩得多了,才觉得没意思!” 程境凌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听明白了他们在聊什么后,才脸色有些发黑的走了进去。 屋内三人见他回来了,立刻闭上了嘴,不再讨论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什么事怕我知道啊?”程境凌的目光在李成的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吴宽身上,没好气儿地道:“猴子,我让小胖跟着你,是让你好好带带他。你就这么带的?大白天的,带他去逛窑子去?” 吴宽有些心虚地将头埋了下去,心中懊恼着:怎么就这么不巧呢?队长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最关键的几句话被他听见了!也怪李成,去一趟窑子而已,到处吹嘘什么?还不够丢人的呢! 李成比较讲义气,见程境凌有些生气,立刻硬着头皮挺身而出道:“队长,不怪猴子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好奇青楼里到底什么样,跟女人有可什么玩的,才求猴子哥带我去的…” “赖我,不怪小胖,队长,都赖我!”吴宽也连忙解释道:“今天巡察的北十二街,在我家附近,我比较熟悉,就跟小胖谈起了附近的窑子和姑娘的事,这才引起他的好奇的。我见街上没什么事,寻思他第一次也用不了多久时间,就带他去了。是我的错,要罚你就罚我!” 李成和吴宽虽然都抢着认错,但原因却截然相反。 李成认错是因为他憨厚,确实想将过错包揽到自己身上,有什么责罚自己一个人担下。 而吴宽认错则是因为他精明,他知道,这件事根本不算什么大事,程境凌也基本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罚他们。他若是退缩了,有逃避责任的意思,难免要被队友看低,程境凌对他的印象也会变差,所以才抢着认错的。 虽然与吴宽才认识不久,但他是什么人程境凌已经摸清了,自然清楚他的这点小心思。 扫了吴宽一眼,程境凌没好气儿地道:“少跟我来这套,罚?罚你什么?猴子,你擅离职守,带着小胖去嫖也就算了,就不能找个上档次的青楼?人家小胖还是第一次?你带他去窑子找暗娼?” 窑子里面都是什么样的女人? 最少三十多,四五十的也有,皮肤粗糙松弛,身材耷垂走形,也就是李成不挑食,不然非得弄出点心理阴影来。 一般什么人才会去逛窑子? 苦力、杂役、乞丐、私奴等等,社会底层,没有什么钱,接触不到女人,但是又憋得不行的老单身汉! 李成好好的一个童子鸡,吴宽竟然他去逛窑子找暗娼,也真是缺大德了。 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吴宽,程境凌都怀疑他是把李成给卖进去了,扭头收了暗娼的钱! “这回真不怪猴子哥,队长!”李成再次站了出来,大包大揽地道:“猴子哥说了,就我身上那的两个银钱,上青楼里去连壶茶都喝不起,只够逛窑子的。这还是姑娘看猴哥面子上,给的友情价呢!” “什么?小胖,你跟猴子去逛窑子,还是你掏的钱?”程境凌都惊了,看看李成,又看向吴宽,古怪地“夸赞”道:“猴子,你可真行啊,身为一个前辈,在当值期间带小胖去逛窑子也就算了,还是让小胖掏的钱请你?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这回吴宽是真不好意思了,脸色被臊得通红,挠挠头讪笑道:“队长,我这不是最近手头有点紧嘛…我都答应小胖了,等手头宽裕了,就再回请他!” “没事,猴子哥,咱们袍泽之间,不用计较这点!”李成爽快笑道。 见李成还将吴宽当成好大哥呢,程境凌心中默然无语。 若不是他今晚回家还有事,说什么也要带这可怜孩子逛一圈唤春苑,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快乐! 最后,程境凌也只能摇了摇头训斥道:“行了,懒得管你们之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后不管是逛窑子还是逛青楼,下值的时候去!听明白了没?” “是!队长!” “听明白了!” “队长教训的事!” 三人齐声响亮地回答道。 “还有,”程境凌又嘱咐道:“你们应该也感受到了,这几天咱们拒马城有些不太平。你们下值后就尽快回家,不要在外面闲逛,跟你们的家里人也说一声。” 三人作为每天在街上巡察的差卫,肯定也注意到了白日上街的巡城军。 如今再听程境凌这么一说,立刻便意识到了城中要发生大事。 彼此看了一眼,三人也很懂事的没有追问,再次齐声应是。 提着李兰香新赠的药材,走出缉武卫,程境凌心中有些后悔。 现在的他又哪还有心思在街上闲逛,早知道就让刘老二等等他了! 好在没走出多远,便遇到了一辆鼓车。程境凌伸手拦停后,坐着鼓车回到了自己的新宅。 下车后,发现此时府上的大门正敞开着,门房李义拿着笤帚清扫着门前的地。 见到程境凌后,李义连忙打招呼道:“老爷,您回来了。怎么还坐的鼓车,没让刘老二等您一会?我之前看他自己回来的。” “本来想散散步来着,下值后又懒得走了,”程境凌随口回应了一句后,看着自家大门口散落的泥土和黑鞋印,又不由得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弄的这么脏?” 李义抬手指了指院里,解释道:“青萝姑娘刚从牙行带回来了一群私奴,身上不干净,把咱们门前和院子里都踩脏了。本来青萝姑娘说,让私奴们洗漱干净了再来收拾。但是门口这一块地是颜面,哪能脏着,老奴就想先给打扫出来。” 说着话,见程境凌的神色有些不对,李义又道:“也不怪青萝姑娘,她今天刚搬来,也不知道侧门在什么位置。再说确实没想到那群私奴这么脏,一走一过身上都掉泥,呵呵。” 程境凌点了点头,走进大门,绕过照壁后,便见到一群衣衫褴褛、身材瘦小、浑身脏兮兮的私奴站成一排,青萝则正站在前面对他们训话。 数了数,这群私奴共二十个人,其中男孩五个,女孩十五个,都是约莫着十二岁往上十五六岁往下的年纪。 青萝回头,看到是程境凌回来了,连忙一路小跑了过来,恭敬地道:“老爷,私奴们买回来了,因为考虑到家里的叔叔伯伯们多,所以奴婢便只挑个五个男孩,又挑了十五个女孩,专门伺候老爷您。您看看有没有不满意的?” 这群私奴都是已经被牙行调教好了的,经历过不知多少毒打,很有眼色。此时,见程境凌走过来,根本不用青萝教,便齐声恭敬地问好道:“奴婢(奴才)见过老爷。” 程境凌的目光慢慢扫视过去,每个私奴的反应都很紧张局促,生怕让程境凌不满意,被退回牙行。 被退回牙行的私奴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最少也是毒打一顿。 以他们薄弱的身体和卑微的身份,遭受一顿毒打,还没有医生大夫给救治,极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 好在这群男孩女孩,还没有第一眼看上去就让程境凌不喜的。 特别是女孩,容貌都还不错,即便浑身脏兮兮的,也能看出来皮肤比较白,眼睛里透着水灵,一个个不说是什么天姿绝色,但至少也不丑。 程境凌嘴角露出了笑容,拍了拍青萝的肩膀,夸奖道:“很好,这件事办得还不错,没让我失望。” 其实今天让青萝自己去挑选私奴,也是程境凌对她的一个考验。 如果青萝因为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而故意挑选一些歪瓜裂枣的女奴,那程境凌一定会对她大失所望。 得到了程境凌的称赞,青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开心地道:“谢谢老爷,老爷满意就好!” “行了,你安排他们。”将这些私奴的事都交给了青萝管,程境凌又嘱咐了一句:“今晚我要闭关修炼,就不吃饭了,不要打扰我。” 然后便回到了后院正房。 房间内,程境凌坐在床上,打量着手中的针管,针管内满是猩红如血般的液体。 正是刚从诸天登录器中兑换出来的武圣精血(科技版)! 针管的画风完全迥异于程境凌的世界,但好在程境凌在其他世界见过这玩意,知道它的学名应该叫推入式注射器,也知道该怎么用。 剥开针头上的密封套,将针头对准自己胳膊上的血管,插入,推进药液! 猩红的药液刚一进入血管,程境凌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注入了岩浆一般,迸发出了火烈灼热的疼痛! 这种痛是那种深入骨髓,让人灵魂似乎都为之战栗的痛! “他娘的…介绍里也没提会这么痛啊?这不算副作用?直接剐了我算了!”程境凌浑身青筋暴起,紧咬着牙关,声音嘶哑地怒骂道。 疼痛感如涨潮一般越来越强烈,当程境凌咬牙坚持着推完了全部药液后,整个人的神智都已经模糊了起来。 空针管“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程境凌用自己最后仅存的一丝意识,选择了进入时空缝隙,紧接着便陷入了昏迷中。 其实也怪不得人家坑,正常科技侧世界的修行者,都会在营养仓内使用这种注入式的药剂,营养仓自带镇定止痛的效果,还能更好地消化药性。即便没有营养仓的,也会再购买个强效止痛泵,配合使用。 科技侧的治疗、功效类药物的效果立竿见影,深受诸天万界的追捧和喜爱,但使用时往往也伴随着正常生物难以忍受的疼痛,这是除了程境凌以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 像他这种不作任何保护措施便硬莽科技侧药剂的狠人,在整个诸天万界都不多。 时空缝隙内,程境凌身体蜷缩着趴在地上,浑身的肌肤赤红,就像是一只被煮熟了的虾。 洗髓境,就是将血气炼入了骨髓,所以也叫炼髓境。 炼体、炼骨、炼筋、炼腑、炼血、炼髓…武者下三阶的主要修炼宗旨就是一个字:炼! 把身体从上到下里里外外全都炼一遍,才能脱胎换骨,走上超凡脱俗的道路! 正常炼血境武者,想要突破到洗髓境,需要不断壮大精粹体内血气,一点点磨头隔膜,将血气渗透进骨头内,是水磨工夫。 而武圣精血(科技版)则是硬给这层隔膜冲碎,直接开始洗炼骨髓! 打个比方,这就像下楼梯,自己修炼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下走,而服用武圣精血(科技版)相当于直接从楼上往下跳,快速且疼。 时空缝隙内的天地能量不断涌入程境凌体内,起到了科技世界营养仓的作用,为程境凌补充着迅速流失的血气和体力,最大效力地消化着武圣精血(科技版)的药效。 于昏迷中,程境凌平稳的由三次炼血突破到了洗髓境。 感谢青衫如故的月票,感谢支持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金刚不坏之体 第134章 金刚不坏之体 当程境凌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 身上那宛如凌迟般的疼痛感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体内蓬勃欲发的力量感,以及焕然一新的舒适感。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就像是一直“嘎吱嘎吱”响的机关里滴进了润滑油;又像是将座驾从八手奥拓s800换成了全新顶配的奥迪s8;更像是返老还童,身体一下子从垂垂老矣的八十岁老头,重返了十八岁!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形容。 程境凌刚十六岁不到,身体本来就很年轻且充满活力。 只是突破洗髓境之前与之后的差距,就像是八十岁与十八岁一般。 程境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好过,体内充满了活力和力量不说,敏捷和反应也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就连直觉似乎都更敏锐了一些! 难怪说四阶与三阶乃是两个世界,天壤之别。 程境凌这才刚刚突破,体内精髓洗炼连半成都不到,还未正式脱胎换骨呢,改变就如此巨大了。 那些四阶及以上,已经彻底步入了“非人”层次的修行者,又该有多么的强大? 洗髓境的修炼,就是不断地用血气冲刷洗炼自己的精髓,提升精髓品质,让血气彻底遍布周身内外每一个角落,从而脱胎换骨,由“凡”走向“超凡”,由“人”进化为“非人”。 当自身精髓全部洗炼过后,便可以脱胎换骨,改变体质了。 这在此方世界的修炼体系中,被称为一次洗髓,可以塑造铜皮铁骨之体。 一次洗髓后就能尝试突破凝丹境了,不过只能凝聚三品血丹,乃是血丹中的最下等品质,修行之路基本基本也止步于此了,很难再突破到破罡境。 如果铜皮铁骨之后,继续再洗练一遍精髓,便是二次洗髓,体质将进化为银筋玉骨之体。 二次洗髓,可以修炼到破罡境,能不能突破到见神境就要看机缘了,但绝对无法突破到法相境,永无晋身武仙的可能。 李镜光就是这种情况,二次洗髓后匆忙突破到凝丹境,现在被卡在见神境巅峰。以他镇北大将军的地位和资源,十余年来亦是无论用任何方法,都无法突破至法相境,被其引为平生最大的憾事。 而银筋玉骨再洗练一次精髓,便是金肌仙骨之体了,可以凝结一品血丹,未来才有机会修炼至法相境及以上境界! 至于金肌仙骨之后,传说还可以四次洗炼,修成后天道体,凝结无上血丹,未来有机会突破九品桎梏,达到无上境界。 当然,就也只是传说中有这么个说法了,还从没听说过谁真能四次洗髓。 以上,都是此世界武道的修炼体系。 而程境凌所走的诸天万界武道体系,就很简单了。 诸天武道并未将脱胎换骨之后的体质分为三六九等,只需要洗炼一次精髓,便可以脱胎换骨,铸成超凡之体。突破四阶后凝结的血丹虽也有不同,但并没有高低之分,皆有可以修炼至圣三阶的潜力,也就是此世界的无上境界。 现在的程境凌,已经不像前一段时间,是什么也不懂的修行小白了。 对于此世界和诸天武道修炼体系的区别,不需要问别人,便能做出些自己的猜测。 诸天武道修行不需要打通神桥,体内血气没有杂质,脱胎换骨后的体质自然就纯粹。不像此世界的武道修行一般,血气被天地能量污驳,需要重复地洗炼精髓,三次乃至四次脱胎换骨后,才能堪堪达到诸天武道一次洗炼的标准。 当然,诸天武道的洗髓难度,跟此世界武道的洗髓难度,肯定也不在一个等级上的。估计诸天武道洗髓一次,就比此世界洗髓四次还要困难费事了。 打开时空缝隙,程境凌准备先进去修炼一番,看看洗髓境的修炼速度怎么样。 【此次进入时空缝隙需要消耗的代币数量为:3,请问你确定要进入吗?】 3代币?又涨价了?不过只涨了1代币,倒是不多,还可以接受。 程境凌选择确认,进入了时空缝隙。 施展出百兽真经内的炼体拳法,体内血气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周身骨骼精髓,进度极为缓慢。 在有时空缝隙加持,修炼速度大幅度提升,且天地能量源源不断补充,不用担心体力和能量损耗的前提下,一次时空缝隙洗髓的进度,也只堪堪上涨了一丝一毫,估计至少要十多次、二十次左右,才能成功洗练一成的精髓。 “三阶的修炼这么困难吗?” 程境凌微微皱眉,他本以为自己的修炼速度应该很快。 因为他之前吞服过豹筋虎骨熊胎丸,就是能大幅提升下三阶修炼速度的。刚刚服用的武圣精血(科技版),也是能加速洗髓效果的。再结合时空缝隙的便利,多方加持下,程境凌的修炼速度应该是远超寻常修炼者。 如此缓慢的速度出乎了程境凌的意料,他不敢想,自己世界那些普通的洗髓境武者,没有这么多增益加持,又该怎么修炼? 可能几十次的修炼都无法感觉到自己的进步,每一丝一毫的提升都要靠自己用时间一点一滴地去磨,积水成溪,铁杵磨针,不仅要努力,还需要一些运气。 光是想想,程境凌都觉得绝望。 倒也难怪有些人会卡在洗髓境,一辈子都无法突破。 而凝丹境修炼者会被尊称为武道大师,如此稀少了。 又进了一次时空缝隙,这回程境凌就主要是修习武技了。 修为短时间内肯定是无法提升太多了,他准备提高一下浮游御虚功和金钟罩的层次。 最好能将金钟罩修炼至圆满,试着能不能金刚不坏神功入门。 上手一门地级上品横练武技,对自己实力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提升! 等着遇到危险情况时,速度再快一点,防御力再高一点,没准就能救自己一命! 一连五次时空缝隙修炼过后,程境凌发现自己的耐力和恢复力也加强了不少,之前最多只能连续进入三次,服用了豹筋虎骨熊胎丸后能进入四次,现在突破到三阶,进入五次了还仍有余力,只是有些疲惫,精力不济而已。 若是咬着牙坚持,估计连续修行个七八次不是问题。 但修行这种事,讲究个效率。 在状态差的情况下强撑着修炼,收益很低,还不如先休息恢复,有松有弛方是正道。 躺在床上休息了片刻,程境凌想到了李兰香新赠他的药材还没看。 于是便起身走到了桌边,打开木盒,又将其中的温玉枢一个一个拿了出来打开。 这次,李兰香将自己手头上还剩的药材,全都给了他。共十八个,品质有高有低,最珍贵的【无根乾阳草】收价270代币,比神躯木还贵。最便宜的【血纹木】则只值30代币,顶多算个添头。 十八份药材,再加上温玉枢,一共卖了1008枚代币,也就是说程境凌这次购置武圣精血(科技版)不仅没花代币,反而还赚了120代币,代币余额增长至1434。 休息了片刻,程境凌又进入时空缝隙中修炼了三次后,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程境凌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白天了,精神恢复到巅峰,再次精力充沛了起来。 他没有急着去缉武卫找李兰香上刘家。 昨天才刚刚把药材带回来,今天一大早就突破到洗髓境了,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 所以程境凌准备继续修炼武技,反正最少也有两天时间,缉武卫才会对刘家动手,明天再去也不迟! 如苦修士一般,刚睁开眼便又进入了时空缝隙,继续专心修炼着武技。 修炼累了便睡,睡醒了就开始修炼,当又是一天一夜时间过去,到第二天早晨时,程境凌已经进入了时空缝隙二十次! 如此高强度的修炼,收获也是喜人的! 程境凌的浮游御虚功终于突破到了小成,身法速度有了巨大的提升不说,重点是终于能空中二连跳了! 空中二连跳听起来似乎是很简单的事,似乎没什么用,但却是浮游御虚功能提前飞行的基础! 当人处于半空中时,是无处借力的,基本只能任由惯性下坠,想要再跳一段,必须要有极强的身体掌控能力和轻功身法! 能空中二连跳,程境凌便相当于有了凭空借力的手段。进可攻退可守,对于战力的提升非常大!关键时刻甚至可以当做底牌,引诱敌人上钩! 至于秘技兽神变的修炼进度没变,仍是大成层次。 但程境凌已经摸到了圆满的头绪,相信再过不久,便可以将兽神变修炼至圆满,领悟出来兽神变独有的半神通了。 而提升最大的,还是防御类武技。 经过程境凌的勤练不辍,再加上时空缝隙内的独特优势,金钟罩终于修炼至圆满了! 程境凌将圆满的金钟罩铁布衫合二为一后,算是比较轻易地入门了金刚不坏神功,初步练出了金刚不坏之体! 金刚不坏之体,大幅度提升了程境凌的身体强度。现在,即便是正常状态下,寻常刀剑砍在程境凌身上,也只能造成皮外伤罢了。 而一旦全力施展出金刚不坏神功,程境凌的身体肌肉就会迅速隆起,整个皮肤都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寻常利器级的刀剑亦是难伤! 程境凌试了一下,施展金刚不坏神功后,自己手持斩云刀全力劈在手臂上,也只是出现一道白痕罢了,完全没有破防,防御力极为强大! 而且金刚不坏之体还能提高身体的各项抗性,寻常火焰已经很难灼伤程境凌了,一些小毒也可以完全无视。 就算是见血封喉的剧毒…程境凌死得也会比寻常人慢上许多! 最让程境凌高兴的发现是,在正式修炼了金刚不坏神功之后,洗髓速度忽然也变快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因为金刚不坏神功本来就是对身体的进化和改造? 程境凌连着一天两夜没有出门,因为提前嘱咐过,所以青萝也没敢敲门打扰,只是仍在饭点准时地将饭菜放在门口,过一会待饭菜凉了又给端走热上,以保证程境凌万一饿了,随时都有热饭吃。 青萝不知道程境凌在时空缝隙中修炼,是不需要吃饭进食的。所以对于她的关心,程境凌还是比较受用和满意的。 在今天一大早青萝又将早饭放在门前时,程境凌刚好打开了房门。 “老爷,您闭关出来了?”青萝有些高兴地问道。 “嗯。” 程境凌点了点头,让青萝将食盒拿进屋,也没去膳房,就在自己屋内随便吃了一口。 待吃完饭后,程境凌便去马厮,让刘老二拉着自己去了缉武卫。 缉捕院内,李兰香一大早就已经在办公房里批阅着文书了。 作为李兰香的弟子,缉武院中的下人都已经都认识了程境凌,所以见他来了也没有阻拦通报,直接便任由他进来了。 “早上好,师父。”程境凌笑容满面地招呼道。 李兰香抬起头,见程境凌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便试探着问道:“徒儿,你…成功突破到洗髓境了?” 程境凌笑嘻嘻地承认道:“还多亏了师父赠予的药材,经过昨日一整天的努力,在昨晚顺利突破了。” 闻言,李兰香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到程境凌身边,以自身血灵之气进入程境凌体内,发现程境凌竟真的已经炼血入髓了后,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收回血灵之气,李兰香神色古怪地看着程境凌,半晌后才长出了一口气,感慨道:“天才!妖孽!徒儿,你这修炼速度,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赶上我了!” “徒儿以后就算修炼至武仙,您也是徒儿的师父!”程境凌脸色一正,郑重地朝着李兰香拱手行了一礼,承诺道。 “哈哈哈哈哈,好!”李兰香朗声大笑,接着又有些疑惑地问道:“我刚才血灵之气进入你身体的时候,发现困难了许多,你肌肉和骨骼的强度都提升了不少,可是守护仙灵传授给你的那门金刚不坏神功,亦有所突破了?” “什么都瞒不过师父,”程境凌点点头道:“徒儿不知为什么,修炼这种横练武技,很有天分,修炼速度极快。在突破洗髓境的同时,就顺带着将金钟罩也修炼至圆满了。现在金刚不坏神功入门,已经初步修成了金刚不坏之体!” 说罢,程境凌施展出金刚不坏神功给李兰香看。只见他周身的肌肉瞬间便微微隆起,皮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就如同是座金色雕塑一般! 李兰香抬手稍微用力敲打在程境凌身上,只听见“嘣嘣嘣”金铁般的脆响声。 “好一个金刚不坏之体!”李兰香猜测道:“或许是因为你的噬灵体,在吞噬药材的时候,将一些无法吸收的药力逸散进了身体里,成了横练武技的养料,所以你的修炼速度才会如此快。” 李兰香自是不知道程境凌拥有时空缝隙,所以只能如此猜测。 别说,还真有一些道理! 见李兰香又自己脑补出了原因,省的自己编造解释了,程境凌连忙点点头,直接承认了下来:“没错!经师父你这么一说,徒儿想起来了,好像还真是这样!” 感谢书友的月票,感谢支持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回刘家 第135章 再回刘家 北城,北三街。 一辆威严且华贵的黑底红纹马车行驶在街上,驾车的是刘老二,车内坐着程境凌和李兰香。 既然程境凌已经突破到洗髓境,有了自保的能力,那按照师徒二人的约定,自然是让程境凌前往刘家救援刘小雯,李兰香在暗中保护。 掀开车窗帘,看着外面曾经最熟悉的街道,一时间程境凌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一个月前的他哪能想到,才过去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的生活竟能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马车停在了刘家大门前,在程境凌正要掀开车门帘出去的时候,李兰香有些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徒儿,不要逞强,一旦发现不对便激发飞云引!若是被牵制,无法使用飞云引,就想办法弄出动静来,稍有不对,为师便会直接冲进去救你!” 这已经是一路上,李兰香第五次嘱咐程境凌了,担心之意溢于言表。 在发现了程境凌的“天资”远超自己的想象后,李兰香不禁更加重视自己这位徒弟了。 对于他此次以身涉险的行为,李兰香是打心底里一万个不同意。 但无奈程境凌态度坚决,再加上前天确实答应了他,不想在自己徒弟面前言而无信,所以李兰香只能十分不情愿地跟了过来。 对李兰香笑了笑,程境凌轻松地道:“放心,师父,徒儿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 说罢,便掀开车门帘跳下马车,朝着刘家的方向走了进去。 刘家整体要比程境凌的新宅还大上些许,但正门门脸却远不如程府的大气宽阔,显得十分低调内敛。 在刘家为奴为婢十余年,程境凌走这大正门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作为私奴,自然是没有资格走府上正门的,每次进出走的都是侧门和后门,偶有几次跟着刘小雯出门办事,才“有幸”走过正门。 大部分私奴,在府上一辈子几十年,甚至连一次正门都没走过。 站在大门前,程境凌心中稍稍感慨了一番后,便抬手敲响了院门。 “请问是哪位?有什么事?”门内立刻传出了询问声。 程境凌听了出来,问话者是刘府的门房刘全,四五十岁的年纪,也不知道年轻时为刘家立过什么功,被安置在门房这个肥职闲差的位置上,一做就是二三十年。 这个刘全惯会欺下媚上,碰上比自己强的管家、管事,便笑脸相迎,极尽谄媚逢迎、阿谀奉承之能事。对于普通私奴或不如自己的领工,便吆五喝六、颐指气使的。 刘家让他看大门,他却把大门当成是自己家的了,寻常私奴就算不从大门走,只是靠近或者路过,都会迎来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和侮辱。 但每当在刘家主人面前,又会装作一副老实憨厚、兢兢业业的老好人模样,令人作呕。 以前程境凌跟随刘小雯出门,刘全每次表面上都是笑眯眯的打招呼问好,结果转头就跟管事甚至管家告状,程境凌因此没少被为难。 若不是程境凌从小就为人聪慧机敏,再加上有刘小雯护着,他不知道自己要挨多少鞭子。 刘小雯最开始也以为这刘全是个好人,每次出门进门时还会笑着跟他打招呼。 后来经过程境凌的揭露,才清楚了刘全的本性,于是对刘全便再也没有好脸色了,两人日后出门也都从后门侧门走,再也不走正门了。 刘全也知道是程境凌在大小姐面前说了自己坏话,不敢对大小姐使脸色,便将程境凌恨上了,总是找碴想要报复,一个老头子想找个小孩子麻烦,也不嫌丢人。 幸亏程境凌抱紧了刘小雯大腿,才没让刘全抓住什么机会。 以前,程境凌不止一次的幻想过,狠狠地抽刘全那张老脸,今天终于有了机会… “梆梆梆!” 又敲了几下门,程境凌喊道:“快开门!” 大门被从里面拽开了,刘全伸出头疑惑地看向程境凌,先是看到程境凌身上的铁衣缉差差服,不由得一惊。接着又看到程境凌的脸后,立即便呆住了。 “你…你是…刘小猛?”刘全紧紧地盯着程境凌,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刘府上的私奴虽然不少,但大家几十年生活在一次,彼此间肯定是认识的。特别是对程境凌,刘全更是记忆深刻,所以虽然程境凌的变化不小,他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程境凌昂着头道:“刘小猛?本官程境凌,前来找你们家的大小姐刘小雯,你速速去通报一下。” “什么程境凌,你就是刘小猛!装什么装?”刘全瞪大眼睛,大声嚷嚷道:“好你个背主的判奴,竟然还敢回来?” 程境凌嗤笑一声,掸了掸自己的铁衣缉差差服,不屑地道:“还敢回来?老子现在是缉武卫的铁衣缉差,我回来你们刘家能把我怎么样?” “你、你…” 刘全眼睛瞪得更大了,说不出话来。 程境凌被收进了缉武卫中,他们这群刘府私奴是知道的。 因为前一阵刚传出程境凌叛逃出府的消息后,便又有缉武卫的人前来盘问有关程境凌的消息。他们最开始还幸灾乐祸的以为,是程境凌被缉武卫抓进去了,可打听后才知道,程境凌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缉武卫,摆脱了私奴身份! 这可算是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让他们久久都难以回神。在他们的认知观念里,刘家就是天,怎么会有人把天捅破了,还没有事? 如今看程境凌不仅真的是缉武卫,还是一名铁衣缉差,刘全更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寻常看到一名铁衣缉差,以刘全的为人,肯定是有多远躲多远,若实在是躲不开正面碰上了,也会低头恭敬地赔笑问好,五体投地跪下也说不定,绝不敢惹铁衣缉差大人不快。 但此时面对的是曾与他同为私奴的程境凌,他以前十分看不上的小杂种。所以即便程境凌现在一身让他惧怕的铁衣缉差差服,他似乎也莫名多了几分底气,昂着头骂道:“你这个小杂种,小人得志猖狂什么?我入你的娘…” 啪—— 还没等他骂完,程境凌便是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直接将他打翻在地,脸上一个硕大的巴掌印清晰瞩目,整张脸都跟着肿胀起来! 刘全被打的是心里发懵,脑袋发昏,视线一阵模糊,眼前全都是小星星! 呆呆地看着程境凌,张开嘴刚想说点什么,却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他以前没少仗着资历和身份欺负辱骂程境凌,程境凌从来都不敢还嘴,只是低下头默默地忍受,平常见到他都是绕着走。他不明白,怎么偏偏这一次自己就挨打了,还被打的这么狠… 就像是有的人,小时候当混混欺负同学,长大了摆摊卖东西,被欺负的同学成了城管,混混却还当人家是那个被自己欺负了不敢吭声的老实同学呢,上去跟人家耀武扬威的,不掀你摊子掀谁的? 一巴掌下去,程境凌虽然感觉通体舒泰,但还是有点不够解气,于是便又一脚踢在刘全的身上,将他给踢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刘府的照壁上! 这回,才算是将这些年受到的欺辱全都还了回去,气儿终于顺了! 当然,程境凌是留手了的,不然以他现在的修为实力,一巴掌就能把刘全的脑袋打爆,一脚就能给刘全踢成两截,哪还有他现在躺在地上呻吟的份儿? 程境凌确实很厌恶刘全,但一巴掌一脚也足以还清以前的恩怨了。 他虽然不是那种发达后,能一笑泯恩仇,甚至愿意以德报怨的大善人。 但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因为一点嫌隙便要人命。 推开刘府的大门走了进去,刘全躺在照壁下面哀嚎呻吟着,看向程境凌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深深地恐惧。 现在的他,终于认清了此时自己与程境凌的差距。 刘全的声音引来了刘家其他下人,在见到刘全凄惨的模样后,不禁一片惊恐哗然。又有不少认出程境凌的人,面露惊讶之色的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 程境凌没有管别人的目光,依旧是自顾的往里走着。 作为大小姐的“跟屁虫”,刘家大部分下人对程境凌的态度都是羡慕嫉妒恨:大家都是私奴,凭什么你就能被大小姐看上,生活的有滋有味,轻松自在? 即便不仇视他的,也不敢跟他深交,生怕被他牵连。 虽然程境凌有刘小雯罩着,别人不能拿他怎么样,但可以针对他的朋友嘛。 所以程境凌在刘家可以说是只有仇人,除了刘小雯外没有任何朋友。 刚绕过照壁,走进前院,刘府的护院们便围了上来。 护院头领名叫陈广泉,炼血境武者,乃是刘家花大价钱请回来的,据说在炼血境中也算是一把高手。 以前不懂,现在想想,应该不是二次炼血就是三次炼血。 陈广泉与程境凌之间,倒是没有什么冲突。 倒不是因为陈广泉与众不同,能够慧眼识人,对程境凌另眼相待。而是因为他与以前的程境凌,不在一个层次上。 即便程境凌跟大小姐的关系不错,但他陈广泉作为刘家请回来的高手,也不需要奉承巴结家里的小姐,自然更不会将小姐身边的一个跟班放在眼里。 但对于程境凌这个与众不同的私奴,陈广泉心中还是有印象的。 “你是…刘小猛?”陈广泉带着其他护院将程境凌围了起来,在看到程境凌身上的铁衣缉差差服后,陈广泉瞳孔微缩,有些犹豫地问道。 “本官程境凌。陈领院,没想到你这种大人物还认识我,真是荣幸啊。”程境凌轻笑道。 陈广泉是走过江湖见过世面的,知道程境凌无论以前是什么身份,今天既然穿着缉武卫铁衣缉差的差服前来,便不是他能得罪的。 所以抬手抱了抱拳,正准备说两句场面话,然后便将事情交给刘家主人来处理。 却听身后有一人抢先骂道:“什么他娘的程境凌,你不就是刘小猛么?装什么犊子!出去几天,连自己的主子都不认识了?还给自己改名换姓,以为改个名就能掩饰掉过去了?我呸!老子跟你说,你就是个私奴!” 陈广泉闻言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果然是刘江。 刘江是管家刘福的二儿子,家生子中习武天赋比较好的。刚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便已经有了炼筋的修为,甚至炼腑在望了。 刘江平常在刘家嚣张跋扈,除了对待主家和陈广泉比较和善以外,就连一些刘家的旁系都不被其放在眼里。 见到刘江,程境凌不禁笑了。 之前他还想过,要去哪找这个人,没想到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似乎是为了向众人彰显,就算有大小姐罩着程境凌,他也不怕,所以刘江从小就爱欺负程境凌。 程境凌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十三岁那年,被刘江当着许多人的面,狠狠地抽了好几个大嘴巴,脸肿了好几天,连牙都松了。 在整个刘家,程境凌第一恨的是管家刘福,第二就是这刘江。 刘江喝骂完程境凌后,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就仿佛自己成了世界的主角一般,一时间内心深处得到了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见程境凌仍是像以前一样,被自己骂了也不敢还口,刘江心中更有底气了,变本加厉地抽出腰间的朴刀,指向程境凌继续骂道:“你个没爹的狗杂种,不,狗都比你强。敢上刘家来闹事?老子一刀…” 还不待刘江骂完,程境凌便动了! 施展出浮游御虚功,身形一晃便来到了刘江面前,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以肉掌抓住刘江手中朴刀的刀刃,稍稍用力一拧,刀身便被折断了。 程境凌手持刀刃,划向刘江的嘴,先是由左脸划到右脸,给刘江添了个“小丑笑”的妆容,接着又是一斩,将刘江曾经扇自己脸的右手给砍掉了! “不!手下留情!” 旁边的陈广泉脸色一变,在程境凌折断刘江手中的刀后才反应过来,但还不等他出手阻止,刘江便已经被程境凌划烂了嘴,砍掉了手。 漠然回头看向作势要冲过来的陈广泉,程境凌冷声道:“陈领院,本官劝你一句,做事可要三思而后行啊。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不至于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想清楚了,这宅子和人都是刘家的,命可是自己的。” 感谢青山如故、awdsdaw的月票,感谢支持 第一百三十六章 管家刘福 第136章 管家刘福 陈广泉以前虽然没有善待过程境凌,但也没有欺辱过,所以程境凌并不想将他牵扯进今天的事里。 但如果他不识趣,程境凌自然也不会留手。 淡淡的一句话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将陈广泉吓得伫立在原地,浑身僵硬,不敢有丝毫动作。 从程境凌出手到刘江被废,用时不过瞬息。但只看程境凌的身法,和空手入白刃后指断钢刀的干净利落,陈广泉便深知自己远不是程境凌的对手。 当实力差距大到一定地步时,那炼血境和锻体境就也没什么区别了。 陈广泉自认,刚刚如果将刘全换成自己,也未必能抵挡住程境凌凌厉的攻势,恐怕下场与刘江别无两样。 而刘江这个前车之鉴就在旁边摆着,陈广泉又怎敢惹程境凌稍有不满? 向刘江看去,只见他的下半鄂都被断刃给豁开了,从翻开的血肉伤口处,甚至可以看到碎裂的牙齿和脱落的牙龈。 乍一看,就像是半张脸都被人切开了一般,颇为渗人凄惨。 刘江的右手是由手腕处齐根断裂,从伤口处还能看到骨茬和碎肉,鲜血喷涌不止,已经将四周的地面都给染红了。 眼看着自己握刀的手掉落在地上,刘江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发出了响彻整个刘家的尖叫! “啊!” 接着,剧烈的疼痛感才涌进脑中,将刘江疼得身体一软,左手死死捏着断腕处,便倒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低头漠然地看着脚下,刘江就宛如被打断了腿的狗一般的,再无半点刚才的嚣张跋扈了。 程境凌冷笑一声,嘲讽道:“看来你的嘴也并不是很硬嘛。” 刘江与刘全犯了一样的毛病,没有认清自己与程境凌的地位改变。以为程境凌还是曾经那个,任由他们欺负侮辱的私奴呢。 所以,两个人都付出了血的代价。 只是刘全与程境凌的恩怨小点,所以他受的伤也就轻点。 而刘江与程境凌之间的冲突,则大上不少,所以刘江受的伤也就重典。 当然,现在还只是开胃小菜,毛毛雨而已。 虽然刘江现在已经重伤残疾了,但程境凌仍没准备放过他,只等着刘福出来后,当着刘福的面再折磨他一番。 让刘福也感受一下,自己的挚爱亲朋在自己面前,被人羞辱乃至击杀的感受! 这一次来,程境凌就没准备跟刘家客气,正是要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好机会。 刘家人对程境凌的态度,也在他意料之中。 他知道,按照正常的拜访流程,有刘家人暗中阻隔,他基本上别想见到刘小雯。 若真想救刘小雯,最好的办法就是冲到后罩房,再将刘小雯救走,凭本事打出一条逃路来! 所以程境凌谁也没惯着,直接动手! 此时,内院被刘江的惨叫声惊动,哗啦啦地涌出来一大群人,为首者正是刘府的管家、同样也是刘江的父亲:刘福。 刘福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年纪,身材矮胖,皮肤偏黑,小眼睛时常眯眯着,长了张笑脸,看起来倒像是个和善暴龙的老好人。 其实她一肚子坏心眼,全都是肮脏算计。 刘福出来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模样凄惨,正躺在地上翻滚惨叫的刘江,不禁霎时间脸色剧变,连忙小跑过去蹲下,声嘶力竭地对四周颤抖着狂吼道吩咐:“快!快去请大夫!快去!谁?是谁?是谁把江儿,伤成了这副样子?” 见到一脸痛心焦急的刘福,程境凌不由得想起了十二年前,在自己父母自刎时,刘福脸上带着的开怀大笑,与这一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时间,程境凌只感觉心中无比的畅快。 将刘江抱在怀中,刘福此时也注意到了程境凌,于是便抬起头狠狠地问道:“程小猛?你…是你?是你将江儿伤成这样的?” “没错啊,就是我。”程境凌也不避仇,笑容灿烂地承认道:“你这儿子好像不太懂事,竟敢对缉武卫抽刀,我砍掉他一只手,已经算是心善了。换个脾气不好的,直接一刀把他的头砍下来都正常。现在,至少还捡了一条命,血赚啊,不是吗?” 刘福的双眼赤红,恨恨地道:“你这个小杂种,老子当年就不该心善收你进府!早知道你是个祸害,老子就应该直接下狠手宰了你!你这个畜生!” “善心?呵呵,是不是好人装多了,就真以为自己是个好人了。”程境凌不屑地道:“我的命,是我爹娘用生命换来的。你当初逼死我爹娘的时候,笑得不是很灿烂吗? 彼时彼刻的你,有没有想过此时此刻的今天?” “畜生!你这个畜生!”刘福对着程境凌怒骂,接着又转头对着陈广泉嘶吼道:“你是干什么吃的?啊?你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阻止这个畜生出手?为什么要让他伤害我儿?为什么还不赶紧出手将他擒下!我刘家每年付给你上百金的供奉,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吗?!废物,你这个废物!” 平常刘福对待陈广泉还是十分客气的,甚至是有些巴结讨好的意味。 毕竟还指望着陈广泉能多多照顾刘江,传授他一些武艺呢。 但此时见刘江被伤成这样,陈广泉却站在旁边无动于衷,刘福却忍不住了,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 被当众如此辱骂,陈广泉的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在瞟了眼旁边的程境凌后,才冷着脸道:“刘管家,首先,我拿的是刘家钱,不是你的钱。其次,刘江不明事理,竟敢抽刃指向缉武卫差人,这本就是无法指摘重罪!陈某的职责虽然是看家护院,但却不包括为刘家对抗朝廷律法!” 说完后,陈广泉的目光再次扫过程境凌,就像是在跟程境凌交代,自己已经跟刘家划清界限了,让程境凌不要找他麻烦。 目光阴翳地看着程境凌和陈广泉,刘福厉声道:“你们两个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特别是你!小畜生,小杂种!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我一定要让你比江儿还要惨!” 之前刘全和刘江辱骂程境凌时,程境凌都是立刻出手打伤打残了两人, 但对于刘福,程境凌却显得十分包容。即便被如此辱骂,也不生气,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快意了。 有些时候,干脆利落的杀了仇人,反而是给了他解脱。 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真正的折磨。 程境凌耸了耸肩,意味深长地笑道:“让我付出代价?呵呵,那我倒是要拭目以待了,看看你能不能用你的嘴来说死我!呵呵,别急,这才哪到哪。你,还有刘海,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一定也要让你也体会一下,至亲死在眼前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刘福还待再说些什么时,有人将医师请来了。 这回刘福彻底顾不上跟程境凌打嘴炮了,连忙迎了上去,哀声求救道:“葛大夫,您快来帮忙看看我儿!还能不能救治回来?” 葛大夫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年纪,年纪并不大壮硕,一身青灰色的长袍干净整洁,样貌俊秀,看起来倒颇为温和沉稳。 此时刘江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极度虚弱了,葛大夫打量了一番现场情况后,脸色微变。 先是十分恭敬懂事地对程境凌拱了拱手,口称“大人”,接着才蹲下身仔细探查起了刘江的伤势。 沉吟了半晌后,葛大夫才站起来,有些为难地对着刘福阐述道:“令郎的两边脸倒是可以缝上,但肯定是毁容了,掉落的牙齿也很难恢复,只能用假牙,估计以后吃饭说话都是问题。至于手掌,因为刚掉落不久,且保存完整,还有活性,倒是可以尝试着接上。但就算接好,以后应该都拿不了重物、干不了重活了在,只能当一个废人…” 还不待葛大夫把话说完,边上旁听的程境凌便一脚踩在了刘东的断掌上,足下使劲一拧,只听见一阵刺耳的骨骼碎裂声。 在葛大夫目瞪口呆、刘福目眦欲裂的表情中,程境凌将断掌的手骨踩了个粉碎,然后风轻云淡地问道:“葛大夫是?你的医术很高明嘛!不知道这样,你还能不能将刘公子的手再接上?” 见程境凌如此行为,葛大夫即便再迟钝,也能明白场上是什么情况了,于是赶紧摇头推辞道:“治不了治不了,告辞,在下医术不精,就不在这丢人现眼了,先走一步!” 话音还未彻底落下,便见葛大夫用力甩开刘福抓住的手臂,连忙转身离开了刘福前院,似是生怕被卷进是非里。 “刘小猛!我跟你拼了!有本事你杀了我!” 刘福都要被气疯了,张牙舞爪地向程境凌扑了过来,却被程境凌一脚踹飞出去,成了个滚地葫芦。 “啧,”程境凌摇头嘲讽道:“刘福,你说说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莽撞?就你这种,走走道都容易背过气儿去的老不死,还想跟这个拼了、跟那个拼了的,你能拼得过谁啊?寻死?不不不,别着急,一定让你死,但还没到时候!就快了…” 刘福倒在地上,目光一一扫过四周围观的私奴和护院们,这群平常上赶着对他溜须拍马的人们,现在却没一个人敢与他对视,皆是拗过去了头。 有些绝望的看着不远处,躺在程境凌脚下的刘江,刘福无力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对于刘福的惨相,程境凌却没有丝毫的恻隐之心。 十二年前,父母自刎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哭得可比刘福伤心多了,谁又可怜他了呢? 抬脚踩在刘江的腿上,稍一用力,便听见“嘎巴”一声,刘江的胫骨被他给踩断了。 本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虚弱无力几乎要昏迷过去的刘江,不由得再次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精神了许多,哭喊着求救道:“爹!救我!救我啊爹!我好疼,救我啊,救我!” “刘小猛!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刘福心疼地看了眼刘江,大声地对程境凌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年的事跟我儿子没什么关系!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祸不及家人,你放过我的儿子!” “我就是在冲着你来啊!直接杀了你?呵呵,你想的倒挺美!我说了,我要让你也体会一下,挚爱亲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感觉!”程境凌脚下更加用力了一些,在刘江地哀嚎声中,慢悠悠地道:“你说你的事跟,你儿子没有关系?那他这些年怎么能凭借着你这个爹,在刘府作威作福呢?要是没有你窃取刘家资源,供养刘江,他修炼的进度怎么能这么快? 还天才?哈哈哈哈!刘福,谎话说多了,你不会自己也当真了?你不会连自己都骗,觉得自己儿子,真的是武道天才了?就他这个废物,若不靠你这个坏事做尽的爹,能过得这么舒服?好的时候是你宝贝儿子,一起享福。遭罪的时候又跟你没关系,祸不及家人?哪有这么好的事!他这些年优渥的生活,是因为你这个爹。那他现在遭罪,也是因为你这个爹,很公平,不是吗?” 看着刘江被程境凌踩在脚下,就如同是一条濒死的野狗,刘福急得五内俱焚,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过来想要护住刘家,却被程境凌又一次无情地狠狠踢开。 只听程境凌呢喃着自言自语道:“原来,像你这样冷血的人渣,也会心疼自己儿子吗?那我爹娘若是在的话,又该有多疼我啊…当年,你就算将我们一家撵走,我都不会恨你。但你既然自己也有孩子,又为何要逼死我的爹娘呢?” “嘎巴!” 说着话,程境凌一个不注意,将刘江另一条腿也给踩断了! 刘江刚刚低沉下去的惨叫声瞬间便再次高昂了起来,连院外街道都能清楚地听到! 直到程境凌觉得刘江开始进气多出气少了,才招唤了个人过来,将刘江抬到一边,把伤口包住,至少要保证他短时间内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才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刘震元 第137章 刘震元 刘福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刘海,二儿子刘江。 寓意是福如江海,绵延不绝。 作为家生子,刘海和刘江两兄弟本来就更被刘家信任。再加上他们的父亲乃是府上总管刘福,自然双双都受到了重用。 刘江在护院队伍中,跟随着陈广泉,协助管理其他护院。乃是作为刘家自己的武力底蕴,按照下一任领院来培养的,护院中家生子的领头者。 至于刘海,因为从小便展现出来的才思敏捷,被送去读了几年私塾后,现在在刘家的商铺里当掌柜,只等着再过几年刘福退下去,便要回来接刘府大管家的班。 刘海比刘江大上七岁,今年已经三十多了。自程境凌进刘府后,刘海便一直在外面商铺工作,极少回府。所以程境凌跟刘海之间没有过什么交集,刘海也并未像刘江一样欺负过程境凌。 但刘海作为刘福最看重的大儿子,程境凌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别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家人,既然刘福逼死了程境凌的父母,那程境凌自然也要弄死他的家人。 只是对于刘海,程境凌就不会像对待刘江一样虐待折磨,进行报复了。 欣赏着刘福痛苦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程境凌心里就像是三伏天喝了杯冰水一般,通透舒畅。 见刘江被人抬到一旁经过简单的包扎后,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刘福才松了口气。 刘福一向十分在意自己的仪表,穿着打扮从来都是一丝不苟。但此时他从地上爬起来,却已经顾不得整理自己沾满泥土,尽是褶皱的衣衫了,踉跄着就要跑过去看刘江,却被程境凌又是一脚踢倒在地。 踩在刘福的背上,程境凌奇怪地问道:“福伯,干什么去啊?我让你起来了吗?身体不好,就多在地上趴一会嘛!” 刘福奋力挣扎着,但只有粗浅武道修为在身的他,又哪里能抗衡程境凌的力量? “放开我!你个小畜生,有本事就杀了我!”刘福嘶吼怒骂着,嘴比骨头硬。 程境凌笑吟吟地回道:“不,我不会杀你的,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此时,程境凌的行为,已经让四周围观的私奴和护院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陈广泉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之色,出言劝道:“程大人,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您若是跟福伯有恩怨,直接杀了他便是,又何必如此折辱他呢?” “因为,直接杀了他,难解我的心头之恨啊。”程境凌对视向陈广泉的目光,反问道:“据我所知,令正前几年,刚刚为陈领院诞下一子,令郎今年得有三四岁了?” 陈广泉不明白程境凌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承认道:“犬子今年已经三岁了。” “三岁啊…当年我爹娘自刎于我面前时,我也才三岁。多好的年纪,本该无忧无虑,享受父母疼爱的时候。我却已经父母双亡,沦为私奴了。啧…”程境凌先是感慨一声,接着又问道:“陈领院,如果我当着令郎的面,杀了你跟令正,又让令郎变成了私奴,每天过着…嗯,刘府私奴的生活情况,陈领院应当知道。你说,令郎会恨我吗?如果恨的话,又能有多恨?呵呵,等着他有一天实力足够了,会简单的让我一死了之吗?” 陈广泉沉默了,无言以对。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和妻子死在儿子面前,他那个单纯可爱的儿子,会不会被吓疯。 更不敢想,没了自己的保护,才刚刚三岁的儿子成为私奴,生活的会有多么凄惨,能不能顺利长大都不一定,更别说报仇了! 等不到陈广泉的回答,程境凌便将目光扫视向四周,看过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大声问道:“你们不是所有人都有孩子,但是都有爹娘?那你们来告诉我!如果你们的爹娘,被刘福当着你们的面杀了,今天你们站在我的位置上,会怜悯刘福吗?你们,会给他一个痛快吗?!” 场上一片寂静,每个被程境凌目光扫中的人都低下了头。 这时,被程境凌踩在脚下的刘福忽然开口争辩道:“你爹娘不是我杀的!他们是自刎而死!当时府上的规定就是如此,只收没有亲人的孤儿。你不符合条件,你父母为了送你进刘府当私奴,才甘愿自刎的!” “我倒宁可是你杀的!如果当时不是你引导他们,他们又怎么会自刎?死在自己幼子的面前,他们心中该多么绝望和不甘?你知道,当时才三岁的我,心中又有多么的害怕和恐惧吗?”程境凌厉喝一声,低下头双眼泛红地盯着刘福,惨笑道:“这十二年来,无数个日夜,我每每从噩梦中醒来,脑海中全都是爹娘血洒面前的景象!我爹眼中的不舍和担忧,我娘眼中的牵挂和遗憾,我对望了十二年,也思念了十二年!你引导我爹娘自刎,在他们死后又兴高采烈抚掌大笑的模样,我更是回忆了十二年!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中之恨!” 这一腔恨意,已经在程境凌心中酝酿了四千多个日夜,又哪有那么容易倾泻出去? 死? 太便宜刘福了! 他一定要让刘福,经历一遍自己的痛苦! 至于刘福口中所辩解的,程境凌父母是心甘情愿自刎,而不是他杀的,更是只能徒惹程境凌发笑罢了。 他又不是通判,还需要证据证明刘福的罪责,再通过律法来裁定他的刑罚。 他是复仇者,他的权势实力远大过刘福! 那他只需要知道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然后按照主观行事就可以了。 一时间,程境凌忽然又有些理解了那群江湖人的想法。 律法也不是天衣无缝的,有些恶人做尽坏事,但是却偏偏就能逃脱律法的制裁。 这时候确实就需要一些快意恩仇的侠客出面,惩恶扬善,将其绳之以法! 今日,程境凌前来刘府的主要目地,虽然是带走刘小雯,但也想顺便将这些仇怨做个了解。 等着明后天缉武卫前来刘府捉人,万一双方什么冲突,这些人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呢。 若是好不容易熬到自己实力强大了,仇人却死了,这岂不也是件难以了却的遗憾? 反正他今天本也不可能风平浪静的带走刘小雯,终究是要闹一场的,那还不如将事情闹得大点!以解心头之恨! 就在程境凌羞辱刘福的时候,内院中又走出了一拨人。 程境凌抬眼望去,只见为首的中年男子穿着华丽锦袍,身形高大富态,方脸浓眉,下颚留着山羊胡,一双眼睛闪烁着精光,也正在打量着他。 见到此人,程境凌抬手随意地行了一礼,问候道:“刘老爷,好久不见,身体可还硬朗?” 没错,此人正是刘家的家族刘震元。 刘震元扫了一眼院内的情况,特别在刘福和刘江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没有失态地大吼大叫,也没有辱骂责问程境凌,只是极为平静地点了点头道:“托程大人的福,刘某的身体还不错。只是不知,程大人此次来我刘家,还打伤我家的下人,是所谓何意啊?” “何意?”程境凌挑了挑眉毛,指着已经不成人形的刘江道:“此人不知尊卑,一个区区私奴,竟然敢对本官拔刀。呵,也就是本官的脾气好,若是换个人来,直接打死他都是轻的!恐怕就连刘家,都难逃其责!刘老爷,贵府的下人如此嚣张跋扈,若再不严加管教,恐怕早晚要惹出祸事,牵连到刘家啊。” “哦?竟有此事?”刘震元似是十分意外的反问了一句,接着又有些感慨地道:“不瞒程大人说,我府上的下人,总爱出一些不知尊卑,嚣张跋扈的宵小之辈,倒确实是该好好管管了!可惜,刘某早些年治家不严,才出了这么多的混账东西,现在是悔之晚矣啊!” 刘震元话里话外的在指桑骂槐,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场上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其中的意思。 程境凌倒也没有生气发怒,而是哂然一笑道:“好了,刘老爷,你也不必在此阴阳怪气了,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之前咱们彼此都有些误会,无论是这刘福挑拨的,还是刘老爷你对本官有意见,本官都不想再追究了。本官今日前来,是为了见贵府的大小姐刘小雯一面,还请刘老爷让她出来。” 其实程境凌与刘震元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恩怨。 以前刘震元是老爷,程境凌只是最底层的私奴,两人又能有什么交集? 至于之前刘震元抽了程境凌几十鞭子,还针对过他一事,看在刘小雯对自己有恩的份上,程境凌也都可以不跟他计较。 毕竟,如果程境凌有个女儿,跟自己家里的私奴关系不清不楚,交往甚密,恐怕程境凌也不会对那个私奴有什么好脸色,直接动手杀了对方都有可能! 只是抽了几十鞭子,已经算是沉得住气了! 再加上其中肯定有刘福等人的挑拨,所以程境凌可以理解刘震元的做法,对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怨恨之意。 “来找小雯的?” 刘震元闻言皱起了眉头,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直接摇头拒绝道:“抱歉了,程大人。小雯马上就要出阁嫁往赵家了,她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姑娘,恐怕不太方便与你见面。程大人如果找小雯有什么事,可以跟刘某说,由刘某代为转达。” 刘震元直接拒绝了程境凌,不同意他与刘小雯见面, 对此,程境凌倒是也不意外,只是坚定地再次要求道:“不,本官今日一定要见到刘小雯,还请刘老爷将她叫出来。” 见程境凌不依不饶,刘震元眉头皱得更深了,想都不想便再次拒绝道:“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的事就不要说了,”程境凌打断了刘震元的话,斩铁截钉地讲明道:“刘老爷,本官说了!今日!本官一定要见到刘小雯!如果刘老爷坚决不同意的话,那本官只能带人来,人挡捉人,墙挡推墙,将刘家掀个天翻地覆了!总之,今天如果不见到刘小雯,本官是绝不善罢甘休!相信刘老爷你,也不想让事情走到如此难堪的地步?” 程境凌的语气很直白且坚决,根本没有继续跟刘震元弯弯绕绕的心思。 这回,刘震元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了起来,气愤道:“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强抢民女不成?” “唉…”程境凌叹了口气,倒是也没有否认,而是有些责怪地道:“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自己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 程境凌的态度很明确:任你扣多大的帽子,我都无所谓!就算是强抢民女,你能怎么办?区区一个商贾之家罢了! “你!” 抬手指向程境凌,刘震元大怒!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憋了回去。 沉默了半晌后,刘震元才嗤笑一声道:“呵!不愧是堂堂李缉捕的徒弟,位高权重,直接以势压人,又岂是我等小小的商贾能够得罪的?” “哦?刘老爷消息够灵通的啊!”程境凌有些意外地道。 刘震元面不改色地解释道:“刘某可是自程大人入职缉武卫后,便一直关注着程大人的情况。这种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的消息,知道了也算正常?” 程境凌这才恍然颔首,不再奇怪了。 刘震元则是继续道:“程大人,以前无论我刘家待你如何,小雯对你可是一直都不错?你就这么上门要人,可想过对小雯的影响吗?不求你报答恩情,还请至少不要恩将仇报,毁了小雯的名声!” 晓之以理不行,刘震元便开始动之以情。 程境凌却是面无表情地道:“别废话了,刘老爷。本官再说最后一遍,让刘小雯出来见我!不要撕破脸,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愈发不耐的程境凌,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威胁之意。 见程境凌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刘震元一口气憋在胸口,半晌才吐了出去! 最后只能颓然的松口道:“那好!既然程大人你坚持要见小女一面,那便请进!小女前几日偶感风寒,正卧病在床,不方便起身。刘某也是因此,才一直推脱的。唉…小雯她不方便出来,只能劳程大人进来了。” 说完,刘震元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露出了身后通往内院的入口。 但程境凌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入口在他眼中,就如同是怪兽欲要择人而噬所张开的嘴,他又岂敢轻易涉足?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未见 第138章 未见 程境凌自刚刚进入刘家起,便一直待在前院,收拾了刘江后等刘福出来,羞辱着刘福时又等刘震元出来,完全没有踏入内院的意思。 此时,李兰香就坐在门口的马车里等着,与前院只隔着一道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能做到及时救援,保证程境凌的安全。 但如果去内院就不一定了,隔着一个前院,若真遇到了危险,必须要闹出较大动静李兰香才能听见,且赶来支援的时间也要多出半息。 后院就更不用说了,隔着内院和前院,程境凌只能发射飞云引,或者使出虎吼功,才能向李兰香传达求救讯息,危险性大增! 至于刘小雯所住的地方是后罩房,后罩房是大户人家女眷住的地方,在后院的后面。 虽然对刚突破的自己实力很有自信,但李兰香已经一再跟他强调凝丹境和洗髓境的差距了。万一刘家内部真有洗髓境武者,且真的能轻易擒下他,那他贸然进入后罩房的屋子里,岂不是就相当于羊入虎口,可能连求救信息都发不出去? 凡事都有万一,程境凌就算再想帮刘小雯,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安危做赌注! 所以程境凌直接摇头拒绝道:“刘老爷,你之前都说了,怕刘小雯见我对她的名声不好,若我去她的闺房探望,岂不是更不好了?呵呵,所以我就不去了,还是你让她出来。” “但是小雯她已经卧病在床,起不来了啊!”刘震元为难地道:“要不然刘某刚才怎么一再推辞,不想让程大人与小雯见面呢,正是有这样的顾虑!要么程大人你去后院,要么就只能请程大人你先离开,等着过几日小雯病情好转再来探望了。” 看着老神在在的刘震元,程境凌的眼睛微眯,心中中满是顾虑和狐疑。 怎么就这么巧,刘小雯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还是病得下不来床这么严重? 程境凌心中是一万个不相信,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哦?这么严重吗?不知刘小雯是得了什么病啊?” 闻言,刘震元脸上闪过一抹黯然,回答道:“心病,急火攻心、肝气郁结导致的高烧昏迷,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了。所以我说,程大人你不如先回去,小雯她现在还没清醒过来,你即便见到她了,也说不上话,还不如过两天再来。” 刘震元主要还是想将程境凌劝走,如果程境凌实在不愿意走,那就只能去后院。 程境凌的眉头紧皱,斟酌了片刻后,对站在照壁旁的刚才去为刘江请大夫的私奴道:“你,去把刚才那位葛大夫,再请回来!” 被程境凌点名的私奴愣住了,没有动,而是看向刘震元。 刘震元同样皱起眉头问道:“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程境凌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让大夫进去为刘小雯诊治一番,看看她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 “这就不必了!我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就不必再找其他大夫来看了!”刘震元斩铁截钉地拒绝道。 “呵呵,刘老爷,多让大夫看看总没坏处嘛。”程境凌摇了摇头,先是笑吟吟地回了刘震元一句,接着脸色又猛地沉下来,看向自己刚才点名的私奴,呵斥道:“本官让你去将那位葛大夫请回来,你是聋了还是没听见?刚才你只用了盏茶工夫,便将他带来了,这回若是超过一盏茶的时间,我会让你比刘江还惨!听明白了没有?还不快去!” 面对一脸凶神恶煞的程境凌,刘江这个前车之鉴又就在旁边摆着,那私奴也不敢再等刘震元的指示了,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应声低头,转身跑出刘府了。 程境凌转回头,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不紧不慢地对刘震元道:“刘老爷,等大夫来了,确认了刘小雯的病情,本官再进去。” 刘震元此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语气中满是怒意地道:“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刘某身为父亲,会不认真为小雯看病治疗?还是怕小雯她得的是什么传染病,不敢进去?” 程境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都有!” “你!” 刘震元指着程境凌,瞪大眼睛,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刘老爷稍安毋躁嘛,反正让大夫去看看又不是什么坏事,还是等大夫来了再说。”程境凌微笑着安抚道。 场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但自从那去请葛大夫的私奴离开后,刘震元紧锁的眉头便没解开过,反而是越皱越紧。 不一会,连半盏茶的工夫还没用上,葛大夫便又满头大汗地被请了回来。 葛大夫在离开刘府后,正往回走呢,可还没等他回到医馆,就被跑来的私奴追上了,说是缉武卫的大人请他再回去看病,然后便拉着他紧赶慢赶地又往刘府跑,他还以为是有人要不行了呢。 站定在院子中,葛大夫气喘吁吁地对程境凌拱了拱手道:“草民葛青,见过大人。” 接着又朝着刘震元的方向同样行礼问候了一句:“见过刘老爷!” “葛大夫是。”程境凌点了点头,看着葛青,温笑道:“我看这私奴之前,直接将你请了过来医治刘江,你应当是经常为刘府的人看病?可认识刘府的大小姐刘小雯?” 葛青在北四街这一片的名声不小,属于是名医,附近大户人家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基本都会请葛青来诊治。 程境凌以前身为私奴,有病有灾了,自然是不配去请葛青这种名医的,所以从未见过他,但对他也有所耳闻。 是听刘小雯说过,平常刘家人生病,都是请一个名叫葛青的医师来帮忙诊治。 “刘小姐草民自然是认识的。”葛青点了点头,扫了脸色阴沉的刘震元一眼,满是惊异地问道:“可是刘小姐患了急病?” 程境凌笑了,同样瞥了眼刘震元,表现得更为诧异,忙问道:“刘小姐急火攻心、肝气郁结,现在正昏迷不醒呢,葛大夫竟然不知道?刘老爷,你们刘家看病,不是一向都寻这位葛大夫吗?怎么葛大夫不知道令爱的病情啊?” 刘震元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解释道:“小雯这一次生病,是赵家请城西的王医师来看的,所以就没有再请葛医师来看。” 葛青闻言,不禁眼前一亮,忙问道:“可是城西的王北洪王老神医?王老神医的医术,远超葛某。既然王老神医已经看过了,倒确实是没有必要再让葛某来看了。” 而对于刘震元的解释,程境凌却是嗤笑一声道:“刘家好歹也是北城大族,咱们拒马城粮食生意的大户,府上大小姐生病了,还需要等赵家带医师来看病?呵呵,刘老爷,怎么的?你不光想把女儿嫁给赵家,这是准备连刘家都送过去了?” 刘震元一时语塞,只能脸色微黑的无语沉默。 深深看了刘震元一眼,程境凌扭头对葛青吩咐道:“葛大夫,一会你去后院,仔细为刘小姐诊治一番,待出来后再好好地为我讲讲,刘小姐的病情如何。” “这…”葛青感觉到了场上的气氛有些不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刘震元,犹豫片刻后点头答应道:“是,大人!草民定会尽力为刘小姐诊治!” 说罢,便准备朝后院走去。 但才刚走出两步,程境凌又抬手搭住葛青的肩膀,将他留在了原地。 葛青疑惑地回头,只见程境凌笑眯眯地又道:“记住哦,葛大夫,里面是不是刘小姐,可一定要看清了。刘小姐的病情如何,也一定要探明了。知道本官的身份?知道若是欺骗瞒诈缉武卫,等同阻碍执法,乃是重罪?” 说到这,程境凌摘下自己的腰牌,摆在葛青的面前晃了晃,又指了指旁边身受重伤的刘江,然后才继续道:“本官的脾气可不太好,若是葛大夫说谎蒙骗本官的话,进了大牢,能不能再出来,可就不一定了!” 面对程境凌明目张胆的威胁,葛青额头上冷汗瞬间便流了下来。 此时,他可以确定这一趟出诊有问题了,有心想要拒绝,但是却又不敢。 只能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倒霉,然后苦着脸拱手道:“草民待会出来后,一定实话实说,还请大人放心。” “那就好!”又拍了拍葛青的肩膀,程境凌朗声笑道:“快去,葛大夫,本官便在此等你的消息!” “是!” 眼看着葛青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内院,刘震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直沉默不语,就如同化作了一座雕塑,一动不动。 程境凌也不着急,就站在原地等待着葛青出来。 片刻后,刘震云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摆了摆手,先让四周围观的私奴和护院们散去离开,接着又对程境陵道:“程大人,咱们找个房间单独聊一聊?” 程境凌笑了,颔首答应道:“好啊…就去门房!” 程境凌回身指了下照壁与大门中间的门房,刘全被打伤抬走了,此时门房内正好没有人。 刘震元也没有拒绝,点头同意了,跟着程境凌向门房走去。 在进入门房之前,还朝大门外瞟了一眼,正好看见停在大门口的黑底红纹马车。 待刘震元走进门房里时,程境凌正坐在椅子上,表情玩味地看着他。 “刘老爷是想单独跟我谈什么事?”程境凌主动问道。 刘震元有些郁郁地道:“程大人,其实小雯她现在并未在府上。” “哦?”程境凌奇怪但并不意外地问道:“她去哪了?既然不在府上,刚刚刘老爷为何不明说,而是要欺骗本官呢?” 刘震元长叹了一口气,满面愁容地道:“前一段时间,刘某给小雯订了桩婚事,嫁给赵府的四公子。但是小雯不太满意这桩婚事,跟我闹了很久,想要取消婚约。见我一直不松口同意,她前两天留下了一封书信后,便偷偷地跑出了府,不知去哪里了。” “离家出走了?” 程境凌皱了皱眉,按照他对刘小雯的了解,这倒确实是刘小雯能干出的事来。 程境凌有些担忧地问道:“既然如此,刘老爷你怎么不报官?外面那么危险,刘老爷就不担心她出事吗?” 刘震元满面为难地解释道:“唉…此乃家丑,若非程大人你步步紧逼,刘某又怎愿轻易向外人倾吐?一旦报官,闹得满城风雨,知道的是小雯不满婚事,自己偷跑了。不知道的,指不定传出什么谣言来呢,没准就说小雯是跟人私奔了,这岂不是毁了小雯的清白?再说了,若都知道我刘家的小姐偷跑出去了,会不会有坏人心怀不轨,寻到小雯后对她不利,行敲诈勒索之事?谋财也就罢了,害命呢?” 程境凌想了想,觉得刘震元说得还挺有道理! 注意着程境凌的表情,刘震元劝道:“所以,程大人若真是为了小雯好,还请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就此离开。一会等葛医师出来后,刘某也会交代他,让他不要出去乱说的。”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刘小雯不在家,本官也不能逼着刘老爷硬变个人出来嘛,是不是啊?呵呵。”程境凌理解地笑了笑,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见终于要送走程境凌这个瘟神了,刘震元的表情一松。 可在程境凌走到门口,要推门出去的前一刻,却又忽然顿足,回头看向刘震元,问了一个问题:“只是,还有一件事本官想不明白。既然刘小雯不在府上,刚刚刘老爷为何还要邀请我去后院见她呢?我若真的跟去后院了,见到的会是谁呢?” “呃,这…”刘震元愕然,对视着程境凌质询的目光,呆了呆后,才磕磕绊绊地回答道:“这个,请程大人去后院见小雯…这个,自然也只是托词罢了!因为刚才外面人多,刘某是想请程大人去后院,如现在这样,单独解释一番罢了。” “哦~这样啊!”程境凌恍然地道,只是盯着刘震元的目光却没挪开,房中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死寂。 过了良久后,程境凌才面色凝重地沉声道:“刘老爷,对于你们刘家,我确实是厌恶无比。但对于小雯姐,我也是真的心存感激之情。我程境凌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从小到大,小雯姐对我的帮助,我都铭记于心。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让小雯姐来找我,能帮的忙我一定会帮,不能帮的,我也会想办法帮。” 说完,程境凌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自己拜师宴的请柬,放在了旁边桌上。然后也不等刘震元做出回答,便推门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推断 第139章 推断 程境凌打开房门,让昏暗的房间内涌入光芒。 待程境凌走出去后将房门关上,房间内便再次陷入了昏暗。 刘震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也因为房门的开关而变得忽明忽暗。 很快,外面便响起了吵闹声、怒骂声、哀嚎声和求救声,经过好一阵纷乱,最后又陷入平静。 当当当—— 房门被敲响,门房外响起了询问的声音:“老爷,那个刘小…程大人离开了,还带走了福伯和刘江,现在府上乱作一团,该怎么办?” 房间内的刘震元这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抬手使劲抹了把脸,推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府上一位名叫刘威的内务管事。 刘威见到面无表情的刘震元出来,连忙弓下腰,垂头重复了一遍道:“老爷,程大人离开了,还带走了福伯和刘江,门房老全头也被打成重伤了。用不用派人去请官府的人,或去缉武卫里告他?” “告他?他既然敢如此肆无忌惮,又怎么会怕你告?”低眉瞥了这刘威一眼,刘震元道:“你是老福的心腹?叫…刘威?老福不在,咱们府上的事就先由你管着,等刘海回来了再说。” 闻言,刘威眼中闪过一抹喜意,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努力控制着语气平静地声道:“是!老爷!” 虽然刘震元说是等刘福的大儿子刘海回来,但刚才程境凌的态度大家都看到了,说的话大家也听得一清二楚,摆明了是要刘福一家人的命,把刘福和刘江都带走了,会单单放过刘海吗? 所以他这个代管家,只要做得好,最后很有可能就会转正! 至于刘震元,将管家这个重要的职位,随意交给了面前这位他并不太熟悉的刘威后,将刘威的情绪尽收眼底,但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便离开朝后院走去了。 以刘威的眼界,只以为是天上掉馅饼,落在了自己身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此时还在为自己刚才鼓起勇气来跟老爷报信,得到了老爷的青睐和重视,而洋洋得意呢。 又怎么能感知到,此时的刘家风雨飘摇,他这个代管家根本就做不长。 …… 程境凌一手提着刘福,另一只手拎着刘江,走出了刘家。 先从车上拿下来两根绳子,一头绑在两人身上,一头绑在车厢后尾,然后便上了车,示意刘老二往缉武卫走。 刘老二应了一声,有些好奇地看了眼车后面拴着的刘福、刘江,也没有多问,轻轻一勒马缰,便驾车动了起来。 马车不算太快,但也比寻常人走路的速度快一些,相当于慢跑。被拴在后面的刘福为了不被拖倒,只能跟着跑。但刘江被程境凌斩掉了一只手,又打断了两条腿,跑不了爬不动,就只能被马车拖行,在地上带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印。 若放任刘江被这么拖行,等到了缉武卫的时候,身上至少会被磨掉一层肉! 甚至以刘江此时的伤势来看,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了! 刘福身为一位父亲,又何忍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的拖死? 所以刘福只能抱起刘江沉重的身躯,咬牙跟着车跑! 但刘福年老体衰,体力不支,武道修为又不高,很快便跑得满身大汗起来。 经常会一个腿软抱着刘江摔倒在地上,然后在翻滚出一段距离后,又艰难地爬起来,咬牙再次将刘福抱起。 不一会,刘福身上便满是磕破的血迹和磕伤的淤青了。 车厢内,李兰香掀开车窗帘扫了眼车后面的刘福和刘江,对于两人凄惨的模样,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和不忍。 李兰香在江湖上的外号是“破军人魔”,诨号“胖夜叉”,听名字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千刀万剐、破家灭门、碎尸遍地的景象她见过不少,甚至没少干。 只是区区这种小场面,还不至于让她的情绪有所波动。 “这俩是刘府的管家刘福和他的二儿子刘江?”李兰香对着刚上车的程境凌询问道。 因为调查过程境凌的过去,所以对于他的仇人刘福一家,李兰香也是有所了解的。 现在见程境凌将两人带出来还如此对待,便立刻猜出了两人的身份。 “嗯,”程境凌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怕等着明后天卫里对刘家动手时,他们俩再一不小心被给弄死了,就先带了出来。” 跟子欲养而亲不待一样,还没来得及复仇仇敌便死了,也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李兰香了然的点了点头,对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了一句:“先别要他们的命,粮草走私案还在查,等着卫里将他们连带着刘家都审讯过之后,没什么有价值的讯息了,你再处置。” “嗯,徒儿明白。我把他们带出来,只是怕他们先死了而已。一会儿就把他们扔牢里去,等着卫里审完了徒儿再说。”程境凌答应道。 刘福一家人的命运就这样被两人三四句话给决定了。 世事无常,一个月前的刘福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刘小猛”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蝼蚁,有一天竟然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死。 说完刘福的事,李兰香继续问道:“刘小雯呢?没见到吗?” 李兰香猜得很准,见程境凌重伤刘江,便猜到他在刘家大闹了一场。既然刘福父子都带出来了,而没带出刘小雯,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没见到。 程境凌将自己进入刘家后发生的事情,简单跟李兰香汇报了一番,最后重点讲述了一下刘震元的话语和态度。 听程境凌说完后,李兰香的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粗大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了“噔、噔、噔”沉重的闷响声。 片刻后,李兰香敲击桌面的手指忽然顿在了半空,回荡在车厢内的闷响声骤然一收,紧接着便听李兰香分析道:“咱们卫里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在监视刘家了,为师并未收到刘家出动人手寻找刘小雯的消息…嗯,看来是这个刘震元察觉到了什么,提前将刘小雯送走了。不然,让刘小雯一阶弱女子孤身在外,刘家就算不报官,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将女儿送走了,自己却留了下来…啧,刘震元这是什么意思?是准备跟咱们缉武卫掰掰手腕?呵呵,可几十年没有过,胆子这么大的势力了。应该是有什么理由让他退无可退,只能留在刘家等死…” 对于刘家和走私案,程境凌并不关心,他只关心刘小雯的安危。 所以直接皱眉问道:“既然咱们卫里这几天一直在监视刘家,刘震元送走小雯姐,他们没发现吗?或者说小雯姐还在刘家,是刘震元在骗我?” 李兰香摇了摇头,解释道:“监视刘家,又不是控制刘家,刘家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咱们又不可能挨个盘查审问身份。刘震元有太多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刘小雯偷偷送出府了,没什么奇怪的。反正你放心,以刘震元今天的态度,和说出的话来看,至少可以确定,刘小雯现在是不在刘府中的。” 程境凌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道:“那刘震元应该是把小雯姐送出城了?” “不会,肯定还在城里。”没想到李兰香又是摇头否定了程境凌的猜测,然后斩铁截钉地道:“咱们在监视刘家的同一时间,就已经派高手携带画像去城门驻防了,每一位进城出城的人都要严格地验明正身,除非有变脸秘技,否则普通的乔装易容根本逃不过查验。据卫里暗线调查,刘小雯只是不通武艺的弱女子,你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不是也能确定她不会武艺吗?而变脸秘技至少也要炼血境以上才能施展,所以她绝对蒙混不过关卡,出不去拒马城。” “哦…”程境凌应了一声后,在心中琢磨着,刘震元能把刘小雯藏到哪去呢? 此时的程境凌无比庆幸,自己在离开之前心血来潮的给刘震元留下了一张拜师宴的请柬,只希望刘小雯在遇到危险和难处的时候,能想起来找自己。 宽大的马车在街上走着,后面刘福抱着刘江,浑身衣衫褴褛,满是鲜血淤青,已经摔了不知道多少个跟头了。 刘福的脚也崴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身体更是在忍不住颤抖,流下的汗水划过伤口,让伤口愈发地疼痛,但他仍未选择放下刘江。 一路上,街上行人纷纷对这一幕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猜测着是什么情况。 若是换一个马车,恐怕少不得要被街上的缉差、巡城军等执法巡逻队伍拦下盘问。 但这辆马车上可是有北戎军标识的,路过的巡城军和缉差都是早早地便让出道路,恭敬行礼,又有哪个不要命的敢拦北戎军的车? 还真有! 就在还差一条街便走到缉武卫大门口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从街边的人群中跳了出来,在空中连续几个后空翻后,落在了马车前面,拦停了马车。 待身影落地站定后,众人才看清原来是一位姑娘,其身穿白色襦裙,头发扎成了灵蛇簪,娇俏精致的脸蛋上此时满是气愤,怒气冲冲地对着驾车的刘老二喝问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游街拖行老弱,还有没有王法了?还不快快把人放开!” 刘老二勒停了马车,看着前面的白衣姑娘,叨咕了一句:“哪来的傻老娘们…” 然后便转过头去,对着车厢内禀报道:“老爷,李缉捕,有个傻…姑娘拦路。” 若此时是刘老二自己驾车,碰到这种情况直接就破口大骂了,在拒马城还有人敢拦这辆车?没看到车上画着的北戎军标识吗?! 但现在车上正坐着程境凌,所以无论是打是骂还是跟对方解释,都应该由老爷来决定,还轮不到他一个仆人越俎代庖。 其实也不用刘老二禀报,两人就已经听见车外的声音了。 程境凌皱眉拉开车窗帘朝前望去,惊讶地发现,这白衣姑娘不正是那天在街上被人讹诈的红杉吗? 接着在程境凌吃惊的目光中,一身白色锦袍沈剑星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小跑到红杉身边,劝解道:“红杉姑娘,快起来,不要多管闲事了。这车上是北戎军的标识,没看一路上缉武卫和巡城军都没敢拦吗?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快走…” 听沈剑星提起北戎军,红杉汹涌的气势明显一弱,但仍是小声嘴硬道:“北戎军怎么了?北戎军就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残害百姓了?” 一边说着,红杉一边将目光投向车厢,找寻着沈剑星口中的北戎军标识。 这一看,正好发现从车窗伸出头的程境凌。 “程、程大人?”红杉一愣,脱口而出道。 沈剑星顺着红杉的目光看去,待见到真的是程境凌后,连忙拱手问好道:“程大人,好巧,又见面了。” “巧吗?这不是红杉姑娘硬将马车拦下来的吗?”程境凌目光漠然地扫过两人,有些不快地道。 沈剑星闻言,连忙将红杉拉到旁边,让出路来,并尴尬的作揖赔礼道歉:“抱歉,程大人,红杉姑娘她也不知道车厢里坐着的是你…” “幸亏是我,”打断了沈剑星的话,程境凌淡淡地道:“今天坐在这车里,若是换一个人,估计你们俩都落不得好果子吃。刘老二,继续往前走。” 马车继续朝前行进,在路过沈剑星和红杉的时候,程境凌又声音冰冷地敲打道:“红杉姑娘,车后面这两个,是本官要带回缉武卫去的犯人。下回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本官奉劝你还是不要强出头了。无论是阻碍缉武卫办案,还是拦停北戎军的马车,都是大罪,若碰见个脾气不好的,就算挽月道人都救不下你。” 被程境凌说得满脸通红,红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应了声:“是,程大人,红杉知错了。” 没有再多说,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后,程境凌便放下车窗帘。 车厢内,李兰香一直在面色淡然地饮着茶,没有对外面发生的事产生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动。 此时见程境凌将事都处理完了,才出声问道:“刚刚拦车的,就是上次你跟我说的,挽月的那个徒弟红杉?” 感谢青衫如故的月票,感谢狗富贵丶不像汪的月票,感谢大哥 第一百四十章 兽神变圆满,半神通! 第140章 兽神变圆满,半神通! 前几天,程境凌在去万象楼买神躯木的路上,遇到了红杉和沈剑星几人。 当天下午,程境凌回缉武卫跟李兰香汇报万象楼的事时,便顺带着将遇到红杉等人的事也说了一下,所以李兰香知道这个红杉姑娘。 “对,就是她。”程境凌点头确认道。 “呵,”李兰香嗤笑一声,语气莫名地道:“现在江湖上,这样耿直热忱的侠女,倒是不多见了,比她那个师父强。” 挽月道人? 程境凌想起了那个身材很丰腴、长相很标志、仪态很端庄的女道士。 但听李兰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很看不上她。 悄悄打量了一下自己师父的长相,程境凌心中倒是也能理解,毕竟美丽的女人总是会遭受同性的非议和嫉妒的… 没有注意到程境凌的小心思,李兰香语调一转,继续道:“也就是凭借着宝月宫和挽月的保护,这个红杉才会如此的天真烂漫,单纯热血。不过以她这样的性格,是早晚要吃个大亏的。” 对于这点,程境凌倒是十分的赞同。 刚刚若不是看在挽月道人的面子上,程境凌说不得就要收拾一番红杉,让她为自己的冒失付出代价,没准还会弄一段侠女泪的故事出来。 但江湖上的狂徒何其多? 总会有不给挽月道人和宝月宫面子的,到时候,红杉一旦摔跟头,就不会只是鼻青脸肿那么简单了。 将头探出车窗,回头看过去,只见沈剑星正站在有些失落的红杉旁边,一脸温柔淡笑地说着什么,很快便让红杉噗嗤一声转愁为喜,笑了出来。 待红杉抬头望向沈剑星时,眉眼间满是柔情蜜意。 沈剑星看红杉的眼神也是直勾勾的,两人站在街边,目光交汇,即便已经走出去了不短的距离,程境凌仍能感受到两人散发出来的腻歪气息。 他们这是在约会? 看四周挽月道人和厉飞云等人都不在,红杉应当还是私下里偷偷跑出来的。 “长了张小白脸就是好啊,不过见了一面,就能凭着一张脸把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的。”程境凌有些酸溜溜地想着。 接着程境凌又想到了厉飞云,心中又开始幸灾乐祸了起来。 不知道当厉飞云发现,自己痴心的红杉姑娘,竟然偷跑出来跟小白脸约会,还你侬我侬地快变成小白脸的形状了,会不会气得爆炸了? “嘿嘿嘿。”程境凌开怀地乐了起来。 李兰香奇怪地看着程境凌,不知道他在傻笑什么,跟着掀开车窗帘向后看去,也看到了红杉和沈剑星两人。 脸上闪过一抹恍然,李兰香还以为程境凌是在羡慕人家小情侣,于是便劝解道:“徒儿,你也不要着急,咱们玉兰州的年轻一代里,没有能配得上你的姑娘。你还年轻,以你现在的修为进境速度,未来肯定不会局限在这小小的玉兰州里,你的舞台在外面,在整个天元。等着这一阵的事情过去,为师看看能不能从天京城为你寻得一桩良配。至于那个刘小雯,等着找到她了以后,你要是喜欢就把她收为妾室。以她的身份,是做不得妻的。” 见李兰香误会了自己,程境凌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道:“师父,我不着急,就是看个乐子。至于说小雯姐…我跟她之间没有男女之情,我只是把她当自己的姐姐,您别误会了。” “那就好!” 李兰香欣慰地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信了。 至于李兰香说的,为他寻一桩良配,程境凌倒是没有反对,而是默认了。 这个世界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要门当户对。程境凌没有父母,那就得听师父李兰香的。 程境凌也并非不近女色之人,更不准备一辈子独身寡居,所以对于李兰香能主动承诺包揽下自己的婚事,还是喜闻乐见的。 略过了这个话题,李兰香继续道:“跟挽月徒弟在一起的男人,就是那个从鄱阳州尺阳城游历至此的沈剑星?” “没错,师父。”程境凌先是应了一声,而后问道:“他的身份调查得怎么样了?” 那天面见李兰香时,程境凌曾托李兰香派人去调查沈剑星的身份,因为他总觉得沈剑星这个人有些不对。 李兰香回答道:“昨天刚传回来消息,鄱阳州尺阳城沈家的公子沈剑星,前一段时间确实是离家出走了,走之前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是要去闯荡江湖,跟这个人所说的倒是刚刚好都对得上。对于沈剑星样貌特征的描述,也基本全都符合,他大概率确实是沈剑星。不过为师还是要求尺阳城的缉武卫,加急送了一副沈剑星的画像来,估计要晚几天才能到。” 情况都对得上,样貌特征也全都符合吗?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程境凌微微蹙起了眉,暗自思索着。 马车停在了缉武卫的大门前,刘老二恭敬地拉开车门帘,程境凌先将李兰香请了下去,随后自己才跟着走出车厢。 车厢后面,刘福和刘江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石板路将他们的衣服磨烂后,又磨掉他们身上一层皮,将地面都带出了两条血印。 既然已经到缉武卫了,自然就不用程境凌事事亲为了。 李兰香挥手将刚好在门口的一个铁字小队招了过来,指着车厢后面的刘福父子道:“将他们俩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是!” 铁字小队走到车厢后面,为两人解开绳索,抬进了缉武卫里。 程境凌则跟着李兰香去了缉捕院,在李兰香的办公房坐了一下午,吃了口饭,聊了会天,一直待到晚上下值,才回到银七队铁一小队的办公房。 走进房间,却只见到李成和刘东两人,程境凌皱眉问道:“猴子呢?” 前天下值的时候,程境凌就交代了,自己这两天有事,应该是没时间过来,让他们每日自行安排巡查任务即可。 刚刚程境凌离开缉捕院,看正好是下值的时候,便顺道回缉武院来看看他们,结果就发现了吴宽没在。 程境凌皱着眉头,在心中猜测着:难不成这个吴宽又早退了? 没承想刘东却是道:“猴子他今天没来上值,今天是我跟小胖一人两条街巡察的。” 不是早退,而是直接就没来?旷工了? 程境凌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不太好的继续问道:“那昨天呢?昨天他来了吗?” “昨天来了,不过也是晚了很久才来。”刘东毫不遮掩地回答道。 程境凌阴沉着脸,打开自己桌案上的点卯文录,只见吴宽今天和昨天的上值记录虽然都写上了,但看字体笔迹,跟李成的一样,明显是李成帮他写的。 李成有些不满地看向刘东,刘东摊开手耸耸肩,朝着程境凌使了个眼神,一副“队长已经来了发现了,我又有什么办法?”的模样。 程境凌放下点卯记录,转过身,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但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怒意。 李成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道:“队长,猴子哥应该是家里有事,所以才没来。前天我们出去玩的时候,我听他说,他最近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 抬手打断了李成的话,程境凌怒声道:“困难?有困难怎么不跟我说?什么样的困难,能让他偏偏每次都是我不在的时候才迟到?今天更是过分,直接旷工了!” “呃…”见程境凌真的生气了,李成将继续要说的话憋了回去,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了。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中。 过了半晌,程境凌才语气略有些缓和地道:“行了,跟你们没关系,你俩先下值。” 李成和刘东彼此对视一眼,应了声后便拱手告退了。 程境凌又自己在办公房内待了一会,待外面其他小队的人都走光了,也不见吴宽前来,程境凌这才怒气冲冲地离开。 真正让程境凌生气的,不是吴宽迟到旷工,而是他的态度。 为什么以前在铁三队的时候,没听说过吴宽经常迟到旷工的是?怎么偏偏来到自己手下后,多出了这么些毛病?是巧合真有事了,还是觉得自己脾气好、好欺负? 程境凌最受不得的就是这个,所以此时他十分生气,怒意上头让他甚至想直接去缉事房,跟李金生说将吴宽踢出小队。 站在院子里平复了一下心情,程境凌压下心中的冲动,准备再给吴宽一次机会,等着明天见面了再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吴宽无法给出一个交代,那他也不会再轻绕吴宽,定要让他滚出自己的小队! 刘老二就驾着马车在缉武卫大门口等待着,见程境凌阴着脸从卫里出来,也看出来了自家老爷心情不太好,于是一路上也没有再多说话,将程境凌拉到程府的大门口放下后,便驾着马车绕到侧门去马厮了。 回到家时,程境凌的气已经消了不少,跟青萝交代一声今晚也不吃晚饭了后,便回到自己房间内开始了修炼。 今天下午在缉捕房,李兰香已经定了下来,明天一早就对刘家动手! 到时候,程境凌肯定也是要去的。 今天努努力多修炼几次,明天不就也能更安全几分嘛。 若换成其他人,第二天有大战,头天晚上最优的选择还是好好休息。毕竟一天两天的修炼即便再刻苦,也提升不了多少,还不如好好休养精神,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呢。 但程境凌却不同。 程境凌在时空缝隙中,一次的修炼成果便顶得上别人数天,一晚上努努力能进个五六七次,都快赶别人努力修炼一个月了,提升可并不小! 先是四次时空缝隙的修炼后,程境凌略感疲惫起来,状态有些下滑,修炼效果变得明显不佳了,于是便没有硬着头皮继续修炼,而是直接上床睡觉了。 