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贤商》 第1章 凭空污人清白 大盛朝。 京都应天府。 城西永宁街。 沿街摆满了小摊，小贩们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来来往往的人们也都各自选购一些所需物品，一派繁华景象。 在这些沿街摊贩之中，有一处最为热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杨轩双手袖子高高挽起，白皙的双手和雪白的袖口显得干净利落，一块面饼在他手里飞快的成型，然后顺着油锅的边缘缓缓放入。 刺啦一声，面饼在油锅里逐渐变色，数息之后，面饼已经炸至金黄，出锅控油，然后从一旁的木桶里舀出一勺椒盐，均匀的洒在面饼上。 旁边一个等待的汉子忙不迭的喊道：“多放些，再多放些。” “好好好，给你多放些。” 直到面饼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椒盐，杨轩才停手，扯出一张箬叶（就是包粽子的那种叶子），将那块椒盐胡饼裹了起来。 照这个量，这胡饼压根就没法吃了，但是那汉子却是喜笑颜开，接过胡饼之后，顾不得烫手，直接把胡饼拿起来，轻轻拍打着，尽量把上面的椒盐抖落下来。 直到胡饼上的椒盐抖落干净，才小心翼翼的用箬叶将那些椒盐包好，而那块胡饼，则是随手往怀里一揣，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后面一人立马凑上来付钱，然后眼巴巴的等着杨轩做下一块胡饼。 很明显，这些人买的不是油炸的胡饼，而是胡饼上撒的那层椒盐。 大盛朝自一统中原以来，已经传了两百多年，虽然朝堂上有党争，民间有圈地，但也算得上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老百姓都安居乐业，但毕竟还是个落后的封建王朝。 比如这制盐之法，就只有晒海盐一种，产能落后，运输又颇费周折，所以精盐还是达官贵人才用得起的物事。 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能够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用上点精盐，就算是富庶人家了。 而杨轩这椒盐里的盐，却是实实在在的精盐，甚至比官盐还要更细几分。 但是在大盛朝，盐可是受官府管制的，若无官府开具之盐引，不得私自贩售。 所以杨轩卖这椒盐胡饼，其实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这种营销手法，对于穿越之前，身为上市公司销售总监的杨轩来说，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此时就在人群外，七八个身材健硕的家丁簇拥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公子哥，公子哥锦衣华服，英气勃勃，手持一把纸扇，妥妥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永宁街这许多吃食摊子，为何唯独这里如此热闹？”公子哥看到杨轩摊前围满了人，不由得有些好奇。 眼见公子哥问话，旁边一三四十岁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躬身回道：“回公子爷，这幌子上写的是椒盐胡饼，竟然卖十文钱一份，而且还每人限购一份，着实有些蹊跷。” 按照当下的物价，十文钱可买半斗米，足足六斤有余，普通的胡饼一文钱两个，都少有人问津，此处的胡饼十文钱一个却是趋之若鹜。 “哦？”公子哥眉毛一挑，来了兴致：“我倒要看看这十文钱一个的胡饼是什么样。” 无须中年稍微做了个手势，那七八个家丁打扮的健硕大汉当即挤进了人群之中，仗着身高力大，三两下便挤出了一条通道。 公子哥当先踏入，正看到买了胡饼的人，拍打上面的椒盐，然后把胡饼随意处理，不禁有些傻眼，这看起来怎么有些买椟还珠那意思？ “此乃奸商尔。”那面白无须中年却很快反应过来，悄声道：“公子爷，这掌柜名为卖胡饼，实为贩盐。” 公子哥顿时恍然，笑道：“这也算不得奸商，升斗小民生存之道尔。” “公子爷说的是。”无须中年讪笑着退到一旁。 这公子哥让人也买了一份胡饼，就站在旁边观察着杨轩，直到胡饼卖光，围着的人群才逐渐散开。 看着杨轩收摊，公子哥上前问道：“小掌柜，生意正好，怎的就收摊了？” 杨轩瞥了那公子哥一眼说道：“我一天就卖一百份胡饼，卖完了，自然就收摊了啊。” “我看还有许多人没有买到胡饼悻悻而归，小掌柜为何不多准备些胡饼呢？” “这个嘛，所谓知足常乐，卖一百份就够了。”杨轩笑着回了一句，心说我总不能给你解释啥叫饥饿营销。 他这话很明显是敷衍，旁边那无须中年见主子碰了个软钉子，当即说道：“小掌柜，我看你这胡饼味道实属一般，却要卖十文钱一份，客人无非是冲着你那椒盐而来，可是你那胡饼上所洒的椒盐足有一两之多，恐怕是成本都不止十文钱了，莫不是小掌柜所用的均是私盐？” 这年头别说卖私盐，就连买私盐可都是要被打板子的。 私盐虽然便宜，但是纯净度却比官盐要差得多了，一般老百姓买不起官盐，无奈下也只能偷偷的买些私盐，毕竟比那些带有苦味的粗盐要好得多了。 科杨轩一听这话，眉头一皱，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你这人，怎可凭空污人清白，我这盐比官盐尚且细上三分，什么样的私盐能与我这盐相比。” 公子哥一挥手斥退了无须青年，和颜悦色的说道：“的确，小掌柜这椒盐里的盐味道纯正，比咱们家里用的青盐还细，的确是好盐，只是不知这么上好的盐，小掌柜哪还有利可图。” 杨轩此时已经收拾好了摊子，看对方这排场，明显是个富家公子哥，说不定还是个勋贵，而对于这种明显想要套他话的行为，他根本不愿多说，只扔下一句：“此乃独家秘方，无可奉告。”便推着小车离开了。 无须中年一脸不忿的说道：“此子无礼，要不要把他抓回来？” 公子哥一挥手阻止了正准备动手的家丁，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他说那椒盐是他独门秘方，难不成他会制盐之法？” 想到这里，公子哥沉声下令：“去查一查，不可惊动对方。” “是。” 两个家丁一拱手，眉宇之中露出精悍的神色，然后转身大步追了上去。 第2章 淳王殿下吕承弘 杨轩是三个月前穿越到这大盛朝的，刚穿越的时候，脑瓜子嗡嗡的。 虽然他以前是个学渣，但是也知道历史上压根就没有过什么大盛朝。 整理过脑子里的记忆之后，以他的历史知识，就只能分析出这是一个封建王朝。 他也看过不少网络小说，人家穿越要么就是高才生会发明创造，要么就是生在富贵人家，衣食无忧。 而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身份，就是一个卖胡饼的小商贩。 在走街串巷卖胡饼的时候，淋了一场透雨，就感染了风寒，一连烧了几天之后，人都迷糊了，再次清醒的时候，就成了现在这个杨轩了。 这个世界的杨轩，父母双亡，上面有一个哥哥杨骁，生得威武雄壮，小时候跟一个云游的道士学过几年武，如今在江宁县衙门里当一个衙役。 还有个嫂嫂名叫周莲儿，生了一个女儿今年五岁。 杨轩今年十六，尚未成家，与哥哥同住在一个小院里。 这情况让杨轩有些武大郎的错觉，不过这个嫂嫂并没有潘金莲的美貌，而且对于杨轩这个还需要他们接济的小叔子，颇有些不满。 杨轩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足足吃了三天寡淡无味的饭食，后来终于忍不住了，找了些矿盐，自己在家制起了精盐。 虽然当年的他是个学渣，但是基础的过滤解析啥的还是会的，经过数十次的实验，总算是成功的制作出了精盐。 用这精盐炒了几个菜后，哥嫂一家三口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不过大哥杨骁提醒他，这精盐好是好，可千万不要传扬出去，贩私盐抓着就是三年起步，严重的就充军发配了。 大嫂当即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叫叔叔去贩盐，难道还靠走街串巷卖胡饼过日子吗？”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大哥虎眼一瞪，想要展示一下家庭地位。 可是大嫂啪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大哥就偃旗息鼓了。 大哥虽然是个衙役，但是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的饷银，在这大盛朝，二两银子，养活一家三口都勉勉强强，还因为常常要接济杨轩，导致自家也过得十分清贫。 杨轩的前身倒是上过几年私塾，可是他连个童生都考不上，最后还是当了两年学徒，学了个做胡饼的手艺，在大哥成家之后，就以此为生了。 可是胡饼这东西，就是烧饼，没什么技术含量，一文钱两个，走街串巷卖胡饼的多了去了。 “大哥放心，我们家虽然穷，但是一向清白，我自然不会去做那违法之事，大嫂也不用担心，小弟如今也有十六了，不会再拖累家里。” 虽然不能贩卖私盐，可是杨轩怎么可能身具宝山而不会加以利用呢？ 经商经验丰富的他，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了一个主意：“要是酒楼饭店里卖的吃食里放盐，不算贩卖私盐。” “那当然不算。” 在得到大哥这个比较官方的答复之后，杨轩当即就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不过他没有本钱，所以这第一桶金，还是要从这胡饼上来想招。 没错，就是把干巴巴的胡饼油炸之后裹上椒盐去卖。 没有盐引不得贩卖私盐，可是我卖个椒盐胡饼上面沾点椒盐，这就不算贩卖私盐了。 很快，以前那个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胡饼的杨小哥，就摇身一变，成了永宁街上的一个摊贩。 一文钱两个的胡饼，沾上椒盐之后就成了十文钱一个，虽然这胡饼一个顶两个那么大，可做这么大才好多沾点椒盐啊。 老百姓又不是傻子，谁的心里都有笔账，这十文钱买的就不是胡饼，而是椒盐。 一个胡饼所用的面粉、油、和烧的煤，综合成本算下来，还不到半文钱，而那椒盐里的花椒粉就是意思一下而已。 至于那些盐，除了费些工夫之外，几乎就是的。 当然他也不会做很多盐放家里，毕竟官府来查也说不清来历，所以他一天就卖一百份椒盐胡饼，每天煮一锅就正好。 就在这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里，杨轩赚了相当于大哥杨骁三年的俸禄。 整整七十五两银子。 大盛朝，一千文等于一两银子，这就是七万五千文钱。 杨轩每五千文就会到钱庄去兑换成五两的银锭，否则这么多铜钱，都没地方放。 他都计划好了，等攒够一百两，就到应天府去租一个铺子。 穿越前都做到高管的位置，现在重来一回，他想要自己创业。 打造一个品牌，便是创业的基本。 …… 就在杨轩数银子的时候，京都应天府，淳王府内，白天那个公子哥，正在书房内与一位老者对坐品茗。 这公子哥便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三皇子，淳王殿下吕承弘，而与之对坐的老者，便是太傅孔维。 太傅，就是皇帝的老师，孔太傅今日连夜来访，是来替皇帝陛下传话的。 寒暄过后，孔太傅开门见山道：“殿下，今日午后小朝会上，皇帝陛下提议，让各位皇子去六部历练，不知殿下意下何为？” 淳王殿下一怔，孔太傅问自己意下何为，感觉就有点怪，虽然孔太傅平日里看重自己，但是也没到这一步，这句话问的，感觉有点试探的意思。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回道：“既是父皇之命，孤身为臣子，自当遵从。” 然后他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不知大哥承佑是作何安排？” “太子殿下自然是在东宫辅佐皇上。” 听闻此话，淳王殿下心头一阵失落，虽然册立太子之时，便已知道皇帝陛下已经确定了皇位的继承人，可皇帝陛下今日这个安排，才算是真正的表明态度。 太子就是太子，你们几个就别打皇位的主意了。 淳王殿下内心长叹，看来自己还是安心做个闲散王爷。 孔太傅盯着淳王殿下看了好一会儿，仿佛想要从他的神态中看出点什么来，但却一无所获。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又试探了一句：“殿下体察圣心，不愧为众皇子楷模，不过殿下胸怀大志，心中可有不甘？” 这话说的，就有点犯忌讳了，什么叫胸怀大志，什么又叫心有不甘？ 纵有不甘，我能跟你说吗？ 难不成你觉得我应该争一争这嫡位？ 谁不知道你孔太傅是坚定的保皇派。 对于孔太傅如此明显的试探，淳王殿下依然保持着冷静，诚恳地说道：“大哥承佑身为太子，待人宽厚，虚心纳谏，是将来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孤入六部，同样能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何来不甘之心。” 对于淳王殿下这番说辞，孔太傅未作评论，只是一口喝干杯中茶水，起身拱手告辞而去。 当今皇上一共有六位皇子，吕承弘虽不敢说自己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那个，但是与太子吕承佑比起来可是强得多了。 他刚才说太子待人宽厚，谦虚纳谏，其实就是说他老好人一个，还没啥主见。 六位皇子表面上是兄友弟恭，但是牵涉到皇位，那可就说不清了。 至少四皇子吕承泰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孔太傅过来传话，虽然不是宣旨，但也基本上就等于代表皇上来通知他们了，顺便观察一下几位皇子的态度。 淳王殿下可比不上其他几位皇子，生母早薨，母族也无甚根基，想要争夺嫡位，压根就没什么机会，不如洒脱点，远离是非。 只不过要去六部历练，还需好好筹谋一番，毕竟帝位之争，往往都是你死我活，他可不想牵连进去。 …… 第3章 开业大吉 第二天，杨轩照旧摆摊卖胡饼。 而淳王殿下则是早朝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朝堂之上，皇上直接就下旨让几位皇子前去六部历练。 散朝之后吕承弘就开始头疼该去哪了。 六部之中，兵部太过敏感，吏部又是执掌百官的，容易引起猜忌。 这年头技术工不受重视，工部太没存在感，礼部又全都是一些腐儒，刑部里肮脏龌龊的事不符合他的品性。 想来想去还是户部，既不会太过敏感，也不至于令他完全无法发挥。 毕竟要是做出了成绩，将来就藩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分个好地方呢。 等众位皇子挑选好了地方，再由皇帝下旨，然后皇子们在前往各部就职。 吕承弘任职的是户部郎中，六部之中最大的就是尚书，其次就是左右侍郎，然后就是郎中了。 刚任职，自然是要认认真真干活的，至少也要熟悉一下各位同僚，工作流程什么的。 所以吕承弘一下就沉浸到工作当中去了，把那个可能会制盐之法的小哥丢到脑后了。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杨轩已经攒够了一百两银子，悄悄把大哥叫到了自己的房里。 当大哥看着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二十个银锭子的时候，不禁有些懵逼。 “你说这是你攒的钱？” “一百两？” 看着大哥不可置信的表情，杨轩还是颇有些成就感的。 “你说你那椒盐胡饼卖十文钱一个？” “照你这么说，人家花十文钱哪里是买你的胡饼，分明就是买你的盐啊。”大哥忽然一惊：“哎呀呀，可不敢这么干啊，要是被官府知道了，还不得把你抓起来坐监呀。” “大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再说了，我这怎么是卖盐呢，我卖的是椒盐胡饼，只不过有的人口味比较重，喜欢吃咸的，我就多放了点而已，何罪之有啊。” 杨轩这话说的，就连身为衙役的大哥，也没话可说了。 一百两啊，当他好几年的饷钱了，一时间，他都有点想去卖胡饼了。 “你说什么？你要到城里去开铺子？” 听到杨轩的计划后，大哥又惊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赚的钱好生保管，留着娶媳妇用才是正经。” “……” 杨轩顿时无语，自己才16啊，只要搁穿越前，那可是妥妥的早恋，要被叫家长的，搁这就要准备成家了？ “大哥，娶媳妇的事先不着急，等我多赚点钱再说。” “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什么叫再说啊……” “哥，我在应天府看好了一个铺子，租金只要十两银子，我打算把那个铺子租下来。” 