待醒来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漆黑,时间正是午夜。程境凌精力恢复了不少,便又进了三次时空缝隙,待感觉到疲累后才继续睡去。 这一觉睡得沉,一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程境凌才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此时的程境凌,无论是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态,都达到了巅峰。 但他却没有急着去缉武卫,而是再次进入了时空缝隙! 昨夜七次时空缝隙的修炼,程境凌的浮游御虚功和金刚不坏神功的长进都不大,但是秘技兽神变的修炼进度却是十分的喜人! 就在最后两次修炼的时候,程境凌已经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距离将秘技兽神变修炼至圆满,只剩一线之隔了! 但却因为修炼状态下滑,迟迟无法跨出这一步! 所以程境凌当时直接选择了休息,以早上最饱满的姿态再来尝试突破! 时空缝隙中,程境凌体内运转起兽神力,手上打着百兽真经中的炼体拳法,不断揣摩着拳法真意,感受着秘技的运转变化。 就在某一刻,心脏处兽神力所凝结的气珠开始颤动了起来,而随着程境凌功法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兽神力气珠的颤动也就愈发剧烈。 “嘎嘣——” 一道似实似幻的破碎在程境凌耳边响起,兽神力气珠直接爆裂散开,顺着心脏流转融化在四肢百脉之中,成为了衍生神通的养料。 而兽神力气珠碎裂后,也露出了里面如烛火般发光摇曳的符文,正是兽神真纹! 兽神真纹乃是兽神变乃至百兽真经的核心,只有练出了兽神真纹,才算是真正掌握了这门功法,也昭示着彻底将秘技兽神变修炼至了圆满境界! 圆满境界的兽神变施展后,对于使用者各方面素质的整体提升,已经达到了五成之多! 这还只是单纯数据上的直观提升,若换算到个人实力,则提升了一倍还不止! 而圆满境界的兽神变,还能自行衍生出一门半神通。 这门半神通,会根据每个修炼者的不同而不一样,但都绝对是最符合修炼者的自身情况,也最适合修炼者的! 半神通就藏在心脏中孕育出的兽神符文中,程境凌好奇地将意识探了过去,以意识触碰兽神符文,查看自己的半神通是什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起死回生 第141章 起死回生 当程境凌的意识触碰到兽神符文的瞬间,心中立即升起了一阵明悟之意! 回生——这便是程境凌说领悟的半神通! 何谓回生? 就是源源不断回复自己的生命力,再以强大的生命力愈合伤势! 这门半神通可以加速程境凌的身体恢复能力,不催动时,寻常人十余天才能痊愈的伤势,程境凌只需一两天便能好。若是催动,即便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伤势,也能顷刻间痊愈! 这便是回生! 神通的品阶共分为三等:半神通、小神通、大神通。每个半神通,都是有体系可成长的,能从低到高进阶。 比如回生就可以进阶为小神通续头,续头神通能够做到短肢重生,重伤不死,修炼至高深处,就算头被人砍下来,也可以再接续上! 续头进阶的大神通,则是名鼎鼎的起死回生!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由死转生,只要阳寿不尽,即便化为飞灰,也能重新复活!修炼至高深处时,甚至可以复活别人,乃是名扬诸天万界的无上神通之一! 但百兽真经上却并没有记载半神通的修炼方式,兽神符文中也没有半神通的进阶办法。 回生就像是一把武器放在那里,需要的时候可以使用,但你却不知道该如何让它变得更加锋利。 研究了好一会,仍是不得要领的程境凌打开了代练登录器,准备上代友圈找温柔叨叨咨询一下。 好人小程:叨哥,在吗? 很快,温柔叨叨的个人状态便由忙碌变为了在线,并发来了回复。 温柔叨叨:在,怎么了小程? 好人小程:叨哥,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温柔叨叨:好,你说,什么事? 好人小程:就是我的兽神变已经修炼至圆满了,衍生出来了半神通,但是没有半神通的修炼方式。想问问你,这半神通该如何才能进阶为小神通啊? 温柔叨叨:什么?你的兽神变已经圆满了?修炼的这么快!我最近也算刻苦,兽神变也才修炼到小成,距离大成还遥遥无期呢!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好人小程:哈哈哈,我也是最近疯进入时空缝隙,每天除了睡觉就是修炼,所以提升速度就快了一些。这不是刚刚凝结出半神通来,发现不知道该怎么提升品阶,所以就来咨询叨哥你了。 温柔叨叨:想要提升神通的品阶,要看你获得神通的方式。比如有些天生神异之人,神通是与生俱来的,那么就可以通过修炼提升。而有些人的神通是高位修炼者赐予的,那就只能让赐予者继续赐予才能提升。还有些人的神通是因为接触了某种神异,偶然得来的,那就是恒定的,基本无法提升。最后像咱们这种,通过功法修炼凝结出的神通,则需要修炼后续更高阶的功法,才能提升进阶。 好人小程:原来如此! 温柔叨叨:这种通过后天修炼自行凝结神通的方法,不知是哪位天纵奇才的大神创造研究出来的。极大程度上拉近了,咱们普通修炼者与天赋种族修炼者之间的差距。但不得不说的是,功法修炼出的神通,是要比真正的神通差一点的。在诸天万界中,被称之为伪半神通、伪小神通、伪大神通…对了,你修炼出的半神通是什么? 好人小程:回生。 温柔叨叨:回生吗?不错啊!那就拿你的回生举例!首先是受伤后的恢复速度,要比真正的回生半神通慢一些,其次无法恢复一些心脏、大脑这些致命位置的伤势。再说续头小神通,真正的续头小神通可以断肢重生,将头砍下都能再生长出来,算是命最硬的小神通之一了。而修炼出来的续头伪小神通,虽然也能断肢重生,但重生的速度要慢很多,头断了也无法再生长出来,只能将原来的头接回去。至于大神通起死回生,与伪大神通起死回生的区别就是,真正的起死回生可以复活别人,就算被人挫骨扬灰,完全泯灭掉了,也能重塑身体,再次复活。而伪大神通只能复活自己,无法复活别人。并且死亡后,至少要留有一块血肉才能重生,只能算是滴血重生。 好人小程:也就是说,咱们后天修炼出来的伪神通,都是真正神通的弱化版呗? 温柔叨叨:不只是弱化版,神通神通,神而通之…从高屋建瓴的角度来说,神通乃是对法则的利用和掌控,近乎于没有缺陷和弊端。而咱们后天修炼出来的神通,之所以被称之为伪神通,就是因为它往往存在着或大或小的弱点,可以被针对。换句话说,真正的神通是“道”的运用,而伪神通则更像是一门至高无上的秘法。 通过温柔叨叨的讲解,程境凌才清楚,原来神通还有这么多的说法。 也就是说,自己的回生半神通,正确的叫法应该是伪回生? 好人小程:叨哥,那是不是所有的地级功法,或者说所有的地级上品功法,都能修炼出来伪半神通? 温柔叨叨:并非如此。能修炼出神通的功法,都是身怀大神通的圣阶以上修炼者,通过感悟自己的神通,删减弱化后,创造出来的。即便是地级上品功法,也并非都能修炼出伪半神通来。能修炼出神通的功法,在诸天万界的功法市场上,十分受修炼者追捧,售价要比普通功法高上三成到五成左右。一门普通的地级上品功法,最高也就值200代币。但像百兽真经,就能卖到300代币。因为百兽真经修炼出来的神通,不是固定的神通,而是范围内最适合修炼者的随机神通。所以即便在神通功法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好人小程:啊…这么贵啊?也就是说,百兽真经后续能修炼出伪小神通的天级功法,要价值3000代币?我刚才还想,等着过几天办拜师宴,收完礼后,就咬咬牙跟叨哥你把后续的天级功法也买了呢。现在看来,要多等一阵了! 温柔叨叨:哈哈哈,你想太多了!就算你的代币足够,那也得我有才行啊!我们御兽宗的《御字惊神诀》,至少要门派长老的身份,并且有足够的功勋,才能兑换修炼。我还不够格呢! 好人小程:那岂不是说,万一叨哥你出了点什么事,我就学不到百兽真经的后续功法了?叨哥,你可要小心点,然后努努力啊! 温柔叨叨:……乌鸦嘴!放心,在我们御兽宗,还是比较安全的。最近还是有些懈怠了,现在看你都修炼出伪神通来了,我也要更加努力了!唉…可惜我日日在宗门里,资源没有你充裕,无法保证足够多的时空缝隙修炼次数。即便努力,也要过一阵才能修炼出小神通了!对了,小程,你上次求购的地级上品防御类武技,修炼进度应该是不错? 好人小程:咦?叨哥你怎么知道? 温柔叨叨:因为你凝结出的神通是回生,这说明你现在最擅长的就是横练防御类武技,而且这门武技应该本身就带有恢复,能抵抗负面效果。如果你擅长的是攻击类或身法类武技,修炼出的神通就应该是降龙伏虎、震天撼地、纵地金光之类的,而不会是起死回生。虽然百兽真经号称能为修炼者衍生出最合适的神通来,但其实是有点吹牛的。咱们是武者,体内是血气而非法力,又怎么可能衍生出逆知未来、移星换斗、颠倒阴阳、呼风唤雨这些神通?无外乎就是从那些个适合武者的神通里,衍生出一个最合适的罢了! 好人小程:那岂不是说,可以通过提前侧重修炼某个方向的武技,来控制衍生出来的神通? 温柔叨叨:咦?小程,聪明啊!确实如此,我们御兽宗不少修炼百兽真经的,都会这么做。比如我以后的目标神通,就是法天象地,修成后万法不侵,战天斗地,甚至能够以力开天!我们御兽宗有个长老,修炼的神通是胎化易形,修成后能变化为天地万物,并且能借用变化之物的威能天赋,十分厉害。他现在已经修炼《御字惊神诀》,将半神通进阶成小神通了,胎化易形的小神通名叫假形,亦能千变万化,只是无法使用变化之物的威能天赋。在我们世界闯出了个百变神君的名号,威风得紧呢! 好人小程:羡慕…所以啊,叨哥,你要努力了,早日获取《御字惊神诀》售予我啊!对了,那小神通如何进阶到大神通呢?难道天级之上还有功法吗? 温柔叨叨:《御字惊神诀》就已经是我们御兽宗的顶级功法了,在诸天万界中也没听说过天级之上还有功法。小神通怎么进阶大神通,我现在也不知道,估计只有当上长老,得传《御字惊神诀》后,才会被告知! 好人小程:那就靠你了,叨哥!要努力啊! 温柔叨叨:嗯…嗯?你这话听着,咋那么像是骂人呢?《御字惊神诀》虽然是我们御兽宗的无上功法,但细算下来,会的人其实也不少。我在御兽宗的地位还算不错,是被当做未来高层培养的,以后基本必定可以学习《御字惊神诀》,所以门中功法对我的防范并不大。待我兽神变圆满,衍生出半神通后,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提前学到《御字惊神诀》,如果学到了就告诉你! 好人小程:好!叨哥,真的靠你了! 温柔叨叨:…… 说完正事,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后,便切断了对话。 在了解了神通该如何进阶后,程境凌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修炼出问题了就好。 至于温柔叨叨暂时还拿不到《百兽真经》后续的《御字惊神诀》,也没关系,反正他现在身上的代币也不够。 而且,即便程境凌攒够了代币,以他现在的情况,3000代币能先将修为突破到四阶,再将两门地级上品武技全修炼到圆满,还绰绰有余呢。 以如此巨资,去购买一本天级功法,到底合不合适? 这也是个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 毕竟就算购买了《御字惊神诀》,将半神通回生进阶为小神通续头也不能一蹴而就,还需要慢慢修炼。 说实话,短时间内对程境凌的提升并不大。 思忖一番后,程境凌心中做出了决定,还是先看看温柔叨叨的什么时候能获得《御字惊神诀》再说! 到时候如果代币十分充裕就买,如果像现在这样需要倾家荡产东拼西凑的,那就再等等。 之后,程境凌没有退出代练登录器,而是继续在代友圈里翻找起来,准备跟踏月狮子聊聊。 一会去刘家万一有什么变故,就直接发私单请踏月狮子前来代练,看能不能比优质发单要便宜点。 可找了一圈后,程境凌却发现踏月狮子的头像灰了,个人状态显示为离线! 离线,就是死了! 踏月狮子是上次程境凌去救援王蛇时,通过优质发单找来的代练,实力为六阶。 六阶修行者,无论放在哪个世界,都不算弱者了。 这才过去几天,竟然就死了? 程境凌心中一寒,不禁升起了对世事无常的敬畏。 本因为兽神变圆满后衍生出半神通回生,而变得有些膨胀的心态,再次恢复了谨慎。 人家堂堂六阶修行者,都说死就死了,他多啥? 区区一个三阶修行者罢了! 别说只是衍生出一门伪半神通,就算衍生出的是真大神通,也有太多的可能或意外能要他的命了! 不入圣阶,终为蝼蚁啊! 现在既然踏月狮子死了,那等着若是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程境凌就只能选择花高价发优质单了。 总之,这一趟刘家,就算明知道危险,程境凌也肯定是要去的。 关闭代练登录器,程境凌走出房门,去马厮让刘老二驾车将他送到缉武卫。 由于早上被衍生神通的事耽搁了一会,程境凌出门有点晚,等他到银七队的时候,缉事房里早会都已经开完了。 好在他知道自己这几天会有些忙,所以已经提前跟李金生请好假了,就算不去参加早会也没什么事。 当程境凌走进铁一队办公房时,刘东和李成正准备出去巡察。程境凌的眉头一皱,发现吴宽竟然又没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四位缉事 第142章 四位缉事 “吴宽呢?一直没来?”程境凌蹙眉问了一句。 李成有些犹豫,刘东则是干脆利落地道:“没有,队长,我早早地就来了,一直都没看见他!” 闻言,程境凌却没有像昨天一样生气,而是将眉头皱得更紧,有些忧虑了起来。 别看程境凌当初轻松通过武试,就以为入职缉武卫很容易,那是因为他被古今来看中,给予了方便。 事实上,缉武卫的门槛很高,要么是自身实力过硬,要么是承长辈蒙荫,寻常武者想要入职缉武卫,十分困难。 吴宽的编职也是从他爹手上接过来的,珍惜得紧,平日里常以自己的身份为荣,很满意在缉武卫任职。 他确实是油滑了一点,爱偷懒,可能会迟到早退,偶尔胆大旷工一天也算正常,但绝不可能一声不吭的连续旷工! 看向李成,程境凌问道:“小胖,昨天你说,上次你跟猴子一起逛窑子的时候,他说自己最近遇到了点困难?是什么困难?” 见程境凌没有预想中一般生气,刘东一愣,随即也看向李成。 李成皱眉思索了一番,猜测道:“具体怎么回事,猴子哥也没明说。我感觉,应该是因为钱的事?因为那天猴子哥想跟我借钱来着,但是我兜里的钱给完窑姐后,就剩下几个铜钱了,猴子哥就没要…” 钱? 程境凌十分费解,吴宽竟然会缺钱? 缉武卫的薪俸待遇虽然一般,但是因为一些懂得都懂的原因,即便是最底层的布衣缉卫,也是大钱没有小钱不断。 若是会捞又能攒,不每日大吃大喝的都给败花光了,十年内攒够拒马城的一间房都不成问题。 就说前一阵程境凌刚入职时,跟吴宽出去巡街,罗兴义给两人送了二十金武币,程境凌分给吴宽的十金,就是寻常人家一年都攒不下来的巨款了! 即便他没有任何存款,拿着这十金武币,夜夜笙歌,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花完了,怎么会缺钱缺到想跟李成借钱? 能让一个人短时间内,快速消耗掉金钱的事,要么是家里有人重病需要医治,要么就是吃喝嫖赌。 首先家里有人重病可以排除,因为这种事吴宽没必要遮掩,直接跟大家说就行了,同僚们都会愿意帮他一把,程境凌也会给予他方便。直接让他休息一段时间都没问题,根本没必要迟到早退甚至旷工。 那就是吃喝嫖赌了。 吃喝嫖消耗钱也没那么快,而且吃喝嫖没钱了顶多不去就行,不至于逼得吴宽出去跟人借钱。 难道是赌? 但是没听说过吴宽有赌博的毛病啊?而且吴宽乃是缉武卫,即便赌博输钱后跟赌坊借贷了,赌坊也不敢像对待普通赌客一般,放高利贷后暴力逼债。 那是什么原因让吴宽最近经常迟到,甚至旷工不见人影的呢? 在脑海中快速推测了一番,却没想出个结果,程境凌对刘东和李成两人道:“你们今天就不要去街上巡察了,去猴子家里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若是寻到了他,就先把他带回卫里,等我办完事回来了再说!” 今天还要对刘家动手,程境凌实在抽不出身来,不然他就自己去一趟了。 “是!”李成和刘东两人拱手应道。 随后,两人查询了人事文录,找到吴宽家的地址后,便离开了。 程境凌则是先放下这头吴宽的事,赶紧前往了李兰香的缉捕院。 当程境凌来到缉捕院时,院内已经乌泱泱站了几十号人,银一队到银四队所有的缉卫、缉差、缉事全都在此等待着了。 察觉到有人进来,院内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程境凌,程境凌波澜不惊的回视过去,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程境凌虽然入职的时间不长,但经过当初大闹银三队一事后,也算是在缉武卫内部名声大噪了。再加上拜师李兰香的消息传出去,现在基本上卫里的所有差卫都认识他。 见是他来了,大部分的布衣缉卫和铁衣缉差都是面露和善笑意,唯独银三队的差卫们或面无表情,或冷脸旁观,或怒目而视,总之没有人给好脸色。 哎?也不对! 银三队倒也并非所有人都敌视程境凌,银衣缉事朱连成就是一脸和善笑意,还对着程境凌颔了颔首,好似两人关系十分亲近一般。 看朱连成的模样,就像是程境凌从未大闹过银三队,他和自己手下心腹因为与程境凌产生冲突,而被李兰香重罚的事,也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心中一动,想起了那天李兰香对自己说过的话,程境凌倒也没对朱连成冷脸,而是同样微笑着点了点头。 “境凌,你来了!” 王蛇吆喝着打了声招呼,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将程境凌拉到四名银衣缉事身边,十分热情地为他们互相介绍道:“四位缉事大人,这就是我的好兄弟,李缉捕的徒弟程境凌!来,境凌,这位是我的顶头上司,萧剑秋萧缉事。这位是银二队的付月同付缉事,这位是银四队的胡柏英胡缉事,。最后这位朱缉事,就不用介绍了?你们应该已经认识了。” “缉事大人们好!”程境凌客气地抱拳先打了声招呼。 四人也没跟他摆什么架子,俱是微笑着应了一声,乍一接触似乎都怀着善意。 萧剑秋更是亲切地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夸赞道:“闻名不如见面,程缉差果然如传言中一般少年英才,让人忍不住心生艳羡之情啊!哈哈哈,萧某之前还在想,程缉差为何如此好命,竟然能入李缉捕的眼。今日一见,才终于明白了过来,不是程缉差好命,而是李缉捕运气好!竟能收得如此佳徒,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萧剑秋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瘦挺拔,面白无须,浓眉大眼,一头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看起来颇为儒雅温和,像书生多过武者。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大家腰间基本都挂着缉武卫标志性的斩云刀,而他的腰间却是一柄剑,倒更添几分潇洒之意。 萧剑秋在江湖上的名号是“一剑知秋”,修炼的乃是家传的《萧木纷飞剑法》。 据说,萧家以前也是雄踞一州之地的大家族,因为江湖仇杀,被人一夜之间灭了满门。只有萧有喜带着尚还年幼的萧剑秋逃了出来,九死一生之下流窜到北境,托庇于李家兄妹手下,才得以有了活命的机会。 别看萧剑秋今年已经四十岁出头,但却是李兰香看着长大的,被李兰香依为心腹,视为左膀右臂。 四位银衣缉事隐隐以他为首,而在四位银衣缉事中,他与程境凌的关系应该是最亲近的,所以他一上来便夸赞起来。 旁边银四队的银衣缉事胡柏英接过萧剑秋的话,感慨着道:“以前天天看见剑秋,就总感觉自己老了,但又咬着牙想再干两年,为卫里尽最后一份力。但现在见到境凌,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人呐,不服是老不行啊!未来江湖,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像我这种老家伙,就应该早点回家颐养天年喽!” 胡柏英是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今年已经八十有三了,在这个普通人平均寿命在六十岁左右的世界,绝对算是高龄了。 即便洗髓境武者在无暗伤隐疾的情况下,普遍能活到百岁往上,留给胡柏英的时间也不多了。 胡柏英是拒马城缉武卫的老资格,在银衣缉事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几十年,李兰香来拒马城任职时,他便已经是银衣缉事了,连古今来和袁旭林都算是他的晚辈。 所以大家对他都极为尊重,即便李兰香和玉衣缉查王龙,见到他都要跟客气一些,称呼一声“胡老”。 能在缉武卫这种地方,坐在银衣缉事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几十年,无灾无难,胡柏英也是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 说好听点他是拒马城缉武卫的常青树,说难听点,他就是条懂得趋利避害的老狐狸。 刚刚一番话说下来,既向程境凌示了好,又捧了萧剑秋,还没有抢萧剑秋的风头,并有意无意暗示了程境凌自己资格老。 而相比于人精胡柏英,银二队的银衣缉事付月同,就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种人了。 付月同的身材矮小且壮硕,五尺左右的身高,身宽至少有两尺五,离远了看就像是座地缸一般。浑身隆起腱子肉,黑褐色皮肤,塌塌鼻厚嘴唇,看面相就知道他是个憨厚老实之人。 可以看出来,付月同并不善于交际,脸上带着强扯出来的僵硬笑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憋出了两个字:“幸会。” 显然,付月同也清楚,程境凌作为李兰香的弟子,李家唯一的后辈,无论自身实力资质如何,未来的成就都不会低,他应该示好亲近一番。 但奈何他实在是玩不来这一套,心里想好的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勉强憋出个“幸会”。 就这两个字,程境凌都差点没听见,因为胡柏英的话音刚落下,朱连成便抢着套起了近乎道:“哈哈哈,程缉差少年英雄,未来成就肯定是不可限量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追上我们这群老家伙了!以后,估计咱们还要在程缉差手下讨生活呢!” 几人里,就属朱连成最不要脸,表现得最为谄媚,说出的话最为露骨。 胡柏英白了朱连成一眼,玩笑着道:“你要是老家伙,我算什么?老不死吗?” “胡老,您别误会,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朱连成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赔笑告饶道。 笑看完几人的表现,程境凌拱了拱手谦虚道:“几位大人盛赞,下官愧不敢当。特别是朱缉事的话,更是玩笑了。下官年纪还小,是晚辈,几位大人都是下官的长辈。以后还指望大人们,能对下官多多指点照顾呢!” 奉承的话如果说得太高,那就是捧杀了。 所以对于朱连成的话,程境凌必须要回应一番,若是一略而过,就像是默认了,大家只会觉得他目中无人,反而看轻他几分。 朱连成看向程境凌的眼神里有些意外。 前几日,两人起冲突时,程境凌表现得狂傲无比,与其针锋相对,一副年轻气盛的架势。今天怎么又如此的谦逊机敏起来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本来在见到程境凌进来时,朱连成都做好被摆脸色,唾面自干的准备了。结果现在程境凌对他亦是如此和善,反而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王蛇站在一旁,待几人彼此客气完了,才再次出声道:“境凌,李缉捕还在屋里等着你呢,你先进去!” “好!” 程境凌点了点头,又跟几人拱手告辞后,才朝李兰香的办公房走去。 屋内,李兰香正低头翻看着什么,察觉到程境凌进来了也没抬头,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来了?” “来了,师父。”程境凌先拱手朝李兰香行了一礼,而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看外面银一队到银四队的差卫们都来了,不会是在等我一个人。” “确实是在等你。”李兰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终于抬起了头,看向程境凌解释道:“我是早上临时将差卫们集合于此的,为防消息泄露,外面除了王龙和四位银衣缉事外,其他人在来之前都不知道要去执行什么任务。待一会出发后,也不准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中途离开。这是咱们缉武卫执行集体任务时候的规矩,以后多经历几次你就熟悉了。” 见这么多人真的都是在等自己,程境凌尴尬地挠了挠头,立即解释道:“抱歉,师父,早上我…” “不必道歉,让他们多等一会也没关系,小事而已。”李兰香打断了程境凌的话,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接着起身道:“走,去刘家。” 本来有些嘈杂的院落,在李兰香出来后,瞬间便沉静下来,变得落针可闻。 扫视了一圈院内的众位差卫,李兰香没有长篇大论地说什么废话,只是简洁地吐出了一个字:“走!” 说完,便一马当先地走出了缉捕院。 程境凌紧跟在李兰香身边,再后面,则是四位银衣缉事,和各自率领着的银字队。 第一百四十三章 破门 第143章 破门 银一队到银四队算上四位银衣缉事,按编职一共应有八十四人。 但不少铁字队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少人,所以实际上只有七十一人。 比如其中王蛇的小队,就整整少了三个人,只有他和聂事远两人。 所以,缉武卫难进归难进,其内部又处于常年缺人的情况,只能说是宁缺毋滥。 一行七十余人也没坐马车,就这么浩浩荡荡地穿街过巷,沉默且整齐地快步朝刘家行进。 好在前四银字队的差卫们都是精英,布衣缉卫中修为最低的也有炼筋修为,不少的更是炼腑和神桥。 走上些许路程而已,不过是等闲,到了地方后也不见一个人气喘。 站在北四街的街口,李兰香侧头对身后的四位银衣缉事指挥道:“付缉事,你带队堵住刘家的后门。胡老,你负责西侧门。朱缉事,你负责东侧门。剑秋,你跟本官从正门进去。进入刘家后,见到的任何人全部擒住缉拿,胆敢反抗者,杀无赦!记住,不允许放过任何一个人!另外,刘府中可能存在凝丹境武者,大家全都小心。若有凝丹境武者,本官允许你们逃跑保命。如果遇到危险,记得及时发射飞云引,本官会立即赶去支援。听明白了吗?” “是!李缉捕!听明白了!”四位银衣缉事齐声应道! 随后,四位银衣缉事便带队分散到了刘家的四个门位置,并在墙角每隔一段距离也都安排上了人手,防止有人跳墙逃跑。 等了一会,感觉众差卫已经差不多将刘家完全包围住了,李兰香才走到刘家的正门前,抬脚猛地踹出! 只听“咣”的一声巨响,宽厚的实木大门直接被踹飞,撞碎了后面的照壁! 见李兰香摆手示意,萧剑秋立刻带着人鱼贯而入! 正门的破门声就像是一个信号,紧随其后,其它三个门也立刻接连发出了被踹开的声音。很快,刘家内部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哀嚎声、哭泣声和怒骂声。 李兰香带着程境凌不紧不慢地朝里走着,穿过前院,来到内院后才站定,集中注意力观察起四周的情况来。 内院连接着前院和后院,是一座宅子的中间位置。 李兰香待在此地,可以保证刘府内任何一个地方出问题,他都能尽快地赶到支援。 程境凌踏前一步,对李兰香道:“师父,我去四处走走。” 程境凌此行跟着来刘府,可不是为了长见识看乐子的,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一就是去后罩房看看,刘小雯到底在没在刘家。如果在,就将其带走保护住,以免她被误伤或侮辱。 第二则是要去管家刘福的房间一趟,程境凌父母当年的佩刀还在刘福手上。昨天因为担心刘府内有危险,所以程境凌没敢往里进,但心里可是一直挂念着这件事呢。 对此,李兰香也清楚,所以并未阻拦,只是嘱咐道:“去,一切小心。遇到危险立刻求救,为师会第一时间去救援你,切勿逞强!” “知道了,师父。”程境凌咧开嘴笑道。 今天有李兰香在院子里坐镇,让程境凌感到无比的安心。再也不用像昨天一样畏首畏尾,在心里思量算计了。 或许,这就是来自长辈靠山的安全感? 程境凌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昨天程境凌审问过刘福,知道刀就在他房间里的墙壁上挂着,所以一时间倒也不着急去取。 当先还是去后罩房,看看刘小雯在不在,以免自己去晚了,再让她受了委屈。 当程境凌走到后院时,院中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刘府上的仆人和护院自然是不敢跟缉武卫动手,早早就已经束手就擒,被戴上枷锁缚在一边了。 但刘家却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群生面孔,正在与两位银衣缉事和一众铁衣缉差打得有来有回。 打斗中的两位银衣缉事,一个是萧剑秋,另一个就是从后门进来的付月同。 拒马城前四银字队的银衣缉事,皆是洗髓境武者中的佼佼者。特别是萧剑秋,已经二次洗髓脱胎换骨,铸成银筋玉骨之体了。在大多一次洗髓便会选择突破凝丹境的江湖上,说一句是洗髓境巅峰也不为过。 而能与他们打得有来有回的武者,不用说肯定也是洗髓境了。 区区刘家,连炼血境的护院都要从江湖上请,又怎么会有洗髓境武者? 果然是有问题! 见此,程境凌心下一叹,知道刘家被抄家灭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另一边,刘震元竟然在跟一位铁衣缉差交手,这让程境凌吃惊不已。 在刘家为奴十余年,还从未听说过,刘震元竟是一位炼血境武者!? 不过,刘震元虽然有炼血境修为,但他每日养尊处优,疏于练武,硬实力肯定是不如同为炼血境的铁衣缉差。 眼见刘震元左支右撑,形势已经岌岌可危起来,搞不好一个失手就要被重伤,程境凌施展出浮游御虚功,转瞬便腾挪至刘震元的身侧,在其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个手刀劈在了他的后颈处,将其砍晕了过去。 由于程境凌的身法实在太快,不仅是刘震元,连与他对战的那名铁衣缉差同样是没反应过来,反手一刀已经挥了出去! “小心!”那名铁衣缉差收招不及,神色一变,口中惊呼提醒着。 叮—— 金铁交击声响起,只见程境凌空手入白刃,竟然以肉掌握住了刀刃! 程境凌冲着这名铁衣缉差点了点头,随手将刘震元丢给了他,解释道:“他是刘家家主,我怕你失手杀死他,所以就帮了下忙。” 这名铁衣缉差有些发怔地接过刘震元,看了看手上锋利的斩云刀,又瞟了眼程境凌毫发无伤的手,一时间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程境凌此时却没有心思管他的想法,解决完刘震元后,便直接朝后罩房走去了。 后罩房说是房,其实也是个小院,专供家里的女眷居住。 此时,后院与后罩房之间的连门正关着,上面还挂了把锁,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程境凌上前摸了摸崭新的门锁,下意识就想扭头去找钥匙。但转念一寻思,又不是自己家的门,找什么钥匙? 然后直接抬脚“嘭”的一声,将门踹了个四分五裂! 一阵阵刺耳的惊呼和尖叫声从院内响起,程境凌大步走进去,只见小院内一群女人聚在一起,正满眼惊恐地看向他。 “刘、刘小猛?”女人堆中,忽然响起了一个不太确定的声音。 程境凌循声望去,发现竟然刘小雯的贴身侍女秀萍,于是便连忙问道:“秀萍,小雯姐呢?” “真的是你?刘小猛,你怎么在这!”秀萍没有回答程境凌的问题,而是面露奇怪之色的反问道。 程境凌皱起眉头,大声地重复道:“我问你,小雯姐呢?回答我的问题!” 秀萍被程境凌的吼声吓了一跳,身体不禁一个哆嗦,低下头有些委屈地道:“你凶什么凶嘛…” 我干你娘! 程境凌的拳头硬了! 作为刘小雯的贴身侍女,秀萍是从小跟着刘小雯一起长大的。 小时候,在程境凌有意接近刘小雯,继而被刘小雯另眼相待后,秀萍似乎是觉得自己在刘小雯心中的特殊地位,被程境凌抢走了。 所以便一直看程境凌不顺眼,与他针锋相对,还经常在背后跟刘小雯说他坏话。 好在程境凌打小心智便高于同龄人,将秀萍的一些小花招统统化解了,稳当地抱住了刘小雯这根大腿十来年。 后来等大家长大后,这秀萍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开始觉得程境凌喜欢她,讨好刘小雯也是为了接近她。 于是对程境凌的态度便产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不会在背后说他坏话了,还反而开始说起了好话,有什么好事也会提醒刘小雯想着程境凌,有私奴针对程境凌的时候,甚至会跳出来维护他,倒也让程境凌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只是她经常会说一些怪话,比如什么程境凌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了、再比如什么让程境凌努力上进才有资格跟她在一起了、还比如某某某给她献殷勤让程境凌不要吃醋了… 程境凌觉得秀萍普通又自信,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给她一巴掌,但看在刘小雯的面子上又只能赔着傻笑。这样的反应,反而让秀萍在心底里坐实了程境凌喜欢她,各种各样奇怪的行为和话语也就越来越多了起来。 今天终于有机会,将惦记了十多年的巴掌抡到秀萍脸上,但此时看到秀萍有些委屈的模样,程境凌又心软了下来。 压抑着内心的烦躁,程境凌简单地解释道:“听见外面的打斗声了吗?刘家涉嫌走私粮草给蛮族,现在正被缉武卫抄家。快点告诉我小雯姐在哪里,让她出来跟着我,以免被误伤!快点,别废话了!” “抄、抄家?刘家怎么可能会向蛮族走私粮草,是不是缉武卫搞错了…”秀萍的废话刚说到一半,便看见程境凌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了起来。于是连忙话锋一转,有些委屈地道:“我也不知道大小姐去哪了嘛,前两天忽然之间,大小姐就不见了。夫人跟我说,大小姐是离家出走了。但是大小姐怎么会离家出走呢?就算是离家出走,又怎么会不带我呢…”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程境凌松了口气。 既然连秀萍都不知道刘小雯去哪了,那刘小雯应该就确实是不在刘家。 或许真如李兰香昨天所猜测的一样,刘震元察觉到不对,提前将刘小雯送走躲起来了? 秀萍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堆废话,见程境凌没在听,声音便逐渐变小了起来。 上下打量着程境凌,秀萍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猛,你现在真的是缉武卫了?” 程境凌由思索中回过神来,瞥了她一眼后,指着自己的铁衣缉差差服反问道:“不认识吗?” “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是他们骗我!”秀萍先是兴高采烈,接着又瘪瘪嘴,低下头抓住了程境凌的衣袖,小声哀求道:“你是来救小姐的?那现在小姐不在,你可以把我带走吗?我…我有点害怕。” 说完,似乎是生怕程境凌不同意,秀萍又赶紧补了一句道:“如果小姐在,她一定会带我走的!如果你不带我,小姐肯定会生气!” 其实如果以客观的眼光来看,秀萍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美人,但也绝对是个小美女。 想想就知道,如果长得歪瓜裂枣,也不会在那么多侍女中,脱颖而出,被选为刘小雯的贴身侍女了。 毕竟,如果长得太丑了,天天看着也心烦不是? 只是程境凌与秀萍打小就认识,还一直有些纠纷,才会怎么看她都不顺眼,觉得她十分普通且万分自信。 事实上,在刘家的众多侍女里,秀萍绝对是最好看的那个了。 看着第一次以如此小心的态度跟自己说话,甚至还带着点哀求意味的秀萍,程境凌心中舒爽无比。先是摆出了一副为难的架势,装作思考斟酌,在秀萍整个心都吊起来了之后,才犹豫着道:“那…好,看在小雯姐的面子上,你跟我走!” 听到程境凌同意,秀萍才转忧为喜,开心地笑道:“我就知道小猛你最够意思了!” 说着话,还抬起手想要拍程境凌的胸口,却在手抬起到半空中的时候,反应过来了什么,又讪笑着放了下去。 “行了,走!”程境凌对秀萍说了一声,接着转身便准备离开。 既然刘小雯不在后罩房,他也就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了。 可刚准备往前走,程境凌便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拽住了。 回头疑惑地看去,只见秀萍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其他人,轻声道:“小猛,那她们…” 程境凌抬眼看去,此时待在后罩房的,全都是府上的侍婢,正满脸小心期待地看着他。 其中不乏跟程境凌起过冲突的,在背后说过程境凌坏话的,甚至是欺辱过程境凌的。 程境凌又不是什么大善人,怎么会管她们? 觉得秀萍是有些得寸进尺,看不出眉眼高低了,程境凌皱了皱眉头,不悦地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人,你走不走?要是走就跟上来,要是不愿意走,就留在这里陪她们!” 说罢,甩开了秀萍抓着自己衣摆的手。 可秀萍却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臂,焦急地道:“那夫人呢?夫人你总要救?就算看在小姐的份上,你也要把夫人救走?如果只能救一个人,那你就救夫人,我不走了!” 夫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拦烟手韩四娘 第144章 拦烟手韩四娘 夫人? 这个称呼,让程境凌不禁感到一阵陌生。 因为刘府的夫人刘王氏,在府上的存在感很低。低到程境凌在刘府上为奴十二年,都没有见过她几面,也很少听到有人提起这个称呼。 按理来说,作为刘震元的正妻原配、刘小雯的娘亲、刘家的当家主母,刘府内的一应大小事务都应该经刘王氏的手,由其做主管理,在府上的存在感应该是极强的。 只因刘王氏本就先天体弱多病,在生产刘小雯时又大出血,差点死去。后来虽然救了回来,但身体却更加虚弱了。 平日里大多时间,刘王氏都是在养病,若身体好一些,要么去城外的寺庙求佛烧香、吃斋念经。要么就是给乞儿穷人开棚施粥,积德行善,所以很少有时间管理府上的事。 也正是因为夫人不管事,放权下来,管家刘福的权力才会这么大,在老爷刘震元之下说一不二,甚至有时就连大小姐的事都敢管一管。 对于刘王氏,程境凌说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 不过到底是刘小雯的娘亲,顺手的话还是要救一下的。 扫视了一圈院内,只有一些奴婢侍女,程境凌问道:“刘夫人在哪个房间里?” 听到程境凌询问,众奴婢侍女下意识便将目光看向其中一个房间,秀萍抬手也指向大家看的那个房间道:“夫人就在这里。” 房间的房门紧闭,里面没传出一点声响。 “刘夫人在房间里做什么呢?外面这么大动静都不出来?”程境凌抬脚一边朝秀萍指的房间走了过去,一边随口问道,准备去门口敲门将刘王氏给请出来。 这时只听身后的秀萍回答道:“前两天老爷请来了一个婆婆,听说是位医术高超的神医,现在正为夫人诊治呢…” 闻言,程境凌心中悚然一惊,下意识便运转起兽神变和金刚不坏神功,同时施展浮游御虚功脚下用力一蹬,身形猛地朝后退去! 圆满层次的兽神变施展出来后,身体的变化非常大。 只见程境凌的体型瞬间便拔高了差不多两三寸,浑身肌肉隆起,将一身铁衣缉差差服都撑得鼓鼓囊囊的。整个人的身材无限趋于完美,浑身充满了力量感但又不失敏捷矫健! 在身形变化的同时,一层金色也迅速在程境凌的肌肤上蔓延开来,转眼间便将程境凌渲染成了个小金人,浑身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说时迟那时快,从程境凌运转兽神变和金刚不坏神功,再到施展浮游御虚功脚下往后退,所有动作都不过发生在瞬息间,反应可以说是很快了。 但变故来得却比程境凌的反应还要快! 只见面前屋子的门窗轰然破碎,一道人影从里面一跃而出,以远超程境凌后退的速度,直直地冲向他! “年轻人,很警觉嘛。” 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强烈的压迫感传来,惊得程境凌浑身汗毛耸立。 凝丹境! 绝对是凝丹境! 此时此刻,程境凌终于明白,为何李兰香笃定他若是面对凝丹境武者,连一招都撑不过去了。 因为凝丹境武者已经彻底完成了脱胎换骨,迈出了超凡的第一步,由人开始逐渐进化为非人,甚至可以说,与下三阶武者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的物种了! 当凝丹境及以上的武者气势全开,下三阶武者遇上后,就会如鼠遇上猫、羊遇上狼、鹿遇上虎一般,忍不住升起胆怯畏惧之情,心气儿首先便弱了三分,更别说双方实力的天差地别了! 强压住心中的怯意,程境凌紧咬牙关,鼓动起周身血气急速运转,抽出腰间斩云刀,以撤身的姿态,猛地朝来人劈了过去! 明王镇邪刀第七式,明王破厄! “咦?” 来人似是有些意外地轻咦了一声,抬掌轻飘飘地拍向挥过来的斩云刀。 那是一双枯瘦的肉掌,上面附着一层淡红色的血灵气,当刀掌交击,程境凌感觉这一刀像是劈砍在了铁山上一般,对面纹丝不动,自己却是被强大的反震之力震得手骨生疼,险些握不住刀了。 好在程境凌挥刀之前,便没指望着这一刀能伤到对方,只是想着万一能逼退对方最好,若是不能,还能凭借这股反震之力更快速地退出对方的攻击距离。 但想法是完美的,现实是残酷的。 对方显然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只听一声似是有些不屑的嗤笑响起,还未等程境凌借着这股力退出去多远,那人便已经骤然提速,如影随形地紧贴到程境凌身前,抬手抓向程境凌的脖颈。 干枯苍老的手屈指成爪,竟给人以能断金碎石的力量感! 程境凌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自己万不可被这一爪给抓到。 一旦被抓到,对方若是直接捏碎了他的喉咙,只凭半神通回生,恐怕还无法恢复如此严重的要害伤势。 即便对方不想要他的命,只是想擒住他,到时候自己被制,赶来的李兰香投鼠忌器之下,恐怕也很难将他救下来,到最后恐怕也绝对是凶多吉少。 所以… 千钧一发之际,程境凌心中发狠,竟强行扭转身体,微微躬身,以自己的额头撞向了这一爪! 头颅是人最脆弱且致命位置,但头骨也是一个人身上最坚硬的骨头! 程境凌在赌,赌这一爪破不掉他脑袋的金刚不坏!反正如果被抓住喉咙,最后很大几率也会死,还不如用头赌一下! 看自己够不够头铁! 两人的变招只在顷刻,对方眼中刚闪过一抹意外之色,这一爪便已经抓在程境凌的头上了! 叮—— 金铁交击声响起,程境凌直接倒飞出去,撞破后院与后罩房之间的墙壁,摔落在后院地上。 看到有人被打飞出来,正在轻松压制对手的萧剑秋和付月同循声看去,待看清竟然是程境凌后,不禁脸色大变! “程缉差!” “程缉差!” 两人同时惊呼道! 程境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额头处留下了五个栌豆般大小的伤口,可以看到有殷红的血迹正渗出来。在伤口四周,金色皮肤密布着玻璃碎裂似的纹路,纹路呈放射状,距离伤口越近的便越密集,反之则越稀疏。 乍一看上去,程境凌脑袋就像是被摔裂的瓷器,十分可怖! 金刚不坏神功还是被破了,但程境凌嘴角却是扯出了一丝笑容,因为他赌对了! 虽然被打飞到后院,且伤势不轻,但至少他安全了! 此时,众人也看清了偷袭打飞程境凌之人的模样,只见其原来是一位老妪,身穿棕褐色布衣,花白的头发散乱随意地扎在脑后,本就不高的个子因为弯腰驼背显得更加矮小了,鸡皮似的皮肤满是褶皱,看起来已经行将就木了,似乎随时都会咽气。 若不是刚刚差点被她打死,程境凌是万万不敢相信,一具如此苍老枯朽的身体里,竟然能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 老妪站定,看着躺在地上的程境凌,皱眉呢喃了一句:“好横练功夫…” 接着便脚下一踏,再次朝程境凌冲了过来,想要将他给擒住。 正在此时,旁边内院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天怒吼:“老虔婆,胆敢伤我弟子?你找死!” 话音刚刚响起,一道高大粗壮的人影,便以与他的体型截然相反的速度从内院飞掠过来,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高大人影便已经停在了程境凌与老妪中间。 看着李兰香的背影,程境凌嘴角咧出一丝安心的笑容,对面老妪则是面色狂变,再无刚才的淡定和从容。 李兰香赶来后也不废话,直接抬手一拳挥向老妪! 面对这似乎平平无奇的一拳,老妪郑重地抬起双手全力抵挡,却还是如皮球一般直接被打飞了! 打飞老妪,李兰香就如同是随手打飞了一只苍蝇似的,看都没多看一眼,而是立刻转身走到程境凌身边,关心地询问道:“徒儿,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坚持一下,为师带你去找医师…” 说罢,便要起身将程境凌抱起来。 似金刚不坏神功这种防御类横练武技,往往都有一个弊端,那就是硬的时候虽然真的很硬,可一旦被破,轻则重伤,重则死亡! 好在程境凌有刚刚衍生出的回生神通,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生命力,恢复伤势。再加上有兽神变的提升,程境凌的金刚不坏之体虽然被破了,但并未被完全大破。所以受伤其实并不算很严重,只是现在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罢了。 在刚刚被打飞落地之后,程境凌就已经立即催动回生,治疗脑袋的伤势,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 看到李兰香担忧的表情,听到她焦急的话语,程境凌心中一暖,撑着还有些酸软的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轻笑道:“我没事,师父,轻伤而已,您不必太担心。” 就在说话的功夫,程境凌脑袋上的金色裂纹便迅速消退了,五个血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只留下点点血迹。 李兰香还以为这是金刚不坏神功的自愈能力,见状有些惊奇地问道:“这便是金刚不坏神功吗?不愧是…果然神奇。” 程境凌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点头笑了笑,便算是默认了。接着话题一转,又问道:“师父,这个老太婆是谁?您认识吗?” 老妪被李兰香一拳打飞出去,将地上的青石板都撞了个稀碎,现在正一边呕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呢。 李兰香瞥了那老妪一样,淡淡地道:“韩四娘,江湖人称拦烟手…” 李兰香的话还没说完,便见秀萍从后罩房跑了出来,来到程境凌的身边,满脸焦急地问道:“小猛,你怎么样了?你没事!” 一边说着,还一边抓住程境凌,仔细地上下打量起来。 扯出被秀萍抓住的胳膊,程境凌皱了皱眉,有些不习惯地道:“我没事。” 一旁,李兰香开始还以为秀萍是刘小雯,但看秀萍的穿着打扮和程境凌对她的态度,又觉得有些不对,于是便好奇地问道:“徒儿,她是…?” “刘小雯的贴身侍女,秀萍。”程境凌回答后,又提了一嘴道:“刘小雯不在后罩房,应该真的是被刘震元提前送出府去了。” “哦。”听只是一个侍女,李兰香便不再关注秀萍了,继续对程境凌讲解道:“这个韩四娘,算是咱们玉兰州江湖上,老牌的凝丹境武道大师了。不过实力一般,在凝丹境中只能算是弱手,现在年老体衰,实力更是下滑得厉害,连你一个刚刚突破到洗髓境的小家伙都捉不住,真是够丢人现眼的…” 刚刚赶来时,可给李兰香担心得够呛,生怕程境凌有个好歹。 现在见程境凌生龙活虎的没什么事,便又开始挤兑起韩四娘丢人现眼来。 闻言,程境凌不禁有些无语,不知道师父这到底是埋汰韩四娘呢,还是在埋汰自己。 程境凌不知道的是,洗髓境与凝丹境的差距深入人心,即便韩四娘在洗髓境中只能算是庸手,且年老体衰,但论及实力,也不是任何洗髓境武者能抗衡的。 他能在韩四娘的手中逃脱且只是轻伤,已经足够让所有人吃惊了,李兰香这句话不仅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反而还是真心实意地赞叹。 就像是“你竟然会十以内的加减法”这句话,对一个成年人说就是羞辱,但对一个两三岁的小孩来说就是夸奖。 此时,后院的争斗已经停了下来,刘府一方人见己方的高手底牌韩四娘,连一招都没撑过去,就被李兰香打飞了,瞬间便丧失了斗志,束手就擒了。 李兰香的话语没做任何遮掩,传进了场上众人的耳中。 当缉武卫一方人知道,程境凌竟然已经是洗髓境修为后,看向他的目光瞬间变了。 如此年轻便有洗髓境修为,日后前途绝对不可限量啊! 韩四娘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垂落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惨笑着道:“呵呵,没想到,老身竟然连李缉捕的一招都接不住,不愧是大名鼎鼎破军人魔,名不虚传啊,老身佩服!唉!老了,不中用喽!只是可惜,提前不知道,你这弟子竟然已经突破到了洗髓境,还练就了一身如此漂亮的横练武技,让他给逃了。真是可惜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毒 第145章 毒 韩四娘的遗憾之情溢于言表,让程境凌不禁心中一寒。 显然,之前韩四娘是真想杀掉他的! 此时此刻,程境凌开始万幸起自己刚才的决绝果断来,选择以头撞开了韩四娘的手,而没有去赌韩四娘会不会只是想擒下他,来逼迫李兰香。 但凡刚才有一点迟疑犹豫,现在的他估计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李兰香乜视着韩四娘,嗤笑一声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什么老不老了的,你年轻的时候就很中用吗?呵!你这种弱狗,就算还年轻处于巅峰状态,来十个八个一起上,都不是本官的对手!” 李兰香的话语很狂傲,当然,她也有狂傲的资本。 “破军人魔”的外号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寻常凝丹境武者根本就不是她的一合之敌,更别说韩四娘这个凝丹境中的庸手了。 听到李兰香折辱韩四娘的话后,四周的银衣缉事和铁衣缉差们,还能维持对于一个武道大师的尊重,表面上不动声色。 而一些布衣缉卫却管不了那么多,有不少人直接当场叫出好来,看到自家的金衣缉捕如此威风,感到与有荣焉! 韩四娘没想到李兰香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当下被气得是脸色铁青。 没有顾及韩四娘的感受,李兰香继续道:“你应该庆幸,我徒儿没什么事。不然,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站在这跟本官废话了。” “呵,”韩四娘冷笑一声道:“若是能以老身这条孀寡残躯,换李缉捕天骄爱徒的命,那老身还巴不得呢。” 面对韩四娘的挑衅,李兰香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道:“可惜你不配啊,别说换命了,我徒儿甚至只是受了点轻伤,你连让他重伤都没做到。以堂堂凝丹境武道大师的身份,去偷袭一个刚刚踏入洗髓境的孩子,结果还没成功。韩四娘,你可真是凝丹境武者的耻辱。你猜,等着今天的事传出去,江湖上的那群碎嘴子,会怎么议论你?呵呵。” 程境凌脸色有些不自然,怎么感觉自己师父这句话,有点像是盼着自己重伤呢? 此时,从东西两边侧门进来的朱连成和胡柏英,也走进了后院。 刚刚听到李兰香的怒吼声后,两人知道出事了,便匆匆赶了过来。进来时,正好听到李兰香羞辱韩四娘的话。 胡柏英还有对凝丹境武道大师的尊重,没有多说什么。 但朱连成可不是什么有底线的人,见有机会讨好李兰香,立刻打蛇随棍上,嘲讽道:“韩四娘您老名噪江湖多年,老朱我可是仰慕已久了。但今日一见…啧啧,真是令人大失所望。大名鼎鼎的拦烟手,似乎也不过如此。见面不如闻名,看来,江湖传言也不能尽听尽信呀,呵呵。” 本来李兰香的话说完,韩四娘脸色就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在又听到朱连成的嘲讽后,也不知道是真被气到不行了,还是刚刚被李兰香一拳打出的内伤发作了,韩四娘竟是直接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噗!” 这一口血呕出后,韩四娘的精气神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来,本来就佝偻干枯的身形显得更瘦小了几分。 李兰香回头看了朱连成一眼,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朱连成在前四银字队的四位银衣缉事中,实力是最弱的,资历也十分浅薄,还没什么背景根基,而且贪财好色,与城内大大小小的势力勾结不清,可谓是一身的缺点。 但李兰香还是愿意用他,不就是因为他懂事,有眼色,愿意当狗,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冲出去咬人,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来讨好取悦李兰香么。 得到赞许,朱连成心花怒放,整个人顿时都昂首挺胸了起来。 萧剑秋等其他三位银衣缉事,显然也清楚习惯了朱连成的为人,见此情景俱是面不改色,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 只有胡柏英看起来有些感慨,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韩四娘,怅然道:“记得在老夫还是少年时,拦烟手韩四娘的名号,便已经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是远近闻名的侠女了。曾让当时江湖上多少少侠为之津津乐道,追捧痴迷。怎想到…唉!” 见胡柏英似乎有些为韩四娘感到惋惜,朱连成忍不住打趣道:“胡老,听你话里的意思,这韩四娘不会是你小时候的爱慕对象,梦中情人?” “谈不上梦中情人,但也有过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不只是对韩四娘,还有当时江湖上很多有名的红颜侠女,老夫心里都曾幻想过。呵呵,少年慕艾嘛,总是难免的。”对于朱连成的调侃,胡柏英也没生气,豁达一笑,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之后又话锋一转,解释道:“但那一点年少时的冲动,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徒留下的,不过是垂暮之人对于往昔的追忆罢了。老夫只是感慨,这韩四娘风光了一辈子,如今也算是江湖宿老,却晚节不保,实在是可悲可叹。” 胡柏英的话没有遮掩,自然是尽数入了韩四娘的耳中。 萎靡不振地抬头看了胡柏英一眼,韩四娘却是笑了起来,虚弱地道:“功名利禄皆如尘土,公理道义方是明珠。什么晚节不保,不过是不相干之人的几句闲言碎语罢了,老身闯荡江湖近百年,又怎么会连这点事都看不清?为心中的信念赴死,老身死而无憾矣!论武道修为,老身确实是远不如李缉捕,明明那一拳已经挡了下来,却还是被伤到了五脏六腑。吾之实力,较李缉捕相差远矣!但江湖上一山更有一山高,承认技不如人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不会以为老身百余岁的年纪,真能被这小黑猪羔子,几句话就气得吐血了?” 说完话,韩四娘还颇为蔑视地扫了朱连成一眼。 朱连成生得又黑又胖,五官丑陋,确实经常有人在背后编排他像个屠户。 但被当面说是小黑猪羔子,这还是第一次。 即便是李兰香等地位高于他的人,也不会拿这种事来羞辱他! 只见朱连成脸上的灿烂得意瞬间便凝滞住了,接着笑容逐渐消失不见,开始变得阴沉下来。 用目光阴狠地看向韩四娘,朱连成在心中已经开始琢磨着,等将这韩四娘抓捕回缉武卫大牢后,该如何折磨炮制她了。 韩四娘凛然不惧地对视着朱连成不怀好意的目光,似乎是已经看穿了他内心阴暗的想法,不屑地大笑道:“小黑猪羔子,想着怎么折磨报复老身呢,对吗?呵,若真被你们这群朝廷鹰犬、缉武卫的走狗抓了回去,老身那才算是真正的晚节不保了!哈哈哈!” 大笑声中,又是一口血从韩四娘口中吐了出来,只是这口血已经是紫黑色了。 “不好!” 见此,李兰香神色剧变,身形一动便来到韩四娘身前,抓住韩四娘无力倒下的身体,将一股血灵之气渡过去后,脸色开始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好厉害的毒…气血枯竭,脏器衰败,血丹破裂,恐怕就算是穆文生亲至,都救不回来了。”李兰香摇头道。 穆文生乃是天元江湖上的第一神医,自称东阳老人,人送外号勾魂圣手。 据说但凡还有一口气在,都能将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十分受江湖中人的尊敬追捧。 李兰香说穆文生都救不了,意思就是在说韩四娘已经死透了。 程境凌走到李兰香身边,看着浑身肌肤开始迅速发黑的韩四娘,蹙眉回忆了一番后,猜测道:“韩四娘应该是在被师父您打飞后,便已经服毒了。刚才之所以说了那么多话,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毒发。” “应该就是如此了,”李兰香有些可惜地道:“刚刚为师光顾着关心你的伤情,大意了,没注意韩四娘服毒的动作。不过这韩四娘竟如此果断,直接服毒?那她埋伏在刘家的意义呢?难道真如她所说的,就是想用自己这条老命,换境凌你的命?” 听到李兰香的猜测,程境凌心中只回荡有八个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拜李兰香为师,好处固然很多,身份、地位、资源,可谓是一步登天。 但危险也随之变大了! 这韩四娘也不知跟李兰香兄妹有什么仇什么怨,竟然宁可舍了自己的命,也要来伏击他。 若非程境凌修为突破至洗髓境,金刚不坏神功也入门了,还衍生出了半神通回生,种种条件相加在一次,才让他这次能死里逃生,没被韩四娘得手。 不然,今日这刘家,恐怕就是他的葬身之地了! 想到这,程境凌不禁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眼中满是后怕。 将韩四娘的尸体丢给朱连成,李兰香吩咐道:“带回去,请仵作验尸!看看她服用的是什么毒,能不能有其他的发现!” 随后又对其他三位银衣缉事道:“把刘家所有人都给本官带回去,严加审讯!第一,要捋清楚粮草走私案的实情。第二,本官要知道,以韩四娘为首的这群武者,是从哪来的,什么身份!无论用什么手段,本官只要结果!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四位银衣缉事异口同声地大声应道! 接着,李兰香看向了程境凌身后的秀萍,问道:“境凌,这个婢女,你想怎么处理?” 秀萍闻言下意识抓住了程境凌的胳膊,胆怯的低下头,不敢看四周这些她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程境凌倒是没有抛下秀萍的意思,回答道:“她跟我有些交情,就让我带走。” 如果是刘小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带走,肯定会影响不好。 毕竟刘小雯怎么说也算刘家的主要人物之一,说不定就对案情的侦破有什么关键的影响。 但秀萍却不同。 首先,秀萍只是刘家的一个婢女罢了,了解案情的可能性很低。 其次,之前就说过了,在这个世界,私奴对于主人家来说,不过就是一件物品罢了,根本就没有人权。 对于刘家的这群私奴,缉武卫虽然也会带走,但却只是被当做在刘家查抄的财产罢了。 等回到缉武卫后,顶多也就是匆匆审问一番,便会被出售给牙行,没人会在他们身上多浪费时间。 带走一个人,和带走一个“物件”,自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所以,李兰香才会直接问程境凌,想要如何处置秀萍。而对于程境凌直接了当的回答,也没人感到不妥或奇怪。 李兰香点了点头,同意道:“那你便直接把她带走,后续为师会出具一份文书,将买奴的钱补给卫里,你就不用管了。” “是,谢师父!”程境凌点点头,拱手感谢道。 秀萍也颇为激动地对李兰香福了一礼,但她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配跟李兰香说话的,所以便没有出声,只是喜悦地看向程境凌。 程境凌对此则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要走一个私奴,小事而已! 别说他师父是李兰香,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铁衣缉差,卫里也会给他这个面子,无非就是拿点钱罢了,不值一提! 此时,得到命令的众缉武卫已经开始将刘家众人戴上枷锁镣铐,如同赶牛赶羊一般呵斥推搡着赶到一起,清点起人数来。 程境凌走到李兰香的身边,小声道:“师父,刘小雯的娘亲刘王氏还在后罩房里。刘王氏的身体不好,您帮忙多照看点,别再被卫里的兄弟们,一不小心给折腾死了。” 刘王氏与秀萍不同,她属于刘家的“人”。 现在大家都聚在一起,大庭广众之下,程境凌自然不好明目张胆地带她走。 所以只能让李兰香先帮忙多照看一番,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好,为师知道了。” 这不过是小事而已,李兰香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程境凌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了,准备去前院刘福住的地方,找自己父母的宝刀。 秀萍亦步亦趋地跟在程境凌身后,待走出一段距离,身边没有旁人了之后,才小声地道:“小猛…” “你刚刚应该听见了,我叫程境凌。以后不要再提刘小猛这个名字了。我的本名是程境凌,刘小猛只是刘家赐给私奴时的我的名字罢了,我并不喜欢。”程境凌打断了秀萍的话道。 秀萍点了点头,改口道:“哦,境凌…” “境凌是你能叫的吗?你应该叫我老爷,而不是直呼其名。”程境凌扭头看向秀萍的眼睛,淡淡地道:“我救下了你,但并不是为你脱了奴籍,而是相当于买下了你。以后,你就是我刘府的奴婢了。奴婢竟敢直呼老爷的名讳,你想被剥皮抽筋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升龙刀 第146章 升龙刀 在此世界,私奴乃是主人家的私有财产,完全没有人权一说。 若私奴胆敢以下犯上,碰到性格残忍的主人,完全有可能会被剥皮抽筋,以儆效尤。 有理有据的杀几个私奴而已,只要不是大规模滥杀,就没什么事。 就算滥杀,只要不传出去被官府知道,就没事什么。 就算被官府知道了,也只是被罚点钱、训诫一番罢了,还是没什么事。 简而言之:主人家可以随便杀私奴,没什么事。 也正是因为私奴的地位如此低下,程境凌当初,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私奴的身份。 而做了十二年私奴,程境凌自然也最清楚私奴怕的是什么,所以一句话便将秀萍给镇住了。 “老、老爷。”秀萍泪盈满眶,有些害怕地颤抖着唤了一声程境凌。 程境凌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嗯,你刚刚要说什么?可以说了。” 并非是程境凌有什么恶趣味,莫名其妙地要恐吓人家小丫头一番。而是程境凌觉得,秀萍有点拎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之前在后罩房时,秀萍得寸进尺地想让他救下其她婢女,就已经让程境凌极度不满了。再加上秀萍一直称呼他为刘小猛,更是让程境凌心中十分的厌烦,所以才会突然给了个下马威,让她摆正自己的位置。 而果然,被教训了一番后,秀萍的态度立刻便端正了起来,没有了刚才的跳脱随意,噙着泪恭恭敬敬地道:“老爷,奴婢是想跟您道个歉。刚刚在后罩房都是因为奴婢求您救夫…救刘王氏,才让您被那个老太婆偷袭受伤的。对不起,奴婢之前也没想到,那老太婆其实是一个刺客。带刘夫人躲在房间里,是一个陷阱。” “就这事啊。” 程境凌摆了摆手,无所谓地道:“韩四娘就是冲着我来的,无论有没有你,她都会想办法偷袭我,你倒不必因为这件事跟我道歉。” “但要是没有奴婢,老爷你就不会知道刘夫人在那个房间里,也不会靠近房间门口…”秀萍低下头嗫喏着,看起来明显有些自责和担心。 “好了,都说了跟你没有什么关系。”程境凌有些不耐地道:“就算没有你,韩四娘应该也会故意弄出动静,引诱我过去。若是想不起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小雯姐的娘亲就在里面,我怎么也要过去看看的。说起来,还多亏了你最后告诉我,里面除了刘王氏还有一个人,不然,我还反应不过来那么快,没准备就真被韩四娘给偷袭得手了。” 直至此时,想起韩四娘冲出来后,那直取自己咽喉的凌厉一爪,程境凌仍是有些后怕。 而见程境凌没有怪罪怀疑自己的意思,秀萍才终于松了口气,再次露出了笑容。 在程境凌点破两人的身份差距后,秀萍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活泼和话痨了。 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 但程境凌觉得,这样挺好的。 对于秀萍,程境凌是想要带回程府当婢女的,而不是还她自由身。 倒不是说程府就缺这么一个侍女,也不是程境凌想要在老熟人面前秀一秀优越感。而是因为从小在刘府长大的秀萍,除了伺候人之外,没有任何生存技能。 若是放她自由身,她又如何在外面存活呢? 到最后,恐怕不是便宜给哪个懒汉当生育机器了,就是去别人府上继续当侍婢,面临未知的命运。 这样看来,还不如程境凌把她留在程府,还能多照顾她一番。 但照顾归照顾,尊卑一定要提前分清。 程境凌可以因为以前的交情,和看在刘小雯的面子上,给她一些便利,但绝不会跟她平等相处,更不会将她当成姑奶奶一样供着! 如果秀萍始终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一直将程境凌当做从前那个私奴刘小猛,那两人之间本就不多的情分迟早要被消耗殆尽,到时候程境凌对待秀萍就不会这么有耐心了。 接下来,程境凌便带着秀萍,赶往刘福住的地方了。 府中男性下人们居住的地方,都在前院的倒灶房。 倒灶房和后罩房一样,说是房,但其实就是一个小院,院内被分隔成一个个房间,供私奴护卫们居住,方便私奴照顾主人和护卫看家护院。 但刘福作为刘府的管家,身份“高贵”,自然不可能跟这群底层私奴混住在一起。 刘福居住的地方,是内院一处独立小院,处于宅邸的中间位置。既能服务好后院的老爷,又能管理好前院的下人,还能统筹内院的工作,十分方便。 可当程境凌来到刘福之前居住的院子前时,却发现院门的门锁已经被劈开掉落在地上了。 皱了皱眉,程境凌上前推开门,正好看到一名布衣缉卫在往自己的怀中塞着什么东西。 见有人进来,那名布衣缉卫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东西掉落在地上,原来是一面细绢锦布,上面还绣有色彩鲜艳的漂亮花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程缉差。”这名布衣缉卫显然是认识程境凌的,先是开口打了声招呼,接着又道:“这间院子我们银一铁二队已经搜查过了…” 像这种抄家的美差,上面吃肉,自然是要给下面分点喝汤的。 差卫们收缴被查抄的财产时,私下扣留一点乃是常事。只要不太过分,拿走什么重要的东西。或是将自己浑身上下都装得鼓鼓囊塞的,太过明显,上官基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嘛。 而按照约定俗成的习惯,当一个房间或一间院子,已经有一个小队在搜刮了,其他小队是不可以掺和进来的。 这就像是打猎,人家找好猎物,已经准备开吃了,你总不能上去要求分一杯羹。 这名布衣缉卫说,院子已经被他们银一铁二队搜查过了,意思就是在划地盘,隐晦地暗示程境凌离开。 但是,刘福家里还有程境凌父母留下的刀呢。这刀要是现在不收走,等着无论被上缴还是被其他人扣下,他都说不清,不好再要回来了。 “银一铁二队么…”程境凌蹙眉道:“你们小队的缉差是谁?” “霍风霍缉差!”那布衣缉卫回答道。 程境凌点了点头,表示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接着又问道:“霍缉差现在在哪?” “在其他院子搜查呢…”那名布衣缉卫有些不确定地道。 此时,从院内的其他屋子里,闻声又出来了一人,那名布衣缉卫便解释道:“现在这个院子里,就只有我们两兄弟。” “那你去将霍缉差寻来,本官有事想要请他帮忙。”程境凌吩咐道。 程境凌没有贸然闯进去搜刀,虽然他并不将这个银一铁二队和那什么霍缉差放在眼里。即便我行我素的进去,对方也不能奈何他。 但缉武卫抄家的规矩涉及所有差卫利益,他也不好坏了规矩,那是与所有差卫为敌。 当一个团体里所有人都排斥你,那你即便有再深厚的背景也会举步维艰。 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说清楚就好了。可以用语言解决的问题,没必要去将它复杂化。 “这…”那名布衣缉卫犹豫了片刻,回头给了另外一个布衣缉卫递了个眼神,然后才抱拳道:“是,程缉差,卑职现在就去请我们队长过来。” 说罢,便离开院子,出去寻找霍风了。 瓜田李下的,程境凌也没贸然四处乱走,就站在门口安静地等待着。 没让程境凌等太久,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地响起来。很快,便见一名铁衣缉差走了进来。 那铁衣缉差大头方脸,浓眉圆眼,双眼之中炯炯有神,厚厚的嘴唇勾着笑意,一见到程境凌便大笑了起来:“程缉差!哈哈哈,幸会幸会。鄙人霍风,早就想找机会与程缉差结识一番了!没想到,竟是让程缉差先来寻的霍某!不知程缉差寻霍某前来,所为何事啊?程缉差尽管说,只要能帮忙的,霍某绝无二话!” 霍风将胸脯拍得震天响,一副豁达豪爽的模样。 而在霍风刚走进来的瞬间,程境凌便被他腰间的一柄短刀吸引了注意力。 短刀长约七寸,只比匕首长出一点。刀鞘通体靛青色,以金银错的工艺刻画着复杂且美观的纹路。刀柄和护手处,是一体熔铸而成的恶蛟覆海,海浪是护手,蛟身是刀柄,刀尾也就是蛟首处,咬着一颗不知名的翠绿色珠子。 不必拔出刀刃,只看刀鞘和刀柄的华美工艺,便知其价值不菲,绝对是一把宝刀! 这正是程境凌父母用于自刎后,又被刘福收走的短刀! 已经十余年过去了,当今日再次见到此刀时,本以为自己早就释然了的程境凌,仍是忍不住陷入了失神当中。 脑海中回忆纷乱,心中的思绪翻涌,一家人在一起时爹娘的音容笑貌、爹娘自刎时眼中的不舍和悲伤、刘福大笑着将沾满爹娘血的短刀拿起来收走…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程缉差?程缉差!” 霍风有些奇怪的又唤了程境凌两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抱歉,霍缉差,刚才有些走神,失礼了。”程境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抱拳赔礼道。 “哈哈,无妨无妨,”霍风似乎并没有在意,接着又问了一遍:“程缉差寻霍某来,是有什么事吗?” 程境凌也没拐弯抹角,直接指了指霍风腰间的短刀,摆明道:“霍缉差,不瞒你说,我此次前来,为的正是你腰间的这柄刀。这刀本是我程家的,十二年前被刘府的管家刘福据为己有…” 程境凌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若是换一个人如此说,以霍风的暴脾气,肯定会直接甩上去一巴掌,再问问对方怎么证明这把刀是他的,让他叫刀一声,看看刀答不答应? 但既然是程境凌嘛… 霍风脸色变了变后,直接从腰间抽出短刀递给程境凌,笑呵呵地道:“嗨,我刚还说,一个刘府下人的房间,哪来得这么把宝刀?生怕遗失了,就别在腰间,想着等过一会收队时,再上缴给卫里。既然是程缉差你的刀,那便物归原主!呵呵!” 霍风依旧是笑呵呵的,但态度明显没有刚才一见面时的热情了。 旁边两位布衣缉卫看向程境凌的目光,也满含气愤和鄙夷,显然是误会了程境凌在凭借着身份巧取豪夺。 一句话能解释的事,程境凌自然不会放任对方误会,给自己平白树立仇人。 于是程境凌并未立刻过接刀,而是继续对霍风道:“霍缉差,你拔刀看看,刀身上是不是刻有升龙二字?” 霍风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如程境凌所言拔出刀,刀身上果然刻有遒劲的升龙二字。 “看来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程境凌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回,程境凌才从霍风手中接过了刀,摸拭着锋利的刀刃,双眼失神地讲述道:“霍缉差应该知道,我是刘家的私奴出身?十二年前那场大饥荒,我跟着逃荒的爹娘来到拒马城。当时拒马城已经禁止灾民入城了,只有城内的一些家族势力可以出城收些私奴,那就是我们这群灾民唯一的活路……后来,我爹娘自刎后,我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才符合了刘家的收奴标准。而这把刀,正是我爹娘自刎后,被刘府的管家刘福收走的。” 程境凌简单叙述了一下以前的事,既是为了给霍风解释,也是自己想感慨一番。 而后归刀入鞘,将刀挂在腰间,程境凌拱手道:“我此次前来,确实只是为了收走家传的升龙刀,并没有其它意思,还要多谢霍缉差的慷慨归还了。” 本来霍风确实以为,程境凌是四处游荡来拿好处的。 毕竟缉武卫内不少人都知道,程境凌就是刘家私奴出身。既然曾经是刘家的私奴,那知道刘家的谁有什么宝贝,那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 但此时又听完程境凌的解释后,霍风心中的误会便解除了,对他的话便信了八九成。 一来,这虽然确实是把好刀,但已经是李兰香弟子的程境凌,应该不会缺这点东西。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也不至于因为一把刀,就拿自己亡故的父母编造故事。 二来,无论程境凌的话是真是假,愿意说这么多跟他解释,就已经是给足面子了。不过是一把刀而已,给他了,就当交个朋友又如何? 所以霍风立刻便又恢复了热情豪爽的笑容,拍着程境凌的肩膀道:“不必客气!哈哈哈,程缉差,你别误会啊,霍某可从来没想过,你有什么别的意思!至于还刀?哈哈,本来就是程缉差你的东西,霍某还给你不是正常吗?大家同僚一场,些许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第一百四十七章 往事 第147章 往事 将误会解释清楚后,很快,小院内的气氛便变得其乐融融了起来。 程境凌拿回了家传宝刀,霍风结交到了想要认识的朋友,双方心中都觉得自己赚到了,很是满意。 接着又与霍风客气寒暄了两句,程境凌便主动退出了刘福的家,带着秀萍回到后院,等待着众差卫将刘家搜刮完。 其实程境凌还是有些眼馋刘家的钱财宝物的,但他毕竟是属于后四银字队的人,若跟着去分财抢食,难免会引得前四银字队的人不满。 虽然有李兰香镇着,就算是有人心中对程境凌不满,也绝不敢多说什么。 但还是那句话,当一个团体里所有人都排斥你,那你即便有再深厚的背景,也会举步维艰。 以后就算不处处碰壁,也绝对会吃不少软钉子。 所以程境凌就索性直接站在明面上,摆出避嫌的姿态。 让大家看见他没有争食的意思,不仅能避免许多背后的闲言碎语,还能博得不少好感,又何乐而不为呢? 拎了个凳子坐在院子中央,程境凌取下腰间的升龙刀,细细地摩拭打量了起来。 升龙刀的工艺极为精致,每一处镂空、每一丝花纹,都是经过细心雕琢和仔细打磨的。 护手处的海浪每一朵浪花都极为自然,精美绝伦;刀柄处的蛟身每一块鳞片也都工整无比,惟妙惟肖;刀尾处的恶蛟容貌更是狰狞无比,看起来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甚至连刀鞘上的金银错工艺,用的都是真金白银;蛟首口含的翠绿色宝珠,也是品相上佳的翡翠,而非琉璃糊弄的。 懂行的人打眼一看,便知这是柄不可多得的宝刀! 唯一比较可惜的就是,刀身的材质一般,只是普通的精铁级兵器。 虽然精铁兵器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不得多得的好刀了,但明显是不配如此华贵的刀柄和刀鞘。 怎么说呢? 就像是一辆劳斯莱斯里面装了个14t的发动机,还是自然吸气的,让人觉得十分违和别扭,更是会让懂车爱车的人难受得想吐! 之前霍风刚翻出升龙刀时,可给他激动得够呛,还以为自己捡到宝了呢。 看这刀的外观,不说是个名器,至少也得是个上品百锻? 结果抽刀一看,竟然只是把普通利器! 这如坐过山车般的大起大落,可给霍风气得够呛,大骂升龙刀是“屎盆子镶金边”! 精铁兵器与百锻兵器虽然只差一等,但却是天壤之别! 光说价格,便相差近百倍! 若是名器,更是价值连城,已经难以用金钱来衡量了!每一柄名器,都是一些大势力的终极收藏,镇门之宝! 即便是李镜光,堂堂的镇北大将军,北境的无冕之王,所用武器也不过是中品百锻兵器罢了,而不是上品百锻,更别说名器了! 精铁兵器和百锻兵器还有一个区别,那就是名字。 像程境凌现在用的精铁级斩云刀,就是缉武卫制式下发的兵器,流水线半模具半人工制作,样式、材质、重量全都一样,名字也统一叫做斩云刀。 而百锻兵器则是由锻造师一天天一锤锤敲出来的,在敲击的过程中不断调整着力道和角度,途中经过多次刨锉、淬火、打磨,可以说每一柄百锻兵器都是呕心沥血之作,每一柄百锻兵器也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如果说百锻兵器是女娲用手捏出来的人,那精铁兵器就是后来用柳条甩出的泥点子! 当年程境凌还小,只记得升龙刀华贵的刀柄和刀鞘,还记得升龙刀有自己的名字,便一直以为,升龙刀最少也是百锻兵器。 没想到却只是精铁兵器? 程境凌有些奇怪,区区一个精铁兵器,弄这么好的刀柄和刀鞘干嘛?为什么刀身上还特意烙刻了“升龙”为名?这把刀对于自己父母来说,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程境凌的双眼逐渐失神,陷入了回忆中。 程父程母自刎时,程境凌才只有三岁多,那么大点的小孩,又能记住什么呢? 脑海中,除了父母自刎时的一幕特别清晰外,就只剩下一些模糊零碎的画面和片段了。 比如母亲曾抱着他,在一个爬满藤蔓的凉棚下乘凉;比如父亲曾笑着将他举过头顶,他看见那是一个很大很阔气的院子;比如母亲背着他,跟在父亲后面,一家人混在逃难的人流中艰难地往前走;比如曾有群衣着破烂的人想要抢走他吃掉,父亲抽出升龙刀挡在前面,连杀了三人,才将这群人吓退,但父亲好像也受了伤… 印象里,程境凌知道自己应该也是出生于大户人家,后来父母不知道因为什么落魄了,又赶上闹饥荒,被逼无奈之下,才混进了逃荒的队伍中。 至于升龙刀,就是父母在变卖了两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后,仅剩的一件宝贝。 最开始没有卖升龙刀的原因,是程父觉得留一把刀防身,万一遇到什么事情,还能有还手之力,不至于成为待宰的羔羊。 最后快要饿死也没有卖升龙刀的原因,则是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城池愿意接受灾民了。 不进城,就根本没有可交易的人。 虽然灾民中,也有些愿意用粮食换刀的人,但程父却根本不敢将刀交出去。 “或许,在最开始将升龙刀留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预想着,会用这把刀结束两人的生命了…”程境凌漫无目地的猜测着。 过去的记忆杂乱无章,纷乱的片段和画面中,程境凌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哪一段是真的,哪一段又是自己的大脑后期加工重构的。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父母的音容笑貌,以及他们死去时的无力和不舍。 就在程境凌思绪纷飞,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兰香的声音忽然从他耳边响了起来:“境凌,这便是你父母留下的宝刀吗?给为师拿来看看。” 程境凌惊了一下,回过神,只见李兰香正在站在旁边低头俯视着他。 旁边,萧剑秋等四位银衣缉事已经集合完众差卫,看来是扫荡完刘家,准备离开了。 “啊,是。” 程境凌应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将刀递过去的同时,还看向银一队方向,正站在萧剑秋后面的霍风,笑着对李兰香道:“还多亏了银一铁二队的霍缉差帮我找到了刀,收好了送还给我。不然,徒儿恐怕还得费一番工夫。” 听程境凌当着李兰香的面感谢自己,霍风瞬间身形都站得更直了几分,笑容灿烂地道:“程缉差客气,举手之劳罢了,不值一提!” 李兰香回头瞥了那霍风一样,“嗯”了一声点点头。从程境凌手中拿过升龙刀后,却只是简单打量把玩一番后,便又还给了程境凌,没有抽出刀身出来看。 见李兰香没有抽刀,程境凌当即便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和顾虑。估计以为升龙刀是什么百锻兵器、甚至是名器,怕被其他人看见了眼热。 看了眼其他人若有若无地关注视线,特别是朱连成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程境凌直接将刀抽了出来,再次递给李兰香道:“师父您怎么看看刀身?呵呵,这把刀其实算不上什么宝刀,只是一把普通的精铁兵器,金玉其外罢了。” 李兰香有些意外地又接过升龙刀,摩拭着刀刃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屈指在刀身上轻轻一弹,便听见“噔”的一声脆响。 对于爱刀的懂行之人,只凭一声兵器发出的响声,便足够分辨出兵器的等级了。 见真只是一把精铁兵器而已,李兰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可惜了,看这刀的外观,为师还以为最少也是柄百锻兵器。” “呵呵,若真是百锻兵器,刘福也不会留在手上了。”程境凌笑呵呵地道:“估计就因为是精铁兵器卖不了几个钱,看外观又能唬人,这刘福才留下来收藏的。” 这时,其他人也不再关注升龙刀了,纷纷挪转目光,彼此有说有笑地聊起天来。 这只是一把刀鞘和刀柄精贵的普通精铁兵器罢了,但兵器的根本还是在刀身,否则就算刀鞘和刀柄是纯金制成的,也只能算是一件价值有限的艺术品罢了。 程境凌归刀入鞘,再次挂回到腰间,看到大家的反应后,满意地笑了笑。 虽然有霍风知道真实情况,升龙刀的真正品质早晚会被大家所知晓。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还是当场抽出刀身让大家看个清楚才好,以免一些多疑之人不信,再传出不必要的流言。 此时,刘家上到刘震元、刘王氏,下到普通的私奴护卫,都被捆绑起来丢在墙角,就像是等待着被清点的牲畜货物一般,聚成了一堆。 像有武道修为在身的,更是会被戴上枷锁镣铐,由差卫跟在旁边严加看管。 一些受了伤的,无论伤情轻重,都没人帮忙救治,只让他们在人堆里自生自灭。 程境凌就看到一人,腹部被开了个大洞,血流一地,整个人面色煞白虚弱无比,都已经奄奄一息了,仍没人去管。 大家的目光漠视戏谑,有说有笑,就像那只是一条路边待死的野狗罢了。 在此世界,可没有什么人权之说,更没有优待犯人的传统。 秀萍紧紧地贴在程境凌后面,低下头,根本不敢抬眼去看那些被捆绑看押的刘家人,她怕看到熟识之人痛苦或哀求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现在都已经是自身难保,就别想着救其他人了。 此时此刻,秀萍心中除了对刘家其他人的怜悯外,更多的则是庆幸和感激。 感激程境凌救下了她,不然她现在的下场,恐怕就跟其他刘家人一样凄惨了。接着还要面对未知的命运,心中该有多么的无助和惶恐? 想到这,秀萍的身子不禁一抖,贴程境凌贴得更近了。 对于秀萍没有再说什么不知进退的话,程境凌还是比较满意的,看来是自己之前对他的教训起了效果。 不过感觉到秀萍越靠越近,整个人都快爬自己身上来了,程境凌的脸色便又黑了下来,扭过头不悦地训斥道:“干什么呢?离我远点!出门在外的,注意点!” “是、是,老爷。”秀萍连忙低头应了一声,接着往后稍稍退了一小步。 之后,李兰香又派人核实了一遍,确定众差卫们全部归队,刘家内也没有什么遗漏的人或财产了,便指挥着众人往回走。 一路上,刘家人像是被赶的家畜一般,被差卫们围在中间推推搡搡的,引来街上行人们的指指点点和议论纷纷。 很快,一个劲爆的消息便传遍了全城:北城粮主刘家因为向蛮族走私粮草,倒了! 在队伍的最后,是刘家的车马拉着从刘家搜刮出来的财产。 刘家不愧是在拒马城经营了几十年的大家族,即便被众差卫们私吞了不少东西,仍是凑满了整整十余辆车的各种宝物——这还不算金票和地契呢! 萧剑秋、付月同、胡柏英三位银衣缉事还只是面色如常地聊着天,朱连成却已经是满脸抑制不住的喜意,嘴咧的都能看见后槽牙了,一看就知道他是没少捞。 因为带着个秀萍累赘,所以回去的路上程境凌就没再跟李兰香走在最前面,而是在队伍的最后面吊着。 不一会,便见王蛇带着聂事远从前面挤了过来,对程境凌招呼道:“境凌!” “蛇哥,你怎么过来了?”程境凌笑问道。 王蛇连忙受宠若惊地道:“呦!你可别再我叫蛇哥了,你是我哥!叫我小蛇就行!以前是小蛇不懂事了,以后你就是老大,小蛇以后跟你混!” 后面聂事远憋着笑,无奈地瞥了王蛇一眼,又对着程境凌耸耸肩。 程境凌无语地看着王蛇,继续问道:“蛇哥,你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王蛇挤眉弄眼地解释道:“没想到境凌你的武道修为都突破到洗髓境了,那小弟我这个拒马城最强铁衣缉差的名号,就要易主给你了!以后境凌你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多提携提携小弟啊!” “我快去你的!”程境凌没好气儿地推了王蛇一把,好笑地道:“我说蛇哥,你这是没事闲的,阴阳我来了是?” “没有!不是阴阳怪气,就是没想到,一转眼,当初那个破衣褴褛来缉武卫武试的小破孩,竟然修为已经超过我,先一步突破到洗髓境了,有点接受不了而已!”王蛇脸上终于恢复了正色,感慨地道:“话说,在去靠山城之前,咱们还说要上武擂试试身手,一较高低呢。现在也不用比了,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了…唉,真是可惜啊,没在你发达之前虐你一下!以后,估计就没有机会喽…” 闻言,程境凌脸色有点发黑,怎么王蛇这两句屁话听着,越听越别扭呢? 过两天去上海出差,可能会请假… 只是可能啊,我还是会尽力把要更新的章节提前都写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失踪 第148章 失踪 等当回到缉武卫后,程境凌才知道,这一次查抄刘家,并非只有前四银字队出动了。 银五队和银六队的八个铁字小队,也分别前去刘家在城内的各个米粮商铺,将刘家的掌柜、管事、小厮全都抓了回来。 其中便有刘福的大儿子,在某间粮铺当掌柜的刘海。 如此,刘福一家人便能在牢房齐聚了。 昨天李兰香承诺过,等刘福一家审问完了之后,便会交给程境凌任意处置。 而只有报复完刘福,程境凌才能算是彻底的告别了过去。 刚一进入缉武卫,王蛇便带着聂事远去忙了。 说起来,这起粮草走私案,王蛇还是主要负责人。如今虽然刘家人都被抓捕回来,但案情并未彻底清晰明朗,还需要经过调查、取证、审问、复盘等等流程。 最重要的是,要查出来刘家是从哪弄的粮食,怎么运送出城外交易给蛮族的,中间有没有人牵线搭桥,那群突然冒出的武者又是怎么回事。 等一切都有结论了之后,才能彻底结案。 所以,未来一段时间,王蛇可有的忙了。 程境凌先带着秀萍去了趟马厮,让等在马厮的刘老二先将秀萍送回家去,才自己回到了银七铁一队的办公房。 房内,李成和刘东已经回来了,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角落处还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满脸愁容的老妇人。 见到程境凌进屋,李成和刘东立刻站了起来,问候道:“队长,你回来了。” 那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亦是连忙跟着起身,躬身行礼道:“民妇吴黄氏,见过缉差大人。” 听老妇人自称吴黄氏,程境凌便猜到了她的身份,于是在对李成两人摆了摆手后,连忙上前将吴黄氏扶了起来,温和地道:“吴大娘不必客气,快快起来!” 待让吴黄氏坐下后,程境凌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向李成二人,沉声问道:“怎么回事?说说。” 早上程境凌安排李成两人去寻吴宽,现在两人回来,没见到吴宽,但却来了个自称吴黄氏的老妇人。程境凌脑中思绪一转,便猜到这吴黄氏应当是吴宽的娘亲,可能是李成二人没找到吴宽,而这吴黄氏知道吴宽犯了错,猜到自己会重罚他,所以才特意前来求情的。 但李成二人的回答,却是让程境凌大吃一惊。 只见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后,李成才道:“队长,早上我们俩按照文录中记载的地址,找到猴子哥家里后,只见到吴大娘一个人在家。据吴大娘所说,猴子哥已经连续三天没回过家了,她也不知道猴子哥在什么地方,应该是失踪了…” “什么?猴子失踪了?”程境凌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冲着吴黄氏问道:“吴大娘,既然猴子都失踪三天了,你为何没来卫里寻找过呢?” 只见吴黄氏满脸苦涩地解释道:“回禀大人,宽儿他生性好玩,从小就爱在外面野,自从接任他爹的编职后,更是经常夜不归宿,动辄一两天、两三天的不着家,民妇都已经习惯了。但宽儿虽然经常晚上不回家,但还从未有过白日旷工,不来上值的情况啊!民妇也是在两位小兄弟找上门之后,才知道宽儿不是在外面玩,而是失踪了…呜呜呜,宽儿…宽儿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闻言,程境凌脸色瞬间便变得阴沉下来,在沉吟了片刻后,又问道:“吴大娘,那上一次猴子回家是什么时候?三天前的晚上下值吗?” “不,是四天前的晚上下值,三天前早上宽儿离开家后,便一直没再回来。”吴黄氏应该是在办公房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早就打好了腹稿,所以毫不犹豫地便回答道。 程境凌微微皱眉,按照从吴黄氏和李成二人口中得到的信息,在心中推算起了时间。 三天前,也就是程境凌去万象楼购买神躯木的时候,当天晚上回来后跟吴宽几人宣布,自己过两天有点事,让他们每日自行上街巡察。当天晚上吴宽就没回家,第二天上值时又迟到了,第三天,也就是昨天,直接旷工没来上值。今天依旧旷工… 也就是说,吴宽可能就是前天晚上出的事? 先是捋清了时间线,程境凌才继续问道:“吴大娘,猴子最近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没有。”吴黄氏依旧是想都没想便回答道:“宽儿他每天忙,跟我相处的时间很少,我们俩沟通也不多。他只有偶尔晚上才回家,回家后也就是吃完饭便睡觉休息了,很少跟我说有关他的事。反常?唉…没注意啊!也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尽责,从来没有关心注意过宽儿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说着话,吴黄氏的眼泪便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吴大娘你先别着急,猴子现在也未必是出事了,没准就是在什么地方玩过了头。”说了一句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安慰话,程境凌又继续问道:“吴大娘,那你再好好想想,猴子跟没跟你说过他最近都去哪玩、跟谁玩?而且,小胖说他最近似乎比较缺钱,他跟没跟你要过钱?要钱的时候,说没说过是拿钱去做什么?” “没有,宽儿他平常去哪,从来都不跟我说。孩子长大了,我管不住,就也从来都不问。至于钱…”吴黄氏摇了摇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宽儿挣的钱,都是自己花,从来都不拿回家的。他爹留下的钱,全都用来给他办沿袭编职了,他知道家里没钱,所以也从来不跟我要。” 听吴黄氏这么说,一旁的李成忍不住插嘴道:“吴大娘,猴子哥不把钱拿回家,那你怎么生活啊?” 吴黄氏习以为常地道:“我的手脚还算利索,勤勉点出去做做零工,帮人缝补浆洗些衣服,还是能挣到点钱的,但也只够维持生计,帮不上宽儿什么…” 做零工?帮人缝补浆洗衣服?那能挣几个铜钱? 吴宽的薪俸一个月有三十银钱,另外还有一些补贴,零零散散算下来能到手四五十银钱左右。再加上会有一些外快,每个月轻松能到手一金钱往上。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若是运气好点还能更多。像前一阵子,程境凌不就直接分给他了十金钱? 所以虽然经常有差卫吐槽,说卫里的薪俸太低,抱怨他们干着卖命的活儿,挣着卖白菜的钱。但若说离职,却是没有人愿意的,都拼死拼活想留在缉武卫,甚至还愿意花高价让后辈沿袭自己的编职。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在缉武卫当差,绝对算得上是高收入、高地位、而且旱涝保收的工作了! 不然大家拼了命的往里进干嘛? 但没想到,吴宽在外面风风光光,每天大鱼大肉、寻欢作乐,竟然还让自己的老娘在家里给人打零工,做杂活? 若不是今天吴宽出事,吴黄氏找到卫里来,大家还不知道吴宽竟然是这种不孝之人! 一个人若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孝顺,还指望他能对别人好吗? 就连一直没吭声的刘东此时都忍不住问道:“吴大娘,吴宽是你的亲儿子?” 几人都在想,会不会吴黄氏是吴宽他爹的续弦,吴宽与吴黄氏有矛盾,所以才会如此对待她? 若没有血缘关系,且另有隐情,那便算是人家的家事,谁是谁非就不好由外人评判了。 “宽儿当然是我的亲儿子!” 吴黄氏的回答,却是击碎了几人心中为吴宽找的最后一个理由。 说完之后,吴黄氏应该也感觉到了几人的情绪变化,于是便又立刻为吴宽找补道:“大人,还有两位小兄弟,你们别多想。我年纪也不算太大,本来就在家也闲不住,愿意出去干点活。是我跟宽儿说,不用他留钱在家的。他在缉武卫里,虽然挣得不少,但每天花钱的地方也多。朋友间的人情,同事间的来往,哪样不需要钱?我一个糟老婆子,在家哪有用钱的地方…” 但无论吴黄氏怎么找补,都说不通吴宽的行为。 吴宽在外面少吃一顿饭的钱,都够吴黄氏富余地过一个月了。 花钱的地方再多,差得了老娘的一点生活费? 看吴黄氏满头乱糟糟的白发,还有布满皱纹的皮肤,如果年纪不太大,那就是身体已经被累垮了。 如此对待自己的娘亲,吴宽又于心何忍? 况且吴宽在外面哪有什么朋友人情、同事来往啊,平常大家出去玩乐时,他很少掏钱,都是别人请客。 连李成这种刚入职的小孩,吴宽都能撺掇他请自己逛窑子去,由此便可见他是有多抠门? 此时,就连一直以来对吴宽印象极佳的李成,眼神都变得鄙夷愤慨了起来。 若此时吴宽就在面前,程境凌肯定会抽他一个大嘴巴。 但现在吴宽失踪了,那谈论他是否孝顺就要放在之后再说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他。 皱眉思忖了片刻后,程境凌对着李成二人摆摆手,吩咐道:“你们俩,先将吴大娘送回去!然后再在吴宽家附近探查一番线索,打听打听左邻右舍有没有跟他关系比较好的,知道他平常都去哪玩,看看有没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 说完,见吴黄氏似乎有点不太想走,程境凌便又对吴黄氏劝解道:“吴大娘,你先回去,家里还是要有个人守着,万一吴宽自己回去了呢?本官会发动人手寻找他的,大娘你就在家里等着,若是吴宽回去了,就让他来卫里给我们报个信儿!” 听程境凌如此说,吴黄氏才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起身跟着李成两人走了。 待办公房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之后,程境凌仰倒在椅子上,却是犯起了愁。 虽然对吴黄氏说得好听,但程境凌心里清楚,吴宽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他绝对不敢连续两天旷工,拿自己的编职开玩笑。 但吴宽究竟是出什么事了,该从何处入手调查,怎么寻找他,程境凌却是一头雾水。 首先,他跟吴宽其实也不算太熟。 其次,他对于刑侦探案之事,也不太擅长——好,不仅仅是不太擅长,而是根本就一窍不通。 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啊! 说起查案,程境凌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王蛇。 之前在北戎军调查斥候被杀案的时候,王蛇敏锐的洞察力、大胆且正确的推测、以及不拘泥于形式的手段,都给程境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也正是因此,程境凌才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在查案方面,与专业人士有多大的差距。 如果能请王蛇来寻找吴宽,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 但是,现在粮草走私案正进行到关键时刻,王蛇都快忙飞边子了,又哪有时间来找一个区区吴宽? 虽然如果程境凌出面请王蛇帮忙,王蛇肯定会给他面子,但他好意思开这个口吗? 那可真是戴草帽看猪逼,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来了! 放在平常,一个布衣缉卫的失踪,还能算是个大案。但相比于粮草走私案来说,吴宽算个屁啊? 所以,王蛇肯定是指不上了。 在根本没将自己考虑在内的前提下,程境凌想了想,心中又浮现出了一个人选:林书武! 作为吴宽的前队长,两人共事了不短的时间,对于吴宽的了解,肯定比程境凌多。 再加上程境凌听说过,林书武的办案能力也不差,就连王蛇都夸赞过他,大家还是同一银字队的…找他正好! 想到这,程境凌立即起身,走出铁一队,来到了铁三队的办公房! 铁三队办公房内,只有林书武一人,正在伏案书写着什么。 察觉到有人进来,林书武抬头,见是程境凌,立刻面无表情但言辞热情地问道:“境凌?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快进来坐,好几天没见你去缉事房开晨会了。” “最近有点事,跟李缉事请了两天假。上次去靠山城…”程境凌先是简单说了一下有关粮草走私案的事,反正今天李兰香率队去刘家抓人,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倒也不必隐瞒什么了。 接着,才说起关于吴宽失踪的事:“……我刚刚将吴黄氏送走,吴黄氏虽然是吴宽的娘亲,但他们的关系却并不亲近,对于吴宽的情况,甚至还没有咱们了解呢。所以我就想到了林哥你,你们曾经一起共事了那么久,能不能想到什么线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商议 第149章 商议 “什么?猴子失踪了?” 对于这个消息,林书武的语气中也满是惊讶。 在思索了片刻后,林书武才摇头道:“不瞒你说,境凌,虽然之前跟猴子一起共事了很多年,但大家也只是同僚关系罢了,不能算太亲近。对于他的个人喜好以及家庭情况,我还真没有什么了解,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林哥你也没有头绪吗?那可怎么办…”程境凌皱眉,有些烦扰地挠挠头,叹息道:“现在吴黄氏是一问三不知,咱们这头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那又该从何处下手寻找吴宽呢?” 林书武沉吟着道:“现在咱们只能先等。先等着大力他们巡察回来!他们跟猴子的交集更多一点,问问他们,可能会提供些有用的信息。你不是还派人去猴子家附近调查,打听情况了吗?再等你手下的人回来,看能不能带回些有用的情报。” 在两眼一抹黑的前提下,林书武的建议也只能是先等等看。 “好,也只能这样了。”程境凌点头同意道。 接着,林书武又说了一些关于吴宽,他所知道的事。 吴宽是七年、还是八年前来着,才沿袭的他父亲吴文清的布衣缉卫编职。 吴文清在某一天下值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两名江湖人打架斗殴,他怕伤到四周的平民路人,便上前阻拦,结果被两名江湖人失手打中要害,当场死亡。 那两名江湖人自然是被缉武卫抓捕回来,为吴文清偿了命,以儆效尤。 但吴文清因为不属于在执行任务中殉职的,所以吴宽想要沿袭他布衣缉卫的编职,还需要花大价钱。考虑到吴文清怎么也算是为了维护城内治安而死的,所以卫里酌情进行了一些费用减免,这才在吴家掏空了家底后,勉强让吴宽沿袭了吴文清的布衣缉卫编职。 吴文清为人老实本分,做事勤恳认干,待人和善热情,是卫里面出了名的老好人、热心肠。 而吴宽与吴文清的性格却截然相反,油滑偷懒,绝不乱管闲事,而且极为贪财。 对此,也没有人觉得不对。 毕竟吴文清做了一辈子好人,却没得到好报。他儿子以他为戒,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林书武等人都以为,吴宽抠门、贪财,是为了拿钱回家,给老娘一个优渥的生活,为后代积攒一份安稳的保障。别再像他爹吴文清一样,一辈子不敢伸手捞钱,到最后自己死了,编职都差点没了,留下孤儿寡母的,无依无靠。 但却没想到,吴宽挣的钱一分都没带回家!那他平常在卫里也没有什么花销,这钱都去哪了呢?怎么还会因为缺钱,跟人借钱呢? 林书武想不通,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吴宽肯定没有赌博的习惯。卫里也有不少好赌之人,吴宽从来都不掺和过问,也从未听说吴宽进过赌坊。就连平日里大家去喝花酒,玩点助兴的骰子,吴宽都表现得十分笨拙,显然对赌博之道是一窍不通的。 吃喝嫖都蹭别人的,也不好赌,又武艺平平没有专精武道,那吴宽的钱到底都花哪去了呢? 不管林书武想不通,程境凌也一脑袋问号。 忽然,林书武冲着程境凌问道:“猴子失踪的事,你跟李缉事说了吗?” 程境凌愣了一下,摇头回答道:“还没有…我寻思着,吴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能确定,就先别惊动李缉事了?别再闹到最后发现是个误会,不好收场…” 程境凌不愿意上报李金生,是有原因的。 如果不上报,那等着找到吴宽了,是惩罚还是放过、惩罚是轻是重,程境凌都可以自己决定。但若是捅了上去,开始立案调查,那就基本上只能依据缉武卫的规定来了。 程境凌这个人还是挺护短的,所以暂时还不太想跟李金生说,将事情闹大。 林书武也听出了他的意思,于是便劝解道:“境凌,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猴子是出事了,你若不及时上报备案,责任可就要你一人承担了。在还不知道猴子具体是什么情况的前提下,为他顶着雷,不太值得。况且,跟李缉事说完后,由李缉事指挥安排,你的压力也能小一点,寻找猴子的速度和效率更是能快不少。你手下本来就只有三个人,现在猴子失踪,能用的就只剩下两个了,根本不够。就算我想帮你,也是需要李缉事的指示手令的…” 程境凌恍然,这才听明白了林书武的意思。 林书武是想把吴宽失踪一事立案调查,他们铁三队和程境凌的铁一队合并办案,最后如果找到人也算是一份功劳,总不能白白帮忙。 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程境凌便点头道:“林大哥你说得对,那咱们就一起去寻李缉事。” 当两人一起来到缉事房的时候,屋内孙金星正在跟李金生说着什么,见到两人来了以后,立刻便闭上了嘴。 看见程境凌,李金生立即笑着抬手招呼道:“境凌你回来了?怎么跟林缉差一起?快进来,进来坐!” 走进缉事房,两人先向李金生行了一礼,然后程境凌道:“李缉事,是我有点事想跟你禀报。” 然后,程境凌却没接着往下说,而是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孙金星。 这要是搁以前,孙金星肯定会发脾气阴阳程境凌两句,但现在的他又哪还敢招惹程境凌?躲都来不及呢! 见程境凌嫌他碍事,孙金星也不知道跟没跟李金生说完事,立刻便拱手告辞道:“既然程缉差有事跟李缉事您禀报,那卑职便先告退了,等着李缉事您闲下来以后,卑职再过来。” “嗯,你去。”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孙金星赶紧离开,而后李金生起身亲自为程境凌倒了杯茶,顺带着给林书武也递了一杯,然后才笑容和蔼地问道:“境凌你来找李叔有什么事?说!” 问完,还瞥了眼旁边的林书武,在心中揣测着两人的来意。 对于李金生,程境凌也不必要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将吴宽失踪的消息说了出来,并附上了自己知道的一些信息,没有任何隐瞒。 而随着程境凌的诉说,李金生脸上的笑容也是渐渐褪去,变得愈发凝重了起来。 像手下差卫失踪这种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 往小了说,可能是差卫自己遇到什么急事了,跟缉武卫没什么关系。但往大了说,会不会是江湖人士对于缉武卫的挑衅或报复?看似对付的只是区区一个差卫,但实际上是在打缉武卫的脸? 这些,都是需要李金生这个领导去考虑的。 如果来跟他说这件事的是别人,那李金生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其破口大骂一顿再说。 但既然是程境凌嘛…那自然是要区别对待的。 再次看了眼在旁边端坐,不发一言的林书武,李金生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于是便斟酌着道:“嗯…吴宽…既然人失踪了,咱们肯定是要找的。至于到底为什么失踪,是他自己的原因,还是有人对咱们缉武卫的兄弟下手,也要查清楚。但是嘛,境凌你毕竟刚刚入职不久,手下本来就缺人,如今又少了个吴宽,更是没有什么能用的人了。要不这样,就让林缉差的铁三队,协助你们铁一队,一同调查侦办此案!境凌、林缉差,你们俩意下如何?” 虽然是问两人,但李金生的目光却一直锁定在程境凌身上,显然是只在乎他一个人的意见。 林书武也很懂事的没有多说话,只是低头应和道:“卑职全凭李缉事吩咐。” 程境凌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十分满意地笑道:“我也听李叔的!呵呵,不瞒你说,李叔,你要是不让林大哥来帮我,我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缉差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境凌你没经验,可以将此案交给林缉差主办!呵呵,人都是需要慢慢成长的,境凌你还年轻,可以跟在林缉差身边,多学习学习嘛!”李金生先是笑着跟程境凌称赞了一番林书武,接着又扭过头去严肃地对林书武吩咐道:“林缉差,那此案便交给你了,一会儿就去将你手下的布衣缉卫们叫回来,这几天不用巡察了,全力调查吴宽失踪一案!” “是!李缉事!”林书武先是抱拳应了一声,接着便很懂眼色的提出了告辞,对两人道:“那卑职便先去将手下都叫回来。境凌你留在队里等我,待一会人都到齐了,咱们再一起商议该如何侦办调查!” “好。” 待林书武走了后,李金生对待程境凌的态度更是热情了不少,就像程境凌是他的亲子侄一般。 倒也不能怪李金生势利眼,区别对待。更看好程境凌的未来,所以想要交好他,提前投资,乃是人之常情罢了。 按照缉武卫的编职沿袭规则,待李金生退休后,他的儿子只能降档沿袭铁衣缉差的编职。 而在李金生眼里,未来程境凌接任自己的位置,成为银衣缉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甚至就算升任金衣缉捕也有很大的可能。 李金生虽然自己的仕途已经走到了头,进无可进了,但不还得为自己儿子铺铺路吗? 现在跟程境凌处好关系,多留几分香火情,以后也好让程境凌能多照顾照顾他的儿子嘛! 像李金生这种,自己仕途没有什么希望了,便开始为后代铺路者,已经是缉武卫内一种十分常见的现象了,人人皆如此。 两人坐在缉事房,李金生特意沏了一壶好茶,与程境凌共饮。 闲来无事,李金生便有些好奇地开始打听道:“境凌啊,你早上是跟李缉捕他们,一起去查抄刘家了?什么情况?跟李叔说说!你李叔我还没来得及出去打听呢,呵呵。” 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不是什么机密了,所以李金生的询问也算不上逾越,只是闲谈罢了。 程境凌便言简意赅地讲道:“刘家确实有问题,突然冒出来了一群炼血境和洗髓境的武者,费了前四银字队的同僚们一番功夫,才将他们尽数抓获。哦,还有一个凝丹境武道大师,叫什么拦烟手韩四娘?被师父她一拳打成重伤,悄悄服毒自杀了,可惜没有抓住活口。” “拦烟手韩四娘?”李金生闻言一惊,在回忆了片刻后,才有些感慨地道:“这位可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了…她怎么会跟刘家搞到一起去?” “那我就不知道了,估计师父他们现在也正紧急审问,想要搞清楚原因呢。”程境凌耸了耸肩道。 李金生接着又夸赞道:“竟然能一拳将成名已久的韩四娘打成重伤,逼得她服毒自尽,李缉捕的实力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啊!哈哈,估计在凝丹境武道大师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那韩四娘老了,实力下滑得厉害,肯定不是师父的对手。”程境凌笑道:“韩四娘最开始是想偷袭我,用她的命换我的命,结果只是伤到了我而已。然后师父赶来,她就更没机会了…” “什么?韩四娘偷袭你?境凌你没什么事?”李金生大吃一惊,上下打量着程境凌,见程境凌好端端的坐在那后,才松了口气,接着又奇怪地道:“韩四娘怎么说也是堂堂凝丹境的武道大师,偷袭一个炼血境也能失手?” 程境凌笑着解释道:“李叔,如果是炼血境,我今天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但我前两天,已经突破到洗髓境了…” “什么?” 这回李金生是真的被惊住了,瞪大眼睛看着程境凌,满眼的不可置信。 要知道,李金生自己也不过才只是炼血境而已啊!程境凌竟然就洗髓境了? 一时间,李金生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惭愧之感… 李金生刚才还以为,等自己退休后,自己这银衣缉事的位置就是程境凌的。 但现在看来,估计过不了多久,程境凌就要晋升银衣缉事了! 缉武卫创立几十年,除了天京城的缉武卫总部外,还没听说过外面有洗髓境的铁衣缉差呢! 等到李金生退休?那时候程境凌估计都做到金衣缉捕,甚至更进一步了… 想到这,李金生对待程境凌的态度,不禁变得更加热情了! 两人一直闲聊到林书武带着林森等人回来,程境凌才提出告辞,去铁三队的办公房了。 第一百五十章 黑云压城 第150章 黑云压城 “队长,你急匆匆的把我们叫回来,到底有什么事啊?是有案子分给咱们办了吗?” “肯定是有案子了!前四银字队这两天有大动作,早上刚去刘家抄完家,现在正忙着呢。估计是人手不够了,要咱们帮忙?” “太好了!终于不用每天在街上无聊地巡察喽!” 程境凌刚走到大门口,便听见屋内林森大咧咧地询问,和李凤生、李凤莲俩兄妹的猜测议论声。 作为后四银字队的一支,银七队除了每天的巡察任务和偶尔的外出任务外,基本很少有案子交给他们去办。 所以在感觉到可能有案子之后,几人中除了王宝外,都是比较开心兴奋的。 程境凌走了进去,先是跟林森打了声招呼,又对着李凤生、李凤莲兄妹点了点头,最后无视了角落的王宝,在林书武旁边坐了下去。 见程境凌来了,林书武便开始对着林森几人讲道:“是这样的,猴子前两天失踪了,昨天旷工没来上值,今天程缉差派人去吴家寻他的时候,他娘吴黄氏说吴宽这几天根本没回家,对于吴宽去哪了,也是一问三不知……鉴于铁一队的人手不足,所以,李缉事要求咱们铁三队协助铁一队,共同办理这起吴宽失踪案,寻查吴宽的踪迹,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四人同时应声道。 见一旁程境凌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发言讲两句的意思,林书武便接着又问道:“之前猴子在咱们铁三队的时候,我每天比较忙,对他的了解也不足,不清楚他的个人喜好,生活情况什么的。大力、王宝,你们俩天天跟吴宽在一起上街巡察,能不能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对于林书武的询问,王宝想都没想便摇头道:“以前我跟吴宽的关系也一般,对他没什么了解,不太清楚。” 自从上次程境凌跟林书武“告状”,说了王宝私下找他想转队,并挑明了王宝的小心思后,铁三队的人对王宝便没有过好脸色。林书武更是数次抓住王宝的错漏,毫不留情的对他进行了惩罚责骂,只等着抓住他一次大的过错,便要将他开革出队伍了。 所以,王宝现在在铁三队内是如履薄冰,生活得极为小心,平常很少说话做事,力求无功无过。 林书武瞥了王宝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将全部目光放在了林森身上。 林森在皱眉思索了一番后,才有些犹豫地道:“我跟猴子也只是普通同僚关系,对他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不爱吃喝赌,就爱嫖。而且不愿意去那些青楼妓院,就愿意去那些窑子洞,找暗娼玩。我以前也以为,他是为了省钱,将钱攒下来给老娘呢。没想到他是这种人,连自己的亲娘都不管!对了,我以前听猴子说过,他以后不想结婚,说什么把结婚生子的钱留下来,每天找不同的窑姐,都不带从样的,不比娶媳妇好?他好像对结婚生子这件事非常抗拒,我记得他以前还跟王宝说过,自己以后也想找个像王宝这样的继子,将编职传下去就算了,才不生儿子上人世间走这一趟,遭罪来。是不是,王宝?” 这些都是曾经吴宽羞辱调侃王宝的话,林森也是没太拿王宝当人,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说,还点名询问王宝。 闻言,王宝脸色有些难看地抬起头,扫视遍众人投过来的异样目光,僵硬地点了点头承认道:“嗯。” 不愿意结婚生子? 延续香火在这个世界的人眼中,可是件头等大事。不像某些开明的世界一般,不愿意生孩子的丁克一族有很多。 在这个世界的人眼中,家族传承、子孙兴旺可是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大事。有些人知道自己要死了,临死之前都会留个种下来,不然就要死不瞑目。 像吴宽有这种想法的人,实在是太稀少了,众人都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难道是因为受到过什么创伤?程境凌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林书武跟他说过的,有关吴宽父亲吴文清的事,在心中暗自猜测着。 林书武又问道:“钱呢?吴宽说没说过,他为什么这么缺钱?” “没说过,咱也没问过,缺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大家谁不缺钱?所以咱以前也没多想啊。”林森苦笑一声,解释道:“以前就觉得猴子有点抠,以为他把钱都拿家去了,想要存起来,不愿意花。现在才知道,他把钱都自己花了,花哪了就不知道了。” 无论在哪个世界,多么有钱的人,都永远是缺钱的,不缺小钱也缺大钱。 所以对于吴宽以前身上常年没有什么钱的行为,大家只觉得他有点抠门,但都没感到有什么不对。 林书武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那最近猴子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有印象吗?” “没有,猴子被调去铁一队后,我们就没什么联系了,也就偶尔碰面打个招呼…对了!”林森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程境凌道:“我记得,在程缉差刚入职那天,猴子带程缉差出去上街巡察回来以后,好像特别高兴!然后就没有别的了…” 自己入职第一天的上街巡察? 程境凌愣了愣,接着反应过来,解释道:“那天我们上街巡察,遇到了阙和酒楼跟我们求助,说是灶王帮……最后逼退了灶王帮,吴宽分到了十金武币,所以才特别高兴!” 简单将自己跟吴宽那天遇到的事说了一遍,程境凌也没什么隐瞒的。 像这种收“保护费”的事,在缉武卫内部也属正常,很多铁衣缉差甚至银衣缉事都会这么做。 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是朱连成,大家都知道他跟城内各个势力勾连不清,凭借着手上的权势到处吃拿卡要,而且贪得无厌。 一个普通的铁衣缉差这么做都没问题,更别说程境凌现在的地位背景不一般了。 或者说,以程境凌现在的身份地位,名下只有一间阙和酒楼,已经算是两袖清风了。 所以,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神色恍然地点了点头。 顶多是在心中感慨一句,有背景就是不一样,刚入职第一天就有人往他名下送酒楼产业。 接着众人又讨论了一番,还没理出什么头绪,李成和刘东便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在两人路过铁三队要回铁一队办公房的时候,程境凌出声叫住了他们,先是为两人解释了一番铁一队和铁三队携手调查吴宽失踪案的事,接着才问道:“你们把吴黄氏送回去了?我让你们在吴家四周走访调查一番,可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嗯,已经把吴大娘送回吴家了,吴大娘一路上都在抹眼泪,到家了也是坐在院子里不肯回屋,翘首以盼吴宽能自己回来。估计她心里也清楚,吴宽是凶多吉少了。”刘东先是叹息着讲了讲吴黄氏的状态,接着又回禀道:“队长,我跟小胖走访了吴家四周的邻居,其中不乏一些吴宽儿时的玩伴,他们对吴宽的评价…都不太好。” 说到这,刘东停了下来,看向旁边的李成,李成便接过他的话继续道:“据他们所说,以前吴文清在的时候,吴宽还是个很热情朴实的孩子,跟邻里之间关系相处得都很好,很有礼貌。直到吴文清出事,吴宽接任布衣缉卫后,整个人的性格为人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下子就看不上他们这群邻居朋友了,平常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别人跟他问好,他也跟没看见似的,顶多就是点点头,架子都快摆到天上去了。一来二去的,就没人愿意搭理他了。吴家的左邻右舍,现在基本没有跟吴宽有交集的人了,他们的回答跟吴黄氏一样,只知道吴宽很少回家,经常晚上出去,但不知道他都去哪,更不知道他跟谁一起玩。” 说完,两人便低下了头,不敢看程境凌,生怕程境凌斥责他们俩无能,办事不力。 但程境凌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并没有要责怪的意思。 两人这趟虽然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也不能说一无所获。 最起码,吴宽自吴文清死后性情大变,还有吴宽经常晚上自己出去,便是两个明显的疑点。 程境凌有种感觉,只要查清楚吴宽性情大变的原因,知道吴宽晚上经常去的是什么地方,就能找到他。 但是,难道要从吴文清之死开始查起吗?那可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啊… 就在程境凌心里正为难,准备与林书武探讨一番的时候,一道人影忽然闯进了银七队的院子,接着又急匆匆地跑进了缉事房。 几人刚在心思寻思着,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便见李金生阴沉着脸从缉事房里走了出来。来到银三队门口,先是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在程境凌身上,李金生脸色难看地道:“境凌,你跟我走一趟,吴宽的尸体找到了。” “什么!?” 闻言,屋内众人大惊失色,脸上的表情皆是有些不敢置信。 刚刚众人还在冥思苦想,讨论着该从何处入手寻找吴宽呢,吴宽竟然就…已经死了? 程境凌脸色发怔,下意识地听从李金生的话起身,走出了铁一队办公房,就要跟着往院外去。 待走出几步后,程境凌才反应过来,连忙又跑回到铁三队门前,对李成和刘东嘱咐道:“你们俩再去吴家一趟…把吴黄氏接回来!可能…需要她来认领吴宽的尸体。” “是!” 两人面色沉重的应声后,彼此对视了一眼,皆是从互相眼中看出了为难之色。 报喜容易报丧难,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啊! 银七队门外,李金生站在门口等待着程境凌,也没有出声催促,待程境凌交代完事情再次出来后,才轻轻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安慰道:“节哀。” 节哀?节哀倒是谈不上。 说实话,程境凌入职缉武卫的时间不长,跟吴宽的交情也并不算太深厚。 所以现在要说他有多伤心,那实在是太虚伪了。 此时程境凌心中,更多的还是物伤其类的感叹、自己手下遇害的愤怒、以及满腔的不敢置信。 两人跟着前面领路的杂役往外走,程境凌疑惑地问道:“李叔,我就是想不明白,猴子怎么就死了呢?虽然知道他失踪了之后,我心中就隐约感觉到他可能是凶多吉少了,但是…他死了?我想过找到活着的他,也想过永远都找不到他,就是没想过会找到他的尸体!李叔,吴宽他可是缉武卫啊?谁敢杀他?还留下了尸体被送回来?” “唉,境凌,你要明白,再锋利的刀,也威慑不住所有人。”李金生长叹一声,回答道:“如果只凭缉武卫三个字,就能保平安,那咱们缉武卫也不会说是在提着脑袋干活了!咱们的差卫被江湖人刺杀,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了,王缉差前几天不是也遇到过吗?虽然每一次咱们都会倾尽全力地调查原因,寻找真相,任何胆敢杀害差卫之人,都要受到惩罚。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其绳之以法,甚至连凶手的亲近之人都会遭到波及。但,仍是有人敢冒着大不韪,杀咱们的差卫,屡屡不绝!境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程境凌疑惑地看向李金生,摇了摇头。 李金生抬头望天,双眼深邃地道:“那些杀差卫者,被咱们查清缘由后,无一例外,都是犯了比杀差卫还要严重的罪责。为了以小罪掩大罪,不得已,才不得不赌一把!也就是说,吴宽他大概率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让对方冒着被缉武卫追究到底的风险,也要杀了他灭口…” 轰隆隆—— 此时,乌云压顶的天空忽然炸响一声惊雷,蓝紫色的电弧在云层间闪烁耀眼,让本来阴暗的天色都乍然一亮。 “呵呵,”李金生轻笑一声,意有所指地道:“黑云压城啊,好像是要下大雨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玉盏灰 第151章 玉盏灰 当杂役带着李金生和程境凌两人来到停尸房的时候,停尸房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其中有王蛇、李兰香、袁旭林,还有前四银字队的全部银衣缉事。 看到这个场面,李金生状似不经意地往后退了一步,直接站到了程境凌后面,将程境凌推上前去打头阵了。 程境凌也没注意这个小细节,快步走到众人身前,先是拱手挨个问了遍好,接着才对李兰香道:“师父,您怎么也来了?把您也惊动了?” 李兰香摇了摇头,解释道:“倒并不是为了你手下死的这个布衣缉卫专门来的,是韩四娘的验尸结果刚刚出来,为师过来听结果,刚好就碰上了。” “哦。”程境凌恍然应了一声。 这时,旁边的袁旭林见师徒两人聊完了,便出声问道:“境凌,这个吴宽是你手下的差卫?你可知道怎么回事?” 作为后四银字队的金衣缉捕,袁旭林可是听说手下有差卫死了后,专门来的。 虽然自从李兰香收了程境凌为徒,袁旭林对待程境凌的态度就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和善的。 毕竟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程境凌的未来肯定是前途无量。 袁旭林虽然是堂堂金衣缉捕,但却没有什么根基,是古今来被重伤后,走运才坐上的这个位置。他跟李金生的想法差不多,等着自己退休了以后,程境凌指不定坐在什么位置上呢,提前交好准没错。 大家现在甚至还没看到吴宽的尸体,所以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并不清楚。此时见袁旭林发问,便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放在了程境凌身上。 程境凌也不怯场,直接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包括吴宽迟到、旷工的情况,还有今早派人去他家后得到的信息… 今天,但凡死的不是程境凌手下,换任何一个铁衣缉差,都不会好过。 首先袁旭林肯定是要怒斥一番,问问他为什么手下出事这么久才上报,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不对,为什么吴宽迟到那么多次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总之,肯定是先要让死亡缉卫的直属队长,承担重要责任的。 但程境凌毕竟不是一般的铁衣缉差嘛! 不说李兰香还在旁边看着呢,即便李兰香不在,袁旭林也不会因为区区这点事,便得罪前途远大的程境凌! 所以袁旭林直接改责骂为安慰,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劝解道:“境凌,此事也不怪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你虽然身为队长,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照顾到每一个队员嘛!嗯…直接说死亡的布衣缉卫的事,竟敢杀害咱们缉武卫的差卫,实在是胆大包天!咱们卫里必须要严查,查清是谁以后绝不轻饶!境凌,那便由你负责…” “老袁。” 袁旭林的话还没说完,李兰香便打断了他,淡淡地道:“境凌今天跟我去刘家时,被韩四娘偷袭,受了点伤,可能需要静养几天。而且,过几天就要办拜师宴了,还需要境凌跑前跑后的忙活呢,就不要给他太重的任务了。我怕他顾左难顾右,到时候再两边的事都做不好,耽误了案子。” 李兰香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让程境凌负责吴宽被杀案的调查。 四周其他人自然是听明白了李兰香的话,看向程境凌的目光神色各异,但大多数都是羡慕。 程境凌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李兰香以眼神制止了,只能沉默下来。 虽然吴宽和程境凌都是银七队的人,这件事也是后四银字队的事,按理说轮不到李兰香管。但李兰香在拒马城缉武卫内的地位,可不是他袁旭林能比的。平常在小事上拌拌嘴也就罢了,当李兰香认真地给出自己的想法时,袁旭林是不敢也没资格拒绝的。 咽回去了要说的话,袁旭林闷闷地点了点头,看向躲在程境凌身后的李金生,命令道:“李缉事,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派人负责吴宽被杀一案,必须严查到底,查它个水落石出!听明白了吗?竟然敢对咱们缉武卫动手,反了天了!此案若是没有一个结果,本官唯你是问!” “是!卑职明白!”李金生先是拱手应了一声,接着才解释道:“其实,刚刚在还不知道吴宽已经死亡的时候,程缉差就已经来找过我了,汇报了吴宽失踪一事。我当时便考虑到了程缉差手下人手不够,可能忙不过来,便让银七队铁三小队的林缉差协助他调查了。既然这几天程缉差有事要忙,我看便直接让林缉差负责此案!” 见李金生如此的识趣,李兰香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多了一分赞赏。 袁旭林点头道:“其他的我不管,我只要结果!” “是!” 见他们已经三言两语地将事情决定了,程境凌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变话题道:“吴宽的尸体在里面吗?我想先进去看看。” 众人为他让开道路,程境凌走进了停尸房。 李兰香也随后跟着程境凌进去了,身后还有其他人想进,却被李兰香抬手阻止了。 有些阴冷的停尸房内,正静静地躺着两具尸体,一具是韩四娘,另一具就是吴宽了。 此时韩四娘的尸体上已经盖了一层黑布,吴宽尸体旁边则是正围着两名仵作,扒开吴宽的衣服在查看着什么。 此时吴宽双眼紧闭地躺在木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面色出奇的苍白。 在被仵作掀开的衣服下面,可以看到吴宽前胸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左胸一直延伸到右下肋,也不知道是不是致命伤。 奇怪的是,在吴宽的左胸口处,还有一片蛛网状的血印,就像是盛开的花纹一般,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两名仵作一个年轻一个年老,基本都是年老的在看在讲,年轻的跟在旁边在听在学。 见到李兰香后,两人赶紧停下手上的活计,躬身道:“卑职见过李缉捕。” 有忌讳说仵作验尸时是不能拱手的,所以两人都没有拱手。 李兰香随手关上停尸房的门,答应了一声后问道:“老吕,验得怎么样了?” 被唤作老吕的老仵作,连忙将李兰香带到韩四娘的尸体旁,掀开遮尸布,讲解道:“回李缉捕,已经验完了。韩四娘身上有两条手小臂骨折,五根肋骨骨裂。她服用的毒药为玉盏灰,服用之后浑身从五脏六腑开始,由内而外的被毒素侵蚀,变成灰黑色。当发现呕出黑血的时候,便已经神仙难救药石难医了。到最后,就会变成韩四娘这样,浑身漆黑如墨,内脏酥脆无比,一碰便会化为粉末,就如同燃烧殆尽灯灰一般…” 也不知韩四娘是年纪大了,骨质疏松,还是因为李兰香太残暴了。同为凝丹境武者,李兰香竟然一拳便将其打得双臂骨折,五根肋骨骨裂。难怪韩四娘刚挨了一拳便服毒自尽了呢,两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啊! 程境凌朝着韩四娘的尸体瞟了一眼,结果被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只见韩四娘此时,整个人的皮肤漆黑如炭,胸前已经被老吕打开了,里面除了黑色的粉末以外空无一物,就像是肉摊上被开腔收拾好的猪牛羊一般。 李兰香对于这种小场面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呢喃道:“玉盏灰么…” “是的,”老吕继续介绍道:“像这种能毒杀凝丹境武道大师的毒药,一般都是需要临时调配的,而且所需药材皆是十分珍稀名贵的草药。调配好了以后,如果几天不用,药效就会迅速流失,起不到毒杀的效果了,根本不能长时间保存。但玉盏灰不同,玉盏灰有气味浓烈,不溶于水,又必须要吞服才能完全发挥药效等缺点,唯一的优点就是保存时间很久很久,基本上空置几年都还会有药效。所以,估计是无法通过调查玉盏灰的制作材料,来锁定毒药的出处了…” 玉盏灰乃是一种名气十分大的奇毒,李兰香也是有所了解的,毕竟能毒杀凝丹境武者的毒药并不多。 在老吕说出玉盏灰这个名字后,便已经想到它的特点了。所以听完了老吕的详细介绍后,李兰香也没有表现出十分失望的情绪,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接着,李兰香对着吴宽的尸体努了努嘴,又问道:“这个布衣缉卫呢?验完尸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老吕又连忙走到吴宽的尸体旁边,回答道:“验完了,因为他身上的伤势比较明显,所以我就没有开膛。首先他的后背有三道刀伤,前胸有一道刀伤,都是深可见骨的重伤!但对于一名炼血境武者来说,并不致命…” “等等?” 程境凌直接打断了老吕的讲述,惊诧地问道:“你说什么?炼血境武者?吴宽怎么可能会是炼血境?” 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打断,老吕有些不悦。 但见程境凌是跟着李兰香单独进来的,而且李兰香在一边没说什么,老吕也只能有些不快地道:“没错,他就是炼血境,老吕我几十年的仵作经验,若论对尸体的研究,整个玉兰州都没人能比过我!像确定死者修为这种事,乃是仵作验尸基础中的基础,我岂会弄错?” 炼血境?吴宽竟然是炼血境! 程境凌目瞪口呆,看着吴宽的尸体久久不能回神,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出现了偏差。 这时,李兰香忽然开口问道:“境凌,这个…你的队员,平常对外说是什么修为?” “刚刚炼筋。”程境凌回答道。 见李兰香对待程境凌的态度如此亲近,老吕的眼睛转了转,语气变得和蔼了不少,解释道:“他绝对是炼血境,不过我看他体内的血气颇为驳杂,亏空严重,应该也是服用了一些副作用很大的宝药,强行提升上来的。而且是刚刚突破不久,嗯…也就是前几天的事…” 李兰香接过话来,推测道:“也就是说,他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炼筋层次,但其实早就已经神桥了?故意隐瞒修为,应该是意有所图。前几天刚突破到炼血境,所以这两天就去做什么事了,然后被人杀了…” 原来,吴宽的钱从来都不拿回家,是因为在偷偷练武吗? 程境凌忽然想到了,刚刚在铁三队时林森提到的,那天从程境凌这分到了十金武币后,吴宽表现得特别开心。是不是就因为那一笔钱,刚好凑够了购买突破炼血境的宝药? 见程境凌盯着吴宽的尸体,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没有别的问题了,老吕便继续道:“这些伤虽然都不轻,但对于他一个炼血境武者来说,还都算不上致命伤。真正要了他命的,乃是摧心掌。他中了摧心掌后,又频繁动用血气,最后得不到救治,才心脏爆裂而亡。看他心脏处呈蛛网状的血痕纹路就能看出来…” “能详细说一下摧心掌这门武技吗?”这回一直待老吕说完验尸结果后,程境凌才问出了自己不明白的问题。 老吕耐心地解释道:“摧心掌是一门极为阴狠毒辣的掌法,一旦被摧心掌打中胸口位置,心脏及其附近的血管便会被气劲损伤,整个人心如刀绞,四肢发抖无力,血气运转晦涩。此时若是能及时服药救治静养,还能调理回来。但若是继续剧烈运动,特别是强行运转血气的话,便会心脏破裂而死。” “原来如此。”程境凌点了点头,分析道:“听起来,这摧心掌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武技?那是不是只要找出来谁比较擅长这门武技,就能确定杀害吴宽的凶手了?” “呃?”老吕脸上的神色一滞,讪笑着道:“这老头子我就不懂了,呵呵…” 程境凌从老吕的态度上察觉出不对味儿来,于是便皱起眉头,扭头看向李兰香问道:“师父,咱们拒马城都有谁会用摧心掌?或者说,用摧心掌比较出名的人是谁?” 听程境凌竟然称李兰香为师父,老吕的脸上闪过一抹恍然,连忙带着自己的小徒弟站到一旁,低下头不敢再参言了。 李兰香则是在沉默了半晌后,才缓缓地回答道:“朱连成。” 第一百五十二章 摧心掌 第152章 摧心掌 朱连成? 程境凌神色一动,试探着问道:“拒马城中,是数他用摧心掌最出名吗?” “不是,”李兰香却是摇了摇头道:“是只有他会用摧心掌。” 得到答案的程境凌直接无语住了。 本来在知道朱连成会用摧心掌后,程境凌对他的怀疑只有五成。 但现在又知道整个拒马城中只有他会摧心掌后,对他的怀疑就只剩下三成了。 见程境凌没有冲动的出去找朱连成对峙,李兰香满意地点了点头,称赞道:“不错,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程境凌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暗道:师父觉得我就这么重情义吗?死的又不是我亲爹亲妈亲兄弟,我虽然生气,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但面上程境凌却不会这么说,只能苦笑道:“师父,不是徒儿头脑清晰,主要是这样的栽赃陷害也太低级了!说朱连成会摧心掌,我还对他有点怀疑。但若说只有他会,我就一丁点怀疑也没有了。虽然还有他故弄玄虚,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但是在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的前提下,他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啊!” “不错。”李兰香点头同意道:“摧心掌乃是十多年前朱连成跟随队伍,踏破鬼门山时,所缴获截留的鬼门山武技。只因鬼门山的门人弟子尽皆被全灭,这摧心掌便成了他朱连成的独门绝学。但是一来,虽然鬼门山被灭门,这摧心掌毕竟算不得鬼门山的不传秘笈,当年会的人很多,并无法保证没有在之前流传出去过。二来嘛,摧心掌到底不过是一门六品武技罢了,虽然阴狠歹毒,效果特殊,但是只要明白其中的关窍玄妙,见过朱连成施展,只需要武学底蕴稍微深厚一些,花费些工夫琢磨,就很容易能模仿使用出来。比如你师父我,便能做到个八九不离十…” 说到最后,李兰香指了指吴宽胸口上的红色花纹。 六品,也就是诸天玄级中品的武学罢了,倒也确实不会有多么深奥玄妙。别说李兰香了,估计就算是程境凌,多看朱连成用几次,都能琢磨出来其中的关窍法门。 程境凌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道:“对,而且我听说江湖上还有些武学可以专门模仿他人的绝学武技,不着形相,无迹可寻,只要看过其他武功的招式,便可模仿出来,不下于、甚至是远超原版的威力,十分厉害。” “哦?还有这样的武学?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听说过?”李兰香挑挑眉,惊奇地问道。 程境凌怔了一下,才想起这门功法是他在代练登录器上见过的,李兰香又怎么可能听说过? 于是便只能遮掩瞎掰道:“徒儿也是在一些传奇话本上看到的,好像叫什么小无相功…” “哦。”李兰香点了点头。 若是是别人跟她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以后,却告诉她是在传奇话本上看到的,李兰香定要呵斥其一番,让对方以后少看乱七八糟的话本,都分不清虚构还是现实了。 但毕竟是自己的爱徒嘛,李兰香还是很宽容的,就没有多说什么。 换了个话题,李兰香看向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的仵作师徒,问道:“除了伤势,你们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有,有。”见李兰香询问,老吕连忙点头回答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应当是昨日子时(23:00)到今日丑时(01:00)左右,他的腿部肌肉极其僵硬,据我判断,死亡前应当是进行过长距离奔跑。让我比较奇怪的是,死者手上沾染着一些黑灰,据我将其指尖内的黑灰刮出来,仔细观察后判断,这应当是柴薪充分燃烧过后,留下的柴灰。这种柴灰,基本只在灶台里才有。因为灶台内空间比较密闭,温度更高,柴薪燃烧的足够充分,才会化为柴灰。像是在空地搭火,柴薪只会燃烧成颗粒碎碳状,完全达不到黑灰的地步…” 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老吕将自己验尸的结论和猜测全部说了出来。 在安静的听老吕讲述完后,李兰香又追问道:“老吕,你刚才说,死者是最近服用过某种副作用极大的药物,才强行突破到的炼血境的。你能不能验出来,到底是什么药物?” 李兰香想要通过追查吴宽购买药物的渠道,回溯吴宽的行动轨迹。 像这种要求,若是对一般的仵作来说,那简直是强人所男了。 但谁让老吕是拒马城缉武卫的仵作大师,整个玉兰州最了解尸体的人之一呢。 老吕闻言只是犹豫思考了一番,便点头道:“回禀李缉捕,卑职虽然不能完全确定是什么药物,但应该可以锁定某几种药物之一。毕竟死者应该已经服药多日,无法在他胃袋里找药渣了。我只能通过他体内器官骨骼的变化,向上反推了。但是如此一来的话,就需要进行解刨…” 吴宽不像韩四娘,尸体怎么处理都没事。 无论吴宽的身份地位如何,他到底是缉武卫的自己人,而且还有亲人在世,想要解刨的话,还需要获得他娘吴黄氏的同意。 李兰香看向了程境凌,询问他的意见。 程境凌想了想后,回答道:“徒儿在来之前,已经让人去通知吴宽的娘亲吴黄氏了。等吴黄氏见完吴宽最后一面的,再跟她说一下吴宽的情况。为了揪出杀害吴宽的凶手,相信她应该会同意开尸解刨的。” 其实,缉武卫为了查案已经决定了的事,吴黄氏同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相比于吴黄氏,李兰香更在意的是程境凌的意见。 既然程境凌也同意了,李兰香便点了点头,对仵作师徒道:“行了,你们先出去。” 得令,老吕立即带着自己徒弟拱了拱手,快步走出了停尸房,出去后还不忘回手关上了房门。 看着停尸房内躺着的两具尸体,李兰香长出了一口气道:“人啊,真是脆弱,人死如灯灭啊…境凌,刚才在外面,为师执意让你回避,不同意你主导参与吴宽被杀案的调查,你可是生为师的气了?” “生气?”程境凌愣了愣,接着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师父,徒儿在你眼里就是那种是非不分、好赖不知的人吗?您为我好,护着我,我又怎么会生气?” 听程境凌如此说,李兰香才欣慰地笑了,感慨道:“你懂为师的良苦用心就好。徒儿,最近城内人来人往的鱼龙混杂,即便你已经突破到洗髓境了,还有仙灵护体,也未必安全。你看,只是动了一个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刘家,竟能惊动出一位凝丹境武道大师来。今天若是没有为师在,你岂不是已经凶多吉少了?你这手下队员身上的秘密不少,竟能逼的人动手杀官,你若是亲自带队查案,若是再遇到一个凝丹境武道大师怎么办?现在拒马城内的水很深,为师怕你把握不住啊!” “徒儿晓得,”程境凌点了点头道:“在来时李缉事就已经跟徒儿说过了,对方既然敢杀咱们的差卫,就肯定是有什么更想要遮掩的事,被吴宽发现了。师父您的意思徒儿明白,徒儿并没有对师父的安排不满,刚刚只是因为吴宽的死,心中有些压抑烦闷罢了…” “嗯,这李金生倒算是说了句人话…”李兰香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又有些感慨地道:“这江湖啊,远没有你所见所闻的那么风平浪静。别说你一个刚刚突破洗髓境的小家伙了,就算是你师伯,见神境大宗师,号称是武仙之下的最强者,寻常不也是躲在北戎军驻地里,不敢轻易出来么…” 咚咚咚—— 停尸房的门忽然被敲响,打断了李兰香的话。 李兰香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自己与徒儿之间的谈心被打扰,所以语气很差地问道:“谁?” “我,是我,老朱啊,李缉捕。”门外传来了朱连成小心翼翼地声音。 见是朱连成,李兰香紧皱的眉头散开了,对着程境凌露出了一丝轻笑,低声道:“徒儿,为师请你看一处好戏。” 说罢,还不等程境凌回应,便听李兰香的语气又恢复了冷冽道:“朱缉事啊,进来。” 得到允许后,朱连成才推开房门进来,进来后刚反手将门关上,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李兰香面前。 在程境凌惊讶的目光中,朱连成以膝代步,小而快的趟到李兰香身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啜泣道:“李、李缉捕,卑职是被冤枉的啊!” 进门、关门、跪地,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都给程境凌看傻了。 “哦?怎么个冤枉法?说来让本官听听。”李兰香语气冰冷地问道。 “这…”朱连成哭丧个脸,抬起头瞟了眼吴宽的尸体,见到胸口上的血色花纹后,眼神变了变,慌张地道:“李缉捕,这吴宽真的不是卑职所杀啊!说句难听的,他区区一个布衣缉卫,卑职若真想杀他,又何须自己动手?再说了,就算是卑职动手,是杀是留都不过反手间的事,又何必用卑职的独门武技,留下印记啊!这明显是栽赃陷害,李缉捕您可一定要明鉴啊!” 对于朱连成的自辩,李兰香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悠悠地道:“可是,吴宽确实是死于你的独门功法摧心掌之下,这你又怎么解释?” “我,我…”朱连成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猜测道:“这摧心掌以前毕竟是鬼门山的绝学,而不是卑职的师门独传,有别人会也说不准啊?再说…再说,摧心掌只是一门六品武学罢了,并不算深奥,被人看破关窍了也说不定…” 见朱连成来回也就是这两个理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李兰香不耐的一脚踹了出去,将朱连成踢翻在地上。 被踢了这一脚,朱连成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喜上眉梢了起来。 只听李兰香笑骂道:“行了,起来!少在这跟本官装模作样的演戏了!你会猜不到,本官根本没怀疑你?” 朱连成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讪笑着道:“李缉捕您不怀疑卑职,那是您明察秋毫,对被卑职的信任。卑职又岂能无动于衷,连解释都不解释?” 朱连成身为洗髓境武者,虽然实力不如萧剑秋几人,但也远超同济的江湖中人了。放在战场上,若无同境界武者牵制,那就是台绞肉机器,妥妥的千人敌。但在李兰香面前,却偏偏要表现出一副卑微笨拙的样子,频频出丑。 面带猪像,又心中嘹亮,说得就是朱连成这种人了。 也难怪前四银字队的四位银衣缉事中,就数朱连成的实力和能力最低,却仍能深受李兰香的信任和重用,几乎仅次于萧剑秋。 “你也不要得意,”看着朱连成嬉皮笑脸的样子,李兰香又训斥道:“无论如何,这个吴宽是死于你的摧心掌下。虽然本官并不怀疑你,但也不代表你完全洗脱了嫌疑!到底是有其他人也会摧心掌,还是高手故意模仿陷害你,你带队去调查清楚,务必要有一个结果!朱连成,希望你不要辜负本官对你的信任!” “是!请李缉捕放心!”朱连成将手举过头顶弯腰抱拳,在李兰香看不到的角度里露出了一个凶悍阴狠的笑容,冷声道:“即便李缉捕您不说,卑职也要去查个水落石出!竟然敢以摧心掌明目张胆的陷害卑职,卑职定要与其不死不休!还自己一个清白!” “嗯。”李兰香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嘱咐道:“你调查摧心掌的事,银七队调查吴宽被杀案,双方难免有交集的地方。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手段,但切记不可跟银七队查案造成冲突,合作第一,听明白了吗?” 若放在以前,按李兰香的性格,银七队是什么臭鱼烂虾?如果遇到了,就应该给她们前四银字队让道! 但此案毕竟涉及到程境凌,银七队内虽然不是程境凌主理此案,但李兰香考虑到程境凌的面子,还是多嘱咐了朱连成一句。 朱连成看了眼旁边的程境凌,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忙不迭的答应道:“这是自然!大家所调查的案子殊途同归,待银七队查清此案,也算是能还卑职一个清白,卑职又岂会阻碍银七队的同僚?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有程缉差在这呢,卑职又哪敢找银七队的麻烦?” “不看僧面看佛面?”程境凌笑了,对旁边的李兰香打趣道:“徒儿这个小僧,还多亏了师父您这尊大佛,才有了几分脸面可言了。” 已经在上海了,这一章是用手机码的…明后天尽量更新,如果不更就等着17号回家了补,断一天补三天 第一百五十三章 意外来客 第153章 意外来客 咚咚咚—— 停尸房的门再次被从外面敲响,萧剑秋的声音传了进来:“李缉捕,吴宽的娘亲吴黄氏来了。” 吴黄氏……听到这个名字,程境凌脸上的微笑一滞,扭头看了眼吴宽满身伤痕的尸体,变得沉默了下来。 虽说吴宽的死其实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他就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吴黄氏,内心甚至隐隐有点胆怯。 不敢面对一位丧子母亲悲切的眼神,也想象不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吴黄氏该有多么的绝望。 看出了程境凌的心思,李兰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道:“吕文仙总指挥使亲提的‘入我门来,生死莫怨’八个大字,就在大门口的照壁上刻着呢。境凌,咱们缉武卫本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刀尖上舔血的差事,凡事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再说了,这吴宽是旷工偷跑出去死了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确实需要对手下的兄弟负责,但绝不是像个护卫一样处处的保护照顾他们。所以,正常处理此事就好,不必心怀愧意!” “嘿嘿,程缉差是个好人呐!”旁边朱连成似夸似贬地笑着称赞了一句道。 李兰香的话说得多少有点冷酷无情,但却让程境凌心中舒服了不少。 “是,师父!”程境凌点头应了一声。 见程境凌想明白了,李兰香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在停尸房外的院子里,吴黄氏浑身颤抖如筛糠,已经无法独自站立了,要靠左右两边的刘东和李成搀扶着,才勉强没有瘫软在地上。 见到程境凌跟在李兰香后面出来,吴黄氏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泣不成声的道:“大…大人,宽儿他死了?他怎么就死了呢?刚刚不还说要去找寻他吗?怎么忽然就又说他死了?丈夫死了,我的儿也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似是觉得有些吵闹,李兰香出来后蹙眉瞥了吴黄氏一眼便走了,走之前还给李金生使了个眼神,让他帮衬程境凌一下。 程境凌走到吴黄氏身前,叹了口气道:“吴大娘,吴宽就在里面,你先进去看看他。” 刘东和李成搀扶着步履踉跄的吴黄氏走进停尸房,刚一进门,吴黄氏便爆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声:“我的儿呦…宽儿呦…你怎么就抛下娘一个人走了,你走了,为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程境凌站在门口没有立即进去,这时李金生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境凌,要不你就先走,这里的事交给李叔来处理。” 李金生怕程境凌因为年轻,再加上没经历过这种事,六神无主,慌乱失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必了,李叔,到底是我手下的队员出了事,我若是逃避躲开了,让别人怎么看我。”程境凌摇头拒绝了李金生的好意。 待里面哭嚎声小了一些,转变为啜泣后,程境凌才走了进去,对吴黄氏道:“吴大娘,据仵作验尸,吴宽是死于昨日丑时到今日子时之间,被人追杀……他的真实修为其实是炼血境,这些年一直在隐瞒着什么……所以仵作需要进一步解刨验尸,查清吴宽到底是吞服了什么宝药突破的炼血境,以此追溯他之前的行为轨迹……” 程境凌详细说了一番之前的验尸结果,并在最后提出了解刨尸体的请求。 其实对于刚刚见到自己儿子尸体的吴黄氏来说,直接说出要解刨尸体,是有些残忍的。 但是现在仵作老吕就等在外面,越拖延,解刨后查到的线索就越少,对查案也就越不利,所以程境凌也没时间等待吴黄氏平复心情了。 这也就是看在程境凌的面子上,不然李兰香刚刚就直接让老吕动手把吴宽解刨了,吴黄氏连自己儿子完整的尸首都见不到。 这个世界武者众多,动不动就有人缺胳膊断腿,被人开膛破肚,所以即便是普通老百姓,对于身体残缺的接受程度也很高,没有什么迷信的说法。 虽然有些心疼自己儿子死了还要“遭罪”,但想到是为了取证为他报仇,吴黄氏犹豫了一番后,还是咬牙点头道:“好!大人,您可一定要抓住杀害宽儿的凶手,为他报仇啊!” 又安抚了吴黄氏几句后,程境凌便又安排李成两人将她送了回去。 既然吴宽的尸体还需要解刨取证,那一时半会便不能让吴黄氏领回家了,估计还要在缉武卫的停尸房再留一段时间。 吴黄氏走后,仵作老吕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又进入停尸房,开始解刨吴宽。程境凌没敢跟进去看,就在外面的院子等待着。 这时,李金生又走上前来,劝说道:“境凌,你先回家,等着一会吴宽的验尸结果出来后,我带回咱们银七队就行。调查吴宽被杀案的情况,也会由我传达给林缉差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这…”程境凌皱起眉头,有些犹豫。 李金生继续笑着道:“怎么说韩四娘也是位武道大师,你被她打伤,回家休息几天,任谁都挑不出毛病。再说了,过几天就到了拜师宴的日子,你不得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呵呵,我批你几天假,好好回去修养,等着拜师宴之后再回来上值。放心,一切有你李叔呢,出不了乱子!” 这一番话说得,若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境凌才是银七队的银衣缉事,李金生是副手呢。 程境凌知道,肯定是自己师父在临走之前给了李金生暗示交代,不想让自己在这个多事之秋,卷入乱七八糟的案子里,以免再遇到危险。 想了想,程境凌还是选择接受李金生的好意,离开了缉武卫。 来马厮找到刘老二,坐上马车往家走的方向走。 一路上,程境凌想了很多。 似乎自从他和王蛇在北戎军驻地查出粮草走私案以后,就开始有一片乌云堆积在拒马城之上,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而程境凌有种感觉,王蛇被伏击、刘家被抄家、他被韩四娘刺、吴宽被杀,都不过是大雨倾盆之前预兆掉落的小雨点。 也正是因此,程境凌才会同意李兰香和李金生的建议,回家休息。 有时候,或许跳出暴风圈外,反而能够看清这一场风暴是从何而起,又要刮到何时何地才能结束。 扒开车窗帘,看着外面人流如织,步履或忙或缓,叫卖声、吆喝声、闲聊声、嬉闹声交织成一片祥和的人间烟火气。 一时间,程境凌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会不会将这些普通老百姓也席卷进去? 忽然,程境凌的目光一凝,看到了一位身着白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正是那自称从鄱阳州尺阳城逃家游历至此的沈剑星。 但如果只是沈剑星的话,还不至于让程境凌感到惊讶,程境凌意外的是,此时正跟在沈剑星身旁的另一人,正是那天碰瓷红杉姑娘的中年摊贩! 中年摊贩跟随在沈剑星身后正在焦急的说着什么,沈剑星则是紧皱着眉头一脸的烦闷躁郁,眼中偶有阴冷张狂之色闪过,完全失去了在程境凌面前的谦恭有礼,也全无在红杉面前的温润如玉。 看两人之间的神态,明显是关系不浅,而并非是在街上偶然遇到。 程境凌所乘坐的马车高大华贵,非常引人注目。他看见了沈剑星两人,两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 在见到程境凌后,两人的脸色狂变,立即转身朝一边的小巷子钻了进去。 程境凌坐在车上,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后,却没有下去追。 看沈剑星和中年摊贩之间,很显然是早就认识,也就是说,那日中年摊贩碰瓷红杉姑娘,一开始就是个局。 其实那日程境凌心中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了,他虽然说不上有什么不对,但就是觉得这个沈剑星身上有问题。 所以才会在回到缉武卫后,拜托李兰香帮忙调查沈剑星的身份。 若沈剑星真是什么不轨之徒,程境凌想着等自己出手拯救被哄骗的无知少女后,没准还能跟无知少女风韵端庄身材婀娜的师父发生点什么… 现在看来,程境凌,的感觉确实是正确的,但他已经懒得介入其中了。 当时的程境凌是什么情况? 刚刚见了在北境位高权重的师伯、修为进境飞速、学了两门地级上品武技、又获得了数笔代币、还有一大笔代币即将进账,未来一片光明坦途,可谓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此时的程境凌又是什么情况? 刘小雯不知所踪、吴宽身怀秘密被杀、粮草走私案的真相扑朔迷离、甚至有凝丹境武道大师来刺杀他,一切都似乎在朝着未知且危险的方向驶动着… 程境凌现在感觉自己都被困在一片漩涡中了,又哪有闲心去管别人的闲事? 是的,闲事。 在程境凌看来,沈剑星要么是江湖骗子,专门盯红杉这种无知少女,骗财骗色的。要么是跟宝月宫有仇,故意接近红杉,以谋不轨的。 但无论如何都跟程境凌没关系,他不负责抓骗子,也没义务去管江湖恩怨。 所以程境凌没有下车去追逐沈剑星两人,只是不动声色的放下了车窗帘,就当没看见一般,继续坐车回到了家。 刘老二依旧是把车停到正门前,将程境凌放下后,才驾着车又绕到后门去马厮。 当当当—— 程境凌敲响了程府的门。 很快,大门边从里面被拉开了,李义探出头见是程境凌后,连忙把门大开,恭敬地问候道:“老爷,您回来了。” “嗯。”程境凌点了点头,大迈着步子就往里走。 李义在后面关上门,汇报道:“老爷,刚刚来了个人…” “是秀萍。”没等李义说完,程境凌便道:“我知道,是我送回来的婢女。” 待程境凌说完,李义却是连忙摆了摆手,摇头道:“不是秀萍姑娘,秀萍姑娘是您差刘老二送回来的,老奴哪还能多嘴提?是一个陌生人,叫什么罗什么来着?自称是一个什么酒楼的掌柜,来找老爷您的。咱都不认识他,但是青萝姑娘说,那人所说的酒楼,确实是老爷您的产业,老奴便先让他进院了,正在前厅等着呢…” 阙和酒楼?罗兴义?他来找自己干什么?难道是酒楼遇到了问题? 程境凌心中微微一沉,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顺嘴问道:“阙和酒楼的罗兴义是?他来找我有什么事?” 见程境凌确实认识这个人,李义松了口气,而后连忙回答道:“什么事老奴不知道,反正好像挺急的,青萝姑娘还说,想要派刘老大上一趟缉武卫,去寻老爷您呢。不过那个罗兴义说,他早上已经去过缉武卫了,您没在,所以才顺着您给他的请柬,找到府上来的。” 早上程境凌跟着李兰香去刘府了,所以让罗兴义扑了个空,还好上次葱娘去送分红的时候,程境凌随手给了张拜师宴的请柬,不然罗兴义还真联系不上他。 “到底是什么事?罗兴义都找到缉武卫去了?有人来找我,卫里竟然连个跟我说一声的人都没有…哦,也对,早上缉武院的人都出去上街巡察了,没人在。等我回去后又立刻开始忙着找吴宽,杂役还没来得及通报,我便又离开了…”程境凌在心中自顾的想着。 当程境凌走进府中前厅的时候,看见罗兴义正紧皱着眉头,手中端着茶杯不断地转动,整个人显得焦躁无比。 在见到程境凌后,罗兴义脸色闪过一抹喜色,大松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迎了过来,疲惫地道:“程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掌柜,别着急,慢慢说。”不动声色的安抚了罗兴义两句,程境凌又猜测道:“可是酒楼出现了什么问题?” 罗兴义却是摇了摇头,在程境凌疑惑地目光中,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来,解释道:“我是来给您送东西的。” 程境凌抬眼看去,只见罗兴义递过来的竟然是一枚缉武卫腰牌? 想到了什么,程境凌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镇定,神色大变的从罗兴义手中夺过了那枚腰牌,只见腰牌上面写着的正是: 铁衣缉卫,吴宽。 感谢青衫如故的月票和推荐票,谢谢 勉强码出来了,用手机真不习惯。 果然啊,人都是逼出来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心思 第154章 小心思 “吴宽的腰牌怎么会在你手里?”程境凌扭头看向罗兴义,震惊地问道。 罗兴义满面愁容地回答道:“昨天晚上,在咱们酒楼刚准备关门打烊的时候,这位吴大人忽然来了,说要吃饭。我知道吴大人跟您熟识,便在将门关上后让葱娘单独做了桌好酒好菜,亲自招待了吴大人一番。 待吴大人吃饱喝足后,却将这枚腰牌递给了我,说是身上没带钱,要拿腰牌抵钱。这我哪敢要?连忙推辞,说就不收钱了,算是咱们酒楼请吴大人吃的。吴大人却不同意,硬是将腰牌塞给了我,说如果今早他没拿钱来换腰牌,便让我将腰牌给您送来。 结果今早城内就出了那么多大事,先是北城粮主刘家被抄家,然后就是灶王帮的人也被缉武卫尽数抓捕入狱了,可是却迟迟不见吴大人前来。当时我就意识到,可能是吴大人出什么事了,这枚腰牌没准就是给您的求救信号,于是便连忙赶到缉武卫,想要给您送去,但却没找到您。 由于昨晚吴大人特地嘱咐过,要将这枚腰牌亲自交到您的手上,所以我也不敢假手于人,只能上家里来等您……” 罗兴义语气急促,简明扼要地将缘由讲述了一遍。 程境凌听完后,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在心中思索了起来。 昨晚吴宽特意去阙和酒楼,将腰牌留在罗兴义手上,让他今天早上给自己送来。 是求援? 不对! 吴宽是在要打烊的时候去的酒楼,而据仵作验尸,他的死亡时间是昨晚丑时到子时之间。 也就是说,吴宽在离开阙和酒楼没多后,就死了。 吴宽给罗兴义腰牌之前,还特意嘱咐,如果今早他没去,就将腰牌给自己送来,说明他知道自己昨晚凶多吉少,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他还是去做了。 吴宽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又为什么要特意将腰牌交给罗兴义,让他给自己送来? 程境凌十分不解。 想了一会后,程境凌又问道:“吴宽除了交代你将腰牌给我送来,可还说什么了?你要一字不差,全都给本官复述一遍。” “说什么了…?”罗兴义皱着眉头回想了一番后,摇了摇头道:“吴大人进入酒楼以后,点完菜就开始用餐了,中间我去跟他问好说话,他都只是嗯啊地答应着,并未多说什么。我还以为他是不愿意被打扰,便离开了…哦,对了,最后吴大人将腰牌交给我的时候,提了一嘴,他去程大人您以前西城的家找过您,但是您家里没人…” 去西城找过自己? 程境凌恍然,明白吴宽为何要费事的让罗兴义将腰牌给他送来,而不是直接来找他了。 原来是去家里找过他,只不过程境凌前几天刚刚搬家了还没跟吴宽说,这才让吴宽扑了个空。 “如果我跟吴宽说了自己的新家在何处,他找到我,是不是就不会死了?”程境凌的隐隐有些自责,但很快他又感觉到了不对,心中暗道:“可他为什么不跟别人求助呢?为什么不去缉武卫找我呢?难道说…” 吴宽来找程境凌,而不去求助别的缉武卫,绝对不只是因为程境凌是他的队长,也不是因为两人的关系有多好。 想想程境凌和其他缉武卫的区别就能明白了:入职不久,履历清白,背景深厚,实力强大,与卫内各路人的各种利益纠葛也不多。 也就是说,如果缉武卫内有“坏人”的话,是程境凌的机率也很低很低。 而吴宽宁可去阙和酒楼找罗兴义,也不去缉武卫找程境凌的行为,就完全印证了程境凌的这个猜测:对于吴宽来说,去缉武卫也是危险的! 但吴宽为什么要将腰牌送到罗兴义手上呢? 他就算不知道自己新家的位置,不可以敲旁边白芊芊家门问问吗?或者直接让白芊芊转交给自己? 而且吴宽在缉武卫任职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不少同僚的住址,至少知道林书武和林森的家在哪?他怎么不找别的差卫来给自己送腰牌?难道整个缉武卫,除了自己,就没有能让他信任的人了? 还是说,他特意让罗兴义来给自己送腰牌,是有什么特别的暗示吗? 程境凌翻来覆去地打量着手中的腰牌,却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确定吴宽他没再说什么了?或者有什么奇怪的行为,你再仔细想想,就算他只是咳嗽一声,称赞了一下哪道菜好吃,也全都给我说清楚!”程境凌继续追问道。 此时,罗兴义也感觉到了事情可能很严重,双眼紧张中夹带着茫然的想了一会后,忽然眼前一亮,忙道:“程大人,您一说菜我想到了,昨天吴大人点的菜,与你们第一次去酒楼时吃的菜,一摸一样!这算不算奇怪?” 点的菜一样? 这有什么奇怪的,或许吴宽只是觉得上次吃的菜口味不错,懒得挑选了呢? 上次… 上次? 程境凌感觉自己脑海中的某根弦忽然被崩开了,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吴宽特意让罗兴义来给自己送腰牌,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他的死亡,与阙和酒楼有关? 或者不能说是与阙和酒楼有关,而是在阙和酒楼发生的事…第一次去阙和酒楼吃的菜,第一次去阙和酒楼是为什么呢? 灶王帮! 难道,吴宽的死跟灶王帮有关? 可是,由于程境凌的发现,刘家与灶王帮的关系被暴露出来。王蛇推断,灶王帮很有可能就是在暗中帮刘家收集粮食的爪牙!所以在刘家被抄家后,灶王帮的人也死得死、抓得抓,被彻底捣毁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如果吴宽的死真与灶王帮有关,那他去灶王帮是为了调查什么呢?甚至在明知自己有可能被杀的情况下,都要前去? 但如果是自己想差了,吴宽的死跟灶王帮无关,那吴宽这一系列颇显古怪的行为,又是为什么呢? “我果然不是适合动脑的人啊…”程境凌摇头苦笑了一声,在心中想着。 “程大人,”见一直默然无语的程境凌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罗兴义才敢小心地问道:“可是吴大人出什么事了?” “他死了。”程境凌也没有隐瞒,直接了当的回答道。 “什么!?” 闻言,罗兴义先是震惊,接着又有些惊慌失措地道:“怎、怎么会如此?我想到吴大人可能是有事,但万万、万万没想到他竟然…那、那吴大人为什么要特意将腰牌交给我啊?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最后,似乎是感觉到自己无意间被卷进了一场了不得的是非中,罗兴义整张脸都哭丧了起来。 程境凌一直注意着罗兴义的表情,到最后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只能暗道一声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摆摆手道:“跟你没关系,你不用多想,将腰牌送到,这件事跟你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回去好好做生意…对了,灶王帮覆灭了,对酒楼的生意没影响?” 安抚了罗兴义两句后,程境凌便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见程境凌如此说,罗兴义遍也懂事的没有再多问,老实地回答道:“有一些影响,但多是好的影响。少了灶王帮的一层剥盘,咱们能自己购买食材,食材的价格变低,利润自然就高了些。但这种帮派是禁不绝的,灭了灶王帮,用不了多久其他帮派就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接手灶王帮的地盘。但咱们阙和酒楼背后有大人物的事,已经传出去了,以后即便有别的帮派,肯定也会给面子,不敢像灶王帮以前那么过分的。” “嗯,那就好,有事就说话。”程境凌点了点头道。 事情说完,罗兴义便很有眼色的提出告辞,离开了程府。 待罗兴义走后,程境凌又在前厅坐了一会,胡思乱想一番后,才有些头疼的起身去往后院,准备开始修炼。 现在他手上什么线索也没有,想的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还是等过几天,林书武他们调查吴宽被杀案有所收获,王蛇他们审问完刘家和灶王帮的人有了结果以后,再结合自己手上的信息,看能不能瞧出什么问题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修炼! 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实力不足! 如果此时的他有四阶修为,实力如李兰香一般强横,不敢说横推一切,但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畏手畏脚! 当程境凌走进后院的时候,正见到秀萍抱膀站在院中,有些得意地对旁边的青萝道:“…算你懂事!我是与老爷一起长大的,小时候,老爷还喜欢过我呢!以后你就跟在我身后混,保证亏待不了你!” “是…秀萍姐…”青萝低头束手站在旁边,有些委屈地应声道。 见此,程境凌不禁皱起了眉头。 而刚说完话的秀萍,就看到了程境凌进来,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抱起的双臂,本来张扬得意的笑容也瞬间变为了拘谨,垂头小声道:“老、老爷,您回来了?” 青萝抬起头,也连忙道:“老爷,您回来了!” 话语间,有些楚楚可怜,就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一般。 “嗯,”应了一声,程境凌先看向秀萍,嘲讽道:“回来了,我要是再不回来,这个家就该由秀萍大小姐你做主了?用不用我也来伺候你啊?” 瞬间,秀萍便被臊的满脸通红,有些惊慌的连连摇头道:“不、不是的,老爷,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好了!” 打断了秀萍的道歉,程境凌冷声道:“青萝操持这个家,并未出现什么疏漏,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刚来,便能凌驾在青萝之上,成为府上的管家?我曾经喜欢你?秀萍,这句话我想问你很多年了,是什么让你这么普通又那么自信的?” 程境凌毫不留情的话语,直接让秀萍流出泪来,脸上挂满了小泪珠,啜泣道:“老爷,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过奴婢这一次…” 而青萝则是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似乎被秀萍欺负的仍是满腹委屈,正在暗自伤神呢。 看了看秀萍,又看了看青萝,程境凌的脸色是越来越不耐,目光也逐渐冰冷,不悦地道:“以后这个家,就由秀萍操持内务,青萝操持外务,你们俩一个内务总管,一个外务总管,谁也不压谁一头。若有什么事一个人决定不了,就两个人商量着来,商量不出结果,再来请示我!” 听到程境凌的安排,秀萍瞬间便止住了哭泣声,一脸的不敢置信。青萝亦是抬起头来,脸上满是错愕。 “怎么,没听清我的话吗?”程境凌冷冷地追问了一句。 在呆愣片刻后,还是秀萍先回过神来,脸上由多云转晴,开心地应声道:“是!老爷!” 接着有些得意地瞥了旁边的青萝一眼。 两人一个负责内务一个负责外务,虽然明面上说地位相同,外务甚至手中权力更大一些,还有油水,但跟老爷更亲近的是谁?肯定是负责内务的人啊!每天的工作就是伺候老爷,时时刻刻都要跟老爷打交道… 而在府上,什么是权利和地位? 管的事多就是有权利,管的人多就是有地位吗? 不,这个家的根本是程境凌,只有跟程境凌亲近,被程境凌信任的人,才有权利和地位! 也就是说,内务总管是稳压外务总管一头的! 程境凌的话,看似是一碗水端平,但其实还是偏向了秀萍。 青萝想不明白为什么,但家里老爷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她也不敢多问,只能有些不知所措地答应道:“是、是,老爷…” 看着兴高采烈,有些小人得志的秀萍,程境凌骂道:“赶紧给我滚回后罩房,以后再有欺压她人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老爷!”虽然又被程境凌骂了,但这次秀萍反而开心了不少,眉飞色舞地点头答应了一声,又瞥了旁边的青萝一眼,才神气的走了。 待院中只剩程境凌和青萝两人以后,程境凌沉默了片刻后才问道:“青萝,你委屈吗?” “不委屈,老爷。”青萝摇摇头,但看其表情,又明显是委屈至极。 程境凌轻笑一声,淡淡地道:“不,你委屈,但你确实不应该委屈。知道为什么老爷我让秀萍当内务总管,而让你当外务总管吗?因为我觉得,还是让心思单纯,蠢一点的人来伺候我,会比较舒心。像你这种心思多,爱耍小聪明的,正好适合去管外务。你说对不对?” 闻言,青萝的脸刷一下便白了。 我发现自己用手机码字好像也挺顺手的,就是错别字和病句有点多…哈哈哈,竟然习惯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筹备 第155章 筹备 秀萍从小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刘府大院! 作为大小姐刘小雯身边的贴身侍女,秀萍可以说是私奴中的“上等人”,被其他私奴奉承着巴结着,刘小雯对她又好,将她当妹妹看待,所以她很少见到世间险恶,从未被人设计下套过,虽然嚣张跋扈了一点,但基本上没有什么坏心眼子。 而青萝从小又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唤春苑! 作为最底层最卑贱的婢女,又无论姿容样貌还是才情天赋都算不上顶尖,青萝活得极为凄惨艰难,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每日里明面上勾心斗角,背地里阴谋算计,看似人畜无害,其实心中的弯弯肠子多着呢。 所以,秀萍又怎么可能斗得过青萝? 作为府上无名但有实的大管家,青萝这几日可没少动手腕,在人前树立权威。 现在,就连门房李义、车夫刘老二这些府上老人,都要叫她一声青萝姑娘,更别说那些被她亲自买回家的私奴了,更是一个个上赶子的讨好她,愿意当她的手下走狗。 以青萝对府上的掌控力,会不清楚程境凌已经回来了? 再结合刚刚听到秀萍说的话,就不难猜到,青萝是在故意给秀萍设套,把控着时间给程境凌演的一场戏。 但程境凌自己就是底层私奴出身,又岂会看不出其中的阴谋算计,被青萝牵着鼻子走? “呵呵,”轻笑一声,程境凌幽幽地道:“知道吗,本来我只是念着一点情分,将秀萍带回家来给她口饭吃,干些杂活也就罢了,没想让她做什么内务总管。但是你,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平常有些小心机也就罢了,竟然连我你都敢算计?青萝,你逾越了。” 程境凌其实并不在意青萝与秀萍的争斗,也不介意秀萍在刘家内树立威望。 因为私奴在某些方面与太监很像,他们只能是主人的附属品,即便有再高的威望,也无法架空主人,更无法越过主人去掌控这个家。 所以,程境凌对待她们,是很宽容的。 但程境凌无法容忍青萝把他当傻子,竟妄想通过操控他的所见所闻,来对付秀萍! 这,就是犯了大忌! 若不是程境凌并非冷血无情之人,还念着以前的旧情,碰上些狠厉毒辣的主人,恐怕直接就要将青萝打死,以儆效尤了! 扑通—— 青萝瞬间跪倒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泣着认错道:“老爷,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起那些小心思的,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绕过奴婢一回!” 此时,后院的角落以及在院门处,还有两个婢女在。甚至青萝都能猜到,秀萍肯定也没直接回房间,肯定是躲在后罩房门后,偷偷观察着后院的情景呢。 但她却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便跪了下去认错。 虽然这一跪一哭,青萝好不容易在刘家树立起来的威望,必将会大打折扣,恐怕将有不少人倒向秀萍,但她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还是那句话,一座府邸内所有私奴的核心都是主人,如果被主人厌弃,别说地位权利了,就连命都保不住! 对于青萝的反应,程境凌还算满意,于是语气缓和了不少,点头道:“让你去做外务总管,就已经算是饶过你一回了。起来,下不为例。” “多谢老爷!”青萝微微颤抖着起身,感激涕零地道。 没有再多说什么,程境凌越过青萝回到房中,开始了修炼。 什么荣华富贵、权势名声,全都是身外之物罢了,唯有一身实力才是自己的立身之本! 躺在床上,程境凌进入了时空缝隙。 据长时间以来的观察和试验,程境凌发现,在自己精神饱满的状态下,前两次进入时空缝隙的修炼效果是最好的,第三次便会有些差强人意,等到了第四次效果便会呈断崖式下跌,得不偿失。 所以,这次程境凌没有再进入三次、甚至四次五次时空缝隙后才休息,而是每进入两次时空缝隙便立刻小憩一番,待养足了精神后,才神清气爽地再次进入时空缝隙。 一下午的时间,足足进入了六次时空缝隙,无论是效率还是效果,都比他之前将自己累到神志不清后才开始休息要好得多。 “这就是一些科技侧世界里,所谓的科学训练法?别说,还真挺好用!”程境凌十分满意。 就在程境凌正睡觉休息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了。 程境凌有些休息不足的醒了过来,皱了皱眉不满地问道:“什么事?” 门外响起了秀萍的声音:“老爷,奴婢来给您送晚饭了。” 此时程境凌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以前由青萝负责程境凌餐食的时候,知道他闭关修炼不喜欢被打扰,所以从来都不会敲门,只是将三餐装进食盒里放在门口。 中午程境凌才刚开始让秀萍管理内务,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进来。”抬手捏着眉心从床上坐起,程境凌倒也没有对秀萍发脾气。 毕竟不知者不怪,秀萍刚开始接手内务,不清楚他的习惯倒也是正常的。 秀萍推开门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摆出在桌上,柔声道:“老爷,奴婢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就做了点自己拿手的,您尝尝看,可还合口味吗?” 清炒紫苏、拨坨肉、玉色蛋羹、浆花糕…看着秀萍摆在桌上的食物,程境凌不禁微微一愣。 这些菜确实都是秀萍的拿手菜,但与其说是她拿手的,倒不如说是刘小雯爱吃的。 以前在刘家,有时候刘小雯不想吃膳房伙夫做的饭了,就会让秀萍单独开小灶,做点她喜欢吃的食物。做得多了,自然就成了秀萍拿手的菜了。 有的时候刘小雯吃不完,就会分给程境凌点,每次秀萍当着刘小雯的面不敢说什么,但在背后都会给程境凌摆脸色看,嫌弃他吃了自己辛苦做的饭菜。 坐在桌上,拿起筷子先夹了块拨坨肉,接着又吃了口浆花糕。嗯…程境凌的脸色有些怀念,还是以前的那个味道,挺难吃的。 其实在程境凌看来,秀萍手艺真的很一般。只是当初他一个半大小子,本来就正是能吃的时候,但身为私奴,又经常吃不饱,所以每次刘小雯分给他食物时,他都会吃得狼吞虎咽的,异常香甜,让刘小雯和秀萍误会他也很爱吃这些菜。 但其实这些菜大多都是女孩子爱吃的,别说秀萍手艺一般了,就算让葱娘来做,也不合程境凌的口味。 吃了两口便将筷子放了下去,在秀萍期待的目光中,程境凌摇了摇头道:“以后你不用给我做饭了…” 闻言,秀萍脸上的笑意瞬间便消失不见了,脸色变得煞白起来。 程境凌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缓缓地继续道:“你刚接手家中内务,还没跟青萝交接明白?我修炼的功法是不需要吃普通食物的,所以没有一日三餐的进食需求,最近已经很少吃家里饭了。所以,你以后就直接不用惦记着我的饮食了,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会临时通知你的。” 以前在西八街的时候,为了遮掩,程境凌还要做做样子。现在则连样子都懒得做了,直接摆明告诉了秀萍,自己不用吃饭。 听完程境凌的话,知道程境凌不是对自己有意见,秀萍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松了口气道:“是,老爷。” 接着注意到程境凌刚刚睡醒,尚有些惺忪的眉眼,又连忙道歉道:“对不起老爷,奴婢不知道…” “好了,收拾好,出去。以后我在房间修炼的时候,没有急事不要来打扰我。”程境凌摆了摆手道。 “是。” 秀萍不敢再多说什么,利索地收拾好桌上的饭菜,拎着食盒就要离开。 秀萍刚走到门口,程境凌却是忽然问道:“对了,秀萍,你真不知道小雯姐到哪去了吗?” 闻言,秀萍回过身,满脸诚恳地摇头道:“回老爷,奴婢白天在刘家说的都是实话,真不知道小姐现在在哪。” “你再仔细想想,小雯姐在消失前,说没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有没有什么古怪的行为?没事,但说无妨,只是你的直觉和猜测也没关系。此处不同于早上,是在咱们自己家中,没有外人,可以畅所欲言。”程境凌有些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 秀萍想了一会,仍是满脸为难地摇了摇头道:“没说什么,也没有古怪的言行,小姐消失前一天,就是正常的吃饭、看书、发呆,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征兆,结果第二天就忽然消失不见了。”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结果来,程境凌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道:“那好,如果想起什么,就再来跟我说。刘家出事,我不知道刘震元将小雯姐托付给谁了,但一定没有在我这安全。现在在整个拒马城中,也只有我才是真心实意想要庇护小雯姐的。所以,秀萍,如果你想到了什么,一定要跟我说,不要掩瞒。你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害小雯姐的。” “是,老爷,奴婢清楚了。”秀萍行了一礼答应道。 然后,程境凌便摆了摆手,让秀萍离开了。 待房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程境凌坐在椅子上又发了会呆,才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躺到床上继续睡去了。 要养足精神,继续修炼! 一晃,便是三天的时间过去。 这三天里,程境凌修炼累了就到院子里走走,去内院的亭子里坐着放空一会,剩下的所有时间不是在修炼便是在睡觉。 三天近五十次的时空缝隙,让程境凌的实力有了长足的进步。 首先就是金刚不坏神功直接由入门提升到了小成,防御力大增,现在的程境凌若是再被韩四娘偷袭,至少不会连一爪都接不住,便被破功了。 其次是浮游御虚功也由精通提升至小成,看似提升的不多,但实际上提升的也确实不多… 程境凌觉得自己可能是不适合修炼身法类武技,又或者是与浮游御虚功的相性不合,无论怎么努力修炼,进度都极为缓慢。 不过小成的浮游御虚功,相比于精通层次,差别还是比较明显的。半空借力的次数变多了,现在的程境凌凭借洗髓境修为和小成层次的浮游御虚功,可以凌空踏出五步左右,在半空中停滞两三息,实现短时间御空,这已经让大多武者都可望而不可即的操作了。 最后,就是修为。 三阶的修行远比程境凌想象的要艰难,即便他如此疯狂的修炼,三天时间洗髓进度也不过刚一成出头,距离洗髓圆满彻底脱胎换骨,还遥遥无期。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他分心修炼金刚不坏神功和浮游御虚功的原因。 幸好,他修炼的诸天武道体系只需要洗髓一次即可,不用像本世界的武道修行,要洗髓三次才能凝聚上等体质。 “自己之前服用了豹筋虎骨熊胎丸和武圣精血,对洗髓修行有加持,还有时空缝隙这等能‘修炼增幅’的神器,修炼速度都如此缓慢。真不敢想象,那些普通武者,只凭自己一点一滴的积累,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程境凌感慨了一声。 如果不是代币不足,他真想现在就购买宝药,直接突破到四阶算了。 果然啊,人性都是如此。 一旦尝试过走捷径的甜头,便再难忍受低下头一步一个脚印地龟速前行了。 “明天拜师宴,来客的贺礼,师父肯定是不会带走的,应该都会给我留下。或许,等着拜师宴过后,就能攒够突破四阶的代币了…”程境凌在心中暗自算计着。 今日,已经是十月六日了,明天就是十月七日拜师宴。 关于拜师宴,李兰香虽然对外说让程境凌先回家准备,其实她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这几日,家里的下人们张灯结彩,布置庭院,将府上弄得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膳房也是购置好了酒菜,还从知名酒楼请了几名大厨,来为明日的宴席备菜。 一切根本不用程境凌操心什么,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了。 午时,程境凌正躺在内院凉亭中的摇椅上放松,优哉游哉地看着下人们忙前忙后的时候,青萝忽然从前院跑了过来,禀报道:“老爷,王蛇王缉差来了,奴婢请他进来在前厅等您呢。” 哦?王蛇来了? 程境凌心中一动,连忙从摇椅上起来,快步朝前厅走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刑房 第156章 刑房 “蛇哥,你来了!” 刚走进前厅,程境凌便热情地招呼道。 此时,王蛇正满脸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喝茶,听到招呼声抬起头,也没站起来跟程境凌客气,只是有些懒洋洋地招了招手,有气无力地应道:“嗯,境凌,说起来,这还是你搬家后,我第一次来你家登门?哈哈,有些匆忙,也没来得及准备登门礼。先记着,等明天你拜师宴的时候,哥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厚礼!” “嗨,蛇哥,咱们俩的关系,还说这些干什么?见外了!”程境凌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也没有去上首坐着,而是坐到了王蛇的旁边,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边饮边问道:“怎么这么匆忙?刘家人都审讯完了?粮草走私案有结果了?” 刚一听秀萍说王蛇来了,程境凌便猜到,王蛇现在登门,肯定是为了跟他说刘家的事。 果然,王蛇点了点头,苦笑道:“唉,境凌,你是不知道啊,李缉捕为了不耽误明天的拜师宴,将我们压榨成什么样了…你蛇哥我差点累死在了刘家人的前头!呵呵,经过三天的刑审,粮草走私案的案情基本上已经明朗了。可以确定,就是刘震元扶持灶王帮,又纠结江湖上的闲散武者,在暗中向蛮族走私粮草。 他们的粮食来源,一般是在向百姓售卖粮食时缺斤少两,积少成多的克扣出大笔粮食。并在每年收粮时都做假账,通过各种手段向上隐瞒虚报,截留粮食。还有就是每年粮库换新粮食的时候,陈粮都会售予灶王帮,这笔粮食就更好操控作假了…现在就等着确认证据,整理好口供,把刘家人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就可以结案了!嘿嘿,境凌,哥跟你说,这一次咱们哥俩可算立了个大功,事后的功劳,连升任银衣缉事都够了!”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程境凌一愣,有些奇怪地问道:“咱们俩?这次案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最开始案子是蛇哥你接的,我就是顺路跟着去了趟北戎军。在军营时查案的是你,回拒马城后查案的也是你,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哪有资格分功劳?蛇哥,咱们俩关系好归关系好,但你别这么搞…” “怎么没关系?怎么没帮上忙?”王蛇眉头一挑,有些不乐意地道:“你若不去北戎军,我能接这个案子吗?在北戎军要是没你的面子,我查案能查得那么顺吗?再说了,回拒马城的路上,若不是你驰援来救,我估计连命都没了,哪还能继续查下去,更别谈什么功劳了!所以,这起粮草走私案算咱们俩一起办的案,理所应当!分给你一部分功劳,也没什么毛病!” “这…” 程境凌眉头微皱,正要再推辞一番,便听王蛇又道:“再说了,境凌,这么大个功劳,就算不分给你,我自己也吃不下…你这么看我干嘛?是,我哥是咱们玉兰州的玉衣缉查,那我也不能吃独食?这个功劳,肯定是要分出去点的,就算不分给你,也得给别人。所以,你就别跟哥客气了!李缉捕也是这个意思,你听安排就完事了!” 听王蛇如此说,程境凌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应承了下来。 “对了,”程境凌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又问道:“蛇哥,那刘福他们一家…?” 王蛇轻笑一声道:“放心,你特意嘱咐我跟李缉捕的事,还能出什么问题?怕给他们弄死了,我连刑罚都悠着来的,也算是优待他们了,呵呵!现在审问完毕,他们也没什么价值了。我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你,刘福一家可以交由你处置了!事我都安排妥当了,你直接去卫里的刑房就行,我让老聂在那等着你呢。等你办完事,我就说他们是在审讯的时候死了。” “不会有什么事?”程境凌有些担心的多问了一嘴。 王蛇极为奇怪地反问道:“本来他们就是要死的,怎么死不一样?三条贱命罢了,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 程境凌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程境凌和王蛇一同出了门,王家的马车就停在程府门口,等着接忙碌了三天的王蛇回家休息呢。 先将王蛇送上车后,程境凌才坐着自家的马车,朝缉武卫赶去了。 缉武卫的刑房就在牢房的隔壁,程境凌刚一到,就看见聂事远已经在刑房的门口等着他了。 “老聂。”程境凌抬手打了声招呼。 聂事远走过来,热情的道:“程缉差,你来了。这两天可给我们队长累得够呛,所以就先回去休息了。队长临走前特意嘱咐,让我等在这,说你会过来。” “嗯,辛苦了,老聂。”程境凌感谢道。 “客气了,程缉差,小事而已,呵呵。” 聂事远笑了笑,随后便在前面领路,带着程境凌进入刑房。 由于王蛇的提前安排,此时刑房内除了刘福父子三人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差卫了。 将程境凌请进刑房之后,聂事远交代道:“程缉差,你慢慢办自己的事,我就守在门口,有事叫我就行。” 说完,便懂事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刑房内的灯光极为昏暗,地上、墙上满是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血渍,一股腥臭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十分难闻。 此时刘福和刘海、刘江父子三人正满身伤痕地躺在房间的角落处,互相依偎着沉睡,并没有被程境凌的到来而惊醒。 这几天,缉武卫没日没夜的严刑审问,把众差卫们都累得够呛,更别说这群被审问的人了。 不光要受刑,还要时时刻刻的担惊受怕,差卫们还有空能眯一会,他们则是一点都不能睡,刚闭眼就会被鞭子抽醒,精神状态可谓是被绷到了极限。 所以,在审问结束后又被调到刑房来,刘福父子三人虽然感觉到了不对,但仍是抵挡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程境凌也没跟三人客气,上前一人一脚便将他们踹醒了。 当睁眼看到面前的程境凌后,刘福父子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刘福是满脸的释然和解脱,无所谓地笑道:“呵呵,刘小猛,果然是你。怎么,终于来取我们父子三人的性命了?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可以看到,刘福身上的伤痕并不多,精神面貌还算不错。 应当是看他年纪大了,怕他暴毙,所以才没有给他施加太重的刑罚。 而他的两个儿子就不一样了,刘江的右手手掌本就被程境凌砍掉了,两腿也被打断了,现在经过缉武卫的审问,更是满身伤痕,血肉模糊,有的伤口甚至已经腐烂了。 这种状态持续下去,估计就算程境凌不杀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呸!”有气无力地朝程境凌啐了一口,刘江露出了个恐惧中夹杂着恨意的笑容,虚弱地道:“早、早知道有这一天,我当初…当初就应该给你宰了…呵呵,来,反正刘家犯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肯定得死,死在谁手上不一样?崽种,来,杀了你爷爷我,来啊!咳咳咳…” 用尽全力地吼了一声后,刘江便开始连咳不断起来,程境凌都怕他再给自己咳死了。 最后,就是刘福的大儿子,程境凌没见过几次的刘海了。 因为管理着刘家的粮铺生意,所以刘海被审问的也是最严厉的。 只见本来一副文雅打扮的刘海此时浑身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身上的伤口比刘江还多,脸上也满是淤青和肿胀,双手的指甲全部被拔掉,指尖上还有粗大的针孔,有的结痂,但更多的都已经腐烂了,难以想象他在刑房里经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看着程境凌,刘海就像是已经心智失常了一般,满脸都是恐惧地往后缩,嘴中重复呢喃着:“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扭头看了一眼刘海,刘福脸上满是疼惜的将其搂进怀里,安慰道:“儿子别怕,不过就是一死而已,再坚持坚持,等着死了就解脱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确实,正如刘福所说,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死亡确实反而是一种解脱。 或许,这也是刘福和刘江两人能如此硬气的原因。 但程境凌又怎么会简单的一刀了结了他们,让他们结束痛苦呢? 那样叫助人为乐,而不叫报仇。 自打进来后便一直没说话的程境凌笑了,将腰间的升龙刀解下来,扔到刘福父子的面前,笑道:“谁说你们必死无疑了?像你们不过是刘家的私奴,我随便就可以保下来。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罢了,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不过…” 听到程境凌如此说,本来虚弱无比的刘江忽然瞪大了眼睛,眼神中燃起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光芒。 就连看起来已经有些痴傻了的刘海,都停止了无意义的呢喃,紧张地看向了程境凌。 而看着地上的升龙刀,刘福似乎猜到了程境凌的想法,脸色瞬间便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 见此,程境凌笑得更开心了,对着刘福缓缓地道:“不过嘛,虽然将你们一家三口的命都保下来,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你应该也清楚,我今天是来报仇的,而不是行善的。所以,你们一家,今天只能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至于到底让谁活、让谁死,呵呵,刘福,这个机会就交给你了。是杀一个儿子,自己再自尽,让另一个儿子活呢?还是选择将两个儿子都杀掉,自己苟且偷生呢?呵呵,刘福,既然当初你给了我爹娘一个选择,由两条命换一条命。那现在我也给你一个选择,同样是用两条命换一条命。怎么样,很公平?” 程境凌没有选择去折磨三人,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 若论折磨人的手段,是肯定比不上刑房差卫们的。而刘福父子连刑房都经历过了,又岂会怕他小儿科的手段? 所以,程境凌直接选择了诛心! 就像刘福当年给他父母选择一样,也给了刘福一个选择。 “爹、爹…” “爹!” 听完了程境凌的话后,刘江和刘海齐齐看向了刘福,眼中满是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 两兄弟显然没有要谦让的意思,都想让自己活。 刘福先是看了看刘海,接着又看了看刘江,最后才满脸悲戚地看向程境凌,颤声问道:“刘小猛,你可说话算话?用两条命,果真能换一条命?” “当然算!”程境凌眼睑低垂,遮住了双眼中透露出的冷冽目光。轻掸了掸自己身上的铁衣缉差差服,温笑道:“以本官现在的身份地位,岂会欺骗你们?你们父子三人,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本官就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呵呵,放心,相比较死亡来说,我觉得活着反而是一种折磨。由亲人的死来换自己的活,我希望你们也能感受一下,这是种什么滋味。” “爹,让我活,您让我活!”见有活命的机会,刘海便完全由刚才的痴傻状态清醒了过来,用伤痕累累的双手抓住刘福的手,哀求道:“爹,您看看弟弟现在这副样子,就算不杀他,估计也活不久了。您就让我活,等我出去了,还可以为咱们刘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我活着比弟弟要有用得多了啊!” 闻言,刘福似乎是有些被刘海给说动了,伸手拿起了面前地上的升龙刀,有些艰难地看向了刘江。 刘江由于四肢都断了,此时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见刘福的目光投过来,便满脸恐惧地哀求道:“爹,不要,不要杀我啊!我是你儿子啊,我不想死,你别杀我…爹,我年纪还轻,虽然没了一只手,但也能为刘家传宗接代啊!我断了的腿可以治,身上的伤也可以治,不一定会死的!您别杀我,我求您了,爹…” 见有活命的机会,刘江立刻失去了刚才的硬气,求生的本能迅速占据了上风,对于死亡变得极为抗拒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复仇 第157章 复仇 求生欲乃是人类最为原始的本能之一。 所以,当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人往往就会暴露出自己最为阴暗的一面。 也正是因此,能够直面死亡、视死如归的人,才会被称之为勇士。 很显然,刘江和刘海都算不上什么勇士。 刘福已经年老体衰,没有几年好活了,所以他想将活下来的机会留给儿子。但此时看到自己两个儿子争夺这唯一活命名额的丑陋嘴脸时,刘福仍是忍不住心中发寒。 兄弟阋墙,这是每一个父亲都不希望看到的。 更让刘福失望的是,这两兄弟竟然没有一人提出过,让刘福活下去的想法。 似乎,在程境凌讲出三人中只有一人能活下来时,他们两兄弟就已经下意识地将刘福打上了必死的“标签”。 看着刘江、刘海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的嘴脸,再看看刘福黯然伤神的模样,程境凌笑了。 真是一出好戏啊! 他觉得,世间最顶级的戏剧,也就不过如此了? 确实很好看,难怪十二年前自己父母自刎时,刘福会笑得那么开心。 风水轮流转,程境凌想看这一幕,已经等了十二年了。 刘福父子也未必看不出来程境凌的“险恶用心”,但是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为了程境凌口中的活命“名额”,两兄弟就必须要撕破脸去争。 刘福想保住自己的一份血脉,也只能认真考虑杀掉自己的哪一个儿子。 ——即便程境凌说的话空口无凭,没有任何的制约和保证。 有时候,当你与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过大,弱小的你没有任何筹码,就只能祈祷敌人具有诚实守信这种优良美德了,可笑而又真实。 “爹!” 刘海重重地唤了一声刘福,将刘福的注意力全拉到了自己身上,接着便开始了声情并茂,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不是孩儿自私,您看看弟弟,右手被砍掉了,四肢也都被打断了,就算将这活命的机会给他,没有了刘府和咱们做依靠,他能活下去吗?即便治好了伤,他至少也要落得个残废,又怎么养活自己?更别提结婚生子,延续后代了!爹!还是让孩儿活!孩儿保证,只要挺过这个坎,三年之内,必定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到时候抱着孩子,年年都去墓碑前看您!” 到底不愧是读过书的,刘海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瞬间便让刘福倾向了他八成。 唯剩下两成,是对自己小儿子的愧疚和不忍。 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作为一个父亲,又何忍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刘江看懂了刘福的选择,也看出了刘福的犹豫,不愿意放弃生的希望的他,立即苦苦哀求道:“爹,从小到大,您总是向着大哥,送他去读书,给他铺路进粮铺,为他接手刘府管家的职位做准备,就连我学武进护院队,也是为了等大哥当上管家后,能更好的帮助他。我可曾有过一句怨言吗?这么多年了,您最疼爱他,什么都给他最好的,但是他又回刘家看过你几次?又是谁天天在家陪着您?爹,最后一次了,您就向着我一回,我不想死,求求您了!” 刘江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他也不是蠢人。既然刘海讲道理,那他就打感情牌,抓住刘福心中的不忍和愧疚,争取活下来的机会。 果然,听完刘江的话后,刘福心中本来已经开始倾向刘海的天秤,又再次端平了,继续开始犹豫不决了起来。 见从小到大一向很听自己话的弟弟,今天竟然这么难缠,刘海皱了皱眉。 放在平常,若父亲和弟弟不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刘海早就发脾气了。 但现在自己的小命就在父亲手上攥着,刘海哪还敢发脾气?只能转而对刘江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弟弟,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已经这样子了,就算将活命的机会让给你,你也未必能活下去。不如让给哥哥,这样还能给咱们刘家留存一份血脉…” “哥,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我跟爹为你付出,到最后了,也要用我跟爹的命换你的命吗?”还不等刘海说完,刘江打断了他的话,冷嘲热讽地道。 见道理说不通,刘海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讽刺道:“说得好听,什么为我付出,你当我跟爹不清楚你的小心思吗?不就是知道自己的能力平庸,还为人奸懒馋滑,做不出什么成绩来。所以索性就不努力了,想靠着我爬上去再照顾你吗?呵呵,还有脸说从小到大爹偏心我,你怎么不说你惹了多少事,让爹跟我为你操了多少心?若不是你不争气,爹能把希望全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吗?光说我不回家,我那是不想回吗?我是没有时间回!你知道我独自在外面,肩上扛着父亲的期望,压力有多大吗?呵呵,你不知道也不关心,因为你就是个废物、蛀虫,每天只想着享乐,没有任何担当!” 刘海的话说得很重,算是与刘江彻底撕破脸了。 两人又唇枪舌剑了几句,刘江到底是不如他哥刘海,被刘海呛得脸色一阵青白,讲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最后看向刘福,刘海步步紧逼地道:“爹,到底是让谁活,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对吗?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呢?给弟弟一个痛快!” 确实,程境凌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让刘海活下来是更好的选择。 先不说刘海的伤势比刘江轻,活下来的概率更大。就说两人的能力性格,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刘海显然比刘江强出不少来。 刘福一点点地抽出升龙刀,又颤抖着抬起手,朝向刘江慢慢落了下去。 “爹,你别杀我,我是你儿子啊,爹!你别杀我,别杀我…”刘江凄声哀求着,蠕动着身子想要退开,却因为四肢都被打断了,且身受重伤,一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口落下。 刀刃在距离刘江胸口只剩不到两寸的时候,停滞在了半空中。 看着刘江绝望凄然的眼神,两行浊泪从刘福的眼角落下,实在是不忍心将刀刺进去。 “爹…”刘海在一旁有些着急地催促了一声,说完后似是也感觉自己太心急了,生怕刘福对自己有意见,便又找了个借口道:“给弟弟个痛快的,这样让他等待着,反而是一种折磨,更痛苦!” 此时此刻,等待死亡的恐惧,让刘江害怕的呼吸急促,浑身打起了摆子,嘴唇止不住地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若不是这几天没怎么进食饮水,刘江现在恐怕已经大小便失禁了。 程境凌就站在旁边,嘴角含笑的看着这一出好戏。 见刘福磨磨唧唧的不愿意动手,程境凌又添了一把火,语气有些不耐烦地道:“刘福,别再拖延时间了,我没工夫跟你们在这耗。你要是再不动手,我可就走了。要是不舍得用你小儿子的命,换你大儿子的命,那你们父子三人,就在这一起死!” 说罢,程境凌向后倒退两步,摆出了一副随时会扭头离开的架势,给刘福施加起了压力。 见状,最着急的却是属刘海。 生怕程境凌离开,失去这唯一活命的机会。刘海猛地扑了上去,用力压下悬停在刘江胸口上的升龙刀,只听“噗嗤”一声,刀身便齐根没入了刘江的胸口,又穿透后背,狠狠地钉在地上! 刘江双眼骤然瞪大,脖子上青筋骤起,嘴巴张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根本讲不出话来。没过一会,便是一大口血呕了出来,血液淌了一地,浸湿了刘福和刘海两人的裤子。 刘江用满是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刘福和刘海两人,直至完全断气。 刘江其实这几天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然刚开始也不会对程境凌那么硬气。 但若必死无疑也就罢了,可是明明有机会活,却又与自己失之交臂,才是最让人不甘的。 如果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的话,为什么不能是我? 所以,刘江对于刘福和刘海的恨意,要比对程境凌的还要多。 傻傻地看着自己握着刀柄的手,过了好一会,刘福才如同触电了一般,将手抽了回来。 接着扭头看向刘海,刘福抓住他的脖领,气愤地怒吼道:“刘海,你在干什么!这是你弟弟啊,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能杀了他?你怎么能动手杀他啊!” 见刘江终于死了,刘海松了口气。心情正在大起大落之间,被刘福的吼声和动作吓了一跳。 一时间,刘海的情绪也有些失控了起来,推开刘福,歇斯底里地道:“他早晚都是要死,给他个痛快有什么不好?爹!你一直犹犹豫豫,只会让他更痛苦!我给了他个痛快,是在帮他啊!反正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不杀他怎么办?难道让我死吗?” “他是你弟弟,你亲弟弟啊…”刘福涕泗横流地道:“你怎么就那么着急,再等一等不行吗?等一等让爹动手,然后爹再自尽,你就能清清白白的活下去了。海儿啊,手上沾了亲人的血,你以后怎么能睡得安稳啊?此事传出去,你又该怎么生活啊!” 刘海愣住了,没想到刘福是这个意思。 啪啪啪—— “精彩,精彩!” 这时,程境凌鼓起了掌,称赞道:“真是一出精彩的伦理苦情大戏啊!好了,别说那些废话了,现在刘江死了,就剩下你们俩了,谁活谁死,决定一下。” 看着程境凌,刘福脸上露出了惨笑,从刘江尸体的胸口处抽出了升龙刀,抵在自己的脖颈处,哀声道:“我死,让我儿子活。刘小猛…哦不,是程大人,呵呵,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放我儿子一条生路。” 闻言,刘海也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悲戚和慌乱,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程境凌。 程境凌畅快地笑道:“当然,我是个守信的人。就像当初我爹娘死后,你将我收进了刘家一样。你跟刘江死后,我也会放刘海活着离开缉武卫……” 听程境凌如此说,刘福和刘海两人才放下心来。 特别是刘海,脸上甚至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可接着,却听程境凌语调一转,又道:“不过嘛,让他活着离开缉武卫没问题,但怎么个活着法,就看你们怎么选择了。” 闻言,两人刚刚松下的一口气便又提了起来,刘海脸上浮现的微笑也凝滞住了,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福紧紧地盯着程境凌,追问道。 程境凌目光毫不退让的与刘福对视着,语气就像是一名热情有礼的售货员,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我说会留一条命,让他活着离开,但怎么个活法,可不一定。就像这世界上,有人四肢健全,有人缺胳膊少腿,不都是活着吗?你放心,他离开缉武卫的时候,肯定是活着的,我也绝对不会杀他。但他在外面会不会死,我就不能保证了。” 最后,程境凌耸了耸肩,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刘小猛,你言而无信!” 刘福闻言大怒,像条发狂的野狗一样扑了上来,挥舞着升龙刀想要与程境凌拼命。 程境凌却只是随手一挥,便将刘福手上的升龙刀给夺了下来,接着又是一脚,将刘福踢飞,摔倒在墙角处。 蹲下,将刀在刘江的尸体上抹干净血迹,程境凌漠然地道:“我怎么言而无信了?我说会让他活,但是可没说让他怎么活…” 刘福怒视着程境凌,如果目光能化作刀子的话,此时程境凌恐怕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刘海亦是被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想到自己手脚被砍断后,被人扔在大街上,生不如死的模样,刘海便忍不住一阵战栗。 不,或许不只是手脚! 听说缉武卫内手段残忍,将人胳膊腿全部砍断制成人彘后,还会将眼睛戳瞎、耳朵捅聋、舌头割下,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也没有手脚,那样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想到这,刘海一个没忍住,竟是直接大小便失禁,尿了出来… 忽然,刘海想起了刚刚程境凌说的话,眼前一亮,连忙问道:“程大人,您刚才说,怎么个活法要看我们怎么选,这是什么意思?我想要四肢健全的活着出去,又该怎么做?还请程大人指点!”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刘福之死 第158章 刘福之死 刘海对待程境凌的态度就很恭敬,一点都不像刘江,满脸全是怨懑愤恨,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心思。 深深地看了刘海一眼,程境凌称赞道:“不愧是读过书的人,又天天在粮铺管理生意,跟人打交道,脑子转得就是快。刘海,你爹选择让你活下来是对的,你确实比刘江那个废物强多了。” “程大人您过奖了。”刘海低下头谦虚道。 若不是刘海此时衣着褴褛破烂,蓬头垢面,满身是伤,正坐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身下还有一滩黄色的尿液在往外漫出,还真有点谦逊儒雅的意思,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程境凌后退两步,离刘海远了一点,解释道:“现在我可以给你们父子两个选择:第一呢,是其中一人自尽,我放另一个人离开,但是我不能保证离开的人是不是健全的,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变成一个残疾人。第二个嘛,就是一人杀掉另外一人,活着的那个人可以安然无恙…嗯,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健全地走出缉武卫。” 程境凌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用心险恶,摆明了就是想看着他们俩父子相残。 但是没有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刘福父子想要活命,就只能按照程境凌设定的“游戏规则”来,并且接受程境凌随意的修改规则。 刘福被程境凌踹飞到墙角以后,就捂着自己被踹中的位置起不来了,似乎是被伤到了骨头内脏,疼得嘴角一阵抽搐。只能倚倒在墙角,狠狠地盯着程境凌,语气虚弱地道:“刘小猛,你个言而无信的畜生,真是卑鄙!” “言而无信?卑鄙?”程境凌挑了挑眉,轻笑道:“我刚刚说,让你们父子三人活下来一个,但是没说怎么活?现在只是对活着方式给出了一个选择罢了,但无论怎么选,依然是能活下去的,怎么就言而无信了?还卑鄙,呵呵,刘福,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吗?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来救你们的?我只怕你死得不够惨!还什么卑鄙不卑鄙的,从一开始我就没准备让你好过啊。如果想活,就按照我的规矩来,不然就都给我去死!要饭的还嫌饭馊?” 说到最后,程境凌的语气已经逐渐冷冽下来。 形势比人强,刘福在沉默了片刻后,只能看向了刘海,凝重地道:“来,海儿,取走爹的命,然后出去了好好生活。记得你说过的话,要生个大胖小子,每年都去爹的坟头看看,让爹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是…” 刘海颤抖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先是看了眼刘福,接着又看向程境凌,低声道:“程大人,还请将刀借我一用。” 刚刚在刘福持刀扑向程境凌的时候,程境凌就反手将刀夺了过来。 低头擦拭干净升龙刀后,随手将其归刀入鞘,程境凌淡淡地道:“不借,再脏了本官的刀,你们自己想办法。” 程境凌的态度让刘海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不给刀,难道要他用手打死刘福? “呵、呵呵,”刘福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而是露出惨笑道:“海儿,来,掐死爹。今天你若不让他满意,恐怕是无法顺利离开了。不就是想报仇,让我不得好死吗?看我被自己的儿子亲手掐死,程大人您可能舒心痛快了?” 程境凌只是嘴角含笑的看着父子二人,没有回话。 刘海颤抖着走到刘福身边,将手套在刘福脖子上后,就这么僵在原地半天,却无论如何都使不出来力气。 若给刘海一把刀,他狠心一咬牙一闭眼,就将刀捅进去了。可现在要他亲手将自己的爹掐死,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况且,被一刀了结和被人活活掐死,所受的痛苦也不一样。 刘海从小专注读书,没有什么武道修为,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以他的体力,想要掐死刘福还要费一阵功夫。这期间,无论是对刘福身体上的折磨,还是对他心灵上的折磨,都是巨大的。 见刘海迟迟不愿动手,程境凌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再次语气不耐地催促道:“怎么,下不去手?那你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刘海,我最后再给你五息时间,五、四、三…” 程境凌的倒数给了刘海极大的压迫感,逼不得已,刘海只能加重力气掐了下去,一边掐还一边哭泣着道:“爹,对不起,爹,孩儿以后一定年年去看你,延续咱们家的香火…” 逐渐地,刘福脸色涨红起来,双眼瞪大外凸,嘴巴张大,下意识地想要呼吸空气,却因为喉咙被掐紧,一丝一毫空气都吸不进去。 如果是刘江,还能直接掐断刘福的颈椎,让他痛快点。 可惜刘海不通武道,体弱力小,只能让刘福痛苦地慢慢窒息而死。 逐渐的,刘福双手开始挣扎摆动了起来,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想要推开刘江,但刘海却纹丝不动,只是一边哭着道歉,一边又加大了几分手上的力道。 如果刘福不死,那死得就是刘海,或者是两人一起死。 在自己亲爹的命和自己的命之间,刘海还是选择了让自己活下去。 终于,刘福的身体一僵,软倒在了地上,彻底被刘海掐死了。 刘福的死相极惨,整个脑袋似乎都大了一圈,脸色红中透紫,双眼充血外凸,眼球好像都要被瞪掉出来了,嘴巴张大,舌头长长的伸出在外面,满脸都是痛苦之色。 看到刘福这一副不得好死的样子,程境凌满意地点了点头,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刘福,十二年前你让我爹娘自刎在我面前的时候,可曾想到今天了吗?亲手杀了自己一儿子,又被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掐死,真是好报应!好报应啊!哈哈哈哈!” 十余年的梦终于成真了,此时的程境凌只感觉自己通体舒泰,心情豁达,整个世界都明媚了起来! 而刘海在刘福死去后,便如同雕塑一般僵在了原地,待过了好一会后,才“啊”地大叫一声,手脚并用的向后爬开了,满脸的惊慌失措。 低头看了刘海一眼,程境凌“称赞”道:“嗯,干得不错。对自己亲爹都能这么狠,刘海,你还真是个人才啊。” 刘海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声音嘶哑颤抖地问道:“程、程大人,小人的弟弟死了,爹也死了,现在小人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程境凌神采飞扬地点了点头,对着屋门的方向比了个手势道:“请自便!” 见程境凌信守承诺,刘海显然是松了口气,躬身拜谢道:“多谢程大人,那小人便离开了。” 说罢,便转身要走。 其实,以刘家所犯的事来看,他们这群刘家的家生子基本上都是必死无疑的。 如果没有程境凌来复仇的这件事,刘福父子三人本来也要死,程境凌愿意放过其中一人,已经算是大恩大德了。 “我活下来了,而代价不过是亲手杀了爹和弟弟罢了…他们本来就要死的,我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承蒙天眷了,爹和弟弟也会为我高兴的,他们不会怪我的…”刘海在心中暗暗说服着自己,让自己不要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恨意。 被逼着亲手杀掉自己的亲人,要说刘海心中毫无波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小命此时还掌握在程境凌的手中,所以不能表露出丝毫恨意。等离开缉武卫后,以两人的实力差距,自己恐怕也永无复仇的希望。只能尽快找个人成家,生个大胖小子,完成父亲的期待了… 刘海走到刑房门口,拉开了房门。 正守在门外的聂事远扭过头来,在看到他后怒喝一声道:“犯人竟敢越狱?找死!” 说罢,便抽出腰间的斩云刀,劈了过来。 刘海脸上闪过一抹惊恐,正想要解释,可还未等他的话说出口,就已经被刀光抹过了脖子。 噗通—— 刘海重重地跪倒在地,脖颈处被划开一道大口子,往外源源不断地涌出大股鲜血。扭头朝站在身后的程境凌看去,刘海眼中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了,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只呕出了大口的鲜血,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啧啧,”看着刘海,程境凌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地道:“你看,我愿意放你走,但是我同僚不愿意啊,那就没办法了,唉…不过你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这不也挺好吗?” 很快,刘海眼中的光彩便逐渐黯淡,身子瘫倒,失去了生命迹象。 看着刑房内躺了一地的刘福父子,程境凌开心地笑了。 瞬间,感觉整个人如释重负,就好像戴了好多年的枷锁忽然被卸了下去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聂事远从门外进来,有些嫌恶地迈过刘海的尸体,来到程境凌的身边问道:“程缉差,你直接走就行了,等着会有专门干这些活的杂役来收拾屋子。对了,对于这三个人的尸体,你想怎么处理吗?” 很多对仇人恨之入骨的人,连仇人的尸体也不会放过,或挫骨扬灰,或剁碎了喂狗,所以聂事远才会有此一问。 程境凌回忆起了十二年前,自己的爹娘死后,尸体是跟其他死去的灾民,一同被带走掩埋了。 这倒不是刘家心善,还给收尸。 而是灾荒死的人太多了,拒马城怕尸体无人管理再引起瘟疫,所以当时派出了专门处理尸体的人。 所以,此时心中怨气散了不少的程境凌,也没有选择再对他们的尸体做什么,回答道:“就按照咱们卫里的规矩处理,我没什么特殊的想法。” “好。”聂事远应了一声。 程境凌走出刑房,感觉天上的阳光都变得明媚了几分。 看到刑房旁边的牢房,程境凌心中一动,扭头对身后的聂事远问道:“老聂,我能进牢房里看看吗?” “能,当然能啊!你是咱们缉武卫的自己人,有什么不能的?”聂事远笑呵呵地道:“程缉差是想要进去看看刘家的人?” 程境凌倒也没遮掩,点头道:“嗯,我想见一面刘家的家主刘震元。” “没问题!” 聂事远转身便带着程境凌走向了牢房,敲了敲牢房门。 梆梆梆—— “是谁?什么事?”很快,里面便传出了一道问询声。 “今天是谁值守,孙缉差吗?”聂事远大声道:“是我,老聂!我带着银七队的程缉差有点事,想要进去一趟,劳烦开一下门!” 听到聂事远的话后,牢房门立刻便被拉开了,一个身穿布衣缉卫差服的青年探出头看了看两人后,笑道:“是聂哥和程缉差啊,快请进。” 说罢,便把牢房门彻底拉开了。 因为这是缉武卫内部的牢房,基本不可能有人会闯进缉武卫劫狱来,所以看守得不甚严密,开门关门、进人出人的流程也并不复杂。 但若是城中官府的大牢,就不会如此放松懈怠了,没有手谕和上命,轻易根本就进不去。 缉武卫的牢房是用青石为料垒砌的一个巨大石屋,刚一进门,是专门让狱卒和看守人员休息的看守房。 此时房内共有十人,其中五人是一个铁字小队,由一名铁衣缉差带领着四位布衣缉卫。另外五人则是一个老头和四个中年,都穿着牢房的差服。 聂事远站在中间侧过身,为双方互相介绍道:“程缉差,这位我们银一铁三队的刘文喜刘缉差,这位是咱们缉武卫大牢的狱守徐江徐老。因为最近情况比较特殊嘛,所以卫内便派铁字小队轮流在牢房协助看守。几位,这位就是银七铁一队的程境凌程缉差了,李缉捕的徒弟。” 缉武卫大牢的体系独立,不像正常大狱还有典狱长什么的,只有三班狱守带着狱卒轮流管理,直接听命于金衣缉捕李兰香。 所以听到程境凌的身份后,已经头发花白的徐江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客气地道:“早就听说李缉捕最近收了个徒弟,是位难得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呵呵。老朽徐江,见过程缉差了。” 旁边刘文喜也客气地拱了拱手道:“刘某见过程缉差。” 态度算不上热情,但也并不冷淡。 程境凌连忙拱手回礼道:“见过徐老、刘缉差,打扰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见刘震元 第159章 再见刘震元 现在缉武卫内,大家都知道程境凌的武道资质上佳,实力不俗,未来的前途无量,并不是什么走了大运才拜李兰香为师的废物。 所以,基本上所有人对待程境凌的态度都很客气,至少不会轻易得罪。 像那种因为心中妒忌看不顺眼,一见面就想要冲上来找事打脸的脑残,还是少,至少拒马城缉武卫内是没有。 见程境凌没有像一些年少得志的天才一般骄傲自大、自视甚高,也没有仗着师父是李兰香就对他们颐指气使,徐江的态度不禁更热切了一点,走上前来温和地笑道:“程缉差此次前来,可是要进牢里探望旧识?来,老徐我带你进去!” “麻烦徐老了。”程境凌再次拱手致谢。 徐江转身,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了看守房和内狱之间的大门,当先走了进去,程境凌紧随其后。 其他人则是留在看守房内聊起天来,没有跟随。 刚刚踏进内狱,一股怪异的腐臭味便涌入了程境凌的鼻腔,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抬手掩在了口鼻前。 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前面的徐江解释道:“牢里就是这样,有拉的,有吐的,还有腐烂了好久才发现的,味道确实不好闻。其实以前还好点,因为这两天忽然进来了好多人,味道才变大了。没看外面那群人都不愿意进来么,呵呵,在这里多待一会,一天都吃不下去饭…” “辛苦徐老了,好好的还得陪我进来一趟。”程境凌客气道。 徐江哈哈一笑,摆手道:“程缉差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哈哈,咱老徐就是干这个的,有啥辛苦的!” 内狱共有四条走廊,每条走廊的左右两边都布满了一个个小房间,里面关押着犯人。 站在前端,可以听到阵阵纷乱的哀嚎声、呻吟声、哭泣声或远或近地从四条走廊传过来,扰得人心中烦躁无比。 徐江皱眉,抽出旁边放着的戒棍,使劲敲了敲墙壁上的铁栏杆。 噔噔噔—— 巨大的金铁交击声响起,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不止。 接着便听到徐江怒骂道:“都给老子闭嘴!叫丧呢?消停点!再发出动静,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这群狗东西!” 内狱中的嘈杂声骤然一肃,瞬间便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 由此可见,徐江这位狱守在大牢内的威望有多高。 扭过头,徐江恶狠冷厉的面容再次变得温和起来,柔声问道:“程缉差是想要见谁?” “刘家的家主,刘震元。”程境凌回答道。 “刘震元?”徐江眉头微蹙想了想后,抬手比了一下最左边的走廊道:“跟我走,程缉差,刘震元被关在这头。” 一条走廊并不算深,左右两边的牢房加起来也就二三十间。 徐江带着程境凌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闲聊着:“咱们缉武卫可好久都没一次性抓进来过这么多人了,前几天牢房都不够用了,有的牢房里塞进去的人太多,躺都躺不下,只能站着或者蹲着。还好这两天死了不少,才算是让他们这群渣滓松快了点…” 两人一直走到了走廊最里面,徐江掏出腰间钥匙打开了左边的牢房门,只见在一个狭小的牢房内挤了五个人,其中四个人挤在一起,有坐着的、有蜷着的,独留出一块稍大的地方,让第五个人能平整地躺下。 程境凌打眼一看,平躺在那的不正是刘震元吗? 此时的刘震元没了在刘家时的意气风发,身穿一件破烂的赭衣,蓬头垢面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可以看到满是伤痕… 察觉到牢房门被打开了,刘震元睁开眼睛看过来,在见到程境凌后微微一愣,接着露出了个笑容问候道:“程大人来了?是来看刘某的吗?” “嗯,看起来刘老爷这两天,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啊。”程境凌亦是笑着回应道。 刘震元在旁人的搀扶下有些艰难地坐了起来,语气洒脱地道:“是啊,好像是把这辈子所有的苦都吃了。不过还好,现在案情清晰,也没什么可审的了,刘某只等着被处斩就行了。” “刘老爷将生死看得很淡啊?”程境凌有些意外地道。 “本来也没这么淡,”刘震元摇了摇头,苦笑道:“但经过这几天的审问,看得就淡了。缉武卫算是让刘某见识了,什么叫生不如死,呵呵。这几天里,刘某无时无刻不在想一死了之。哦,对了,算起来程大人也是刚入职不久,应该还没见过你们缉武卫的刑讯手段。等你见过一次,就知道刘某是什么意思了。” 其实也不必看刑讯过程,只看刘震元等人身上的伤势,就能想到他们经受过怎样的折磨,对缉武卫的手段了解一二了。 程境凌扭头看向徐江,询问道:“徐老,我想跟他单独聊一聊,不知道可不可以?” “换成别人当然不可以,咱们缉武卫有规定,所有前来探监、查案的人,在与囚犯交谈的过程中,都必须要由我们狱守在场,不能单独私下会面。但是嘛,程缉差你肯定不一样!哈哈,没事,老徐我给你清场,只要不把他带走,想聊多久就聊多久,想怎么聊就怎么聊!”徐江先是笑嘻嘻地跟程境凌卖了个好,接着又扭过头去面色一肃,用手上的戒棍敲了敲牢房门,恶声恶气地道:“你们,都给老子滚出来,先去对面的牢房待着去!” 说罢,徐江又扭身将对面牢房的门打开了,让与刘震元同房的四名犯人们进去。 对面牢房里人比这头还多,有六个人,本来就已经很拥挤了,又被塞进去四个人后,大家坐都坐不下了,只能一个个站着。 锁上对面的牢房,徐江对程境凌交代道:“好了,程缉差,你跟他聊,我先去外面等你,你聊完直接出来就行!” “好,多谢徐老通融了。”程境凌拱手道。 “客气客气。”徐江扬扬手爽朗的笑道。 待徐江走远消失在走廊前端的时候,程境凌才走进牢房里面,来到刘震元跟前。 刘震元的腿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坐着。 程境凌本来也想坐下去,但看看地上的环境后,便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只能低着头与刘震元对话了。 刘震元抬头仰望着程境凌,程境凌低头俯视着刘震元,一如两人此时此刻的处境。 “呵呵,”还不等程境凌说什么,刘震元却是先笑了起来,感慨道:“时移世易,世事无常。看来程大人你现在,在缉武卫里的地位也不一般啊,连狱守都要巴结你。而刘某我已经是个阶下囚,将死之人了。放在两个月前,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我府上的私奴,会这么快便成长为一个需要我仰视的大人物,呵呵,大人物啊!” 程境凌抿了抿嘴,正待说些什么,便听刘震元又问道:“程大人是特意来看刘某的?” “不是,”程境凌如实回答道:“是来杀刘福的,顺道来看看你。” “刘福啊…”刘震元面色恍然,倒是也并不意外,只是自嘲道:“其实刘福做的那点龌龊事,刘某早就知道,只是当时没放在心上。毕竟以前的你只是一位机灵点的私奴嘛,呵呵,是刘某看走眼了。若早知道程大人你的武学天分如此之高,连李缉捕都会抢着要收你为徒,刘某我早就主动清理门户,大力投资程大人你了。” 虽然现在程境凌对于过去的事都已经释怀了,但听到刘震元的这句话后,还是忍不住嘲讽了一句:“那如果现在再发现刘小雯跟我的关系亲密,不知刘老爷还会像当初一样生气吗?” “当然不会。”刘震元摇了摇头,理所应当地道:“小雯她能跟程大人做朋友,刘某开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气呢?但刘小猛不行,刘小猛和程大人,可是两个不同的人。” “呵,刘老爷你倒是诚恳。”程境凌轻笑道。 “刘某是个生意人嘛,生意人都是这样的。”刘震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接着又用略有些感慨的语气说道:“刘某在生意场上沉浮了这么多年,做过很多正确的或错误的决定,唯一感觉到后悔的,就是没有在程大人微末时,对你进行投资。这一本万利的生意就在眼前,刘某却有眼无珠的没有发现,真是让人遗憾啊…” “如果这么看的话,刘老爷女儿的眼光,可比刘老爷你好多了。或许,这就是刘老爷你口中的投资…呵呵。”见刘震元一直都是副不瘟不火的平淡态度,程境凌也懒得跟他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了,直接步入正题道:“从小到大,刘小雯对我的帮助,我一直都铭记于心。所以即便今日你刘家犯下了滔天大罪,我仍愿去保她。刘老爷,现在拒马城的四门都被堵住了,严加看守,刘小雯是不可能跑出去的。只要官府用心去查,早晚能将刘小雯给找到。若是被人先一步找到刘小雯,即便事后我能将她保下来,也要费事许多,中间没准就会让她受些没必要的委屈。所以,你到底将她藏到哪里去了,告诉我。你既然知道我已经拜李兰香李缉捕为师了,就应该清楚,我若想保下她轻而易举。现在只有在我身边,刘小雯才是最安全的。” 这一番话说出来,已经算是肺腑之言了,但刘震元听完沉默了片刻后,却是叹息道:“抱歉,程大人,小雯她离家出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 离家出走? 这种话说出来,恐怕连刘震元自己都不会信,摆明了就是敷衍程境凌,不愿意说出刘小雯的位置。 程境凌挑眉问道:“刘老爷这是不信我,怕我会害刘小雯?” 刘震元摇了摇头道:“程大人跟小雯的关系好,刘某是知道的,虽然你们两人的生长环境不同,但好歹也算是在一起长大的,说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小雯待你不薄,刘某相信程大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会害小雯。” 盯着刘震元的眼睛,程境凌语气笃定地道:“那就是刘老爷觉得,刘小雯跟在我身边,不安全了。” 这回刘震元没有再说话,只是别开头,挪走了目光。 走私粮草乃是抄家灭族的大案,缉武卫前几天抄了刘家后,发现还有几条漏网之鱼,便签发了海捕文书,这几天已经差不多全都抓捕回来了,只剩下刘小雯一直没找到。 四座城门被守城军们日夜盘查,刘小雯肯定是逃不出去的。 即便她能逃出去,背着海捕文书,以后在天元境内也没法好好生活了。 所以,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最好的选择就是让程境凌保下她。以程境凌现在的地位和权势,只要稍微操作一番,让刘小雯恢复清白之身不过轻而易举。 可刘震元仍是回绝了程境凌的好意… 刘震元肯定不是目光短浅的愚笨之人,那他会做出这种选择,就无外乎只有两种可能了:一是不相信程境凌,二是觉得跟在程境凌身边,刘小雯会不安全。 程境凌现在是洗髓境武者,即便没有任何背景,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方高手。更别说他的师父是李兰香,师伯是镇北大将军李镜光。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李兰香兄妹是北境的土皇帝,那他就是北境的太子爷,跟在他身边又能有什么危险呢? 刘震元沉默不语,什么都没说,但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其实程境凌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惑,那就是刘震元既然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将刘小雯提前送走了,那他自己为何不逃呢? 先不说能不能逃得掉,遇到危险转身就跑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想法? 而不是像刘震元一样,竟然飞蛾扑火地留在刘家与缉武卫动手。 什么意思? 与刘家共存亡吗? 还是他真以为就凭刘家那点实力,能与缉武卫抗衡? 而且以区区刘家的财势和底蕴,真能养出来那么多洗髓境,甚至凝丹境的武者吗? 甚至在最后一刻都留下来,怀着必死无疑的决心,与缉武卫战斗,跟刘家共存亡——死士也不过如此了? 现在,程境凌心中终于隐隐地有了答案… 第一百六十章 前夕 第160章 前夕 一时间,牢房内陷入了沉默,变得寂静无声起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半晌,程境凌扭头离开,走到门口,在已经将手搭在牢房门上的时候,忽然又顿住了脚步,背对着刘震元问了一句:“刘震元,虽然之前你我彼此看不顺眼,相处的并不算愉快,但这可能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刘震元沉吟了一会,摇头道:“没有。” 程境凌接着又问道:“那对刘小雯呢?” “嗯?”刘震元皱起眉头,神情间有些不解。 程境凌淡淡地道:“无论你跟不跟我说,刘小雯在什么地方,以后我肯定也会找到她的,但你们父女俩肯定是没有机会见面了。所以我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跟刘小雯说的话,我可以到时候替你转述给她。” 刘震元愣住了,在呆滞半晌后,才回过神来,眼中满是牵挂和不舍地道:“刘某多谢程大人的好意了,如果日后程大人真有机会见到小雯的话,还请替我这个不称职的爹,跟她道个歉。告诉她,是当爹的无能,不能让她一直无忧无虑、平静安稳的生活下去了。以后没有了爹为她遮风挡雨,让她不要再那么任性了,有什么事也都要向前看,不要被过往所牵绊住,更不要被仇恨所遮蔽住双眼。我这个当爹的,只希望她能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就死而无憾,别无他求了…” 在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后,刘震元才止住了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啊,本来只想说一两句话的,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就说了这么多…呵呵,让程大人见笑了。” “无妨。”程境凌耸了耸肩,不在意地道:“虽然我从小就父母双亡,但我感受过父爱母爱,能理解一位父亲在临死前,对于自己孩子的不舍和牵挂。” 看着面前的刘震元,程境凌攸然想到了自己父母临死前的眼神,其中对这个世界的牵挂、不甘和留念里,也有一大部分是对他的放心不下? 一时间,本来因为刘福父子死亡而愉悦开朗的心情,都变得多了几分阴沉压抑。 “话我会替你带到的,走了。”程境凌拉开牢房门,迈步就准备离开。 这时,只听身后的刘震元说了句:“程境凌,祝你平安。” 程境凌身形顿了顿,回头深深地看了刘震元一眼,两人目光对视,刘震元脸上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程境凌则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接着便离开了牢房。 穿过走廊进入看守房,房间内正在闲聊的众人皆是看向了他,徐江有些意外地道:“程缉差,这么快便聊完了?” “嗯,”程境凌应了一声,回答道:“我本来跟刘震元也不太熟,来就是问他几句话而已,没什么多说的,问完就走了。” “行!” 徐江微微颔首,对众人道:“那你们聊着,我先进去把那群狗东西都赶回到自己房间里,然后再出来。” 徐江进去后,程境凌和聂事远也没有立即离开。用完人家直接就走,难免让人心中不快,还是要多寒暄两句的。 可还没等说上几句话,便见徐江快步从里面出来了,惊声道:“快来!刘震元自杀了!” 闻言,程境凌的脸色一变,越过徐江直接朝里面跑了进去。当走到刘震元所在牢房的门口时,正看见刘震元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半边脑袋都被撞碎了,墙上地上一片红的白的血迹,整个房间连带走廊都充斥着浓郁地血腥味。 这时,徐江、聂事远和刘文喜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在看到房间内的景象后,有人脸色微变,有人面无表情,但是都没有说话。 如果换个别人,徐江肯定要呵斥责问对方一番,到底进去跟犯人说了什么,为什么他刚走,里面的犯人就撞墙自尽了。甚至缉武卫内部都会进行调查审问,看看他是不是跟犯人一伙的,杀人灭口来了。 但既然是程境凌嘛,那自然就不一样了… 见徐江的脸色有些难看,程境凌主动道:“徐老,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这事一会我去跟李缉捕说,不会让你为难的。” “不麻烦,不为难,”徐江脸色瞬间便好看了不少,连连摆手,爽快地道:“不过是犯人畏罪自杀罢了,反正他早晚都是要死的,只要人还在牢里,其实无论是死是活都是小事!” 将话说明白后,程境凌对徐江和刘文喜两人抱拳拱了拱手,告辞道:“徐老,刘缉差,那我便先去缉捕院跟李缉捕说声情况,告辞了!” “程缉差你慢走,呵呵!” “告辞!” 徐江和刘文喜也同样客气的回礼。 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刘震元的尸体,程境凌才跟聂事远离开了大牢。 在出去的路上,聂事远懂事的没有多问程境凌都跟刘震元说了什么。 有的时候,好奇心太重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待走出缉武卫后,程境凌转身对聂事远道:“老聂,今天辛苦你了,陪我跑这一趟。一会我去我师父那,你就不用跟着了,回家好好休息,这几天你也累够呛,我还给你添麻烦,呵呵。” “程缉差你看,你又说这客气话!”聂事远爽朗地笑道:“这有什么麻烦辛苦的,举手之劳罢了。那行,程缉差,我就先走了,有事你再言语!” “慢走!” 两人在大牢门口告别后,程境凌便开始朝着缉捕院的方向走去了。 如果今天刘震元撞墙自杀这件事,程境凌不去找李兰香担下来,徐江等人肯定是会被追罚问责的。 虽然徐江是因为程境凌,才将跟刘震元同牢房的犯人赶出去,让刘震元有了独处的机会。 但是,按照规定,刘震元身上本该有的重枷锁镣呢?自打程境凌去,就没给他戴。 而以刘震元炼血境的修为,若是真想自杀,即便同牢房内的犯人们没被赶走,能阻止他吗? 所以刘震元自杀这件事,更多的原因还是徐江等人失职,跟程境凌的关系真不大。 程境凌不过是看事不大,再加上徐江待他一直挺客气的,还主动帮忙通融,为了投桃报李,才将事情担了下来。 但最让程境凌不解的,就是刘震元为何不早不晚,偏偏要在见过自己之后才自杀呢? “难道是算到我会去,在等着见我一面?”程境凌脑洞大开的给出了一个猜测,但紧接着便又自己给否定了:“不会,我去大牢看他是心血来潮,连自己提前都不知道自己会去,他一个身陷牢狱之人,又怎么猜到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程境凌想了一圈也没想明白,最后只能当做是刘震元不堪受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不想继续忍受等待死亡的折磨了,又对程境凌交待完“遗言”,了无遗憾了,便索性选择了自我了断。 而让程境凌最为困惑的,还是刘震元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刘小雯藏在哪里。 程境凌也设想过,会不会是有人挟持了刘小雯,逼的刘震元不得不认罪做替罪羊,以刘家的覆灭,来换取刘小雯的平安? 但同样的,这个设想只是在程境凌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他给否定了。 首先,如果刘家是被诬蔑的替罪羊,那背后势力就算可以让刘震元认罪,也不可能改口刘家那么多张嘴。刘家跟粮草走私案肯定是有关系的,即便不是幕后主使,最少也是被丢出来的弃子,这点毋庸置疑。 其次,就算有人真的挟持了刘小雯,逼迫刘震元,刘震元也绝对不会以葬送整个刘家为代价,去换刘小雯。 看现在刘家没了,刘震元也死了,独剩刘小雯孤身一人,能活下来吗? 当一个人挟持你的至亲让你放下刀的时候,你如果真的听话放下了,那将会失去所有筹码,让自己和至亲都丢了命。 刘震元在商场沉浮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想不通如此浅显的道理。 所以,刘小雯消失的唯一可能,就是刘震元故意将她送走藏起来的。 那现在又回到这个问题上:刘震元为什么不愿意告诉程境凌,刘小雯藏在哪呢? 以程境凌如今的地位和权势来看,无论如何,刘小雯跟在他身边,都比自己在外面东躲xz要好? 对此,程境凌推测出了两个原因:第一,是刘震元不够信任他;第二是刘震元觉得刘小雯跟着他会遭遇危险。 程境凌与刘小雯从小在一起长大,刘小雯帮助照顾程境凌的地方良多,程境凌就算无情无义,顶多就是不管她罢了,至少也不会害她。像现在这么急着找刘小雯,肯定是想帮她的,刘震元根本没有不信任程境凌的理由。 “那就是觉得跟在我身边有危险了?”程境凌皱紧眉头,不解地道:“跟在我身边,又能有什么危险?” 此时的程境凌洗髓境修为,无论放在江湖上任何一处地方,都算得上是一把好手。再加上背后有李镜光和李兰香做靠山,在北境这一亩三分地上,别说横着走了,就算倒着走、滚着走、翻着跟头走,都没人敢拿他怎么样,又会有什么危险? 程境凌百思不得其解! 大牢与缉捕院的距离并不远,程境凌刚刚在脑海中将事情捋一遍,就已经走到门口了。 缉捕院的人都认识程境凌,所以也没人上前阻拦,程境凌畅通无阻的走到了缉捕房门口,看到李兰香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满脸的沉思,而对面则站着朱连成,正在汇报着什么。 见程境凌来了,李兰香倒是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先抬手止住了朱连成的话,接着又对着程境凌招了招手,笑问道:“徒儿你来了?心中的疙瘩可已经解开了?” 显然,李兰香也清楚知道,程境凌今天来缉武卫的目地,是为了与刘福做个了断。 程境凌迈步走进屋内,也没跟李兰香客气,直接搬了张椅子坐到李兰香的旁边,回答道:“解开了,还要多谢师父帮忙,给了徒儿这个手刃仇人的机会。” “这有什么!”李兰香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几个无足轻重的刘府私奴罢了,就算你不是为师的徒弟,只是一名普通的缉差,通禀上来,卫里也会酌情通融的。” 师徒两人见面,先随意地聊了两句,朱连成就在旁边站着,没有插话,待两人的话题告一段落后,才得空主动跟程境凌打了声招呼。 程境凌和善地回应了一声,没有因为过去的一些不快,而对朱连成摆架子冷脸相向。 李兰香也不清楚程境凌找她所为何事,到底是路过了顺道来看看,还是有事要说。但见程境凌没提,便也没主动发问,而是对着朱连成吩咐道:“好了,朱缉事,你继续说。” “是,李缉捕。”朱连成得令后继续道:“据卑职这几日的调查,已经可以确定,是有当年鬼门山的余孽存活,潜伏在咱们拒马城中,打死了吴宽。之所以特意用的是摧心掌,原因可能是想生擒住吴宽。也可能是为了挑衅咱们缉武卫,宣布他鬼门山传人的到来…” 当武者被摧心掌打中后,不可调用血气,不可有太剧烈的动作,否则便会心脏爆裂而亡。 朱连成就曾经用这一招擒下过不少敌人。 对于朱连成的调查结果,李兰香毫不意外,有其他会摧心掌的鬼门山传人出现,这本来就最符合她心中的猜测,朱连成现在只是确认了一遍罢了。 鬼门山以前是北境的顶尖大派,门下弟子数千,缉武卫灭门没灭干净,走漏几个不在帮派名录上的人,倒也很正常。 朱连成继续道:“关于这名鬼门山传人是谁,卑职还没调查清楚。现在唯一掌控的线索就是,这名鬼门山传人应当是与刘家和灶王帮有关系,因为据卑职调查,吴宽死之前当晚,正是去了灶王帮驻地!灶王帮的帮众说,当晚帮派内部出现了打斗声和叫骂声,最后还有追逐声…卑职猜测,吴宽应当是在灶王帮发现了什么。” 听到这,程境凌不禁对朱连成刮目相看了起来。 没想到这朱连成看起来一副蠢像,能力竟如此出众? 之前罗兴义给程境凌送来吴宽的腰牌后,程境凌通过吴宽留下的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曾大胆猜测过,吴宽的死会不会跟灶王帮有关系,只是不太敢确定。 现在有了朱连成的调查结果,才算是可以正式确认了! 感谢自星没灯的月票!多谢支持,谢谢! 哈哈哈,改过来了,但是我看有个人已经看过了,能告诉我是谁不? 第一百六十一章 推测 第161章 推测 注意到程境凌恍然中夹杂着思索的表情,李兰香有些奇怪地问道:“境凌,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朱连成也停嘴收声,看向了程境凌。 “是这样的…”程境凌简单说了一遍他那天回家,罗兴义来给他送腰牌的事,然后解释道:“刚刚朱缉事说,吴宽死亡当晚,去过灶王帮,倒正好与我的猜测不谋而合…” “什么?” 听完程境凌的叙说后,朱连成的一双小眯眯眼瞪得溜圆,愕然地问道:“程缉差,吴宽特意让人给你留下线索,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说啊?” “呃,这……”程境凌一时间有些语塞,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道:“吴宽的表现,让我怀疑咱们缉武卫内部有内鬼,所以我就没说。准备等你们调查出结果了以后,再结合自己所知道的信息,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这不是正好,朱缉事你的调查结果,就让我确定了吴宽的死确实跟灶王帮有关嘛…” 程境凌知道自己有些理亏,所以说得有些底气不足,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缉武卫里人那么多,谁能确定哪个是好人,哪个又是坏人? 若是贸然将吴宽留给他的信息披露出去,一旦坏人手上掌握什么程境凌不知道的信息,先一步明白了吴宽的意图,那岂不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对于程境凌摆明了不相信自己的态度,朱连成不仅没生气,反而还连连点头,赞同的道:“程缉差你做得对,敌暗我明,确实应该小心为上,咱们缉武卫里,除了李缉捕,包括我,你都不能轻易相信。” 朱连成这幅明事理的模样,也不知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的肺腑之言,但倒确实让程境凌又对他刮目相看了几分。 如果是别人如此行事,延误案情,李兰香说不得要大发脾气,进行追责,甚至要严查其是不是犯人的同伙。 不过既然是自己的爱徒嘛,那自该另当别论。 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李兰香看向朱连成问道:“朱缉事,你是如何查到那晚吴宽曾去过灶王帮的?又能否查明吴宽去灶王帮的具体原因?” 朱连成回答道:“卑职是在审问一名灶王帮的帮众时,得到的这个线索。那名帮众前一段时间,曾跟着灶王帮的少主刘建超与程缉差起过冲突,当时吴宽也在场,所以便记住了他的模样。那名帮众在吴宽死亡当晚,无意间在灶王帮附近,见到了身着便衣的吴宽,就多留意了一番。结果没过一会,灶王帮内部便传来了打斗声,不少灶王帮帮众都见到了,灶王帮的高手在对一个蒙面人进行追击。 那名帮众通过蒙面人的衣着可以确认,其就是吴宽!不过灶王帮的高层嘴很硬,帮主刘占元和少主刘建超等人一口咬定,那晚确实有贼人悄悄潜入他们灶王帮,不知所谓何事,被他们帮内高手发现后给打跑了,至于贼人的是何身份,又为何要潜入灶王帮,他们却是一概不知…” 程境凌有些意外,没想到能确定吴宽当晚去过灶王帮,竟然还跟他有关系。 李兰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在思忖片刻后,又追问道:“在被抓的灶王帮帮众中,没有那个鬼门山传人吗?” 虽然知道朱连成既然没提,就肯定没有,但李兰香还是问了一遍。 “没有。”朱连成摇了摇头,笃定地道:“卑职将灶王帮的高手供奉已经挨个细细盘查了一遍,无论是他们的武功路数,还是背景来历,都跟鬼门山毫不相关,不可能是鬼门山传人。卑职猜测,吴宽应当是在逃出灶王帮后,遇到了埋伏在灶王帮附近的鬼门山传人,被打伤的。 第二天早晨,吴宽尸体被发现的地方,距离灶王帮驻地已经很远了,通过吴宽身上的痕迹,可以确定他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追逃,最后才心脏破裂而死的。吴宽死亡地点附近,卑职也带人仔细搜查过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听完朱连成调查到的全部线索后,李兰香闭目思索起来,程境凌也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后,李兰香开始分析道:“按照朱缉事的调查结果,再结合境凌你给出的线索,咱们可以确定,吴宽应当是早咱们很久,就确定了灶王帮有问题。因为对缉武卫的同僚们不信任,所以才一直选择了自己私下调查。为什么吴宽要特意让人将自己的腰牌给境凌你送去呢?腰牌?腰牌…腰牌代表的是他缉武卫的身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吴宽的编职是从他爹手上沿袭来的?吴宽他爹是怎么死的来着?” “吴宽的父亲吴文清,是在下值路上,遇到两名江湖武者争斗,在上前阻止的时候,被两名武者误伤而死。”朱连成显然是提前做过功课的,想都没想便回答了出来。 “阻止武者争斗,被误伤而死?”李兰香的眼睛微微眯起,喃喃地道:“有蹊跷啊。” 朱连成接过话道:“卑职也觉得有蹊跷,前两天特意翻阅了吴文清被误杀案的卷宗,发现当年此案调查得极为匆忙潦草,只是录了一些围观者的口供,就将此案定性为了意外。在将两名争斗误杀吴文清的武者处死后,便匆匆结案了。 吴文清死时,并未在执行什么任务,所以应当不是因为公事被杀。卑职询问了当时吴文清的队友,他们说吴文清死前,也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当然,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七八年,他们的记忆也不太清楚了,无法完全确定,总之是没有查到什么重要的线索。” 闻弦歌而知雅意,要不怎么说朱连成能被李兰香重用呢,李兰香不过刚开了个头,朱连成便能猜到她是想问什么。 “嗯,”李兰香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心中将各种线索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后,缓缓地道:“我推测一种可能:吴宽清楚,吴文清的死有蹊跷,可能还跟灶王帮有关。但他知道咱们缉武卫内部有卧底,或者是因为对方的势力太大,所以他没有贸然声张,这些年一直藏拙,想要暗中调查出真相。最近因为咱们对粮食走私案的调查,让灶王帮露出了马脚,正好吴宽的修为也突破到练血境,实力大增,便孤身去灶王帮探查,结果被灶王帮的人追杀至死…” 李兰香的推测,虽然只是通过吴宽的行为和现如今的结果,猜出来的,证据并不太充分,但可能性已经很大了。 而很多时候,缉武卫查案就是这样,并不需要形成完整的证据闭环,只要大胆猜测,有了方向,甚至只凭借一股直觉,便可以追查下去。 就像是之前王蛇对程境凌说的那样,缉武卫又不需要讲什么司法正义,只要确定了你是凶手,就算是没有证据,也可以先逮捕你,刑讯一番试试看,抓错了大不了就放了嘛! 但不得不说的是,就缉武卫这套查案的手段,虽然会造成一些冤假错案来,但在这个没有摄像头天眼、没有科技手段辅助的世界中,破案率还真就不错! 先确定下来一种可能,接着李兰香便开始总结道:“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查清吴宽去灶王帮到底所为何事!他能提前将腰牌当线索给程境凌留下,说明他知道了自己可能会死,冒着生命危险去灶王帮,绝对不可能只是随便的看看情况!而灶王帮会将吴宽追杀至死,说明吴宽真的拿到了什么对灶王帮不利的证据!本官有种感觉,刘家的粮草走私案并没有那么简单,吴宽被杀的原因,就很有可能牵连着这起粮草走私案的真相!” 随后,李兰香吩咐道:“朱缉事,你就以本官的推测为基调,先顺着这个方向查,重审灶王帮和刘家的上层人物,务必要问出来,那天吴宽为何要去灶王帮,而灶王帮又为何要杀他灭口!” “是,李缉捕!”朱连成正身应是。 听到这,程境凌的脸色却有些尴尬了起来,打断了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啊,师父,朱缉事,插一句话,在我来之前,刘震元就已经死了,所以审问刘家上层人物的话,恐怕拿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家主乃是一个家族的核心,李兰香让朱连成审问刘家上层人物,其主要目标,还是刘家的家主刘震元。 如果有一个人一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话,那就一定是刘震元,其他人顶多是个添头罢了。 可现在程境凌却说,刘震元死了? 两人惊讶地看向程境凌,李兰香诧异道:“境凌,你刚刚除了刘福父子外,连刘震元也杀了?” “不是我杀的,我从刑房出来后,去牢房探望了刘震元,想要试着能不能从他嘴中问出刘小雯的去向…”程境凌连忙解释了一番刚才发生的事,并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听程境凌说完事情的始末后,朱连成不禁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地道:“徐江这也太玩忽职守了,刘震元这么重要的犯人,为何会给他卸下来重枷镣铐?那岂不是明摆着在给他机会自杀?当然了,程缉差去牢房问询刘震元,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程缉差也是为了查案嘛,情有可原。但徐江应该追责,程缉差去大牢问询刘震元,不是造成徐江等狱守失职的理由!” 朱连成的这番话虽然有些偏颇,但也不无道理。 即便程境凌不是李兰香的徒弟,只是一名普通的铁衣缉差,这次刘震元撞墙自杀,若追究过错的话,徐江等狱卒的过错也要占八成以上。 轻咳一声,程境凌为徐江等人开脱了一句道:“之前不是说审问完刘家,粮草走私案的案情已经基本明了了嘛。徐江等人可能是觉得事情尘埃落定,刘震元不会再遭到刑讯了,也就不会想不开寻死了。毕竟虽然说刘家要满门抄斩,但从结案到上刑场还要一段时间,正常人不都是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嘛。而且刘震元也伤得不轻,摘下重枷镣铐,也是为了让他能好好恢复恢复,以免再被伤势拖死了…” 朱连成和李兰香都是老油条,听程境凌这么一说,就知道是他想将此事担下来。 所以朱连成点头应和了一声,便没有再不识趣的多说话了。 就连心中对徐江颇有些不满的李兰香,都没有再多提此事,将话题略了过去。 看着朱连成,李兰香又道:“既然刘震元已死,那你就着重审理一下刘占元和刘建超,他们作为刘震元的堂兄子侄,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替刘家执掌灶王帮,知道的事也绝对不会少!去,朱缉事,看好刘占元父子,不要让他们也出事!” “是,李缉捕,那属下便先告退了!”朱连成点了点头,随后又跟程境凌打了声招呼,便扭身离开了。 待房间内只剩下师徒两人后,李兰香才看向程境凌,淡笑着问道:“怎么,答应徐江那个老东西,替他担事了?” 既然已经被李兰香看穿,程境凌倒也没再藏着掖着,挠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师父。主要徒儿觉得,无论是不是徐江等狱守们的疏忽没有上重枷镣铐,但刘震元确实是本来好好的,在我走后才突然自杀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想明白他自尽的原因,但我心里有感觉,肯定跟之前我俩的对话有关系。再加上徐江待我一直都挺热情客气的,我便想着投桃报李,将此事担下来算了…” “嗯,不用解释这么多,为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李兰香笑着对程境凌安抚道:“区区一个刘震元罢了,本来就是必死的罪犯,死也就死了。为师主要是怕你迫于人情世故,被人利用。既然你心如明镜,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随后将此事跳过,李兰香从桌案上累积的文书中,抽出了一本册子递给程境凌,话锋一转道:“这是咱们缉武卫这一段时间对刘家和灶王帮的调查结果,你看看。为师发现了一个问题,刚刚在朱连成的面前没有说,现在就剩咱们俩了,跟你探讨一下。” 感谢awdsdaw投的月票,感谢支持,谢谢! 第一百六十二章 遗留的信 第162章 遗留的信 翻开李兰香递来的册子,程境凌细细地看了一遍。 上面记录的是粮草走私案的调查结果,与王蛇跟程境凌说得差不多,只不过是更详细了一点。 看完后,程境凌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李兰香,不知道她说的问题是什么。 李兰香起身来到程境凌身边,将册子翻开到灶王帮被围捕的那一页,解释道:“咱们在灶王帮中,发现了刘家存放粮食的地窖,并缴获了刘家靠走私粮食所获得的巨额赃款,然后还有一本账簿。这本账簿里,清楚地记载了刘家通过瞒报粮食产量、截留秋收粮食、售粮缺斤短两、多人小额长期收购粮食等手段,积攒下来巨额粮食,高价走私贩卖给蛮族的证据。 并且,灶王帮还以不正当手段获得了粮仓内陈粮的收购权,将这笔不会被司粮署着重审查的大笔陈粮,同样大部分都走私给了蛮族,账簿中亦有记载…可以说,只凭这本账簿,就能轻松的知道刘家总共走私了多少粮食,粮食的来源又在何处,得到了多少不法收入,证据清晰且充足,但是…” 说到这,李兰香皱起了眉头,语气变得极为疑惑起来,沉声道:“但是,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顺利到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最近缉武卫在城中的动作不小,按理说刘家应该已经预感到危险了,但他们为什么不提前将账簿销毁呢?还有在灶王帮发现的种种证据,几乎都没有任何遮掩的痕迹,就像是刘家故意送到咱们手上的一样。再加上之前抄家时,刘家的反应,让为师有一种感觉,刘家就像是在求死,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前几日去刘家抄家,刘家明知自己不可能是缉武卫的对手,却不逃走,而是纠集了一群江湖武者反抗,还让韩四娘偷袭程境凌,这就已经让很多人大惑不解了。 经过这几天对刘家人的审讯,刘家人基本上可以说是有问必答,再加上一个个证据的发现,几乎可以定死刘家走私粮草的罪名。 但……就像李兰香说的,这一切也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人有一种刘家在故意找死的感觉。 程境凌猜测道:“师父,咱们都知道,仅凭刘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动作,就说那些帮助刘家的洗髓、凝丹境武者,就不是一个区区刘家能供养的。刘家背后,肯定还有其他更大的势力!而刘家会不会就是其背后势力所丢出的弃子,让刘家将所有罪责都担下,想让咱们追查到刘家为止,不再追查下去,以求弃车保帅!” “没错,肯定是这样的。”李兰香点头赞同了一声,接着又道:“从你跟王蛇在北戎军驻地,查到有粮草走私这回事开始,所有的证据就都指向了刘家。在咱们查到刘家之后,刘家几乎算是主动将证据送上门来,家中所有能接触到核心的人,面对审问都是知无不言,一副认罪求死的态度。要知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却没有了一人反水攀咬,皆是一口咬定走私粮草之事就是刘家操纵主使的。刘家的背后到底是谁?竟然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去死,也要将所有线索都截停在刘家? 境凌,你接触的案子比较少,也没怎么跟江湖人打过交道,所以可能感觉不出来。刘家的态度,不像是一个家族,反而像是一群狂热的宗教分子。也只有宗教分子,才会像他们这样,视死如归,为了劳什子信仰,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奉献出生命!再加上你刚刚去见刘震元时他的态度,也很好的说明了,他是将刘小雯寄托给了一个或一群他完全信任的人。所以,粮草走私案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既然他们愿意让咱们看到的线索都如此惊人,那他们所想掩饰的真相,就必然会更为骇人听闻!” 将粮草走私案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后,李兰香点了点程境凌手上的册子,说到了重点:“这两天为师一直感到有些不对,但却抓不到头绪,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直到今天朱连成说出他的调查结果,同时徒儿你带来了吴宽给你留下的线索后,我才豁然开朗。问题是出在灶王帮! 作为刘家扶持的城内帮派,粮草从收购到走私,几乎都是由灶王帮在暗中经手的,这么多年一直没出问题,必然是因为灶王帮防护严密,行事谨慎。又怎么会随便一查,便全都是可以将刘家直接定死的不利证据?所以,为师断定,刘家不是没处理证据,而是已经处理过了!咱们现在所看到的,都是刘家想让咱们看的。而真正的证据,刘家很有可能已经藏起来或销毁了。再结合吴宽冒死夜探灶王帮的行为,以及灶王帮对他穷追不舍的态度,我感觉吴宽一定是得到了什么灶王帮不愿透露的线索!” “哦~所以师父你才让朱连成去调查,吴宽夜探灶王帮的原因!”程境凌先是了然的点了点头,接着马上又反应了过来,看向李兰香明悟道:“师父您的意思是,吴宽拿到的线索,给我留了下来?” “没错!” 赞赏地看了程境凌一眼,李兰香斩铁截钉地道:“缉武卫内,一眼望去全都是好人,但保不准有谁在背后给人当狗。但是境凌你的身家清白,也不会为了权势或金钱轻易被收买,所以吴宽才会信任你。在他临死之前,特意让人将腰牌送去给你,必然是某种暗示。境凌你好好想想,如果吴宽将自己找到的线索藏起来了的话,最有可能藏在哪?” 程境凌陷入了沉思。 如果吴宽给程境凌留下了什么线索,那必定会藏在一个两人都知道的地方。而他与吴宽其实也刚结识不久,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更是不长,两人都知道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 无非是缉武卫的办公房内、两人上街巡察时所待过的巡察所,以及阙和酒楼…程境凌想着,吴宽是不是那天去阙和酒楼吃饭时,将线索藏在了阙和酒楼包厢内的某个位置? 不对,若是放在酒楼包厢内,酒楼里人来人往,被人发现丢失的概率太大了。 而且吴宽应当是在酒楼吃完饭,当晚去夜探灶王帮时,才拿到的线索。 晚上的酒楼门窗紧闭,吴宽想要摸进去,必然会造成破坏,第二天罗兴义来时不会不说。 想到罗兴义,程境凌忽然想到了那天他说的一句话:“…哦,对了,最后吴大人将腰牌交给我的时候,提了一嘴,他去程大人您以前西城的家找过您,但是您家里没人…” 以前西城的家? 对啊! 吴宽之前因为跟随银七铁三队处理盖亚军案,去过西八街,所以知道程境凌以前的家在哪! 接着程境凌又想到了那天给吴宽验尸时,仵作老吕的话:“让我比较奇怪的是,死者手上沾染着一些黑灰,据我将其指尖内的黑灰刮出来,仔细观察后判断,这应当是柴薪充分燃烧过后,留下的柴灰。这种柴灰,基本只在灶台里才有…” 就像是拨云见日一般,程境凌豁然开朗,迅速锁定了吴宽可能藏匿线索的位置:自己以前在西八街的家的灶台里! 看到程境凌的表情,李兰香立即问道:“怎么样?境凌,想到什么了吗?” 程境凌点点头,将自己的推测和想法说了一遍,李兰香再斟酌了一番后,亦是点头赞同道:“没错,很有可能!走,境凌,趁着朱连成去提审灶王帮的人吸引注意力,咱们现在就去西八街!为师陪你一起去!” 没错,李兰香之所以指使朱连成去提审灶王帮高层,调查吴宽夜探灶王帮的原因,第一就是为了让朱连成去吸引注意力,第二也是因为不太信任朱连成。 现在缉武卫内部有细作,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肯定的事了,所以李兰香现在除了程境凌以外,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人! 因为怕程境凌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李兰香选择了跟随护送。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走私势力会不会提前找到线索,在西八街的房子里进行埋伏。或者有没有盯上了程境凌,暗中尾随。 在两人离开缉捕院,前往马厮的路上,还遇到了刚纠集完自己手下差卫,正要去刑房大牢的朱连成。 朱连成看到两人后愣了愣,显然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恭敬地跟李兰香问了声好,然后便带着人继续去大牢提审灶王帮的高层了。 来到马厮后,程境凌和李兰香没有选择坐马车,而是拉来了两匹马,师徒两人一前一后架着马朝城西飞驰而去。 两人一个只是铁衣缉差,另一个却是金衣缉捕,再加上李兰香高大壮硕的体型极为惹人注目,一路上所有人见到两人后,都会提前让开道路,在街上巡察的巡城军和缉武卫更是会站在路边恭敬行礼,以示尊重。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西八街一巷的巷子口,看着巷内一如往常的平静,两人将马停在巷子口拴好,大步走了进去。 六户门前,门上挂着的锁完好无损,倒是并没有被人撬开损坏的痕迹。 李兰香观察了一番墙头后,忽然抬手指向一个位置道:“这里的泥灰缺了一块,应当是有人翻墙进去时踩到过。” 程境凌顺着李兰香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确是如此。 寻常人家很少会洗墙,所以墙上常年积攒着一层比较厚的泥灰,而李兰香手指的那个位置的,刚好有一块新鲜的泥灰缺口,显然是被触碰过的。 见此,程境凌对自己之前的猜测不禁更确定了几分。 因为之前搬家过后,程境凌便将房门钥匙又给古今来送回去了,所以现在两人若是要进院子,还不想破坏门锁的话,就也要翻墙。 不过两人一个洗髓境、一个凝丹境武者,翻墙过院也不过是轻轻一跳的事罢了,连墙上的泥灰都不会触碰到。 就在程境凌要先跳进去的时候,李兰香却是伸手摁住他的肩膀,拦住了他,开口道:“为师先进,徒儿你跟在为师后面。” 说罢,李兰香足下轻轻一点,身形便高高跃起,先是在半空中先快速扫了眼院内的情况后,没发现什么问题,才落进了院子。 “进来,徒儿。”李兰香的声音在院内响起。 程境凌这才跟着跃了进去。 进入院内,程境凌快速打量了一圈,确定院内与自己那天离开时没什么变化后,又走到了灶房门前,刚将手搭在门锁上稍一用力,那门锁便噼里啪啦地自己散落开了。 程境凌挑了挑眉,将地上的门锁零件捡起来细细查看,发现这门锁的锁栓已经被扯断,内部的机栝也碎了,刚刚只是挂在门上摆样子罢了。 而程境凌可以确定,那天自己跟青萝离开时,眼看着青萝挨个屋子锁门,那时的门锁可都是完好的! 心中一定,程境凌神经绷紧,双手推开灶房门,待屋外的阳光涌了进去,程境凌先站在门口,确定房内没有什么危险后才进屋。 进屋后,程境凌直奔灶台,拿起灶台上的炉圈,朝着灶膛内部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接着又蹲下拉开底层的灰屉,只见灰屉内是满满半屉还未收拾的柴灰。 程境凌犹豫一番后,还是先运转起金刚不坏神功,整个人都变得金灿灿起来,然后才朝灰屉内的柴灰摸去。 刚将手伸进柴灰里,程境凌的脸色便是一变,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李兰香,惊喜地汇报道:“师父,真的有东西!” 接着,还不待李兰香回话,程境凌便将摸到的东西拿了出来,只见那是一个青灰色的小布包,大约只有香囊大小,此时上面满是脏兮兮的柴灰。 打开布包后,里面是一团折好的纸块,又小心地翻开,发现共有五张纸,每张纸上都写满了字。 程境凌从第一张开始看,开头便是“队长”两字,由此可见这封信确实是吴宽特意为程境凌留的。 李兰香走到程境凌身后,跟他一同看着吴宽留下来的信,两人是越看脸色越难沉,到最后甚至已经变成了震惊和后怕!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拜师宴 第163章 拜师宴 今天,是金衣缉捕李兰香收徒的大喜日子,整个拒马城中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城内每个街头巷尾都站着放粥送粮的人,虽然放的不过是只有零星肉末的肉粥和最普通的素白糕,但已经足够让一些穷苦人家吃上顿饱饭了。 小孩子过来,还可以讨要一颗白麻糖。 白麻糖是由面粉、甘蔗、芝麻混合而成的简易糖果,说是糖,其实就是一团微微带有甜味儿的硬面块子,大户人家是不屑于吃这种东西的。 也只有一些生活过得还不错的老百姓,才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吃上几块白麻糖。有些家贫的孩子,甚至都不知道糖是什么滋味。 一颗白麻糖,足够让这些心思单纯的小孩子们乐开了花。 领到糖的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还没领到的则是一边排着队一边焦急地探头往前望,生怕糖被发没了。 这些全都是李兰香安排的,虽然无论肉粥、素白糕还是白麻糖,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积少成多,若放在全城来看,一下子送出去数十万份,也绝对算是笔不小的开销了。 “李缉捕怎么想起来请那些平民老百姓吃饭?” 程府中,古今来看着李兰香,有些心疼地道:“这一下子估计要近万金洒出去了?唉,这么多钱,留着给境凌修炼多好…就算吃了你喝了你的,那些老百姓也不会念你的好。可能他们连到底是谁在布施,因为什么布施都不知道!” 李兰香瞥了旁边古今来一眼,摇了摇头无所谓地道:“用不了万金,这些东西都是成本价购置的,顶多也就小几千金罢了。呵呵,与民同乐嘛!我李兰香好不容易收个徒弟,境凌还如此优秀,岂能不昭告天下?他们知不知道无所谓,就当是分些喜气,积德了!” “李缉捕的排场就是不一般!”称赞了一句,古今来没有再多说,毕竟这是人家李兰香钱,又不是他的钱。 只是想到自己收程境凌为干孙子时,才请了几个人?现在换到李兰香收徒,竟然直接大宴全城!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心中就忍不住有些酸酸的… 此时程府内已经挂满了彩带和红灯笼,内院、前厅也是摆满了桌椅,府上下人们正在紧张忙碌地做着最后的准备,排查着有没有什么疏漏。 “师父,爷爷,”程境凌的声音忽然从后面响起。 李兰香和古今来回头看去,不禁眼前一亮,只见今天的程境凌一身黑色的锦绣长袍,袍子上面还绣有金色的花纹,看起来既有贵气又洒脱不羁,既像是豪门公子又有几分江湖气。 “哈哈哈,好,好好!”古今来朗声大笑,上前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称赞道:“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好好地收拾打扮一番,境凌倒是颇有几分你爷爷我年轻时的风范!” 闻言,李兰香没好气儿瞥了古今来一眼,若放在以前,她肯定是要出言怼古今来两句的。 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况且以后有程境凌这层关系,他们也算是一家人了,面上倒也不好太过难看。 所以在犹豫了一番后,李兰香还是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伸手将程境凌肩膀处被古今来拍皱的衣服整理整齐,交代道:“境凌,你一会儿就跟在为师身边,与为师一同迎客!” “好。”程境凌点头答应。 李兰香今天也没有穿金衣缉捕的差服,而是一身大红色的劲装长衫,搭配她高大如象的身形,站在内院门口处,就像是院门没打开一样,将整扇门都给挡得严严实实。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午时。 拜师宴是午时四刻开始,宾客们基本上都会在午时便初才陆陆续续地开始到来,无论太早来还是太晚来都不太好。 “缉武卫银衣缉事萧剑秋萧缉事到!送上百锻宝刀一柄!” “缉武卫银衣缉事胡柏英胡缉事到!送上宝花玉如意一方!” “缉武卫银衣缉事朱连成朱缉事到!送上祁赤灵芝一颗!” “缉武卫银衣缉事付月同付缉事到!送上瑞玉金狮一座!” 很快,大门处便响起了迎客声和唱礼声。 最先登门到来的,就是银一队到银四队的四位银衣缉事,四人携手同来,皆送上了价值不菲的贺礼。 其中最合程境凌心意的,就是朱连成送的祁赤灵芝,一听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天材地宝,能直接兑换不少代币。 但价值最高的,则应当是萧剑秋送的百锻宝刀了。 一柄百锻宝刀,即便只是最普通的下品百锻,也要价值千金,上品百锻更是连万金都打不住! 当然了,不用看程境凌都知道,萧剑秋送的刀应该只是下品百锻,不太可能是中品和上品,但也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大手笔了! 赠送如此厚礼,肯定是冲着李兰香的面子了。但这些礼物李兰香肯定不会要,到最后都会进程境凌的腰包。 程境凌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待拜师宴过去,天材地宝就直接吸收掉,而像是在代币兑换中心卖不上价的成品宝物和奢侈品,则去万象楼全都卖了,再购买天材地宝换成代币。 “估计今天过去,自己就要一波肥了!”程境凌心中美滋滋的想。 外面唱礼声刚刚落下,一位下人便引着萧剑秋四人绕过照壁,走进了外院。 看在来者是客的面子上,李兰香带着程境凌往前迎了几步,这可让几人受宠若惊,连忙快走过来,躬身抱拳行礼道贺。 “好了,今天你们是来给本官捧场的,不必拘谨,进去坐!”李兰香笑着拍了拍领头萧剑秋几人的肩膀,接着便让身后跟着的下人带几人进去了。 随着萧剑秋等人进门后,就如同大坝决堤一般,开始有源源不断的宾客到来了。 见状,古今来留李兰香和程境凌师徒二人在外迎客,他则是先进内院,去里面坐镇,照料到来的宾客们了。 现在程府大门处,青萝正带着一批下人迎客、收礼、唱礼、记账,带客。而在内门,则是秀萍带着一批下人跟在程境凌和李兰香身边,待进来的客人与李兰香寒暄过后,便让下人领着进去落座,大家都忙碌得不可开交。 特别是李兰香和程境凌,每位来宾都要聊上几句,李兰香还好,程境凌身为晚辈则是要全程维持着微笑,没过一会,便感觉整张脸都僵了。 “王蛇王公子到!送玉枝香兰一对,瞻月桂一颗!” “城卫军左参事孙景阳孙参事到!送琉宝璃光镜一面!” 没过一会,王蛇便也到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样貌温和儒雅,面带热切笑容的中年男人,正是那城卫军的左参事孙景阳。 “境凌,恭喜啊!”刚绕过照壁见到程境凌,王蛇便大声地招呼着,待走近后,又对李兰香拱了拱手道:“李缉捕,恭喜!” 那孙景阳则显然没有王蛇这般随意了,看起来颇为拘谨地对李兰香行了一礼后,祝贺道:“卑职守城军左参事孙景阳,见过李缉捕!恭喜李缉捕收得佳徒!程缉差,幸会幸会,也恭喜程缉差拜得良师!呵呵,孙某跟王缉差一起来凑凑热闹,多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李兰香随意地对王蛇点了点头,接着看向孙景阳露出了个笑容,客气道:“孙参事能赏光前来,本官高兴还来不及,谈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来者是客,今天只要来参加拜师宴见礼的,就都是本官的朋友,不必客气,快请进去落座!” “见过孙参事!蛇哥来了!”程境凌也笑着依次跟两人打了声招呼,看向王蛇时,还递过去了个苦涩的眼神,满是歉意地笑了笑,以示自己招待不周,无法作陪。 王蛇则是不在意地回了个笑容,摆了摆手,便带着孙景阳进内院里去了。 这会正好来的人少了点,程境凌便放下笑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面无表情地道:“师父,王缉查今天会来吗?说起来,徒儿还从来没见过咱们玉兰州的玉衣缉查王龙王大人呢。” “见他干什么?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他也没有三头六臂。”先是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接着李兰香才放低了声音回答道:“王龙已经来了,就带人埋伏在附近呢。” 说完之后,李兰香瞥了眼程境凌,不满地道:“怎么,不放心你师父我?” “倒不是不放心,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小心无大错,以防万一嘛。”程境凌讪笑一声道。 李兰香回头望去,此时内院中已经变得极为热闹了起来,不少相熟的人遇见了,自发地成群地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李兰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地道:“徒儿,把心放回肚子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要你师伯不出事,那这天便塌不下来。” “是,师父。”程境凌点头道。 还不等师徒两人再多聊两句,便又有宾客进来了。见状,李兰香瞬间隐去脸上的冷意,程境凌也马上再次堆起了笑容。 这一次前来参加拜师宴的,大部分都是拒马城内的高官达贵,还有一部分则是大型江湖势力派来的代表,多是些颇有名望的江湖客。 比如说挽月道人,便既是大型江湖势力宝月宫派来见礼的代表,同时她自身也是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凝丹境武道大师。 挽月道人带着她的两位徒弟红杉和青秀到来时,跟她们一道的,还有代表横刀雪崖前来的徐玉龙和厉飞云师徒二人。 徐玉龙虽然在江湖上外号凄风狂刀,但他本人可一点都不狂,见到李兰香后连忙点头哈腰的连连主动问好,态度十分的恭谨。 厉飞云更是连看都不敢看程境凌,只抬头拱手问了声好后,便立即将头低了下去,一点也没有那天在街上时的狂傲霸气。 至于挽月道人一行,则是要正常许多,挽月道人先是面无表情的跟李兰香见了一礼,淡淡地道贺过后,才又看向了程境凌,笑吟吟地道:“程缉差,咱们又见面了,可别来无恙?” “托道长的福,一切都好。”看出了自家师父与挽月道人师父有点不对付,程境凌连忙主动招呼道:“道长,徐前辈,快往里进,先进去歇着。” 点了点头,挽月道人一马当先的朝里面走了进去,昂首挺胸露出雪白的脖颈,身姿绰约,端庄高贵。目不斜视的模样,依旧是那么的淡然冷艳。 程境凌回头目光盯着挽月道人丰腴的背影,一直到其进去看不见了后,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收了回来。 刚将目光收回,程境凌便对视上了李兰香古怪的眼神,只听李兰香小心地试探着问道:“徒儿,你不会是对挽月那浪道姑有意思?” “咳…师父,你说什么呢?”程境凌连连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我刚就是有点走神了,没有这个意思!师父你别误会…” “嗯,境凌你不用解释,师父没误会。”李兰香脸上的表情似信非信,郑重地劝道:“为师知道,境凌你在男女之事上的口味…比较独特,嗯,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为师不管,为师也不想多加干涉。但是挽月道姑绝对不行,徒儿,你把握不住她。” “我…”程境凌闹了个大红脸,从头到脖子红得像是被煮过的虾蟹。 不待程境凌再解释什么,便又有人来了,师徒两人便暂且先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开始迎接起宾客来。 但程境凌心中还是十分好奇,自己师父为何对这挽月道人那么大意见呢? 难道说,是挽月道人有什么让人唾弃的黑历史? 当然了,程境凌这就是纯属好奇,并不是他对挽月道人真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待午时二刻一到,李兰香便带着程境凌转身走进了内院,不再在内门处等着了。 若还有来客,就让下人婢女们迎接安排就行了。 此时在内院中坐着的,都是些身份地位较低的人,或是跟随家中长辈前来见世面的小辈。 比如说挽月道人的两位徒弟红杉和青秀、徐玉龙的徒弟厉飞云,就都坐在外面内院中。 而像挽月道人和徐玉龙这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凝丹境武道大师,以及萧剑秋等李兰香的亲信和一些城中的高官,则是都坐在前厅中。 感谢carboo的月票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戮仙魔佛 第164章 戮仙魔佛 前厅里摆上了八张桌子,以左四右四的布局分落在了屋子的两边,此时都已经坐满了人。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众人的座位顺序也是有规律讲究的。 