杨轩成功转移了话题，大哥大嫂的眼睛再次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十两银子一个月的租金？” “我五个月不吃不喝也就十两……” “那个铺子在光福街，那可是应天府西城最热闹的地段，况且还是两层的小楼，还带后院，我可以直接住到那边去，也省的每天二三十里地来回跑。” 一阵沉默。 大哥露出惭愧的表情：“兄弟，虽然大嫂时常苛责于你，但是这个房子也是有你一半的，要不然咱们分家，只需在这院子中间垒一堵墙……” “大哥，不至于的，这房子你就安心住着，兄弟我自然是有法子谋生的，将来等我赚了大钱，再把大哥也接到应天府去。” 杨骁一个七尺大汉，此时眼角也有些湿润了，弟弟才十六岁，如今却要离家独自闯荡。 都说长兄如父，可是他这个大哥却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兄弟如同被赶出去了一般。 看着大哥都快哭出来了，杨轩安慰道：“大哥我实话跟你说，我之前染上风寒，脑子发热的时候，恍惚中就像是脑袋开了光一样，想明白了许多事，今后我要换一种活法。” 大哥懵了，只听过发热把脑子烧坏的，没见过还有把脑子烧得开了光的。 可是结合杨轩这几个月来的表现，的确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成熟、稳重、做事有条有理，哪里像是之前那个懵懂少年。 最主要的是这制盐之法，以及四个月就赚了一百两银子，这搁谁身上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再说了，这银子可是杨轩自己赚的，怎么处置他这个大哥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三天，杨轩就去把他看中的铺子给租了下来。 在应天府这个地方，北贵南贱东富西贫。 说的是勋贵人家大多在城北，平民百姓都在城南，城东大多是有钱人购物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奢侈品，而平民百姓一般都去城西购物。 当然，应天府整个城东突出去的一大块，那是皇城。 而这光福街便是城西南最为热闹繁华之地。 杨轩这椒盐胡饼做的就是平民老百姓的生意，这地方最为合适。 租金三个月一付，三十两一下就没了，然后就是装修改造。 这椒盐胡饼虽然是随买随走，可是这椒盐胡饼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真要是量大了，肯定会被有心人打压。 一楼扩建，后院改后厨，二楼几乎不用动，本就是房间，自住用。 这么一折腾，三十两又没了。 再到牙行买了两个丫鬟，六两一个，一共才十二两。 没错，这年头，人命就是这么便宜。 杨轩虽然来自于二十一世纪，但也不会那么迂腐，做什么去除奴籍之类的事。 毕竟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没钱整那些都是屁话。 再采购一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以及生活用品啥的，又花了十多两。 当一切准备妥当，杨轩兜里就剩十二两银子了。 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喧闹声中，杨记味极鲜就这么开张了。 不过有一件事出乎了杨轩的意料，那就是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速度是在令人无语。 光福街离永宁街只不过几里地而已，然而在这里竟然没有人知道他这大名鼎鼎的椒盐胡饼。 路过的人虽然好奇一个新店的开业，但是一看到椒盐胡饼四个字，再看到十文钱一个的价格，全都退缩了，甚至是从门口路过的人，都要稍微绕远一点点。 杨轩甚至听到有路过的人嘴里嘀咕，这家店的掌柜怕不是想钱想疯了，胡饼竟然要卖十文钱一个，镶了金边吗？ 这就有点尴尬了。 杨轩挠了挠头，看来还是得上手段啊。 正在这个时候，从街对面一家面馆里施施然走了过来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小杨掌柜，开业大吉啊。” 第4章 承惠十文钱 看到来人，杨轩微微撇了撇嘴，这家伙是对面周记面馆的掌柜，当初他本想租下这间铺面，但是却想要压房东的价格，只肯出每月八两银子的租金。 这铺面虽然位置极佳，但是价格也着实贵了点，都已经空置了好几个月，就在房东快要扛不住，准备就按照八两银子的价格租给周掌柜的时候，杨轩跳了出来。 十两银子的价格连价都没还就租下了。 这就让周掌柜很不爽了，尤其是看着对面装修的样式，分明就是同行啊，同行是冤家，他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不过当他看到杨轩竟然开个店卖胡饼的时候，当即就觉得，这杨轩十有八九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尤其是看到那胡饼竟然卖十文钱一个的时候，更是确定了这个想法。 一大早开业，到现在将近晌午了，一个顾客都没有，周掌柜忍不住心中的得意，大摇大摆的上门嘲讽来了。 杨轩是什么人啊，商界摸爬滚打了将近二十年，什么人没见过，一眼就看出这家伙的来意。 真要恭贺开业的话，早上放鞭炮的时候咋不来，这时候过来，还空着手，无非是幸灾乐祸说风凉话来了。 不过他表面上只是个十六岁的小伙子，内里却是一个拥有着四十岁的灵魂老司机了，他朝着周掌柜一拱手道：“多谢多谢，周掌柜挺清闲啊。” “……”周掌柜一愣，自己还没开腔，就先被噎了一句，看来这个地主家傻儿子也不是傻到家啊。 “哈哈哈，小杨掌柜真是后生可畏啊，开这么大一间铺子来卖胡饼，魄力不小啊。” “哪里哪里，周掌柜不也是这么大的铺面，只卖些文钱的面食嘛，老当益壮啊。” “……”周掌柜懵逼，对面这家伙怎么说话这么老练？完全不像一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啊。 不过他哪能这么轻易偃旗息鼓，呵呵一笑说道：“不知小杨掌柜这十文钱一个的椒盐胡饼有何妙处啊？” “这椒盐胡饼是我独家秘方研制的新吃法，周掌柜必定没有试过，要不要尝尝？” 周掌柜眼睛一亮，他本来就是来摸底的，当即说道：“那便尝尝小杨掌柜的手艺。” “好嘞。” 杨轩一挽袖子，动作娴熟的做了一份椒盐胡饼，只不过椒盐只是放了正常的量。 “小杨掌柜，这味道很是普通啊，虽然比一般的胡饼大了许多，但要卖十文钱，恐怕是无人惠顾哦。” “周掌柜，你这话说的，你这不是就惠顾了吗，承惠十文钱。”杨轩摊开的手直接伸到了周掌柜的面前。 “你……” 周掌柜傻眼了，他本以为这是杨轩送给他吃的，毕竟新店开业，让人品尝一下很正常的嘛，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还要收钱。 “周掌柜该不会是吃东西不想付钱。”看到周掌柜愣神，杨轩又加了一句。 周掌柜顿时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笑话，我周长胜会赖账？” 说着他朝自己店里的伙计招了招手：“给小杨掌柜拿十文钱。” 收了钱的杨轩一拱手：“承惠了周掌柜。” 周掌柜气得哼了一声，甩甩袖子回去了。 “哼，就这玩意儿还想卖十文钱，谁会傻到花十文钱买这么一块胡饼。” 刚才那伙计还在后面问：“掌柜的，怎么样，对面这十文钱的胡饼味道咋样。” 周掌柜一瞪眼：“你还不去干活，小心我扣你工钱。” 看着周掌柜的背影，杨轩不屑的笑了笑，想看我笑话，你也配。 “小梅，小兰。” 杨轩一声招呼，两个丫鬟凑上前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说了不要叫我少爷，要喊掌柜的。” “是，掌柜的。” “你们到裁缝铺子去买块红布，六尺长一尺宽，再找人在红布上面写上这些字。”杨轩拿出一张写了字的纸条递了过去。 两个小丫鬟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是干活还是很勤快的。 三下五除二就把红布买来了，再找了个落魄的书生在上面写下了一排大字。 “杨记椒盐胡饼光福街新店开张，欲购从速。” 杨轩又找了两根竹竿，将这条幅固定好：“你俩就这样，举着这个条幅，到永宁街去，就在永宁街那里来回溜达就行，有人问你们就让他们到这里来。” “是的，少爷。” “说了喊我掌柜的。”杨轩佯怒。 两个小丫鬟吐了吐舌头，转身去了。 她俩都是受灾难民的孩子，活不下去了卖到牙行的，刚买回来的时候，面黄肌瘦小脸脏兮兮的，不过洗漱干净之后，还是挺清秀的。 再加上在杨轩这里，一天三顿饭，顿顿有肉吃的情况下，养了小半个月，脸色已经好得多了。 吃过苦的人，会特别珍惜，两个小丫头就这么举着横幅，一路走到永宁街去了。 如此招摇过市，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明就里的看不懂，可是到了永宁街那一片，两个小丫头顿时就被人围住了。 杨轩这个店装修什么的，足足花了将近个把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那些曾经买过椒盐胡饼的人，那椒盐早就用光了。 用惯了这便宜的椒盐，再去用粗盐，简直是难以下咽。 只能一天天的到永宁街这里来蹲守杨轩，可是迟迟不见杨轩出摊。 现在听说椒盐胡饼在光福街开了店，顿时一窝蜂的朝光福街涌去。 “哎呀，小掌柜，你到这来开店，也不跟大伙说一声，可是让咱们好找哇。” 一个汉子嘴里一边嘟囔一边掏出了十文钱，拍在了柜台上：“快给我来一份。” 杨轩设计的这个柜台直接就是操作台，就在门口正对着街边，眨眼间就被好几十号人一窝蜂的围住了。 “排好队，排好队，别把路给堵了。” 杨轩一边叫喊着，一边麻利的开工了。 对面的周掌柜瞬间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 这么多人是哪来的？ 这些人都疯了吗，十文钱一个的胡饼还抢着买？ 自己刚才吃的时候也没吃出啥特别来啊？ 周掌柜站在自家店门口，垫着脚尖往对面瞧，可是人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他只看到，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些路过的人看到排队，都跟在后面排起了队。 见鬼了真是。 第5章 钱多到拎不动了 一天下来，杨轩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往常都是准备一百份的量，今天新店开业，他就没有限定数量，结果一直忙到天黑。 这还是小梅小兰帮忙的结果，要不然今天杨轩得累趴下。 “赚钱哪有不辛苦的。”杨轩自我安慰了一句，然后准备把钱箱子拿进里面去数一数。 可万万没想到，他就那么一提，钱箱子竟然纹丝未动。 “小梅小兰，过来帮忙。” 杨轩有些懵，这得是多少钱啊，竟然拎不动？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的胳膊实在是太酸了。 小梅一个人拎那钱箱子也有些吃力，还是跟小兰两个人才把钱箱子抬到了桌上。 “关门，数钱。” 哗啦啦一阵响，钱箱子里的钱倒出来，竟然把一整张桌子都给铺满了，这可是八仙桌啊。 十个一摞，足足数了半个多小时，才数清楚，足足六千三百七十文钱。 也就是说，他今天卖了六百三十七个椒盐胡饼。 刨去成本，赚了将近六千文。 小梅和小兰两人也是嘴巴都合不拢了。 “少爷，您真是太厉害了，这一天就赚了一个我了。” 杨轩翻了个白眼，便宜货就是这点不好，没文化，什么叫一天赚一个我？ “说了喊掌柜的，不要喊少爷。”杨轩嘟囔了一句，说实话，少爷听起来感觉还不错，但是他毕竟是在创业，叫掌柜的显得比较正式一点。 “走，咱们吃饭去。”说起来今天连午饭都没吃，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个点再做饭，杨轩可等不了了。 打开店铺的门，一眼就看到还在朝这边张望着的周掌柜。 周掌柜今天是彻底颠覆了自己的三观，做生意这么多年，他的店里还从没有出现过这么轰动的场面。 没错，就是轰动，那排队的人几乎把整条光福街都给堵住了。 就连他的面馆也沾了不少的光，有些人排队没法离开去吃饭，就从他店里叫一碗面条，一边排队一边吃。 今天的收入，比往常可是足足多了三成。 不过大致估算了一下杨轩的收入，一个人就是十文钱，那好几百号人，岂不是好几千文钱，想到这，周掌柜嫉妒都胃里都要泛酸水了。 “周掌柜，来三碗牛肉面，多放牛肉，就照十文钱一份的分量放。” 杨轩已经饿得不行了，也懒得再走，直接领着小梅小兰走进了周记面馆。 “哟，小杨掌柜，这是来照顾我生意啊，那小店可是蓬荜生辉了。” “这话说的，你今天不也照顾我生意了嘛。” 得，又被噎了一句，看来想要从小杨掌柜这里讨到点口头便宜是不太可能了。 吩咐伙计下面，周掌柜眼珠子转了几转，始终还是按奈不住，趁着面条还没上，厚着脸皮坐到了杨轩对面。 “小杨掌柜，今天生意不错？” “承您吉言，还行。” “小杨掌柜你这可就太谦虚了，今天排队的人都排到我门口了，那可真是人山人海呀，说说，今天赚了多少？” “那可不知道，我还没算账呢。” 这小子的瞎话可真是张嘴就来啊，那铜钱倒在桌上的声音，周掌柜可是听得真真的。 不过他也没纠结这个，眼珠子一转又问道：“小杨掌柜，你那胡饼卖十文钱一个，竟然有这么多人争相购买，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 “这当然有诀窍。”说着话，面条端上来了，杨轩拿起筷子指了指那碗面条说道：“不过，周掌柜，你这面条的配方，能不能给我说说？” 这周记面馆也是老字号了，能把一个面馆开到光福街上来，必定也是有着过人之处的。 这时代的人可没有那么多营销手段，能够脱颖而出，无非就是一点，口味出众。 那么他家的面条也必然是有秘方的。 在这个时代，一门手艺，一个秘方，都是养家糊口的手段，有的人家甚至还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无非就是不想秘方泄露给了外姓人。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杨轩这么一说，周掌柜只得讪讪一笑：“那您慢用，慢用。” 不得不说，这周记面馆的面条味道还真是不错，面条也够劲道，分量更是到位。 十文钱一份的牛肉面，上面的牛肉堆得高高的，把三个人撑得都站不起来了。 而令杨轩惊讶的是，小梅小兰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竟然也吃了个精光。 这饭量，比自己这个半大小子还要大。 “周掌柜，结账。”杨轩掏出三十文钱，放在了桌上。 周掌柜赶紧迎了上来满脸堆笑：“不用不用，今天算我请客，就当恭喜小杨掌柜开业大吉了。” “这怎么行，我杨轩是吃东西不付钱的人吗？” “哎哟，都是街里街坊的，不必这么客气，何况今天占你的光，我这生意也比往日要好。” “不行不行，这一码归一码。” “小杨掌柜，您就当给我个面子。” 不论杨轩怎么说，周掌柜死活不肯收钱，杨轩也没辙。 看来这周掌柜也是个人精，就刚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思维就转变过来了，这小杨掌柜明显不是什么地主家的傻儿子，何必无谓去得罪人家呢。 毕竟是生意人，一切以利益为先嘛。 接下来的三天，杨记味极鲜都没有限量，就是来多少人就卖多少份，不像之前那样每天限量一百份了。 而这两天里，每到饭点的时候，对面的周记面馆都会让伙计送三碗牛肉面过来。 要是杨轩他们忙的没工夫吃，他们还会帮忙照应一下。 在忙的手忙脚乱的情况下，杨轩也没法拒绝别人的好意，等晚上打烊之后去付钱，那周掌柜依然是死活不肯收钱。 不得不说，周掌柜这一手，还真是击中了杨轩的软肋，他这人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既然承了人家的人情，以后有机会肯定是要还的。 到第四天，杨记味极鲜门口就贴出一个告示，上面就写着每日限购五百份，卖完即止。 其实按照饥饿营销酝酿到这个程度，就可以无限量出货了，但是杨轩有着别的想法。 虽然胡饼的成本很低，可是做生意可不能光算产品成本，还要算时间成本。 杨轩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要是每天都不限量供应的话，他哪还有时间研究其他业务。 毕竟光是一个椒盐胡饼，可展示不出杨轩的经营天赋。 第6章 第一个合伙人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小梅和小兰也逐渐可以上手了，虽然排队购买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但是也已经是井然有序了。 但是这几天，对面的周记面馆依然准时准点的将牛肉面送过来，并且依然没有收钱。 几天下来，杨轩一算账，自己投入的一百两银子，差不多就快回本了。 兜里有钱，杨轩就闲不住了，开始筹谋新的业务，看到对面笑呵呵的朝他打招呼的周掌柜，杨轩顿时眉头一展，这新业务不就来了嘛。 于是他朝周掌柜招了招手。 看到杨轩亲切的笑容，周掌柜顿时眉开眼笑，这两天看到杨轩的操作，他又迷糊了。 限量发售？ 还有人嫌钱多的？ 怎么？钱多了咬手？ 不过这会儿他已经不敢质疑杨轩的手段了，这几天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杨轩那椒盐胡饼实际上就是卖盐。 