缉武卫来的人不多,只有八位银衣缉事加上王蛇和金衣缉捕袁旭林,一共十个人。 其中八位银衣缉事和王蛇共坐一桌,袁旭林则是与节度使马文义、城尉韩军、总判郭春胜、典吏郑文钧等人坐在一起。 袁旭林这一桌坐的,都是整个玉兰州中最有权势地位的高官,按级别和地位来排,袁旭林其实还差半个档次,不配与他们几人同桌。 但今天缉武卫的玉衣缉查王龙有事来不了,只派来他的弟弟王蛇来做代表,李兰香又是东道主,无法照顾周全,所以就只能让袁旭林代表缉武卫,在这一桌作陪了。 至于其他官员,比如城卫军左参事孙景阳、司狱王鹏超、府衙左事姜志辉之流,则又分为两桌,坐在旁边。 前厅内,左边坐着的就是缉武卫和城内官员,右边则是各门派、家族、商行势力派出的观礼代表,双方中间隔着一条过道,泾渭分明。 值得一提的是,玉兰州万象楼的大掌柜慕容夜姝作为商行势力,却是被请到了与马文义他们一桌,没有跟江湖势力混在一起。 此时,慕容夜姝正在桌上与人谈笑风生,同桌人包括节度使马文义,对她的态度都极为和善亲近,不敢小觑。 李兰香带着程境凌走进前厅后,当先去了马文义他们那一桌,将程境凌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 “各位久等了!”李兰香打了声招呼,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后,一只手摁在程境凌的后背上,另一只手搭在马文义的肩上,介绍道:“刚才大家都见过了,这就是我李二娘的徒弟程境凌,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了!” 同为金衣缉捕,李兰香的地位明显比袁旭林要高多了。 在这张桌上,袁旭林的存在感很低,众人聊天时他很少掺话,也没有人主动搭理他这个快要退休还没什么背景的老头子。 但李兰香却不同,大大咧咧的,就算跟马文义也能勾肩搭背,马文义还不以为意,一直笑呵呵的。所有人看向李兰香时都带着笑脸,笑容中甚至有几分讨好之色。 说句简单直白的话,今天若是袁旭林收徒,马文义这群人一个也不会来,顶多派管家来送份贺礼就罢了,更别说浪费时间坐在这,等待观礼了。 “不错不错,少年英才啊,李缉捕眼光不错,可喜可贺!”马文义笑着赞赏了一句,十分给李兰香面子。 马文义是个瘦骨梭棱的小老头,五短身材,皮肤黝黑,乍一看就像个老农,而非一州之地的掌权者。 接过马文义的话,带着黑色面纱的慕容夜姝看向程境凌,同样笑吟吟地道:“境凌弟弟,不过区区几天时间未见,奴家怎么觉得弟弟你的风采,更甚前几天许多呢?是奴家的错觉吗?” “多谢节度使大人、慕容大掌柜的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程境凌低头拱手,谦虚地感谢道。 李兰香则是打趣道:“慕容大掌柜,你怎么管我徒弟叫弟弟?这岂不是平白低了本官一辈?” 慕容夜姝轻笑道:“李家姐姐,咱们各算各的,管境凌叫弟弟,也不耽误奴家管你叫姐姐嘛。” 接下来,李兰香与桌上的每个人都聊上了两句,程境凌着重打量了一番城尉韩军、总判郭春胜、典吏郑文钧三人。 这三位的儿子,正是王蛇的好兄弟韩峰、郭志楠、郑林宇。 郑文钧唇上有两撇八字胡,面容严肃,不苟言笑,仅仅是端坐在那,就给人以不怒自威之感。 若不是听王蛇几人说,程境凌怎么也不会想到,郑文钧如此卖相,背地里会让自己儿子以赌博的方式,收受贿赂。 韩军长得跟韩峰很像,或者说就是放大版的韩峰,又高又黑又壮,沉默寡言,很少参与到大家的话题中去。看起来跟桌上谁的关系似乎都一般,但又跟谁都说过得去。 不过,虽然同样不怎么开口说话,但韩军的存在感可比袁旭林要高多了,桌上的任何人包括马文义在内,都不敢无视他。 郭春胜不似郭志楠一般肥胖,身材修长,方脸大耳,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面容刚毅,看起来像是个刚正不阿的正派之人。 但看郭志楠变态的为人,便不难猜到这郭春胜也不会是什么好鸟。 “都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脸的道貌岸然,背地里蝇营狗苟之人啊!”程境凌在心中暗骂道。 聊了两句后,没有就在这一桌待着不动,李兰香带着程境凌挨桌走动起来。 对于其他桌的客人,就没有这么细致的挨个寒暄了,只是大致感谢了众人一番。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让他们受宠若惊了,纷纷都觉得李兰香平易近人,倒也不像传言中一般蛮横霸道、凶神恶煞。 待八张桌子都走过一圈,又回到马文义他们这一桌后,时辰距离午时四刻已经不远了,拜师宴即将正式开始。 马文义抬头扫视了场上一圈后,眉头微蹙着问道:“李二娘,李大将军怎么还没到?不是说他今天会赶回来参加拜师宴吗?” 在马文义的身边,空出了一个位置,正是特意为李镜光留出来的。 甚至马文义他们这一桌,马文义所坐的位置都算不上主位,空出来的这个位置才是主位。 对此,场上却没人觉得有问题,包括马文义本人。 在天元北境,除了元武帝以外,就算是当朝三公来了,都没资格同桌坐在李镜光的上首。 对于迟迟未见李镜光的身影,大家心中其实都很疑惑,只是不敢开口问大将军的行程罢了。如今听马文义这么一提,皆是把目光投向了李兰香,等待着回答。 李镜光在北境的地位崇高,受万人敬仰,无论是在官府还是在江湖,都有许多的崇拜者和追捧者。包括今天来参加见礼的官员和江湖人,都在期待着能见李镜光一面呢。 李兰香站在中间扫视了一圈场中,笑了笑道:“家兄确实是说今天会来,不知为何还没到,可能是有事被耽误了。” “那咱们要不要等等李大将军?”马文义提议道。 “不必了,”李兰香摇了摇头,拒绝道:“吉时到了就开始拜师礼,不必多等了。” 马文义继续劝道:“李大将军是最适合做礼生的人,他要是不来,那该由谁主持拜师礼?再说了,此次收徒乃是你们李家的大事,若李大将军错过了,恐怕会遗憾?” 礼生,就是主持拜师礼的人,最重要的观礼者。必须要找身份地位足够,德高望重,且与师父和徒弟两人渊源不浅的人来当才行。 “无妨。” 李兰香笑了,若有深意地道:“既然连我们李家的大事都错过了,想必家兄肯定是在做更加重要的事,那就更不用等了。吉时难覆,都是一家人,想必家兄也不会介意的。” 见李兰香一而再地说不用多等,马文义便也没有再劝。 其他人皆是在心中叹了口气,觉得今天恐怕是无缘得见李大将军了。 扫了眼旁边桌坐着的王蛇,郭春胜纳闷道:“怎么今天王缉查也没来,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吗?不然由王缉查当这个礼生,也是极为妥当的。” “回郭总判,”起身拱手,王蛇回答道:“昨晚家兄出了趟门,回来后就告诉我,由我代他前来参加观礼。想必肯定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实在脱不开身,不然李缉捕家这么大的事,家兄是肯定会来的。” 郭春胜伸出手向下压了一压,淡笑着道:“王贤侄快坐!坐!呵呵,王贤侄坐下说话就好,大家都是来做客参加拜师宴的,不必拘礼!” 李镜光没来,王龙也没来,而且都是无缘无故的,忽然就不来了。 此时此刻,一些嗅觉敏锐的人,已经感觉到不对了。 扫视了场上一圈,郭春胜正好看到了城卫军左参事孙景阳,便又对旁边的韩军问道:“韩将军,你们城卫军怎么也只有孙参事来了,田单田参事呢?” 在城卫军中共有两位参事,其中左参事孙景阳是负责守城军事务的,而右参事田单则是负责巡城军事务的。 对城卫军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田单的背景不简单,也更受城尉韩军的重用,今天怎么会只带了孙景阳来,而没带田单? 韩军撇了孙景阳一眼后,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地回道:“我怎么知道田参事为何没来,可能是因为李缉捕没请他,孙参事也不是跟我来的。” 闻言,孙景阳连忙起身解释道:“回大人,下官也并未收到请柬,是跟着王缉差一起来的。” 李兰香开口道:“本官跟城卫军的人没什么交情,所以除了老韩以外,其他人全都没请。呵呵,早就听说田参事是老韩你的得力下属,左膀右臂之一,你也没说带着一起过来?” “带他干嘛?来不了是他自己没本事。”再次瞥了孙景阳一眼,韩军淡淡地道:“你看像人家有本事的,自己就来了,根本用不着我带。” 此时,孙景阳如坐针毡,心中后悔极了。 精明如他,光想着来凑凑热闹,在大人物面前混个眼熟了,竟忘了跟自己的顶头上司知会一声。 “韩城尉不会觉得我是投靠王家了?”孙景阳欲哭无泪,想要立即解释一番,但现在又有点不合适,无法开口,让他感觉难受极了。 马文义却是懒得管区区两名城卫军参事谁来了谁没来,来了的又是怎么来的。眼见时间距离午时四刻越来越近,只剩不到盏茶的工夫了,便再次开口问道:“李二娘,李大将军和王缉查都没来,今天该由谁当礼生呢?” 望着门外,李兰香没有立刻回答,等待了片刻后才笑道:“马节度使稍安毋躁,自然会有合适的人,你看,这不是就来了?” 众人循着李兰香的目光朝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破烂袈裟的老和尚正缓缓地穿过内院,朝着前厅走了过来。 老和尚的个子又矮又瘦,皮肤干黑如碳,脸上满是褶皱和老人斑,酒糟鼻,一对三角眼似睁似闭,一双招风耳的耳垂极长,两条白眉毛直垂到下颚,随风飘荡,手上不停地转着串念珠,嘴中还絮絮叨叨地在念咕着什么。 其身上穿着的袈裟和僧衣满是补丁,脚下的草鞋也都露脚指头了,看起来就像是个以化缘为生的游方僧。 内院坐着的众人眼神也一直跟随着老和尚,彼此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不知道这又是哪路高人。 众所周知,在江湖上行走,打扮得奇奇怪怪的人,要么是小瘪三,要么就是高人。 若是在外面,大家还有可能将这老和尚当成是个老瘪三。 但他既然能进入程府而没被阻拦,并堂而皇之地朝前厅走去,那就必然是一位高人无疑了。 前厅内的人也疑惑地看着这老和尚,皱起眉头彼此对视一眼,皆是摇摇头,猜不出他的身份。 颤颤巍巍地走进前厅,来到李兰香面前,抬起眼皮露出了里面浑浊的眼珠,先是仰头打量了李兰香一眼,声音沙哑地笑道:“小兰,你现在这副样子可真他娘的丑,跟你师父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接着又扭头看向程境凌,满意地道:“嗯,我这徒孙的扮相倒还不错,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像他这样的少侠公子,你师父我年轻的时候杀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老和尚满脸悲苦相,此时就算是在笑,眉眼间仍是有化不开的郁结和悲悯之色。 听到老和尚的话后,程境凌脸上的笑容一僵,脊背上的汗毛耸立,瞬间便渗出了一层冷汗。 自从拜李兰香为师后,任谁见面都要夸赞奉承他一番,还没见过跟这老和尚一样,前半句刚夸赞完,后半句就说要杀了他的! 关键程境凌能感觉到,这老和尚没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这时,听到老和尚的话后,一位江湖人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骇地看向老和尚,大声道:“戮仙魔佛!您老是烂陀寺的济癫大师?!” 第一百六十七章 真相(上) 第167章 真相(上) 济癫随手拉过旁边郑文钧的衣袖,抹了抹嘴上的油渍,随后站起身环视了屋内一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得阴鸷了起来,语气冰冷地道:“小兰,跟为师说,你都要杀谁?嗯…依为师看,他们这里面也没有几个好人,不如就全杀了算了。” 武仙强者的气势惊人,刚才济癫只是坐在那自顾自的吃喝,就已经让众人颇感压力了。此时他站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后,更是让不少人心如擂鼓、脊透冷汗、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白芊芊脸上的笑容一滞,呆呆地看着济癫,又看了看屋内其他人的表情,发现济癫不是在开玩笑以后,连忙快步走上前拽回了刘清研,将其护在自己身后,接着又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旁边的王蛇、古今来,最后放在了程境凌身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古今来是个武道废人,本来座位距离济癫就近,又被他的气势所摄,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身体颤栗不已,一动都不能动。 刘清研被吓坏了,不明白刚才还亲近和蔼的老爷爷,怎么忽然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凶恶起来。瘪着嘴想哭又不敢哭,眼泪在眼眶中滴溜溜地直打转。 程境凌也是满脑袋问号,瞪大双眼看看济癫,又看向旁边的李兰香,小声的纳闷问道:“师父,什么情况?怎么就要把人都杀了?” 要说把人都杀了,刚才直接杀不好吗?还费劲办什么拜师宴,给死人看的吗? 要是早知道济癫会整这一出,程境凌寻思着自己不如就不让白芊芊母女进来了,反而还担惊受怕,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呢吗? 李兰香的脸色也是瞬间变得黑如锅底,显然济癫刚才的话语,将她也打了个猝不及防。 坐在济癫旁边的马文义,即便在玉兰州手握重权,平日里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都忍不住心惊胆战了起来,用稍显颤抖的声音,向李兰香阴阳怪气地问道:“李、李缉捕,济癫大师这是什么意思?要杀什么人?咱们天元这两年确实多有弊病,但皇室的力量仍旧不可小觑。李缉捕,凡事还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因一时冲动,而铸成大错啊!” 马文义这是暗指李兰香要造反呢! 还真别说,要是现在将屋里这群人都给宰了,整个玉兰州的官府部门都将群龙无首,大大小小的势力也会实力大损,被打个措手不及! 李家若有不臣之心,可以借此轻而易举的占据整个玉兰州,列土封疆,实现真正的称王称霸… 想到这点,所有人看向李兰香的目光,都不禁带上三分惊恐、三分猜疑、三分慌张和九十一分的无奈。 无奈于济癫的疯疯癫癫,希望李兰香能出手管治一下…因为相对于李家兄妹想要造反的可能,大家更相信是济癫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又在这说胡言乱语呢。 李家兄妹在玉兰州数十年,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他们真有不臣之心,现在玉兰州早就已经姓李了,完全可以美滋滋的暗地里当个有实无名的土皇帝,拥兵自重。而不是真的造反,扯旗裂地的跟天元皇室对着干。 广积粮、缓称王,这是一个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道理,堂堂李大将军智勇双全身经百战,又怎么可能会不懂? 所以刚才马文义说的那些话,也只是阴阳怪气,在将李兰香的军罢了。 若李兰香和济癫真有杀人造反的意思,他反而会装傻充愣,不敢直接说出来。 没好气儿地瞟了马文义一眼,李兰香又怒气冲冲地对济癫呵斥道:“师父,你瞎说什么呢?” “我瞎说什么啦?”济癫将一对松弛下垂到已经抬不起来了的眼皮努力睁到最大,满脸无辜委屈地道:“不是你传信跟为师说,今天有坏人要对你和小光不利,让师父来给你们坐镇,杀坏人的吗?我看他们都不像好人,都杀了怎么啦!” 李兰香有些头疼的轻捂住额头,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质询目光,无奈地叹了口气。 程境凌这才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苦笑着摇摇头,走到白芊芊母女身边,低声道:“白姨,我带你跟研研先出去,屋里一会可能会发生些事,应该没什么危险,但是别再吓到研研。” “嗯。”白芊芊轻轻答应了一声,便拉着刘清研的手,紧跟在程境凌身后往外走。 济癫斜了眼程境凌和白芊芊,坏笑道:“呦,徒孙,喜欢年纪比你大的?跟你师公我年轻的时候一个口味,眼光不错嘛!嗯!直接找个有孩的,省得自己生了,一步到位,年纪轻轻就知道走捷径,聪明啊!” 闻言,程境凌的脚步一顿,脑袋瞬间便充血涨红起来,他身后的白芊芊也是霞飞双颊,被闹了个大红脸。 接着,两人紧紧地低下头,不敢多停留,生怕济癫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逃也似的快步钻出了房间。 “嘿嘿嘿…”已经走出门的两人,还能听到身后回荡着济癫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后,便是李兰香抑制不住的大吼声:“师父!你能不能有点正形!” 站在前厅的拐角处,门墙似乎将房间内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屋内喧闹无比,鸡飞狗跳。外面程境凌和白芊芊两人之间,却沉默到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程境凌眼神有些飘忽地胡乱扫视着,白芊芊垂着头不敢抬起来,脸上一片红霞蔓入了耳后根。 “那个…”程境凌有些尴尬地解释道:“白姨,你别介意啊,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这师公脑子有点问题,胡言乱语的,呵呵,他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嗯。”白芊芊只是细弱蚊鸣的答应了一声,仍不敢抬头看程境凌。 挠了挠头,程境凌咧了咧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下面,刘清研则是用懵懂的双眼看看娘亲,又看看大哥哥,好奇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感觉到气氛似乎越来越尴尬,程境凌轻咳一声,交代道:“白姨,你找个地方坐一会,我先回屋了,里面还有点事需要处理,等一会完事了,我出来再…” “你忙去!”未等程境凌说完,白芊芊便打断了他,连忙道:“既然见到你了,那我就先带研研走了,你忙,等着下回有机会,我再带研研来你这玩。” “这…”程境凌有些想留下白芊芊在府上多待一会,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感觉现在两人之间似乎是越相处越尴尬,再想想一会自己似乎真的有事要忙,估计是顾不上白芊芊母女的,所以便只能点了点头同意道:“那好,白姨,你带着研研先回去,等着再来玩,或者我去你家看你。对了,我让下人打包份饭菜,给你带回去,研研刚才都没吃好,也省的你回去再做了。” 说完,程境凌便招手唤来在一旁伺候着的秀萍,让她去灶房为白芊芊再取出一份菜来带走。 白芊芊也没客气推辞,道了声谢后便点头答应了。 这可把刘清研高兴得不行,一个劲地拍手叫好。 待秀萍将食盒拿来,程境凌又将白芊芊母女送到马车上,让刘老二把两人送回家后,才又回到了前厅。 此时前厅内,李兰香正站在屋子正中间,为众人讲述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 八年前,吴宽的父亲吴文清无意间察觉到蛛丝马迹,发现竟然有官商勾结,倒卖粮仓中的粮食,走私给蛮族。 要知道,拒马城粮仓中的粮食,可是为了以防北戎军与蛮族开战,粮草不足,所存的战争储备粮啊。虽然边境已经和平十余年,久无战事了,但战争这种事,保不齐哪天就会忽然爆发,到时候若是粮草供给不足,岂不是要酿成大祸? 吴文清知道这不是小案,但也并非他区区一个布衣缉卫能管的,于是便将此事告知了他当时的队长,希望能通过队长向上级反映一下,重查此案。 但没想到,当时吴文清的队长,正跟粮草走私势力有勾结! 收到吴文清的消息后,不仅没有选择上报,还直接通知了粮草走私势力。 所以吴文清才会在当天下值的路上,便偶遇两名当街斗殴的武者,被“失手误杀”了… 若吴文清前脚刚死,他的家人便也被灭门,难免会引起上面的怀疑。 所以等吴宽接替吴文清的位置,入职缉武卫后。吴文清的队长观察了吴宽一段时间,见他没什么异常,便没有再对吴宽母子斩草除根,放过了他们。 但走私势力不知道的是,吴文清在与他的队长禀报此事时,也留了个心眼,提前将其完整地记录下来,藏在了家中,被吴宽收拾吴文清的遗物时给发现了。 这八年来,吴宽表面上装作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像是个得过且过的混子。但在暗地里却努力修炼,积极调查粮草走私案的真相,就是为了给他爹报仇! 直到前几天,王蛇在调查斥候被杀案时,无意间撞破粮草走私案,缉武卫对此案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调查。而正巧,吴宽经过八年的明察暗访,收集线索,也有了巨大的进展,再加上他修为刚好突破炼血境,便动了趁乱去灶王帮找寻关键证据的心思。 吴宽也曾想过,将事情对程境凌全盘托出,毕竟以程境凌的身份地位,是很大概率不会跟粮草走私势力扯上关系的。 但粮草走私势力的庞大,远超所有人的想象。而程境凌又是出身刘家,吴宽又始终有些不敢完全相信他。再加上他爹吴文清就是因为相信自己的队长,才被害死的…所以吴宽在斟酌了好几天后,还是没有跟程境凌说,而是选择了自己独自行动。 只是提前将腰牌送到阙和酒楼的罗兴义手上,算是为自己设了最后一道保险。如果那天晚上他真的出事了,便将所有的线索都留给程境凌。程境凌的身份是好是坏,别无选择的他也只能赌一把了——还好他赌对了。 ----------------- 屋内寂静无比,只能听见李兰香缓缓陈述的声音,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后,李兰香扭头看向了李金生,幽幽地道:“八年前,吴文清的队长,就是你?在吴文清死后没两三个月,你便因为破了一桩大案,被调到了银七队当银衣缉事。这案子,也是走私势力故意送到你手上的,没错?” 李金生早在李兰香将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便身体瘫软地倒在椅子上,面色愈发苍白起来。 此时见李兰香点名道姓,心中自然是再无一丝侥幸,只是摇头惨笑一声,算是默认了。 没有去狡辩什么,李金生清楚,既然李兰香敢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将此事说出来,便不可能是在诈他,而是手中已经有了明确的证据。 现在他再多说什么都是枉然的,徒劳的嘴硬,只会让自己多吃点苦头罢了。 见此,同桌的其他七名银衣缉事和古今来、王蛇两人皆是愤然起身,怒视向李金生,朱连成更是斥骂道:“李金生你这个老贼,吃里爬外的东西,俺老朱早就看你不像个好人了!人人都说俺老朱手脚不干净,但老朱我吃拿卡要都是明着来,不像你这个阴险小人,与外人勾结,倒卖粮草,这是在卖国你知不知道?还为了一点利益,连自己队员都能害死!你个人渣,老朱我真是羞于与你为伍,你也配做一个银衣缉事?我呸!” 对李兰香,李金生不敢多说什么,但对朱连成,李金生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只见李金生嗤笑一声,不屑地道:“朱连成,你比我又高尚到哪去?跟城中富户勾连不清,跟大大小小的势力眉来眼去,你是什么好人?李某只是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罢了!一个穷小子出身,为了能飞黄腾达,娶了个大自己将近二十岁的痴傻女子,去当赘婿,借着丈人家的金钱人脉,进入缉武卫。等爬上来了之后,竟然又狼心狗肺地杀害了丈人一家。呵呵,你以为你丈人一家死干净了,再娶上几房漂亮的小妾,自己就能跟过去一刀两断了吗?你这点破事,谁不知道?吃软饭的赘婿,恩将仇报的肥猪,也配说我?我呸!” “你!” 被李金生当众揭短,说中了内心深处最不愿提起的过去,朱连成恼羞成怒,抬手便朝李金生拍了过去! 朱连成在前四银字队虽然只是垫底的,但那也是切切实实的洗髓境。而缉武卫内都知道,后四银字队中,除了银五队的言莫松外,李金生几人都只是区区炼血境罢了。 但面对朱连成的攻势,李金生却是浑然不惧,只是握拳挥手随意一锤,拳掌交击后,李金生纹丝不动,反倒是朱连成被打得连连后退数步! 李金生脸上失去了往日里的假笑,变得阴沉无比,蔑视地看着朱连成,不屑地轻吐出了两个字:“废物!” 感谢书友的月票,谢谢支持!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真相(中) 第168章 真相(中) 洗髓境? 李金生竟然有洗髓境修为!? 而且看其轻描淡写间便打退朱连成的姿态,还不是洗髓境里的弱手呢,至少已经二次洗髓脱胎换骨了! “你!” 朱连成惊疑不定地看着李金生,大感丢了面子,但却不敢再冲动上前了。 如今的李金生已经是穷途末路,朱连成怕他鱼死网破之下,再跟自己来个同归于尽。 “废物。” 不屑地冷哼一声,李金生蔑视的目光扫过朱连成,最后看向了李兰香,面无表情地道:“刚才见李镜光和王龙都没有来,我便感觉到有点不对了。可惜我还是犹豫了,没有试着拼死弄出响动,将消息传递出去…李兰香,今天这拜师宴,就是个专门为我们而设圈套?” “专门为你们而设的圈套?不不,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只不过是办拜师宴的同时,顺手把你们这群魑魅魍魉给揪出来了而已。”李兰香摇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金生道:“李金生,相识了几十年,你还是第一次敢这么硬气的跟本官说话,本官也是第一次见你腰板挺得这么直。” “呵,”李金生冷笑一声,扫视了一圈屋内,视线与一道道目光交错而过,似是有些如释重负,又似是有些遗憾地感慨道:“伪装隐藏了几十年,终于能做回自己了,做自己的滋味可真不错啊。只是可惜了,付出了那么多,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金生知道,李兰香没有在昨天晚上得到消息后,便立即上门抓他,而是将计就计的继续举办拜师宴,甚至还特意将济癫请了过来,就是想要瓮中捉鳖,且绝不会只是为了对付他这么一个小角色。 今天,他们组织就算不会被连根拔起,恐怕至少也要元气大伤了。 看向站立在一旁的济癫,李金生心中感到一阵的无力,甚至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欲望。 世间武仙高手本就稀少,更何况济癫即便在武仙中,也属于强者。再加上大将军李镜光提前有了防备,在旁协助。以他们组织在北境的实力布局,根本无法与之硬碰硬的抗衡,这一次肯定是栽了… 见李金生没有解释狡辩,也没有气急败坏,李兰香有些无趣地挪开了目光,看向脸色有些怪异的袁旭林,悠悠地道:“袁旭林,怎么的,还心存侥幸呢?李金生以前,是你手下的铁衣缉差?” 八年前,袁旭林还是银衣缉事时,李金生和吴文清,正是他手下的差卫。 “李缉捕,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吗?”袁旭林脸色狂变,抬起头来满脸愤然地质问道:“当时李金生确实是我手下的铁衣缉差,但我对于吴文清找李金生汇报粮草走私之事,并不知情啊!是,我承认,我有识人不明之嫌,但这不能就说,我跟李金生是一伙的?” 袁旭林表现得十分无辜,但即便如此,他旁边的郭春胜和郑文钧等人还是立刻便跟他拉开了距离,并摆出了戒备的架势。 显然,大家还是更相信李兰香多一点。 古今来满脸讶异地看了看袁旭林,在沉吟了片刻后,对着李兰香开口问道:“李缉捕,老袁这…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我跟他共事几十年,大大小小经历过上百次战斗,为卫里抛头颅洒热血,有好几次甚至都差点丧命,成为了凶徒悍匪的刀下亡魂。怎么…老袁怎么可能会是其他势力派进来的卧底呢?” 想当初,在古今来刚入职缉武卫的时候,袁旭林便已经沿袭他爹的铁衣缉差编职很多年了。 初来乍到的古今来,还是被袁旭林给带出来的。两个人并肩战斗,出生入死,一起从布衣缉卫做到了银衣缉事,有着过命的交情。 无论如何,古今来都无法相信,袁旭林会是其他势力派进来的卧底。 有些怜悯地瞥了古今来一眼,李兰香没有回他的话,而是继续冲袁旭林问道:“袁旭林,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看你的好兄弟这么信任你,你不感到惭愧吗?呵呵,你应该明白本官是什么意思。也应该知道,若是没有把握和证据的话,本官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 袁旭林对视上古今来询问的目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将头低了下去。 在沉默了半晌后,才带着哭腔沉声道:“对不起,老古。” “什么?” 见袁旭林这般态度,古今来似乎猜到了什么,脑海中轰地一声,声音颤抖地问道:“老袁,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对不起我什么?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袁旭林却只是低头默然不语,脸上老泪纵横,一副无颜面对老友的模样。 “爷爷,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见袁旭林不说话,程境凌站了出来,缓缓地讲述道:“袁旭林跟李金生不同,李金生本身就是被其他势力安插进缉武卫的卧底,而袁旭林则是后来被收买的。被收买的时间点,就是在吴文清死亡之后。他其实已经发现了吴文清的死有蹊跷,也发现了李金生有问题,但他并没有检举揭发,而是选择了与其同流合污,助纣为虐。因为对方给他的实在太多了,正如送上功劳让李金生升职银衣缉事一样,也可以扫清障碍,让他升职金衣缉捕… 没错,爷爷,当时最有可能坐上金衣缉捕之位的是你,你就是他升职道路上最大的阻碍。想明白了?这回知道,为什么刘胜叔只是去蛮族探查一番情况,便会‘恰巧’碰到在边境线上游荡的宝音巴图。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是你提前收到了消息,刚出城,就遇到了埋伏在城外的宝音巴图,被废去了武功修为。一切都是因为有你这位挚友,潜伏在你身边了解了你的动向后,又将其传递给了敌人啊!” 闻言,古今来看向袁旭林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张张嘴刚要说些什么,便感觉有一股气直冲颅顶,让他眼前发黑,脚下瘫软,向后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摔倒过去,幸好旁边的王蛇手疾眼快,给他搀住了。 程境凌见状也连忙快步上前,走到古今来的身边,扶住了他的另一边,关心地问道:“怎么样?爷爷,你没事?” “没事。”古今来先对着程境凌摆摆手,接着才看向袁旭林,悲声问道:“为什么?老袁,你告诉我,为什么?就为了区区一个金衣缉捕的职位吗?你当时不是一直跟我说,做到银衣缉事,你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想再往上走了吗?你若是跟我说,你想做这金衣缉捕,我可以让给你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阿胜,又将我害的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啊?亏我一直将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在修为被废以后,还大力支持你坐上了金衣缉捕的位置。袁旭林,你良心何安啊!” 古今来双眼充血,目眦欲裂,恨不得扑上前来将袁旭林给撕碎! 面对古今来的指责,袁旭林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古,对不起,是我被利欲熏心,蒙蔽了双眼。但是我真的没想过害死阿胜,也没想过让你落得今天这般地步。我当时只是说要将你的任务搞砸,没资格竞选金衣缉捕的职位,谁想到他们竟然会下此狠手啊!当我发现不对时,已经后悔莫及了。只被他们拿捏住把柄,上了贼船,当一个傀儡为他们做事,传递消息。对不起,老古,是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阿胜…” 说着话,袁旭林站了起来,朝着古今来走了过去,老泪纵横地道:“老古,你杀了我,是我对不起你,我将这条命赔给阿胜,也用这条命向你赔罪!” “老袁…”古今来被说得满眼热泪,正待回应些什么,在看到了袁旭林的表情后,心中却是咯噔一声,连忙推向身边的程境凌,焦急大喊道:“孙儿,快跑!” 但是为时已晚,袁旭林此刻已经近在咫尺,猛地抬手抓向了程境凌! 只见一层淡红色的血气从袁旭林的肌肤上浮现出来,正是凝丹境的标志之一:血气破体! 袁旭林也在伪装,他早就已经突破到了凝丹境! 古今来在见到袁旭林细微的表情后,通过对他的了解,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下意识便想将旁边的程境凌推开,但程境凌却是纹丝未动。 “呵,”冷笑一声,程境凌身上瞬间便被一层灿烂的金色所覆盖,运转起已经修炼至小成的金刚不坏神功!身形也骤然涨大一圈,正是将兽神变催动至极致的表现。 转眼间,程境凌便变成了一座高大壮硕的金人! 一直搭在腰间的右手猛地将刀抽出,挥砍! 明王镇邪刀第十三式,明王转月! 众人只见一道如同皎皎圆月的刀光在屋内亮起,紧接着袁旭林便被砍倒在地上,程境凌也是踉跄着退后七八步,脚后跟抵住墙角才堪堪停了下来。 一口鲜血从嘴中呕出,程境凌的脸色微微发白,显然是受了内伤。但袁旭林的伤势更惨,只见他一只手已经被砍掉在了地上,胸前还有一道巨大的刀伤,正往外大股大股地涌出鲜血。 在昨天调查过袁旭林的所作所为后,程境凌便大致了解了他的真实为人,是绝对不是会大彻大悟,愿意束手就擒,以死赎罪的。 所以刚刚见袁旭林那副痛哭流涕的模样,程境凌便已经有所准备,猜测到了袁旭林可能隐藏了实力,想要抓住他殊死一搏了。 对此,程境凌自然是不惧的,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准备跟袁旭林过上一招。 首先,程境凌之前刚刚突破三阶,金刚不坏神功也只是堪堪入门时,都能在韩四娘的偷袭下活命。更别说现在的他已经洗髓一成,金刚不坏神功也已经小成了,实力与前几天不可同日而语,没道理会接不下比韩四娘更弱的袁旭林的一招攻势。 虽然韩四娘年老体衰,但这袁旭林也并非巅峰壮年,并且韩四娘突破到凝丹境的时间更长,实力是绝对比袁旭林要强的! 其次,李兰香和济癫就在旁边,程境凌相信有他们坐镇,自己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事实也是如此,程境凌只是受了些小伤而已,袁旭林却直接被砍成了重伤! 运转半神通回生,让体内本就不甚严重的内伤迅速便痊愈了。程境凌满意地看了看手中刀,对一旁的萧剑秋感谢道:“能出其不意重伤此獠,还多亏了萧缉事赠的亭山刀了。” 没错,刚刚程境凌去送白芊芊母女的时候,还顺道去将萧剑秋送的百炼宝刀贺礼取了过来。为的就是防备像袁旭林这样想要殊死抵抗的人,好给他们一个惊喜! 此刀名叫亭山,是一柄鱼头刀,不愧是百炼兵器,与精铁兵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刚才程境凌所使的若还是缉武卫的精铁级斩云刀,必然不可能一击重伤袁旭林,更别说将他的一只手都给砍下来了。 此时此刻,屋内所有人都被程境凌逆斩凝丹境的举动给惊呆了。 萧剑秋在反应了好久后,才连忙回道:“宝刀赠英雄,此刀能在境凌你的手上大放异彩,也是它的荣幸了。” 也不怪众人惊讶,洗髓境和凝丹境之间的差距,远超炼血境和洗髓境,乃是天地之别。 此方世界有不少妖孽可以越阶杀敌,但还从未听说过有谁能以洗髓境修为,逆斩凝丹境的呢! 就连李兰香和济癫都吃惊不已! 刚才他们俩虽然反应过来了,但因为知道程境凌曾有在韩四娘手上逃生的战绩,再加上对自己能及时救援的自信,所以才没有立即出手,而是准备看看程境凌会怎么应对。 但他们可万万没想到,程境凌竟能直接将袁旭林砍成重伤! “呵呵,异类,真是个异类!”袁旭林惨笑一声,目光死死地盯着程境凌,追悔莫及地道:“早知道你有如此天赋,当初第一次见面,我便应该不顾一切地杀掉你!” 程境凌爱惜地将刀身擦拭干净,收回进腰间的刀鞘中,漠然看向袁旭林,淡淡地道:“那真是可惜了,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啊。” 能一刀重伤袁旭林,程境凌多亏了远超寻常洗髓境武者实力的三阶武者修为,还有小成的金刚不坏神功、圆满的兽神变加持,以及出其不意的百炼级兵器亭山刀。特别是袁旭林属于被逼无奈,只能仓促间出手,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更无法做出闪躲周旋后退等动作…程境凌可谓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能以“洗髓境”逆斩凝丹境,这是在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事实。 估计过了今天,程境凌便要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名动江湖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真相(下) 第169章 真相(下) 见程境凌没什么事,古今来长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恶狠狠地看向袁旭林,怒斥道:“你真是已经无药可救了!袁旭林,以前的事,你若还能以被逼无奈为由做解释,那刚刚对境凌出手,你又要怎么说?” “怎么说?为了活命这个理由不够吗?还需要怎么说?”既然没有成功得手,重伤在地的袁旭林索性也不装了,冷笑一声道:“人家的师父虽然与我同为金衣缉捕,但身份地位却高出我不知多少。人家的师伯是堂堂镇北大将军李镜光,师公乃是武仙高人济癫大师,未来的前途无量。今日我若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挟持住他。呵呵,只是没想到,他一个区区洗髓境竟然能有如此实力,让我在阴沟里翻了船…该说不愧是能被李家兄妹看上的人吗?罢了,既然技不如人,那就命该如此,也不过是一死罢了。” 见袁旭林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古今来痛心疾首地问道:“老袁,为什么?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那区区一个金衣缉捕的职位吗?你又何必…” “好了,你就不要在这儿说教了。”脸色逐渐苍白下去的袁旭林不耐地打断了古今来的话,讥讽道:“区区一个金衣缉捕的职位?你莫不是忘了,当时的你有多想坐上这个位置?如果真的不在乎,那你争什么?呵呵,现在说得好听,还让我要是想争的话就跟你说。我若是跟你说了,你真会让吗?算了!事已至此,就不要这么虚伪了!” “我…”古今来有些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后才又道:“但是,咱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一同出生入死,互相救过彼此的命不知多少次,难道在你心里,都比不上让你的仕途能更进一步?老袁,我可是一直都把你当成能够性命相托的好友啊!” 扭头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众人,袁旭林露出了一个惨笑道:“古今来,你的武道天赋比我强,也比我更拼,这个金衣缉捕的职位确实是应该给你坐的。但是,我不甘心啊!你孤家寡人一个,就算做到了金衣缉捕,甚至是玉衣缉查、紫衣缉武又能怎么样呢?但是我不同,我还有儿子何孙子。你说这是仕途?不!这是我们袁家能够崛起的希望啊!我若是坐在金衣缉捕的位置上,就能给我儿子、孙子铺下更顺畅更宽阔的路,让他们的起步更高、坎坷更少!我跟你不一样啊!” 古今来有些愕然,袁旭林说的这些,都是他从未考虑过的。 有些人至死都是少年,满怀理想和热血。 有些人却刚刚二十出头便要开始考虑柴米油盐,肩负起生活的重担了。 见古今来不说话了,马文义在旁边冷冷地道:“所以呢?想要铤而走险以小博大,就要做好尸骨无存满盘皆输的准备!以你的罪责,必将满门抄斩。你的儿子孙子未来还有路吗?呵,今日之后,你们袁家都要没了!” 马文义跟袁旭林没什么交情,又一直都不太看得上他,所以此时出言毫不留情,直抵袁旭林的痛处。 没想到袁旭林听完马文义的话后,却并没有露出任何追悔恐惧的神情,只是淡然地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坐在了赌桌上,那袁某自然也就输得起。” 抬眼蔑视地扫了眼马文义、郭春胜几人,袁旭林的语气转为不屑道:“就你们这群废物,也配以胜利者的姿态跟袁某说话吗?你们里面,又有哪个是好东西?都是一群尸位素餐,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欺下媚上的蛀虫废柴罢了。呵!忒!” 袁旭林说完话后,一口黏痰吐在了马文义的衣摆上。 干净的衣袍上挂着一滩青绿色的液体,极为刺眼醒目,将众人恶心得够呛。 马文义更是脸色铁青,恨不得立即抽刀将袁旭林给碎尸万段! “哦?这么硬气?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儿孙后代才往上爬,现在又不怕满门抄斩输得起了?”李兰香打量了袁旭林一番,猜测道:“你是在今天来赴宴之前,便暗中将子女家眷都送走了?牌桌上没有筹码了,你当然也就有恃无恐了。” 对此,袁旭林只是闭上了双眼,别说回答了,看都没看李兰香一眼。 但看袁旭林的态度,众人心中就已经有答案了。 李兰香面带恍然地赞赏道:“未算胜先算败,袁旭林,你倒是让本官对你的印象有所改观,刮目相看了。” 袁旭林的嘴角上扬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似乎是有些得意。 “哈哈哈,不过,你以为这样本官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李兰香的话风一转,面带着笑容继续道:“如果本官没猜错的话,你的子女家眷,应该是跟刘家小姐在一起?你们背后的势力,将你们这群卧底奸细的后代都聚集起来,是承诺了会将他们送出城?呵呵,可自数日前,城门便开始戒严,一天十二时辰都有巡城军在巡查,他们怎么把人送出去呢?不会,是城卫军中也有你们的人在?” 袁旭林仍然紧闭双眼,脸上不动声色。但若是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随着李兰香的最后一句话落下,袁旭林脸上那道若有若无的得意笑容,便立刻消失不见了。 韩军和孙景阳则是脸色巨变,被李兰香这句话给惊得不轻! 韩军倏地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对李兰香质问道:“李缉捕,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城卫军中有问题,还是在怀疑韩某?” “都有。”李兰香也没有遮掩自己的想法,直截了当地道:“韩城尉,本官现在可以确定,你们城卫军中有粮草走私势力的卧底,而且官职还不小。呵呵,这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们缉武卫堂堂的金衣缉捕,都是他们的人,你们城卫军里有几个卧底细作…甚至连韩城尉你都是他们的人,也很正常嘛。当然了,不只是针对韩城尉你一个人啊,对于其他人,本官也是平等的怀疑。还请大家稍安毋躁,待本官调查清楚了,如果没问题,自会还大家一个清白!” “所以,李缉捕特意将济癫大师请来,是想要将我等擒下,带回去严加审查吗?”韩军扫了眼旁边的济癫,阴着脸沉声道。 这回,不只是韩军和孙景阳了,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李兰香摇了摇头解释道:“不,不需要将各位擒下带回去,只需各位在屋内稍候片刻,便能见分晓了。现在,城里城外都已经被本官设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粮草走私势力踏进来,便可瓮中捉鳖。到时候,谁黑谁白自然就能一目了然。” 听完李兰香的话后,不少人的脸色便好转起来,但仍有一些人面色不对,彼此间隐晦地用眼神沟通交流着。 这时,只见城卫军的左参事孙景阳忙道:“李缉捕,卑职可是一直让守城军积极配合王缉差,在案件的调查过程当中,出过不少力啊!卑职应当是没有嫌疑的?” “没错,孙参事肯定是没有嫌疑的,”李兰香点了点头赞同着,还不待孙景阳的脸上露出笑容,便听李兰香继续又道:“因为已经可以确认,你就是走私势力的人了。” 所有人都讶异地看向孙景阳,孙景阳更是错愕问道:“为、为什么?李缉捕,卑职冤枉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王缉差,你快帮我说两句话,我可一直都是很配合你们缉武卫的调查啊…” 孙景阳扭头看向王蛇,却发现一直对他都表现得亲切友善的王蛇,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冷漠疏远了起来。 王蛇戏谑地道:“孙缉差,自从我找到你,跟你说了粮草走私案的调查进度开始,所有的证据便都指向了刘家,想牵着我们的鼻子往刘家走。从你们守城军中拿到的文录,也都是对刘家不利的证据,啧啧,你不会真当我是傻子了?” 扫了眼仍躺在地上装死的袁旭林,王蛇轻笑着继续道:“你们敢如此的肆无忌惮,不就是自忖子女后代能逃出去?但现在出入城在严查,城内也在仔细搜寻,他们怎么逃?无外乎就是守城军有人嘛,而且职务还不低,能将人偷摸送出去!孙参事,你作为主管守城军的左参事,猜猜这个人会是谁呢?呵呵,孙参事,无需辩驳,只待一会我们派人去你府上仔细搜查一番,便能知道结果了。是非黑白,自不会冤枉了孙参事。” 随着王蛇的一番话说完,孙景阳的脸色变得惨白,袁旭林也淡定不下去了,怒睁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王蛇和李兰香两人。 其实,自王蛇见过孙景阳之后,便对其有了一些怀疑。再加上程境凌当初从靠山城出来时,曾遭到过靠山城城卫军的阻拦。所以几人对于城卫军,一直是不太信任的。 李兰香也早就传信给李镜光,让他派出几队北戎军来,每晚驻守在拒马城一里地外,以防有人趁夜逃跑。 最开始,几人还只是担心,走私势力的人会偷偷溜出城。直到抄家刘家后,不见了刘小雯,几人才反应过来,城卫军的卧底,乃是走私势力留下的退路。 如果能颠覆北境,那自然一切都好。但若是像今天这样,满盘皆输,那他们还能将自己的子女后代送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几人一直确定城卫军中有卧底,但却始终不见他偷偷往外送人的原因了。 既然话已至此,孙景阳也知道自己怎么辩驳都没用了,整个人都瘫倒在椅子上,目光变得呆滞空洞了起来。 袁旭林也是忍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眼中满是绝望。 “孙景阳,还真是你有问题?”挑眉看向孙景阳,韩军不屑地道:“你这个败类,难怪老子一直都莫名地看不上你!呵,李缉捕,韩某问心无愧,你大可派人上我府上查一查!” 韩军显然不是粮草走私势力的人,无惧被查,甚至还主动邀请李兰香派人去自己府上。 但听到他这句话后,旁边的马文义几人脸色却是变了。 有韩军打头做榜样,他们若是推辞抗拒,岂不是会被人怀疑? 但几人身居高位,就算跟粮草走私势力没关系,也都各有秘密,府上又岂能随便被人进去探查? 不满地扫了韩军一眼,马文义皱眉道:“李二娘,本官乃是一州之地的节度使,就没有必要查了?区区走私一些粮草的钱财,本官还看不上!再说了,若连本官都跟粮草走私势力有勾结,给他们做保护伞,那他们也没必要如此小心行事,逐步渗透了嘛!你说是不是?” 确实,节度使乃是一州之地的一把手。若连节度使都能被人收买成卧底,那官府就算是真烂到根里了。 如果放在其他州地来看,节度使确实不太可能暗中跟隐秘势力勾结,但在玉兰州可不一样。 玉兰州地处北方边境,明面上的一把手是马文义,但实际上,他头上还有一个李镜光。虽然李镜光不怎么管事,但绝对是北境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无论从权势、地位、级别哪方面来看,马文义都差李镜光远矣。 所以,马文义到底有没有跟暗中势力勾结,还真就说不定。 但李兰香可不能这么说,那岂不是就撕破脸了? 笑了笑,李兰香道:“马节度使,粮草走私势力虽然是因为走私粮草被发现的,但他们的目地,可绝不仅仅是为了区区走私粮草的那点利益。他们是为了将粮仓内的存粮运出去,确保城内无粮,为蛮族的侵略进攻做准备!自前几日他们被王蛇发现以后,便开始弃车保帅,将刘家丢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达到他们真正的目地!他们的真正目地是什么?第一,是趁着各位来参加拜师宴的机会,动手让各位葬身于此,引起大乱。第二,是猜到如此重要的场合,家兄肯定会回来参加。他们想将家兄也留在城内,再让蛮族突然发动攻势,偷袭北戎军,从而攻下拒马城乃至整个玉兰州!” “什么?他们所图竟然如此之大!”闻言,韩军等人勃然变色! 之前听李兰香说的,都只是有关粮草走私的事,虽然也算大案,但还不足以触动他们。 但如果是为了颠覆玉兰州,打开北境的大门让蛮族入侵,那就是足以震动整个天元帝国的谋逆行为了! 此乃战争! 弄不好,他们所有人都要掉脑袋! 众人还待继续再问些什么,府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喊打喊杀的嘶吼声! 感谢十一书帝的月票,感谢支持! 第一百七十章 关门 第170章 关门 听到外面的打杀声后,李兰香神情一肃,郑重地看向济癫,交代道:“师父,鱼儿上钩了,徒儿带人出去看看。你就留在屋内,看住他们。徒儿未回来之前,谁也不许以任何理由,离开屋内半步,违者杀无赦!” “好!徒儿你就放心去!”济癫点点头,用不怀好意地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内众人,蠢蠢欲动地道:“以我看啊,他们这群人里面就没有好人,不如干脆都杀了算球。” “师父你别乱来啊!不管好人坏人,徒儿都留着还有用,能留住活口的话,尽量还是别杀!”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纷乱,李兰香又随口叮嘱了一句后,便带着除了李金生和袁旭林以外的一众缉武卫,匆匆离开了。 待李兰香走后,所有人看着济癫一副“你们赶快往外闯,好让老子杀了你们”的不怀好意的表情,一个个欲哭无泪,犹如受惊的鹌鹑,老老实实缩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乱动。 生怕一个无意间的小动作引起济癫的误会,再被随手将脑袋给捏爆了。 其中表现得最为安静,坐得最端正的,就当属马文义了。 刚刚李兰香在时,他还敢多哔哔两句,仗着的就是李兰香是正常人,而且能管制住济癫。现在李兰香走了,他就目不斜视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连一个屁都不敢多放了。 还是那句话,别人会给他这个节度使面子,济癫可不会,是真敢杀他啊! 由此也可见,在玉兰州中真正说了算的,还是李家兄妹。 平常无事时,一口一个马节度使的叫着,还算客气。现在有事了,直接便将其软禁在了房中,毫无商量的余地,连个招呼也不打便离开了。 他能节度谁?他谁也节度不了! 所以此时马文义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觉得所有人都在若有若无地观察着自己,目光中带着淡淡的讥讽和蔑视,似乎是在嘲笑他这个节度使无用无能,只是个摆在面上好看的傀儡罢了。 马文义多想拍案而起,像平时对待自己的下属一样大发雷霆,然后再愤然离席,扬长而去! 但是济癫的目光就像是一盆冷水般,给他浇了个透心凉,让他的理智回归现实,选择了还是先认怂再说。 而对于马文义不满的情绪,李兰香会想不到吗? 当然能想到,只是她不在乎而已。 不仅不在乎,甚至刚才出门时跟济癫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就是在敲打马文义他们几个人! 平日里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嘻嘻哈哈地也就罢了。 但现在事态紧急,李兰香可没工夫跟他们过家家,所以也不介意让他们明白一下,这玉兰州之中,到底是谁说了算! 一行人走出前厅,李兰香一马当先在前面打头,后面跟着萧剑秋等人,程境凌则是在最后。 一个战斗团队中,打头和殿后是两个最为重要的位置。打头者需要面对迎面来的敌人,殿后者则是要小心有人在后面偷袭。 以前萧剑秋等人只将程境凌当成晚辈小孩,所以在去刘家抄家时,还将他护在中间,让他紧跟在李兰香身后。 但刚刚见到程境凌一刀将凝丹境的袁旭林劈成重伤后,萧剑秋几人便对他刮目相看了,直接将其放在了同层次甚至更高的位置上。 以现在明面上的实力来看,一行人中除了李兰香以外,就是程境凌的实力最强,所以由他来殿后没有任何问题。 而程境凌殿后,除了他的实力摆在这,责无旁贷以外,还有监视萧剑秋等人的用以在。 虽然现在缉武卫中,已经揪出来了李金生和袁旭林这两个蛀虫,但难保其他人就没有问题。为了以防他们暗中搞事情,偷偷传递消息,程境凌才会在最后面看着。 此时内院中,前来赴宴的宾客们已经全都被府外的喊杀声给惊动了,纷纷询问着四周的下人们,外面出了什么事。还有不少艺高胆大之人在往外走,想要出去看看。 “肃静!” 站在院中,李兰香大喝一声,压下了骚乱和议论,待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后,才讲明道:“外面出了点小状况,有一伙谋逆势力,想要颠覆北境的和平安稳,打开拒马城的大门,引蛮族进城。嗯,没错,只是小状况罢了。城里城外早就被本官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各位不要焦急,还请在此耐心等待。在此期间,不许大声喧哗,不许离开院子,也最好不要有什么会引人误会的动作。否则,有可能会被当成是谋逆势力的同伙,发生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误会。” 听到竟然事关谋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吭声了。 本来还有的点点议论声和骚乱,瞬间便消失不见,院内变得寂静无比,显然没人想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李兰香满意地点点头,对着身后的王蛇吩咐道:“王缉差、齐缉事、张缉事,你们就留在院中,带领卫里的兄弟,看住他们。但凡发现有人表现不对,本官赋予你们可以先斩后奏的权力!听明白了吗?” 随着李兰香的话音落下,院内涌进来了一群身穿奴仆衣服的“下人”,各个都手持斩云刀,迅速分散在院内各个位置,面容冷厉地扫视着院内众人,显然都是提前被安排在程府中装扮成下人的缉武卫。 “是,李缉捕!”得到命令的张宝军和齐明明两人拱手抱拳,齐声应是。 “我…”王蛇脸上却有些不情愿,看了眼后面的程境凌后,闷闷地点点头道:“遵命,李缉捕!” 王蛇知道,外面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他很想跟着一同出去。但看李兰香的安排,显然是觉得炼血境没有踏足外面战场的资格,只能拖后腿,所以才将他和齐明明、张宝军三人一同留在了院中。 看看程境凌,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小,便已经是洗髓境武者,甚至能逆斩凝丹境武道大师了。跟着出去不但不会是拖累,反而是一个强劲助力! 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难免让王蛇心中觉得有些不舒服。 看出了王蛇的小心思,但李兰香却懒得去开导他,转身招了招手便带着其他人继续往外走了。 此时在程府院外,两拨人正在激烈地厮杀。 这两拨人十分奇怪,看穿着打扮,有人粗布麻衣也有人锦绣衫袍,有的看起来像是穷苦百姓,有的看起来却像是富家豪绅,也不知怎么就能聚集在一起争斗起来。而且看他们一个个举手投足间的威势,皆是武力过人,身手不凡之辈,最少也有炼血境修为,其中甚至不乏洗髓境! 而在争斗的中心处,有一群人没有动手,只是在对峙着。 这一群人分为二七的阵势,由两人对峙着七人。 两人站在更靠近程府大门这一边,其中一人穿戴着北戎军中只有将军才有资格穿的明金铠,另一人则身穿缉武卫玉衣缉查的差服,显然正是玉兰州的玉衣缉查王龙。 那名将军皮肤黝黑,体格健硕,面容刚毅严肃,手中提着一柄斩马刀,此时即便面对七人,也是凛然不惧,反倒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王龙则是身形修长,又高又瘦,苍白的脸上长着一双狭长的眼睛和薄薄的嘴唇,面容有些阴翳冷酷。 而两人对面的七人,则是与四周厮杀在一起的人一样,身上穿着不同的衣服,有粗布麻衣也有锦绣衣袍,伪装成路人百姓,显然是想来个突然袭击,攻入程府中,却遭到埋伏,被王龙两人堵在了门口。 七人中,为首者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只见他上下打量了王龙两人一番后,皱眉道:“王龙、郑寒城?你们是在此埋伏我等?” “哦?认识本官也就算了,竟然连很少从北戎军出来的郑将军都认识?呵呵,准备得很充分嘛!”王龙挑了挑眉,玩味地道:“你们这群孤魂野鬼,还不快快报上名号,否则一会动起手来,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 “嘿!好猖狂!江湖上都传,同境界中,你们缉武卫的走狗,要比我们这群江湖人强上一截!嘿,我徐挺却偏偏不信!错玉手王龙是?看老子待会一拳锤碎你的狗头!看看是你的手坚,还是老子的拳头硬!”站在对面老者身边,一名身材高大壮硕,还戴着副钢拳套的男子,跃跃欲试地对王龙挑衅道。 接过徐挺的话,老者又阴恻恻地道:“早就听说过王缉查和徐将军的大名,老朽能够认出来,也不足为奇。两位带人前来埋伏我等,想必是我们出现了什么纰漏,被发现了破绽。但是,你们可曾想到,我们来了多少人?又布了一局多大的棋?呵呵,只凭你们两位,恐怕还压不住场子!即便两位真的实力高强,我们这有七个人,不知你们哪位能以一敌三,哪位又能以一敌四呢?” 老者摆明了要以多欺少,即便是中了埋伏,经过短暂的惊慌后,在看清只有王龙和郑寒城两人后,老者便又迅速恢复了信心。 他觉得,两人察觉到了不对,但显然准备的并不充分,从而轻视了他们。 “江老!”听到老者的话,还不待王龙两人说什么,徐挺便是先不愿意了,急忙道:“不用别人帮忙,俺一个人足够对付这条缉武卫的走狗!你们都不要插手!” “闭嘴!” 呵斥了徐挺一句,老者皱眉道:“徐挺,你是来打擂比武的?不要犯浑!直接并肩子上,解决了他们两人,以免夜长梦多!” 徐挺有些不情愿,但显然是不敢违背这老者的意思,只能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 “徐挺?没听说过,如果不是假名的话,应该就只是个无名之辈。”王蛇摇了摇头,略有些思索地道:“江老?江…?” 仔细打量了对面老者一番,在注意到老者左右腰间挂着的双股剑后,王龙恍然道:“阴阳双剑江重威?啧,你这老家伙,是哪个时代的人了,本官还以为已经死了,没想到还苟活在世上呢?老了老了,活够了是,连谋逆之事都敢做,就不怕祸及子女后代,被诛九族吗?” “诛九族?哈哈哈哈哈哈!”江重威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待笑够了之后,才语气不屑地道:“等一会你们都死了,城门大破,蛮族入城后,我们灵隐教便是北境的统治者!而我江家,从此只会飞黄腾达,谁来诛我的九族?倒是你们的家眷,恐怕活不过今天了!” 闻言,王龙和郑寒城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破城门,迎蛮族…本以为你们只是谋逆,没想到竟然是通敌叛国。”王龙微眯起双眼扫视着对方一行人,眸中的冷芒四溢,寒声道:“看来诛九族已经不适合你们了,你们应该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凭什么,就凭你一张嘴吗?”江重威满不在乎地摇摇头,冷笑道:“别拖延时间了,你们在等什么?等府里出来人支援你们吗?呵呵,不必心存侥幸了,里面也有我们灵隐教的人,你们所期望的支援们,现在应当已经自顾不暇了,更别说帮你们了!” 江重威本以为自己这句话说出来后,会彻底打破王龙两人的心理防线,可没承想两人却是面不改色,一点惊慌之意也没有。 江重威感到有些不对,下意识便皱紧了眉头。 吱呀—— 这时,程府的大门忽然被拉开,李兰香带人走了出来。 看着厮杀成一团的敌我双方,李兰香先摆了摆手,示意萧剑秋等人前去支援,接着才独自走到王蛇和郑寒城的身边,以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道:“怎么样,老王、老郑,我说会有几条大鱼上钩?嘿!待今天过后,咱们玉兰州可要变天喽!” 李兰香的出现,让对面江重威的神色大变!因为这代表着,他们在程府中的布局,出现了变故! 既然程府中都出问题了,那他们在城里城外的算计,还会如他们想象的一般顺利实施吗? 此时城中,本来正在各个街头巷尾放粥送粮的人,忽然纷纷从推车下面拿出了长刀,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北戎军一起,将普通百姓赶回家,开始对所有可疑的人进行抓捕和砍杀! 拒马城的四座城门轰然关闭,城墙上下站满了城卫军,一个个皆是身披甲胄,手持弓弩刀枪,严阵以待! 城卫军右参事田单站在最为重要的北城城门楼上,举起手中的令牌,高声大喝宣布道:“奉北戎军李大将军之命,关闭城门,开启一级战备状态!所有人禁止进出!胆敢闯卡者,杀无赦!” 感谢青衫如故的四张月票!感谢支持! 我十多年前(09年)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写过一本书,叫《随身领取升级礼包》,写得也是乱七八糟的,有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打狗 第171章 打狗 拒马城的异动,让全城百姓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一些年轻人的还在胡乱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被驱赶回家后,还躲在家中暗处偷偷看着外面的纷乱情况。 而上了岁数的人则是会主动回家,紧闭房门,不听不看不闻不问,不发出一丝声响,生怕引得任何麻烦。 “难道,拒马城这近二十年的和平,要结束吗?”这是在所有拒马城老人心头冒出来的疑问。 近二十年前,北境还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拒马城外大战偶有、小战不断,城内便会隔三差五的发生一次这种情况。 虽然拒马城城门犹如坚不可摧的铁壁,从未被攻破过,但仍不妨碍每一次城中百姓都会提心吊胆,纷纷躲在家中暗暗祈祷,希望在外征战的李大将军能够胜利凯旋! 须知,宁做太平狗,莫做乱世人! 因为在战乱的时候,人不如狗!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闻战鼓的声音响起,城中百姓的心跳声也逐渐随着鼓点加快起来,不少经历过战乱的老人都变得脸色煞白,回忆被带到了二十年前,那血与火的时代… 大街上,想要靠四处杀人放火引起城内百姓恐慌的灵隐教教众,被缉武卫带着昨晚进城埋伏好的北戎军,一一追击,尽数斩杀,不留活口! 距离北城门不远处,一群打扮各异的灵隐教教众聚集在一起,其中有领头者振臂高呼道:“圣教的谋划被天元官府发现了,咱们中了他们的陷阱诡计!现在大事难成,必须要想办法冲出城去,才能博得一线生机!若继续留在拒马城中,唯有死路一条!反正左右都是一死,就由我带头冲锋,跟他们这群狗娘养的拼一拼!能活几个活几个,就算没得活,也要以命换命,不能被他们逐个击破!换一个不亏,换两个就是赚!兄弟姐妹们,跟我冲啊!” 城卫军右参事田单笔直地站在北城门的城楼上,静静看着远处灵隐教的人纠集在一起,并没有选择主动出击,而是待灵隐教的人团结在一起,向着北城门冲来时,才慢慢地举起手,高声道:“弓弩手准备!” 随着田单的号令,城墙上一位位弓弩手皆是拉开了手中弓箭,对准了灵隐教的人。 待灵隐教的人全部走进了射程范围后,田单举起的手才猛地挥下,果断道:“射!” 嗖嗖嗖嗖嗖—— 一只只箭矢争先恐后地朝下面飞射而去,化作漫天箭雨,落在了一众灵隐教的人身上。 一时间,城墙下哀鸿遍野! 幸运者被射中要害,直接毙命了。不幸者躺倒在地上,只能在恐惧和痛苦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殆尽。 见此,不少没经历过战争磨砺的士兵,脸上都由不得流露出了不忍之色。 但田单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再次抬起手道:“准备!再射!” 一连射了三波,待灵隐教的人终于冲进了北城门十丈地以内时,人数已经折损了大半,而且活着的人几乎全部带伤! 田单反手拿下自己背负在身后的长枪,枪尖指向下方,大吼道:“众将士听令!随我杀!” 说罢,只见田单脚下在城门楼的石垒上重重一踏,身体便激射出去,整个人化作一道利箭,枪尖就是箭头,直直地向灵隐教的领头者刺去! “来得好!” 灵隐教的领头者见田单向自己冲来,脸上带起一抹喜意,挥舞着手中的双刀,不退反进,朝田单迎了上去!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双刀属于短兵之流,对战长枪,属于是以短打长,必须要贴身缠斗,才能有更大的胜算! 刚刚他还在为难,该怎么率人冲出拒马城的高大城墙,结果这看似是城卫军一方的最高长官便给了他机会!只要擒下此人,便能… “噗嗤!” 还不等灵隐教领头者在心中算计完,他便已经被田单手中的长枪穿胸而过了! 一片血花在灵隐教领头者的背后炸开,他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田单,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田单却已经干脆利落地收回长枪,转身离开了。 似乎在田单眼里,自己只是随手捅死了一只臭鱼烂虾而已,不值一提。 灵隐教领头者的尸体怦然摔倒在地上,双眼瞪大望着天空,死不瞑目! 田单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继续在战场里游走,专挑实力强的人解决,为手下士兵分担压力。 不一会,这群妄图冲开北城门的灵隐教教众便尽数死绝了。而城卫军这头却无一人死亡,只有几人受伤而已。 待杀了这一股冲城的灵隐教叛逆后,田单对着众城卫军下令道:“受伤的前去包扎治疗!其他人各回其位,继续驻守,提高警惕!” “是!” 众城卫军声音洪亮的回应道,看向田单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和信任。 ----------------- 此时,在程府大门外,听到闻战鼓响起,江重威的脸色不禁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道:“难道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们设好的陷阱?” “不不不,”李兰香连连摇头,在江重威疑惑的目光中,轻笑着道:“我们哪有什么陷阱?不过是顺着你们布置的陷阱,踩进去了而已。呵呵,只是你们的陷阱质量好像不太行啊,怎么一踩就碎。” 江重威扫视着四周,试探道:“哦?就凭你们三人?呵呵,破军人魔胖夜叉之名如雷贯耳,名气确实不小。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名凝丹境的武道大师罢了。此局此势,又岂是你能左右得了的?即便多了你一个,你们又能多几分胜算?” 显然,江重威是觉得,缉武卫这一方,肯定还有其他高手在埋伏他们。 “不用找了,没别人,就凭我们三人!”李兰香睥睨着对方江重威七人,霸气地道:“区区你们这一群臭鱼烂虾,我们三人就足够解决了!” 说罢,也懒得再跟江重威多做口舌之争,脚下重重一踏,巨大的身形便如山峰倾倒一般,猛地朝江重威几人扑了过去! “来得好!” 江重威见此,不惊反喜,毫不犹豫地便抽出自己腰间的双股剑迎了上去! 只见一层猩红的罡气迅速在江重威身上弥漫开来,甚至蔓延到了他手中的双剑上。 破罡境!化气为罡! 没错,江重威乃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武道宗师,破罡境强者! 所以在他看来,即便李兰香的名声再大,也不过是区区凝丹境罢了,又岂会是自己对手?只要将其擒下,以李兰香为俘虏,定可解今日的危局! 见李兰香上了,王龙和郑寒城两人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以三敌七,即使敌众我寡,亦是丝毫不虚! 李兰香的一双拳头仿若铁锤一般,绕过江重威双剑的锋芒,锤在了剑脊之上,只听“叮”的一声轰然炸响,铁拳压着双剑狠狠地撞在了江重威的胸膛上,竟是直接将其砸飞了出去! 江重威身上的罡气骤然密布起了一道道裂缝,若不是有罡气护体,就他的小身板,恐怕非得被这一拳给砸成肉饼! 见此,灵隐教这一方的所有人不禁脸色一变,本准备跟随江重威围攻李兰香的姿态一变,迅速后退,惊疑不定地看向李兰香。 只见李兰香身上涌动着黑色的罡气,厚重的罡气泛起冰冷的金属光泽,犹如重铠一般贴在皮肤上,让李兰香就像是披挂带甲的将军,身形更威武雄壮了几分! “阴阳双剑?”李兰香也不上前追击,只是站在原地漠然地看着被灵隐教众人扶起来的江重威,不屑地道:“浪得虚名之辈,依我看,不过是一条待毙的老狗罢了!呵,不堪一击!” 江重威起身后,用略带惊恐的眼神看着李兰香,咬牙切齿地道:“李兰香,你竟然已经突破到破罡境了?” “怎么,本官的修炼进度,还要随时向你汇报吗?”李兰香乐了,好笑的道。 见李兰香突破到了破罡境,灵隐教众人的心中不禁皆是一沉。 李镜光和李兰香兄妹俩的武力远超同阶,这是江湖上公认的。李兰香在凝丹境中难逢敌手,李镜光更是被追捧为武仙之下第一人,其战力可见一斑! 灵隐教的七人中,共有三名破罡境和四名凝丹境。之前只知道王龙和郑寒城都是破罡境修为,但以为李兰香不过是凝丹境罢了,便想着两名破罡境和四名凝丹境牵制住王龙和郑寒城,再由一名破罡境擒下李兰香。 即便李兰香在凝丹境中可称无敌,但也只是凝丹境。破罡境对付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却没想到李兰香竟然也突破到了破罡境! 人的皮树的影!放在同层次之下,谁又敢说自己能胜过李家兄妹? 一时间,灵隐教众人心中都不禁泛起一丝恐慌之意! 见己方士气有些低落,还是那徐挺站了出来,挥臂高呼道“兄弟们,不必气馁!由我对付王龙,谢文权去你对付郑寒城,其他人跟随江老对付李兰香!待我斩杀王龙后,再来支援你们!” 江重威虽然在破罡境中成名已久,但毕竟年老体衰,李兰香又号称同境界无敌,让江重威独自去对付李兰香,属实是为难他了。所以徐挺直接让四名凝丹境全去帮助他,由自己和另一位破罡境,去应对王龙飞和郑寒城两人。 听徐挺这么说,本来已经心泛退缩之意的江重威不由得又多了几分自信:自己带着四名凝丹境,就算不是李兰香的对手,难道还牵制不住她吗?只要徐挺和谢文权能斩杀王龙和郑寒城其中一人,再转头过来帮助自己围攻李兰香,那胜利的天平就还是倾向于自己一方的! 当然,这一切的根本,在于徐挺和谢文权真能解决掉王龙和郑寒城! 谢文权穿着一身棕褐色的粗布麻衣,身材修长,手中握着一杆铁棍,长了张大众脸,眼中却满是自信,对于徐挺的提议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显然是也并未将郑寒城放在眼里。 定计后,徐挺和谢文权便分别朝着王龙和郑寒城冲了过去,江重威则是带着剩下的四名凝丹境,将李兰香给围住了。 这四名凝丹境懂得一些合击之术,若是在单对单的情况下,李兰香可以秒杀掉他们其中任何一人。但因为现在他们互相帮手,李兰香若想杀伤一人,便必然自己也要被击中打伤。再加上有江重威这个同境界的破罡境武者牵制,五人一时间还真将李兰香给困住了。 当然,即便如此,以李兰香的实力,他若是不顾一切,拼着受伤,还是能将江重威和四名凝丹境尽数斩杀的。只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相信王龙和郑寒城! 只见徐挺刚刚与王龙过上几招,便迅速落在了下风,变得满头大汗了起来,丝毫不见刚刚说要锤碎王龙狗头时的狂傲。 有时候是这样的,一些在领域中小有成就的人,总是会自视甚高,过于高估自己的实力,去挑衅一些高手。 觉得自己与高手之间,差的只不过是一点点运气罢了。 但当真正交上手之后,才又发现自己与高手之间的差距过大,但却为时已晚了! 王龙一双手洁白如玉,上面流转着乳白色的罡气,挥舞时甚至能看到重重幻影,每一击都朝着徐挺的要害奔袭而去。 待十余招过后,王龙抓住一个机会,左掌骤然加速用力,拍开了徐挺抵挡的拳头,右掌则如同穿花蝴蝶一般,直接贴在了徐挺的额头上! 千钧一发之际,徐挺已经来不及抵挡了,只能运转体内大部分罡气,护在头顶,希望能降低一些伤害! 可灵隐教众人们却惊恐地看到,王龙的手掌看起来只是轻飘飘地落在徐挺头上,徐挺的头颅却像是被投石车投出的石头一般,直接从身上断开飞了出去,又在半空中如同烟花一般炸碎! 徐挺的无头尸体软倒在地上,脖颈处,白色颈骨和不规则的肉茬分明,正向外大股地涌出着鲜血。 王龙后退两步,以防血渍迸溅在自己身上,随后又从胸口掏出一方手帕,有些厌恶地擦了擦手,看着徐挺的无头尸体,皱眉道:“刚刚说话那么嚣张,本官还以为你多有实力呢,原来是个小瘪三啊。” 仅仅交手十余招,便让一名破罡境武道宗师尸首分离。 这,便是错玉手王龙! 第一百七十二章 灵隐教 第172章 灵隐教 王龙这边已经结束了战斗,旁边谢文权却还在郑寒城狂风暴雨的攻势下,苦苦支撑着。 倒不是说郑寒城的实力比王龙低,也不是谢文权的实力比徐挺高,而是郑寒城想擒下对方,留个活口,所以才没有下死手。 王龙之所以会果断的杀掉徐挺,一是要迅速结束战斗,抽出手来帮李兰香和郑寒城;二则是因为徐挺刚刚说话太狂妄了,让小心眼的王龙有些记仇了。 见徐挺这么快就被杀了,灵隐教的众人们不禁神色大变,精神恍惚间,四名凝丹境直接被李兰香抓住机会杀掉一个,谢文权也被郑寒城一刀划过肩膀,差点废掉一只手。 王龙在左右观察了一下战局后,还是选择先去帮郑寒城擒下了谢文权,接着两人才又去帮李兰香擒下江重威和剩下的三名凝丹境。 兵对兵,将对将。 李兰香等人这头“将”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四周炼血境、洗髓境们“兵”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本来灵隐教教众的实力就被埋伏的北戎军将士所压制,刚刚还来了程境凌和萧剑秋几人做生力军,灵隐教教众几乎已经完全不是对手了。再加上城中的时局不利,灵隐教高层江重威等人也不堪一击,更使灵隐教教众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转眼间便已呈兵败如山倒的溃乱之势。 见此,李兰香几人便也就没以大欺小地去帮忙,权当给手下的人练手了。 王龙和郑寒城两人站在李兰香身边,三人全都将目光放在了程境凌身上。 以程境凌现在的实力,寻常洗髓境几乎已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了。 灵隐教的人拢共也就三十来个,其中有八名洗髓境,剩下的全都是炼血境。自程境凌到来后,死在他手上的洗髓境便已经有三个了,炼血境更是有七八个! 程境凌四处救场,见有自己人支持不住受伤了,便上去帮忙。仿若杀神一般,几乎没有一个灵隐教的洗髓境能在他手上撑过十招! 王龙的双眼眯起,让他本就狭长的眼睛显得更为细长了,在仔细观察了程境凌一番后,他有些感慨地道:“啧,这是才修炼一个多月?世上还真有如此天资横溢之人?其实很早的时候,小蛇就曾跟我说过,说他发现了一个天才,只是我没放在心上,这才让李二娘你捡了个漏。唉,可惜了!” 王龙重重地叹了口气,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李兰香有些得意地仰起头,骄傲地就像个斗胜了的大公鸡一般,趾高气扬地道:“什么叫捡漏?我这是慧眼识英!老王你有什么可惜的?像你一样,天天窝在家里不出门,就知道闷头苦练,再天才的徒弟,能走到你家里去让你遇上?” 怼了王龙一句后,李兰香又看向沉默寡言的郑寒城,笑问道:“老郑,评价一下,我给你们李大将军挑的这位师侄怎么样?” “不差。”郑寒城惜字如金地给出了一个评价,在沉默了半晌后,才又憋出了几个字来:“似大将军年轻时。” 但仅是这几个字,能由北境的将士说出来,便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嘉奖了! 李兰香闻言后哈哈大笑,比自己被称赞了还要开心。 程境凌施展浮游御虚功,身形飘忽地穿梭在战场上,收割着灵隐教教众的生命。 这些普通的灵隐教教徒,倒也没有什么留活口的必要,只需将江重威等领头者擒下就行了。有什么需要审问的信息,他们知道的江重威等人肯定都知道,他们不知道的,江重威等人也知道。 所以擒贼擒王即可,剩下的人活着既浪费人力看管,又要占地方关押,还不如全部都杀掉省事。 当最后一名灵隐教教徒死于程境凌的刀下后,亭山刀上已经洇上了一层厚厚的血迹。 找了一名衣着锦绣的教徒尸体,程境凌扯下他的衣服,仔细擦拭着亭山刀,只是轻轻一抹,刀身上的血迹便消失了,再次变得寒光凛凛、光可照人起来。 程境凌是越看这把刀越喜欢,他感觉自己有了亭山刀的加持,实力绝对提升了三四成都不止!倒也难怪不少江湖人将座驾和兵器,看的比妻女还重要了! “徒儿!” 这时,李兰香带着王龙和郑寒城走了过来,为程境凌介绍道:“这位就是咱们玉兰州的玉衣缉查王龙王缉查了,这位是你师伯的左右手,铁锋将军郑寒城。昨晚被你师伯偷偷派进城,率军来协助咱们的。” “卑职见过王缉查、郑将军!”程境凌弯腰拱手,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一向不苟言笑的郑寒城脸上扯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客气道:“境凌不必多礼。” 王龙更是轻笑着称赞道:“境凌少年英才,本官是早有耳闻啊!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说心里话,本官都有些嫉妒李缉捕了!” “王缉查您过誉了。”程境凌连忙谦虚道。 几人互相客气了一番后,程境凌看向被李兰香打破气海,废了修为的江重威等人,蹙眉问道:“师父,你们可曾听说过这灵隐教的名号?” 程境凌入职缉武卫已经一月有余,对于北境大大小小的势力,不说如数家珍,至少也会略有耳闻。但是却从未听说过这个灵隐教,故才有此一问。 李兰香摇了摇头,回答道:“未曾,咱们天元江湖上明里暗里的势力多如牛毛,每天崛起的没落的帮会教派数不胜数,即便是咱们缉武卫,也不可能全部了解清楚。” 程境凌仍有些疑惑地接着问道:“但是,看他们能一口气出动如此多的凝丹境和破罡境武者,还敢妄图颠覆北境的和平,显然应当不是什么小势力。咱们缉武卫,就一点了解都没有吗?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变成废人的江重威、谢文权等灵隐教众,正被萧剑秋等人一个个拎起来,像提溜着死狗一般,扔进程府院子里,准备开始就近审问了。 李兰香瞥了江重威等人一眼,不屑地道:“看他们都是人族,竟会帮着蛮族想颠覆咱们天元的边境,肯定是那群亡国余孽了!呵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圣帝在统一中土的过程中,被亡国灭种的大小国度数不胜数,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有一些亡国余孽不肯死心,还做着能推翻咱们天元,复兴亡国的春秋大梦呢!喏,就都是他们这种人!” “其实咱们北境还算好的了。”王龙接过李兰香的话来,为程境凌讲述道:“当年百国覆灭后,几乎大部分都逃到了西方贫瘠之地,与西方的土着奴族相结合,组成了现在的西方神圣联盟国。西方神圣联盟国表面上向咱们天元称臣,年年岁供不断,其实一直在暗中扶持着谋反势力。在西边,虽然没有蛮族这样的大威胁,但似灵隐教这样的谋反势力却是多如牛毛,不计其数!特别是近几年咱们天元的情况…呵呵,听说西部的江湖势力之大,有的甚至已经盖过了当地官府,就连咱们缉武卫,有时候都要看那群江湖势力的脸色!” “哼!西部的缉武卫们都是群废物!真是给咱们缉武卫丢脸!”李兰香冷哼一声,恨其不争地怒骂道。 王龙却是摇了摇头道:“二娘你也不要这么讲,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若不是形势没人强,又有哪个缉武卫愿意跟江湖势力低头呢?想必西部的缉武卫,也有自己的难处!” 李兰香没有反驳王蛇,而是沉默了下来。 说到底,问题的根源还是出在了天京城,李兰香和王龙心中都清楚,只是出于顾虑和忌讳,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程境凌便主动岔开话题道:“幸好咱们及时发现线索,察觉到了不对。不然今天北境危矣…” 李兰香点点头,目光遥遥望向北边,有些担忧地道:“现在,就看你师伯那怎么样了。灵隐教在拒马城内动手,在拒马城外必定也有布局,应当是联合蛮族对北戎军出兵了。咱们提前识破了他们的陷阱,以你师伯不肯吃亏的性格,必然会施展手段,给蛮族以重创的!只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 即便李兰香乃至整个北境的天元人,对于李镜光都极为的信任。但战场上瞬息万变,说不定胜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所以李兰香仍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忧虑。 回到程府后,萧剑秋等缉武卫对江重威等灵隐教高层进行了紧急审讯。 在单独分开审讯的囚徒困境之下,再加上缉武卫狠辣的审讯手段,很快江重威等人便尽数交代了。 灵隐教成立于二十年前,创立者有两人,分别是显灵天尊和隐世天尊。 两人一边暗中收纳对天元怀有异心和不满的亡国之徒,一边跟蛮族勾连不断。从十二年前的大饥荒便开始,安排卧底渗透北境官府,并扶持势力勾结司粮署,倒卖粮仓内的存粮,确保北境一旦开战,拒马城中必定无粮可用。 今日李兰香收徒,李镜光几乎必定会进城来观礼。只要李镜光敢走出北戎军驻地,灵隐教便可以派人前来刺杀李镜光,再让蛮族出兵进攻北戎军,没有了李镜光坐镇,拒马城中又无存粮可食用,蛮族攻破北境几乎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这对于灵隐教来说,几乎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也正是为了消灭李兰香和李镜光的疑虑,灵隐教才弃车保帅,宁可让刘家被灭门,也要让缉武卫尽快结案,将此案定性为普通的粮草走私! 只是没想到,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灵隐教布下的这盘大棋,竟然被一个不起眼的吴宽搅了局… 程府后院的厢房中,拿着萧剑秋整理好后呈上来的口供,李兰香和王龙两人看完后,却并没有松口气,反而是纷纷皱紧了眉头。 “果然跟二娘你猜测的一样,只是…”王龙洁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看向旁边的李兰香,疑惑问道:“只是灵隐教就派那么几个歪瓜裂枣过来,连咱们这关都过不了,还想对付李大将军?也未免太过于痴人说梦了!或者说,城中还有什么咱们没发现的高手,隐藏在暗中?” 李镜光号称武仙之下无敌,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战绩打出来的! 不知有多少见神境的高手去刺杀过李镜光,都不等身边的护卫们动手,便被李镜光随手拍成肉泥了。 可以说,只要不是武仙出手,即便让七八个见神境武道大宗师一起围攻李镜光,都不一定能杀掉他! 李镜光的个人实力,已经完全超越见神境了,但又不及法相境,玩笑话说一句半步武仙也不为过,恐怕只有武仙出手才能杀掉他。 否则,又岂敢号称武仙之下无敌? 至于为什么不让武仙强者直接闯入军中,去刺杀李镜光。是因为武者一旦晋级到法相境,成就武仙,自身气机便会与天地气机相勾连,引虚空仙灵入体,成就本命法相。 但武仙踏入军中战场后,会被战场上的血气、煞气冲刷,导致气机紊乱,无法引虚空仙灵入体,失去施展法相的能力。 一个武仙,若不能施展法相,那便只是一个强大点的见神境罢了。 而只要是见神境,李镜光便能杀! 所以李镜光只要待在军营中不出来,即便武仙也不敢深入军中去杀他——不是没有不信邪的武仙尝试过,只不过都死得很惨。 “武仙不能轻易踏足战场,发挥不出来武仙的实力,容易阴沟里翻船,反被一些强大的见神境给杀死。”此乃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常识! 这也是为什么,堂堂天元帝国的北方大门,竟然只让李镜光一个区区见神境来看守,而不是派一个武仙强者来的原因了。 不止是天元,包括蛮族,甚至是西方神圣联盟国,在边境上驻守的将军,也都只是见神境罢了。 而想要刺杀武仙之下无敌的李镜光,灵隐教就派江重威这几瓣烂蒜来,岂不是开玩笑呢? 如果灵隐教的人不是傻子,那他们就是还有别的安排! 第一百七十三章 隐世天尊 第173章 隐世天尊 “王缉查明察秋毫!” 面对王龙的疑问,萧剑秋先是称赞了一句,然后才回答道:“卑职问过江重威,据他所说,灵隐教的显灵天尊和隐世天尊都是武仙强者!他们这次来之前,教主显灵天尊曾跟他说过,会让副教主隐世天尊在暗中,伺机向李大将军出手!” 武仙刺杀… 法相境武仙和见神境武道大宗师之间的差距,比洗髓境和凝丹境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无论李镜光的实力有多强,也绝不可能是一名武仙的对手! 因为武仙乃是武道之路的质变,否则又岂会被世人称之为“仙”? “果然是武仙。” 李兰香倒是没有丝毫的惊讶,一副不出她所料的模样。 俗话说,有时候最了解你的,恰恰就是你的敌人。 以李镜光的实力,能被派来刺杀他的,肯定只会是武仙强者!李兰香也正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提前将济癫请来坐镇。 “但是,怎么不见那个什么隐世天尊?”一旁的程境凌皱起眉头,疑惑地道:“难道是感觉到了师公在场,所以被惊退了?” 济癫这一门四人,从师公到徒孙,都是同境界中堪称无敌的存在。济癫更是曾经有以一敌三,斩杀三名武仙的战绩,被江湖人尊称为戮仙魔佛! 戮仙二字,正是屠戮武仙之意。 要知道,武者突破到武仙以后,彼此间的战斗便很难再有生死之争了。即便不敌,也可以逃走!若将人逼急了,大不了拼死一搏,自爆法相,不说能同归于尽,至少也会让你身受重伤! 所有,很少有武仙强者会与人不死不休的! 像济癫这般以一敌三还能将三名武仙全部斩杀的战绩,已经属于不可思议之列,想当年此事被传出去以后,可引起江湖上一片惊颤! 若那隐世天尊见到了济癫在场,不敢露头了倒也算情有可原。 萧剑秋赞同道:“很有可能!据江重威交代,隐世天尊虽然是副教主,但很少在灵隐教中露面。即便偶尔出现,也会戴着面具穿着宽松的衣袍,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教众们甚至他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这一次灵隐教行动,虽然提前说好了隐世天尊会在暗中跟随,但江重威也不知道,他会以何种方式、在什么时间出手…” “隐世天尊?隐世…隐士…隐市?”李兰香口中喃喃着,在心中分析了一番后,才若有所思地道:“这个隐世天尊既然在灵隐教中都遮身蒙面,不以本来面目示人,说明他的真实身份不一般,而且名气还不小。呵呵,大隐隐于市,他此时没准就正在府上坐着呢。见家兄没来,师父却来了,便不敢露头了。” 听完李兰香的猜测后,屋内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她推测得很有道理。 “那咱们该如何?”王龙问道:“要不将今日前来赴宴的人,全部抓起来,一一排查审问,试着能不能将那隐世天尊给逼出来?” 明明王龙才是玉衣缉查,李兰香只是金衣缉捕,但遇到问题时,却更多的还是王龙询问李兰香的意见。 “不妥。”李兰香毫不犹豫地便否定了王龙的建议,摇头道:“今日来赴宴者,人数众多,若一一排查,必定难以细致入微,很难能将其逼出来。再说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凭猜测,有些人就算是咱们缉武卫也不好动,比如说马文义、郭春胜他们。最后,那隐世天尊怎么说也是武仙强者,若被逼不得已出手,他即便不是我师父的对手,两人相斗,也难免会伤及无辜,甚至波及到咱们。得不偿失,还是算了。” 做出决定后,李兰香看向候在一边的萧剑秋,吩咐道:“待会按照江重威几人的交代,将卧底在宴会上的灵隐教教众也尽数抓起来。记得再严加审问一番,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冤假错漏!” “是!”萧剑秋应声道。 据江重威等人交代,这一次前来参加拜师宴的人里,共有两名破罡境和算上袁旭林四名凝丹境,以及七名洗髓境和十余名炼血境。 可以说,他们灵隐教这次已经算是倾巢而出了,将八成教众都放进了拒马城里,准备放手一搏。更何况还有武仙层次的副教主隐世天尊在暗中跟随,如此实力,几乎可以颠覆江湖上任何一个势力了! 若不是李兰香有先见之明,提前联系上隐居的济癫,将其请过来坐镇,并让李镜光派郑寒城率领北戎军进城协助,那今日拒马城的官府势力必将遭受灭顶之灾! 甚至整个北境,都会陷入战乱的震荡当中! 当李兰香等人了解完案情,又确定了处理手段,从厢房内出来后,发现此时内院和前厅中的气氛,早已没了之前的轻松欢快,变得沉重无比。 本来觥筹交错、勾肩搭背的宾客们,彼此之间也默契地保持着距离,都怕对方是灵隐教派进来的卧底。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纷乱,宾客们早就已经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无不庆幸着今日逃过一劫。 在李兰香和王龙、郑寒城出手的情况下,借参加拜师宴之名在程府卧底的灵隐教教众也尽数被擒,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当然,光看坐在椅子上正优哉游哉吃着菜的济癫,也没人去做无畏的反抗。 就算能打过李兰香几人又怎么样?能在济癫手上逃出程府吗?指不定反手就被拍成肉泥了!还不如认抓,被押回缉武卫的大牢里,能多活一会是一会,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 从头到尾,济癫都没有出过手,不是在疯疯癫癫的耍宝,就是像个吉祥物一样坐在那里。但今天面对灵隐教的陷阱,官府一方能大获全胜,却是少不了济癫的功劳,甚至他居功甚伟! 若是没有济癫这根定海神针在,即便没有隐世天尊这位武仙高手在暗中虎视眈眈,仅凭这么多破罡境和凝丹境武者里应外合的一拥而上,李兰香等人都不好解决,胜负难料,即便能赢,也只能是惨胜! 在宴席上揪出来的灵隐教教众中,两名破罡境武者乃是江湖势力派来观礼的江湖宿老,其背后势力跟灵隐教有没有关系,还有待查证。四名凝丹境除了袁旭林以外,剩下三人中,一人是藏身于官府的卧底,另外两人则也是江湖势力中人。至于一众洗髓境和炼血境,便不值一提了。 待将隐藏的灵隐教教众尽数抓捕,废去修为押回缉武卫后,李兰香才宣布宴会解散,所有宾客可以自行离开。 萧剑秋等银衣缉事亲自率队上街,协同城内的北戎军和城卫军,对灵隐教教众做着最后的扫荡,恢复城内的和平稳定。 王龙跟随押送灵隐教教众的差卫们回缉武卫了,坐镇大本营,以防意外情况。 郑寒城则是来到北城门,收拢城内的北戎军,待城内安定下来以后,随时准备出城回军营驻地,协助李镜光应对蛮族犯边。 李兰香则是带着程境凌和济癫,后面还跟随着包括王蛇在内的一众数十名差卫,来到了司粮署。 司粮署的衙门并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无奇,但权力却不算小,乃是官府衙门中数得上的肥差。 毕竟城内每一斗粮食从收上来到运出去,都要经过司粮署的调查记录。多了少了的,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笔杆子的事,有人中饱私囊简直再正常不过了,上面也只能睁一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嘛,手握这么大一块肥差,你若想让人手上一点油水都不沾,也实在是太过于天方夜谭了。 但捞一点归捞一点,将整个粮仓的存粮全部捞空,那就是在骇人听闻了! 打今日过后,拒马城的粮草走私案,恐怕便会迅速的传遍全国! 这群司粮署的上下级官员,无论是清是贪,一个都跑不掉,都要跟着吃瓜落! 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满门抄斩的也不会少! 见到李兰香带着一众缉武卫前来,司粮署门口的差役自然是认识缉武卫差服的,于是连忙迎了上来,客气地问道:“小的见过大人们!众位大人前来,不知是所为何事?小的这便进去禀报,请上官出来接待!” “不必了。”李兰香摆摆手,对着身后的一众差卫道:“进去,将所有人都给本官抓起来!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是!” 众差卫的应诺声震天响,将刚刚迎上来的差役给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差卫们纷纷鱼贯而入司粮署,见人就拷,胆敢反抗的就打,不做任何解释。 很快司粮署内便便响起了阵阵惊呼声和哀嚎声,显然不少人都吃了苦头。 就连门口这刚刚出来迎接的看门差役,都被戴上镣铐,按着蹲在了角落。 虽然司粮署内的粮草走私,跟他区区一个差役几乎是不可能跟有什么关系,但也只能算他倒霉了。 像这种将震惊全国的大案,整个拒马城司粮署内的所有人员都将被牵连,管你是什么身份,别说看门差役了,就算是看门狗,最后都得被做成狗肉火锅! 司粮署内多是读书人,实力最强的人也不过只是炼血境罢了,还未必敢跟缉武卫动手。所以将抓捕之事交给众差卫们便足够了,李兰香带着程境陵和济癫走向了粮仓。 待只剩下三人后,已经安静了好一会的济癫终于按捺不住了,有些担忧地问道:“小兰,你说小光他自己在城外,不会出什么事?” 闻言,程境凌有些惊讶的看了济癫一眼,没想到自己这位疯疯癫癫的师公,竟然还能说出这么正常的话来。 李兰香倒没有什么意外的,在脸上忧虑之色一闪而过后,坚定地道:“放心,师父,不会出什么事的!大哥他也不是自己在城外,而是跟手下军队在一起。只要他不脱离大军,便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但为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济癫脸上的担忧之色并未因李兰香的开解而消退,眉头反而锁的更紧了几分,叹息着道:“身边跟着再多人,也都是外人,只有咱们师徒三人…哦不,现在是四人了。只有咱们师徒四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可以完全地信任!要不,为师还是出去看一眼?万一小光出点什么事呢?也好来得及出手救下他!” 李兰香摇头,毫不犹豫地便拒绝了济癫的提议,然后解释道:“不可,师父。现在城中很可能有灵隐教的武仙高手在潜伏着,还需要您在城中坐镇。若是您离开后,那隐世天尊出现了,我们将没有任何反制他的办法。放心,师父,大哥他行事一向稳妥,我又提前给他送去了消息,避免了被蛮族偷袭,打个措手不及。只要他不出北戎军,肯定不会有事的!” “唉!”重重地叹了口气,济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三世佛祖,漫天仙佛,老和尚我好久没求过你们什么事了,给个面子,保佑一下贫僧我的徒儿小光…” 见济癫一脸认真模样的祈祷,程境凌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心想若是漫天仙佛真实存在的话,听到济癫的祷告,别说保佑了,能不出手使绊子都算是心地慈悲了。 粮仓就在司粮署后面不远处,整整九座大粮仓呈品字聚集在一起,每座粮仓都高十余丈,占地数倾,由司粮署独立培养的勤粮兵日夜不断地轮值看守。 李兰香一行人刚来到粮仓前不远处时,便被发现了,立即有一队勤粮兵迎了上来,拱手客气地道:“下官司粮署勤粮卫二队队长王超,见过缉捕大人!前方乃是粮仓重地,没有司粮署特批的手谕,各级官员皆不得入内。不知缉捕大人前来粮仓,所为何事?可带有手谕了?” 对于阻拦,李兰香脚步不停,只是继续地大踏步地往前走,也不回话,甚至连目光都没看这群勤粮兵一眼。 王超愣了一下,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便见程境凌一跃而出,手中亭山刀也不出鞘,随意挥舞几下,便将这群勤粮兵给尽数击倒了! 一个个勤粮兵皆躺在地上哀嚎不止,满地打滚,短时间内肯定是站不起来了。 也确实是没必要多费口舌,粮仓能被掏空,这群勤粮兵无论是否知情,都难辞其咎。 与其浪费时间跟他们废话,不如动手把他们全部打倒,直接闯进去省事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再见刘小雯 第174章 再见刘小雯 勤粮兵们驻守粮仓,保证粮食安全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所以如今粮仓内的存粮被灵隐教运空,他们难辞其咎。 不允许让任何人随意进出粮仓,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所以李兰香才会无视他们,程境凌才会直接出手,将他们打倒在地。 如果讲道理的话,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口水和时间,才能进去,到最后没准还是要动手。 索性不如直接动手了,反正发生了如此大事,他们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伤几个,死几个也没什么区别。 程境凌的暴起动手,可将粮院内的其他勤粮兵们给惊到了,纷纷抽出腰间长刀围了上来。但见到李兰香一身金衣缉捕的差服后,又都有些犹豫起来,根本不敢上前。 对于这群大多连炼血境都没有的普通勤粮兵,程境凌也没客气废话,身形闪动之间,便将其一一全部击倒了。 而从始至终,李兰香的脚步甚至连丝毫停顿都没有,一直不紧不慢昂首阔步地朝着粮仓院内走去。 待来到了一号粮仓门前时,三人也懒得去找钥匙了,程境凌直接抽出腰间的亭山刀,反手便将门锁给劈开了。 这些挂在粮仓门上的锁头,都是极为坚固的精铁制成,且内部机构复杂,寻常刀斧很难劈开,暴力破坏反而会导致机关完全锁死,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想要打开,还真得费上不少工夫。 也就是程境凌新换的亭山刀乃是百锻兵器,切金断玉不在话下,锋利无比,即便以粮仓锁头的坚固也扛不住。再加上程境凌的实力又强,才能如此轻易地一刀便将门锁给劈开! 砍断门锁推开仓门后,发现后面还有第二道门,程境凌便将第二道门的门锁也劈断,再次推开第二道门,结果看到了第三道门! 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道门,而是一块大青石,通体光滑平整,上面别说锁了,连个锁眼都没有。只在旁边墙上有一个圆孔,显然是需要一个类似钥匙的东西,才能将这道青石门给打开! 程境凌上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了推青石门,青石门纹丝不动,使劲锤踹亦是无用。看了看手中的亭山刀,程境凌犹豫片刻后,还是没选择用刀去劈这青石门,怕给自己的刀给劈坏了。 “让开,徒儿。”这时,李兰香的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解释道:“这是断龙石门,看起来只是块青石板,其实内里浇灌了三层铁水,坚固无比!” 说着话,李兰香抬脚朝断龙石门上踹去,只见整个粮仓似乎都跟着颤动了起来,但石门却仍是纹丝未动。 李兰香也不意外,面不改色地道:“看见了吗,这断龙石门与整座粮仓是一个整体,根本不是人力所能破坏的。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除非将整座粮仓都给摧毁,否则是绝对打不开断龙石门的。呵呵,如此坚固安全的石门,也只有内鬼家贼,才能将其打开,把里面的粮食运出来了…师父,看你的了。” 说到最后,李兰香扭头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济癫。 济癫走上前去,干小瘦弱的身形站在坚固巨大的断龙石门前,形成了强大的反差感。只见济癫伸出自己干枯的右手,轻轻地摁在石门上,接着手臂上的肌肉猛地一颤! 这一瞬间,一股惊人的气势从济癫身上升腾而起,隐约有猩红的光芒从济癫眼中闪过,旁边程境凌甚至有种见到沉睡中的老虎忽然睁开双眼,欲要择人而噬的感觉! “嘭!” 只听一声巨响,程境凌和李兰香都奈何不得的断龙石门,便直接被推断倒塌下去! 而正如李兰香所言,这断龙石门与整座粮仓是一个整体,所以即便被推倒,也不是单单一个石门倒下了,而是连带着粮仓的小半面墙,全部都倒塌了! 在升腾的灰尘中,济癫就像是做了件随手施为,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一马当先地朝里面走了进去。 粮仓内阴暗无比,除了门的位置外,没有一丝一毫光亮。若不是程境凌三人尽皆修为不低,可以夜视,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只见在偌大的空间内,堆放着一包包棕褐色的麻布袋,每个布袋都十分的浑圆饱满,里面似乎装满了粮食。 李兰香伸手要来程境凌手中的亭山刀,随便找了个布袋一划!布袋被划破后,只见从里面倾泻而出的,却根本就不是粮食,而是混杂着木屑的砂石,散落到地上“乓啷”作响。 即便在来时已经想到这个情况,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亲眼见到这一幕后,李兰香的脸色仍是忍不住变得极为难看。 继续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随手划开布袋,每一个布袋中散落出来的,尽皆都是砂石! “这群畜生!” 李兰香咬牙切齿地怒骂一声,然后提着刀转身离开了一号粮仓,又奔着二号粮仓而去。仍是如之前一般,由济癫强行破开最后一道断龙石门,里面存放着的一摞摞棕布袋,仍全都是砂石,竟无一袋粮食! 按照帝国的要求规定,拒马城九座粮仓内,至少要常备有一百万石以上的存粮不断,保证在遇到天灾兵祸的时候,城内官军一天两顿饭、百姓一天一顿饭的情况下,至少有三个月的粮食可以吃。 十二年前北境闹饥荒,拒马城放粮赈灾的时候,粮仓内的存粮还充足着呢。也正是依靠这百万石存粮,拒马城内的百姓们才能安稳度过饥荒,没有被灾情造成多少伤亡。北戎军的将士们才能镇定地守在前线,没有让蛮族借机找到机会,攻破北境防线。 俗话说,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 若拒马城内粮仓已经空了的消息传出去,百姓们定会哗然恐慌,前线的将士们必将军心不稳,斗志大失! 李兰香叹了口气道:“果然跟我预测的一样…事已至此,粮仓内无粮的事肯定瞒不住了,灵隐教的人必定会大肆宣扬。好在昨晚我已经将猜测的情况写在书信上,连夜发往天京城,并向古崖州和峰源州借粮了。咱们玉兰州乃是北境门户,唇亡齿寒之下,古崖州和峰源州肯定会尽力筹措粮食的,估计过不了几日,两州之地的粮食便能发过来了。只要粮食一到,燃眉之急立解,到时候咱们拒马城,就仍是那个固若金汤的边境第一城!” 这一番话,李兰香既像是说给程境凌听,安慰他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给自己打气的。 一连走了八座粮仓,座座皆是如此,当李兰香三人走到第九座,也就是最后一座粮仓的时候,粮仓门前已经站满了勤粮兵。 为首者,正是勤粮卫的卫总康道胜,也不知是哪个机灵的勤粮兵在见到李兰香三人闯粮仓后,没有贸然上前来阻止,而是去将他们的卫总康道胜给请了过来。 此时的康道胜脸色十分难看,待李兰香三人走到近前后,抱了抱拳,质问道:“面前可是缉武卫的李兰香李缉捕?卑职康道胜,忝为司粮署勤粮卫的卫总!不知李缉捕带人贸闯粮仓,意欲何为?” 显然,康道胜以前并未见过李兰香,只是通过她的穿着和样貌才认出了她。 “意欲何为?”李兰香睥视着康道胜,冷冷一笑道:“本官已经连走八座粮仓了,每一座里面堆垒的袋子中,都是木屑和碎石,没有一石粮食!你说本官意欲何为?” “什么?” 康道胜闻言后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道:“怎么可能会如此?卑职带领勤粮卫日日在粮仓值守,从未敢有半点疏漏,粮仓里的粮食怎么会不翼而飞,变成木屑和碎石了?李大人,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您明察啊!” “明察?没什么可查的了。”李兰香摇摇头,指了指站在康道胜身后的众位勤粮兵,斩铁截钉地道:“他们这群人里面,任何人都有可能未参与过粮草走私之事,但唯独你,绝对不可能是无辜的!” “李大人!我…”康道胜还想再辩驳什么。 李兰香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呵斥道:“上百万石粮食啊!整整九座仓库的粮食!就算开仓放粮,任由马车来拉,一两天都拉不完啊!现在却空了,一石粮食都没有了…呵呵,若无你这个勤粮卫的卫总允许,若不是你监守自盗,那粮食怎么可能没得一干二净?!” 首先,这么多粮食凭空消失了,康道胜作为勤粮卫的最高领导,他就不可能没参与,更不可能不知道! 其次,就算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康道胜真的是清白的,那他也难辞其咎,最少也要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罪责。 康道胜低头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李兰香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对着身边的程境凌道:“徒儿,去将他给我擒下来!这等硕鼠蛀虫,不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民愤,更难以熄我心头之恨!” “是!”程境凌应声朝康道胜走了过去。 康道胜就一直低着头不出声,直到程境凌走近了,才忽然暴起,看样子是想将程境凌擒住为人质。 对此,程境凌却不慌不忙地抬手,轻而易举地便挡住了康道胜的攻势。在康道胜脸色刚有变化的时候,便一脚踢在了他的腹部,将他踢得下盘不稳,接着反手扭过他的胳膊,将其摁在了地上。 前后不过一息的工夫,便将这康道胜给制住了。 程境凌扭头对着李兰香笑道:“白紧张了,师父,看来不是所有灵隐教的叛逆,都是隐藏修为的高手。” 在来之前,程境凌就对康道胜这位勤粮卫的卫总有过了解,知道他是洗髓境修为。 但是李金生和袁旭林这些隐藏修为,在缉武卫卧底的灵隐教教徒,给程境凌弄得有心理阴影了,生怕这康道胜也隐藏修为,实际上是凝丹境武道大师,所以刚才一直紧绷着神经和肌肉,提防着对面爆发。 直到康道胜暴起动手后,看出他真的只是洗髓境后,程境凌才松了口气,全力出手,电光火石间便给他击倒擒下了。 现在普通的洗髓境武者,已经完全不是程境凌的对手了。 而其他勤粮兵见长官已经被擒下,又从李兰香口中听清楚事情的原因后,自然是也不敢反抗,纷纷放下了武器,缚手跪地,表示投降。 没有搭理这群勤粮兵,李兰香继续走进面前的第九座粮库,依旧是由程境凌劈开前两道门,济癫出手暴力推翻第三道断龙石门。 只是这一次在济癫推门之前,程境凌故意狠狠地敲击了石门几下,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待过了一会,才让济癫出手。 断龙石门倒塌下去后,却并不像前八座一样发出“轰隆”的巨响,响声有些沉闷,就像是倒在了什么柔软的物体上了一般。 程境凌心中一个咯噔,连忙冲了进去,粮库内的景象却让他目眦欲裂,脑袋里轰地一声! 只见在这第九座粮库中,依旧如前几座一般堆满了棕褐色的布袋子,不同的是,还倒着几具尸体! 刚刚断龙石门倒塌后,便是压在了几具尸体上面,所以声音才不像之前一般清脆了。 而让程境凌产生情绪波动的,是角落中的一具尸体,正是刘小雯! 刘小雯身穿鹅黄色长裙,头发精致地梳起,白皙的皮肤透着乌青色,本来精致的面容此时也满是痛苦和恐惧,变得狰狞无比! 程境凌之所以跟李兰香如此匆忙地赶来粮仓,不仅仅是为了确定粮仓内的粮食是否真的都没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从江重威等人口中拷问出了,灵隐教将刘小雯等灵隐教教众的后代,藏在了粮仓中,等待着下一次往外运粮的时候,一起运走! 是啊,粮仓重地,即便节度使马文义在没有联合手谕的情况下,轻易都不能开仓,不正是藏人的最佳地点? 难怪缉武卫查了这么多天,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出来! 在得知刘小雯就藏在粮仓中时,程境凌欣喜若狂,还特意让李兰香屏退了其他人,只有师徒三人来的,就是怕人多眼杂,不好当众带走刘小雯。 但程境凌却万万没想到,刘小雯竟然死了?还死得如此凄惨! 病了,好难受。。。 第一百七十五章 生死之谜 第175章 生死之谜 怔怔地看着不远处刘小雯的尸体,程境凌一时间竟有些不敢上前。 李兰香紧随其后跟进来,看着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程境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徒儿,节哀顺变!这群谋逆势力毫无人性,为了能推翻咱们天元的统治,无所不用其极,连整个北境万万个老百姓的命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人的命呢?在谋逆势力的眼里,这些被他们收买的卧底奸细,都不过只是工具罢了,用完即弃。说是会将他们的后代送出去,只是为了让他们能更好地给自己卖命罢了…” 看着粮仓内十余具尸体,李兰香表现得毫不意外,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一般。 随意地将脚下被断龙石门压碎了一半的尸体踢了出来,打量着尸体那还算完整的头颅,李兰香有些嘲讽又有些无奈地道:“这是袁旭林的儿子袁枫,挺好个孩子。天资禀赋其实也还算不错,借着袁旭林这些年攒下的家底,四十来岁已经是炼血境三次炼血了,血气如汞,估计用不了几年便能突破到洗髓境了。只等着再过两年,袁旭林退下金衣缉捕的位置,袁枫沿袭银衣缉事的编职,起步照样比平常差卫高一大截。再熬熬资历,日后坐上金衣缉捕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可惜了,都被他这个老糊涂的爹给拖累了…” “师父,您早就猜到了?”程境凌嘴唇嗫喏着问道。 李兰香摇摇头回答道:“不能说完全猜到了,但也是有所预感。灵隐教既要将这群卧底奸细的后代带走,给予其万一出现问题,子孙血脉延续的保证,安抚他们给自己卖命。但又要保证他们的后代不被咱们找到,否则便会暴露他们的计划。所以,藏在无论谁都难以轻易进入的粮仓内,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粮仓为了防止粮食变质,是密闭的,没有阳光和空气。如果不点火还好,人在里面待个两三天不是问题。一旦点火,则连一天都活不下去,便会因为空气耗尽,窒息而死。 而断龙石门一落,粮仓内一点光芒都没有,人在里面短时间内还好,长时间又怎么可能不点火见光?所以,便需要灵隐教的人,经常给他们开门通风。但是,经常开闭粮仓,本来也是具有风险,容易引人注意的事…就像我刚才说,这群谋逆势力都没人性的。本来将这群卧底奸细的后代带走,也只是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没有后顾之忧地给自己卖命罢了。既然那群卧底奸细也无法确定这些人的死活,他们又何必要冒着风险,来每日给他们开门通气呢?” 粮仓内这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全都是因为窒息而死,死状极惨。 像袁枫这种有些修为在身的,死在断龙石门后面,想必是死前对石门进行了敲打。但断龙石门之坚固,连破罡境的李兰香都无法撼动,更别说他这个区区炼血境了。 而像刘小雯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就只能躲在角落处,绝望地死去了。 程境凌慢慢踱步到刘小雯的尸体前,有些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合上了那满是恐惧、死不瞑目的双眼。 滚滚热泪从脸上滑落,程境凌俯下身,抱起刘小雯的尸体,准备将他带离这间阴暗的粮仓。 可刚将刘小雯的尸体抱起来,程境凌便感觉到了不对。 首先就是重量,刘小雯尸体的重量明显比以往轻了不少! 以前程境凌和刘小雯两人虽然身份不对等,但好歹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亲密无间,刘小雯有时候累了倦了,让程境凌背着抱着也是常有之事。所以对于刘小雯的重量,程境凌极为熟悉,绝对要比这沉上不少!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这一个多月刘小雯胃口不少,体重骤降,再加上现在死了,浑身肌肉松弛,所以就显得轻了。 但是身高的变化又怎么解释? 刚刚刘小雯的尸体是蜷缩扭曲着的,所以程境凌第一时间就没多注意。现在抱起来了才发现,她身高竟然还矮了差不多一寸左右。 若说人食欲不佳会变瘦,死了能变轻,难不成身高还能缩水变矮吗? 接着程境凌又注意到了刘小雯的手。 两人以前多有打闹,程境凌被这双纤纤玉手锤过胸膛,摸过头颅,递来过食物,可以说是极为熟悉了。但如今这一双手,怎么变得粗糙了不少?手指的骨节似乎也大了些,一点也不似之前的青葱无暇。 难道… 程境凌心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将刘小雯的尸体放下,在犹豫了一番后,扒下了她的上衣,看向后背位置。 “境凌?”看着程境凌这般亵渎死者的举动,李兰香在一旁不禁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轻唤了一声。 结果却换来了程境凌欣喜若狂的声音:“不是她,师父,她不是小雯姐!没有胎记,她不是小雯姐!” 在刘小雯背后有一块红色的勺形胎记,程境凌小时候曾无意间见过一次。虽然长大后便再也没机会看到过,但程境凌却记忆犹新,绝对不可能记错。 就算人会因为死亡身高体重发生变化,手也会因为一些事情变得粗糙,但是胎记总不会莫名其妙地消失? 这具尸体不是刘小雯,绝对不是! 虽然程境凌说出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李兰香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些惊讶地蹲下身,伸出手在刘小雯尸体脸部的位置揉搓了一下,在没有什么发现后,李兰香有些迟疑地对程境凌问道:“没有假面易容啊…境凌,你确定这具尸体不是刘小雯的?那你看看她的样貌,跟刘小雯有什么区别吗?” 程境凌这才敢放眼仔细地打量这“刘小雯”的遗容,在观察了半天后,迟疑着道:“没有区别,一模一样,脸就是小雯姐的脸,但是我能确定,这不是小雯姐,身高体重,还有后背的胎记,跟小雯姐都不一样!师父,江湖上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有,当然有,而且还有不少。”李兰香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但还未等程境凌的脸上露出笑容,便又听她道:“不过,如果说这个刘小雯是假的,那就说明是刘震元也并不完全信任灵隐教,提前将刘小雯给换了。但无论改头、换脸、洗面…哪种方法,都不是区区刘家能接触到的。” 思忖了片刻后,李兰香摆摆手道:“算了,将这些尸体先运回咱们缉武卫的停尸房,我让老吕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境凌出门去司粮署,让一众差卫们帮忙将尸体运回了缉武卫。 缉武卫停尸房内,在等待仵作老吕到来的时候,李兰香先让人将袁旭林给押了过来。 可以看到,袁旭林的精神面貌还不错,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势,衣冠也还算整齐,应当是差卫们看在他在缉武卫效命了几十年,又做了数年金衣缉捕的份儿上,没有对他施以重刑。 毕竟,谁也不想落得一个折磨拷问老上司的名声,即便袁旭林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但他毕竟曾经是金衣缉捕。对他动手,算不算以下犯上?轻了重了的,会不会让李兰香和王龙多想? 这是众差卫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当然,也是因为这一次逮捕的灵隐教教众太多了,能拷问情报供词的人有的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所以众差卫们才手下留情,给了他这个老上司最后留了几分面皮。 来到停尸房的院中,袁旭林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沉着脸扫视了一圈院内的众人后,将目光放在了李兰香身上,开口问道:“李兰香,你将我带到这来是什么意思?” 李兰香却是懒得跟他多废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进停尸房内。 袁旭林看了眼房门大敞,内里阴森的停尸房,又定定地看了看李兰香后,迈着迟疑的步伐走了进去。 走进停尸房,打眼见到躺着的一排尸体,袁旭林心中便不禁一个咯噔。待扫视一圈,见到袁枫那半边身子都已经被砸碎的尸体后,袁旭林更是血气上涌,眼前一黑,仰头直愣愣地栽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本来袁旭林在押回缉武卫之前,便已经被废了修为,正是虚弱的时候。现在又观此噩耗,难免承受不住。 待涌上来几名差卫将袁旭林唤醒后,袁旭林第一时间便扑向了袁枫破烂的尸体,哭天抢地地道:“儿啊!我的儿!” 其实,早在程府被李兰香等人擒下的时候,袁旭林便猜到自己的儿子袁枫可能也逃不出了,最后被抓住难免一死,却不曾想过会死得这么快这么惨。 刚刚在大牢中,袁旭林还不知道待袁枫被抓住后,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被自己拖累的儿子呢,没想到等不到再见面,便已经天人永隔了。 将袁枫的头颅抱在怀中,看着他破烂的下半身,两行血泪由袁旭林的眼中流出,只听他愤声大吼道:“显灵天尊、隐世天尊,我入你们娘!你们不得好死!” 并没有误会袁枫是被李兰香杀的,几十年缉武卫的经验,让袁旭林一眼便看出来,袁枫已经死了不止一天了,而且是窒息而死,死前痛苦至极。 再加上联想到之前灵隐教说的,会将人藏在粮仓内,只在一瞬间,袁旭林便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李兰香随后跟了进来,倚靠在验尸房门口,并未因袁旭林白发人送黑发人,正在经历丧子之痛,便对他产生一丝怜悯之情,反而还冷嘲热讽地道:“反正早晚都会死,早死几天晚死几天也没什么区别,至于这么伤心吗?” 袁旭林闻言回过头来对李兰香怒目而视,双眼已然血红,正如一头欲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李兰香却丝毫不惧,冷笑一声道:“怎么?我说错了?袁枫本来是个挺好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已经三次换血,只待沿袭你银衣缉事的编职,未来也光明的很。偏偏因为你这个当爹的一时贪心,落得这么个下场。你哭什么?当你因为一时的野心,将他的性命摆在赌桌上的时候,你就算不上什么无辜之人。害死袁枫的,不仅仅是灵隐教,还有你!” 李兰香可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每一句都是锥心之言。 袁旭林狠戾的表情渐渐变得呆滞,在沉默了半晌后,才惨笑一声道:“李兰香,枫儿这孩子的禀赋你我都清楚,连中人之姿都够不上。能这个年纪便修炼至三次炼血,即将突破到洗髓境,不全靠我坐上金衣缉捕的位置上以后,供给他的资源吗?若不投靠灵隐教,坐不上金衣缉捕的位置,哪有资源让他修炼的这么快,他又上哪沿袭银衣缉事的编职?面前修炼到炼血境,沿袭一个铁衣缉差的编制,又谈什么光明的未来啊…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确实是我,是我害死了枫儿,我才是杀了他的凶手啊!” 看着痛心疾首的袁旭林,李兰香横眉冷目的表情缓和了稍许,用恨其不争的语气道:“老袁,你为卫里效命几十年,出生入死捣毁过多少谋逆势力,他们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我想不明白,你怎么就会被猪油蒙了心,与虎谋皮也就罢了,还真将袁枫的安危寄托给他们,期望他们真会出力将袁枫送走?老袁,你真是老糊涂了!” “是啊,都怪我,怪我被权势蒙蔽了双眼,怪我被猪油蒙了心,怪我老糊涂了,竟然会相信一群畜生!我该死,我真该死啊!”在低着头喃喃地自哀自怨了几句后,袁旭林又猛地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看着李兰香,嘶声道:“但是我要为枫儿报仇!灵隐教竟然敢杀我儿子,那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李兰香,立刻去节度使府,带上济癫大师一起去!抓住马文义,隐世天尊就是马文义!!!” 咳嗽不止,还发烧,太难受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青灰法相 第176章 青灰法相 马文义? 玉兰州的节度使马文义? “袁旭林,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李兰香挑了挑眉,下意识扭头朝屋外望了一眼后,反手将停尸房的门给带上了,踱步到袁旭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质疑道:“马文义他可是咱们玉兰州的节度使,一州之主,封疆大吏。你竟然说他是灵隐教的隐世天尊?那你不妨再大胆点,说灵隐教的显灵天尊就是咱们的圣帝陛下呢。” “一州之主?封疆大吏?哈!”袁旭林冷笑一声,直勾勾地盯着李兰香,嘲讽道:“说这种话,李兰香你心里不亏得慌吗?放在其他州地,节度使确实是一州之主,封疆大吏,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但在咱们玉兰州,头上有你和李镜光压着,他马文义能做到掌握全州说一不二吗?他活得比天京城的府尹都憋屈!会做出勾结谋反势力,颠覆北境,又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吗?想要致你们兄妹于死地,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李兰香沉默了,看着袁旭林,袁旭林也直视着李兰香的目光,毫不退缩回避。 半晌过后,李兰香追问了一句道:“袁旭林,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马文义就是隐世天尊吗?” “没有,也不可能有。”袁旭林自嘲道“我只是个卖友求荣的卑鄙小人,侥幸坐上了金衣缉捕的位置,背后无依无靠,咱们玉兰州中哪个身居高位者看得上我?马文义他混得再怎么不如意,也是一州之主,又岂会跟我有交集?直接证据,我肯定是没有的,但我身居黑白之间,又确实是要看得比你们两方人都清晰一点。我这些年通过对一些蛛丝马迹的收集和分析,至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确定马文义就是灵隐教的隐世天尊! 李兰香,你仔细想想,今天拜师宴开始之前,马文义一再追问李镜光为何没来,不停旁敲侧击地问你李镜光没来得及原因。你难道不觉得,他有些太过反常了吗?放在以前,马文义可是最讨厌跟李镜光出现在同一场合的。李镜光能不来,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而还劝你等待呢?呵呵,实话我说了,信不信由你!” 随着袁旭林的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又过了好一会,李兰香才道:“老袁,终归是相识一场,你还有什么遗愿未了吗?” 李兰香没有再谈有关马文义的话题,但所表达出来的态度却已经很清楚了。 袁旭林摇摇头道:“枫儿就是我的希望和延续,他都已经死了,我还能有什么遗愿呢?如果最后还能提一点请求的话,那就请将我和枫儿葬在一起!” “好。”李兰香应了下来,随后便走到袁旭林面前,抬手摁在了他的头顶。 袁旭林怀中紧紧抱着袁枫的遗体,主动仰起头,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释然解脱的微笑,坦然接受这即将到来的死亡。 随着李兰香一道罡气打出去,袁旭林脑中直接被震了个稀烂,七窍流血,可怖又安详地倒在了他儿子袁枫的尸体上面。 送走袁旭林后,李兰香脸上恢复漠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转身走出了验尸房。 见李兰香出来,刚才为了避嫌故意走出很远的众人才又围了上来,程境凌身后带着仵作老吕和他的徒弟,对李兰香道:“师父!吕令史来了!” “嗯,”李兰香点点头,看向老吕,吩咐道:“老吕,你跟着境凌去停尸房,检查一下刘小雯的尸首,有没有被改头换面的痕迹。” 接着,又看向一旁的萧剑秋等人,安排道:“去里面,把袁旭林和袁枫的尸体抬出来,父子两个人葬在一起。怎么说也在一起共事了几十年,人死如灯灭,恩怨已清,容他个厚葬。” “是,李缉捕!”萧剑秋等人纷纷拱手应是道。 最后,李兰香又将目光放在了倚靠在角落,闭目养神的济癫身上,呼唤道:“师父,走,陪徒儿出去一趟。” 济癫的双眼骤然睁开,眼中神光一闪,没有问题去哪里有什么事,只是点点头,看来是已经听到了李兰香和袁旭林在停尸房内的对话。 “师父…”程境凌察觉到了有些不对,有些担忧地轻唤了李兰香一声。 李兰香走到程境凌身边,本来凝重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去停尸房,跟老吕一起验尸,看看里面那个到底是不是刘小雯。为师跟你师公去处理点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要跟着了。放心,有你师公在,不会有危险的。” “嘿嘿嘿,”走过来的济癫露出了满嘴残七缺八的大黄牙,笑容灿烂地道:“徒孙儿不清楚你师公的厉害,担心也是情有可原!放心,在这区区北境之中,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你师公我也能化身擎天白玉柱,将它再顶回去!安心在这等着就行了!” 济癫的话可以说是极为狂傲了,但在场众人却无一人觉得不对的,反而还认同地点了点头。 见此,程境凌才松了口气,嘱咐道:“那师父、师公,你们俩注意安全。” 目送李兰香师徒两人离开院子后,萧剑秋等人便立即去停尸房中将袁旭林和袁枫父子的尸首抬出来了,没有好信儿的留在停尸房中看,甚至连什么情况都没多问,与程境凌寒暄了两句后,就纷纷告辞离开了。 进入停尸房后,老吕立即抱着“刘小雯”的头开始仔细打量了起来,距离之近,都快贴到“刘小雯”的脸上了。 整整看了半炷香的时候,才起身摇了摇头道:“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闻言,程境凌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情绪瞬间便变得低沉了下来。 接着,只听老吕又道:“如果不是这具尸体没问题,那就是改头换面之人的手法极为高明了。我需要削头剥皮验尸,程缉差,你…?” 显然,老吕也看出了这具女尸跟程境凌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并未直接动手开始验尸,而是出言询问了程境凌的意见。 程境凌果断地道:“验!” 得到允许后,老吕也不啰唆,从身旁的徒弟手中接过了小刀,从额头划到下颚又绕到额头,直接将刘小雯的脸给划开了! 对此,别说是老吕了,就连他旁边的学徒都面色如常,反而是程境凌有些接受不了了。 看着那面皮下可怖的肌肉组织和狰狞的眼球,程境凌心中一阵抽搐,胃液翻滚,差点一口直接呕出来。本来还想跟在旁边跟着看的程境凌,逃也似的钻出了屋子,只留下老吕师徒二人在停尸房中。 对此,老吕师徒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未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一些修为高深的强者,可能杀人无算,但是却无法直面一场解剖,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并不能成为衡量一个人坚强或脆弱的标准,只是每个人对某种事情的接受程度不一样罢了。 程境凌守在停尸房门外等待着,心中患得患失,焦躁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听到房间内传来了老吕的声音:“好了,程缉差,你可以进来了。” 迫不及待地推开门,程境凌第一时间便是有些小心地朝“刘小雯”看过去,入目的画面却是让他一愣。 只见“刘小雯”的面皮已经被缝了回去,在之前的开口处,还有若隐若现的缝合痕迹。这不是程境凌意外的原因,真正让程境凌呆愣住的,是此时“刘小雯”的容貌,已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看出了程境凌心中的疑惑,老吕一边用湿毛巾擦着手,一边为他解释道:“她确实是被人改头换面过,这便是此人原本的样子。她是经过削骨融肉,才变成的你口中刘小雯的相貌。我通过骨肉上的痕迹,将被削掉的骨和被融掉的肉填充回去,复原出了她真正的样貌。嗯,就是这张脸,即便跟其本貌不是一模一样,但至少也有八九成的相似。” 术业有专攻,说到仵作验尸之类的事情上,老吕表现得比武仙强者还要自信。 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了地,程境凌由衷地感激道:“多谢吕令史了!” “哈哈哈,职责所在,分内之事而已!说谢就太客气了!”老吕摆摆手,明明是满脸得意,却表现出了一副不甚在乎的模样。 看着这具女尸的真实样貌,程境凌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一阵后,确认自己并未见过这张脸。 也就是说,这个人并非是刘家的侍婢。 那刘震元又是从何处找来的人,替刘小雯赴死的呢?要知道,这种死士必须要从小培养洗脑,才会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为主家赴死。 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之巨大,完全不是区区刘家能够承担的。 关键是,据李兰香所说,这种改头换面的方法乃是秘传,寻常江湖人根本接触不到,刘震元又是从哪找来的奇人呢? 难道说,刘震元除了灵隐教的教众之外,还有别的特殊身份? 但是,刘震元既然已经提前预知了灵隐教的险恶用心,又为什么要为他们卖命呢?甚至将整个刘家都搭了进去? 程境凌想不通。 沉吟了片刻后,程境凌又对老吕问道:“吕令史,这种改头换面,如果不剥下脸皮看骨肉,只凭观察外在,能看出破绽吗?” 老吕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在程境凌疑惑的目光中,有些惭愧地道:“可以,但是我不行。或者说,以给她改头换面的这位奇人的手法来看,我不行,必须要剥开脸皮才能看出来。抱歉,在换形易容这方面,我涉猎的并不算多,让程缉差失望了。” 若是连老吕都看不出来的话,那这玉兰州中,恐怕也没几个人有这双火眼金睛,能识破此人的改头换面了。 也就是说,若刘小雯也改头换面了,那在她不主动来找程境凌的情况下,程境凌恐怕这辈子也找不到刘小雯了。 “无妨,术业有专攻,吕令史你已经很厉害了。”程境凌摇摇头,倒也算不上失望,反而有些意料之中地松了口气道:“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我关心的人,她安全了。获得一个全新的身份,过着安全的生活,也挺好的。” 如果刘小雯真的已经改头换面了的话,那她应该早就被刘震元安排出城,远离这片是非之地了。 接着,程境凌又让老吕检查了刘震元的尸首,确认了他的脸并未被动过,而是真的刘震元。 据老吕解释,这种改头换面秘法所需要的材料极为珍稀昂贵,而且耗时耗力,并不是随意就能施展的。既然连刘震元都是本人的话,那刘家就很有可能是只弄到了一两份的材料,用在了刘小雯和她的替身身上。 改头换面、改头换面…听着这个词,程境凌心中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到。就差那么灵光一闪,便能捅破迷雾与清朗之间的薄膜。 到底是什么呢? 程境凌冥思苦想,但却是越想越没有头绪,到最后只能先暂时放弃了。 送走老吕之后,程境凌又去找画师,画了副这名顶替刘小雯而死的女子的真实样貌。 将画卷收入怀中,程境凌去马厮坐上马车,准备回家问问秀萍有没有见过这名女子。 刘老二驾驶着马车往家赶,街道上空荡荡的,让马车可以肆意地驰骋。 虽然谋逆分子已经尽数被擒,已经没有了争斗作乱之人,但普通老百姓们仍大多数都躲在家中观望,不敢立刻轻易出门。 路刚走到一半,驾车的夜风却忽然停住了马蹄,站在大街上,变得焦躁无比,不停地打着响鼻。 见此,刘老二连忙下车,轻抚着夜风的鬃毛,关心问儿道:“夜风,你怎么了?” 夜风将头埋在刘老二怀里,眼中透露出人性化的恐惧,让刘老二不禁一愣。 感觉到马车停下,程境凌也从车窗探出头来,正待要问问是发生了什么,便惊恐地看到远处城中,由虚到实,转瞬间浮现出一尊青灰色的法相! 法相高逾十丈,即便相隔甚远,程境凌也能看清其身上细节。 青灰色法相看起来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儒雅男子,其头结高簪,下颚长须飘飘,相貌堂堂,清秀俊朗,身穿长袍,手中提着一柄剑,此时正怒目而视自己的脚下,嘴巴开合间,发出了宛如战鼓一般的震天巨响:“老和尚,你不要欺人太甚!逼急了本尊,你也讨不得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降龙罗汉 第177章 降龙罗汉 看着远处的青灰色法相,程境凌心脏怦怦砰地跳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慌,恨不得立刻转身就逃,有多远便逃出去多远。 并非是他胆小怯懦,这是低等生物面对高等生物时,由灵魂深处散发出的卑微和恐惧,根本由不得他自己控制! 此时,刘老二已经五体投地的跪倒了,浑身颤抖不已。夜风这头畜生更是不堪,被吓得屎尿横流的瘫软在地上。 程境凌正紧咬着牙关,抗拒着自己内心跪拜臣服的冲动。忽然,藏匿在他心脏处的兽神力竟主动流转起来! 一瞬间,程境凌浑身肌肉虬起,身形猛地涨大了几分,兽神力密布周身筋骨血脉之中,让法相对他的威压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这…?” 心头压力尽散的程境凌先是有些惊讶,接着反应过来这是功法在自动护主后,便主动接过来了兽神变的运转。 只是以前的他还从未想到过,兽神变还能有此奇效,竟然可以抵挡武仙法相的威压? 直直地望着远处的青灰色持剑法相,程境凌有些疑惑不解。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武仙的法相威压竟然还能压得人起不来身,那岂不是说,武仙一人便可以屠一城?这还要城墙有何用?还要城卫军做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从法相的威压临身,到兽神变主动运转抵挡威压,都不过是瞬息间发生的事。 也就在持剑法相出现的下一瞬,一具金灿灿的法相便也从他对面浮现了出来! 金色法相是个光头和尚,身上穿着布衣袈裟,双手合十在胸前,满脸的庄严肃穆,数道龙形虚影在其周遭环绕,甚至能隐隐听到龙吟之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和尚法相睁开闪烁着赤金色光芒的双瞳,语气慈悲地道:“这位施主,尽可放手施为。贫僧期待你的剑,能跟你的嘴一样硬!” 持剑法相微微眯起双眼,打量着对面的和尚法相,凝声道:“降龙罗汉,你是佛祖弟子,名声在外,本尊承认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大不了就是自爆罢了,你也别想好过!到时候,殃及这城中的上百万生灵,也不是你的灵主所愿意见到的?” “自爆?原来只是这点手段吗?”降龙罗汉有些失望地道:“施主既然识得贫僧,那便应当知道贫僧的金身不灭,还有真龙护体,区区法相自爆而已,根本奈何不得贫僧。至于说这城中的上百万生灵…” 说到这,降龙罗汉摇头扫视了一圈城中四周,特别于程境凌所在的方向多停顿了片刻,然后才继续道:“贫僧的灵主说,生死轮回,此乃天道。而生者迷昧,不见真灵,混沌于人间才是炼狱。若能送苦难众生早日轮回,步登极乐,自然也算是大功德一件,至善哉!” 随着降龙罗汉的话音落下,拒马城中无论人畜,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一阵寒意。 在持剑法相口中,众人听到的更多是威胁。而在降龙罗汉的话语里,众人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对生命的漠视! 众人能听出来,降龙罗汉是真的觉得,让众生寂灭死亡,乃是在做善事,有大功德! “你们这群老秃驴,果然都是疯子!没有一个正常人!”持剑法相怒骂一声,看向降龙罗汉的目光中,已经隐隐有了决绝之意。 而自从降龙罗汉的法相显现后,程境凌便感觉到威压更沉重了几分,体内兽神力运转的更快了。那些普通人更是直接被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一个个伏在地上,如同引颈待戮的羔羊一般。 听完持剑法相和降龙尊者的对话后,程境凌察觉到了危险,正在心中犹豫要不要转身就跑的时候,忽然见到城内最高楼,南城万象楼的楼顶,多出了一尊高大壮硕的身影,正是李兰香! 只见李兰香使出音波武技,对着全城大吼道:“吾乃金衣缉捕李兰香!此时城内所有兵卒、衙役、差卫听我号令!迅速与身边同僚袍泽集合,列冲杀阵,以两尊法相为中心,集合!” “是!” 随着李兰香的号令,四座城门以及城内的各个位置,几乎同时响起了应和声。 法相威压对于官兵的影响本来就最小,当官兵们听从号令以伍、以什、以队、以营为一体,纠集在一起摆出冲杀阵后,帝国气象裹挟着杀伐之气和血煞之气升腾而起,并随着众官兵的靠近,愈发浩荡凝实起来。 一团寻常人肉眼观测不到,但却可以被仙灵法相所看见的狰狞怪物,正在从拒马城的上空凝聚,将两尊法相给团团包围住。 降龙罗汉还好,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看不出任何变化。 但持剑法相就不行了,整个人犹如信号不好、电流不稳定的电视画面一般,开始明暗不定地闪烁起来,好似会随时消失不见。 眼看着自己若是再不果断点做出行动,那就算不被降龙罗汉给打死,也要被这逐渐凝实的帝国气象给冲垮了。持剑法相咬了咬牙,骤然举起手中长剑竖在眉心处,一手握住剑柄,一手于额头位置抵住剑脊,低声且快速地道:“剑芒化阳,剑气入阴,剑意凝心,剑灵无敌!” 每说一句,持剑法相手中的巨剑便明亮几分,待全部说完以后,巨剑上的光芒已经刺得人双眼不能直视,仿若比天上的太阳更为耀眼了! “爆!” 当持剑法相将最后一个字吼出来,整个拒马城中所有生灵的心,都为之颤抖了一下——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持剑法相愕然的发现,几道龙形虚影正缠绕在他的剑上,任凭他剑上的光芒已经耀眼到了极致,却无法爆发逸散出一丝一毫的能量。 “这…”持剑法相惊骇地看向对面的降龙罗汉,不可思议地道:“八阶?不对,你也只是七阶灵体罢了,为什么咱们之间的差距会这么大?” “施主,同为七阶,亦有差距。”降龙罗汉笑得风轻云淡,话语中虽然听着有几分狂傲,但神情间却丝毫不见得意轻慢之色,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可争议的事实。 持剑法相也没有表现出气急败坏的情绪,只是有些感慨地道:“不愧是大教弟子,果然名不虚传。本尊知道自己的实力与和尚你之间有差距,但没想到差距会如此之大。呵呵,本尊洞剑散人,降龙老和尚,咱们有缘再见!” “贫僧送施主上路。”降龙罗汉满脸慈悲地双手合十在身前,轻轻弯腰一拜。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那持剑法相便被缠绕在四周的龙形虚影给磨灭了。 降龙罗汉最后扭头看了程境凌一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后,便也消失在了半空中。 法相消失,弥漫在整座城池中的无形威压也随之消散一空。 夜风从地上站了起来,打了个响鼻,接着便开始仰天嘶鸣,似乎是在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刘老二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心有余悸地问道:“老爷,这是…” “是师公的法相,无妨,往刚刚法相出现的地方赶。”程境凌摆摆手吩咐道。 “是!” 刘老二驾着夜风换了方向,开始朝着法相出现的地方赶去。 放下车窗帘,坐回到车厢里,程境凌的心中不禁有些凝重。 刚刚降龙罗汉隔着遥远的距离,看了他两眼,程境凌当然有所察觉。他不知道降龙罗汉这是什么意思,是看出了他有问题,还是知道他是济癫的徒孙,单纯因为好奇才多关注了两眼? 另外… “这便是武者法相境以后,沟通虚空仙灵,所凝结出的法相吗?”程境凌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本以为所谓的法相,只不过是武者借助虚空仙灵的力量,现在看来,这些法相全都是有自主意识的,完全是寄生在体内的另一个生命!而且,听那持剑法相与降龙罗汉的对话,他们在此世界之外,应当是还有另一个世界。降龙罗汉虽然不认识那持剑法相,但持剑法相却明显是听说过降龙罗汉的名号…” 程境凌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自己刚被李兰香找上门收徒,学会弥勒未来经以后,去找温柔叨叨看有没有问题,温柔叨叨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弥勒佛祖?大肚弥勒佛?佛教的未来祖佛?他乃诸天万界中有名有姓的圣阶强者…六阶时埋下一颗元神种子…七阶时种子生根发芽,便可以借此投下一缕精神力,化作法相,降临此世界…九阶便会完全被操控,成为一尊傀儡…永远不可能突破到十阶,如果突破,那就只有一种情况,鸠占鹊巢,被彻底取而代之了…” 莫名的,程境凌觉得此世界武者很像是一个个花盆,所努力修行,其实就是在添水添肥,待将花盆内的植物养大养成了以后,便会撑破花盆… “老爷?老爷!” 车厢外,刘老二呼唤了好多声,才将思绪飘远的程境凌唤回神来。 “嗯?”程境凌掀开车门帘走出去,发现马车已经停在了节度使府门前了。 刘老二赶紧为程境凌解释道:“老爷,到地方了,刚才那两尊法相,便是在节度使府升起来的!” “节度使府?”程境凌皱起眉头,刚刚他急着去寻找仵作老吕,所以并未听到袁旭林跟李兰香的对话,自然不知道袁旭林说马文义可能是隐世天尊的事。 此时节度使府外,已经站满了应李兰香号令而来的城卫军和缉武卫差卫,城卫军领头者是自拜师宴回去的城尉韩军,缉武卫领头者是玉衣缉查王龙,包括还没来得及出城回北戎军驻地的郑寒城,全都到场了。 还有不少如程境凌一般,知道是自己人胜利了,便胆大前来查探情况的城中高官,比如郭春胜、郑文钧。皆是各自站在自家的马车上面,紧张地观望着节度使府内的情况。 等候在府外,场面上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是严阵以待,面露凝重之色,毕竟府内很可能有两名武仙高人,任谁也不敢放松小觑。 吱呀—— 紧闭的节度使府大门被打开了,李兰香和济癫并肩从里面走了出来,济癫手中还拎着浑身瘫软,面色煞白,口中还在不断往外呕血的马文义。 见是他们出来了,众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马上围了过去,王龙关切地问道:“李缉捕,怎么样?刚刚是什么情况?” 而郭春胜几人在注意到马文义的凄惨模样后,俱是猜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地道:“马节度使这是…?” 马文义乃是玉兰州的节度使,名义上一州之地的最高长官。他被重伤擒下,可算不得小事,弄不好便会让整个玉兰州都陷入到纷乱中,举国为之震动。 李兰香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生怕引起误会,所以也没有多废话,直接讲明了前因后果:“我刚刚去粮仓找到了袁旭林儿子袁枫的尸体,袁枫已经被灵隐教…袁旭林说,咱们玉兰州的节度使马文义,便是灵隐教的副教主隐世天尊…我担心消息走漏,让马文义提前有了准备。更害怕万一两名武仙大战,引起不必要的伤亡。所以便跟我师父独自来到了节度使府,诈了这马文义一下,没想到还真如袁旭林所说,马文义确实是隐世天尊…” 随着李兰香的讲述,场上众人的脸色几乎是一息一变,各不相同! 没有人能想到,竟然连一州之地的节度使,都是谋逆势力的卧底奸细! 也多亏了这么些年来,李镜光一直镇守在北戎军驻地中,从未懈怠,才让马文义不敢弄出什么乱子。不然在马文义的配合下,这灵隐教恐怕早就打开拒马城大门,引蛮族入境了! “咳!”又是一大口血咳了出来,被济癫提溜在手中,马文义费力地抬起头,挨个扫视过围观众人的脸,露出了一个惨笑,凄然道:“没想到,本座最后竟然栽在了袁旭林那条老狗身上!呵呵,我……”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千首百面门 第178章 千首百面门 “没想到,本座最后竟然栽在了袁旭林那条老狗身上!呵呵,我……” 马文义满脸壮烈,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什么悲情英雄了,还想在众人面前来上一番演讲,讲述一下自己是怎么从光辉荣耀走到穷途末路的。 济癫却不惯着他那个,反手便将他丢在了地上! 猝不及防间,马文义就像是个垃圾一般,被丢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本就伤势极重的模样,又弄了个灰头土脸,引得围观众人纷纷后退,唯恐避之不及! “你!”马文义怒目瞪向济癫。 低头俯视着马文义,济癫撇撇嘴道:“哪来这么多废话?谁关心你怎么栽的?手上的本事不大,嘴上的本事还不小!” 接着济癫又冲王龙和郑寒城两人招了招手,指着马文义道:“你们俩过来,把他带回缉武卫去!过来啊?怕什么!他的法相被贫僧破了,现在就是个废人!” 听济癫如此说,四周众人才松了口气,不再胆战心惊地看着马文义了。王龙和郑寒城两人也赶紧上来,一左一右搀起了马文义。 到底曾经是一州之主,即便因为通敌叛国被捕,马上要成为阶下囚了,也不好像济癫一样,像拎着头死猪似的提溜着他。 作为“权势阶层”的共同受益者,王龙等人无论在心底里怎么看待马文义,但当着手下兵卫面前,还是要维护他们“上流人士”的颜面的。 李兰香扫视一圈,观察了一番众人各自的神色,接着道:“先将马文义逮捕!等着本官会与王缉查、韩城尉、郭总判、郑典吏等诸位大人,联合上书,请求天京城派钦差前来查明案情,主持政务!考虑到现在边境线上正值风雨飘摇之际,蛮族秣马厉兵,随时都会来犯,州地不可一日无主。所以在钦差来之前,便请诸位大人们先暂时共同管理州地,有什么政令需要下达,就由大家集体商议决策,举手表决,诸位可有异议?” 一众玉兰州的掌权者彼此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问题。 其实以李兰香的级别,是不配与王龙、韩军、郭春胜、郑文钧等人一同暂治州地的。但大家心里清楚,李兰香代表的是李镜光。现在边境上大战一触即发,若城中没有可信之人,李镜光岂敢安心? 与其由李镜光从军中派来一个不熟悉的人,还不如让李兰香代表,至少大家彼此之间都很熟悉,有什么话也好商量。 最重要的是,此时济癫就站在李兰香旁边,携着刚打废一位法相境武仙的威势,谁敢反对李兰香的话? 交代完事情后,众人便散去了。 城卫军继续回到四座城门镇守,准备开门恢复通行。郑寒城则是带着前来支援的北戎军将士们,赶回北戎军驻地了。 王龙与一众缉武卫多停留了片刻,给节度使府的人尽数抓捕,戴上枷锁镣铐,准备押解回缉武卫。 在被抓捕起来的人中,程境凌却也没有看到马文义的儿子马连喜。 据节度使府的人交代,马连喜是出去寻欢作乐了。 于是王龙便又派萧剑秋亲自带队,前去逮捕马连喜。毕竟马连喜身边有高手保护,还是要提防其抗法逃跑的。 程境凌想了想,主动请缨道:“王缉查,左右下官也闲着无事,就跟萧缉事他们一同前去?” 上一次见面,马连喜那般蔑视挑衅,不给程境凌面子,可全都被程境凌记在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呢。 现在有机会亲手逮捕马连喜,亲眼看他楼塌落魄,程境凌又岂会错过这个机会? 萧剑秋身后,王蛇看出了程境凌的想法,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想要说什么,但犹豫了片刻后,却并未说出口。 王龙虽然有些意外程境凌的请求,但这种小事,自然是不会拂了程境凌的面子,当即点头便要答应。 却见济癫忽然将手搭在程境凌的肩膀上,笑容亲切地道:“乖徒孙,不忙着走,师公找你还有点事情要问。抓捕一个纨绔子弟而已,让他们去做就是了。” 见此,王龙便将刚要脱口而出的同意话语又咽了回去,对程境凌使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程境凌的身体微僵了一下,随后扭头看向济癫笑着答应道:“是,师公。” 李兰香狐疑地看了看两人,疑惑道:“师父,你找我徒弟有什么事?我警告你,可别乱来啊!” “小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济癫冲着李兰香翻了个白眼,不满地道:“境凌是你的徒弟,也是为师的徒孙,为师难道还会害他不成?” “你一天天疯疯癫癫的,谁说得准你?”李兰香眉头轻皱,满脸的不信任之色。 见李兰香这般不给自己面子,济癫脸色有些难看起来,扭头看了看程境凌,又看向王龙等人,呵斥道:“你们还在这干什么?等着贫僧送你们回去吗?” 在济癫沉下脸色看过来时,王龙心中便一个咯噔,顿感不妙了。见自己等人果然成为了出气筒,王龙脸上闪过一抹苦涩,连忙拱手告辞道:“济癫大师,晚辈告辞!” 说罢,又跟李兰香和程境凌打了声招呼,便赶紧掉头灰溜溜地走了。 “王缉查慢走。”李兰香和程境凌脸上也有点尴尬地拱手送别道。 待一众缉武卫走远后,李兰香才扭过头对着济癫抱怨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王龙好歹也是玉兰州的玉衣缉查,当着这么多差卫的面呢,你这不是让他下不来台吗?在别的州地,哪个玉衣缉查不是说一不二,在这还要受你的气!马文义的前车之鉴就摆着呢!他不就是头上一直有我哥压着,受不了了,才勾结灵隐教,想要沦陷北境的吗?师父,就算您是堂堂武仙,您徒弟是镇北大将军,咱也不能太嚣张了,凡事要给人留点面子!人家现在实力和势力不如你,你就能保证一辈子都求不到人家头上?多个朋友多条路,不要处处与人结怨…” 李兰香有些絮叨地责怪着济癫,济癫也不说话,只是黑着脸朝程境凌的马车走去。待三人一同上了车后,李兰香都还没说完,显然是因为马文义的事,让她心中怨念颇深 程境凌在一旁沉默不语,两眼空洞地神游天外,就如同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根本就不敢说话。 外面驾车的刘老二更是痛苦,恨不得给自己戳聋! 听到了武仙大人被自己的徒弟狂训,会不会被灭口?还能活到明天吗? 刘老二忧心忡忡。 过了一会,待马车停在程府大门前,三人下车后,刘老二辞别一声,便赶紧驾车走了。 三人走进府内,府中下人仍在忙前忙后地打扫庭院,收拾着前几天的布置,见到三人后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打着招呼。 来到内院,见到了正在指挥下人干活的秀萍以后,程境凌招手将她唤了过来。 “老爷,您找我?”秀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兰香和济癫,最后将疑惑地目光放在了程境凌身上。 程境凌从怀中掏出那张由缉武卫带回来的画像,展开给秀萍看,问道:“秀萍,你以前在刘家时,可见过这画中的人?仔细想想!” 秀萍打量着画像,思索了一番后,摇了摇头道:“回老爷,没见过。” 李兰香从程境凌手中拿过画像看了看,问道:“徒儿,这是?” 程境凌有些失望地道:“吕令史将那女尸的脸剥开了,发现她确实不是小雯姐,而是被改头换面过,这就是那女尸的本来样貌。唉…也不知道刘震元是从哪找的人,真正的小雯姐又被藏到哪里去了。” “大小姐?” 听程境凌提到刘小雯,秀萍一惊,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连忙追问道:“老爷,您的意思是,今天找到了一具装扮成大小姐模样的女尸是吗?” “不是装扮,而是改头换面…”程境凌看向秀萍,感受到她的关切,想了想后还是跟她简单讲述了一下,今天去粮仓见到的事。 “改头换面?”秀萍蹙起眉头,在沉吟了片刻后,有些不确定地道:“老爷,奴婢想起了一件事,只是不太确定有没有用…” “没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说无妨。”程境凌颔首道。 反正他现在还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济癫,正好拖延一下时间,也不怕耽误工夫。 得到允许后,秀萍才放心道:“记得在十几天以前,具体是几号奴婢笔记的了,反正是大小姐消失的前不久,老爷请了个书生来到家里,给大小姐画画像。那书生很厉害的,画出来的人栩栩如生,看得小姐喜欢得不得了。书生连续画了一整天,把小姐的正面和侧面都画了,但是却没有画作留下来。当时小姐还去找老爷问过,老爷只说那书生过几天会再来,接着没过几天,大小姐就消失不见了…” 书生?画像? 程境凌拧紧眉头,直觉告诉他,这书生肯定就是为刘小雯改头换面之人。 但是… “刘震元又是从何处找到的,这会改头换面之术的奇人呢?”程境凌想不通。 这时,一直在旁边的济癫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道:“改头换面之术吗?啧啧…说起来,贫僧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还真听说过这么一个,专门为人改头换面的势力,好像是叫什么千首百面门?那个时候,正赶上天下大乱,烽烟四起,这个千首百面门便游走在诸国之间,专门为那些被灭门亡国之人服务。明白吗? 就好比你们现在查的这个刘家,提前预感到有灭顶之灾,便会请千首万面门的人来,给家中嫡系改头换面。留下个假的替死,再将真的悄悄送走,好为家族留下一丝血脉。那千首百面门的服务极为周到,不仅会改头换面,如果主家认花钱的话,还会为被改头换面的人找寻一个新身份。什么意思? 就比如境凌你现在需要改头换面,那你就去外面看,看上了谁的身份,只要身高体型差不多,千首百面门的人就可以将你改头换面成对方的样子,之后找机会让他消失,再由你取而代之!其间,千首万面门的人还会收集那人的人生经历,并研究他的生活习惯和性格特点,对你进行培训教导。最后,即便是他身边的亲近之人,在不提前有所怀疑,仔细观察的情况下,也不会发现破绽。 很可怕是?嘿嘿,所以这千首百面门最后好像是被梁国、云国、颛易国、蒲云国…还有哪个国家来着?反正好多个国家联手给覆灭掉了!因为他们最后竟然大胆到,改头换面了一位王储!嘿嘿,但是你们应该也清楚,像这种干改头换面买卖的势力,又哪是那么轻易能被灭门的?走漏了几个传人,灰溜溜地藏起来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此言诚不欺人! 若不是济癫讲述,程境凌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有千首百面门这样,专门为人改头换面的势力! 而且越听济癫说,程境凌就越觉得对! 刘震云应当就是提前察觉到了灵隐教不可信,后又不知通过何种渠道,找到了千首百面门,才为刘小雯改头换面,找了个新的身份! 这时,旁边的李兰香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副文录面向秀萍展开,询问道:“你来看看,当时为你家小姐画像的书生,可是此人?” 秀萍下意识循声看去,待见到文录上的画像后,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惊喜之意,连连点头道:“回大人,正是此人!就是这个书生!” 什么? 这头才刚刚想到线索,还没调查呢,李兰香就找到那个千首百面门的书生了? 程境凌有些不可思议地朝文录上望去,待看清画像后,神情惊讶中带着一股恍然地道:“原来是他!” 李兰香手上的文录,为刚刚从鄱阳州尺阳城传来的密报,而密报中的画像,正是尺阳城沈家的公子沈剑星! 第一百七十九章 身份 第179章 身份 沈剑星? 见到是他,那程境凌之前的怀疑就说得通了。 为何明明感觉到他有问题,但从尺阳城传回来的密报文录中,他与沈家失踪的大少沈剑星却又长得一模一样,原来是改头换面的原因! 再联想到“沈剑星”做局接近红杉,他的目地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程境凌和李兰香目光对视,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道:“红杉!” “沈剑星”是挑中了红杉的身份,想让刘小雯取而代之…不对! 程境凌忽然反应过来,又道:“不对,师父,小雯姐跟红杉的体型差别很大,而且红杉的武学修为还不算低,根本不是小雯姐能遮掩模仿的!不是红杉!是挽月道人的那个小徒弟,红杉的师妹青秀!青秀的身材跟小雯姐极像,而且性格内向,武学修为也不高,那个假沈剑星的目标,其实是那个青秀!” 说罢,程境凌转身便要走,但是却被李兰香一把给拉住了。 面对程境凌回过头来,疑惑的目光,李兰香平静地问道:“境凌,你要去做什么?” “找那个假沈剑星,然后找小雯姐啊!”程境凌理所应当地道:“既然那个假沈剑星,正在图谋青秀的身份,就说明小雯姐肯定在他手里!师父,挽月道人今日参加完咱们的拜师宴,最多明后两日就要走了。而在拒马城中动手,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所以最晚也就是这两天了…” 但程境凌刚说到一半,李兰香便打断了他,又问道:“所以你现在去,找到刘小雯,要做什么呢?” 这一句话,直接给程境凌问懵了。 只听李兰香继续道:“你跟那个假沈剑星,已经见过不止一次面了,若刘小雯跟他在一起,想要见你的话,早就暗中接触你了,但是刘小雯没有。其中的原因,无论是她不完全信任你,还是她不想给你惹麻烦,或者是她想借千首百面门的手,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你都不应该去找她。境凌,你要想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刘小雯并不是被千首百面门胁迫的受害者,而是刘家雇佣的千首百面门,他们是一伙的!你现在去,是在打破他们的计划,而不是救刘小雯。” “我…”程境凌身体僵住了。 李兰香接着道:“改头换面如果想让脸看起来完美无瑕,是需要一段修养期的。而正如你说的,他们这两天就要收网了,也就是说,刘小雯极大可能已经改头换面成青秀的模样了。你现在将她找出来,让她怎么办?或许,这也是她不愿意出来见你的原因。” 听到这,程境凌已经下意识放下了想要往外跑的腿。 “但是…摒弃真正的自己,换上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真的会是小雯姐愿意的吗?”程境凌皱起眉头道。 “那不然要怎么样呢?”李兰香反问道:“刘家犯的是通敌叛国的大罪,按律应当满门抄斩的。即便你找到她,带在自己身边,最好的选择不还是让她隐姓埋名,换一个别的身份,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中?那样的她,就只能做你的附属品了,被你遮掩照料,完全失去自己的人格和生活。或许,这就是她不愿意来向你求助的原因?” 程境凌沉默下来,算是认同了李兰香的话。 过了片刻后,程境凌又有些犹豫地道:“那青秀呢?若是小雯姐取代了她的身份,那青秀就会消失。可她是无辜的啊…” 程境凌并非是悲天悯人的圣母,却也不是什么冷酷无情的恶徒。更何况他此时身穿缉武卫差服,有责任和义务惩恶扬善,维护律法道义。现在明知道有一个无辜的人将要受害,却让他冷眼旁观,他总觉得有些过不去自己心里的这道坎。 若让他在青秀和刘小雯两人之间,选择一人活下来,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刘小雯。 但这件事明明跟青秀没什么关系,对于青秀来说纯属无妄之灾,却需要她付出生命为代价,来换给刘小雯一个新的身份,程境凌于心不忍。 “那就要看你怎么抉择取舍了。”李兰香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程境凌,淡淡地道:“如果你觉得自己心里这关过不去,那你现在就可以去将千首百面门的人抓捕起来,打破他们的计划,然后再想办法给刘小雯弄一个新的身份。刘小雯若是怪你恨你,也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还是更偏向刘小雯一点,那也无可厚非,毕竟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帮亲不帮理的。那你就装不知道,等着刘小雯取而代之青秀后,让她开始一段新的人生。这样你轻松,她也快活。所牺牲的,不过是一个跟你素不相识的女人罢了。反正这世界上每时每刻生生死死那么多人,有生老病死,也有飞来横祸,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你说呢?” 面对李兰香给出来的选择,程境凌思虑良久后,又问出了一个问题:“师父,改头换面以后,还能再恢复原来的容貌吗?” “不能。”李兰香摇摇头,解释道:“改头换面其实就是掀开面皮,削骨削肉,然后再用某些珍稀材料,进行一定的填充微调。已经削掉的骨肉肯定是找不回来了,新面貌一旦定型,就很难再变回原来的模样,而且有一定的几率将整张脸都毁掉。” 听到这个结果,程境凌沉默了下来,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刘小雯应该是已经换上青秀的脸了。若现在将刘小雯找回来,她顶着青秀的一张脸,但却没有真正成为青秀,那她以后又该怎么面对自己?每日活在阴影里偷偷摸摸也就算了,私下面对的还是一张陌生的脸,恐怕连镜子都不敢照,时间久了会疯的? 这跟程境凌以前想的,将刘小雯带回来庇护照顾,前置条件可完全不一样啊! 左右权衡了一番,程境凌还是摇头叹息道:“算了,师父,我不想管这件事了,就让小雯姐过她选择的生活。” 是的,程境凌最后选择了牺牲青秀,成全刘小雯。 他到底没有那么的慈悲心肠,为了救一个陌生人,为难自己,搅乱刘小雯的选择。 程境凌从来都没觉得过,自己是什么好人。 所以他也不想因为自己心中那点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前去大义凛然地阻止刘小雯,并装成一个圣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做着自以为铁面无私的事。 程境凌本以为,自己做出这个选择,李兰香会对他很失望,却没想到李兰香笑得很开心,点头称赞道:“不错!境凌,你没有让我失望!” “为什么,师父?”程境凌瞪大眼睛,十分的不解。 “什么为什么?你以为为师是想让你去救青秀吗?”李兰香摇头失笑道:“不,境凌,正义感过剩可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你的朋友亲人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人活一世啊,还是要活得有血有肉一点。像那种铁面无私,为了自己内心的道德感,能亲手将自己的挚友亲朋都抓捕进牢房的人,呵呵,只会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程境凌恍然,明白了李兰香的意思。 一个太过正直的人,可能会让陌生人很有好感,获得路人的尊重,但却不会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亲人。毕竟没人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做错事,站在道德或律法的对立面。 说到底,只为了自己能问心无愧,便将挚友亲朋抓捕进牢房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呢? 见程境凌明白了,李兰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咱们只需要知道千首百面门的存在,确定了刘小雯的目标就可以了。反正那群江湖客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一会儿,为师先暂时派人去监视住千首百面门的人,等着这两天刘小雯取代了青秀以后,咱们再对他们出手!这千首百面门的改头换面秘技太过隐秘,让人防不胜防,还是控制在咱们自己手上比较好。” 要论世界上最怕改头换面秘技的,莫过于皇室中人了。所以若是皇室知道这千首百面门死灰复燃,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对其进行剿灭围杀。 但李兰香显然是想试试,将其收为己用。 又交待了两句后,李兰香便匆匆离开程府,去缉武卫安排人手,寻找千首百面门的踪迹了。 待家中只剩下自己和济癫两人后,面对济癫打量探究的目光,程境凌却是忍不住脊背一寒,强笑道:“师公,您饿没饿?要不徒孙先去为您做点吃的?您还不知道呢,您徒孙我的厨艺那可是一绝!不少人尝了我的手艺以后都表示,我做出来的菜,比那些顶尖酒楼的大厨做得还要好吃!” 平日里,李兰香都住在缉武卫的缉捕院中,那里有起居室,环境不比府上差,所以程府在送给程境凌之前,便空置很久了。 但现如今不是济癫来了嘛,济癫总不好留宿在缉武卫里,于是便只能上他的徒孙这来住。李兰香怕济癫惹出什么乱子来,就准备跟着也来程府住上几天。 刚刚济癫说找程境凌有事要问的时候,李兰香还不放心呢,没想到这么快便丢下两人,自己走了。 或许,在李兰香的心底里,还是相信济癫的?觉得济癫绝对不会,做出伤害程境凌的事情来。 但程境凌却并不这么觉得。 济癫疯疯癫癫的,行事作风古怪,谁能说得准? 最重要的是,他体内的降龙罗汉法相,之前在与洞剑散人法相交手时,曾经两次隔着遥远的距离望向他,眼中似有深意。 降龙罗汉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境凌能感觉到,济癫找他,更多的原因是降龙罗汉对他感兴趣。 最重要的是,程境凌不知道法相境修行者是什么情况? 如果那降龙罗汉真要对他不利,济癫身为灵主,能够进行抵挡和阻拦吗? 看着程境凌有些掩饰不住地忧心模样,济癫大笑道:“哈哈哈!乖徒孙,你怕什么?就算师公饿了,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程境凌尴尬一下,找了个理由解释道:“没有,师公,徒孙并没有怕,只是有些担心照顾不好您罢了。” “算了!老和尚我虽然老,但又不是什么老弱病残,还用得着你照顾?”济癫先是撇了撇嘴,接着又大手一挥,吩咐道:“徒孙你做菜真有那么好吃?你师公我天南地北都走过一遍,什么地方的美味没尝过?那你便去做,师公我先尝尝你的手艺!给你品鉴一番!” “好!师公,您稍等片刻!” 程境凌应了一声后,在心中暗暗地松了口气,随后便走向了灶房。 灶房中,让伙夫下人们全部退下后,程境凌一边开始整理食材,一边思索了起来。 之前济癫说有事要问他,虽然没说是什么事,但看神情态度,应该并不是很危急严重。 难道是降龙罗汉看出了什么? “反正只要不是代练登录器被发现了就好,其他的我都可以想套说辞圆过去。”程境凌暗暗想到。 其实,还是等李兰香回来比较保险一点。毕竟济癫一直疯疯癫癫的,让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但是李兰香这一趟去缉武卫,不光要派人寻找千首百面门,肯定还会顺手处理点别的事。想等她回来,根本拖不到那个时间,还是需要程境凌自己想办法解决… 在准备好食材以后,程境凌先去了趟仓库,将今日所收到贺礼中的药材和天材地宝,全部兑换成了代币。 瞬间,程境凌的代币余额便变成了:3859。 看着这笔巨款,一时间,程境凌的心中安全感满满! 这些还只是药材和天材地宝所换成的代币,在来客的贺礼中,还有不少值钱,但是卖不了多少代币的宝物!比如一些艺术品之类的,就需要程境凌先卖掉,再购买天材地宝换成代币。 程境凌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一次收的礼,至少能让他的代币余额暴增至六千以上! 再次回到灶房,程境凌一边开始做菜,一边打开了代练登录器! 感谢玄天灭寂的月票!感谢支持,谢谢~~~ 第一百八十章 远古之秘 第180章 远古之秘 打开代练登录器之后,程境凌选择了发布优质代练单,先将自己现在的情况填写了上去:即将要接受七阶修行者的质询,其体内可能有十阶及以上修行者的意识,要伪装成自己体内也有十阶及以上修行者的意识… 程境凌估摸着,济癫有话要问自己,大概率是因为自己之前跟李兰香吹嘘,自己乃是武仙转世,体内有守护仙灵的事。 那个时候程境凌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请了代练“踏月狮子”上身,以炼血境一刀秒杀洗髓境,做出了远超自身实力极限的行为。没办法,为了能解释过去,只能撒下这么一个谎。 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撒了一个谎出来,为了这个谎言不被戳破,就需要另一个谎言去弥补。 程境凌猜测,自己可能是被刚刚现身的降龙罗汉法相看出了什么问题,但观察济癫的神情和态度,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不然济癫应该也不会这么平静和蔼,不慌不忙的。 在心中分析着事态情况,预想着自己一会可能会面对的问题,并提前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发出的优质代练单后,程境凌也烹制完了十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唤来府中下人为济癫端了上去。 后院膳房内,济癫看着面前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重重地咽了口口水,赞叹道:“乖徒孙,没看出来呦!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看起来不错嘛!” “师公,您快坐下尝尝,看味道合不合您口味。”程境凌上前抽出椅子,笑着请济癫坐了下去。 因为济癫从不遵守什么清规戒律,所以程境凌做的这十道菜中,有荤有素、有鸡有鱼、有凉有热,可以说是丰盛异常了。 济癫也不客气,直接上手掰下个鸡腿,尝了尝味道后眼前一亮,称赞道:“嗯!好吃!徒孙,你这手艺可比大酒楼的厨师强多了!” “只要师公你爱吃,那徒孙以后就天天给你做。”程境凌恭敬地道。 “好好好!” 济癫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因为怕灵隐教还有其他埋伏,所以李兰香便请济癫在城中多留几天。这几天,济癫自然是就要住在程府了,所以程境凌才会说出天天给济癫做饭吃的话。 旋风筷子铲车嘴,济癫吃饭可谓是风卷残云。不一会,桌上丰盛的菜肴便被打扫一空,变得杯盘狼藉起来。 一大桌子菜,程境凌只是抬起筷子意思了几口,剩下九成全都进了济癫的肚子里。也不知道济癫这干枯瘦小的身体,是怎么吃下那么多饭菜的。 大快朵颐完毕,济癫仰倒在椅子上,双手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美滋滋地打了个饱嗝,惬意地道:“嗯!舒坦!乖徒孙,不错,比你师父知道孝顺师公,师公我很满意!” “呵呵。”话题涉及自己的师父,程境凌只能在一旁赔笑,没有接话。 伸了个懒腰,济癫扭头看向程境凌,懒洋洋地道:“吃饱喝足,该说正事了!徒孙儿,师公听你师傅说,你乃是武仙转世,体内有仙灵守护?” 来了!果然如程境凌所料,济癫找上他,正是为了这个问题! 程境凌的脸上浮现一抹疑虑,用不太确定的口吻道:“回师公,徒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武仙转世,反正师父是这么说。守护仙灵的话确实有,前一阵徒孙还是炼血境的时候,曾被洗髓境的武者伏杀,关键时刻就是有一位自称‘不动明王’的意识出现,自称是徒孙的守护仙灵,接管了我的身体,一招秒杀掉了那名洗髓境武者。之后,那‘不动明王’还传授给了我几门武功绝学,金刚不坏神功和浮游御虚功…” 将编造给李兰香听的话,又对着济癫说了一遍。 “不动明王吗?”济癫的口中呢喃着,眼中有莫名的光彩一闪而过,接着有些迫不及待地道:“徒孙,你将那金刚不坏神功用出来,让师公看看?” 程境凌依言施展出金刚不坏神功,瞬间,其浑身便如同金浇铁铸的一般,绽放出了金灿灿的光芒,宛如寺庙中的金身佛像。 当当当—— 济癫伸出手指在程境凌的身上弹了弹,只听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回荡在膳房中。 “果然,是佛门的至高横练绝学,金刚不坏神功。”济癫感慨道。 这回,轮到程境凌惊讶了,追问道:“师公,您知道这金刚不坏神功?” 难道说,此世界佛门,也有一本与金刚不坏神功同名的功法?程境凌猜测到。 济癫点了点头,抬眼透过房门望向远处的天空,喃喃道:“据佛门典籍记载,金刚不坏神功乃是远古佛门中的至高横练绝学之一。修成之后刀枪不入、水火不惧、百毒不侵。至大成者,甚至能以金身对抗法相,乃是这世间一等一的横练武学之一!只是可惜,自魔灾之后,远古佛门覆灭,大批功法绝学丢失,这金刚不坏神功只剩残册,其前置武学铁布衫和金钟罩更是不知所踪。后来,一些佛法精深的佛门前辈,依据金刚不坏神功的残册,参悟出了《鎏金铁身》、《金铁不坏体》、《大妄佛体》等武功绝学,但皆远逊金刚不坏神功远矣…” “远古佛门?魔灾?”程境凌懵了,不知道自己从其他世界购买的金刚不坏神功,怎么就跟此世界的远古佛门扯上了关系。 要知道,虽然每个世界都有佛门,但那是佛门大神通者映照诸天,普度了各个世界的生灵后,才建起的佛门。 传承的佛门理念可能相同,但是武功绝学却是由不同世界的不同高手创造而来,绝不可能相同才对。 那此世界的金刚不坏神功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听其练成的效果,跟自己的金刚不坏神功几乎一模一样?程境凌万分不解! 济癫皱眉看了看程境凌,接着脸上闪过一抹恍然之色,点头道:“哦!对了!小兰跟我说过,你是私奴出身,接触武道的时间不长,对于武道历史的了解不多,不知道也正常。在远古时,咱们的世界极为广袤,大地连接着虚无边界。即便是天仙,穷尽一生之力,也难以走遍整个世界。那个时候,武道之路昌盛,别说是法相境武仙了,即便归一境真仙和虚空境天仙都遍地走,超越虚空境的武圣亦有不少。一直到某一天,虚无边界出现裂缝,导致有魔族降临世界。据记载,魔族虽然有智慧,但是嗜杀成性,自大无比,认为除了魔族以外,其他种族都是低等的垃圾生灵,需要被消灭,才能净化这个世界,根本无法进行沟通,见到生灵就杀。就这样,咱们世界的武者与魔族展开了长达上百年的对抗,史记魔灾时代。 魔族的个体实力强大,同等修为的情况下,要比咱们人族的武者强大不少。再加上有源源不断的魔族援军从虚无边界中走出来,咱们人族却只能依靠自己,所以完全不是魔族的对手。眼见继续支撑下去,人族也只有覆灭一途,咱们人族的武圣们在商议过后,选择了破而后立,联手一众天仙、真仙、武仙,孤注一掷,打碎了本世界的擎天灵柱,导致天塌地陷,虚无边界的裂缝自然也崩溃了,再无魔族能够从域外进来。那场灾难之后,人族十不存一,魔族死伤殆尽,幸好咱们人族提前有准备,留了后手,剩下的人族才能将残存的魔族全部灭杀。 现在北方的蛮族、东方海岛上的天鬼族,祖上全都是魔族的奴仆,是魔族从域外带来咱们世界,作为先锋军敢死队的。后来眼见魔族被杀光了,他们便向咱们人族投降。一来,他们不像魔族一样无法沟通,嗜杀成性,二来嘛,咱们人族当时也是强弩之末了,剩余的力量,没有信心能拼赢蛮族和天鬼族。所以便接受了他们的投降,让他们繁衍了下去。 还有南方躲在陨荒石海里的灵族,其实就是魔灾时代,一些人奸和低等魔族的后代。他们因为有魔族血统,所以身上有一些神异,同等修为下要比人族实力强不少,一直蔑视人族,但因为繁衍困难,数量太少,又一直不敢出来跟咱们人族硬碰硬。呵!净他娘的给自己脸上贴金,还什么狗屁灵族,就是一群半人半魔的杂种罢了! 咳!扯远了,还是说正事。自擎天灵柱被击碎后,天塌地陷,陆沉海升,世界也跟着崩坏了,界内生灵差点死绝,更别说武道传承,几乎断绝了九成九。无数武功绝学失传,其中便包括你的金刚不坏神功。现在,距离魔灾时代已经过去近万年,这万年里,武道之路与远古时期比,相差远矣。别说天仙和真仙了,连武仙都极为稀少,武圣更是只出了横云散人一个。唉…世界和平了,但是也没落了。可惜啊,不能亲眼一见远古世界的武道辉煌。” 现在,此片世界大半都变成了海水,人类所居住的大陆就浮在海上,被称之为圣殒大陆。 从济癫口中,程境凌也是第一次听说了自己世界的名字:圣殒大陆。 只是,又是域外魔族入侵,又是世界崩碎的…程境凌听着怎么总有一种熟悉感呢?那么像之前温柔叨叨跟他说的,世界升阶失败后的情况? 难道说,万年前的真实情况,是世界升阶失败了? 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程境凌肯定是不能跟济癫探讨,只能装作一副懵懂模样的听着,满脸的惊讶之色。 但此世界的金刚不坏神功,与自己的金刚不坏神功,到底为什么会一样,程境凌仍旧没有想明白。 总不能,是在远古时期,有会金刚不坏神功的佛门高手当了逃兵,想办法穿越世界,去到那个世界把金刚不坏神功传扬开来了? 程境凌漫无边际的猜测着。 “不对!”程境凌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济癫纳闷道:“师公,像你们武仙高手,不是都有仙灵法相吗?仙灵法相自古存在,曾被无数武仙凝聚成法相,那些失传的功法绝学,难道不可以让祂们传授给你们吗?” 济癫摇了摇头,解释道:“虚空仙灵,存在于虚空之中,并非是神佛本尊,只是神佛的一缕念头。他们都来源于神佛的意念分化,但又各自不同。嗯…该怎么跟你形容呢?就拿我的降龙罗汉举例!降龙罗汉乃是佛界十八罗汉之一,威能强大,法力无边,即便在佛界仙界中也是声名广播,被无数仙佛所熟知,名气极大。但我体内的降龙罗汉法相,却并不是降龙罗汉本尊,只是祂的一缕意识投影。而从古至今,虽然有不少人都凝聚出了降龙罗汉的法相,但每个降龙罗汉法相却都是独立存在的,他们都源自于降龙罗汉,但又都有不同的意识。我身上的降龙罗汉法相,与历史前辈身上的降龙罗汉法相,并非是同一个,自然无法通过降龙罗汉法相,学习前辈所会的功法绝学了。” 济癫说得有点乱,但程境凌还是听明白了。 就好比是将自己的两滴血洒出去,这两滴血都源自于自己的身体,里面的成分也一样,甚至可以完美的融合成一滴,但他们却又各自独立,互相之间并无关联。 程境凌了然的点了点头。 “但有一个意外…”济癫紧紧地盯着程境凌,话头一转,又道:“那便是转世武仙的守护仙灵。” 程境凌微微一愣,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猜测,反问道:“啊?什、什么意思?” 济癫悠悠地解释道:“转世武仙的守护仙灵…嗯,这里面有一个误区,所谓的转世武仙,并非是武仙转世,而是武圣转世。对,只有超越虚空境的武圣,而且必须是武圣中的至强者,才有灵魂不灭,携带守护仙灵转世重生的机会。所以,所谓的转世武仙,其实应该是转世武圣!至于像我等武仙?呵呵,就算是虚空境的天仙,也是人死如灯灭,绝对没有转世重生的可能。而转世武仙虽然没有前世的记忆,但守护仙灵却有!没错,守护仙灵就是转世武仙前世的仙灵法相,是有过去记忆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动尊菩萨 第181章 不动尊菩萨 “我操?” 听完济癫的讲述后,程境凌心中一个咯噔,暗叫了声不好。 他是个屁的转世武仙?哪有劳什子的守护仙灵?更别提什么守护仙灵的前世记忆了… 见程境凌的脸色古怪,济癫不由得发问道:“怎么?乖徒孙,不动尊菩萨从未跟你说过你前世的事吗?” 由于程境凌施展出的金刚不坏神功,济癫倒是并未怀疑过他是在吹嘘说谎 “啊…”程境凌心思电转,找借口道:“是啊,师公,我跟我的守护仙灵沟通也不多。因为祂也是前一段时间,我遇到危险时才出现的嘛,在救下我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其间偶有几次跟我沟通,都是匆匆传授给我武技,然后便再次联系不上了,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前世的事…” “哦!”济癫也不奇怪,还贴心的帮程境凌找理由道:“那应该是不动尊菩萨剩余的灵力本来就不多,救了你之后消耗又太大,陷入沉睡中了。” “嗯嗯,祂跟我说的也是自己消耗太大了,需要沉睡恢复力量。”程境凌连忙顺着济癫的话附和道。 接着济癫又问道:“那你现在能够唤醒祂吗?刚刚我与马文义的法相争斗时,你能够直面我们二人的法相威压,丝毫不受影响,应当就是不动尊菩萨苏醒,为你抵挡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程境凌之前还奇怪,怎么济癫忽然找自己谈守护仙灵的事,原来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反常行为,以为有守护仙灵在帮忙。 程境凌摇了摇头,撒谎道:“确实是祂帮我抵挡的,但是在完事以后,祂便又消失了。师公,祂的损耗似乎挺严重,今天为了帮我,又虚弱不少。平常我联系祂,都没有回应的。只有等祂联系我,或者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祂才会出现。” 本来在灶房做饭的时候,程境凌怕济癫不信,还提前预备好了优质代练单,随时准备发布出去,请诸天万界的高手上身伪装成守护仙灵,来帮自己蒙混过关呢。 但现在见济癫明显对自己明显是比较信任的,程境凌便又想省下这笔代币了,能不请代练就不请。 虽然刚刚才得到了两千多代币,现在的代币余额足足有三千多,但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涉及到的层次太高的原因,只是请人来伪装一下,回答几个问题罢了,竟然就最少需要支付一千代币! 如果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程境凌确实会忍痛割肉,毕竟再多的代币也没有自己的安全重要。但若有可能的话,还是能省则省,毕竟一千代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好。”听程境凌说无法将守护仙灵请出来,济癫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道:“降龙罗汉还很想见一见不动尊菩萨,跟祂叙叙旧呢。看来,只能等菩萨苏醒过来的了…徒孙,那就等不动尊菩萨再次苏醒的时候,你替师公转告一声,就说降龙罗汉想要拜见一番。” “是,徒孙记住了。”程境凌点点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为自己蒙混过关又省了一大笔代币而沾沾自喜。然后,他才有心思问出自己的疑惑:“师公,您刚才一直说不动尊菩萨…但徒孙的守护灵自称是不动明王啊!这不动尊菩萨和不动明王,是同一个人…呃,佛?你又说降龙罗汉想要跟我的守护灵叙旧,难道说,祂们是旧相识?” “嗯…对,你说的意思差不多,但是理解上有些偏差。”济癫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沉吟了一番后,为程境凌解释道:“不动明王就像是别人称呼你为境凌,你向别人自我介绍时,也会说自己叫程境凌。偏向于口头语,或熟人之间的称呼。但不动尊菩萨则是敬称,就像是一些不熟悉的人,会尊称你为程缉差、程大人一样…至于佛,不动尊菩萨是菩萨,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佛。 在佛界中,佛乃是最高果位,其下是菩萨果位,再下是罗汉果位、金刚果位,以及使者、萨埵、力士。很多对于佛教了解不深的人,认为佛教供奉的全都是佛,那是有误区的。没错,虽然佛门讲究众生平等,但那只是对于众生而言,佛界中的等阶却极为森严。不动尊菩萨乃是大日如来的教令轮身,现在佛祖释迦牟尼佛的忿怒像,五大明王之主尊,坐镇中央,可降服一切诸魔。即便在菩萨果位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身份地位不下于一般的佛。” “这么厉害?”程境凌有点懵了,没想到自己当初只是为了糊弄李兰香的追问,随口说的一个名号,竟然来头如此之大? 就像之前说的,每个世界之间,皆有虚空壁垒隔断。所以虽然佛理能照遍诸天万界,将佛门开枝散叶于三千世界之中,但每个世界的佛门大德都是不同的,所尊崇的名号也皆不一样。 程境凌一开始只以为,不动明王是另一世界佛门所供奉的大能者,却万万没想祂竟然是一尊真佛…哦不,真菩萨! 若是早知道,程境凌怎么也不会提这么个名字… 程境凌不解地道:“既然不动明王在佛教中的地位如此之高,那为何当初我跟师父说的时候,她却从来没听说过呢?” 济癫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道:“你师父?你师父她知道个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可没有辱骂菩萨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说,你师父她不学无术,不通佛法,只知道苦练武学,出去跟人争勇斗狠,怎么会听说过不动尊菩萨的尊号?她就知道最有名的那几个佛祖名号,像是过去燃灯祖佛,现在释迦牟尼佛,未来弥勒佛…不过倒也确实不能全都怪她,不动尊菩萨虽然在佛教中的地位很高,但是在历史上,却从未被人接引为法相过,所以名气并不大,小兰她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前半段话还在以不屑的口吻贬低着李兰香,后半段话的口气就急转直下,变成了一位慈师,体谅地为李兰香说起话来。 为何? 因为李兰香回来了。 只见李兰香龙行虎步地穿过院子从外面走了进来,铜铃般的大眼睛怒视着济癫,愤声道:“还没进后院,就听见你在跟我徒弟,说我的坏话。师父,有你这么做师公的吗?” “没有没有!”济癫讪讪地笑道:“为师这不是在帮你说话吗?哪里有说你的坏话!哈,哈哈!乖徒孙,可要给师公作证啊,你说是不是?” 说罢,还瞥了旁边的程境凌一眼,隐晦地使了个眼色。 程境凌能说什么?只能尴尬地附和道:“啊…是,师父,师公没说你坏话。” 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李兰香狠狠地瞪了济癫一眼,接着又对程境凌解释道:“为师以前确实并未听说过不动明王的尊号,但绝对算不上不学无术。为师和你师伯虽然从小便拜你师公为师,学习的也是佛教功法,但是却连一天佛经都没念过,走进寺庙里连佛像都认不全,所认识的佛祖名号,也全都是名扬江湖,为人所熟知的,又上哪里听说过不动明王这个冷门的菩萨?” 说着,李兰香又横眉瞥了一眼在旁边赔笑的济癫,嗤笑道:“再说了,徒儿你看看你师公是什么德性,就能想到,你师父我和你师伯就算深研佛法,成就也不会高。呵呵,你师公在佛门的地位虽然不低,但全都是用靠拳头打出来的,可不是因为精通佛法,跟人辩出来的。他能知道不动明王,估计也是听降龙罗汉告诉他的,而不是自身对于佛法研究有多精深。” 济癫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变成了苦色。 程境凌看着自己的师公和师父两师徒互相拆台,想笑却不敢笑。 当然了,也是因为此时房间中只有他们一脉相承的师门三人,李兰香和济癫才会如此说话,算是互相调侃了。若是有外人的话,无论如何师徒都是要站在统一战线,一致对外的。又岂会让外人看他们的笑话? 眼见济癫已经尴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了,程境凌连忙换了个话题问道:“师父,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监视千首百面门的命令已经传达下去了?没在卫里多待一会,问问马文义的审问情况?还有灵隐教谋逆这么大的案子,后续不需要您在缉武卫里坐镇指挥吗?” 到底是自己师父,李兰香也没死咬着不放,顺着程境凌给的台阶顺坡下驴,回答道:“在前往缉武卫的路上,为师又权衡了一番。想要暗中搜寻千首百面门的下落,必然需要不小的人手。但是咱们缉武卫,呵呵,连金衣缉捕都是灵隐教的卧底,可谓是千疮百孔了,在大量动用人手的情况下,怎么保证不走漏出去风声?更何况,千首百面门是做什么行当的?怎么确定咱们缉武卫中,没有他们的人?所以,为了刘小雯的安全,为师便又回来了,没有去卫里派人搜寻千首百面门。等刘小雯换掉青秀之后,再做行动打算。” 听李兰香这么说,程境凌也反应了过来。 确实,千首百面门在巅峰的时候,连一国的皇室中人都能换成假的,现在即便没落了,但缉武卫中人数众多,且人员混杂,换几个自己人,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李兰香确实有值得信任的心腹,但却无法保证那些心腹,还是不是他们本人。 一旦李兰香下发暗中搜寻千首百面门的命令,走漏了消息,不但千首百面门的人可能会脱身消失,甚至连刘小雯都有可能有危险,最少也会从此在世间消失,再也没有线索痕迹。 此时此刻,程境凌终于明白了千首百面门的恶心之处,理解了以前为何会有诸多皇室联手,剿灭这千首百面门。 这简直就是信任危机啊! 像父母子女、夫妻爱人、兄弟姐妹这种本该可以完全信任,亲密无间的关系,却因为千首百面门的存在,让彼此变得互相猜疑了起来,恐怕任谁也受不了! 明白了李兰香是为了刘小雯,所以才强忍住对千首百面门的厌恶,没有立刻下手,程境凌不由得感激道:“多谢师父了。” “咱们师徒一家人,道什么谢?境凌,以后跟为师不必如此客气。谢字说多了,关系就疏远了。”李兰香有些不喜地摆摆手,教训了程境凌一句。 程境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师父。” 从小到大一直是孤身生活,虽然有刘小雯的关心帮助,但也不能全心全意的依靠。所以程境凌一时间还不能习惯,这种有长辈庇护帮助的感觉。 别说,还真挺好。 李兰香小时也是孤儿,只是她比程境凌要好点,至少她还有个兄长能够依靠,而且两人不是私奴,日子虽然过得苦了点,危险了些,但至少还算自由。所以在了解过程境凌的成长经历后,也能理解他的心态和观念,知道他一时半会转变不过来。