可是那盐的分量，怎么算都是亏钱啊。 他可是悄悄找人买了一份，杨记铺子里用的可不是私盐，比官盐还要细呢。 别的不说，就是直接到杨轩那买胡饼，代替自己买的官盐，那他的面馆成本还能再降不少，毕竟官盐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所以当杨轩朝他招手的时候，他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 “杨掌柜。”周掌柜一拱手，这会儿他连那个小字都去掉了。 “周掌柜。”杨轩也是拱了拱手：“近来生意可好？” “拖您的福，这条街上都兴旺了不少，别说我了，整条街的铺子，多多少少都沾了点你的光。” 一边聊，杨轩一边领着周掌柜来到了位于后院的厨房：“周掌柜还没吃饭，你请我吃了这么多天的面条，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哦？杨掌柜还有这个兴致？” 周掌柜面露微笑，对方这是在表达善意啊，这样的话，一会儿说不定能开口问问盐的事，要是能直接从杨轩这里买到便宜的精盐就好了，而对于杨轩所说的做面条，他根本没放在心里。 不是他自信，在这应天府，他周记的面条，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绝，做面条给他吃，这不是班门弄斧嘛。 虽说杨轩之前是上市公司的高层，但是闲暇的时候也会自己下个厨，不过他的厨艺一般，而单身的他，最常做的就是炸酱面了。 姜葱料酒酱油，这些东西大盛朝都有，唯独没有甜面酱，不过这个好办，杨轩会做，这段时间他可是经常吃，所以早就做好了一罐。 起锅烧油，五花肉切丁，黄瓜、香菇、豆干切丁，大葱切成葱花，生姜去皮切成末。 准备工作完成，油也烧热了，因为是炸酱面，而不是炒酱面，所以杨轩一贯都是用一大锅的油去炸。 备料一一下锅，起锅之前加入甜面酱，很快一碗香浓的酱就做好了。 然后面条下锅，出锅，过凉水。 一碗面，一碟酱，就这么摆在了周掌柜的面前。 周掌柜也不由得侧目，杨轩这一手干净利落，可见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做惯了的。 按照杨轩所说，把酱倒入面条里，搅拌一番之后，周掌柜已经迫不及待了。 ‘吸溜！’ 一口面条吃进嘴里，周掌柜双目圆睁，这味道浓郁饱满，简直绝了。 ‘吸噜噜’周掌柜三下五除二，把面条吃了个精光，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没想到啊，杨掌柜年纪轻轻，还有这等手艺。”周掌柜伸出了大拇指。 “周掌柜谬赞了。”杨轩说道：“吃过你家的面我就知道，在调味和火候上跟周掌柜还是相差甚远，这碗面要是由周掌柜来做的话，味道应该更胜一筹。” 周掌柜一时间摸不清头脑，也不知道杨轩请他吃这面是啥意思，难不成他也要开面馆？ “杨掌柜过谦了。”周掌柜心知杨轩说的是事实，毕竟做面条做了这么多年，手艺可不一般，但还是说道：“这种面食的做法，可是杨掌柜独创？” “正是。”杨轩这谎话出口脸不红心不跳。 “莫非……莫非杨掌柜也打算开面馆？”周掌柜忍不住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在他看来，这炸酱面虽然手艺一般，但是新奇好吃，绝对会对自家的面馆造成极大的影响。 “正有此意。”杨轩施施然道：“这不找周掌柜来商量一下嘛。” 周掌柜顿时色变，你在我对面开面馆，还跟我商量一下？做人不能这么嚣张。 看到周掌柜脸色骤变，杨轩哈哈一笑道：“周掌柜，你先别激动，我的意思是，跟你合伙做这面馆的生意。” “合伙？” 周掌柜有些懵逼，一家面馆而已，你有技术，有铺子，每天还有那么多人在门口排着队买那椒盐胡饼，还有什么必要合伙呢？ “周掌柜且坐。”杨轩倒了一杯水给他，缓缓说道：“我听说原本周掌柜是想租下这个铺子的，可是想要再开一家面馆？” “不敢不敢。”周掌柜连连摆手。 杨轩看得出来，这周掌柜脑子已经乱了，干脆直说：“在商言商，你周记面馆，可以说是在城西这一片打响了名声，我若再开一家面馆无非就是跟你瓜分这城西的生意，与其如此，不如咱俩合伙把面馆做大，做整个应天府的面馆生意。” 周掌柜好像听懂了杨轩的意思，又好像没有完全明白，很明显，他的眼界不够广，格局不够大。 “那按杨掌柜所说，应该如何合伙？” “这样，我先把这面食的做法教给周掌柜，你先在你家铺子里试售，如果大家伙都喜欢吃，咱们就另找一间铺面开店，到时候一间变两间，两间变四间，四间变八间，八间以后就上市……不是不是，到时候咱们还可以把面馆开到其他州府去。” 杨轩这番话在周掌柜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当初还是只是想要租下对面的铺子开一间分店。 可是这杨掌柜，想的已经是在整个应天府开铺子了，甚至还想到了把分店开到其他州府。 光是这个眼界，就不是他能比得了的。 “好……就照杨掌柜说的办。” 周掌柜一咬牙应了下来，但是内心的激动是在是掩饰不住，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第7章 味极鲜面馆 阵地转移到了周记面馆的后厨，除了甜面酱之外，炸酱面的做法杨轩都告诉了周掌柜，经过几次试验之后，终于达到了比较完美的口感。 不得不说，周掌柜做面的手艺可真不是盖的，经他调制出来的酱，味道比杨轩前世曾经吃过的任何一家馆子都要好。 看着桌上十几碗添加不同主料的炸酱面，周掌柜又想到一个问题：“那这面，定价几何？” “。”杨轩说道：“先搞一个试吃活动，看看客人的反馈。” “？？？” 看着周掌柜一脸的疑惑，杨轩反应过来，试吃在前世在普通不过，但是在这个时代，明显是超出人们认知的。 “就是每一个来你这吃面的客人，先给他上一小碗炸酱面，不用多，就尝个味就行了。” 周掌柜总算理解了杨轩的意思，缓缓点了点头，别看他才十六岁，可那份自信，以及胸有成竹的样子，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 “咱们以三天时间为限，根据客人的反馈，最终再来定价。” 周掌柜已经完全被杨轩征服了，他说啥就是啥。 接下来的三天，由于周记面馆门口挂了一块幌子，上面写着试吃，再加上对面的杨记味极鲜引流，第二天周记面馆的门口就排起了长龙。 虽然每个人都只是一小碗炸酱面，但毕竟是的，这年头的人们，哪见过的东西啊。 最主要的是，大多数人都在尝过一小碗炸酱面后，强烈要求再来一大碗。 但是按照杨轩的吩咐，每个人就只能给一小碗，给钱都不卖，把这些人馋得抓心挠肝的，使劲打听啥时候能有的卖。 由此，周记面馆这几天的生意也是异常火爆。 营业额都翻了几番。 这就让周掌柜更加佩服杨轩了，哪怕是不开炸酱面馆，就光是这一招，以后都不愁面馆生意不好。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在杨记味极鲜的后院，杨轩和周掌柜开始谋划新店的事情了。 “你是说，直接把铺子开到朱雀大街去？” 朱雀大街可是这应天府的中轴线，东边叫城东，西边叫城西，虽然一半城东一半城西，但是街道两边的店铺可都是高档地方，普通老百姓基本上是不会去朱雀大街消费的。 当然也有些家境优渥的，时常会去朱雀大街，仿佛到朱雀大街逛上一圈，就进了勋贵那个圈子一样。 这种人从古至今都是不缺的。 “没错，连铺子我都看好了，那地方最适合咱们这个炸酱面馆。” “可是那里的租金，少说也要二三十两一个月。”周掌柜实在是没弄明白朱雀大街怎么就适合开面馆了。 “没错，租金五十两一个月，地方够大，位置也好，而且原来就是个酒楼，改造都不怎么需要费工夫。” 周掌柜吞了一口口水：“五十两一个月的租金？” 杨轩看得出来，周掌柜有些退缩了：“这样，我这有两个方案，一是我出钱，你只需要负责经营，股份我八你二，二是咱们各出一半的钱，配方是我的，经营归你，我六你四，不知周掌柜意下如何？” “我既要出钱，还要出力，为啥才只有四成？”周掌柜小声嘀咕着。 “你想多占股份也行，我只出配方，其他全都归你，我三你七，如何？”杨轩胸有成竹的说道：“我这个配方，占三成股份，不过分。” 这场谈判，杨轩占据了完全的主动权，周掌柜思虑再三，最终选择了第二个方案。 其实周掌柜真要选第一个方案，杨轩还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这几天下来，将将有了一百两。 转天，两人就到朱雀大街去租铺子去了，五十两的租金，一次性就付了三个月。 就这，一人一百两的启动资金，就只剩下五十两了。 好在铺子不怎么需要改造，只需把铺子两侧的墙能拆的都拆掉，然后再当街的地方搭了一个灶台就完事了，一共花了不到十两银子。 然后店里以前的八仙桌和条凳，全都被处理了，找木匠打了小号的桌子和椅子。 这桌椅基本上就是按照后世的快餐店来的。 桌子不大，一张小桌子顶多坐两个人，再多人，面碗就摆不下了。椅子虽然有靠背，比条凳好多了，但是却很窄小，坐久了也不舒服。 这么一来，银子就快见底了。 好在剩下的就差制作炸酱面的原料了，这玩意有个十两银子就足够备上十天八天的货了。 十天的工夫，味极鲜面馆就一切准备就绪了。 这一天，就在周掌柜来看看情况的时候，看到店里那块价目牌子上面竟然写着，炸酱面二十文一碗。 一时间，周掌柜脑瓜子嗡嗡的。 正巧看到杨轩过来，赶紧拉着他问道：“这个价钱，是不是弄错了？” “错不了。”杨轩说道：“你想想，一般人吃个面条至少也要文钱，再加点小菜什么的，不得十文八文的，你要知道，肯花十文钱吃碗面条的，压根不在乎再多花十文钱，你只要让他们觉得物有所值就够了。” 自从两人确定了合作，签好了字据之后，杨轩就把甜面酱的配方和做法都告诉了周掌柜，毕竟他可没工夫整天去熬那个甜面酱。 所以周掌柜知道，这一碗炸酱面的成本，还不到三文钱。 这利润…… 周掌柜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对此杨轩只是撇了撇嘴：“要没这么高的利润，我至于费这工夫嘛。” 行，你是大股东，你说了算。 周掌柜没再多说什么，然而杨轩却还有事情吩咐。 “这样，明天你先找些人来吃面，但是吃面的钱，咱们先付给他们，人要多，不但要把店里面坐满，还要排队排到外面去，最好是把这朱雀大街都堵住半边。” “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花钱请人吃饭？”周掌柜倒也没有太过惊奇，毕竟新铺开业，请人吃饭也很正常：“可是咱们直接不收钱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先把面钱给别人？” 但是他很快就醒悟过来了。 第8章 少是少了点 “没错，正是周掌柜想的那样，咱们要营造一种生意很好的样子，让想吃的人排队，不想吃的人也勾起他们的兴趣，这个就叫从众心理。” 什么从众心理周掌柜没听懂，但是大概意思是明白了：“这就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周掌柜总结的很到位啊。”杨轩不由得对周掌柜刮目相看，毕竟是经商多年，还是很精明的：“还有，明天要制作一些横幅，雇人举着横幅在城里转悠，这个叫广告。” “何为广告？” “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得让人知道咱们这里新开了一家面馆。” “杨掌柜高招啊。” “别急，还有呢。”杨轩从兜里掏出一沓票券，看起来跟银票差不多大小和样式，但是上面印的是味极鲜面馆，和各种额度的优惠，有五文和十文两种。 “这个叫优惠券，可以直接抵扣铜钱，但是每一桌就只能用一张，因为咱们这是新品种，所以对于客人来说，有一个试用成本，那样的话二十文稍微有点贵了，给他们优惠就能降低试用成本，这是针对城西这边的客人的。” 周掌柜接过优惠券看了看：“可为什么有两种？” “十文钱的这种，是发放的，开业起三天内有效，而五文钱的这种，是客人结账后给的，结账后三天内有效，这样的话，他这次来了，三天内还会来，这叫锁定回头客。” 周掌柜目瞪口呆，这杨掌柜花样可真多，但是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转天，在一阵鞭炮声中，味极鲜面馆开张了。 开张没多久，就有人陆陆续续的进了面馆，没多久面馆里的座位就坐满了，外面也开始排起了长队。 铺子门口的灶台也在不停的炸着各种酱料，这炸酱面当然不是只有一种酱料，除了五花肉的那种，还有肥肠、牛肚、鸡肉、鸭肉等等各种口味。 而那炸酱料的香味，远远的就飘散了出去。 许多看到这面馆的人也都有些惊讶，区区一个面馆，竟然能有这么多人排队，想要凑近了瞧瞧，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了香味，当即就有人排在了队伍后面。 而此时，在城里，出现了几个撑着横幅的伙计，他们统一穿着面馆的制服，上面还印着味极鲜面馆的字样，这些人手里拿着像银票一样的东西，逢人就发。 远远的看着，那优惠券就像银票一样，哪有人不要的，拿到手里一看，上面跟银票的格式一模一样，只不过面额只有十文钱，但是十文钱也是钱啊。 也有不识字的人连忙就问，这是那个钱庄的银票，然而伙计们却告诉他，这不是钱庄的银票，而是味极鲜面馆的优惠券，到面馆去可以顶十文钱用。 给你钱，让你去吃饭，大盛朝的老百姓哪见过这种花样，于是乎，到了傍晚的时候，面馆就有了一大帮手里拿着优惠券的人排队了。 原本就有周掌柜安排的人排队，再加上这些拿着优惠券的人，那人多的呀。 怎么形容呢？ 就是能并排走十匹马的朱雀大街，愣是堵得水泄不通了。 这种优惠券的模式，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 毕竟白给你十文钱，你要不要？ 而这十文钱，只能在味极鲜面馆才能花出去，你说你来不来花这钱？ 毕竟只有三天的有效期，过期了可就用不了了。 这会儿别说店里的伙计了，周掌柜在后厨忙着抻面，杨轩在柜台忙着收钱。 一直到晚上打烊，两人才有空坐下来，对视了一眼之后又起身来到柜台处。 钱箱子打开，满满一箱子钱。 “周掌柜，今天你请了多少人排队来着？”说了一天的话，杨轩的嗓子都有些嘶哑了，毕竟每一个结账的人都要给一张五文钱的优惠券，还要解释一下用法。 “五十。”周掌柜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半个字都不想多说了。 “那就是一千文。”杨轩开始数钱。 刨去这一千文，竟然还有两千八百多文的收入。 再算算收回来的优惠券，今天派发的优惠券一共是一百份，收回来了六十多份。 也就是说，有很多人是原价吃的面条。 “你看，我就说二十文一碗面条照样有人吃。” “服了。”周掌柜伸出大拇指：“我那二十多年的老店，一天都卖不出两百多份面条。” “这才哪到哪啊。”杨轩摆了摆手说道：“等过几天，二楼的桌椅都做好了，一天卖五百份才算达到我的预期目标。” “嘶……一天五百份？” 周掌柜掰着手指头：“一份二十文钱，五百份就是……十两银子？” “少是少了点，等咱们开个十家八家分店……” “这还嫌少？”周掌柜瞪圆了眼睛：“一天十两银子啊。” “格局。”杨轩拍了拍周掌柜的肩膀：“格局还是小了啊。” 说着话，伙计端上来两碗面条，这十多天的时间里，周掌柜是天天吃这炸酱面，愣是没有吃腻。 吃着面条，周掌柜扭了扭屁股：“不过话说回来，你定的这个椅子，可不怎么舒服，咱们要不要换个舒服点的？” “那可不行，咱们这是快餐店，让客人吃完赶紧走就对了，要那么舒服干嘛，他要吃完了不走咱们还怎么接待后面的客人。” 周掌柜一愣，然后一拱手：“杨掌柜的手段可真是……。” “对了，明天排队的人再多安排五十个。” “噗……”周掌柜一口面条喷了出来：“再加，真花钱吃面的人就排不上队了。” 杨轩满脸的面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就是要他们排不上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周掌柜你忘了啊。” “第三天还要加到一百五十个呢，就是要让他们吃不着。” “咳咳咳……” 周掌柜呛着了：“照你这么弄，那些拿了十文钱优惠券的人哪能花的出去啊？” “为啥要他们花出去，他们花出去了，咱们不是亏了嘛，优惠券上可是写了的，过期作废。” “高，实在是高。” 第9章 贵有贵的道理啊 杨轩还是低估了这优惠券对大盛朝百姓的杀伤力。 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有人排队了，等他们巳时开门营业的时候，门外已经排了大几十号人。 这里面可不包括他们花钱请来排队的人。 这其中一大部分都是拿着优惠券的，但是还有一些人就是昨天排队没排上的。 尤其是在门口排着队，就眼睁睁的看着门口灶台时刻不停在炸的酱，那香味，让这些昨天没吃到的人，回家吃饭都不香了，心心念念的就是这炸酱面。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到午时的时候，朱雀大街再一次被堵得水泄不通。 …… 就在杨轩他们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户部衙门口，一顶轿子转到朱雀大街，悠悠的朝城南而来。 轿子里的人就是吕承弘，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也逐渐熟悉了户部的流程，并且逐渐接手实际的工作了。 