训斥了一句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融化冰冻三尺的寒冰,也绝非只凭区区一日之暖。 跳过这个话题,李兰香继续回到程境凌的问题道:“至于马文义的情况…不必问,没什么可问的。即便已经能确定他是灵隐教的隐世天尊了,但他毕竟是玉兰州的节度使,于情于理,都不该由咱们缉武卫来审问。咱们缉武卫,也没人有资格审问他,包括玉衣缉查王龙。不过,灵隐教连他们的副教主隐世天尊都落网了,估计也就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剩下只需要按部就班,恢复城内秩序即可。 这两天缉武卫那面,为师不仅不会去坐镇,反而要少去,有什么情况,就由得王龙自己做决定。毕竟王龙才是咱们玉兰州的玉衣缉查嘛,为师也不好一直喧宾夺主!呵呵,徒儿,这一次的灵隐教谋逆案,咱们师徒俩的功劳已经不小了。为官做事,还是要学会急流勇退,该放权就放权,吃了肉也要分出去口汤喝,无论再强势,也不要自绝于群,明白吗?” “哦~明白了,师父!”程境凌恍然明悟道。 感谢青衫如故的四张月票支持,感谢! 感谢地痞肖的打赏! 第一百八十二章 巨金 第182章 巨金 程境凌虽然以前的身份只是区区私奴,极为底层,但可能很多人根本想象不到,往往越底层的环境规矩越多,人与人之间的倾轧压榨越是赤裸血腥,不留情面、不做遮掩。 所以,李兰香说的话虽然只是稍一提点,但程境凌却立刻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要我说,你们活的可真累!”见李兰香师徒在这讨论起人情世故来了,济癫有些不耐烦地道:“唉!想当初一开始,我就反对你跟小光走仕途,你们偏偏不听!非要跑到元隆恩手下,受他的这鸟儿气!跟师父我快意恩仇,纵情江湖不好吗?要是跟着为师我,小光他当初突破凝丹境时也不会那么匆忙,现在没准早就已经晋升洗髓境武仙了。不,以小光的天资,若能一心扑在武道上面,现在是归一境真仙了都说不定!可惜了,到头来武道修行一场空,只能被元隆恩那老小子丢在北面,给他们元家守大门…” “好了,师父。”李兰香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地道:“这是我们兄妹俩的选择,您就不要总是提起了!当我面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当着哥哥的面说,不然他又要不开心好久!一切都是注定,一切都是该着。对于这些年发生的事,哥哥虽然很遗憾,但是他却从未后悔过!我也是,师父!” 显然,济癫和李兰香、李镜光师徒三人,曾经在该去江湖还是朝堂这个问题上,出现过严重的分歧。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会让程境凌在拜师宴上,灵隐教来袭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师公济癫。 程境凌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元武帝的名字叫做元隆恩。 济癫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让他们师徒本来有所缓和的关系又变得僵硬起来,于是立即找补道:“小兰,为师的意思是,你想要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就好,出了事有为师给你兜着,你怕甚?何必弄些弯弯绕绕的,活得不累吗?有为师在给你坐镇,你跟境凌就算将功劳全吃全占了,又有谁敢多说一句话?看老子…贫僧不给他的脑袋捏碎喽!” “你可算了!师父,朝堂跟江湖可不一样,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不是看谁拳头硬,谁就能吃得开的!”李兰香翻了个白眼,告诫道:“师父,我可提前说好,您可千万别用土匪头子那一套,出去吓唬人家!这不是帮我和你徒孙,而是在害我们!” “怎么不是拳头硬?元隆恩的拳头要是不硬,能打下这么大的江山?能让那么多人听他的话?他…”济癫犹自想嘴硬,但看到李兰香愈发不善的眼神后,又迅速软了下来,无奈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小兰,为师这一段时间就在府上待着,绝不出去惹是生非,给你添麻烦!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就放心!” 见济癫答应,李兰香才放下心来。 就这样,济癫和李兰香二人,便住进了程府当中。 李兰香果然如她所言,最近一段时间深居简出,以想要在家陪陪多年未见的师父济癫为名,极少参与缉武卫的行动管理,将事情全都交给了王龙去做。 不仅自己不出门,还给程境凌请了一段时间假,让程境凌跟自己一起在家“韬光养晦”、“笑看风云”。 但这可将程境凌给憋屈坏了。 三人共同居住于后院之中,可能是济癫灵识太过于敏锐了的缘故,程境凌几乎全天十二个时辰全都处于“被锁定”的状态中,根本无法进入时空缝隙修炼。 不仅无法进入时空缝隙,程境凌还得装模作样,每日在现实世界做着“无用”的修炼,进度缓慢的让他在心中直呼浪费时间,却又无可奈何。 而且程境凌每日还要负责三人的一日三餐,在尝试过了自己徒弟、徒孙的手艺之后,李兰香和济癫又岂会再去吃家里伙夫做的饭? 当然了,做饭什么的都是小事,伺候自己的师父、师公也无可厚非,就算端屎端尿都不为过,更别说只是做个一日三餐了,程境凌心中并没有什么怨言。 真正让他受不了的,还是无法进入时空缝隙修炼。一连几日,修为都几乎毫无进展! 三天后,程境凌终于受不了了,让下人将前几日拜师宴上收到的贺礼运到马车上,找了个去万象楼将贺礼换成药材的借口,便出门了。 其实也不算是借口,因为这本来也是程境凌惦记着要做的事。 经历了三天的扫荡,灵隐教的教众们尽数被缉武卫逮捕打杀,就算可能会有几条漏网之鱼,但也绝对不敢在此时冒头生事,尽如过街老鼠一般躲藏了起来。 四座城门大开,恢复了正常的出入,城中也再次变得热闹了起来。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百姓们的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儿童追逐嬉戏打闹,一派祥和安稳的景象,就好像三天前的战鼓喧天,兵匪当街厮杀只是场梦一般。 百姓们的脸上带着笑容,以为三天前的事只是一场意外,都过去了。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三天里,边境线上已经爆发了大大小小数十场冲突,蛮族与北戎军的士兵两军对垒,日夜枕戈待命,双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规模的战争! 三天前,蛮族偷袭北戎军,中了李镜光的反埋伏,损失惨重。 可是计划败露没有占到便宜的蛮族却并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是起兵列阵,准备直接来硬的,撕破两国边境近二十年的和平,开启战争。 据李兰香推测,蛮族应当是因为知道拒马城中的粮仓空虚,所以才想借此机会趁你病要命你,尝试攻下北境。 这三天时间里,李兰香修书数封,加急送往古崖州和峰源州,催促粮食。但粮草运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即便古崖州和峰源州在接到求粮信后,已经立即开始筹措粮食了,等第一批粮食送到,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如果现在两国开战,拒马城能抵挡半个月时间吗?那是毋庸置疑的,以李镜光的手段,即便拒马城中无粮、无援,率领北戎军抵挡蛮族半个月,也并不在话下。 所以在古崖州和峰源州援助的粮草,半个月左右便能送来的情况下,拒马城似乎稳如磐石,北境也并没有什么危险。 但手中有粮,心里才能不慌。粮食一日未送来,众人的心便悬着一日,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城中一些消息灵敏的家族、商行等各大势力们,自然是早就接到了边境随时可能会开战的消息,也了解到了城内的无粮的窘境,所以纷纷收拾好了家当细软,安排好了家族成员们,低调地逃出了城中。 就连城中一些官员,虽然自身不能走,但也已经将自己的家人偷偷送出了城。 此时拒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内里波涛汹涌,风雨欲来。只有普通的老百姓们,对此一无所知,对未来生活还充满着希望和期待。 程境凌坐在车厢里,拉开车窗帘,一边朝着南城万象楼走,一边打量着路过的来往行人。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程境凌的心中却有些沉甸甸的。 如果!假如!万一!城真破了的话,程境凌肯定是怎么都能逃出城去的,但这些城内的老百姓们,估计就要留下来与拒马城共存亡了…以蛮族的残忍无情, “唉。”低声叹了口气,程境凌喃喃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马车在南城万象楼的门口停了下来,程境凌下车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对着迎上前来的侍婢问道:“慕容大掌柜在吗?” 那侍婢小心地打量了程境凌一番后,试探着问道:“敢问可是程大人当面?” “哦?”程境凌挑挑眉,反问道:“你认识我?” 那侍婢笑了,解释道:“您是咱们万象楼的虎牌会员嘛,奴婢自然是认识的。还请程大人上楼稍候,奴婢这便去请管事下来接待您。” 将程境凌请上楼,又给他沏了壶茶后,这名侍婢便离开了。 “找管事来接待我?”程境凌心里嘀咕了两句,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没有多问。 没过多久,一名身穿灰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便小跑着过来了,还未等走近,便躬身弯腰招呼道:“程大人您来了?稀客稀客。” “嗯。”随口答应了一声,程境凌也懒得与区区一个管事客套,直接开口问道:“你们家慕容大掌柜呢?现在哪个店里?本官有事找她。” 中年管事赔笑道:“不好意思,程大人,我们慕容大掌柜前两天有事,出门了,没在咱们拒马城里,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回来。就连我们南城万象楼的掌柜都跟着离开了,不然也不能是小人出来接待您,实在是怠慢了…” 出门了?这是怕打仗,跑了?程境凌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见程境凌的脸色有些不好,中年管事又连忙道:“但是,慕容大掌柜在临走之前曾经交代过,说您这几天可能会来出售一些宝物,吩咐咱都按照她的权限来收购,给您最高最实惠的价格!呵呵,程大人您可是来出售宝物的?” 这可不禁让程境凌有些意外。 前三天的拜师宴上,程境凌也只是在闲聊时,随口跟慕容夜姝提了嘴,自己可能会来万象楼,将收到的一些价值高但没什么用的宝物卖掉,换成修炼物资,没想到还真被慕容夜姝记在了心里,连逃走之前都没忘了嘱咐下面人。 满意地点点头,程境凌应声道:“没错,确实有不少宝物要出售。东西本官已经带来了,就在门外的马车上,你带人将东西搬进来,计算一下价格,最后报给我个总价就行。” 既然中年管事都说了,会给他在慕容夜姝的权限内,一个最高的价格,那程境凌也就不斤斤计较地挨个询问讲价了,只要一个总价即可。 中年管事退身出去,带着万象楼的侍婢们,将马车上的宝物全部小心地搬了下来,一件件分门别类地摆齐放好,然后便开始依次查看,评估起价格来。 程境凌自持身份,没有下去盯着。让他比较满意的是,刘老二并没有一直傻坐在车上,而是从中年管事们开始搬宝物开始,便一直跟随着,验宝时他也在旁边看着,以防万象楼的人手脚不干净,让程境凌放心不少。 近一个时辰过后,万象楼的人终于验看完了所有的宝物,中年管事拿着一本册子走了过来,双手呈给程境凌,恭敬地道:“程大人,一共一百一十六件宝物,总价七千八百六十五金,所有宝物的名字和价格小人都写在册子上了,还请您过目,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程境凌接过册子,翻开后打量了一番。 首先确定了一番宝物数量和名字,跟自己带来的对得上,接着又草草地看了眼价格。其中大部分宝物的价格程境凌都不清楚,但还是有几样较为贵重的,在来之前他特意找人问过市价。而万象楼给出的收购价格都不低,几乎都快赶上市面售价了。 翻手合上册子,程境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没什么问题,就按照这个价格来。” 见程境凌同意,中年管事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堆积起笑容,并未立即去给程境凌取金票,而是问道:“不知程大人现在是要金票,还是想再购置些别的宝物?” “哦?”程境凌挑挑眉,看向这中年管事,笑问道:“可是慕容大掌柜在临走之前,还有什么别的安排?” “是的,程大人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您。”中年管事先是奉承了程境凌一句,接着才解释道:“大掌柜知道程大人您比较需要各种珍稀药材,售卖宝物,也是为了购买修炼资源,所以早在几天前,便囤积了不少珍稀药材,其中便包括十二块神躯木,都是大掌柜从其它城池特意集调过来的。现在咱们玉兰州内的所有神躯木,基本上都在咱们南城万象楼里了。不知程大人您可需要?” 第一百八十三章 涨价 第183章 涨价 听到竟然有足足十二块神躯木,程境凌心中不禁一喜。 其实这次在来万象楼之前,程境凌都做好要大亏一笔的准备了。毕竟一次性购置数千金武币的药材,不可能有那么多神躯木存货,难免要买一些兑换比例较低的药材充数。 但却不承想,慕容夜姝竟早就为他准备好了十二块神躯木。 “要!当然要!”程境凌立即答应道:“将十二块神躯木全都给本官拿上来,本官全都要了!呵呵,慕容大掌柜有心了!” “程大人您需要就好!”中年管事先是笑着点点头,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是有一件事,还需要先跟程大人您禀明。这神躯木原价五百金一块,您是咱们万象楼的虎牌会员,有八折优惠,本来只需要四百金即可。但是现在因为某些特殊情况,药材的价格开始疯涨,神躯木价格上涨了两成,变成了六百金。也就是说,程大人您的虎牌会员打完折后,每块神躯木需要支付四百八十金…” 说到最后,见程境凌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那中年管事又连忙解释道:“程大人您别误会,这并非是我们万象楼坐地起价,实在是现在城中的情况动荡,所有药材的价格都在疯涨。具体是什么情况,程大人您是官面上的人,应当比小人清楚,小人便不多嘴多舌了…现在城内的其它药铺,很多药材都已经被采购一空了。寻常人去药铺,根本什么药材都买不到。若不是程大人您的面子大,慕容大掌柜临走之前又特意嘱咐过,现在咱们万象楼的药材,换别人来别说涨两成,五成都买不走!只要留在手中,待日后翻一倍两倍都说不定!所以程大人,您别生气,遵循市场规律,只上涨两成,真的已经是最少了…” 本来刚听中年管事说,药材价格竟然暴涨了两成的时候,程境凌是有些愤怒的。但在听完他的解释后,程境凌便又有些理解了。 确实,现在战事将启,一旦开战,那药价便会暴涨,变得比黄金还值钱,能买到就不错了,只是区区上涨了两成的价格,还真不算黑。 “嗯,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们?”程境凌似笑非笑地道。 “哎哟,不敢不敢!”中年管事连忙摆手赔笑道:“程大人您能够理解,别生气,小的这个心啊,就算是放下了,哪敢让您言谢?呵呵,程大人,咱们万象楼每笔宝物的买卖,都是要详细走账的。上报给总部后,再经过专业的账房先生重重盘算核对,每一笔的每一铜钱都要记录清楚。像咱们拒马城发生这么大的事,药材行情上涨是必然的。如果几百金的交易,有大掌柜兜底,也就罢了。但程大人您大手笔,一购置就是几千金,若是原价卖出,等到时候账簿递交到总部以后,咱实在是兜不住!所以才不得已加了两成的价格,实在是对不住,请您海涵了!” 到底是做生意的,这中年管事虽然一口一个道歉,就好像有多惭愧似的,却让程境凌明白自己承了个大人情。 十二块神躯木,每块四百八十金,总共就是五千七百六十金,售卖宝物的钱还剩下两千一百零五金。 程境凌想了想,既然已经承大人情了,索性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又购置了两千金的药材,只留下一百零五金当家用。 没想着留下钱,等过一阵药材行情缓和了再购买。眼看着战事将启,未来什么样还不知道呢,还是将钱换出去了,换成代币才让程境凌觉得安心。 每块神躯木四百八十金能兑换成200代币,金武币与代币的兑换比例就是24:1,算下来其实程境凌也不算太亏。即便药材涨价了,经过虎牌会员折扣以后的价格,也比之前原价还省二十金呢。 但购买神躯木之外的两千金,就没有那么划算了,两千金购买的药材,算下来只能兑换成580代币,兑换比例上涨到了35:1左右,让程境凌不禁稍稍有些心疼。 待中年管事派人将药材全部拿出来,摆在程境凌面前,一一开盒验证完好过后,程境凌便带着收获的一大堆药材,离开了万象楼。 在车厢中,程境凌也没多做犹豫,直接将刚到手的药材又全部出售给了代币兑换中心,总共是2980代币。 现在,程境凌的代币余额,达到了前所未有的6839!只是看看,便让程境凌觉得充实无比! 但这还不算真正的落袋为安! 对于程境凌来说,无论多少财富,只有兑换成代币后,才能让他感到安心!而无论多少代币,其实同样的也只是一个数字,只有转换成自身实力后,才算真正地属于自己! 如此一笔巨款,若只是使用时空缝隙,少量地购买修炼宝药,估计够程境凌消耗很久的,就算修炼到五阶都花不完。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蛮族蠢蠢欲动,虎视眈眈,与天元之间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规模战争。到时候若对方打上门来,兵临城下之际,程境凌虽然是缉武卫,但也必然会参与到守城当中,上战场与蛮族厮杀。 可战场是一座绞肉机,即便武仙高人都有可能陨落,更何况程境凌区区一个三阶洗髓境? 所以,现在程境凌迫切地需要提升实力!日后若上了战场,实力每增强一分,自身便安全一分! 而如果想快速地提升实力,那代币的消耗速度便也会像流水一般迅速。 程境凌估计,这6839代币肯定是足够他修炼到四阶了,但五阶就别想了。 就在程境凌正坐在车厢中,思考着自己这么多代币该怎么花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刘老二的声音:“老爷,到地方了。” 接着,向前驶动的马车也缓缓地停了下来。 程境凌掀开车门帘走了出来,只见马车正停在西八街一巷的巷子口,正是他上车时让刘老二来的地方。 “你就在此等我。”对刘老二吩咐了一句后,程境凌便跳下车,向着巷内走了进去。 站在白芊芊家门口,程境凌抬起手敲响了院门。 咚咚咚—— “哪位?”院内白芊芊的声音响起。 “白姨,是我。”程境凌回答道。 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门闩抽动,院门“吱呀”一声被拉了开来,露出了门后面白芊芊有些惊讶的俏脸,笑颜如花地道:“是境凌来了呀,快请进!” 白芊芊退后两步,大拉开院门,将程境凌请了进来。 程境凌打量着没什么变化的小院,随口问道:“研研呢?” “在私塾呢。”白芊芊在后面随手关上门,回答道。 程境凌恍然点头,从小以私奴身份长大的他,总是会忘记,正常人家小孩平常是要送去私塾读书的。 白芊芊去灶房洗了点水果,端出来放在桌上,随后坐在程境凌的旁边,笑问道:“境凌今天怎么想起上白姨这来了?” 程境凌也不客气,拿起了一个醋果就开吃,笑嘻嘻地道:“想你了呗。” 白芊芊闻言白了程境凌一眼,抬手将额边的发丝捋到耳后,眉头微蹙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嗔斥道:“净瞎说!” “嘿嘿。”程境凌傻乐两声,见白芊芊面皮儿薄,似是要生气了,便连忙正经回答道:“前几天白姨带着研研来参加我的拜师宴,我也没照顾好,心里一直觉得亏欠的慌,这不今天就特意过来看看。” “哪里有?挺好的!走之前不还给我们带了那么多吃的,研研回家以后吃得可高兴了!而且我都听说了,那一天本来不就是特意给坏人们设的局,我跟研研没耽误你们的正事就好。”白芊芊先是掩嘴轻笑,说到一半情绪却又有些低落起来,低下头道:“境凌,还要多谢你,抓住了袁旭林,揭露了真相,也算是为阿胜报仇了。” 程境凌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当初袁旭林为了坐上金衣缉捕的位置,出卖古今来,导致刘胜死在了边境。他抓住袁旭林,某种程度上,确实算是为刘胜报仇了。 挠挠头,程境凌想客气地说一句没什么,但又觉得这么说有点太过看轻刘胜的死亡了,反而不太好。所以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跳过了这个话题,问道:“白姨,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当天晚上古叔就来家里,跟我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白芊芊红了眼眶,脸上却带着轻笑,缓缓地道:“那天古叔很伤心,也很高兴,喝了好多好多的酒,又哭又笑的,可把研研吓了个够呛。” 望了眼旁边的院子,白芊芊的语气又变得有些疑惑起来,继续道:“那晚,古叔说他想要在缉武卫离职,搬回来住,也算是安度晚年了。但是第二天早上一走,便再也没回来过,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 第二天蛮族叩边,与北戎军爆发冲突的消息便传了回来,整个拒马城所有官府部门全部陷入了紧张当中,缉武卫更是压力重大,不仅要维稳,还要肃清城中可能潜伏的敌人。 古今来掌管后勤,应当是忙得脚打后脑勺了。回家养老?忙过这阵再说! 王龙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古今来走,进行人事交接的,太容易产生混乱。 程境凌立刻解释了一番古今来没回来的原因,接着又正好借着这个话头,说出了他此次的来意:“这次看来,蛮族与咱们天元是必有一战了,现在城中大部分提前得到消息的富商豪族,都已经偷偷逃走了。特别是咱们城内粮仓又空了,等着消息彻底压不住,爆发出来后,城内必将乱象四起,人心惶惶。到时候,指不定有多少浑水摸鱼者会趁机作乱,可能就连好人都会被逼得不得不铤而走险。白姨,你独自带着研研,母女二人在一起生活,实在太过危险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将你和研研接到我的府上去,这样也能有个照应。” 听说竟然要打仗,可把白芊芊给吓坏了,小脸煞白,神色间满是惊慌之意。 但又听说程境凌想把她接到自己府上去,白芊芊的脸色便又迅速涨红起来,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嗫喏道:“我、我带着研研住进你的府里算怎么回事啊?被外人知道,太容易误会了…” 白芊芊虽然不好意思,但倒是也没有拒绝,因为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住进程府对于她们母女来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她就算自己不好意思,但还要考虑自己的女儿不是? 程境凌意识到了自己的话里有些唐突,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着解释道:“白姨,我最开始考虑的是将你和研研送走,离开拒马城。因为战乱一起,城内实在是不安全。但是我又一想,你们母女俩没个人照应,离开拒马城可能还没有在城内安全呢。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你们接到府上才最好…白姨你也不用觉得尴尬,到时候我将爷爷也接过来,咱们在一起,能互相照应,也更加安全。” 早前,程境凌觉得身上的秘密太多,与人同住不方便,所以才一直独自生活。 但现在济癫和李兰香都已经住到程府上了,导致他每天连时空缝隙都进不去,那索性就也不差白芊芊和古今来了,大家住在一起,反而还能更热闹点。 见程境凌好像比自己还害羞一点,白芊芊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接着也没再故作矜持地推辞,而是立刻便起身去卧室,收拾起东西来。 在白芊芊小时,是经历过战争时代的。那时候天元国力正值鼎盛,但每当北戎军与蛮族起冲突,拒马城的百姓们仍会惶恐不安,不约而同躲在家中祈祷。 更别说现在了,天元国力日益下降,又经过近二十年的和平,北戎军真的还能像二十年前一样,压着蛮族打吗? 战争不是开玩笑,所以白芊芊根本顾不得矜持害羞,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程境凌的提议。 甚至,如果程境凌没有来找她,而战争又已经打响了,那她说不得还会主动找上程府,寻求程境凌的庇护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谈心 第184章 谈心 白芊芊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住进程府又不是搬家,锅碗瓢盆之类的器具自然是不用带,只需带上她跟刘清研两人换洗的衣服就行了。 所以很快,白芊芊便整理好了两个包裹,由程境凌帮忙拿着上了马车。 掀开车窗帘,看着外面自己居住了十余年的街道,白芊芊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道:“等着再回来,也不知道这街、这巷、这人,还是不是如今的模样。” 程境凌坐在旁边,笑着安慰道:“白姨你也不要这么悲观嘛,战争虽然很有可能打响,但咱们又不是一定打不过。只要不被破城,这街、巷、人又会有什么变化?” 白芊芊只是对着程境凌轻轻一笑,没有多解释什么。 程境凌并未经历过战争,所以根本想象不到战争会有多么的残酷。到时候,无论蛮族能不能攻破拒马城,对于城内的老百姓来说,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马车先是在留白成衣铺停了一脚,白芊芊下车对着店内的掌柜伙计们宣布暂时闭店,并大方地给每个人都分发了一笔不菲的费用。 在掌柜伙计们问到闭店的原因时,白芊芊也没有选择遮掩,而是直接告诉了他们战乱将起的事,嘱咐他们趁现在城中大多数人还不知道的时候,赶紧去囤积些粮食和药物。 也不要怪白芊芊的嘴不严,像这样的情景,此时此刻绝对正在城中各个地方上演着。 当一个情报先被程境凌这种城里的“上层人”所知晓后,程境凌便会告诉如白芊芊这种他所在乎的人,接着白芊芊也有自己的朋友伙计,而她的朋友伙计又有自己的亲朋好友…虽然每个人将情报说出时,都会特意嘱咐一句不要四处张扬,自己低调地囤积必需品,做好准备。但事情仍是一传十、十传百地就这么宣扬开了。 当此事被城中超过半数人知晓以后,便会再也按捺不住,彻底“爆发”开来! 所以不必责怪白芊芊嘴不严,像这种不是秘密的秘密,根本不是靠她和程境凌一两个人就能保守住的。秘密必将“爆发”,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处理好铺子的事后,两人又去私塾学堂,将正在上课中的刘清研给接上了车。 刘清研拿着自己的小挎包,欢快地从课堂里跑了出来,也不知是因为白芊芊和程境凌来接她,还是因为不用上课了。 上车见到程境凌后,刘清研很高兴,甜甜地笑道:“大哥哥,你今天怎么跟娘亲一起来接研研啦?” 程境凌回以笑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刘清研的头,解释道:“接你上大哥哥家玩,未来一段时间,你就跟你娘住在大哥哥家。怎么样?想不想去?” “想!大哥哥家有大宅子,还有很多好吃的!研研先去!”刘清研毫不犹豫的点头,兴高采烈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开心。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偷偷扭头瞟了眼白芊芊,小心翼翼地对程境凌问道:“大哥哥,研研跟娘亲为什么要去你家住呀?是…咱们变成一家人了吗?” 闻言,程境凌和白芊芊两人一愣,下意识地彼此对视了一眼,接着又同时错开视线。 程境凌面色涨红,一直蔓延到了耳朵根,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头顶都要冒热气儿了,慌乱地对刘清研解释道:“没有,研研,咱们还没变成一家人,大哥哥只是接你跟你娘去家里玩。” “什么叫还没变成一家人…”白芊芊也是霞飞双颊,轻皱着眉头,觉得程境凌的话里有些歧义,但此时又有些心虚地不敢跟程境凌对视和对话,只能低下头看向刘清研训斥道:“研研,你瞎说什么呢?不要乱说话! “哦~”刘清研拉着长声,转动着鬼灵精怪的大眼睛,看看白芊芊,又看看程境凌,嘟起的嘴角露出微微笑意,也不知信没信两人的话。 车厢内气氛被刘清研的这一个问题弄得有些尴尬起来,所以接下来的一路上,程境凌和白芊芊都没说话,甚至都没再看向对方。 只有刘清研自己在偌大的车厢内,开心地到处乱跑,一会掀开车窗帘看看外面,一会又跑到云床上躺着休息,自己一个人也玩的不亦乐乎。 马车停在程府正门前,程境凌跳下车厢,接着在地上放好马凳,先搀扶着白芊芊下了车,然后将刘清研抱了下来。 刘清研笑得开心,环住程境凌的脖颈不愿意下来,“咯咯咯”的笑声清脆悦耳,在程府门前响个不停。 白芊芊有些不好意思,将刘清研从程境凌的怀中抱了下来,拿着刘清研的手跟在程境凌后面,进了程府大门。 刚绕过照壁,正有说有笑的母女二人便倏然沉默了下来,欢快地气氛戛然而止。因为此时李兰香正站在前院,漠然无声地打量着他们。 李兰香宛如巨兽般的体型颇为骇人,完全符合孩子心目中吃人怪物,所以刘清研明显有些畏惧,悄悄躲在了白芊芊身后。而白芊芊也低下头,拘谨地往程境凌身后靠了靠。 程境凌倒是没觉得什么,神色自然地与李兰香打招呼道:“师父,我回来了!来,白姨,上次太匆忙了,都没有正式地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父,咱们拒马城的金衣缉捕,你应该认识!师父,这是白芊芊和她的女儿研研,徒儿以前的邻居,未来一段时间就要住在咱们府上了!” 早在前两天,刚知道可能要与蛮族开战的时候,程境凌便提前跟李兰香说过,想要将白芊芊母女和古今来都接到府上来,李兰香也是同意支持的。 所以此时见到李兰香,程境凌的神态自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慌乱的。 “民女刘白氏,见过李大人!”白芊芊对着李兰香福了一礼,接着又将身后的刘清研拉了出来,低声道:“研研,跟李大人问好。” 刘清研低头抬眼,偷偷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李兰香,小声道:“李大人好。” “嗯。”李兰香不轻不重地答应了一声,目光扫过了白芊芊母女后,放在了程境凌身上,道:“回来了?进去,秀萍早上已经将后罩房的房间收拾出来了。” “好。”程境凌点点头,带着白芊芊母女便往里走。 白芊芊母女皆低着头,紧紧跟在程境凌后面。程境凌心大,没觉得什么,但这一幕放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女人带着私生女找上了门一般。 与李兰香错身而过的时候,程境凌发现李兰香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进来,而是往外走了,于是便回头问道:“师父,你要出去吗?” 李兰香回答道:“千首百面门那头有动作了,为师去趟缉武卫。” “嗯?千首白面门有动作了?”程境凌微微一愣,而后连忙追问道:“对青秀动手了吗?” 李兰香点头确认道:“没错,今天早上,挽月道人找上缉武卫求助,说她的两名徒弟全部失踪了,希望咱们派人帮她搜寻一下。应当是千首百面门的手笔,准备换人了。” 这几日,程境凌一直在等待着,但却迟迟不见千首百面门行动。程境凌是越等越着急,生怕千首百面门溜走,那他恐怕就一辈子都得不到刘小雯的消息了。 如今,听到千首百面门终于有所动作了,程境凌开心不已,下意识便想跟着李兰香一起去。 但话还没说出口,程境凌又反应过来了旁边还有白芊芊母女在等着他安顿,总不好刚把人带回家,便丢给下人? 程境凌顿了一下后道:“师父,您稍等我一下?我想跟着您一起去!” “好,那你快点。”李兰香点头同意道。 程境凌带着白芊芊母女往里走,白芊芊跟在身后小声地道:“境凌,你有急事就先去处理?不用管我们,找个下人带我们也是一样的。” 犹豫了一番后,程境凌还是笑着摇头道:“没事,再急的事也不差这一会。还是我带你进去,你跟研研刚来,就让下人带你们算是怎么个事儿?” 程境凌虽然在某些事情上有些迟钝,但又不是傻。 白芊芊母女来自己家,本来就孤儿寡母的,有点寄人篱下的感觉,再只是让下人安排她们,让人怎么想?万一再受了点委屈,可就难以弥补了。 索性怎么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程境凌决定还是自己安排好两人再走。 带着母女二人来到后罩房后,程境凌叫来秀萍和青萝,又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宣布了白芊芊是自己的朋友,让他们对待白芊芊母女,要像对待自己一样尊敬。 其实主要是跟秀萍说,因为青萝跟程境凌在西八街生活过一段时间,知道程境凌和白芊芊的关系,彼此相处得还算不错,肯定是不会主动冒犯的。 当安顿好了白芊芊母女后,程境凌才又匆匆赶出了家门。此时刘老二驾着马车停在大门口,李兰香已经在车上等待着他了。 见到程境凌上来了,李兰香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接着又倒了杯茶推到他的面前,轻声问道:“徒儿,你的个人喜好,为师不想多做评价,也不愿意多管。但是,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要被一时的欢愉而蒙蔽了双眼。你喜欢她养着她没问题,但绝不可娶她过门。就算是刘小雯,都比她强,至少人家是还未过门的大姑娘,可以称一声刘小姐,而不是什么刘白氏。” “师、师父,你忽然说这些干嘛?”程境凌被说得是又羞又懵,红着脸道:“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什么娶她过门,就算你徒弟愿意,人家还未必愿意呢。师父,前两天咱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把她们接到家里来,能有个照应,您也同意了,怎么忽然开始说这些?” “她未必愿意?你一个大小伙子,而且还未来前途无量,她凭什么不愿意?呵!她恐怕巴不得呢!”李兰香嗤笑一声道:“前两天说的时候,觉得也无非就是多几个人庇护罢了,没什么的。直到今天见面时,为师才感觉有点不对。徒儿你知道,你刚刚带着她们进门时像什么吗?就像是把外面的情人和私生女给领家里来了。” “我…”程境凌皱皱眉,有些不快地道:“什么情人和私生女,师父,您说的话也太难听了。千万别当着白姨的面说,人家可没这个意思。” 程境凌觉得,自己师父应该就像是全天下的父母一样,总觉得自己儿子是最好最优秀的,被所有女人惦记着。其实都是滤镜罢了,纯属自己想多了。 李兰香深深地看了程境凌一眼,语重心长地道:“境凌,别怪为师说话难听,也只有为师我,会掏心挖肺地跟你说这些话了。现在前线的战况危急,谁也说不准明天这拒马城会怎么样。而境凌你不仅自身优秀,背后还有为师和你师伯、师公做靠山,白芊芊孤儿寡母的,想要依靠你是很正常的事。就算之前她对你没意思,今天之后也一定有了。她就算不考虑自己,难道还不考虑考虑她的女儿吗? 乱世中的女人啊,最是命薄,如果自身不够强大,便只能找一个强大的男人做依靠。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对她的意思。可以说,你现在就是她最好的选择了,如果你再主动一点,她绝对不会拒绝。而为师还是那句话,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为师不管,想玩可以,但娶妻乃是人生大事,绝对不可以随便做出决定。白芊芊不配做你的妻子,甚至连做妾都不够格。日后,为师会为你寻得一桩良配,待你妻妾齐全了后,若还是喜欢她,再将她收入房中也未尝不可。” 李兰香几十年的人生经历,绝不是涉世未深的程境凌能够比拟的。 所以当事情被李兰香剖析清楚,梳理明白后,程境凌也没有再死犟着嘴硬,不肯承认事实。他本身也不是那种不听劝,一意孤行的人,更别说李兰香也没有害他的理由。 在沉默了片刻后,程境凌点了点头道:“是,师父,徒儿明白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终再见 第185章 终再见 缉捕院中,银一队到银四队的一众差卫们齐聚于此,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皆在猜测着,好几天没有在卫里露面的李兰香,忽然将他们齐聚于此,是有什么重要任务。 难道刚平静没几天的拒马城,又要起什么风浪了吗? 即便是习惯了刀尖上舔血,见鬼了腥风血雨的缉武卫们,此时内心都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了。并非是害怕一会的任务有什么危险,而是因为春江水暖鸭先知,作为城市治安的维护者,众差卫们已经通过这一段时间局势的动荡,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风雨欲来。 吱呀—— 院门被推开,李兰香和王龙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程境凌。 扫视了一圈院内的众差卫,王龙有些不快地道:“人都到齐了,李缉捕,有什么事就说?我倒要看看,李缉捕有什么机密要事,竟然连本缉查都要瞒着?” “王缉查勿怪,主要是此事比较容易泄露,本官才对谁都没有提前知会。”李兰香随意地朝王龙拱了拱手,心不诚意不足的道了个歉,接着对众差卫们大声道:“所有人,随我前往北八街十四巷一户,解救宝月宫的两名弟子!待到达北八街以后,萧缉事和付缉事带领银一队和银二队,堵住街道的北出口。朱缉事和付缉事带领银三队和银四队,独自街道的南出口!切记,将整条街封锁住以后,无论是官是民,何等身份,都只许进不许出!胆敢闯卡者,杀无赦!出了事有本官担着,尔等尽管放手去做!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众差卫们齐声应诺,声音响彻了整个缉武卫。 “好!随我出发!”李兰香扬起手,带着一院子的差卫们走了出去,赶往北八街。 路上,王龙与李兰香并肩而行,回头看看后面距离稍远的众差卫,神色古怪地对李兰香道:“李缉捕,你搞得神神秘秘的,就为了这事?早上挽月道人来咱们卫里的时候,还是我接待的,不过就是她两个徒弟被人拐走了吗,至于弄得这么大阵仗?而且李二娘你不是一向看不上挽月道人吗,怎么忽然这么上心她的事了?难道说,此案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到底是几十年的老缉武卫了,王龙并没有傻乎乎地误会李兰香小题大做,而是只凭她的几句话和略显奇怪的行为,便猜测出了案件另有隐情。 “王缉查此话从何说起?挽月道人不过是一个陌路的江湖人罢了,本官从未将其放在眼里过,又何来看不上她一说?”李兰香斜眼瞟向王龙,语气淡淡地道。 王龙抬眉抿嘴,一脸“你说得都对,我不与你废话”的表情,点点头,追问道:“算我说错话了…所以呢,李缉捕,此案到底有什么隐情?值得让咱们缉武卫如此兴师动众,前四银字队全部出动,整条街都要封锁上?” “等着到了地方抓完人,王缉查自然就知道了。”李兰香敷衍道。 王龙皱起了眉头,不满之情溢于言表,怒声道:“李兰香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别忘了,我才是玉衣缉查,咱们玉兰州缉武卫的一把手!任何案子的案情,我都有权知道!怎么?你是因为出马文义那么个东西,连一州节度使都是谋逆势力的奸细,就觉得我也有问题?我王龙什么人你不清楚?!” 可以看出来,王龙是真的很生气 但也不怪王龙没有城府,身为部门一把手,却被手下的二把手防备着,恐怕换谁谁都会破防。 “唉…怎么这么大了,性子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李兰香摇了摇头,小声讲述了一遍有关千首百面门的情况,然后无奈地道:“我倒并非不相信你,只是这千首百面门的手段太过诡谲,被换掉的人即便是武仙也难以分辨,所以针对他们行动的消息,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防走漏。” “千首百面门?改头换面?竟然还有行事如此诡异的势力?”王龙惊讶无比,显然之前也没有听说这千首百面门。 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若非济癫见多识广,讲述出有关千首百面门的讯息,李兰香和程境凌现在还跟无头苍蝇一样,想不到刘小雯去了哪里呢。更不会将挽月道人两位徒弟失踪的情况,跟刘小雯关联起来。 很快,缉武卫众人便来到了北城的北八街,按照李兰香之前的吩咐,将整条街的南北两条出口全部封了起来。 四名缉事迅速占领整条街最高的四个点,观察着街面情况。更有差卫分布在四周,以训练有素的缜密阵型巡视着,保证不给任何人以任何方式逃跑的机会。 不过半盏茶不到的工夫,整条街便都被缉武卫给控制住了。 街上来往的行人们看到这副阵仗,不禁大惊失色,知道是出了大事,有家的赶紧回到家中,家没在这条街上的,也纷纷或是站定在原地不动、或是瑟缩在角落,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生怕引起误会。 冲卡、作乱、抗议、逃窜?哪有人敢!这个世界可没有人权一说,敢扰乱缉武卫执行任务,死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在宛如时间静止了的街道上,只有程境凌、李兰香和王蛇三人行走着,来到十四巷的巷子口,在一户门前站定,李兰香也不敲门询问,直接一脚将大门给踹烂了! 院内空荡荡的,但三人皆能听到由主卧内传来“呜呜呜”地鸣噎声。 三人大踏步地走进去,推开主卧房门,映入眼帘的正是被牢牢捆绑住的红杉和“青秀”两人。 此时两人的待遇截然不同,青秀虽然被结结实实地绑住了,嘴里塞着破布,但只不过是披头散发、灰头土脸,衣衫凌乱罢了。看起来凄惨,其实没有受到什么伤势。 而红杉虽然身上没有什么束缚,但却是浑身赤裸着,身上满是或青或紫的瘀痕,平躺在地上,双腿大开,露出了被人无情蹂躏过后,惨不忍睹的胯下,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若不是其胸腹还稍有起伏,甚至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具女尸。 红杉就像是失了魂一般,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事都无动于衷,现在房门被推开,即使自己被王龙和程境凌两个男人看了个精光,也没有丝毫反应。刚刚李兰香将院门踹开,还是被堵住嘴的“青秀”发出的动静求救。 哀莫大于心死——这是程境凌三人见到红杉后,心中不约而同浮现出的词语。 见到房间内的情境后,李兰香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脱下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衫,将赤裸的红杉卷了起来,抱在怀中。又深深地看了眼被紧紧束缚住,不断挣扎的青秀,转过身对王龙道:“走,这里交给境凌就行了。千首百面门的人肯定留有人在附近,咱们俩还要出去主持大局,以防他们当中有什么高手,强行突破包围。” 已经了解完事情来龙去脉的王龙点了点头,知道这是李兰香特意给程境凌与“青秀”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便也没多说话,亦是深深地看了眼青秀后,就转身跟着李兰香走了。 程境凌自打房门被推开后,除了在最开始见到红杉的凄惨模样时,有些不敢置信地呆愣了一下,剩下所有时间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青秀”身上。 他明显察觉到,“青秀”在见到他时,眼神有一瞬间微不可察的闪躲。而在李兰香说出“千首百面门”这几个字时,“青秀”的身体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眼中有慌乱之色闪过。 程境凌本来的观察力自然是没这么细致,只是全神贯注地有意捕捉,才注意到了这些细节。 因此,本来还只是师徒两人推测的事情,现在在程境凌心中几乎已经能确定九成九了。 当房间中只留下程境凌和“青秀”以后,程境凌慢慢踱步到“青秀”身前,面无表情地俯身弯腰,先将“青秀”口中的破布拿了出来。 “救命!程大人,救命!”刚能说话,“青秀”便发出了急切的呼救声,眼神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满是惊恐和慌张,泣不成声地道:“今天我师姐带我出来逛街,本来说好就我们两个人,结果她却带我去找了沈剑星那个畜生!那个畜生说给师姐准备了惊喜,就把我们带到了这来。本来我是不想跟来的,但是师姐非让我陪着她,说我要是先回去了,她不好跟师父解释。我磨不过师姐,就陪她来了,结果,结果…好几个男人对着师姐她…要不是程大人你们到来,他们提前收到消息跑了,恐怕我也…呜呜呜。” “青秀”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完全符合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遭遇恐怖事情后又获救的状态,只是… “只是,你说的话太有逻辑了,一点都没有前言不搭后语,也一点都没有口不择言。干脆利落地讲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将责任全都推给红杉,将自己完全包装成了受害者。现在,红杉被人侮辱,遭遇了巨大的心灵创伤,未来必定一蹶不振。以后在宝月宫,你便可以取而代之,成为被挽月道人重点培养的弟子了。哦,对了,经历了这次的事,你也被吓到了,之后你就算在性格上有什么变化,个人习惯上有什么反常,也有理由可以解释了。真是两全其美啊…”程境凌面无表情地看着“青秀”,悠悠地道。 闻言,“青秀”的哭泣声戛然而止,满脸茫然无措地看着程境凌,眼中却压抑着一丝慌乱。 “青秀”轻轻咬了咬嘴唇,呢喃道:“程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呀…” 摆了摆手,打断了“青秀”刚说出的辩解,程境凌继续道:“我猜猜,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想,刘小猛这小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是不是,小雯姐?” 当程境凌的“小雯姐”三个字说出后,“青秀”的脸色骤变,本来就有些发白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紧紧地盯着程境凌,嘴唇颤抖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与“青秀”对视了片刻,程境凌又忽然露出了笑容,蹲下身摸了摸“青禾”的头道:“怎么?害怕了?小雯姐,你忘了咱们小时候的约定了?就算你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站在你的身后,跟你对抗全世界。那天咱们俩最后一次见面,你来给我送钱时,你不是还让我记住吗,我永远都是你的头号小跟班,怎么你自己先忘了?小雯姐,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咱们俩永远都是一伙的,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吗?” 此时,外面本来寂静的街道,忽然响起了嘶喊声和打斗声,变得嘈乱无比。 而程境凌就像是没听到一般,眼神锁定在“青禾”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青秀”低下头,不敢直视程境凌的眼睛,默然无语。 但此时的无声,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但程境凌却不满意这种“无声的回答”,接着又道:“小雯姐,我不是在诈你,你那么聪明,从我和我师父所说的话中,应该就能听出来,我们早就已经掌握了有关千首百面门的情报了。听,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就是对千首百面门的埋伏。如果我真的想抓你,那你跟千首百面门的人,就根本没有机会劫持走红杉和青秀。刚刚进入这个院子里的人,也不会只有我们三个。现在这间屋里,更不会只剩下咱们两人。小雯姐,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想抓你,那我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我是真的在帮你!等着外面千首百面门的人都死了,那知道你身份的人,就只剩下我、我师父和王缉查三人了。有我帮忙遮掩,那以后你就是青秀,青秀就是你!” 程境凌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完,“青秀”终于抬起了头,满含热泪地颤声道:“小猛…真的吗?我不是不愿意相信你,而是我实在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你真的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吗?咱们俩真是一伙儿的吗?!” 终于,刘小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第一百八十六章 挽月道人的真面目 第186章 挽月道人的真面目 程境凌将刘小雯深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刘小雯的后背,低声安抚道:“真的,当然是真的,小雯姐,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咱们俩永远都是一伙的。” 身上捆绑着的绳子被解开后,刘小雯扑在程境凌的怀里,泣不成声,讲述起了她这几天遭遇的事情。 在十多天前的某个晚上,刘震元拉着刘小雯谈了好久的心,说了好多她当时还听不太懂的话。一直到刘小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刘震元才恋恋不舍地放她回屋睡觉。 一觉醒来后,刘小雯便发现自己不在刘府了。 当时她脸上缠满了纱布,并惊恐地发现有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得知她醒过来后,千首百面门的人出现了,跟她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刘家勾结灵隐教,事涉谋逆,当诛九族。而刘震元早就察觉到了灵隐教的狼子野心,知道他们肯定不会费力保全刘小雯的性命,如果将刘小雯交到灵隐教的手上,必死无疑。 但这些年过去,刘家已经深陷其中,与灵隐教骨肉相连,无法自拔,难以抽身泥潭了。 所以刘震元联系上了他曾经无意间结识的千首百面门,以付出刘家这些年暗中积攒的所有钱财为代价,给刘小雯买了条命。 在千首百面门的安排下,会有一名死士替换成刘小雯的模样,在世上所有人的眼中死去。而真正的刘小雯则是会获得一个不错的身份,开始新生。 而千首百面门选定好的目标,正是宝月宫挽月道人的小徒弟青秀。 刘震元知道刘小雯肯定不会同意他这个安排,所以便给她下了药,让她在沉睡中完成了改头换面。但她清醒过来时,顶着的,就已经是青秀的脸了。 刘小雯抗拒过、挣扎过、疯狂过、歇斯底里过,直到千首百面门的人暗中带着她去刘家附近,眼看着刘家人全部被缉武卫带走,为首者还是意气风发的程境凌,刘小雯才算是彻底死心,接受了刘震元和千首百面门的安排。 不接受也没有办法,世界上只剩下刘小雯独自一人无依无靠,孤家寡人的她,又哪有资本去反抗呢? 她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般,接受千首百面门的调教,每天去学习着怎么扮演另一个人,熟记青禾的性格喜好、人际关系、说话方式。 而像刘小雯这样的人,千首百面门这些年来,接触过不知有多少。 家族势力被灭、真实身份见不得光、只能顶着别人的身份苟且偷生、所有把柄都在千首百面门手里,等等条件相结合下,他们简直就是最容易也最适合被操纵掌控的卧底奸细。 所以,即便刘小雯最后真的顶替了青禾,也不代表她重获新生了。她还需要替千首百面门卧底在宝月宫,执行任务、传递情报,永远都将被千首百面门控制着,身不由己。 也不知道刘震元当初,将刘小雯交到千首百面门手上时,是没想到这一点,还是已经别无选择,管不得那么多了。 今日,就是刘小雯顶替青禾身份的日子,刘小雯眼见着“沈剑星”将红杉和青禾两人骗来,在先将红杉迷晕后,杀掉了青禾,用王水将青禾化为一滩脓水,彻底消失在了这世界上,无影无踪。等红杉醒来后,见到的就是与青禾一模一样的刘小雯了。 为了做戏做全套,也为了彻底摧毁红杉,让刘小雯以后在宝月宫的路更顺畅,“沈剑星”还当着刘小雯的面,以残酷无比的手段凌辱折磨了红杉一番。 本来千首百面门的计划是,等晚上的时候,给挽月道人留下一个破绽,让她找上门来,将自己的“两位”徒弟给救走。 但却没想到李兰香早就盯上了他们,还未等他们主动暴露破绽,便收到消息,李兰香带领一众缉武卫围了过来,马上就要将整个北八街给包围住了。 千首百面门的人这才匆忙逃离,只留下失魂落魄的红杉和刘小雯在屋内… “红杉都…那样了,才只是刚刚开始吗?”程境凌有些难以置信地道:“那他们到底是想把红杉怎么样?” 程境凌想到进屋后,所见到红杉凄惨的模样,还以为是千首百面门的人都已经完事了,却没想到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如果他们没来,而是等待晚上千首百面门的人主动留下破绽,那红杉还将要遭受怎样的凌辱折磨,简直是不敢想象。 听程境凌提起千首百面门对红杉所做的事,刘小雯眼中不禁浮起一抹恐惧,声音颤抖着道:“千首百面门对于调教人,有自己特殊的手段,甚至他们变态的说这是一种学问。他们想调教一个人,会先折磨她的肉体,再通过肉体影响心理,最后摧毁精神,任由他们摆布和改造…如果不是时间紧迫,而我又见势不妙主动顺从,恐怕连我也难逃他们的毒手。” 竟然如此…如果说之前程境凌对千首百面门的印象,还只是神秘莫测、诡谲难辨的话,现在则变成了阴狠毒辣、邪魔外道。 同时程境凌也十分庆幸,前几日自己听师父的话,没有一时冲动地大肆搜寻千首百面门的踪影,解救刘小雯。 果然如师父所料,刘小雯早在失踪那晚,就已经被改头换面,变成青秀的脸了。即便将她带出来,失去了自己的身份,又顶着一张别人的面孔,她估计也活不下去了。 而且刘小雯也根本算不上跟千首百面门合作,只不过是被视为一枚棋子工具罢了。若千首百面门被逼至绝境,刘小雯恐怕难逃一死。 轻轻拍打着刘小雯的脊背,程境凌安慰道:“好了,小雯姐,一切都过去了。既然青秀已经人间蒸发了,以后你就顶着她的身份,好好生活…可惜红杉和青秀被牵连,遭受了无妄之灾。若你心中亏欠,以后就对青秀的亲人好点。” 对此,刘小雯却摇了摇头,“青秀是孤儿,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而且,红杉和青秀也不算是被我牵连,即便没有我的事,他们也会遭到那个‘沈剑星’的报复。” “哦?报复?”程境凌挑挑眉,疑惑地反问道。 刘小雯回答道:“没错,我这几天听千首百面门的人闲聊,虽然只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但也算是大概听明白了,那‘沈剑星’为何会找上红杉和青秀。‘沈剑星’的真实身份好像姓林,出身于黄龙山庄,本也算是江湖上一大势力。是因为他爹迷恋上挽月道人,在追求挽月道人的过程中,被其所算计,导致了家破人亡。 他爹虽然在最后关头幡然醒悟,但却已经为时已晚,只能像我爹一样,将他也托付给了千首百面门。但他与我不同,他的习武天赋还不错,而且想要报仇,所以便主动拜入了千首百面门,为其做事。直到前一段时间千首百面门看到机会,才给他找了个鄱阳州尺阳城沈家公子的身份,让他来到了拒马城,开始准备对挽月道人师徒动手。 据他所说,宝月宫的女道士们,都是一群衣冠禽兽,凭借着自己的姿色勾引男人,行那蛇蝎心肠之事。一个个表面上看起来全都道貌岸然,背地里却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那挽月道人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凭借着自己的姿色,已经欺骗过不少男人的感情。她在此事上的道行极深,待人忽冷忽热、欲拒还迎,有的人甚至已经被她吊着几十年了,现在仍然心甘情愿的在追求着她。像‘沈剑星’他爹那样,被搞得家破人亡的,亦是不在少数。以她的天资禀赋,如今能修炼到凝丹境武道大师,是吸了不知多少男人的血,才成就的她。 而她的徒弟红杉和青秀,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天真烂漫,单纯可爱,但其实也早已经开始修习宝月宫的驭男之术,每个人手上都吊着三四个男人,予取予求呢。也正是因此,‘沈剑星’设局结识红杉,红杉才会那么容易上钩,都是她愿意的。她只以为,这‘沈剑星’又是一只送上门来的猎物,却不承想她才是猎物… 我在学习模仿青秀时,便被特意教导记忆过,她身边都有几个男人,她对待每个人的态度又是什么样的。小猛,江湖上像挽月道人师徒一样的女人很多,你以后可要小心。宝月宫多年来靠着这种手段,积累了丰厚的财富。也正是因此,才会被千首百面门盯上,愿意耗费大力气做局,帮‘沈剑星’复仇。” 听完刘小雯描述后,程境凌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挽月道人那张美艳的俏脸、端庄的姿态和高贵的气质,没想到都是装出来的,背地里竟然是这种人! 一时间,程境凌心中的负罪感不禁小了不少。 既然是‘沈剑星’与挽月道人的恩怨,千首百面门与宝月宫的倾轧,那便跟刘小雯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已经越来越小,一会可能就要来人了,程境凌看向刘小雯询问道:“小雯姐,既然宝月宫是这样的势力,那要不你就不要顶替青秀的身份了!跟我走?现在我混得还不错,足够庇护你了。以前你照顾了我十多年,接下来就让我照顾你!” “这…”听到程境凌的话,刘小雯明显意动了,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在沉吟了良久后,却又拒绝道:“算了,小猛,顶着青秀的这张脸,即便跟你走了,有你庇护,我以后又要以怎样的身份生活下去呢?” “不能再改回来了吗?或者改成别的样子也行,我给你弄个新的身份!”程境凌皱眉道。 刘小雯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当这是泥巴呢?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人一旦改头换面,便再也无法恢复如初了,也无法换成别的模样,那只会让自己的整张脸都毁掉,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现在刘家被满门抄斩,爹跟娘都死了,我连自己的脸都没了,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谁又能证明我存在过?世上又哪还有我的痕迹?如果不做青秀,那我就只能做一条孤魂野鬼了…所以,既然现在我顶着青秀的脸,青秀也人间蒸发了,那以后就让我以青秀的身份活下去。至少能做个人…” 见程境凌满脸写着担心,刘小雯的笑容忽然又变得明媚起来,看似欢快地道:“好了,不要为我担心啦!这么多天的了解下来,我发现近乎还挺有趣的!以后,咱们就江湖再见?至少,在咱们俩彼此面前,我永远都是刘小雯,而你也永远都是刘小猛啊!” 程境凌很想将刘小雯留在身边,至于刘小雯所说自己脸的问题,在程境凌眼里也不算什么事。 如今的他身怀六千多代币巨款,诸天万界中,总有代练或宝物,能恢复或者改变刘小雯的容貌。 但不知为何,程境凌隐约能感觉到,刘小雯还是很想去宝月宫,顶替青禾身份的。所以在犹豫了一番后,程境凌还是选择了尊重刘小雯的选择,没有自私的将她强行留在身边。 “好。”抬起手抚摸着刘小雯这张陌生的脸,程境凌叮嘱道:“小雯姐,以后你无论遇到了什么事,如果解决不了的话,那一定要来找我。不管何时,发生了何事,我永远都是你的后盾,永远都愿意庇护你。” “好!一言为定!” 刘小雯开心地抬起手,与程境凌小拇指勾连,大拇指贴在一起,做出了他们俩小时候确认约定的动作。 当程境凌带着刘小雯走出院子时,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缉武卫在人多势众,且高端战力占优的情况下,几乎呈碾压之势,轻易便将千首百面门的人击溃了。 敢反抗的杀,不敢反抗的就抓! 李兰香站在街道中央,看了两人一眼后,对着北街口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告知道:“挽月道姑来了,被咱们人给拦住了。境凌,你去把挽月的这个小徒弟,给送出去。” “是,师父。”程境凌点点头,带着身后‘青禾’走向北街口,在与李兰香错身而过时,低声道:“师父,福霖居的掌柜、光全成衣铺的东家、赵记米铺的两个小厮…他们全都是千首百面门的人。” “嗯。” 李兰香轻轻答应一声,没有看向程境凌,目光依旧在街上四处扫视着,但却已经将程境凌报出的每个身份全都记在心底了。 这些人改头换面隐藏于市井当中,如果不是刘小雯的揭露,即便一会缉武卫会对街上的每个人都严加盘查,但仍大概率会有漏网之鱼。 既然现在能确定他们的身份,那便一切都好说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风雨欲来 第187章 风雨欲来 北八街的北街口处,已经被一众缉武卫联防封锁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而挽月道人正站在街口外,眉头紧皱,脸色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恬淡平静,而变得焦虑难看了起来。 “师父!”刘小雯见到挽月道人后,一瞬间转换“青秀”的角色,悲戚地大叫一声冲了出去,扑到挽月道人怀中,泣不成声地道:“呜呜呜,秀儿好害怕,师父!差一点、差一点秀儿就见不到您了!呜呜…他们、他们都是一群畜生,对师姐、对师姐她…呜呜呜!” 刘小雯的话哽咽在喉间,没有说完,但挽月道人早就接收到被送出来的红杉了,自然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此时见自己的小徒弟“青秀”虽然头发凌乱,但衣衫完整,应当只是惊吓过度,没有被人凌辱,挽月道人的眉头才舒缓了些,微微松了口气,将刘小雯搂在怀中,轻声安慰道:“好了,秀儿,师父在呢,别哭了,过去了,都过去了。有师父在就安全了,没人能再伤害到你了。” 安抚完刘小雯之后,挽月道人又看向程境凌,拱手抱拳行了个江湖礼,感谢道:“贫道还要多谢程大人,亲自将青秀给送出来了。” “道长客气了。”程境凌随手回了一礼,不咸不淡地道。 挽月道人又蹙眉问道:“程大人,不知是何方势力挟持了贫道的两位徒弟?又所求为何?” 刚刚红杉被送出来后也仿若失了神一般,问什么都不回答。而挽月道人又被拦在街外,不得而入,只能听到里面打得火热。所以直到现在,挽月道人仍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劫持了红杉和青秀两人。 不过看情况推测,能与缉武卫动起手来,还支撑了这么半天的,就肯定不会是什么小蟊贼了,实力定然不俗。那他们劫走红杉和青秀,就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区区女色了! 程境凌自然不可能跟挽月道人讲述有关千首百面门的情报,那样定然会让刘小雯遭到怀疑。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道:“还尚不清楚是什么势力,但是对方劫走红杉和青秀两位姑娘,应当是为了报复。” “报复?”挽月道人的双眸微微瞪大,一张俏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疑惑道:“怎么会是报复?红杉和青秀初入江湖不久,与人很少有交集,更别说与人交恶了,怎么会引来报复?程大人,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将目光从挽月道人嗔喜皆宜的脸蛋上挪开,又扫过她婀娜曼妙的身姿,程境凌的神情有些微妙,勾起嘴角轻笑道:“是啊,红杉和青秀初入江湖,又从未与人交恶过,怎么会引来报复呢?可能对方的目标,是道长你?呵呵,不若道长你仔细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仇家,又做没做过什么恶事?” “这?”挽月道人被程境凌说的一愣,正待再说些什么,程境凌却已经失去了谈性,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了。 北八街上,本来已经渐渐开始平息的纷乱战斗,忽然又起波澜。 那些千首百面门中伪装成普通百姓的潜伏者们,见事不可为,本来已经准备好壁虎断尾,选择不露头,继续潜伏下去,试着蒙混过关了。 却不承想缉武卫将千首百面门明面上的人尽数逮捕击杀后,李兰香又亲自带队,将他们这群潜伏者们一个个给揪了出来! 眼看着李兰香一抓一个准,明显是手上握有潜伏者的名单,这群人坐不住了,开始不约而同地开始尝试突围求生,四散冲卡! 见此,李兰香笑了。 她没有选择将名单下发,让众差卫去逮捕围剿这些人,而是亲自带人,一个个抓,就是为了逼得他们主动暴露! 果然,这群主动暴露冲卡的人中,就有好几个刘小雯也不知道,没有呈报上来的潜伏者! 他们没办法,不得不选择放手一搏。因为他们也不清楚,李兰香手上是有他们全部潜伏者的名单,还是只有一部分。若是有全部的,那搏一搏或许还能逃得一命,不搏就只能束手待毙,必死无疑了! 但其实最后的结果也没什么不同,这群妄图冲出重围的潜伏者们,刚刚暴露四散,便一头撞进了由四名银衣缉事带队埋伏的陷阱里,尽数被抓或被杀,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当程境凌回来时,所见到的,就是一众差卫在打扫战场了。 “把人送出去了?没有什么纰漏?”李兰香看向程境凌问道。 “送出去了,挽月道人应该暂时没看出什么不对来。”程境凌摇了摇头,走到李兰香身边,小声地将他从刘小雯口中得到的情报,详细复述了一遍:“师父,小雯姐说,千首百面门之所以找上红杉和青秀,是因为那个‘沈剑星’想要复仇,而千首百面门又刚好看上了宝月宫这些年积攒的财富。那‘沈剑星’本名姓林,是出身于一个叫黄龙山庄的势力…” “黄龙山庄?林玉灿!?”听完程境凌的复述后,李兰香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表情有些恍然地道:“原来如此,黄龙山庄当年莫名其妙遭遇横匪被灭门,原来是宝月宫在从中做鬼?是了,当时似乎确实有传言,黄龙山庄的庄主林玉灿在追求挽月,没过多久黄龙山庄便满门被屠尽,挽月那个骚道姑,好像也正是在那之后没多久,突破的凝丹境…” 经过李兰香的述说,程境凌才了解到,黄龙山庄制茶的手艺乃是一绝,所产的黄茶被皇宫选为贡品,每年都要将黄茶中珍品“黄龙茶”进贡给天京城。也因此,山庄才有幸得名黄龙二字。 虽然每年进贡的黄龙茶都需要黄龙山庄自掏腰包,皇宫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和赏赐,但仅凭这黄龙二字,就让本来实力一般的黄龙山庄,在玉兰州的地位变得极为超然了。 更别说还有一些隐性的收益,比如不少外地势力都会慕名前来求购茶叶,这些年来着实让黄龙山庄赚了个盆满钵满。 所有人都知道黄龙山庄乃是巨富,但却因为贡品“黄龙茶”之名,即便是官府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直到十年前,一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山匪强人,血洗了黄龙山庄,整个山庄上下三百七十九口尽数惨死。这在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甚至惊动了京城,下达责问,让节度使马文义都差点吃了瓜落。 也正是因为这个案子,当时玉兰州的玉衣缉查被处分调走了,才让王龙坐上了玉衣缉查的位置上——本来应该是李兰香的,不过李兰香为了避嫌,不想让人说整个玉兰州都被他们李家兄妹给掌控住了,所以才主动让给了王龙。 “师父,你一直都不太看得上挽月道人,是因为早就知道她行事不端正吗?”程境凌好奇地问道。 “那倒不是…挽月那骚道姑虽然惯会招蜂引蝶,在江湖上追求者不少,但还真未听说过她与谁有过感情纠纷,更别提像黄龙山庄一样,有谁被她坑害死了。仔细想来,似乎她的每个追求者,都是主动且心甘情愿地为她奉献,私下里甚至能和平相处,甘心在一起当她的护花使者,真是犯贱!”李兰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地道:“不过这些跟为师都没什么关系,为师看不上她的原因,是因为十年前,她刚突破凝丹境的时候,有一次我们俩偶遇,她自以为与我同等境界,便能对我不敬了,言语中多有挑衅,于是便被我暴揍了一顿。呵呵,当时若不是有旁人在场,不好下重手,为师非将那贱婢的骚脸给撕烂了!” “……” 程境凌默然无语,他就说上一次在拜师宴上时,李兰香和挽月道人对彼此的态度很奇怪呢,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北八街上,千首百面门的人无论是死是活,全都被带回了缉武卫。 每个死尸都丢给了仵作老吕解剖,发现果然都是经过改头换面之人。 活着的人则是由李兰香和程境凌亲自审问,确定了北八街上没有漏网之鱼了以后,才撤回了对北八街的封锁管控。 据他们交代,千首百面门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分部,活跃在天元帝国的东西南北四境,每个分部都互相独立,唯一的任务就是搞钱搞资源,运输给总部,以图谋大事。但具体是什么大事,他们也不知道。 李兰香猜测,也无非就是谋逆造反之类的事罢了。这些个隐秘势力,来来回回就这么点花样。 在灵隐教,也有千首百面门的人,所以他们提前就得到了,灵隐教要在拒马城中搞事的情报。所以他们便也倾巢而出,在给宝月宫做局的同时,想着能浑水摸鱼捞上一把。 比如刘小雯,便是他们的意外收获。 而今日在北八街被缉武卫剿灭的,就几乎是千首百面门北方分部的全部势力了。还剩下隐藏于各个势力中的卧底,则全都是底层,没有了分部居中联络,只会变成无头苍蝇。 也就是说,只需将这些人灭口,刘小雯便能以青秀的身份,安稳的在宝月宫生活下去了… 所以,在拷问完情报后,便由程境凌出手,一个个的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一众差卫们满头雾水,甚至到最后也不知道今日自己出动抓回来的人是谁,哪个势力的,又犯了什么事… “这回放心了?”眼看着程境凌将最后一名千首百面门的人脖子给扭断,李兰香询问道。 程境凌点了点头,看着地上的尸体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兰香犹豫了一番后,又道:“境凌,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小雯姐…” “我不想去想,师父。”程境凌第一次如此无礼的打断了李兰香的话,摇摇头道:“我只需要知道,小雯姐还活着就好。至于她想怎么活,我无权干涉。她心里想的什么,我也不想去猜。她想要做什么,我都愿意尊重她。师父,小雯姐对我的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里。若是没有她的帮助,我别说走出刘家,可能都活不到长大…所以,只要她不害我,那无论她以后变得是好是坏,我都愿意支持她,帮助她。” 李兰香闻言不禁沉默了下去,好久后才叹了口气道:“也对,遭逢巨变,整个刘家都被灭门了,她多些小心思也是正常的。徒儿你是聪明人,既然你心中有数,那为师便不再多言了。” “多谢师父的帮助和理解,为了徒儿,您费心了。”程境凌对着李兰香深深鞠了一躬,感谢道。 “都是一家人,扯远了。”李兰香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 处理完了千首百面门的事以后,程境凌又去了趟问武堂,找到古今来,将他也接到了程府上住。 有了古今来在,白芊芊母女在府上,便可以自在许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拒马城中陷入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侦破粮草走私案,提前发现灵隐教的功劳,程境凌被破格提拔,取代李金生,坐上了银七队银衣缉事的位置。 算是整个拒马城乃至玉兰州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银衣缉事了。 而王蛇作为办案的主力,功劳自然是不会比程境凌小。 就在清理千首百面门的第二天,王蛇便突破到了洗髓境。而银四队的胡柏英也“正好”因为年纪太大,有些力不从心了,于是便“主动”请辞退休,将银四队银衣缉事的位置出来,刚好适合王蛇接任。 就这样,程境凌成了银七队的银衣缉事,王蛇也成了银四队的银衣缉事。让王蛇直呼好险,没被自己的小老弟后来居上给落下。 对此,程境凌也只是无所谓的笑一笑。 刚刚获得了一大笔代币,再加上边境战事吃紧,此时的程境凌根本没有时间去管什么升官加职,而是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提升实力上! 只想赶在战争打响之前,将修为提升到四阶再说! 第一百八十八章 洗髓圆满 第188章 洗髓圆满 【伐骨洗髓丹:产自武道世界的增益类宝药,仅适合三阶武道修炼者服用。可以快速催生体内血气,消融骨外淤塞,大幅度增加洗髓进度,虽然功能单一,但是效果极佳。注:每次服药,至少需要间隔168个小时,否则药效将会锐减,并且在体内冗积大量丹毒。售价:99代币。】 这伐骨洗髓丹是程境凌在代币兑换中心,细心挑选出来的辅助修炼宝药,只需一颗便可让洗髓进度暴涨一成左右! 正如它介绍中所说的那样:虽然功效单一,但是效果极佳!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每次服药至少需要间隔168小时,也就是八十四个时辰,七天时间! 程境凌现在自身的洗髓进度只有一成多,需要九颗伐骨洗髓丹才能洗髓圆满。若全靠现实时间来服药的话,那就是两个月!也难怪此药的药效如此显着,价格却并不算太高,只需要99代币一枚。 两个月,程境凌肯定是等不及的。到那时候,北戎军和蛮族肯定都已经打起来了,拒马城破没破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处境更不清楚,黄花菜都凉了。 好在,程境凌还有时空缝隙可以使用! 以程境凌现在每使用两次时空缝隙,便要休息恢复体力和精神的效率来说,一天最多可以使用六次时空缝隙,每次时空缝隙维持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天多便可以服用一颗伐骨洗髓丹,总共十一天左右服用完九颗伐骨洗髓丹,彻底完成洗髓! 十一天时间,虽然不短,但也不算太久了,将将够用,只要中途不出现什么大变故和意外就好。 但是呢,钱要花在刀刃上,该省就要省,该花就应该花! 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先来,若是再为了节约一点代币,硬拖十一天时间,也未免太傻了点? 所以程境凌直接不在现实世界中休息了,而是奢侈地选择了连休息也在时空缝隙中! 这样,只需瞬间程境凌便能消化九颗伐骨洗髓丹的药力! 而事实上,实际消耗要比程境凌预估中小得多,算上中间等待药力消化时的自行洗髓修炼,程境凌只服用了八颗伐骨洗髓丹,开了五十次时空缝隙,便达到了洗髓圆满! 当最后一丝骨骼精髓被彻底完成洗练后,程境凌体内筋骨齐鸣,血气沸腾,整个人发生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一点金芒在血液中浮现,程境凌终于踏出了人类蜕变为非人的第一步! 从时空缝隙中退出来后,程境凌回归现实世界的一瞬间,便感到有一股臭味涌入鼻腔,令人忍不住皱眉。 倒并非是他洗筋伐髓后身体排出了杂质,而是因为他现在正在茅房里。 没错,现在家里人多眼杂,特别是还有济癫和李兰香这种高手,程境凌在后院中,时刻处于一种被锁定的状态,根本无法进入时空缝隙,只能躲到茅房里来。 说实话,连续五十次时空缝隙,简直跟坐了五十天牢没什么区别,真有点给程境凌练蒙了。 所以他才没有一鼓作气地突破到四阶,而是选择退出时空缝隙,出来转一转,缓解一下压抑的心情。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练武也要松弛有度,才能更好更顺畅的突破。 在这五十天的时空缝隙中,程境凌也不只是一股脑全都扑在了修为的提升上,对于武技的修炼也没落下。 金刚不坏神功和浮游御虚功,全都被他修炼到了圆满层次! 圆满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自是不必多说,防御力大幅度增强! 现在程境凌催动金刚不坏神功,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同层次的武者就算是手持百炼级的兵器,也很难伤害到他!即便是赤身走进火海,经受烈火煅烧,亦能不焚不灭!更别说还能百毒不侵了,毒,在任何世界,对于任何层次的高手来说,都是需要谨慎提防,会让人在阴沟里翻船的致命威胁! 金刚不坏神功圆满后,与回生半神通简直就是绝配!程境凌直接变身打不死的小强! 若是碰到高手,即便程境凌不是对手,也能坚持到增援到来! 再说圆满层次的浮游御虚功,直接让程境凌的身法灵活度提升了数个层次不止,无论是追是逃,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程境凌马上就要突破到四阶了,而刚好四阶以上武者,才能完美发挥出来圆满层次浮游御虚功的功用:飞天! 虽然只是多段跳跃上高空后,凭借强大的滞空性滑行的伪飞天。但在这只有九阶武者才能御空飞行的武道世界,已经算是近乎无解级的手段了! 待程境凌突破到四阶以后,他的实力和手段便能达到质的提升!到时候,即便面对武仙高手,他也有信心能够逃窜一会。武仙以下的本世界武者,更是想都别想留下他! 保命能力大增! 也只有如此,程境凌才有信心能在一场战争中存活下来。 而除了将金刚不坏神功和浮游御虚功修炼到圆满外,程境凌又购置了三门攻伐类武技:破灭六绝、血灵百鸟朝凰枪法和盘龙弓法。 这三门武技同样都是地级上品中的精品,每门都价值200代币。 其中破灭六绝乃是刀法,其中三破三灭六式绝技,每一式都是高深无比,配合百炼级的亭山刀,对程境凌的提升极大。 而之所以还学了一门枪法和一门弓法,则是在为过一段时间的战争做准备。 在战场上,枪和弓要比刀好用不少。这百鸟朝凰枪和盘龙弓法中,又都有一部分马战功夫,还能对程境凌的骑术有不小的提升,可谓是一举多得。 因为有还算扎实的刀法基础,所以程境凌对于刀法破灭六绝的修炼速度很快,截止到从时空缝隙中出来时,已经达到了小成的层次,不算低了。 而百鸟朝凰枪和盘龙弓法的修炼速度,就不怎么尽如人意了。 枪法还好,达到了精通水平,至少勉强是能拿出来对敌了。 而弓法却连入门都没有,或者说,现在的程境凌连弓都还不会用。 持弓射击百步外的移动靶,至少十弓九中,才能算是会用弓。然后,才有资格学习弓法。 而现在的程境凌,只能堪堪射中五十步内的固定靶,移动靶十箭九空,距离学习盘龙弓法还遥遥无期。若真到了战场上,说不定一箭就把自己人给射死了。 走出茅房,程境凌仰头看着明媚的蓝天,感受着体内蓬勃汹涌的力量,满脸笑容地伸了个懒腰。 世界真是美好啊! 守在门外的青萝看到程境凌出来后,愣了一下,迎上来问道:“老爷,您这么快就出来了?” 青萝是找程境凌有事,不过在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赶往茅房。青萝寻思着自家老爷可能是拉肚子了,便没有不懂事的上前阻拦,而是候在了茅房外面,等他出来。 在青萝眼中,程境凌只不过才刚进去了几息而已。进去的时候还急匆匆的呢,出来后又一脸通畅的模样,难道是上完了? 可是就这么几息的工夫,连裤子都来不及脱? 看着青萝满是疑惑的小脸,程境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嗯,进去之后忽然肚子又不疼了。怎么了,在茅房外面守着我,什么事?” 在程境凌的意识里,他已经独自在时空缝隙中五十天了,简直比坐牢还要孤独难受。现如今终于出来见到人了,心情极为不错,所以才对青萝做出了比较亲昵的动作。 对此,青萝的脸颊霎时间便被羞红了,低下头来羞涩地回答道:“老爷,是王公子来府上找您了,奴婢将他安排在了前厅中等候,来通禀您一声。” 自从上次青萝因为与秀萍勾心斗角,惹得程境凌不快以后,这么长时间来,程境凌还是第一次给她好脸色,简直是让她心花怒放,高兴不已。 而以程境凌现如今的地位,自然是不会在乎一个侍婢的想法和情绪了。 点点头,没有再与青萝说话,程境凌朝着前厅走去。 前厅中,一身银衣缉事差服的王蛇坐在椅子上,正眉头轻皱地思索着什么,见到程境凌进来后,连忙起身阴阳怪气地招呼道:“哎哟喂,程缉事,大忙人!我这要是不来你家,在卫里是真碰不上你啊!刚刚升职就请假不上值,怎么,对卫里的安排不满意?当一个区区银衣缉事委屈你了是?要不把袁旭林空出来的金衣缉捕位置让你坐,怎么样?满不满意?” 现在距离缉武卫对千首百面门动手已经过去了三天,而程境凌只在前天早上被提拔为银衣缉事的时候,去了趟缉武卫。领了银衣缉事的差服和腰牌,举行完简短的升职仪式,又给银七队的差卫们开了个小会,让他们最近先由各位铁衣缉差负责各自手下的小队,自行分配巡察任务后,便回家了。 这两天,程境凌一直沉迷在代币兑换中心里,搜索宝物,寻找着快速提升修为的最优选择。并发布代练单,求购功法,将来自诸天万界的数百门功法进行对比,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刚刚才“闭关”出来,哪有时间去缉武卫闲逛? 对于王蛇的打趣调侃,程境凌只是笑了笑,随口解释道:“现在边境上不太平,蛮族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我不寻思多将精力放在武学修炼上面,提升一下自己,等着要是真上了战场,也能更安全一点嘛。” “就这几天的工夫,你临时抱佛脚有什么卵用?”王蛇翻了个白眼,玩笑道:“你不会是想靠这几天,就突破到凝丹境?该吃吃该喝喝,有事别往心里搁!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呢,相信咱们的李大将军,可别操那没用的心了!” “呵呵。” 对此,程境凌只是微微一笑,他除了自己,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人。当然了,他也没有与王蛇争辩,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蛇哥你来家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王蛇先是一口否定了程境凌的问题,接着又笑呵呵地道:“最近太忙了,咱们哥俩都多久没好好联络一下感情了?这不闲下来了,哥哥我就想找你出去吃顿饭,好好放松一下。怎么样?给不给哥这个面子?” 王蛇的表情,显然是找程境凌有事,只是没有直说。而且他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程境凌也不好拒绝他。 正好,经过连续五十次时空缝隙的修炼,程境凌刚好有些身心俱惫了,出去放松一下也好,解解乏。 “当然没问题。”程境凌笑道:“蛇哥你都来家里找我了,我肯定给你这个面子啊。今天要不是蛇哥你,换个别人,我可真不出去!” “哈哈哈,好兄弟!”王蛇高兴地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 两人现在是银衣缉事了,银衣缉事与铁衣缉差虽然只相差一级,但身份地位却是天壤之别,已经算是举手投足间都被人所仰望的大人物了。 所以,若想要出门好好玩,就不能穿着一身银衣缉事差服,否则走到哪都会被人所注视。 程境凌穿着一身锦绣长袍,打扮得如同富家公子一般。王蛇也脱下差服,换上了劲装,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浪荡江湖的侠客。 出门坐上王家马车后,王蛇先对着车夫老李说了个程境凌从未听过的酒楼名字,然后又跟程境凌解释道:“这是一家小馆子,前一段朋友推荐给我的,店虽然不大,但是菜品很有特色,味道也很好,带你去尝尝!呵呵,现在时间还早,唤春苑里也没什么玩的,咱们就吃饱喝足了再去!” 没去唤春苑,也没去什么大酒楼,而是带自己去了一家小菜馆…程境凌的心中一动,知道王蛇这是不想碰见熟人,应当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跟自己说。 “行,我不挑,都听蛇哥你的安排。”程境凌笑了笑道。 马车驶往了北城,一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地闲扯着,也没聊什么正事。 过了好久,马车才在一个名叫“惠池菜馆”的酒楼前面停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市井间 第189章 市井间 惠池菜馆,听名字就能猜到,这是一间小酒楼,占地面积不大,只有上下两层。 一层大厅满满当当地摆着七八张桌子,在王蛇跟程境凌进来时,就已经坐满了人,可以看出来生意着实不错。 其中有贩夫走卒,也有江湖武者,甚至还有读书人,受众群体大为迥异,而能吸引到各个身份阶层的人齐聚一堂,看来这间小菜馆还真是如王蛇所说,颇具风味特色。 店内仅有的两名小厮脚下就跟装了风火轮似的,双腿紧捯饬着楼上楼下的跑,上菜、撤桌、清理、打扫,忙得根本没有工夫招呼新进店的客人。 王蛇只能对柜台后面坐着的女人询问道:“老板娘,还有位置吗?” 老板娘身穿藕荷色罗衫,容貌不美不丑,脸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此时正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吃着毛嗑,神游天外,在见到王蛇后才打起了点精神来,点了点头招呼道:“客官来了?楼上请,楼上包厢还有位置。” 说完,老板娘又伸出手对着正在传菜的小厮示意了一下,吆喝着吩咐道:“六子,先把手头的活儿放一放,把两位客官带去楼上包厢!” “好嘞!” 名叫六子的小厮闻言,立刻小跑到程境凌两人身边,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容热情地道:“两位客官,楼上请!” 两人跟在小厮身后朝楼梯的方向走,在穿过大厅时,正好听到有人聊起了蛮族与天元的战事。 “嗨!官府还瞒着呢,想让咱们老百姓当个聋子瞎子,维持表面上的安定。其实现在谁不知道啊?咱们天元要跟蛮族开战了,前几天城内的动荡,就是蛮族搞的鬼!指不定今晚,蛮族就要打过来,兵临城下了!那群有钱有势的上等人,早携家带口的跑了,就留下咱们这群命贱的小老百姓,等到城破的时候,任人宰割喽!” 闻言,程境凌和王蛇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看到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健硕的汉子,面容有些粗犷凶悍,看其穿着打扮,不是拳馆的拳师,便是帮派的打手。 像这样的人,修为最多只是锻体,炼血境对于他们来说一辈子都遥遥无期。他们没有什么手艺和本事,武道修为又上不得台面,闯荡江湖的话,连路人甲都算不上,就连想用一身武艺去为非作歹都做不到,只能偏居一隅,在城市中做一名最为底层的武者。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又最爱指点江山,议论国家大事,发表一些自己对于时事的“独到”见解,不满朝廷做出的任何事,无论官府颁布什么法令,他都会持反对意见,只做千千万万人中最为“清醒”的那个另类。 顺着他的话,一名身穿上等绸缎布料,看起来是个小生意人的老者赞同道:“没错啊!唉…不瞒各位说,老朽与城南孙家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现在孙府上,只留下一些奴仆,给外人营造一种府上还有人生活的假象。其实孙家主人早在几天前便已经举族搬迁,人去屋空了!听说啊,咱们城内的粮仓都是空的,粮仓内为了应对天灾兵祸的粮食,早就被那群官老爷偷偷卖空了!唉…若蛮族真打过来,城内无粮,拒马城即便号称北境第一雄关,又能守得住几日呢?” 程境凌和王蛇彼此对视一眼,心中不禁微微一沉。 这些人能在小菜馆中如此堂而皇之地谈论此事,便说明事情在城中已经传得差不多人尽皆知了。关键他们说的还都是真的,让官府即便想“辟谣”都很难,只能选择默不作声,让言论在百姓之中持续发酵,酝酿恐慌。 此时城内虽然还未显乱象,但其实已经是黑云压城了,所有人都紧绷着那一根弦,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倾泻下狂风暴雨,将整座城市都冲毁。 而随着老者的话落下,大厅内一阵哗然,显然大家只知道蛮族与天元将要开战,但却并不晓得城内粮仓都已经空了。 “粮仓空了?那咱们现在还待在城里,岂不是等死?若蛮族攻来,怎么守得住?又拿什么守?”有人惊呼道。 “难怪那群大家族势力全都跑了,我说怎么就认定此战必输呢,原来是有此隐情!咱们就是他们留在城里的炮灰啊!这群该挨千刀的,不得好死!”有人气愤道。 “不行!走!我现在就回家收拾行李细软,现在就走!”有人惊慌道。 “走?你往哪走?嘿,早在前几天,四座城门便被守城军严加看守,轻易不能出城了。你想要出城,没有个正当理由,托人找关系,根本出不去。若想要拖家带口的走,更是什么理由都不好使!只会被驱赶回来!你当那些大家族大势力只是提前收到了消息,就能溜走吗?太天真了!人家都是打点好关系,被放走的!像咱们这种普通老百姓,没关系没人脉的,就只能留下来跟整座城共存亡喽!”有人冷笑道。 “那群官老爷留下咱们普通老百姓做甚?大家都走不好吗?”有人不解道。 “都走了,城就空了,真打起来谁运送物资,谁做后勤?谁被抓壮丁上去守城?而且北戎军中有不少将士的家人都在城里,若家人都走了,他们还会拼死抵抗守城吗?嘿!反正咱们平民老百姓的命又不值钱,死多少也没区别,还能拖慢一些蛮族的进攻脚步,为官府的后续布防争取时间,他们岂会放咱们走?”有人解释道。 “也不一定必输无疑?李大将军还在北戎军坐镇,他肯定不会放弃拒马城、放弃北境的。只要李大将军还在,有他带领北戎军,蛮族岂能轻易破城?”有人仍抱有希望道。 “李大将军?他确实不会走,但他也未必挡得住蛮族。李大将军还是不是二十年前的李大将军咱不知道,但北戎军肯定不是二十年前的北戎军了!现在北戎军什么鸟样你不知道?全都是那些有钱人塞进去镀金的!哪里还有二十年前的北境悍卒?都是群连血都没见过的!再加上城中已经烂透了,连粮仓都能空,后勤补给供应不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大将军怎么抵挡蛮族?怎么守?他虽然被尊称为北境战神,但他不是真正神啊!”有人却更清醒,也更悲观。 经过一番争论探讨,大厅内的气氛骤然变得低沉起来,所有人脸上都弥漫出一丝恐慌绝望之色。 只好像,这座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只等着未来的某一刻坍塌,将他们全部埋葬。 砰—— 最开始挑起话头的那名壮硕汉子拍案而起,怒声道:“我干他个卵!他们那群狗娘养的大人物们偷偷逃了,想留下咱们给他们卖命?做他娘的梦!要我说,真到了蛮族兵临城下的时候,咱们就趁乱往南城冲,打开城门,管他娘的守不守城,能跑出去一个算一个!一群把咱们老百姓当成贱民,视作牛马的官老爷,还想让咱们给他们卖命?我呸!城破了就破了,跟咱们有啥关系?反正这拒马城,本来就不是咱们平民老百姓的拒马城,而是那群官老爷大人物的拒马城!”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道。 但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了沉默无声,可能是不认同壮硕汉子的话,也有可能是即便情况已经危在旦夕了,仍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如此逆反之言论。 就在壮硕汉子正享受着众人注视,洋洋得意的时候,一道不屑的声音忽然在窗边响起:“呵,能将自己的懦弱说得如此光明正大,大义凛然,真是可笑。我徐淮文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说话者,是一名身着青绿色儒衫的读书人,其白皙干净的面容,一看就是家里条件不错,生活条件优渥。 坐在徐淮文对面的人,同样是一身读书人打扮,接过他的话来,嗤笑道:“是极是极,实在是有够厚颜无耻的了!呵呵,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何会有人把自私懦弱说得这么的理所应当呢?” 被人如此冷嘲热讽,那壮硕汉子大感丢了面子,睁大眼睛盯向两人,大吼大叫地道:“你们俩说什么?” “说什么?说你自私懦弱又厚颜无耻!怎么听不懂什么意思?”徐淮文却凛然不惧,仰起头回瞪向中年汉子,鄙夷道:“未战思退此为懦弱;为了逃跑便想在战时冲城,此为自私;明明是自己胆小怕死,却又说得振振有词,甚至蛊惑煽动其他人,此为厚颜无耻!怎么?徐某说的哪句话不对?可有一句是污蔑你?” “你,你你…”壮硕汉子指着徐淮文说不出话来了。 徐淮文得势不饶人,一张嘴如同快刀一般,继续道:“自己想要逃跑活命,就说一句自己害怕,徐某也不会小瞧了你,毕竟生死面前贪生怕死也是人之常情。但你偏偏又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给自己找借口。还说什么这拒马城是官老爷、大人物的,怎么,那你在城中生活了多少年,没想着搬出去住?人家有本事的逃了,你没本事,就想着要冲开城门,让大家都不好过。像你说的,那群官老爷、大人物都已经走了,你冲开城门害的是谁?还不是城中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们!” “我、我我…”壮硕汉子的气势瞬间便落了下去,底气不足地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 “说说而已?”徐淮文冷笑一声,厌恶地看着壮硕汉子,唾弃道:“你觉得自己只是说说而已,过过嘴瘾,但是你看看,自己影响的是多少人?” 徐淮文抬手指了一圈大厅内众人,大声道:“你今天在这说说,明天去别的地方说说,当蛮族真兵临城下的时候,被你影响的人多了,大家就真的会去冲城!无论怎么样,有李大将军和北戎军跟咱们共存亡,即便粮仓内真的空无一栗,城也未必会破。但像你这样的人多了,咱们老百姓心有杂念,不仅不能团结起来去帮忙,还要捣乱冲城,那再坚固的城池也会因为内部的冲突而被攻破!到时候,若城真破了,你便是罪人!这城中百万条人命,全因你的随便说说而死!你可会愧疚吗?不,你不会!即便到最后一刻,你也只会觉得是官老爷的原因,是逃跑的大家族和大势力的原因,是李大将军和北戎军的原因,唯独你是无辜的!” 这一番话说得振聋发聩! 而随着徐淮文的话音落下,菜馆一楼大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不敢再说话了。 那壮硕汉子更是面色煞白地踉跄着摔倒在椅子上,而后又迅速臊红了脸,看了一圈四周众人,也无颜再在大厅内待下去了,只能低着头快步跑出了菜馆。 “好!徐兄说得好!”坐在徐淮文对面的白袍书生抬手拊掌,为他喝了声彩。 徐淮文则是施施然地坐下,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像是江湖高手挥手间便击退了一名小蟊贼,简直是不值一提。 这时,一直仰躺在柜台后面,优哉游哉的老板娘也站起了身,“咚咚咚”敲了敲桌案,大声呵斥道:“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在店内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高深见解,去府衙门前、去缉武卫门前、去城门楼子前面说去,别在咱这小店里面逞能耐!要吃饭就好好吃饭!咱这店小,容不下大佛!别给自己找麻烦,也别跟我这小店找麻烦!” 一边说着话,老板娘一边若有若无地瞟向程境凌两人。 此时,程境凌和王蛇正站在楼梯口,已经津津有味地听了半天大厅内众人的争论了。 “两位客官?”小厮在后面唤了两人一声。 而看完了好戏,两人也没再多停留,转身便跟着小厮继续上楼了。 第一百九十章 后路 第190章 后路 菜馆的一楼本就不大,楼上包间更少,只有五个,且每个都很小,顶多只能坐下六七个人,但对于程境凌两人来说倒是足够了。 王蛇先是轻车熟路地点了几个招牌菜,接着又将菜牌递给程境凌,让他也点了几个感兴趣的菜。 待点完菜,小厮关门离开后,王蛇叹了口气感慨道:“没想到只是随便找个饭馆吃口饭,都能碰到人们在议论将起的战事。现在城里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大部分老百姓的想法,估计都跟下面的那群人一样。唉,攘外必先安内,这个内该怎么安,是个问题啊…” “这个情况,也在意料之中。当时我跟师父去粮仓,确定仓内真的一粒粮食都没有了之后,师父便预想到了今天。毕竟仓内无粮是事实,瞒不住人的。至于要怎么安内,那自有师父和王缉查他们去头疼,就像蛇哥你刚才在家里说的,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呢,还轮不着咱们操心。”程境凌笑了笑,接着开门见山地问道:“蛇哥,你今天来家里找我,还特意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事?呵呵,就不妨直说!” 王蛇去程府找程境凌,肯定是有事的。 将程境凌叫出来,无外乎是因为济癫和李兰香在府中,他有些话不太好说,怕两人听到。 连唤春苑都没有去,也是怕碰见熟人,而王蛇要说的事,又只能他和程境凌两人私下聊,所以才选了这么个小地方。 这些,在王蛇邀请程境凌来惠池菜馆的时候,他便全都想到了。 本来正好他刚出关,也想散散心,便跟着来了,看看王蛇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但在楼下见到的一幕,却让程境凌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已经岌岌可危了。到底是蛮族先打过来,还是城内先乱,谁都说不准。 他哪还有时间散心休息?必须要尽快突破到四阶! 所以,程境凌忽然就没什么心情跟王蛇推拉客气了,才刚刚坐下,便直指主题地问出了王龙到底有什么事。 王龙闻言愣了愣,没想到程境凌这么不按套路出牌,他本来还想等酒菜上了后,在吃吃喝喝中再慢慢将话题抛出来呢。 但既然程境凌已经问了,现在包间内又只有他两人,他也就不好再客气地说没什么事了,在沉吟了一番后,开口道:“境凌,哥这次叫你出来,是有件事想求你。” “有事求我?” 程境凌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倒不是意外王蛇有事能求到他身上,他现在已非刚刚入职缉武卫时一般无依无靠了,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实力,王蛇有办不了的事求上他,很正常。 让他意外的是,以他和王蛇两人的关系,到底什么事,需要王蛇如此大费周章的将他带出来说? 即便猜到了,能让王蛇这般慎重的事,定然不会简单,但程境凌仍是十分敞亮地道:“呵呵,蛇哥有事你吱声就行,什么求不求的,见外了。放心,只要我能办的,绝不推辞!” 倒不是程境凌大包大揽,还没听什么事呢,便提前胡乱许诺,是因为他真的把王蛇当做朋友。 他知道,王蛇了解他的情况,肯定不会提什么他无法做到的事。而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愿意帮王蛇这个忙。 “好兄弟,够意思!”王蛇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欣慰地道:“境凌,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这一次我是想求你帮我救一个人。” “谁?”程境凌好奇地问道。 “马老二。”王蛇道。 马老二?程境凌听到这个称呼先是有些茫然,思索了一番才反应过来,王蛇说的是节度使马文义的二儿子马连喜。 马文义是灵隐教的副教主隐世天尊,叛国谋逆,被济癫打碎法相之后,羁押了起来。而如此大罪,整个节度使府上下自然都脱离不了关系,府中所有人无论是主是仆全部被逮捕,只等待着天京城的钦差到来后,审案定罪,满门抄斩了。 王蛇解释道:“境凌,马文义通敌叛国不假,但所作所为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个人行为,马连喜并不清楚灵隐教的事。我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我清楚他的为人,他就是个纨绔、废物,虽然行事张扬跋扈,但是绝不敢做出叛国谋逆之事!我不忍心看着他被马文义牵连,所以希望境凌你能帮帮忙,救他一把。” 被马文义牵连? 马连喜依仗着马文义的权势为非作歹,肆无忌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只想吃红利,不想承担后果是? 对于王蛇的说法,程境凌是有些嗤之以鼻的。马连喜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不被马文义牵连,直接死了都绝对不冤。更何况马文义犯的是抄家灭祖的大罪,他作为马文义的儿子,难道不应该死吗? 但虽然心中如此想,程境凌嘴上却没说出来,而是问道:“那我该怎么帮你救他?” 对于马连喜,程境凌是很厌恶的。 之前两人唯一的一次见面,还因为他看不起程境凌,而闹得很不愉快。 如今他跌落万丈深渊,程境凌不上前踩两脚,吐两口吐沫,都已经算是素质高有涵养了,更别说救他了。 不过王蛇开口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程境凌还是没有拒绝。 不管怎么说,总不能拂了王蛇的面子。 王蛇道:“马文义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名封疆大吏,等着就算天京城的钦差来了,审完案、定完罪,也不可能在咱们玉兰州就把他给杀了。顶多是先将马家其他人给抄斩,而马文义父子,肯定是要押送回天京城,由皇室二次提审的。在天京城缉武卫中还有马家的暗子,到时候会偷偷将马连喜给劫持走,境凌你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了。” “什么?”程境凌瞪大眼睛,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八度。 王蛇以为程境凌是怕担责任,连忙道:“境凌,你放心,他们不会直接从你手头上把人劫持走,而是会等你到达北斗城,将马家父子交接给当地缉武卫以后再动手,牵连不到你的。当地关系都已经被疏通好了,现在唯一的变故就是你,怕你到时候不清楚情况,再出手阻拦…” “不是,”程境凌打断了王蛇的话,惊讶道:“押马文义父子去天京城,劫走马连喜,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蛇哥,你的意思是说,会由我押送马文义父子去天京城?” “境凌你还不知道?” 王蛇表现的比程境凌还吃惊,讶异道:“前天李缉捕就跟我哥订好了,等着钦差来了,调查完案情后,便由你押送马文义父子去天京城。到时候,战事应该正激烈,李缉捕的意思也是趁机能把你送出去,避避风头。” “这…?” 听完王蛇的解释,程境凌的脸色不禁有些难堪。在战事最激烈的时候走,这不是让他当逃兵吗? 王蛇看出了程境凌的心思,连忙笑着打圆场道:“李缉捕做出这样的安排,大家都可以理解。毕竟李大将军和李缉捕肯定都是要坚守在北境,与拒马城共存亡的。而境凌你作为他们两唯一的传人,他们将你送走,也无可厚非。万一有什么意外,总不能…是?” 未算胜先算败,凡事总有意外。 万一蛮族大军压境,北戎军真的兵败如山倒了,总不能让李家人全死在边关战场上,总要有个后代传人要送出去? 程境凌心中在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沉甸甸的。 现在连李兰香都开始考虑后路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现在情况真的不容乐观,甚至要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一点。 只是,既然李兰香已经做出,要让程境凌押送马文义父子去天京城的决定了,那她为何不跟程境凌说呢?搞到最后,反而程境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估计李缉捕也是怕你心里有压力,所以才没跟你说。”王蛇笑呵呵地猜测道。 程境凌叹息道:“蛇哥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境凌,别有压力。”王蛇坐过来,拍了拍程境凌的肩膀,劝解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李大将军和李缉捕镇守北疆,为咱们天元抛头颅洒热血,付出的太多了。现在危急关头,想要保全自己徒弟的安全,有什么毛病吗?谁敢说闲话!不用有压力,也不用不好意思!” 程境凌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到时候蛇哥你呢?也跟着我去天京城吗?” 作为玉兰州玉衣缉查的弟弟,相信王龙肯定也是给王蛇安排了后路的。 但没想王蛇却是摇头道:“你蛇哥我就留在拒马城里,不跟你一起去天京城了。押送个犯人,即便他是马文义,一名银衣缉事带队也足够了。两名银衣缉事一起去?呵呵,怎么不把你们拒马城所有缉武卫都派出来呢?让人家知道了,肯定要说闲话嚼舌根的。放心,境凌,没什么事!留在北境也未必就有什么危险,李缉捕派你去天京城,也不只是为了让你脱离北境的战争旋涡,好像是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再说了,就算真到了危急关头,你蛇哥我也有退路可走,不用担心我!” 师父派自己去天京城,是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程境凌微微蹙眉,决定等回府以后,就立刻去问问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刚好小厮推开包厢门进屋,开始上菜了,两人便先暂时掐断了话头。 待菜肴上齐后,两人才一边吃一边继续说起了救马连喜的事。 “蛇哥你的意思是,等到了北斗城以后,我将马文义父子交给当地缉武卫,便算是完成任务了。之后自有人接应,帮助他们逃脱。我只需要装作不知道,不去阻拦即可,对吗?”程境凌问道。 北斗城,是天京城的北方卫城,到了北斗城,便算是进了天京地界了。 对于程境凌的询问,王蛇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在程境凌略有些迷惑的眼神中,解释道:“是的,境凌,将马文义父子交接给当地缉武卫以后,你就不用管了。不过不是帮助他们逃脱,而是帮助马连喜逃脱,只有马连喜走,马文义不能走。” “为什么?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为什么马文义不跟着马连喜一起走?”程境凌不解地道。 王蛇继续解释道:“因为马文义乃是通体叛国的重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走,否则朝廷就算掘地三尺,都要将他给挖出来。但马连喜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个纨绔子弟,是生是死都没有关系,即便逃走了,也不至于让朝廷浪费太多人力物力去追查。所以,马连喜能走,马文义不行。马文义不但不能走,他到时候还要以自身为诱饵,去吸引火力,让人都去追他,从而为马连喜创造逃跑的机会…” 经过王蛇的讲述,程境凌才算听明白了。 作为外地前往天京城的官员,没有召见和通允,是不可以踏入天京城的。所以程境凌才需要在北斗城停留,上禀天京城后,等待通允批文。但马文义父子的案情紧急,不可能跟着他一起在北斗城等待,所以才需要交给当地缉武卫,由当地缉武卫押送至天京城中。 这,便给了马文义父子操作的机会。 在交接完马文义父子当天,程境凌只需要找个理由夜不归宿。那有人将马连喜劫走,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王蛇才说,并不需要他做什么,只需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 沉吟了片刻后,程境凌点了点头答应道:“好,蛇哥,如果到时候真是由我押送马文义父子去天京城,等到了北斗城,与当地缉武卫交接完以后,我会去青楼画舫转一转的,看看天京的姑娘,跟咱们北境的姑娘,到底哪个更润一些。至于晚上会发生什么事,就跟我没关系了。” “哈哈哈!好兄弟!”王蛇笑道:“对!交接完以后,再发生什么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正事,接下来两人便推杯换盏,开始放松地吃喝闲聊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突破四阶 第191章 突破四阶 离开惠池菜馆后,两个人又直奔唤春苑。 本来程境凌是急着回家突破四阶的,但又转念一想,家里人多眼杂,他回去后想要进入时空缝隙修炼,还要躲到茅房里,真不如去唤春苑自在呢! 唤春苑包厢中,彻底放松完了的程境凌伸了个懒腰,只感觉通体舒泰,一扫体内积压的疲惫感。 然后,程境凌就在身边姑娘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说道:“好了,你出去,我不习惯跟别人同床睡,要自己休息。” 那姑娘估计也是没见过有客人能提出这么奇葩的要求,在呆愣了数息后才反应过来,脸上强露出了个笑容,应声赔笑道:“是,程大人,奴家这就出去。” 程境凌和王蛇虽然没有穿差服,但王蛇是唤春苑的常客老熟人了,别说只是身着便服,就算光着腚,唤春苑的人都认识他。 所以,这位姑娘也知道程境凌的身份不简单,乃是城中的顶尖权贵之一,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废话。若换一个人爽完了让她滚,她怎么也要甩脸色飞几个白眼过去。 赤身裸体麻溜地爬下床,迅速穿戴好衣服后,姑娘便离开了包厢。 程境凌躺在床上,一边恢复精力,一边打开了代练登录器的代币兑换界面,搜索了一样宝物。 【多雷克c97型凝丹药剂-神血级:由科技侧世界制造,为武者三阶突破至四阶的催化辅助类药剂。作为多雷克公司c97型凝丹药剂系列中的神血级产品,此药剂并非是由工业流水线产品,每一瓶全都是由药剂大师手工调制而成的顶尖之作!其中的成分极为珍贵,对于血灵气的转换率,更是真正达到了惊人的097:1,几乎无损,可以说是近乎完美的药剂了。使用此药剂,可以极大增强修为突破的成功率,不仅能提升血丹品质,还可以进阶体质,甚至觉醒血脉中的轮回之力。售价:2999代币。 注:经过大数据统计:此药剂对于血丹品质的进阶提升数值平均在8572左右;对于体质的进阶提升数值平均在3489左右;轮回之力因为世界和个人的不同,觉醒成功率在8左右,越是高阶的世界,觉醒成功率越高。请谨慎使用!】 这【多雷克c97型凝丹药剂-神血级】,便是程境凌准备用来突破四阶的宝物。 武者由三阶突破至四阶时,需要将外界异种能量接引进入血气中,以异种能量为核心,不断梳理血气,引起血气质变,化为血灵气,再凝聚血丹。 此世界武者因为自一阶时便打通体内神桥,开始吸收天地能量了,血气中本就驳杂不纯,所以三阶突破至四阶算是比较简单的,只需要加大力度吸收天地能量就行,当天地能量累积到一定程度后,血气便会逐渐转化为血灵气,聚集成血丹。 但这样转化出来的血灵气,在诸天万界武者眼里,简直连最垃圾的品质都不如! 诸天万界武道体系是修炼自身,体内血气纯净,他们吸收进体内的异种能量,只能算是一粒种子,让血气不断融入其中,在改变血气的同时,也在炼化异种能量,让两者不断地纠缠,互相影响,最后尽数归为己用。 而不是像此世界一般,反而让自身血气被天地能量所炼化,到最后以失去血气特质为代价,才能凝聚血丹,衍生出血灵气。 也正是因此,在诸天万界武道体系中,对于三阶突破四阶所需要吸收的异种能量要求就比较高,只是区区天地能量肯定是不行的。 最开始时,诸天武者们会吸收一些天地间的能量精粹,比如庚金之气、火灵炎气、幽冥死气、阴灵煞气等等。但是吸收这种能量精粹有很大的风险,因为天地间的异种能量都极为狂暴,纳入进身体,一个不小心便会导致突破失败,甚至是经脉断碎,更有甚者会身死道消。 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逐渐的诸天武者便开始将目光放在别的地方,寻找能帮助衍化血灵气,凝聚血丹的宝物。在一番探索后,终于总结出了两样宝物:凝丹和异兽精血。 首先是凝丹秘药。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便有武者尝试着吞服药材突破四阶,但效果都不太好。因为虽然有些药材中蕴含着异种能量,可以衍化血灵气,但更多的还是些无用的药力。吞服少了,异种能量不够用。吞服多了,无用药力积攒过多,就变成药毒了,对于身体伤害极大。 直到有一名药师通过反复试验,找到了祛除无用药力,保留药材中的异种能量的方法,制成了凝丹秘药。药材中的异种能量要温和不少,大大加强了武者突破时的安全性。 但利弊双刃,有得就有失。 用凝丹秘药,虽然大大增加了安全性,但是却会降低凝聚出的血丹品质,导致血灵气威力流失。 虽然就算血丹品质再怎么降低,也要比本世界武者用天地能量所凝聚出的血丹品质高,但仍有不少武者表示难以接受,继续冒险选择天地能量精粹。 在后来许多年的时间里,诸天武道世界的武者们,都在如何提升凝丹秘药所凝聚出的血丹品质,和如何减少吸收天地能量精粹的危险性,这两者之间研究徘徊。 直到又有人发现,高阶及以上的异兽精血,也能当做异种能量,吸收进体内凝聚血丹。 虽然吸收异兽精血要比服用凝丹秘药危险一点,但是比吸收天地能量精粹可要安全多了。 虽然吸收异兽精血凝聚出的血丹,要比吸收天地能量精粹凝聚出的血丹,品质低一点,但是又比服用凝丹秘药的血丹品质要高出不少! 而且随着异兽的品阶提高,异兽精血当中的异种能量便越澎湃强大,圣阶异兽的精血甚至不比一些顶级天地能量精粹要差! 一时间,吸收异兽精血辅助突破四阶,便成了诸天武道侧世界最优的选择。 这个选择唯一的缺点,就是普及性不高,你需要有个能为你狩猎高阶异兽的靠山势力。 所以,在诸天武道世界,吸收异兽精血也是大势力传人才有的待遇。底层武者,仍需要冒险寻找天地能量精粹或服用凝丹秘药,中层武者则是要花大价钱,跟大势力购买异兽精血。 而温柔叨叨所在的御兽宗,之所以能在他们的世界被列为顶尖势力,正是因为百兽真经的奇异,可以几乎无损地吸收异兽精血,将危险程度降到最低的同时,又将收益提升到最大。即便只是普通的高阶异兽精血,对凝聚血丹品质的加持也可以比拟吸收天地能量精粹,且安全性不下于服用凝丹秘药。 本来程境凌最开始的预计,是想咬咬牙,在代币兑换中心购买一份顶级圣阶异兽精血的,但前一段时间在与温柔叨叨沟通过之后,温柔叨叨却向他推荐了科技侧世界制作的凝丹药剂。 据温柔叨叨介绍,在发现了武者的需求后,许多科技侧世界的登录器持有者,便开始研发起了辅助凝丹的药剂。他们制作的顶尖凝丹药剂,比凝丹宝药还要安全,又比天地能量精粹的效果要好,乃是诸天武道侧修炼者的首选! 而【多雷克c97型凝丹药剂-神血级】,便处于凝丹药剂中的顶尖行列,是无数武道侧修炼者的梦想!其凝聚血丹的效果比圣阶异兽精血还要强大,而且安全无副作用,最重要的是它的价格,还比圣阶异兽精血要便宜不少! 这些话只是温柔叨叨当做闲谈跟程境凌说的,2999代币的凝丹药剂,他没想过程境凌能买得起。但恰巧,程境凌最近发了笔横财,还真买得起! 在斟酌对比了一番后,程境凌果断选择了购买【多雷克c97型凝丹药剂-神血级】! 支付2999代币! 瞬间,一瓶药剂便出现在了程境凌手中,高密度玻璃瓶中盛装着猩红色的液体,其中还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就如同是繁星坠入了血海,迷人且危险。 程境凌在手上把玩观摩了一番后,便扒开药剂的瓶塞,将液体全部倒入了口中。 瞬间,就犹如吞下了一团烈火般,灼热感由喉咙一直顺着食道流下,接着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程境凌不敢犹豫,直接开启了时空缝隙! 时空缝隙中,程境凌施展出百兽真经中的炼体拳法,开始吸收起药剂中的异种能量来。 一颗能量种子在他的心脏处浮现,所有由此经过的血气,都会被染上一抹淡红色,随着经过的次数越多,这颜色便也越深,而能量种子也随之开始愈发壮大。 到最后,所有血气全都变成了猩红的颜色,能量种子也膨胀到了极限,似乎随时都会破裂蜕变! 不知过了多久,能量种子上面蔓延出了一道裂缝,接着迅速破裂,将周身全部血气都吸收了进去,凝聚成了一团血丹! 血丹通体猩红,上面隐约闪烁着金色的辉芒,正犹如那瓶凝丹药剂的颜色一般! 而随着血丹凝聚,程境凌的血气也彻底蜕变为了血灵气,血灵气同样是猩红中带着金辉的颜色,又由血丹中奔涌而出,在程境凌周身上下奔腾流转! 程境凌的筋骨肌肉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响,在血灵气的洗练下,产生了质变。 红中带金的血灵气在体外浮现,于周身上下流转,这便是四阶武者才能做到的血气破体,将血灵气凝聚在体外,加持攻击或者防御。 现在程境凌体内的血灵气尚且不足,即便全部运使出来,也只能覆盖住三四个巴掌大小的地方。用来凝聚在双臂加持攻击,算是勉强够了,但若是想要用来防御,就又有些捉襟见肘了。 随着程境凌的修炼,血丹越来越凝实,血灵气也会越来越多,当血灵气能够覆盖住周身上下以后,便可突破五阶,化气为罡了。 此世界的武者由洗髓境刚突破到凝丹境时,破体而出的血灵气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即便是诸天万界武者由三阶刚突破到四阶时,破体而出的血灵气也只有一两个巴掌大小。 若是让他们知道程境凌的情况,只怕要羡慕死! 更别说凝聚出的血灵气强度了,程境凌估计,自己的血灵之气,估计要比此世界破罡境武者的罡气还要硬! 这便是使用顶级凝丹药剂突破的好处之一了! 就在程境凌运转血灵气,巩固修为的时候,金刚不坏神功竟然莫名地催动了,瞬间,程境凌周身上下便变得金灿灿起来,恍如寺庙中供奉的金身佛像一般。 而随着血灵气的流动,与金刚不坏神功就好像产生了什么化学反应,程境凌能感觉到,自己的金刚不坏之躯正在发生着蜕变,似乎是防御力更高了?又似乎是恢复能力更强了?还是… 咚—— 一声沉闷地钟鸣声由体内响起,程境凌之前修炼的,金刚不坏神功的前置功法金钟罩和铁布衫,一一在他的身上浮现出来,之后又迅速与金刚不坏之躯合二为一。 紧接着,一道金色的人形虚影便从程境凌身外半尺处的位置,浮现出来,将他给笼罩在其中。乍一看,程境凌就犹如被一尊金色佛像给罩住了一般,但若仔细再看,那金色虚影模糊的五官,又似乎是程境凌的脸! 这便是金刚不坏神功的护体金光? 程境凌对此惊喜不已! 别看这护体金光似乎只是薄薄的一层,似乎脆弱无比,但实际上却跟程境凌的金刚不坏之躯一样坚硬! 众所周知:1+1>2。 也就是说,程境凌的防御力,足足提升了一倍还不止! 果然,即便同样是圆满层次的武技,在下三阶武者手中使出来,和在中三阶武者手中使出来,亦有截然不同的效果! 金刚不坏神功之外,就是浮游御虚功了。 之前便说过,修为提升到四阶以后,对于浮游御虚功的提升,要比金刚不坏神功还大! 因为四阶修为使用出浮游御虚功,可以飞! 只见程境凌拔地而起,直冲向上! 待力竭后,血灵之气在脚底浮现,让他于虚空中借力,又向上窜起一截! 如此往复九次后,程境凌已经漂浮在了数十丈的高空之上了! 接着,程境凌便在半空中飘荡了起来,看似是在飞行,其实是在滑落,只是极为缓慢罢了。 浮游御虚功…飞起来了! 总有人喷主角不是穿越的,代入感差,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下一章准备让主角变成穿越人士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觉醒!轮回之力! 第192章 觉醒!轮回之力! 程境凌的身形在空中,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向下滑落着,看起来就像是在飞一样。 但事实上,这还真就跟飞没什么区别! 程境凌漂浮在虚空之上,张开双手,满脸的惊奇和喜悦。飞向高空,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人类最原始的梦想之一! 在天空中,程境凌可以前后左右移动,虽然速度看起来一般,但其实极快!就像人在地上看飞机一样,感觉速度并不是很快,但用不了多一会,便连影都看不见了。 就是灵活性比较一般,转向腾挪比较生硬。 这要是放在修仙侧世界或魔法侧世界,如此生硬的“飞行”,简直就跟靶子没什么区别,飞了都不如不飞。 但这是武道侧世界,武者九阶才能以肉身御空飞行,程境凌在九阶以前,根本碰不到空中大战的情况,所以即便灵活性差点,也无伤大雅,只要飞起来,便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程境凌心中盘算着,待自己把盘龙弓法练成了,再弄把好弓,遇到打不赢的对手就直接飞到天上去射,简直就是无敌!至少武仙以下的武者,绝对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以程境凌现在的修为,若跃到天上以后保持不动,至少能坚持个盏茶的工夫,身形才会降落到十丈以下的危险高度,且来回起落个十来次都没什么问题。 但若是高速移动,则只能坚持个二十息左右,身形便会迅速降落到十丈以下。而且空中移动滑行对于血灵气的消耗也是极大,程境凌只能往复个六七次,体内血灵气便会耗尽了。 不过也足够了,程境凌约莫着,自己的血灵气从充足到耗尽,至少能奔袭出去十公里以上!若再遇到一些复杂的地形,而他在天上是飞直线,那拉开的距离就更远了! 即便是武仙高手,也别想轻易追上他! 等着程境凌的修为提升,能飞起来更高,自然就能滑飞出去更远,维持的时间也更长。 到时候,遇到了强敌,打得过他就打,打不过他就在天上用弓箭恶心对方,用弓箭也射不死的话,那他就跑,怎么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瞬间,程境凌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那么喜欢修习轻功武技了,确实爽! 熟悉了一番浮游御虚功的飞行,程境凌玩尽兴以后才落了下来。 如今修为突破至四阶,凝结出血丹。两大神功武技的威能也成倍增加,衍生出让人惊喜的效果。程境凌也终于开始有了信心,能在未来的战争中保全己身,不会轻易有生命危险了! 只是可惜了,服用【多雷克c97型凝丹药剂-神血级】突破四阶,还有8左右的概率可以觉醒轮回之力呢。程境凌虽然不知道这轮回之力是什么东西,但只看那超低的概率,就能猜到不会简单。可惜的是,程境凌仔细探查感受了一下自身,除了体质、血丹、血灵气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应该是自己运气不好,没觉醒。”程境凌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自言自语道。 一直修炼到时空缝隙的时间耗尽,就在程境凌刚回到自己世界的瞬间,却感到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还不待他做出什么反应,便昏了过去。 在昏迷中,程境凌觉醒了轮回之力,回忆起了自己前世的记忆。 ----------------- 【某科技侧现代世界】 一间咖啡馆中,一对年轻的俊男美女相对而坐。 打眼一瞧这两人,男的俊朗帅气,女的娇俏美丽,任谁都要说这是一对金童玉女。 只是,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并不怎么融洽。 各自面前本来温热的咖啡早都已经凉透了,仍是没人尝过一口。两人对视良久,却相视无言唯有沉默,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过了许久,才有人先开了口。 “难道就是因为我没钱吗?是,我家里是没什么钱,但现在不是才刚毕业吗?你给我点时间,凭我的能力,只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点时间,我肯定能……” “算了。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的人打出生就在罗马。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的不公平!有些东西如果你出生时没有拥有,就一辈子都不会有了。能力?努力?没用的。” “难道咱们两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 “咱们的感情无价。但你要知道,无价可以是价值连城,也可以是一文不值。而那边明码标价,你说我怎么选?” “你把爱情当什么?” “一种有价值的消耗品。” “叶傲寒!你个渣男!” 女生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面部涨红眼含热泪的盯叶傲寒,泣声道:“两年了!我真是瞎了眼!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爱慕虚荣、贪婪拜金的人!” 叶傲寒则是耸了耸肩膀,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拜金有什么错吗?这世上谁活着努力拼搏不是为了金钱和权力?谁不喜欢虚荣?清影,咱们俩真的不合适,你放手!” “我恨你!” 武清影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猛地朝叶傲寒的脸上扔了过去,随后便泪流满面地扭头跑了。 叶傲寒抬手在东西砸到自己脸上之前将其抓住,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在恋爱一周年时送武清影的礼物——一个金属吊坠,里面还放有两人的照片。 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叶傲寒顺手将这个吊坠扔进旁边的垃圾箱里,走出了咖啡店。 叶傲寒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少年,乐于助人、积极向上、勤劳勇敢,曾经五年蝉联云中市第十六小学的优秀少先队员,是无数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个情况一直维持到他爸爸因公司破产跳楼自杀,他妈妈相继被债主逼死。 自父母双亡之后,品学兼优的叶傲寒便开启了主角模式,学习更加出类拔萃了,初中、高中、大学成绩一直保持在全校第一的水平,同时还身兼校篮球队队长、学生会主席等职位,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所有知道他身世的人都不禁称赞他,没有因为父母的变故沉沦颓废下去,反而更加光芒耀眼起来。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不是没有被影响,不是没有变化,而是他的变化没人发现、没人看得到。 谈起他跟武清影的故事,当初还是叶傲寒主动追求的武清影。 因为武清影长得漂亮,是学校里当之无愧的校花。 到底有多漂亮呢? 这么说:武清影刚上大一的时候,大一到大四的男生都喜欢她;武清影上大四的时候,还是大一到大四的男生喜欢她。 而叶傲寒这个人,做什么事都要拔尖,追求事物自然也要选择最好的。 至于现在叶傲寒为什么又跟武清影分手了,叶傲寒的思路很清晰:因为步入社会了,层次不同了,价值观不同了,需求自然也就不同了。 在学校还是学生时,大部分人追逐的都是好看的皮囊,对于学生们的爱情观来说,颜值即正义,容貌就是天理。 但步入社会则不同:金钱至上。 所以叶傲寒毫不犹豫便甩了武清影,选了自己众多备胎中最傻且最富有的刘莉莉。 说来惭愧,叶傲寒虽然认识刘莉莉三年,却是在恋爱的第二天才知道她叫刘莉莉而不是牛丽丽的…… 还是说回到武清影。 女人这个物种真的是很奇怪,当年是叶傲寒死皮赖脸追求的她,花费了很多心思才将这位高冷女神追到手。现在分手了,最难过最卑微最舍不得的却是武清影。 苦苦哀求了叶傲寒一个星期,终于将叶傲寒约出来,非要看到叶傲寒新提的豪车和决绝冷血的态度后,才能真的绝望死心。 之前她还傻傻地猜测,说什么叶傲寒忽然跟她提分手,会不会是因为得了绝症才骗她的?真是奇怪。 ——店门口,就停着现女友莉莉送给叶傲寒的保时捷911-gt2-rs,这是两个人恋爱24个小时的纪念礼物。 叶傲寒潇洒的拉起车门上车,娴熟地启动车子开到马路上,同时还不忘给刘莉莉打了个电话,柔声细语地你侬我侬了一番,随口两句话便敷衍得刘莉莉心花怒放,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交给叶傲寒。 挂断电话后,叶傲寒便收敛了笑容,将手机扔在了中控台上,低声嘀咕了一句:“蠢女人”,丝毫不见刚才的柔情蜜意。 叶傲寒是没有感情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自从多年前父母离开自己之后,叶傲寒便再也无法有太强烈的情感波动了。 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等情感,无论是开心还是痛苦等情绪,在他的世界里都是可控的、可以用价值衡量的。 当然,执着的恨意和复仇的信念除外,那是他赖以为生的支柱。 单手开着保时捷行驶在马路上,叶傲寒的眼神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开车去见刘莉莉,而是将车开到了本市一家高端健身会所的停车场里。 biss健身会所,叶傲寒上次来还是在半个多月以前——因为他那个炮友女私教请婚假了。 今天是女私教回来上班的第一天……而且还是对方联系的他。 对于人妻,叶傲寒在原则上是敬而远之的。 不是他多么的有底线,而是他觉得夺妻之恨乃是大仇,被抓住后容易遭到人家老公的强烈报复。以他的条件,没有必要因为大森林中的某一棵树,而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中。 所以,他今天来其实是为了跟女私教讲明白,从此以后大家划清界限不再联系的,甚至还准备给女私教赔偿点青春损失费,只是一不小心顺便又打了个分手炮。 ——以上,就是叶傲寒对于女私教老公程境凌的全部解释。 可是,看程境凌如同愤怒的公牛般充血通红的双眼、欲要择人而噬的表情、紧握住匕首颤抖的手,很显然他不太相信叶傲寒的话,也无法接受叶傲寒这样,一边提着裤子一边保持冷静,条理清晰地跟他描述“事实”和分析“利弊”。 程境凌是饿美了外卖app的金牌送餐员,以送餐的名义混进了健身会所,本来只是想给自己新婚妻子送份爱心便当作为惊喜,结果却没想到是让妻子给了他个惊喜。 只见他先将几个准备前来拉架的搏击教练打倒在地,随后连续且疯狂地捅了叶傲寒三十多刀,刀刀致残又刀刀避开要害。 当天,叶傲寒血洒biss健身会所,因失血过多而死,享年22岁。 程境凌是一个有些小聪明却又不是太聪明,并且冲动又易怒的人,通俗点来讲就是个有点脑子的莽夫。 所以,当他发现新婚妻子给自己戴了顶原谅帽后,才会愤怒地捅了奸夫几十刀,并抱着那个荡妇一跃从几十米高的楼上跳下,选择了匹夫一怒同归于尽这个最刚也最不可取的做法。 破窗而出时,风声呼啸,耳边伴随着女人的惊声尖叫。 短短几秒钟时间,程境凌的脑中如同幻灯片般转过无数画面。 他忽然有些后悔。 ——“妈的,跟这个破鞋一命换一命值得吗?” ——“老妈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哭晕过去?老妈的身体不太好,希望不要出什么事。” ——“我可真是个不孝子!” ——“给这个破鞋家的二十万彩礼算是打水漂了!” ——“还好小妹今年已经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了,我死了不至于让这个家完全支离破碎,希望她能接替我成为家里的顶梁柱给老妈养老送终。” ——“我真是个不孝的儿子,不负责任的哥哥!……还是个失败的男人!” ——“老妈肯定会去老爸的坟前骂,骂他当初为什么要教我练拳,最后不但文化没学好,还落得了这个下场。” ——“老话说得对啊,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如果我弱一点,那些人应该能把我拦住?不过话说回来,早知道这些搏击教练就这种水平,我就不去送外卖了……” ——“我卡里还有八万多块钱,是小妹的嫁妆,我死了银行不会让我证明我妈是我妈?” ——“还有……” ——“啪叽。” 没等程小猛想完,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便落在地上摔成了一摊肉饼。 远处乍一看就像是滩番茄酱,离近了仔细看又像是一盘麻婆豆腐,红的白的黄的混杂在一起鲜艳无比,也算是完成了两个人当初动情时许下的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 感谢书友的月票,感谢支持!话说哥们你名字好长好难打,第一次改名不是的吗?怎么不改一下… 嗯,现在主角也是穿越者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蜕变 第193章 蜕变 “头好晕。” 程境凌捂着头坐了起来,扭头打量了一番四周环境,紧皱眉头下的双眼满是迷茫。 我这是在哪? 穿越了吗? 不对! 当所有的记忆全部复苏,程境凌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穿越了,而是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这就是轮回之力吗? 竟然能觉醒前世的记忆,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其实…有个鸟用啊? 如果在刚出生时便能拥有前世的记忆,那程境凌一定可以凭借早慧和远超常人的卓越见识,让自己过得舒服不少,找到机会平步青云,甚至能阻止自己父母自杀都说不定! 但是现在嘛…程境凌已经去过许多不同的世界了,现代世界也不是没见过,眼界广阔,并非如此世界的土着一般井底之蛙,脑海中前世的记忆似乎已经对他起不到什么帮助了。 收获了什么? 二十多年的社畜经验? 拜托,他在这个世界都已经是人上人了,还要学习怎么当社畜吗? 还是学习如何被戴绿帽子? 想起这个来,程境凌就郁闷。前世的自己也太窝囊了,竟然还能被人戴绿帽子,真的是丢人现眼。 左思右想,程境凌也没琢磨出来,觉醒这个前世记忆对他来说有什么用。 “唉!” 叹了口气,程境凌不禁对这所谓的轮回之力有些失望起来。 还以为有多么厉害呢,原来就这啊… 忽然,程境凌察觉到了有些不对,不仅是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他的感官也发生了变化!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变得鲜活了起来,或者说,是他变得耳聪目明了。 柜子下面有一块拇指大小的霉斑;桌子的左前腿要比右前腿高出两毫;墙角处有一只小蜘蛛正在结网;而一只小虫就要撞在蛛网之上…一切细微的景象,都在程境凌眼中纤毫毕现。 苑外马厮里,一众马夫又聚在一起闲聊,点评着苑里的姑娘了;两条街外,更夫正在穿街过巷,有气无力地吆喝着小心火烛;隔壁男人嘟囔了几句梦话,姑娘显然是还没睡着,不耐地翻了个身…所有微小的声音,都在程境凌耳中逖听远闻。 五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程境凌腾地一下从床上翻身下地,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量着自己。 不!不仅是五感,还有精神,程境凌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变得异常活跃且充裕起来! 或者说,正是暴增的精神力,加持了五感! 闭上双眼,眼前陷入了漆黑一片,但程境凌却能隐约感觉到自身四周的景象。 突然,程境凌伸手朝后一爪,而后又睁开眼,将手放在面前张开,里面正躺着一只蚊虫。 增强自身的灵魂力量,提升精神力,从而影响五感——原来这才是轮回之力的真正效果! 还不仅如此,程境凌的记忆力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前世今生、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此时都在程境凌脑海中,清晰无比。甚至连刚从娘胎里出来时的景象,他都能毫不费力地回忆起来。 程境凌喜形于色,惊喜无比! 他感觉轮回之力对他的加持和改变,简直比三阶突破到四阶还要大! 如果说三阶到四阶,是身体的进化。那轮回之力,就是整个人精神的升华! 握了握拳,观察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程境凌发现自己对于身体的掌控力也变强了。 以前的他能一拳将一堵墙打碎,现在的他却能一拳将墙上的蚊虫打碎,却不损害墙面分毫! 迫不及待地,程境凌又开了一次时空缝隙,进入其中开始研究起自己的变化来。 首先,是武道的修炼速度。 同样的时间,以前一分力能增长一丝修为,现在一分力却能增长两丝修为,用时还变短了,整体速度快了一倍都不止! 其次,是武技的修炼速度。 由于精神力的暴涨,任何招式在程境凌眼中,只需稍一琢磨,便能领悟通透,直达根本。而又因为对身体掌控力的增强,让他可以轻易标准地做出这些陌生复杂的动作,并很快地演练精通。 所以,程境凌修炼武技的速度提升,比修为速度的提升还要多! 高超的悟性和极致的根骨,起到了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一次时空缝隙过后,程境凌总结出,自己的修为提升速度增长了两倍多,武技修炼速度更是变快了三四倍! 特别是弓法,得到的提升最大! 以前程境凌只能射中五十步外的固定靶,现在因为精神力暴涨,五感得到增强,即便是两百步外的移动靶他也能百发百中,百步内超高速移动的靶子亦能十中七八! 摇身一变,便成了一名神箭手! 盘龙弓法终于上手入门,且仅一次时空缝隙,便被修炼到了精通! 这就是天才的感觉吗?爽! 回到现实世界后,程境凌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就是轮回之力吗?轮回…觉醒前世记忆…难道是将两个世界自己的灵魂合为一体了?程境凌猜测着。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程境凌正准备继续修炼,试试觉醒后暴涨的精神力,能支撑他连续进入几次时空缝隙的时候,他的耳朵动了动,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好像是隐隐有成群结队的人,在街道奔走,就在唤春苑三四条街外的距离,正向四面八方的街道辐射。听这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应当是…军队? 程境凌悚然一惊,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跑出房间,来到王蛇的房间门前,“砰砰砰”拍响了房门。 不待里面询问,程境凌便急切地道:“蛇哥?快醒醒,蛇哥!” “境凌?出什么事了!”屋内王蛇声音有些沙哑地询问道,显然是已经睡着了,刚被从睡梦中惊醒。 但好歹是缉武卫的精英,王蛇的警惕性和危机意识还是非常高的。知道程境凌大半夜来敲他的房门,定然是发生了紧急大事。所以在惊醒后没有陷入迷茫,也没有傻乎乎地非要先问个明白,而是一边问一边迅速起身。 里面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杂乱声响,伴随着还有女人的惊呼和询问声。 吱呀—— 房门被拉开,王蛇甚至连衣服都还没穿好,只见他睡眼惺忪但又面色凝重地问道:“怎么回事?” “外面出事了!”程境凌声音低沉且快速地解释道:“我听到了外面街道上有成群结队的士兵走动!”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街道上有大队士兵集结流动,那只有一个可能:战争打响了! 说完,程境凌便越过王蛇,走进了屋内。 床上姑娘整个人蜷在被褥里,只留下一对雪白纤细的肩膀在外面,此时正慌乱娇羞中又带着点小期待地看向程境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程境凌却是看都没看他,直直走向窗边,推开了窗。 王蛇这间屋子是朝北的,推开窗后刚好能看到北城的景象。 只见北城的街道上已经完全被照亮了,一队队士兵手持火把,如同一条条火蛇一般,正在走街串巷,向城内所有城区蔓延辐射。 王蛇也快步来到程境凌旁边,向窗外看去,沉声道:“有军队进城了!” 程境凌点了点头,接着翻身跃出窗外,施展出浮游御虚功,直直地飘向屋顶,向着北城眺望过去。 王蛇伸出头,惊讶地向上望去,接着左右看了看,同样探出身跃出窗外,只是他就没程境凌那么飘然洒脱了,而是抓了把窗沿,有些费力地才跳到了屋顶。 “呼!境凌,平常没看出来啊,你轻功这么好?”王蛇长出了一口气,称赞道。 程境凌此时却没有心情闲聊,在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北城城门处插着的是北戎军军旗后,才松了口气道:“是北戎军!北戎军进城了,那就是说明…” “说明蛮族发动攻势了,战争正式打响了。”王蛇接过话来道。 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天必定会到来。但当真正面对上时,程境凌和王蛇两人仍是忍不住心中有些沉重。 万幸,进城的是北戎军,而不是被蛮族趁机攻破了城门。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接着便一起动身朝北城门的方向赶过去了。 并非是两人想凑热闹,而是按照战事紧急条例规定,像现在这种情况,两人察觉后,应当是立即赶到前线位置,与大部队会合,听从指挥调遣。 为了方便快速,两人便也没下来,而是就凭借着轻功,在房顶上快速穿梭奔腾了起来。 王蛇的轻功只是一般,程境凌又不好自己先走,所以便只能耐住性子,慢慢地吊在他后面。 在进入北城以后,两人毫不遮掩的身形,却引起了街道上军队的警惕。 “房上何人?” 只听一名军官大喝一声,接着其身后部队反应迅速地摆出阵型,抽出兵器弓箭,对准了程境凌两人。 即便这一小股军队就算擦枪走火,也伤害不得自己分毫,但程境凌为了避免发生误会,仍是先从怀中掏出腰牌扔了过来,接着才举起双手从房上下来,朗声解释道:“我们是缉武卫银四队和银三队的银衣缉事,察觉到城中动静,正在赶往北城门处集合。” 王蛇也没有自持身份而傲慢无礼,同样是规规矩矩地丢出腰牌,并举起了双手,表示没有敌意。 在拿到腰牌仔细查验了一番后,为首军官才挥手让后面的兵卒们放下了武器,然后走上前来双手将腰牌奉还给两人,恭敬地道:“原来是程缉事和王缉事,卑职北戎伏虎军左一卫战先营三十四队队正李直,见过两位大人!刚才多有冒犯,还请两位大人见谅。” “无妨。”取回腰牌后,程境凌又随口问道:“现在城中是什么情况?北戎军为何连夜进城了?李大将军可一同进来了?” 面对程境凌的问题,李直的脸色却有些犯难,摇头道:“抱歉,程大人,事关军情,卑职没有权利回答您。” “是我僭越了。”程境凌神色恍然,抱拳道:“那兄弟们忙着,我们俩就先走了。” “两位大人慢走。”李直拱手回礼,接着又好心提醒了一句道:“现在城内已经被战事紧急控制了,即便有官身,若无紧急情况,也是禁止出门在街上行走的。两位大人再遇到我们军方小队,主动掏出腰牌出示,就不会遭到询问阻拦了。但是卑职多嘴,还是劝两位大人一句,不要继续在房上奔走了,容易引起误会。碰到些急性子的,可能会误把两位大人当做江湖人士或是探子,直接进行攻击。当然了,以两位大人的身手,自然是不会受伤,但不必要的误会,还是能避则避为好。” 李直见程境凌两人态度还不错,便好心多提醒了一句。 而程境凌也并非不分好歹之人,再次拱手道了声谢后,便跟着王蛇离开了。 其实若无王蛇,程境凌直接飞到天上,转瞬间便可到达北城门,也根本不会被下面的兵卒发现阻拦。 但既然不好抛下王蛇一个人,那现在就只能跟着他在街上走了。 两人大步奔走,在总共遇到了十多队兵卒后,才终于来到了北城门。 此时在北城门前的广场和街道上,已经站满了缉武卫和城卫军的人。 两人越过众人走向前方,发现李兰香、王蛇还有萧剑秋等一众银衣缉事,已经尽数到齐,就差他们两个了。 “师父、王缉查。” “王缉查、李缉捕。” 两人走上前去,对着李兰香和王蛇拱了拱手。 “嗯,来了?”李兰香扫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道:“出去玩乐了?来的有点晚了,我正待派人去寻你们呢。” “是,我们正在南城玩,察觉到城内动静,便立刻赶来了。”程境凌也没遮掩,大大方方地就点头承认了。 之前就说过,此世界男人出去寻欢作乐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从来都不去的人才会被臆测是不是身体有问题呢,所以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接着,程境凌又关心地问道:“师父,现在是什么情况?” ———— 用字数说一下,我不太会写战争情节,平常看小说也不爱看,我觉得详细描写战争就是纯水…所以接下来不会具体写怎么打仗,双方怎么排兵布阵啦,怎么对峙啦,都不会写。只会将重要情节提一下,几章就跳过去了,不爱看的不用担心。 感谢青衫如故的六张月票,感谢支持~ 第一百九十四章 筹粮 第194章 筹粮 “蛮族偷袭北戎军,想趁夜攻破拒马城,被你师伯察觉到不对,阻拦了下来。现在双方的大部队正在边境线上对峙纠缠着,一部分军卒先被派入城中,将拒马城给占守控制住,准备迎接后续北戎军的撤退防守…”李兰香言简意赅地将前线情况给叙述了一遍。 程境凌了然地道:“也就是说,只有一部分北戎军先进城了,师伯还在前线与蛮族作战呗。” “没错,前线离不开你师伯,他还要战场上坐镇指挥,以防蛮族搞突袭,有什么小动作。”李兰香点了点头道。 待李镜光也退回拒马城中,据城坚守,天元与蛮族之间的战争便算是彻底拉开序幕了。 为什么要退回城中,而不是在外面与蛮族战斗? 因为整个北戎军虽然有足足二十万将士,听起来很多,但蛮族却足足有上百万士兵! 双方之间的兵力实在太过悬殊,如果不据城而守,直接在外面摆出阵型开战,那就算李镜光再用兵如神,也不会是蛮族的对手! 确实,天元帝国的国力比蛮族要强盛不知道多少倍,但其位居大陆中央,需要防备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敌人。而蛮族虽然国力不如天元,但却可以将所有的兵力都放在天元帝国身上,不必担心后顾之忧。 所以,一旦蛮族攻来,北戎军便只能退,退入城中坚守,以待来援。 等天京城收到消息,调集兵马粮草,派人出征。快则一个月,慢则一个半月,便会有援军抵达,到时北境之危局立解。 如果是正常情况,二十万兵力守一座城,即便对方有百万雄兵,也别想轻易破城。别说一两个月,一两年李镜光都有信心能守住! ——但前提是城内的粮草充足。 没错,现在拒马城中最大的弊病,就是粮仓是空的。 守城,也是需要人吃马嚼的。 按照拒马城内粮仓的存粮数量,至少足够维持二十万大军两个月生活的。而两个月时间,完全足够天京城的增援到达了。 但现在问题是粮仓内无粮,别说两个月了,一旦北戎军二十万大军尽数进城,两天都供给不上! “师父,那粮食的问题怎么办?”程境凌皱起眉头,轻声问道。 李兰香长叹一声,回答道:“为师已经每日早晚两匹快马,派人前去古崖州和峰源州探查情况,催促粮草支援了。但最快的古崖州,最少也还需要七天,才能将粮食送来。七天时间…唉!难啊!看情况,只能实行战时紧急管控,将城内粮店、酒楼、餐馆和百姓手中的粮食,全部收缴上来,统一分配了。给百姓们每人每天只留余一顿饭的粮食,剩下全都优先供给北戎军,希望能撑过这七天。” 从百姓手中取粮,这是不到万不得已时,绝对不可能使用的手段,十分容易引起百姓的恐慌和哗变。 但现在情况危急,李兰香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今晚先被派入城中的,是北戎军的伏虎军,一军共有两万人,当全部入城后,天色已经微微亮起来了。 往常这个时间,城中街道上已经开始有人流过往,不少早餐店和铺子档口都会开起来,吆喝着迎客售卖了。 但今日的街道,却除了沉默肃立在各个大街小巷的兵卒外,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一个百姓,也没有任何一家商铺开门。 显然,昨晚伏虎军进城闹出的不小动静,已经让城中百姓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纷纷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伏虎将军名叫江阳,面白无须,容貌儒雅,看起来不像位武将,反而像是文臣。 “哈哈哈,二娘,咱们俩可有许多年未见了!”距离尚远,江阳便发出了与他模样完全不符的爽朗笑声,张开双臂便走了过来。 见到江阳,李兰香本来略显阴沉的神色舒展了一些,迎上前去,像大人抱小孩一般的轻轻与江阳拥抱了一下,苦笑道:“现在情况都这样了,老江你还笑得出来?” “那我该怎么办?哭吗?要是能哭退蛮族,我天天哭都行!”将要大笑着道:“二娘,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过于忧虑了,总会有办法的!” “唉,希望如此!”李兰香忧虑地叹了口气,显然是没有江阳这般乐观。 江阳身后跟着十名伏虎军校尉,李兰香这头除了缉武卫的一众人马外,还有总判郭春胜、典吏郑文钧、城尉韩军等拒马城高官,双方彼此寒暄认识了一番后,便结伴奔向了府衙。 以现在这种情况,李镜光还没入城,应该是由节度使马文义主持大局的。但马文义通敌叛国,现在已经被关进牢里了,所以便只能由王龙、郭春胜、郑文钧、韩军等城内高官互相商量着来了。 按理说,以李兰香的职位,本来是不够参与进来的。 但谁让李兰香的资格老,同时又代表着李镜光呢? 所以她不仅参与进来了,还处于主导的位置上。 府衙中,无论是王龙等拒马城高官,还是伏虎军的将军江阳,都很少说话,皆是听从李兰香的指挥。 伏虎军的两万将士,十支卫军,其中六支守城,提防有蛮族绕过北戎军的阵线,对拒马城进行突袭。 剩下四支,则是被派去东南西北四城区,配合缉武卫的行动,向百姓商户们收取粮食,维持城内稳定。 是的,筹措粮食之事,还是要由缉武卫来当这个恶人。 缉武卫对于城内的情况驾轻就熟,行事也会有分寸。如果全权交给这群大头兵来做的话,恐怕会爆发不少流血冲突,百姓要吃不少的苦。 由两支银字大队带领一支卫军,负责一个城区。 在王蛇的申请下,银四队与银七队被安排在了一起,与伏虎军的左一卫负责xc区。 在斟酌了一番后,李兰香将南城区分派给了萧剑秋的银一队和付月同的银二队;北城区则分派给了朱连成的银三队和言莫松的银五队。 北城区与南城区,算是比较难搞的两个区了。 他们之所以难搞的原因,却并不相同,而是恰恰截然相反,一个是因为穷,一个是因为富! 南城区是富人区,人一旦富了,就想法多,必定会耍小聪明藏匿粮食。 他们极擅长与官府中人打交道,说不定还会贿赂筹粮者。 所以就不能派贪得无厌,习惯了吃拿卡要的朱连成去。而是要派铁面无私,办事雷厉风行的萧剑秋去治他们。 北城区是贫民区,人一旦太穷,想法就少,满心眼子里全都是钱财,肯定不会愿意在这种危急时刻,将自己本就不多的粮食交出去。 为了一口吃的,说不定敢与筹粮者拼命,甚至会聚集在一起联合反抗。 所以,就不能派程境凌和王蛇这种心慈手软的年轻人去了。阴狠毒辣、冷酷无情的朱连成刚好被派上用场,去整治这群“刁民”! 分派完下面人的任务后,八名银衣缉事和十名伏虎军校尉便告退出了府衙,着手忙碌筹粮之事了。留下李兰香等高层官员,继续在府衙中商议着其他大事。 左一卫的校尉名叫余处安,是一个肥头大耳,身高体壮的大胖子,笑脸眯眯眼,主动凑到程境凌和王蛇两人身边,拱手打招呼道:“余某见过程缉事和王缉事两位大人了。” “余校尉您客气,您才是大人。”程境凌两人连忙拱手回礼道。 按照级别来算,校尉职阶本来就比银衣缉事要高上半级,再加上边军职阶要比同级城中官员高半级的规定,一来二去,余处安的身份就足足压了程境凌两人一级,几乎与金衣缉捕差不多了,两人自是不敢应下他这一声大人。 余处安看起来像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满不在乎地笑呵呵道:“无妨无妨!上面既然把咱们分在了一起,那咱们就通力合作,把事情办好,别互相客气了!” “余校尉言之有理。”程境凌同样笑着回道。 三人结伴而出,去外面纠集手下的兵卒和差卫,一同前往了xc区。 一路上,三人你抬我捧,也算是相谈甚欢了。 程境凌和王蛇能明显感觉到,余处安是因为两人的身份,所以才故意放下身段结交的。对此,两人也算是习以为常了,并没有端着架子。 待到达xc区后,三人之间已经仿若相识多年的好兄弟了一般。 以三人的身份,自然是不用亲自挨家挨户的筹粮了,只需交给手下的人去做即可。 两个银字大队,下面有八个铁字小队,布衣缉卫和铁衣缉差加起来共40个人,所以便每个人带领五支什队前去筹粮。 筹措的流程,就是伏虎军将街巷给围上,禁止人进出通行,由差卫去挨家挨户的叫门,说明情况后,便将粮食给拿走,只留下足够对方一家人吃七顿的食物。 其间自然不会那么顺利,有不愿意给的,更有藏匿的,不过最后经过差卫的好言相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是将粮食全都收了上来。 毕竟缉武卫会好好跟他们说话,后面这群大头兵可不会。“先礼”行不通的话,就不要怪人“后兵”了。 大部分人家中,都会备有一家人一日三餐,够吃上七天到十五天的食物。 当然,也有一些人家中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了,一天一顿都坚持不到七天,不仅掏不出来粮食不说,反倒还哀求着差卫们,希望能给他们分点。 不过这就不归众差卫们管了,他们是来筹粮的,并没有权力将粮食再分发出去。所以只是将这些人的家庭住址,缺多少粮食做了个记录后,便离开了。 站在西大街上,看着众差卫和官兵们将一家家一户户的房门敲开,收走粮食后老百姓脸上苦闷的神态,程境凌不禁有些于心不忍。 特别是看到有的人家,或因为孤苦伶仃,或因为有人伤病,有特殊情况,需要更多吃食。所以祈求着差卫们能多留下两顿饭的粮食,被拒绝后的无助之色,程境凌真想做主给他们多留下一点粮食。 反正只是一点点粮食,只够几顿饭罢了,又无碍大局。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会有恻隐之心乃是人之常情,证明程境凌是个正常人。但他要是真这么做,那他就成痴蠢的圣母了。 有一就有二,宽宥了一家,就有两家三家祈求,也给吗?好,两家三家算不得什么,那千家万家呢? 收取穷苦百姓手中的粮食,确实是有违良心的做法,但这不是现在唯一最正确的选择吗? 将士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后方若不优先将粮草供给他们,一旦城破,百姓手中即便有千万石粮食,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现在所有的差卫们,都在违背本心,做着会让百姓唾弃仇恨之事。 收上来的每一粒粮食,也都不是留给自己用,而是要供给北戎军的。 就连众差卫的家中,也不例外。 对,别忘了,这群差卫的家,也在拒马城中。 对自己的父老乡亲、左邻右舍做这样的事,难道他们就好受吗? 谁不是硬着头皮,顶着白眼,忍着唾骂在筹粮? 哦,就你程境凌一个好人,拿着大家辛苦得来的成果,去做好事? 如果程境凌真如此做了,那便会遭到全体缉武卫和伏虎军的敌视,就算是李兰香都不会同意他的行为! 没有人会称赞他商量,只会觉得他愚蠢! 所以程境凌也只是心中不忍,并没有真的如此做,而是选择了“冷眼旁观”。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身作则,将程府上下的食物用度也削减到每人每日一餐了。 筹粮任务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途中也有不少人想不开,抵死不愿交出粮食,在说不通的情况下,差卫也只能无奈地退开,让身后的伏虎军兵卒们动手强行征收了。 甚至还有想不开的人,敢与伏虎军动手! 伏虎军兵卒自然是毫不手软,干脆利落地出手,将其斩杀了。 杀鸡儆猴! 如此雷厉风行、冷酷无情的行为,瞬间便将暗中的观察者们给震慑住了。在此事被有意传出去后,更是让接下来的筹粮进度加快了不少。 似乎一下子,xc区的百姓们就变得通情达理,慷慨大方了起来。 感谢自星没灯的月票,感谢支持,谢谢~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取舍 第195章 取舍 “还真有不怕死的出头鸟啊。”程境凌三人来到被斩杀的那人家院子前,余处安打量着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尸体,嗤笑一声道:“程缉差、王缉差,有他做榜样,现在这群刁民们应该就没那么多屁话说了,咱们的任务进度也能快上不少!” 程境凌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小院。 小院中,女人呆滞地看着自己男人的尸体,喃喃自语道:“都怪我…都怪我前几日听人说城里要打仗,才让他去抢购了些粮食囤积着,没想到今日却成了祸端,都怪我…都怪我总是嫌他没用,他气恼了,今日才会一时上头,都怪我…” 在女人旁边,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孩啼哭不止,满脸都是鼻涕泪水,不断摇着女人的手臂,问他爹这是怎么了。 说实话,在来时程境凌便预想到了会有这一幕。但当真正面对时,心中仍是有些不忍和苦闷。 这个男人又有什么错?他是不知道兵卒凶悍吗?还是他不识得刀兵锋利?他也只是想给自己的妻儿,多留下一些食物罢了。 可正值乱世,家里的顶梁柱又死了,只留下这孤儿寡母两人,又哪还能继续安然的活下去呢? 王蛇知道程境凌的过往,知道程境凌此时肯定是联想到了自己以前,心里不好受。所以也没接余处安的话,场上气氛一时间忽然陷入了沉默。 余处安有些尴尬,将见程境凌两人的态度,便猜到可能是自己说错了话,张张嘴想要补救一番,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四周一些正在偷偷向这边观望的人,看向孤儿寡母的眼神已经不对了。 过几天便要开始闹兵祸,这家的男人又死了,不刚好是一只肥羊?到时候小孩随手捏死,女人变成玩物,还能多几天的吃食…反正大战将起,秩序要乱起来了,难道还会有人关心一对孤儿寡母的死活?即便有人报官,官府到时候还能有闲心和精力来管这乱糟事? 不少平日里游手好闲的青皮流氓,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而从底层泥潭里爬出来的程境凌,又岂会不知道这些烂人的心思? 走进院中,从兜里掏出两枚银武币“当啷”一声丢在地上,程境凌声音淡漠却洪亮地道:“本官心善,赏你两枚钱,去买口薄棺,把你男人安葬起来。等着过几日,本官路过西城时,会再来看看的,希望到时候,还能再见到你们母子。有些下三滥,要是羡慕的话,可以直接来找本官,本官不介意多花点钱,给你们也备口薄棺!” 话音落下,程境凌变得敏锐的五感,明显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消失了大半,其中饱含恶意的更是消散一空! 女子愣愣地抬头看向程境凌,程境凌对视向她那死灰般的目光,低声道:“本官缉武卫银衣缉事程境凌,若是有人欺负你,想吃你们的绝户,可以来南五街十五号程府来寻本官,本官会为你们母子做主。不要想不开,就算为了你们的儿子,也要活下去。你绝对想不到、也不会愿意去想,一个他这么大的孩子,忽然失去父母,未来将会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说罢,也不待女子回应,程境凌便转身离开了,只留给这对母子一个背影。 虽然一直没回头看,但程境凌敏锐的双耳,还是听到了啜泣和磕头的声音。 程境凌思绪飘忽地想着:当年若是有一个人像他一样,愿意在困境时伸出援手,他爹他娘应该也不会落得个双双自刎的下场?如果爹娘能够活下来一个,自己现在的人生,会不会有一点不一样呢? 当三人再次回到西大街上,监督着众差卫和军卒们筹措粮食时,彼此间的气氛明显没刚才一般融洽自在了。 好几次余处安想要跟两人聊点什么,打破宁静尴尬的气氛时,但张了张嘴见两人都没看向他后,便又悻悻地闭上了嘴。 余处安论职阶,确实是要比程境凌两人高上一级。但别说双方不属于一个部门体系,互不统属了。就算余处安是他们的直属领导,以程境凌和王蛇的背景,也不必将他放在眼里。 特别是程境凌,他师伯可是北戎军大将军李镜光,说是句北戎军的“太子”也不为过。就算江阳对他都要礼让三分,更别说余处安区区一个校尉了。 拒马城乃是北境大城,虽然只是一个城区,但也赶上一些小城的面积了。所以即便两个银字大队分成了四十个队伍,仍是忙碌了将近一天时间,直到下午临近黄昏时,才完成筹粮任务。 “共收上来粮食四千四百六十五石,瓜果肉菜一万八千四百余斤?只筹集到这么点粮食吗?”程境凌看着下面人统计后报上来的数据,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石粮食是一百二十斤,四千四百六十五石就是五十三万多斤,按照军卒一天两顿饭,平均每顿饭要吃半斤粮食来算,那只够吃两天半左右的。 剩余不到两万斤的瓜果肉菜,更是杯水车薪,平均在每顿饭里,只能算聊胜于无罢了。 “收上来这么粮食,两位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只一个xc区,便筹集到近五千石,还有南北东四个城区呢?加在一起,凑齐北戎军七天的粮食,足够了!”余处安喜笑颜开地道。 见程境凌没有搭理他,王蛇只能摇头回答道:“余校尉有所不知,剩下的南北东三个城区里,南城区与xc区差不多,收上来的粮食数量应该也是大差不差。而南城区虽然是富人区,每家每户的存粮都极为富足,但是人口基数少,收上来的粮食即便比西南两城区的多,也会很有限。最后的北城区,乃是贫民区,住在北城的百姓,自己家粮食都不够吃,更别说筹集上来了。到最后,估计还要官府给他们分发粮食…这么算下来,四个城区真未必能收上来一万两千石粮食。” 拒马城必须要筹集够一万两千石粮食,才能支撑住二十万北戎军七天的用度。 这还是在最理想的情况下,七天后古崖州支援的粮食能及时送来。但凡中途有所变故,被耽误了个一天两天,拒马城都撑不住! 至于说削减将士们的用度,变成一天一顿,或干脆让他们饿个一两天肚子,更是绝不可能。 人家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却连饭都吃不饱,这对于全军士气来说,都将会是不可磨灭的打击。 听完王蛇的解释后,余处安不禁挑了挑眉头,下意识理所当然地道:“筹不上来粮不说,还要给他们分?凭什么?肯定是优先供给我们军队里啊!军中的儿郎都吃不饱了,还管这群百姓做甚?一头不过是群贱民而已,另一头可是咱们北戎军的二十万将士!孰轻孰重,上官们不会掂量不清?就那群下等贱民,给他们吃饱喝足了,又有什么用?没有我们北戎军将士保护,等蛮族要是真攻进城来,一个个还不都是待宰的羔羊!” 平心而论,余处安说得是有几分道理的。 粮食确实是要优先供给军中,毕竟需要北戎军守城,城在,百姓才能安全;若城破,百姓必会被蛮族屠戮殆尽,吃饱了饭也没什么用。 但有道理归有道理,余处安说出来的话却也未免太过冷酷无情了。 有的军人与敌作战,是为了保护国家、保护黎民百姓;而有的军人与敌作战,是因为军人的天性本职就是战争,是为了功勋升迁,比如余处安。 懒得再搭理他,程境凌拿着手中粮草文录转身便走,带着筹集上来的粮草回到了府衙。 本以为自己已经算快的了,但当程境凌走进府衙前堂时,却发现被派往北城区的朱连成和言莫松、南城区的萧剑秋和付月同,都已经回来了。 程境凌拱手打了声招呼,惊讶地问道:“诸位竟然这么快?筹粮过程都如此顺利吗?不知南城和北城,各筹集到了多少石的粮食?” “嗨!老朱我办事,一向效率稳妥,程缉事咱们俩相处不久,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哈哈哈!”大笑了几声后,朱连成脸上露出了几分毒辣之色,狠声道:“北城的那群贱民,一开始还不识抬举,联起手来想抵抗,拒不交粮!呵,老朱我都没用伏虎军的兄弟们动手,亲自将他们的脑袋全都砍了下来!然后就没人敢再闹事了! 我跟你们说,对待这群贱民,就不能太给他们脸。好说好商量着来?呵呵,越说他们越蹬鼻子上脸!直接带人挨个冲进他们家里,翻个底儿朝天,将粮食带走就行了!反正若是让他们自己交,肯定也都会私藏,省得费二遍事了!有胆敢反抗的,随手了结了便是!战事将起,死了对于他们来说,没准反而是一种解脱。对于咱们拒马城,也算是减轻负担了…可惜北城那群穷光蛋,实在是太穷了,到最后也只不过才凑上来三千两百多石粮食,八千多斤瓜果肉菜而已!” 朱连成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办事有多么卖力,待他说完从北城收上来的粮食数量后,程境凌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惊呼道:“什么?三千两百多石粮食,八千多斤瓜果肉菜?朱缉事,我没听错!” 北城作为贫民区,收上来的粮食比西城,竟然能只差一千多石?这怎么可能! “当然没有!”朱连成笑嘻嘻地,脸上带有几分得意的确认道。 闻言,程境凌脸色有些遏制不住地难看起来,沉声追问道:“朱缉事,你确定你是按照上官吩咐,给百姓们每人每天都留下了一顿饭的粮食,只拿走了富余的吗?” 朱连成的笑容凝滞在脸上,眼神有些闪躲起来,不敢直视程境凌,有些底气不足地嘴硬道:“当、当然给他们留了!不信你问言缉事,我给没给他们留粮食吃?” 言莫松坐在一旁,打程境凌进来开始,神色就一直不太好看。刚刚朱连成在吹擂时,表情更是难看到了极点。显然这一天与朱连成的协作,并不是很愉快。 但他不是程境凌,作为后四银字队的银衣缉事,身份地位要比前四银字队的银衣缉事低上不少,自然是不敢得罪朱连成的。 此时听朱连成唤他,在脸上闪过一刹那的犹豫和为难后,便立即堆积起一丝难看的笑容,点头道:“是,留了,确实留了。” 留了?也就是留多少不一定喽。 可能是留了两天一顿的粮食,也可能是三天一顿的粮食,甚至可能是七天只留了一顿的粮食。 程境凌几人都不是蠢人,瞬间便看明白了朱连成的顾左右而言他,也听懂了言莫松的言外之意。 程境凌的脸色骤变,身形一闪便来到了朱连成面前,抬手抓住他的喉咙,将他给提了起来,质问道:“朱连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上官说,给那些老百姓每天留下一顿饭的粮食,你只需要照做就可以了,为什么要额外压榨他们?”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被程境凌锁住了咽喉,朱连成却慌而不乱,一边挣扎着一边道:“就北城那群贱民,把骨头渣子敲碎了,都榨不出半两油,我不压榨他们,军队守城的粮食从哪来?一天给他们留一顿饭?呵,那北城不但收不上来粮食,恐怕城里还要再搭进去点!程缉差,老朱我知道你心善,但是你要知道,这拒马城里,不仅仅只有北城的百姓!这北境,也不仅仅是属于拒马城百姓的!一旦拒马城被破,别说城内百姓都要遭殃,咱们天元整个北境恐怕都要溃烂!到时候,又会牵连多少后方的无辜百姓?两害相权取其轻,程缉事,敢问老朱我做得有什么问题?” “所以,你就代替拒马城,放弃了北城的百姓?”程境凌冷笑道:“那若是有一天,帝国为了大局,放弃了拒马城、乃至整个北境,其中便包括朱缉事你和你的家人。不知到时候,朱缉事你说话,还能如此的大义凛然吗?” 感谢青衫如故的4张月票和跃恋婷的4张月票,感谢支持~ 哈哈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月票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变出“粮食” 第196章 变出“粮食” 这些自以为是的“上位者”们,总是爱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一些所谓的大道理,让别人付出牺牲。 表面上看起来大义凛然,背地里其实全都是蝇营狗苟。究其根本原因,不过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和利益罢了。 “我…”朱连成的神色变了变,想要继续再说些什么。 “好了!” 此时,李兰香等一众拒马城高层从内堂中走了出来,城尉韩军打断了朱连成欲要辩解的话,对程境凌道:“程缉事,把朱缉事放开,他做事虽有些不近人情,但也不能说就是错的。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大局着想嘛!同僚之间,不要伤了和气。别还没等着跟蛮族打,咱们自己人就先内讧了!” 但程境凌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依旧捏住朱连成的脖颈,紧紧地盯着他。 见此,韩军的眉头一皱,先是有些不满地看了李兰香一眼,接着又纵身一跃到程境凌身旁,抬手便向程境凌捏住朱连成的手抓了过去,并呵斥道:“程缉事,本官说让你放开他,你听不见吗?” 程境凌眉头一皱,厌恶地看向韩军,怒声道:“给老子滚!” 说罢,只见他抬起另一只手,还未等韩军碰到自己,便反手一拳先打在了韩军的胸膛上,直接将其给打飞了! 半空中,韩军一口鲜血呕了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直到将墙撞碎才停了下来。 一抹猩红中透着金辉的血灵气,在程境凌的手臂上流转,让四周众人大惊失色! 一部分人是没想到程境凌竟敢跟韩军动手,还直接将其打伤、打飞了出去;更多的人则是惊讶于程境凌的修为,竟然已经突破到了凝丹境? 血气化灵,离体而出,此乃凝丹境的显着标志!但在场所有人包括李兰香,都有些不敢相信,程境凌此时已经是凝丹境修为了! 如此年轻的武道大师,此方世界可有先例? 快步向程境凌,李兰香诧然道:“徒儿,你什么时候突破到凝丹境的?为师怎么不知道?” “昨天跟蛇哥出去玩,晚上忽有所感,便突破了。”程境凌回答道。 站在一旁的王蛇,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都懵了:大家一起出去寻欢作乐,我晚上是搂着姑娘睡大觉,你晚上就能突破到凝丹境?凭什么?难道做那种事,还有修炼加成吗?你这么说,岂不是显得我很废物…可恶啊,在你之前,我可是最强铁衣缉差,缉武卫的明日之星啊!看看现在大家都怎么看我?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不提王蛇心中的翻江倒海,李兰香在听到程境凌的解释后,瞬间便乐开了花!这几日一直因为担心拒马城危局,而阴沉忧虑的神态骤然舒展开了,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好!不愧是我李兰香的徒弟,竟然如此年轻便突破到凝丹境,未来武仙可期,武仙可期啊!” 李兰香的笑得震天响,让整个府衙的人都能听到。 一旁其他人看向师徒两人,目光中的情绪各不相同。对程境凌多是忌惮、欣赏、亲近、巴结、畏惧,反正是各有心思;而对李兰香就纯粹多了,全都是羡慕嫉妒。 对此,程境凌的反应却是不大。 在昨天突破四阶时,他便想到了这一刻,必定会引起轰动和惊叹。本来他是想再藏几天拙的,刚刚实在是太过烦躁了,才下意识暴露修为,将韩军打了出来。 “李兰香,你还在笑?”在李兰香的笑声中,韩军从坍塌的石墙中站了起来,灰头土脸,面色苍白地愤怒道:“本官乃是堂堂城尉,你徒弟竟然敢跟我动手?他还知不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你是怎么教育他的!” 韩军也是凝丹境修为,还是凝丹境中的高手,血灵气破体而出后已经能覆盖住全身上下八成面积了,但却被程境凌一拳便锤飞了出去! 刚刚程境凌动手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没有进行突击偷袭,韩军虽然有些轻敌的成分,但其实也反应过来进行阻挡了的,只是没挡住。 所以韩军看向程境凌的目光中,不仅愤怒,还带着点恐惧。因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实力与程境凌之间,差距不小。若两人真的动手,他将完全不是程境凌的对手! 听到韩军的呵斥问责,李兰香脸上的笑容才微微收敛起来,扭头看了过去,漠然道:“不是你先对我徒儿动手的?韩军,你好歹也算是个长辈,对一个小辈动手,还不是对手,被打飞了出去。你是哪来的脸在这叫的?” “我、我刚才是轻敌了!”韩军的脸色由白涨红,扯着脖子道:“我哪里对他动手了?我只是想将他和朱缉事分开而已!谁能想到他暗中突破了凝丹境,还偷袭我!” “偷袭?”李兰香挑挑眉,嗤笑道:“那不若给你个公平的机会,跟我徒儿上一趟擂台,一分高下,看看孰强孰弱?” 刚刚是怎么回事,到底是程境凌偷袭、韩军没反应过来,还是韩军反应过来了、却没抵挡住,众人看得一清二楚,知道韩军完全不是程境凌对手。 再加上李兰香知道,自己徒儿体内有守护仙灵,并身负多门神功,完全是同阶无敌的存在,所以才会直接邀约韩军上擂台。 这一句话,直接将韩军说得哑口无言,不敢接话了。 刚刚他被打飞,还能以轻敌作借口,勉强维持住脸面。若是上了擂台,再被轻而易举地击败,那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没想到李兰香这么不给自己面子,韩军难堪地道:“李二娘,你什么意思?你徒弟以下犯上,跟我动手,你还有理了是?” 本来听李兰香说要上擂台,程境凌有些期待呢,见韩军顾左右而言他,便不屑地嗤笑一声,又转回了头,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这般无视轻蔑的态度,让韩军脸色不禁更黑了几分,恨不得现在立刻将程境凌置之于死地,但又不敢应声上擂台。 而对于韩军的追责,李兰香只是不咸不淡地道:“以下犯上?你又不是他的上级,谈不上以下犯上。我徒儿跟你又不熟,你对他动手,他就还手,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没有问题!?”韩军大怒道:“好歹我也是拒马城的城尉,掌管一城的城卫军,难道是什么人都能…” “韩军,我给你脸了?” 韩军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李兰香给大声打断了。 只见李兰香神色漠然,目光阴沉地死死盯向韩军,冷声道:“屁话那么多,打就打了,你想怎么样?想让我给你赔礼道歉,还是想处罚我徒儿?韩军,正值危局,我不想多事,所以给你脸,希望你能兜住了。” 瞬间,韩军的表情便凝滞住了,对视向李兰香的目光,又扭头扫了眼四周其他人,脸色青红白一阵变换,张了张嘴想继续说些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低下头沉默着转身离开了。 这些年来,李兰香低调行事,有意地收敛锋芒,让很多人都忘了,她破军人魔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为何大家在背后都唤她胖夜叉。 所以当李兰香真正发怒,不再讲理,准备掀桌子的时候,韩军一下子便怂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蹬鼻子上脸。 而程境凌这边,从头到尾都没太将韩军放在心上,仍是捏着朱连成的脖颈,将他提起拧在半空中。 但不同的是,朱连成再也维持不住刚才的镇定了,变得满头大汗了起来,紧张地向李兰香求救道:“李缉捕,您救救我啊,别让程缉事冲动行事…卑职所作所为,也全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啊!” 见韩军都被打伤,灰溜溜地逃了,朱连成才终于感觉到害怕,生怕程境凌一时冲动,直接将他给捏死。 虽然就算以程境凌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掉一名银衣缉事,也会很麻烦,但架不住程境凌年轻气盛啊! 朱连成可以随意舍弃别人的命,但对于自己命可珍惜的紧,一点都不敢赌。 李兰香微微皱起眉头,看了眼朱连成,又看向程境凌,没有为朱连成说话求情,但她沉默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程境凌轻声叹息,松手放开了朱连成,将怀中的筹粮文录掏出来,奉给李兰香,并缓声道:“师父,西城共收上来粮食四千四百六十五石,瓜果肉菜一万八千四百余斤,这是筹粮明细文录。任务已经完成,徒儿有些疲乏,便先回家去了。” 说罢,也不待李兰香回应,程境凌便转身离开了前堂,向府衙外走去了。 他没有让李兰香为难,也没有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师父难堪,更不可能真的杀掉朱连成,只为了泄愤。所以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先离开,过了今天,大家就会选择性将刚刚发生的事全部“遗忘”,没有人会再提起了。 其实仔细想想便能明白,李兰香不了解朱连成的为人吗?虽然李兰香从头到尾都没有明说什么,但她特意选择将朱连成派往北城,是什么意思? 不言而喻。 而朱连成又最擅长揣摩上意了,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或许,李兰香也觉得,北城贫民是无用沉重的负担。 当然,在身为管理者的角度来看,她并没有什么错。 毕竟北城不仅提供不了粮食,还要消耗不少。如果能将这部分粮食省下来,城中的压力要小上不少。 所以,即便李兰香也是贫民窟出身,她仍是选择了放弃北城贫民,做出了“正确”但无情的取舍。 可说程境凌是妇人之仁也好,说他虚情假意也好,他就是接受不了,一群人的性命,就这么以大局的名义被牺牲掉了。 还是程境凌最开始问朱连成的那个问题:如果舍小保大中,你和你的家人站在“小”的那边,需要被牺牲掉。那你还会这么义正词严地说小部分人就该被舍弃,大义凛然地说以大局为重吗? 刚刚在府衙中,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但答案已经写在了他们的脸上。 想到刚刚众人的表情和神态,程境凌不禁摇头失笑,自言自语地呢喃道:“也许是我钻牛角尖了?” 当然,在一切以大局为重的基础上,程境凌即便愤怒发脾气,也改变不了事实。 以如今的局势来看,舍弃掉北城百姓就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北戎军的粮食不够吃,怎么守城?到时候城破了,全城百姓全都活不了! 孰轻孰重? 所以,想要救下北城的百姓,最根本的方法,还是解决粮食的问题。 在回家的路上,程境凌也在思索着,该怎么解决。 从现实角度,程境凌就不去想了。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聪慧之人。在城里那么多人都想不出办法的情况下,他不认为自己就不同,能灵光一闪,想出什么安城良策,以解燃眉之急。 程境凌唯一与别人不同,能够依仗的,就是他的金手指,诸天代练登录器了… 嗯,金手指,这个词还是他昨晚从自己的前世记忆中学到的。 最开始,程境凌想的是,能不能从代币兑换中心买粮,对外就说是自己的守护仙灵会法术,能凭空变出粮食来。这样既解决了粮食问题,又能大赚一笔。 但是,首先,代币兑换中心没有粮食。人家里面是卖宝物的,又不是百货商店,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全都有。 其次,本世界是高武世界,全称高级武道侧世界,没有法术!守护仙灵虽然带着个仙字,但并不是神仙的意思! 如果程境凌说,自己能变出粮食来,别人只会当他疯了。 如果他不仅仅说,还真变出来了,那别人恐怕会给他解剖了! 所以,从代币兑换中心直接兑换粮食这个方法,根本就行不通。 然后,程境凌又转念一想,为什么一定要是粮食呢? 大家囤积粮食是为了吃,不然会被饿死。也就是说,他只需要找到一种能让大家饱腹的宝物就行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辟谷丸 第197章 辟谷丸 回家的路上,程境凌一直在代币兑换中心翻找着,可以解开如今城中危局的宝物。 食物或能代替食物、可以缓解饥饿恢复体力、价格便宜成本低廉、普通人也能够使用…种种条件输入进去后,得到的结果却全都让程境凌并不是太满意。 于是,程境凌只能发布代练订单,选择向诸天万界求助了。 因为发布的是普通代练订单,需要挂在接单大厅中等人接手,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反馈。所以程境凌便先暂时关闭了代练登录器界面。 今天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百姓几乎全都躲在家中,担忧着未来几天的吃食,以及即将到来的战争呢,哪还有心情出门闲逛。 所以大街上行人极为稀少,程境凌从缉武卫回家的一路上,都没看到过几个人影,整个城市似乎在一夜之间便变成了一座死城。 当程境凌回到府中时,正待在前院的青萝连忙迎了上来,汇报道:“老爷,今天来了一群缉武卫的大人,拿着李缉捕的手谕,把咱们家的粮食都搬走了,就留下了未来七天每人每天一顿饭的吃食。奴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便没敢多做阻拦…” “嗯,我知道了。”程境凌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也没觉得萧剑秋连自己家也一视同仁,是不给自己面子。 现在城中情况危急,很多百姓连一天一顿饭都吃不上了,他身为官差,当以身作则,响应府衙颁布的政策,合情合理。 见府上的下人奴仆们皆是面露忧色和惶然,甚至有些人的神色中还带着点不满,程境凌又大声道:“咱们跟蛮族马上要开战了,城内粮草空虚,所以需要将粮食优先供给军中将士。人家北戎军将士要与蛮族殊死搏斗,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多吃点有问题吗?他们吃不饱没力气打仗,蛮族进城了,你们当自己还能活?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你们少操那没用的心!一天一顿饭也饿不死你们,老实在府上待着就行了!你们谁要是觉得一天一顿饭不够吃,那就说,老爷我把他送进北戎军上前线,一天两顿饭,顿顿都能吃饱!有吗?” 程境凌的目光扫视过去,所有被扫中的人都低下了头,显然是宁可一天只吃一顿饭,也不愿意上前线。 见此,程境凌冷哼一声,继续呵骂道:“现在城外,有很多老百姓连一天一顿饭都吃不上了。不少大户人家,都会压榨府中奴婢的粮食,以供给主人的饱食。老子心善,才让你们这群奴婢一天能有一顿饭吃。要是谁还有不满的,现在立刻就给老子滚出去!” 话音落下,院内鸦雀无声,所有下人奴仆皆是低着头瑟缩在角落,有些胆小的甚至瑟瑟发抖起来。 一旁的青萝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见程境凌发这么大的火,也闭上嘴不敢再言语了。 大家都能看出来,今天的程境凌心情不太好。所以当程境凌穿过前院进入内院后,秀萍也只是迎上来打了声招呼,不太敢跟他多说话。 一直到见到正带着刘清研玩耍的白芊芊后,程境凌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关心道:“白姨,这两天在府上住的怎么样,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别客气,直接跟我说就行。” “没有,你府上又大又漂亮,研研开心的不得了,我们娘俩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白芊芊先是笑着摇了摇头,接着瞥了眼正趴在湖边拨水弄鱼的刘清研,又有些担忧地道:“境凌,听说蛮族打过来了,今天北戎军退回城中,已经准备据城抵抗了。不过咱们城中粮食又不够,只能跟百姓筹粮,优先把粮食全都供给军中。境凌,你在缉武卫里消息灵通,清不清楚现在城中是什么情况?这城到底能不能守住?城中的粮食又够吃多久?” 白芊芊问出的话,可以说是此时拒马城所有百姓心中,最为关心的问题了。 程境凌摇了摇头笑道:“放心,白姨,城肯定能守住,要相信北戎军,相信李大将军!至于粮食的问题,也不必担心。只要熬过这七天,古崖州和峰源州支援的粮食一到,咱们拒马城中就不会缺粮了!” 说完,程境凌又扭头对着一旁的秀萍叮嘱道:“这几天,把我的食物用度,全都送到白姨那去…” “不行不行!”还不待程境凌说完,白芊芊便立马拒绝道:“境凌,你是习武之人,本来消耗就大。若是不吃饭的话,万一在外面遇到点什么事,哪有力气动武?更何况,你是一家之主,能在这个时候收留我们娘俩,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哪还能抢你的食物吃?” 程境凌只是笑了笑,也没多解释什么,抬手摸了摸刘清研的小脑袋瓜,不容拒绝地道:“好了,白姨,就这么定了,别跟我客气。我好歹也是一个银衣缉事,后面还靠着我师父和我师伯呢,你还怕我吃不饱饭啊?呵呵,你跟研研安心在府上待着就好了,不用理会外面的动荡风雨,相信一切都会平息下来的。” 白芊芊感动地点了点头。 接着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后,程境凌才离开。在回到后院自己房中的一瞬间,脸色便又沉了下来。 白芊芊这几日在程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还都如此惶恐,担忧着城中粮食还能吃几天,猜测着到最后会不会将所有百姓的粮食,全都供给军中吃…由此可见,城中其他普通百姓们,现在心中的想法了。 还是要解决粮食的问题! 程境凌打开代练登录器,进入代练订单中的意向接单者留言,查看来自诸天万界代练给出的留言,寻找着可能行之有效的方法。 在详细翻略过一遍后,一个名为“南山小药童”的留言让他眼前一亮! 【南山小药童(一阶修真侧):粮食不足吗?那药材呢?我们世界有一种低阶丹药名叫“辟谷丸”,一颗需要消耗一两粮食以及若干药材,搓制而成,可以提供一斤粮食的能量营养。这辟谷丸对于粮食的品类要求不高,还不需要起炉炼丹,搭配的药材也都是低阶草药,十分常见,就算你们那面是高武世界,应该也能凑齐。你看看能满足你的需求吗?】 辟谷丸? 程境凌前世是听说过辟谷丹的,多是修真侧修炼者服用,一颗辟谷丹服下后,少则十天半拉月,多则几年都不用吃饭。 这辟谷丸一看便是辟谷丹的超级简易化版本,一两粮食能当一斤粮食用,相当于城内储量暴增十倍!若能被制作出来,城中危局岂不是立解? 程境凌当即便迫不及待地便联系了这南山小药童! 在经过了一番沟通后,程境凌了解到,这辟谷丸,确实是辟谷丹的简易版。 因为南山小药童的世界上有修真者掌控,下有王朝争霸,连连征战不断,粮食常年不够吃,于是便有炼丹师发明了辟谷丸。 辟谷丸易制作、易储存,还算变相地增长了粮食储量,是一种极为优秀的平民丹药,唯一的缺点就是难吃,很难吃,吃起来就像是在吃屎一样! 所以即便在南山小药童的世界,辟谷丸也是只有穷人或战争时的底层士兵才会服用的。 换句话说,这辟谷丸就是为了穷人和战争研制的!刚好适合拒马城此时的情况! 程境凌当即拍板决定,就要这辟谷丸了! 开始,南山小药童想以10代币的价格出售药方,但程境凌又以在诸天代练登录器上武学和药方等知识类宝物不值钱为由,只愿给1代币。 双方在经过一番拉扯后,才终于谈好了3代币的价格,附加条件是需要南山小药童上程境凌的世界,挑选好药材,并成功制作出成品辟谷丸后,程境凌才会结算。 南山小药童一边说着自己亏了亏了,就为交个朋友,一边开心地登陆上了程境凌的身体。 “哇,好强壮的身体!这充盈的能量,这澎湃的力量!感觉一拳能把我门派的长老给打死!”上号成功后,南山小药童低头打量着程境凌的身体,新奇地称赞道。 程境凌有些尴尬地道:“你不会是第一次进行代练?” “那倒没有!”南山小药童嘿嘿一笑,解释道:“只是第一次上这么高阶的修炼者的身体!四阶啊!哇,不知道我猴年马月才能修炼到四阶…” 闻言,程境凌在默然无语的同时,心中又有些沾沾自喜…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王者荣耀找了个代练帮打冒险任务,代练上号后看到你满皮肤和好几个国标,发出了羡慕的惊叹,让你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等了一会,见南山小药童新奇个没完,程境凌才催促道:“行了,快开始!” “哦哦,好!那你把记忆传给我!”南山小药童点了点头道。 于是程境凌便将自己脑海中,有关此世界药材的记忆,全部给南山小药童传了过去。 之前为了找到兑换代币最合适的药材,程境凌可没少下苦功夫,基本将此世界常见的药材全认识了一遍。 所以此时也不用像第一次请温柔叨叨来一样,还要去药铺挨个辨认药材了。 在接过程境凌的记忆后,南山小药童对比了一番后,眉开眼笑地道:“刚好,制作辟谷丸的药材你们世界全都有,而且在你们世界也全都是最普通常见的药材,不用找替代品了!” 随后,南山小药童便出门吩咐下人把粮食和药材全都拿到了灶房,他则是在灶房生火架锅,炼起药来! 没错,是用锅。 据南山小药童边炼药时边介绍,最为低级原始的炼丹,其实就是用锅将药熬成浆糊,再将浆糊晾凉风干,揉制成一粒粒小药丸。 炼…哦不,熬丹的过程很简单,也不用注意火候和顺序,只需将固定配比的粮食和药材全都下进去,熬制到一定火候后,拿出来晾凉风干,再分成固定大小即可,搓不搓成药丸其实都行。只不过若是搓成药丸,更容易上蜜蜡保存,也更好看罢了。 而辟谷丸由于本身就不太容易坏,再加上价值过于低廉,所以根本就不值得上蜜蜡保存,自然是有没有搓丸这道工序都行。 程境凌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将制好的辟谷丸拿在手中,顿时,一股难闻且刺鼻的气味便扑面而来,涌入鼻中。 该怎么形容这股味道呢? 辛辣中带着一股腥气,苦涩中还有一点臭味,十分难以描述,让人下意识地便抗拒,不想服用。 “难怪这东西只有贫民和底层士兵才会吃,但凡有一点选择,也不会有人愿意吃这玩意?”程境凌皱着眉头评判了一句,接着才将一块辟谷丸撇进了嘴中。 这辟谷丸入口即化,只不过是化成了浆糊,堵在喉咙中。奇怪恶心的味道爆发在口腔中,让程境凌差点一口全都喷了出来。 若不是全程观看了这玩意是怎么制作出来的,知道里面肯定是没毒也没掺屎,程境凌肯定是不敢吃的。 强忍着恶心将口中的浆糊咽下肚中后,程境凌惊喜地发现,这一小块不起眼的辟谷丸,竟然蕴含着远超它体积的能量和营养! 果然,差不多相当于一斤左右的粮食! 程境凌立刻在心中推算起来,北戎军一天两顿饭刚好需要吃一斤的粮食,一万两千石只够他们吃七天的,但如果制成辟谷丸的话,则能吃两个多月…不对!还有城中百姓的粮食! 只收上来一万多石粮食,是因为要给城中百姓留下一天一顿的粮食。若将这些粮食也收上来,制成辟谷丸,那岂不是就算没有古崖州和峰源州支援的粮食,拒马城的危局也立解了! 虽然让大家每天都吃这种东西,实在是有些残忍了,但至少不会再有人饿死了啊! 或许是因为自己经历过饥荒,自己爹娘也都是因为逃难而死的,所以程境凌对此才会这么敏感,不惜费心费力,无论如何也要找出解决粮食问题的方法。 如今,有了辟谷丸,以后世界上估计再也不会有饿死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