平日里吕承弘都是在城北，今天也是因为有公事要前往城南，可是没想到，走到朱雀大街的时候，竟然被堵住了去路。 “为何停轿？” 感觉到轿子停下的吕承弘掀开了轿帘。 很快手下就回来了：“王爷，前面新开了一个面馆，不知为何吸引了这许多人排队，以至于将整条街都给堵住了。” “哦？” 吕承弘向来就对商业方面的东西感兴趣，如今又在户部任职，听闻一个店竟然能招徕这么多客人排队，把朱雀大街都给堵住了，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他当即下了轿子，这种热闹，必须要瞧个明白。 吕承弘衣着华贵，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再加上还有侍卫开路，普通老百姓哪敢跟他抢道，很快他就挤到了店门口。 一眼看到门口正在炸的酱，香气扑鼻，顿时肚子里的馋虫就咕咕的叫了起来。 再往店里面一瞅，一眼就看到了柜台上正埋头算账收钱的杨轩。 “咦？这不是之前在永宁街卖胡饼那个小哥吗？” 吕承弘当即想起来，当初还怀疑杨轩会制盐之法的，还叫了两个人去查探，可是后来忙的把这茬给忘了。 凑巧今天出门是公事，身边跟着的都是户部衙门的侍卫，家里的仆从也没跟着，一时间也没法去问当初查探结果如何。 不过这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摆摊卖胡饼的小哥，怎么就成了面馆的掌柜了？ 吕承弘对杨轩的好奇心更甚了。 “这也到了饭点了，咱们就在这对付一口，我倒想瞧瞧是什么吃食能让着许多人趋之若鹜。 淳王吃饭还用得着排队？ 侍卫直接进门，找了个好位置，雁翎刀的刀鞘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 正在吃面的两个人转头一看，好家伙，这哪惹得起，赶紧端着面碗站到一边去了。 淳王殿下当即施施然的坐下，侍卫高呼一声小二，就惊动了柜台上的杨轩。 一看到旁边两个站着还在吸噜着面条的人，就明白过来，这家伙是插队啊。 不过他早就不记得这个当初追着他问东问西的人了，但是他也看得出来，这家伙身份不一般，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去维持秩序，不让插队什么的，反正那些排队的人都没意见。 “这位客官，来点什么？咱们这主营炸酱面。”杨轩说着，递过去一块菜单牌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炸酱面的不同口味和价钱。 淳王殿下一看价目表：“伙，一碗面条最便宜的都要二十文？你这价钱够贵的啊。” 他可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勋贵，他对民生还是比较了解的，一般的面条也不过文钱，即便加了肉，也不过十文八文的。 这二十文钱可是能买一斗糙米，够一个人吃十天半个月了。 不过他贵为王爷，别说二十文一份的面条，就是二十两银子一道的菜也吃的不少。 对于这种质疑，杨轩见得可不少，当即说道：“一分价一分货，贵有贵的道理啊，这位客官，你只要吃过我家的炸酱面，保证你三天之内忘不掉这味道。” 淳王殿下饶有兴趣的看着杨轩，很明显这小子是不记得自己了，他也不点破，直接要了五份炸酱面。 “9号桌炸酱面五份。”杨轩吆喝了一声，又说了声客官稍侯，就回柜台去了。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可是好几个人等着结账了。 面条上来，淳王殿下先是斯文的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这味道，果然非同一般。 接下来，他也跟普通食客一样，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甚至酱都糊了一嘴也没注意到。 几个侍卫虽然也有面条，但是他们可不敢跟淳王殿下同坐一桌，就那么站在旁边嗦完了面条。 吃完面条，淳王殿下还意犹未尽，可是肚子已经装不下了，不过他也没急着结账，就这么坐在位子上，四周张望起来。 明明吃完了，却又不走，店里的伙计想要过来收碗，可是那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在，他们也不敢过来，就悄悄的告诉了杨轩。 杨轩一看，这哪行啊，你插队就算了，吃完了还占着位置不走，这得耽误多少生意啊。 “这位客官，可吃好了？”杨轩走过去拱了拱手道。 “嗯，吃好了？” “味道如何？” “味道不错，很不错，小掌柜说的没错，果然是贵有贵的道理，这价格，物有所值。” “那客官对咱们小店可有什么意见？” “要说意见嘛……”淳王殿下摸了摸下巴说道：“就是这椅子太小了，坐着不舒服。” 杨轩掏出个小本本，一本正经的记上：“多谢客官提的宝贵意见，我们会尽快改进，承惠一百文。” 淳王殿下这下才听明白，这小掌柜是在赶人呢，不由得轻轻一笑，掏出一锭足有五两的银子：“不用找了，不过我吃的太饱，坐着歇会儿，没关系。” “那自然是没关系。”杨轩接过银子，道了声谢，心说这么多银子，你就是坐到晚上打烊都没关系。 淳王殿下自然不可能坐到晚上打烊，只是午时一过，客人就逐渐少了，毕竟过了饭点，排不上的也只能吃别的去了。 看着杨轩不那么忙了，便招呼道：“掌柜小哥，可有闲暇过来聊聊？” 第10章 小掌柜好手段 “这位客官，有何指教啊？” 杨轩早就注意到这人了，看样子是个勋贵人家的公子，吃完了也不走，不知道要干啥，不过看他挺客气的，应该不会是要找事。 正当他准备过去的时候，周掌柜出现在了一旁，跟他错身而过的时候，悄声说了一句：“这是户部的人。” 杨轩微微一怔，他们这些商户可就是归户部管的，户部下面有一个市查司，几乎就等同于工商部门，还有个通课司，就是管商业税的。 所以说，这户部就是他们这种商户的最高层的管理部门。 不过他一向按时缴税，也一直遵纪守法，所以依然面不改色的坐了下来。 看着杨轩在对面坐下，淳王殿下笑道：“谈不上指教，倒是想请教一番。” “不敢不敢。”杨轩拱手。 两人客气了一番，淳王殿下进入了主题：“掌柜小哥，你家面条的味道可谓一绝，但是我也吃过不少味道好的馆子，可唯独你家的生意兴旺至此，竟能将偌大的朱雀大街都给阻断了。” “在下惶恐，我一会儿就加派伙计，维持好秩序，尽量不阻碍别人。” 淳王殿下眉头微皱，这小子还真是会避重就轻，我说的是这事吗？ 看来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深，他就干脆直说了：“实不相瞒，我是户部清吏司的，看你这里如此兴旺，出于好奇，所以想请教一下掌柜的经商之道。” “不敢不敢。”杨轩心说这人是不是有点傻，还请教经商之道，都告诉你了我还怎么混，他拱了拱手说道：“我年纪轻轻的，哪里懂什么经商之道，这完全就是因为咱家的炸酱面味道好啊。” “……” 淳王殿下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滴水不漏，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我看别人结账时都会出示一张票据，那是何物？” 杨轩爽快的掏出一张优惠券递了过去：“这个叫优惠券，出示这个就能减免五文钱，今日承客官惠顾，这张优惠券就赠与客官，三日内有效哦。” 这东西出去随便找人一问就知道了，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淳王殿下看着这张跟银票一样的优惠券，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妙处，心中顿时就是一惊，这优惠券，可真是妙招啊。 “这优惠券，可是小掌柜的经商之道啊？” “不敢不敢，只是一些小手段罢了，咱家的炸酱面成本高，售价高，刚开张营业，不得不亏本招徕顾客啊。” 又是一句话堵死了。 要不是淳王殿下涵养好，这会儿就要发飙了，不过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小掌柜果然好手段。” 说完，他便起身走了。 他这话也不知道是说杨轩的经营手段好，还是说他应对自己的手段好。 “客官慢走，有空常来啊。” 对此，杨轩丝毫没往心里去，君子可欺之以方，对方既然摆出翩翩君子的样子，那自己自然就是这样应对了。 而淳王殿下倒也没有生气，别人赖以为生的经营手段，怎么会轻易外传，只不过这倒是令他更加对杨轩好奇了。 回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当初去查探的两人询问情况。 “你是说，那些精盐是他用矿盐所制？”淳王殿下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当下大盛朝唯一的制盐之法就只有海滩上晾晒这一种方法，耗费颇高，效率也低，产量一直上不去便是盐价高居不下的主要原因。 要知道，盐这东西，可不光是调味一个功能，它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补充人体所需的钠，如果长期缺钠，人就会肌肉痉挛，酸软无力，甚至是头晕恶心呕吐。 普通人有这毛病还好说，可是军伍中人有这症状，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所谓国富民强，即便是老百姓吃不上盐，也是不行的。 要是能从矿盐中提炼出精盐，那简直就是……就是恩泽后世的盖世奇功啊。 手下人低头拱手答道：“小人亲眼所见，那小掌柜把矿盐用水洗了之后放在锅里煮，然后又……后面的小人也看不懂了，反正一大锅水，最后就弄出来一堆精盐了。” 淳王殿下强按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此人来历出身如何？” “这个小人查的清清楚楚，此人名为杨轩，应天府江宁县人，年方十六，家中父母双亡，有一兄长在江宁县衙当差，其父以前就是个衙役，其兄长也是顶替了父职，还有一嫂一侄女，其他的就没什么人，身家清白。” 淳王殿下陷入了沉思，这杨轩既懂得制盐之法，而且经营有方，待人接物也是滴水不漏，哪里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查，再给我查，他现在在朱雀大街开了一间面馆，就从那开始查。” “是。” 淳王殿下心说，如此人才，若是能为己所用…… 虽然不争皇位，但是也改变不了他想为大盛朝做一番事的理想。 国富民强，国家都不富裕，如何民强。 更不用说，北方的草原民族还时刻想着南下，威胁着大盛朝的天下。 虽说按照当下的儒家思维，士农工商，商贾是低贱的职业，可是身为淳王的他，还能不知道，那些世家、勋贵，谁不是一大堆的产业。 就连皇家，也有不少官营的产业。 不然皇帝的内帑从何而来，要知道父皇想要花钱都还要看那些御史的脸色，一不小心就会被扣一个公器私用，奢靡无度之类的帽子。 而那些世家大族，儒家士子，谁家不是豪奢极欲。 别的不说，光是秦淮河畔那些风月之地，一晚上的花费就足够一个普通人家一辈子花销了。 而且说实话，他虽然身为淳王，都没去过那种地方。 要是正常消费，倒也不算太贵，几十两银子足矣。 但他可是淳王啊，去那种地方不得点个头牌？ 可是囊中羞涩，万一砸钱没砸过别人，他淳王殿下的脸还往哪搁。 毕竟他自两年前分封淳王开府以来，就断了月例钱，虽说父皇有不少的赏赐，可那些东西都是内务府有记录的，根本就不能拿出去换钱。 名下到是有不少地亩，可是一年的产出也十分有限，他偌大的王府，那么多人要养，这点钱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当然，这个紧巴巴只是针对与他的身份而言。 “对呀！” 就在淳王殿下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 那个杨轩不是经商厉害嘛，我只要跟他合伙做生意，那不就多一个来钱的门路了嘛。 第11章 会员充值优惠活动 淳王殿下可不是食古不化的那种人。 想要入伙别人的生意，就得上点手段。 一种是打好关系，等待时机，有机会的情况下便可入伙了。 另一种就是利用手中的权利，不用说他淳王这个身份，就是户部清吏司郎中这个职位，那还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稍加思索便决定双管齐下。 接下来，每天午时，杨轩都能看到淳王殿下在面馆里吃面。 大部分时间都是有人替他排队，偶尔他也会自己排队。 吃了面就结账走人，也不多说话，只是跟杨轩打个招呼，偶尔闲聊两句什么的。 杨轩并不知道他淳王殿下的身份，只知道这是户部的人，人家每天来捧场，杨轩自然是好好招呼，偶尔也送点小菜什么的。 不过，杨轩在开业的第五天就碰上了麻烦。 那便是有些收到十文钱那个优惠券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三天有效期这事，当他们来店里吃面的时候，却被告知优惠券已经过期，不能使用。 有的人还好说，毕竟是你自己没看清，但也有些泼皮，听说这十文钱的优惠券不能用，当即就发作了。 这个泼皮可不是普通人，名叫范继安，祖上也是出过高官的，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家道逐渐败落了。 虽然家道中落，日子也过得清贫，但是那个谱还在，走到哪都喜欢人家喊他一声爷。 听说朱雀大街开了一家面馆，排队的人把朱雀大街都给堵了，哪能不来凑个热闹。 但凡吃过一次，日后跟他的狐朋狗友聊起来也有个谈资，总不能别人都吃过了，他堂堂的范爷却没吃过，那多没面子啊。 可是囊中羞涩的他，二十文钱一碗的面条他还是舍不得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弄到一张十文钱的优惠券，所以就来了。 谁知道吃完面结账的时候被告知优惠券过期了。 这哪行啊？ 范继安范爷兜里可就十文钱，现在管他要二十文，他哪里拿得出来？ 这十文钱事小，但是范爷的面子事大。 要是被人说他范爷想吃白食，以后可就不用出门了。 “这可是你们铺子大街上发的优惠券，凭什么说不让用就不让用啊，这可是十文钱，你说不作数就不作数啊，说破大天去也没这个道理，大家说是不是啊？” 这范爷倒也不傻，知道自己一个人闹事不好看，还顺带着煽动了一下其他人。 果然店里也有那么几个人，听说优惠券不能用了，又有人带头闹事，便也站在了范继安一边，吵吵嚷嚷了起来。 正是吃饭的点，本来人就多，门口排队的也不少，这么个事要是不处理好，恐怕就会损失大部分客户了。 伙计们不知如何处理，只能通知两位掌柜。 杨轩和周掌柜一同出来，看到这种情况，周掌柜随便一扬手就说便让他们用那优惠券便是了。 毕竟现在他们一天至少有五两银子的营业额，还真不差那几十文钱。 可是却被杨轩拦了下来：“周掌柜，要是轻易就遂了这个范爷的意思，那以后泼皮无赖觉得你好欺负，隔三差五就来闹事，咱们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那你说怎么办？” “交给我。”杨轩嘴角撇了撇，看来自己下一步的营销方案，要提前拿出来了。 这会儿淳王殿下也在一边看着呢，他也看出来这之中的为难之处了，但他看到杨轩的时候，便露出一丝笑容来，他倒要看看这个滴水不漏的家伙，怎么处理这事。 “范爷。”杨轩一拱手。 那范继安也是随意拱了拱手，道了声不敢。 然后杨轩便拿出一张十文钱的优惠券，展示给围观众人：“大家都看看，这张优惠券上面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有效期三日，自咱家面馆开张至今，已经是第五天了，按理来说，这优惠券本就是白送的，我们自然可以限定使用期限，而且我这优惠券上面还写了，所有解释权归本店所有，就是说，我说不作数就不作数。” 听他这么说那范继安顿时就要反驳，但是杨轩早已料到，一摆手阻止了他：“范爷稍安勿躁，不过呢，本店开业以来，承蒙各位客官的关照，生意一直兴旺，这也是出乎咱们的意料了，所以有些人手里有这个优惠券，但是却一直没能用上，这实在是挺可惜的。”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围观众人的认同。 “俗话说人无信不立，说出去的话就要做到，但是呢，我也不想各位凭白浪费了这个优惠券，所以，我这有个新的优惠方案。” 听到又有优惠方案，众人都眼巴巴的看向杨轩，包括淳王殿下在内，都很想知道，这个小掌柜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看到这个效果，杨轩很满意：“本店自今日开始，推出会员充值优惠活动。” 会员充值优惠活动，这几个字眼，很明显众人都没有听懂，就连淳王殿下也一时间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这个充值优惠呢，有三档，第一档是充一千文钱，送一百文钱，就是说客官只要现在付一千文钱，就可以得到一张价值一千一百文钱的票据，凭此单据在本店花销可以直接抵扣，比如说你今天花销了五十文，不用掏钱，直接从你的票据里扣除就行了。” “哗……” 此话一出，围观人群顿时就轰动起来，存一千文，得一千一百文，这不就等于是白送一百文钱吗。 毕竟这炸酱面的味道可是令很多人回味不绝的，吃过之后都觉得家里的饭食也不香了。 “我要存，我要存。” “我也要，我也要。” 很快，就有人掏钱要充值了。 杨轩双手往下压了压：“不急不急，还有呢，刚才充一千文的那种叫做青铜会员，还有一种白银会员，充三千文，送五百文；和一种黄金会员，充五千文，送八百文，而且不限使用期限，用完为止。” 能来这味极鲜面馆消费的，都是收入颇丰的中层，这种人，谁还缺那两银子的。 反正平时也要吃，充个五两银子，就能白送八百文，这个账谁还不会算吗？ 当即喊的人就更多了。 “我要充黄金会员，给我充一个。” “我也是，以后天天来你家吃。” “好好好，多谢各位客官捧场，要充会员的请到柜台办理。” 此时周掌柜是懵逼的，还有那些伙计也是懵逼的，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啊，杨轩也只好亲自动手。 在柜台上，杨轩又说道：“各位客官，手里有优惠券的，可以在充值的时候直接抵扣。” 范继安傻眼了。 二十文钱，回家凑一凑还是有的，可是一千文…… 再说了，他范爷要是充会员，还能充青铜会员不成？ 不充个黄金会员，能配得上他范爷这个爷字？ 第12章 我姓吕，名奉先 看着柜台前争抢这充会员的人群，淳王殿下甚至都想要鼓掌叫好，果然是滴水不漏，他都真心的服气了。 杨轩所提出的充会员，其实仔细想想，跟量大价优是一个道理，可他还是觉得其中还有些其他的门道，他一时间还没悟通。 正巧看到一旁的范继安，想要趁人多悄悄溜走，嘴角一撇，吩咐侍卫把他给拦了下来。 范继安敢在普通老百姓，甚至是一般的衙门里撒泼耍混，但是眼前的这俩侍卫，可是户部衙门的人。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可是门儿清，被两个户部的侍卫逮着，他就只能像一滩软泥瘫倒在地上装死。 “你到底有钱没钱？” “没……”范继安哭丧着脸，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完了啊，范爷的一世英名就此丧尽了啊。 “押着他回去取钱。” 淳王殿下一声吩咐，两个侍卫就押着他走了。 杨轩自然没有忘记这个挑起事端的家伙，可是眼看淳王殿下处理了，便朝他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忙活了一通之后，杨轩逐渐将登记的工作交给了伙计。 “客官，不如我们上楼喝杯茶，等贵属下回转？” “好。” 淳王殿下微微一笑，这关系不就搭上了嘛。 楼上没有后厨所占用的地方，比楼下还要宽敞，这会儿桌椅还没到位，只摆了一张原来的八仙桌，是平时他跟周掌柜数钱商谈的地方。 两人入座，杨轩拱了拱手问道：“小弟杨轩，还不知客官名讳。” “客气了，我姓吕，名奉先。” “噗……” 刚喝了一口水的杨轩喷了出来：“你叫吕奉先？” 因为这是一个未知的朝代，他差一点就要以为眼前这人便是那无双飞将吕布吕奉先。 幸好这淳王殿下看起来文质彬彬，翩翩君子的样子，跟印象里那个三国猛将出入太大。 “抱歉，抱歉，我老家那边也有个叫吕奉先的。” “无妨。”淳王殿下也有些纳闷，自己随口编个名字还能碰到重名的。 “杨掌柜，我对你刚才所说的那个会员充值颇感兴趣，按理说，你家炸酱面如此受人追捧，何必还做出此等让利之举，这不等于是凭白损失了收益吗？” 这个营销手段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稀奇，他既然已经用了，很快就能被人摸透，并且模仿，所以既然人家诚心问了，那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非也非也，虽然看起来是损失了收益，但是我可以一次性收到大笔款项，而最主要的是，绑定了客人，毕竟在我这充的钱，只有我这才认。” “高。”淳王殿下伸出了大拇指：“杨掌柜这经商之道，果然非同凡响。” “吕兄谬赞了。”杨轩摆了摆手说道：“你是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能够迅速回本，然后我就可以再开一间分店了，也免得每天这么多人排队，那些排不上的客人，就凭白流失掉了。” 听到杨轩说要开分店，淳王殿下强忍住提出入伙的举动，毕竟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只得再夸赞了几句。 还有那制盐之法，他也不急着询问，等关系到了那一步，才好提出来，这个杨轩，必须要为己所用。 两人也没有深入的聊些什么，毕竟交浅言深为大忌，只是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侍卫就带着那范继安回来了。 原本那范继安给了钱死活都不肯回来的，但是淳王殿下交代过的，必须要把他带回来，当面付钱结账。 这自然就是为了杀鸡儆猴，让其他泼皮看看，在这找事的后果。 这范继安，恐怕从此以后在混混圈是抬不起头来了，只能老老实实做人了。 但是自从他踏实过日子之后，没用多久，便找到个机会混得风生水起了，当然这是后话。 淳王殿下告辞离去，杨轩也继续指挥伙计们干活。 一直到了晚上，杨轩和周掌柜两人结账的时候，才恍然发觉，今天一天，收入竟然达到了三百八十二两银子。 其中充会员卡的就有三百多两。 这些充会员的，大多数都是充的黄金会员，不缺钱的，自然是充最高一档的，哪怕是只充得起白银的，为了面子，也要充个黄金，其次便是充一千文的，毕竟这些人也是有消费能力的，只是没有那么富裕。 周掌柜数钱数得手都有点哆嗦了，这开业才五天时间啊。 就已经两倍的回了本。 做这么多年生意，别说见了，就连听都没听过啊。 “老周，别激动，这两天咱们就去看铺子，我之前所说的分店，现在就可以着手筹备了。” 周掌柜只能点头，他啥也不会说了，唯一庆幸的就是一点，当初选择了与杨轩交好，而不是继续作对。 否则的话，杨轩要是就在他对面开店卖这炸酱面，他还能有活路？ “木匠作坊那边，再加个五十套桌椅，别到时候咱们新铺子准备好了，桌椅还要等，还有这会员卡，也让他们做，青铜会员卡上面刷青铜色，白银的刷银色，黄金的刷金色，正面刻上咱们的店名以及面额，还有会员卡的编号。反面留白，再刻几个章子，客人来消费之后，直接在会员卡反面盖章，表示还剩下多少面额。” “还是杨兄弟想的周到。” 周掌柜现在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坚决的执行杨轩的决定，反正他做的决定，就没有出过错。 再说了，人家杨轩是大股东，自己只是小股东而已。 躺平了赚钱不好吗？ 接下来，第六天，第七天，办理会员卡的人依然是络绎不绝。 毕竟是白给钱啊，不给你优惠，这炸酱面不还是要吃？ 后来，充青铜会员卡的也逐渐多了起来，有些只能偶尔吃得起的，也会充个会员卡，这些群体更会精打细算，能省则省嘛。 这请人吃饭，吃个炸酱面也不算跌份，这炸酱面已经在这应天府有了流行的趋势。 但是杨轩和周掌柜看铺子的事却不怎么顺利。 按照杨轩的设想，想要到城东开一间铺子，可是那边的铺子，多数都是店家自己的，甚至有些铺子根本没生意，人家也不租，城东的这些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人家不差钱。 哪怕随便开个什么铺子，不赚钱都要撑着，因为把铺子租出去，是要背负骂名的。 你看，那谁谁家的铺子租出去了，肯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总之这些人就不是纯种的商人，他们虽然也想赚钱，但是更要面子，都是想要不声不响的把钱赚了，面子上还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模样。 第13章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碰上这种情况，杨轩也只能慨叹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些人都是被儒学毒害颇深的一帮人，就因为怕被人说，做什么都畏首畏尾的，就这样，商业如何发展？国家如何富强？ 不够杨轩也只是感叹一句而已，他就是一个生意人，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他来发表意见。 有句话说得好，没有改变环境的能力，就只能适应环境。 “要不然，我们干脆去秦淮河？” 秦淮河十里风月，富贾云集，那地方才是商人的天堂。 秦淮河上文德桥，一边是贡院书屋里的谦谦书生，一边是楼阁红帐里的二八佳人，是整个大盛朝最为繁华热闹的所在。 以杨轩学渣的历史成绩，自然不清楚这个秦淮河，跟历史上的秦淮河有什么共同之处。 他只知道，那地方寸土寸金，就他们兜里这几百两银子，想要在那里开店，恐怕是不太够的。 毕竟味极鲜这个招牌，他是准备打造成一个品牌的，得有一定的格调，以锁定目标客户群体。 店太小就没牌面了，可要是整个大店，这银子嘛…… “不管那么多，咱们先去那边看看再说。” 杨轩拍了板，周掌柜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杨掌柜说的都对。 虽说这应天府是北贵南贱，但是出了城这南边的秦淮河才是最大的销金窟。 河里飘着画舫，河岸两边满满的商铺，即便是在这白天，依然是游人如织。 杨轩跟周掌柜沿着河岸边一路走去，按理来说，如此繁华之地，店铺更是抢手，但是偏偏就让他们碰上了一个关着门的铺子，而且位置还很不错。 门上贴了一个大大的赁字。 这便是出租的意思了。 杨轩连忙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婢女，虽是婢女，但是穿着打扮却价格不菲，便是一般人家的女子都穿不起这样的衣服。 别的不说，就是周掌柜的媳妇，都没这婢女的穿着打扮这么奢华。 杨轩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商业街区啊，一个婢女都能打扮得如此时髦。 道明来意之后，婢女福了一福说道：“两位来得正巧，我们小姐就在里面，两位可与她当面商谈。” 这大盛朝规矩可没那么死，女子虽然不能入仕，但是经商的却不少见。 什么绸缎庄，胭脂水粉的铺子，大多数是女子在经营。 进到铺子里，一个女子正端坐于桌前，明眸善睐，一双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 杨轩不由得有些惊艳，说实话，哪怕是穿越之前，他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两位，请坐。” “小翠，奉茶。” 不但漂亮，还颇有气势，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身上有如此气场，必定是从小养成的。 不过杨轩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早就过了那种以气势压人的境界，现在的他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 倒是一旁的周掌柜，此时已经有些战战兢兢的了，屁股在椅子上都只坐了三分之一。 “请问小姐贵姓。”小姐这个称呼让杨轩感觉有些别扭，但是这个时代，只有大户人家的女子才能称小姐。 “小女子姓关，关韵蓉。”美女落落大方，连闺名都说了。 “杨轩。” “周长胜。” 两人拱手回礼。 “两位若是为租赁铺子而来，可能要失望而归了。”关韵蓉开门见山的说道：“由于家中有变，不得不放弃此处产业，另寻发展，所以这个铺子，要出兑了。” 出兑便是出售的意思。 对此，杨轩并没有露出失望的样子，而是直接问道：“敢问作价几何？” 看着杨轩好像不差钱的样子，关韵蓉眼睛一亮：“估价三千两白银，公子可以打听一下，这个价钱可是这一带最低廉的价格了。” “三千两嘛，倒是不贵。” 其实杨轩在装模作样，他也没调查过，哪里知道这个价钱合不合适，但是他知道寸土寸金代表的分量。 “只不过，我们接下来会需要多处铺子，所以暂时并不打算在这方面投入大量银钱。” 虽然兜里没钱，但是杨轩却能表现出不差钱的样子，这把旁边的周掌柜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可是三千两啊，周掌柜做生意这么多年，都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 “不知……关小姐方便告知，为何要放弃此处产业吗，要知道，在咱们大盛朝像秦淮河这样旺盛之处，可不多啊。”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无非是经营不善而已。” 关韵蓉家中是西江府做纺织的大户，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经商经营之事，自打去年开始接手家中生意，便是那些经营多年的老掌柜，在自己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可是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的年轻人，在自己面前不但没有任何拘束，反倒是侃侃而谈，这就让她对杨轩产生了一丝兴趣。 当然，这里面也有杨轩长得比较帅的原因。 其实严格的说起来，杨轩只是长得比较清秀，顶了天算是小帅，可是他那副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自信的气质，才是对他形象最大的加分项。 其实不论男女，虽然需要精致才能令人赏心悦目，但是最主要的还是气质。 而一个男人的气质，基本上就来自一点，那便是自信。 当然自信不是自大，而是那种一切皆在掌握的气势。 否则即便长得再帅，也只能是个小白脸。 而咱们的关大小姐，便是被杨轩这种气质给吸引了，不知不觉话就多了点。 听她说了一下经营不善的原因，杨轩微微一笑说道：“经商之道，向来是有赚有赔，只不过关小姐这壮士断腕的决心，可算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按照关韵蓉所说，她家在这秦淮河投入了差不多两万两白银，可是两年下来一直亏损。 关韵蓉接手后，也没能扭亏为盈，只得及时撤出止损。 这原本是个卖绸缎和衣服的铺子，如今该出手的都出掉了，原本还想留着这间铺子等以后卷土重来的，现在也打算放弃了，干脆直接卖掉。 “杨公子谬赞，小女子经营不善，实在是惭愧。” “可原本只是租赁，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要估出了呢？” 杨轩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他始终还是想要拿下这间铺子：“关小姐不像是那种遭受小小挫折便一蹶不振之人啊。” “哎……” 关小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芙蓉便再是有心，毕竟也是一介女流，家中父兄不愿我在外抛头露面，促我回乡。” 杨轩默默的点了点头，听话听音，关小姐这话的意思是说，她一个女人，始终是要嫁人的，家里催她回去，无非是不想一个要嫁人的女儿占有家中的产业罢了。 其实就是一点，家产的争夺。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杨轩这句话，又说到关韵蓉的心里去了，很明显对方是听懂了她的话里的意思。 关韵蓉此时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若要嫁人，能有眼前这位杨公子这般，也算良配。 第14章 第二个合伙人 关韵蓉思虑至此，骤然一惊，脸上泛起一片红霞，神色也变得忸怩起来。 杨轩哪想得到，这关小姐的心思一下就转到别处去了。 心中盘算着说辞，缓缓说道：“其实在下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姑娘扭亏为盈。” “扭亏为盈？” 这要是换个人说这话，关韵蓉估计直接就让人把他赶出去了。 她们苏州关家世代从事纺织行业，虽说这一次是决策失误，外加家中的干扰，但是什么人都可以在关大小姐面前，对经营之事指手画脚的吗？ 可是现在，关韵蓉只想跟杨轩多待一会儿，哪怕是闲聊都行。 “杨公子家中也有绸缎布匹生意？” 在关韵蓉看来，杨轩这么年轻，之所以行事沉稳，必定是受家中熏陶，所以才有此一问。 “在下并未接触过绸缎布匹的生意，我的意见也与绸缎布匹无关。” “小女子洗耳恭听。” 杨轩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在下此行寻找铺面，是为了筹划新店，而我的现在经营的是面馆。” 听到杨轩说面馆，关韵蓉眉头微微一蹙，在她看来，即便是餐饮行业，那也应该是酒楼这个级别，区区的面馆，说实在话，她压根就看不上，她这一次在秦淮河可是亏了一万多两银子，靠面馆想要翻本？ 杨轩此时在关韵蓉心中的形象已经降了几分，要是别人，恐怕关韵蓉就要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评语了。 “关小姐是否听闻面馆生意，便心生不屑？”杨轩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这天下间的生意，并无高低之分，只要找准方法，小生意也能赚大钱。” 关韵蓉再次被杨轩那自信的笑容所感染，虽未说话，但是眼眸之中透露出让杨轩继续说下去的神色。 “我这家面馆名为味极鲜炸酱面，总店就在应天府朱雀大街，开业当日便引起朱雀大街的拥堵，到昨天为止开业一共五天，营业额已有四百六十二两，但凡在饭点的时候，朱雀大街必然拥堵，关小姐若有兴趣，可以前往朱雀大街一探究竟。” 其实当杨轩说到五天营业额有四百多两的时候，关韵蓉已经是檀口微张。 她家世代经营绸缎布匹生意，除了大宗交易之外，没有一家铺子的散客能够做到五天四百多两银子的营业额。 而且这还是一家刚开业的铺子。 “若是关小姐有兴趣的话，不妨考虑一下入股我们的面馆。” 杨轩和周掌柜一路行来，压根就没有一间铺子是空置的，难得碰上这么一家，而且位置还十分优越，杨轩自然是不想放过。 可是这三千两银子的价格，杨轩自问是掏不出来的，所以他的办法就是，拉这个关小姐入伙。 如果成功的话，这就是他的第二个合伙人了。 “杨公子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兴趣了。” 关韵蓉也是露出了笑容：“正好此时也快到饭点了，小女子就叨扰一番如何？” “这是在下的荣幸。” “那就请杨公子和周掌柜稍后，小女子准备一下就出发。” “关小姐请便。” “两位请稍后。”说完关小姐就走进了后堂。 就在她步入后堂的时候，杨轩隐约听到她在吩咐那个婢女去准备马车，他赶紧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周掌柜：“快去雇一辆马车，要好的。” 他们来的时候图便宜，只是雇了一辆牛车而已，可这会儿他们要同行去应天府，人家坐马车，他们坐牛车，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就好像后世的时候，跟人家谈合作，人家开奔驰宝马，你要是开个五菱宏光，那恐怕这合作直接就要pass了。 所谓合作，自然是建立在同等层次的情况下，否则的话，就不能叫合作，而是我照顾你生意了，主被动顿时就要颠覆。 这种细节，以杨轩的经验，自然是会安排妥当，只不过今天这事事发突然。 周掌柜其实是愣了一下的，不过他很快就坚决地去执行大股东的吩咐了。 反正只要是杨轩吩咐的，照做就行了，不需要怀疑。 幸好这里是秦淮河，马车还是很好雇的。 两辆马车并行，来到了应天府，沿朱雀大街往北，果不其然，走了没多久，就碰上了堵车。 当关韵蓉掀开马车帘子的时候，杨轩已经站在了旁边，一拱手道：“如关小姐所见，此处拥堵，便是我家面馆门口排队所致，咱们只能步行过去了。” 在小翠的搀扶下，关小姐下了车，随着杨轩的带领，往味极鲜面馆而去。 因为人群的聚集，许多小贩也被吸引过来，卖水果的，卖针头线脑的，各种日常用品的，使得朱雀大街的这一段，更加拥堵。 关韵蓉甚至看到几个衙役在维持秩序，疏通道路。 她从一开始的惊讶，逐渐变成了震惊。 一路走去，由不得关韵蓉不惊讶，如此盛景，哪怕是在秦淮河，也只有选花魁，或者举办诗会时才有。 可是这么一家小小的面馆，竟然能引起如此热闹的景象。 其实这情况，杨轩也是有些出乎意料，他赶紧又吩咐周掌柜，让他一会儿给那几个维持秩序的衙役塞点银子，难得的跟官府搭上关系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进到了面馆里，杨轩直接请关韵蓉上了二楼，并且吩咐伙计送几份炸酱面上来。 经过这一路所见，不论是门外排起的长龙，还是柜台处充会员的客人，无一不显示出杨轩非凡的经商手段。 关韵蓉脸上笑靥如花：“怪不得杨公子如此胸有成竹，果然精通经商之道啊。” “关小姐过奖了。”杨轩心知这可是展示实力的时候，也不怎么谦虚，指着刚端上来的炸酱面说道：“还请关小姐品尝。” 不得不说，美女就是美女，哪怕是在吃到如此美味的时候，也只是露出震惊的神情夸赞了两句，然后依然是小口小口的吃着。 这关小姐即便是吃饭，也令人赏心悦目。 吃完之后，伙计收走面碗，又奉上茶水。 这关小姐也不着急，足足喝完一盏茶之后，才缓缓开口。 “杨公子这面馆，不论是经营还是味道，都令小女子有惊艳之感，只是不知道，杨公子所说的入股，是个什么章程？” 杨轩心中一喜，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心道：“来了，总算到正题了。” 第15章 估值三万两 终于等到对方主动开口，杨轩知道这事成了一半了。 毕竟拉投资人这事，他以前也没干过。 但是没干过不表示他不了解，趁着刚才吃面的功夫，他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套路了。 “是这样的，这间面馆的股份是我跟周掌柜共同持有的，我六他四，关小姐可以以那间铺子入股，不用房契，只需要把铺子给我们用就行了，如此我们可以给关小姐半成的股份。” “半成？”关小姐明显嫌少：“杨公子，你之前可是说要让我扭亏为盈的呀，半成股份，那要猴年马月才能扭亏为盈呢？” 杨轩微微一笑：“关小姐，你觉得我这间面馆，如果要转手出兑的话，能卖多少钱？” 说到这个，关小姐稍微严肃了点：“经过我刚才大致观察，这家店铺一天大概能有五六千文的收入，按照三年回本的保守估计，大概能值六千两银子，在商言商，超过这个价格，我可能就不会考虑了。” “非也非也。”杨轩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关小姐，这笔账可不是这么算的。” 杨轩一转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过来一个算盘，这是他每天晚上跟周掌柜算账的时候用的。 “首先，按照你说的，这间铺子的价值算六千两银子；其次，还有这间铺子的品牌价值，味极鲜面馆，我家卖的炸酱面整个应天府，甚至是整个大盛朝也是独一份，你说要是在这应天府开个家分店，是不是照样有生意，扩散到整个大盛朝，开个十家分店呢？” “更何况，光是这应天府，再加上秦淮河一带，开个十间八间分店，也完全没有问题。” “嘶……”关小姐闻言，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家做绸缎布匹生意多年，也是在全国各地铺设分店，就她家的这个老字号还真不是能够简单的用钱来衡量的。 这面馆看起来一天也就五六两银子的收入，可真要是全国各地铺设分店…… 细思极恐啊。 “关小姐也可以拿铺子的房契入股，我们给你一成的股份。” 原本关韵蓉估价整个面馆六千两，而杨轩给出的价格是那个价值三千两的铺子换一成的股份，也就是说杨轩给面馆的估值是三万两银子。 一个面馆，估值三万两，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杨轩疯了。 可是听过刚才杨轩的分析，关韵蓉犹豫了。 其实她还是挺看好这个面馆，可是她面临的问题是，之前绸缎铺子的亏损问题。 足足两万两银子，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剩下价值两千两的货物，还有那间铺子。 要想不回去嫁人，那就要短时间内把这个亏损填上，好让家中那些族老等人无话可说。 看到关韵蓉为难的神色，杨轩也明白她担忧的是什么：“关小姐，你要知道，你入股的可是所有味极鲜面馆的股份，以后不论开多少间分店，都有你的股份。” “当然，我也明白，你迫切的想要填补之前的亏空，这样，你再加三千两，我一共给你两成股份，并且我担保，一年之内，你的分红不低于两万两。” 六千两，一年赚两万两？ 关小姐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忽悠，这绝对是忽悠。 可是再看看楼下，人声鼎沸的样子，真要是像杨轩所说，在这应天府开个十间八间分店，那么一年两万两，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毕竟刚才算的一天五六两银子的收入，还是因为这间面馆太小，而秦淮河那间铺子，要是改造一下，至少能容纳比这多三四倍的客人。 而秦淮河那边的旺盛程度，比此处更是多了十倍不止。 要不然，搏一把？ 反正不试一试，也只能回去嫁人，搏一把的话，要是成了一切都好说，万一不成功也还是回去嫁人，还能有更糟糕的事吗？ “那便按燕公子所说，我入两成股份。” 关韵蓉的魄力，就在此时体现出来了，价值三千两的铺子，外加三千两的现银，不到十分钟，就做出了决定。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杨轩笑呵呵的伸出了手。 然而关韵蓉却是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哦，哈哈。”杨轩反应过来，人家压根不知道握手是啥意思好，他赶紧解释道：“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的礼节，双方在协商之后，达成一致的话，那就要握个手，差不多就是成交的意思了。” 杨轩说着，讪讪的想要把手缩回来，虽然这大盛朝的男女之防没有那么讲究，但是人家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贸然提出握手，着实有些唐突了。 不过杨轩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来，就看到关韵蓉那只细腻雪白的小手，塞到了杨轩的手心里。 “那就合作愉快。” 关韵蓉灿然一笑，仿佛春暖花开一般。 然后就是关韵蓉回去准备银子，杨轩准备契约，各自道别了。 而全程在一旁发懵的周掌柜，此刻才算是回过神来。 本来今天是想要去租铺子的，结果不但没花钱就捡了个铺子，还额外忽悠到了三千两银子？ “杨兄弟，你刚才说的两成股份……” “怎么？你不愿意啊？”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刚才说两成股份，一年能有两万两收入？” 说实话，周掌柜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两成就有两万两，那他还有三成股份，岂不是有三万两？ 还是一年就赚三万两啊？ 这个数字，别说一年了，在此之前，他就是想都没想过，这辈子能赚到三万两啊。 “难道周老哥信不过我？” “不是不是。”周掌柜慌忙摆手：“我的意思是说，万一没赚到两万两呢？” “周老哥啊。”杨轩拍了拍周掌柜的肩膀，一伸手指向天边：“人，要有梦想，既然咱们定下了这个目标，就要努力朝着这个目标前进，去实现目标，这样人生才有意义。” 一瞬间，周掌柜的眼睛里仿佛多了点什么东西。 是啊，人生要有目标，才有意义。 按照他之前那个面馆，一年辛苦下来，能赚到多少钱，都能算得到，虽然吃穿不愁，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而现在，他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四十多岁的周长胜，仿佛焕发了第二春，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了。 一旁的杨轩只是呵呵一笑，画饼嘛，基本技能而已。 第16章 第一次股东会议 第二天一大早，杨轩跟关小姐就签了契约。 自此，秦淮河的那间铺子，就是味极鲜面馆的产业了。 同时，账上还多了三千两银子。 签完契约之后，杨轩他们三人就开了个会。 会议议程一共有三项。 第一项就是秦淮河分店的改建，按照杨轩的要求，装修风格要统一，这才有连锁店的气势。 另外一点就是，速度要快，哪怕多花点钱。 毕竟时间就是金钱，早一天改建装修完毕，就早一天开始赚钱。 第二项就是其他分店也要开始筹划了。 按照他们账上现在已经有三千多两银子来算，差不多能一口气开五六间分店。 不过由于人手的限制，他们不得不暂时先筹划两间分店。 两间分店的位置都被杨轩定在了城东。 原本城东的铺子不好弄，但是有了关韵蓉的加入，情况立即就变得不一样了。 毕竟是世代经商的大族，各方面的关系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关家还有人在应天府为官，虽然只有六品，但也算是在朝中有点关系了。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蕴。 有这一层身份在，铺面就好谈得多了，这些人就是这样，面子到位了，钱都不是事。 这个任务就交给关韵蓉了，除此之外还有招人的任务，也给了她。 公关部、市场部和人事部，三个部门一手抓。 周掌柜还是负责总店的经营，二楼的桌椅也到了，摆上桌椅，营业额又将迎来一波增长。 而杨轩负责秦淮河分店的装修改造，以及机动，就是那里忙他就去哪里。 第三项就叫做企业文化。 这个词关韵蓉和周掌柜都是第一次听，两人一脸的茫然。 杨轩告诉他们，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服务，这个服务要做到流程化，从客人进门到离开，伙计要做什么，一条条都列得清清楚楚，一张纸上写了长长的一串。 然后就是要培养伙计的归属感，要让他们以店为荣。 这一点倒是很容易办到，毕竟除了少数几个学徒工之外，其他人全都是奴籍，从官府的角度来说，这些人就是杨轩他们的私产，可以随意处置，想没有归属感都不行。 再就是杨轩提议，这些人虽然都是奴仆，但是照样给工钱，而且干满五年的，就可以脱除奴籍。 这个就叫希望，有了希望，人就能爆发出非同寻常的能力。 这个企业文化，听得两人云里雾里的，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却觉得杨轩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说了不少，但是会议时间并不长，还不到半个时辰，杨轩一直都在强调效率，事情说完就直接分头行动了。 关韵蓉对此感到新鲜又充实。 不像家族中的生意，不管什么事，都是不紧不慢的商议，屁大点事都要商议个一整天，好像不如此不显得事情严重一般，所有人都讲究沉稳，在他们看来，无过就是有功。 可是杨轩这里不一样，不但分配了任务，还限定了时间。 让她今天去牙行买鞋奴婢回来，明天就要让这些奴婢开始在总店开始实习，等秦淮河分店开业，就要直接上手。 而杨轩，找了工匠师父，到秦淮河分店交代一下之后，基本就没什么事了。 想了想，还是回家一趟，这都一个来月没回过家了。 稍微收拾了一番，再买了点东西，就往江宁县去了。 这整个京都应天府，大致上北边是上元县，南边是江宁县，而杨轩的家就在江宁县西南边，秦淮河则是在东南方向。 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就看到小侄女瑄瑄坐在院子门口哭。 杨轩赶紧跑过去，把瑄瑄抱起来：“瑄瑄你怎么哭了啊？” 话音才落，就听到里面传来哐啷一声，应该是瓦罐之类的东西破碎的声音。 杨轩抱着瑄瑄就进了院门。 哐啷，又是一声。 杨轩就看到大嫂正叉着腰，指着大哥的鼻子骂。 “你就是个窝囊废，你说，我嫁给你这么些年，里里外外都是我在操持，没享过一天的福，现在我娘家有事求我帮忙，结果你倒好，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你说你有什么用？” 面对大嫂的指责喝骂，大哥就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一声不吭。 可是大哥越是不吭声，大嫂就越来劲，口水都快喷到大哥脸上了。 杨轩叹了口气，也没吱声，因为他很清楚，清官难断家务事，两口子吵架，谁劝都不好使，最大的可能就是好心办了坏事。 他就只能掏出从应天府带来的点心，哄着萱萱。 可是大嫂一眼瞥见杨轩，满腔的怒气仿佛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宣泄口。 “你说说你，自己没本事就算了，咱们娘俩跟着你吃苦，偏偏你家还有个拖累，十几岁的人了，不但不能帮衬家里，还要家里贴补他，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大哥原本低着头，没看到杨轩，听到大嫂的话，抬头一看，果真是自己兄弟回来了，他赶紧站起身走向了杨轩。 “兄弟，你回来了，这都一个月了，你过得可好？” 杨轩堆出一个笑容：“好，大哥，我好得很，你看我都胖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说你，这一出去就是一个月，连个信都不捎回来，今天这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嘛？” 亲人就是亲人，他不关心你混的怎样，他只关心你过得好不好。 可是杨轩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嫂便又阴阳怪气的说道：“他回来能有什么事，你看他大包小包的，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呗。” 杨轩苦笑一下，自己大包小包的，可都是买给他们的礼物，没想到却被误会了。 不过他也懒得解释了，大搜这种人，跟他说话没的浪费口水。 可是大哥却突然发飙了：“你说什么，这是我兄弟，亲兄弟，混不下去又怎样，这个家有我兄弟一半。” 大哥本就生的牛高马大，这一声怒吼，如同半空响起一个霹雳，顿时就把大嫂下了一跳，一时间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不过大哥也就是这一下，吼完之后就拉着杨轩出了门。 出门后，又听到大嫂在里面叫骂开了。 “兄弟，要是外面过得不好，你就回来，你大嫂要是再这样，老子……老子就休了她。” 第17章 看看兄弟我的事业 杨轩听得出来大哥说这话是底气不足的。 “大哥，我过得很好，真的，我开的铺子，一天就能赚好几两银子呢，今天回来就是来看看你。” 说着他打开那些包袱：“你看，这是给你们买的布料，找个裁缝做两身衣服，还有这个，是应天府有名的小吃，还有点心，还有肉，还有两双鞋，你当差天天在外面跑，这个鞋是庆祥斋的，穿着可舒服了。” “好、好。”大哥看着杨轩掏出来一件一件的礼物，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哎……” 杨轩叹了口气说道：“大哥，本来你的家务事，我不该多嘴，但是这日子若是过得不开心，咱们不妨换一个活法，兄弟我现在赚钱了，你想做什么，兄弟我都支持你。” 说着，杨轩又掏出两个五两的银锭子，塞到大哥手里：“这些钱你自己放在身边花销。” 大哥当即一缩手，银子就掉在了地上，不过他马上就捡了起来：“你快收起来，自己一个人在外边，身上要多留点钱，大哥不缺吃不缺穿的，你给的这些东西就很好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其实大嫂就躲在门边听着呢，离得远听不仔细，而且大哥背对大门，也看不太清楚，她只看到大哥的手里掉下来两个银锭子，然后还塞到了杨轩的手里，当即就爆发了。 “好哇你，我娘家弟弟急用钱，问你要五两银子你都不肯给，现在你弟弟回来了，你一下就给十两，哇……这日子没法过了哇……” 大嫂说着，撒泼一样往地上一坐，哭嚎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哪有钱给他，这是我兄弟给我的。” “哼，他一个卖胡饼的，上哪去弄十两银子，肯定是你在县衙里得了赏赐，不给我们娘俩花，攒起来给你兄弟。” 大嫂说着跳起身来，就要上前抢夺银子。 可是大哥不但身高体壮，而且还学过武，力道惊人，只是下意识的往后一撤手肘，大嫂就受不住力道，直接被带得摔倒在地。 “你……你竟然打我？” “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大哥慌忙解释。 可是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大嫂的声音再次提高了八度。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们娘俩跟着你吃苦受罪，你有钱也不给我们娘俩花销，就想着你这个兄弟，现在还动手打我，我……我……我要跟你和离。” 大嫂哭着起身就回屋去了。 不一会儿，大嫂就拎着个小包袱，抱着孩子气冲冲的出门去了。 看方向，是回娘家去了。 大哥在后面吼道：“你走，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可是大嫂压根连头都没回，只有小瑄瑄哭的成了个大花猫。 “哎，叫兄弟看笑话了。” “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杨轩说道：“大哥，别怪兄弟多嘴，这种情况，还是先冷静一下。” “冷？我不冷啊？” “呃，我的意思是说，先让大嫂回娘家待几天，你再去接她回来。” “接什么接，有本事她就别回来。” 杨轩心知大哥只是嘴硬，他也不好点破。 “大哥，要不这样，趁着大嫂回娘家这几天，你跟我到应天府去，看看兄弟我的事业。” “你在应天府真的开了铺子？你之前说的十两银子租金的那个？” 杨轩微笑不语，这事三两句说不清，带大哥去看看就清楚了。 可是大哥又说道：“不行不行，我每天还得当差，点卯不到可是会扣饷钱的。” 杨轩看得出大哥意动了，又把那两锭银子塞到了大哥手里：“你去告个假，扣多少饷钱兄弟我付了。” 大哥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便去看看我兄弟的那啥……事业。” 杨轩没有带大哥去味极鲜面馆，而是来到了杨记味极鲜，就是光福街卖胡饼的这里。 他主要是怕大哥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自己的兄弟一个来月的时间，就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得慢慢让他接受。 此时，店门口正排着长队，小梅和小兰，一个炸胡饼，一个放椒盐，一切都井然有序。 两人看到杨轩，都福了一福，叫了声少爷，然后继续招呼客人。 大哥顿时一懵：“你这……” “牙行买的两个丫鬟。”杨轩招呼两人：“来，这是大少爷，见个礼。” 两个丫鬟又朝杨骁福了一福，喊了声大少爷。 这会儿杨轩已经不反感少爷这个称呼了，首先是这俩丫头改不过来，其次是当他见识过这大盛朝的风俗之后才发现，这个称呼比掌柜的要气派多了。 显得自己好像是什么大家族一样。 “大哥你看，我这胡饼十文钱一个，一天卖五百个，就是五两银子。”说着他凑到大哥耳边轻声说道：“成本还不到一文钱。” “吓……” 大哥吓了一跳：“你这……你这……” 一天赚的，就相当于自己两个半月的收入，怎能由得他不惊讶。 “要不然，大哥你干脆就到我这来当个掌柜的，铺子里赚的钱，分你一半。” “使不得使不得。”大哥连连摆手。 一天就当自己一个月的收入，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是这可是兄弟的生意，自己怎么好平白分去一半。 对此，杨轩也不多劝：“大哥，我带你上楼看看，楼上有房间，这几天你就在这住。” 楼上四间房，杨轩住一间，两个丫鬟住一间，空着两间，大哥来了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了。 店里面转了一圈，杨轩又领着大哥周围逛了起来。 这光福街的周围一片都是商业区，还是比较繁华的。 逛着逛着没两圈，就碰上熟人了。 确切的说，说大哥杨骁的上司。 老远就听到有人喊他。 杨骁一看，赶忙上前见礼：“见过李捕头。” 李捕头正带着一帮衙役巡街呢，问道：“今天也不是休沐的日子，你怎么跑城里来了？” 江宁县不但包括城外，还包过城里，可以说整个应天府，包括城外，西南这一大片都属于江宁县。 只不过大哥杨骁的区域在城外，家附近那一片，这个李捕头也不是他的直属上司，毕竟江宁县这么大，捕头好几个呢，每个捕头手下又有几十号衙役。 “回李捕头，舍弟在这城内谋生，旬日不见，心中记挂，小人特意告假来寻舍弟。” 说着，杨骁把杨轩拉过来：“快，见过李捕头。” 李捕头一看到杨轩，眉头微皱，忽然想起来：“哎呀，这不是味极鲜面馆的小杨掌柜嘛。” 杨轩微微一笑，施礼道：“见过李捕头，正是在下。” 第18章 大哥的人生轨迹 大哥的人生轨迹 这李捕头就是经常带着衙役在面馆那维持秩序的，杨轩可是来来回回给他塞了好几次银子了。 后来，更是直接送了他几张黄金会员卡。 现如今，拥有味极鲜面馆会员卡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尤其是，这黄金会员卡可是明码标价，一张卡就相当于五千八百文钱，拿去送礼也有面子。 “哎呀呀，杨骁，没想到你还有个这么能干的兄弟啊。” 原本还保持着官威的李捕头，一下就笑得满面春风一般，拉着杨骁说道：“来来来，相请不如偶遇，我做东，咱们喝几杯去。” “这如何使得。” 杨骁还有些惶恐，杨轩已经拱手作礼：“既如此，便叨扰李捕头了。” “无妨无妨。”李捕头十分豪气地一挥手：“走，去悦宾楼。” 悦宾楼是这城南较为高档的酒楼了，味道好，价格也不贵，毕竟城南，太贵了也没人吃得起。 酒酣耳热之际，李捕头揽着杨骁的肩膀说道：“要我说啊，你有个这么能干的兄弟，何必还去做个苦哈哈的衙役，你一年的饷银，还不够你兄弟一天赚得多。” 可是杨骁压根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他看到那个卖胡饼的铺子来看，怎么着也不可能一天比自己一年赚得多啊，当下便回道：“这衙役一职，还是家父传下来的，不敢轻易放弃。” “这样啊。”李捕头嘿嘿一笑道：“那你要不然走走上面的路子，调到城里来，日日能见到你兄弟，也不至于见不到还时常记挂。” “小人位小职卑，在上官面前也说不上话，哪有路子可走。” “这叫什么话，你若是信得过哥哥我，哥哥帮你打点。”李捕头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直接称兄道弟了。 “这……这可……” 杨骁还想推辞，却被杨轩打断了：“那便多谢李捕头了，若能将我哥哥调入城内，在李捕头手下当差，便是最好不过。” 杨轩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李捕头接过银票瞥了一眼，顿时眼睛都要笑得看不见了。 “好说好说，都包在我身上。”李捕头拍着杨骁的肩膀说道：“你就等信，日之内必有调令。” 这一下，直接给杨骁整懵了，一向谨小慎微的他，哪见过这场面，自家兄弟在三言两语之间，便将他的人生轨迹给改变了。 虽说都是江宁县衙里当衙役，但是这城里城外可是天差地别。 城外多数都是村镇，大家都穷，哪有油水可捞，只能指着饷钱过日子，艰辛度日，而城里就不一样了，不说达官贵人，便是商铺也不少，油水大了去了。 最主要的是，杨轩就在城里，兄弟俩能天天见面，这不比之前强得多了。 从悦宾楼出来，跟李捕头分手告别之后，杨骁还有些没缓过劲来。 “兄弟你怎么跟李捕头如此熟络？” “这事呢？就要从我另一间铺子说起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我另一间铺子看看？” “另一间铺子？”杨骁懵了。 自家兄弟来这应天府不过一个来月，就有两间铺子了？ 这悦宾楼离朱雀大街不远，两人说着话，就来到了味极鲜面馆。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是门口依然还有人排着队，只不过没有堵住路那么夸张。 看着人头攒动的面馆，杨骁傻眼了，自家兄弟的铺子，都是这么兴旺的吗？ 那胡饼铺子也是，这面馆也是，排着队要来花钱？ 再看看这价格，一碗面就要二十文，还是最便宜的？ 这要一顿饭下来，还不得十文？ 这要是一般的面馆里吃碗面，也就文钱啊。 他感觉有点看不懂自家兄弟了，这还是以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郎吗？ 他是如何做到，让这么多人肯花这么多钱来吃碗面条的？ 杨骁脑瓜子还嗡嗡的，周掌柜出来了：“杨兄弟来了，这位是？” “这是我大哥，亲的。” “哎呀，失敬失敬，杨老哥里面请。” 其实周掌柜四十出头了，杨骁才二十出头，这句老哥，纯粹是因为他已经把杨轩当成同龄人来看待了，所以杨轩的哥哥，自然是要叫老哥了。 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对，可是说都说了，也没法收回。 杨轩笑道：“周掌柜，你别这样，这是我哥，你叫老哥不太合适。” “对不住，对不住。”周掌柜拱手道歉：“那就叫杨老弟，里面请。” 周掌柜这人，多年经商，还是有一股子气势的，平时穿着打扮看起来也是有点格调，穿金戴玉的恰到好处，不俗气也不寒酸。 可是他对待杨轩的态度，那客气恭敬的样子，分明是有意将自己的姿态放低了一头。 一边往里走，杨轩一边介绍：“这位是周掌柜，是我的合伙人，这家面馆也有他的股份。” 什么合伙人，股份什么的，杨骁没有听懂，他只知道，这个挺有派头的周掌柜，对自己的兄弟，也是客客气气的。 此时二楼已经坐满了客人，周掌柜在后厨旁边的一个杂物房收拾出来，放了桌椅作为平时办公之用。 正当他们闲聊的时候，关韵蓉又来了。 经杨轩介绍后，关韵蓉心中微微一惊，准备正式见礼。 “小女子江苏关氏，关韵蓉，见过杨公子。” 杨骁吓了一跳，也赶紧站起来还礼，两人还要客套，却被杨轩打断了。 “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先说说你那边怎么样了？” 关韵蓉还是福了一礼，然后施施然坐下，开始汇报工作。 “走了好几家牙行，一共买了三十个奴仆，其中还有几个是念过书的，一共花了二百四十两银子。” “还有，我在附近租了个院子，把这些奴仆安置下来了，置办了衣服，吃食，安排了他们洗漱，让他们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能上工了，这些一共花费二十六两。” “关小姐辛苦了，周掌柜给她报账。” 一旁的杨骁全程目瞪口呆。 关韵蓉是什么人，江苏关家的大小姐，妥妥的豪门大户，传承百年的那种，她的气场，可比周掌柜强了太多太多，可以说比他们县令的气场都要强。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在自家兄弟面前，依然像是属下给上司汇报一样，语气神态中都带着恭敬。 他忽然觉得，自家兄弟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第19章 一世人两兄弟 谈完了工作，各人都还有事情要忙，又各自道别。 杨骁今天也算是见识了许多，脑子都有些混乱，便说道：“要不然我也回去，万一你大嫂回转来，不见我在家中，必定又要气恼。” “大哥，今日你也见到了，兄弟我现在有能耐，让兄长日子可以过得舒心些，就不要担心那些事了。” 杨轩知道大哥还是放不下大嫂，继续劝道：“再说了，我跟李捕头都说好了，会把你调到城里来，也就日的工夫就有消息了，我再给大哥在城里寻个院子，届时你再知会大嫂一声，大嫂必定欣喜，这么一来气不就消了，你再把大嫂跟孩子接到城里来住。” 杨骁被杨轩描述的情景打动了，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应了下来：“我这个当大哥的，还要兄弟你来打点家务，为兄惭愧啊。” 杨轩一搂大哥肩膀：“大哥，咱们两兄弟之间，无须客气。” 经杨轩的劝导，杨骁暂时将心事都放下了，开怀大笑起来。 “我兄弟如今本事了，以后大哥就沾你的光了，哈哈哈哈。” 转过天来，杨轩又带着大哥去了秦淮河，那边的分店装修，虽然工匠们不会偷工减料，但还是需要盯着。 一个是进度，一个是有些杨轩的想法，没法几句话交代清楚，必须现场一边做一边讲解。 杨轩还特意了解了一下玻璃的制作，发现这大盛朝，都还没有玻璃这个词，只知道那玩意叫琉璃，价比玉石。 杨轩叹了口气，他倒是知道玻璃无非就是用石英砂烧出来的，但是具体的就不知道了，更不用说怎么制作成又平整又透亮的大块玻璃。 所以他只能暂时放弃了落地窗这个想法，不过等以后赚了钱，他还是要研究研究的，玻璃居然价格堪比玉石，这简直就是发财妙方啊。 按照朱雀大街总店的做法，只能在营业的时候尽量将四周的门扇都打开，可现在是天气好，等天凉下来，那可就不行了。 杨轩对待工匠们，还是十分客气的，一会儿买些点心，一会儿又买些茶水，到了饭点也是叫人送上好的饭菜。 士农工商，大盛朝的工匠地位也不高，虽然比商贾的身份高那么一点，可是他们不赚钱啊，商人地位低，但是兜里有钱啊。 所以当杨轩对他们如此优待，他们也有些受宠若惊，干起活来的时候十分卖力，以至于工期都缩短了不少，原本需要十天的活，三天就做完了一半，估计再有个三两天就能完工了。 天将黑的时候，杨轩和大哥回到了总店，正巧碰到了李捕头。 “哎呀呀，杨骁，我今日可是寻了你一日。”李捕头满脸的欣喜，凑过来悄声说道：“我已经打点好了，上头也同意了，只等公文下来，你就能直接来城里点卯了。” “多谢李捕头。”杨骁拱手致谢，他也就只会这个。 一边的杨轩问道：“可是在李捕头手下？” “正是，毕竟调到我这里，打点起来也方便不是。”其实李捕头一是为了省事，一是故意将杨骁调到自己手下的，毕竟有杨轩这个大方的兄弟，将来还不是好处多多。 杨轩一听如此，又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那我兄长以后就劳烦李捕头多多看顾了。” “这怎么使得，使不得使不得。”李捕头双手连摆，但是却压根没有阻止杨轩将银票塞入他的怀中。 “小杨掌柜，你尽管放心，你的兄长以后就是我的兄弟。”李捕头再次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杨轩给出去的这一百两银子，几乎有八十两都落入了他的口袋，他怎能不多加关照呢。 李捕头告辞后，杨骁再次提起回家的事情来：“我看我还是回去一趟，既然已经确定会调到城里来，我也要回去收拾收拾，顺便通知一下你大嫂。” 这几天杨骁跟着杨轩东奔西跑，城里也溜达了个遍，那秦淮河的风光也算是见识过了，可谓是大开眼界，但还是放不下家中妻儿。 对此，杨轩也无话可说，他总不能劝大哥把大嫂休了，虽然他觉得休了也无所谓，凭他的财力，再给大哥续一位嫂子也不是什么问题，可这事不能由他提起。 夫妻毕竟还是原配的好，况且还有个小瑄瑄，大嫂再不好，瑄瑄也是她亲生的。 杨轩也知道这种想法有些迂腐，毕竟主要还是以大哥的想法为主。 “大哥，既如此，那么你便明日回去，明日我跟你一起去租个院子，要是大嫂回来了，你便带着大嫂一起搬过来。” 一听又要花钱，杨骁下意识就要拒绝，可是想到都已经要到城里当差了，自然不能再住在城外，便轻叹一声说道：“又要兄弟你破费，为兄真是惭愧。” “大哥，一世人两兄弟，在这世上，我最亲近之人便是大哥你，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第二天一早，杨轩找了个牙人，带着他们四处看房子，毕竟不是临街的铺子，很快就看中了一个小院，虽然没有家里的院子那么大，但是一家三口居住也是足够了。 这院子离县衙不远，离胡饼铺子也近，日后也方便时常走动。 然后杨骁临走的时候，杨轩又买了许多礼物，万一大哥还要去大嫂的娘家去接人，也不好空手去不是。 大哥刚走，调动的公文就送到了朱雀大街总店，杨轩又塞了几两银子感谢了一番。 虽然钱花了不少，但是一个是帮大哥调到了城里，一个是跟李捕头打好了关系，以后在不用担心这边会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来找事。 然后关韵蓉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之前在东城看中的一间铺子，这几天的功夫，通过转弯抹角的关系，总算说通了那户人家，愿意将铺子租给他们了。 这户人家原本也出过大官，如今也已经风光不再，但是家中还是颇有家财，那铺子就是个茶馆，但是经营不善，也没什么生意，但是人家不差钱，就这么半死不活的经营着，也算是有个事情做。 如今找了关系谈下来，价格倒也算是便宜。 位置在城东，价格却比这朱雀大街的总店还要便宜，地方虽然稍微小一点，但是月租只要三十两。 第20章 形象店 听到谈下来一个铺子，杨轩顿时兴奋起来。 “好，我们现在就去看铺子，然后找工匠开始改建，桌椅那边周掌柜安排一下，他们实在忙不过来的话，就再找几家木匠坊。” 城东偏北的这一片，不是这个王府就是那个国公府，过了通济大街往东，就是皇城了。 铺子就在时雍街，地段是相当的好，只不过这边，就属于上元县了。 看了看铺子，结构很好，上下两层，虽然比朱雀大街那边小一点，但是也足够摆得下三四十张桌子了。 看着杨轩不断的点头，关韵蓉不解的问道：“其实我不是很看好这个地方，毕竟这里住的人，可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怎么可能会对你那二十文一碗的炸酱面感兴趣呢？” 感兴趣这词还她是从杨轩这里学到的，不过她说的也没错，这里的人都是不差钱的主，你要是给他们搞什么优惠券，充值卡什么的，人家压根就不在乎。 二十文钱吃碗面，还要优惠？咱丢不起那人。 而且也不可能跟普通老百姓那样，一身臭汗的排着队要吃这炸酱面。 杨轩说道：“分析的不错，还有吗？” 关韵蓉完全没注意到这种上级对下属的态度，继续说道：“而且咱们是连锁店，价格不能变，装潢还得上档次，不然人家连门都不会进。” “很好，很好。”杨轩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都对，不过有一点你忽略了，那就是品牌形象的问题。” “品牌形象？” 对于关韵蓉来说，这又是一个新名词。 “是的，就是咱们味极鲜这个招牌，你想想，如果有国公王爷什么的，来咱们这里吃了一碗面，那以后咱们就可以宣扬，某某王爷，某某国公都吃过咱家的面，那平民百姓一听，国公王爷都吃过的面，还能差得了吗？只需要二十文钱，就能吃到国公王爷吃的东西，你觉得够不够吸引人？” 杨轩的这番话，说得关韵蓉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关家当初也是因为我们所做的一款绸缎，得到了宫里贵人的赏识，才逐渐发展起来的。” “就是这个道理。”杨轩说道：“咱们这个店呀，叫做形象店，要装潢得更加豪华大气，伙计也要选长得好的，尽可能的吸引那些国公王爷什么的进来。” “形象店？” 好，又是一个新词汇，关韵蓉感觉跟杨轩在一起，几天学到的东西，比在家里几年学到的东西都要多。 “没错，就是形象店，一句话，就是装潢得让一般人一看就觉得很贵，不敢进来的那种。” “地面要铺青石板，而且青石板要磨得很亮，亮得能照出人影来，店里的伙计还要选清一色美艳的女子，穿得也要很讲究，你想想，门口站两排青春靓丽的女子，但凡进来的人，这些迎宾一同鞠躬，说一声欢迎光临，然后领着进来的客人到桌边坐下，接下来按照流程，各项服务都要做到位，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排场要足，让人受宠若惊就对了。” 杨轩说起来滔滔不绝，听得一旁的关韵蓉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杨公子年纪轻轻，竟然是秦淮河上烟花之地的常客啊，把他们的待客之法都借用了。” 杨轩顿时一懵。 “不是我，我没有，别胡说。”不管那么多，先来个否认三连。 “我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杨轩说着忽然反应过来：“话说关小姐身为女儿身，又怎会知道青楼里是如此待客的？” “呃……” 关韵蓉脸红起来，忸怩了一下说道：“我那是听说青楼女子穿着打扮都颇为艳丽，想要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借鉴的地方。” “哦？那你是怎么进去的呢？” 杨轩继续追问，其实他也不想多问，只不过想要趁机把话题转到关韵蓉身上，省得他又说自己去过青楼什么的。 “我……我自然是乔装打扮一番之后进去的啊。” “乔装打扮？” 杨轩的视线稍稍往下瞄了一眼，心说，这个规模，再乔装打扮人家也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的动作虽然隐蔽，但还是被关韵蓉发现了，心中不禁一阵羞恼，这人，怎能如此无礼。 不过随即她又想到，自己还是有吸引杨轩的地方的。 毕竟这段时间接触以来，这个杨轩就像木头人一样，仿佛在他眼里就没有男女之分，虽然谨守礼节，但是工作起来压根就是把自己当男人一样用。 诶？不对。 他刚才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怀疑我乔装打扮的能力了？ 哼，等我明天就扮成个公子哥的模样，好好吓一下他。 不管怎么说，这个茬算是揭过去了，两人都很默契的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了。 “总之，就是用一切方法，吸引那些国公王爷什么的，进到咱们面馆里吃面，但凡吃的好吃，他就会再来，而且伺候得高兴了，搭上了这些国公王爷的关系，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说的对，咱们经商的，总免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若是能与王爷国公交好，自然会有许多便利。”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时雍街形象店就开始筹备装潢了。 同时按照杨轩所说，还要尽快寻找其他铺子，现在应天府的西北西南以及东南区域，都还属于空白，必须尽快把分店开起来。 不一定要大的铺子，可以要小一点的，能摆个十几二十张桌子就行，要做到尽量覆盖所有区域，做到每一条大街上都有一家味极鲜面馆。 对此，关韵蓉翻了个白眼，这个杨轩，还真是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 就在他们商议发展路线的时候，朱雀大街的总店出事了。 正当晚上饭点的时候，一群番子涌进店里，把吃饭的排队的人全都给赶跑了。 番子其实就是太监，是皇帝设置的一个新部门，叫缉事司，主要职责就是监察百官举动，兼查百姓风闻动向。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特务机构。 番子属于这个机构中，最底层的办事人员，基本都是由太监组成。 其中一个领头的番子，用阴阳怪调的声音说道：“有人举报，说你们这里私发钱钞，给我搜。” 第21章 唱双簧 缉事司在整个大盛朝，都是令人谈之色变的存在，只要缉事司的番子找上门来，基本上都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杨轩虽然不清楚缉事司的办事风格，但是他也明白，这些番子上门，必定是事态严重。 而他不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没有跟这种部门打过交道，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慌。 但是不管怎么说，事情发生了，就要面对，当所有人都为之色变的时候，杨轩走上前去，朝那个领头的太监拱手施礼。 “这位大人，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不知何处触犯了律法，还请大人指点。” 说着话，隐蔽地递过去一张银票。 缉事司负责具体侦缉事务的是役长和番役，番役一般称为番子，役长一般称呼为档头。 而这位领头的太监，便是档头，他瞥了杨轩一眼，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收入了袖口。 “老实本分？有人举报你们私发钱钞，这可是谋逆之罪，诛九族的大罪。” 一听到诛九族几个字，周掌柜几人顿时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不过杨轩却没有慌张，反倒是安心了不少，首先，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冷静。 其次，别看这太监说得那么严重，但是只凭他收下银票这一动作就能看得出来，这事有缓。 这叫别管人家怎么说，而是要看人家怎么做。 真要是谋逆的大罪，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收杨轩的银票啊。 “冤枉啊大人，小民只是经营一家面馆而已，怎敢私发钱钞，望大人明察。” “本官自会查明，绝不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这个档头其实就是按照上司的授意，过来找茬吓唬一番而已，自然不能把话说得太死，要按照他们以往的办事风格，直接就把店里所有人都锁拿归案了。 就在这时候，搜查的番子忽然一声高喊：“档头，找到了。” “哦？” 档头顿时摆出一副冷脸，他既然来，自然是事先安排好了借口的。 那番子将从柜台里搜到的会员卡，递给了档头。 “这是何物？”档头脸色一变：“你还自称冤枉？” “这是小店的会员卡，小民在市查司备案过了，有文书在手。”杨轩赶紧招呼周掌柜把文书拿来。 看过了文书之后，档头有些想挠头，这玩意竟然还有备案文书？这么滴水不漏的吗？ 不过手下番子又递过来几张优惠券，档头一看那银票差不多的格式，一声冷哼说道：“这又是何物？” “这是本店的优惠券，可以用来抵扣面钱。” “抵扣面钱？那还不是私发钱钞？证据确凿，你还有何借口抵赖，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档头总算找到借口，当即发飙。 “大人明察，这个也有备案文书。” 周掌柜刚才就已经准备好了，听到杨轩的话，赶紧把文书递了过来。 档头再次被噎住，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些恼火了，咱们缉事司办案何时这么憋屈过？ 通常都是直接带走，还管你这些文书不文书的，咱们缉事司说啥就是啥。 可是偏偏上司交代的只是吓唬一下，他也不敢逾越了，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万一把事情办过了火，倒霉的可是他自己。 其实不止这个档头觉得憋屈，一旁还有一个人也觉得憋屈。 这个一直在门外偷偷瞧热闹的人，便是淳王殿下吕承弘。 本来按照他的剧本，是缉事司的番子把杨轩吓唬一番，然后他再跳出来做好人，解救杨轩，到时候杨轩还不得感恩戴德？ 可是万万没想到，杨轩这家伙不但平时说话滴水不漏，就连办事也是如此滴水不漏，这什么优惠券会员卡，竟然还跑到市查司去办了备案文书？ 按理来说，这玩意压根没人管，而商户去市查司办这个备案文书，也是要交钱的，市查司一看有人上赶着交钱，那还不就直接收钱办理了。 就在他懊恼的时候，里面的档头一惊有些恼羞成怒了，这事办得过火了自然是不行，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话，他回去也不好交代，当即说道：“这备案文书的手续有问题，还需详查，先给我把人带走。” 他想的是，先把人抓到缉事司的大牢里关上一天半天的，这吓唬的目的也是达到了。 “慢着。” 正当番子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吕承弘跳了出来。 “我户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缉事司来管了？” 档头回头一看，当即吓了一跳，这可是淳王殿下啊，那些小太监番子没见过淳王殿下，他可是认识的啊。 他当即就要行礼，耳畔却传来淳王殿下的一声冷哼。 这一声冷哼顿时就让他心头一震，脑子飞转之下，本要下跪行礼的他，就变成了一拱手：“见过吕大人。” 淳王殿下一听这个称谓，面色瞬间缓和了下来：“你们这些番子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找茬都找到这些普通商户的头上来了。” “大人，我们也是接到举报过来查看一番。”档头哪还不知道就坡下驴，赶紧解释。 “哼，我刚才都看得清清楚楚，人家都是有市查司备案文书的，你凭什么还要拿人？” “这……下官也是为了稳妥起见。”这档头的的演技一流，很清楚演戏得有头有尾，说道：“不过既然有吕大人作保，下官便不予追究了。” “哼，算你识相，不然我可要找你们陈千户要个说法。” “下官不敢。” 档头告罪一声，带着番子撤了。 才走到门口，就感觉心口狂跳，看来上司交代的事，多半是这位爷交代的，幸好事情没有穿帮，要不然的话…… 拍了拍胸口，说了声好险，忽然又想起杨轩塞给他的那张银票，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收了一百两银票，就当是压惊的了。 杨轩看着吕承弘和那个太监一唱一和的，心中有五分怀疑，这俩是搁这唱双簧呢。 而他不那么确定的原因就是，这吕奉先虽是户部郎中，官居五品，应该也指使不动缉事司来搞这种花样。 既然没有证据，就无谓把怀疑表露出来，当即上前一步朝吕承弘拱了拱手：“多谢吕大人仗义执言，否则今日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第22章 特许加盟店 “杨掌柜何出此言呐，我所做的只是分内之事，杨掌柜遵纪守法，才令那些番子无话可说。” 淳王殿下对刚才这一出戏，勉强算是满意，虽然没有达到预计的效果，但多少也能跟这个杨掌柜拉近点关系。 毕竟他也没想到这个杨轩，心思细密至此，让人一点漏洞都找不到哇，这哪里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做到的事。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杨轩，就是跟朝堂之中那些老狐狸也有的一比。 而杨轩此时心里想的是，按理来说，缉事司这种独立部门，怎么可能因为这吕奉先的户部郎中身份，就轻易地偃旗息鼓呢。 按照他的猜想，这吕奉先的姓氏可是国姓，说不定这家伙家里就跟皇帝沾亲带故的，而且地位还不低，否则他年纪轻轻，怎么就能官居户部郎中这样的五品大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是一条大粗腿啊，抱好这条大粗腿，以后岂不是就有靠山了？ “吕兄过谦了，今日之恩，小弟实在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说着他放大了声音说道：“从今日起，吕兄便是我味极鲜面馆的终生荣誉贵宾，以后但凡是吕兄来光顾，一律。” 刚才还吕大人，一转眼就变吕兄了，杨轩虽然有意抱大腿，但也不能跪舔，至少也要是那种同等地位合作的关系。 前脚还说无以为报，后脚就给了个吃面条的待遇，淳王殿下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我缺你这点面条的钱吗？ 看来想要真正的将此人收为帐下，并不是那么容易啊。 “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你家这面条可真是一绝，三天不吃我都食不知味啊。” “承蒙吕兄抬爱，伙计，给咱们的荣誉贵宾上一份一号套餐。” 本来杨轩是要起名至尊套餐的，可是这封建时代，这种名称肯定是犯忌讳的，只能按数字来区分了。 这也是杨轩新推出的套餐，更划算，但是也能有效的提高客单价，其实就跟开封菜那种套路一样的。 本来他也想在面馆推出炸鸡块之类的餐品，毕竟这东西制作起来并不复杂，不过这事可以暂缓一步，毕竟他脑子里的新花样还多着呢。 这也是他着急发展的一个原因。 等淳王殿下吃完，店里面顾客逐渐又多了起来，但是因为已经过了饭点，已经达不到排队的程度了。 杨轩见吕奉先没有走的意思，就又让伙计上了一壶茶水。 “杨掌柜，说起来这几天都没见你在铺子里，忙什么去了？” “准备开几家分店，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 “哈哈哈哈，杨掌柜可真是风趣。”显然这时代没有这句俚语，淳王殿下愣了一下之后开怀大笑：“这么说，杨掌柜可是财源广进啊。” 他话说得轻松，心中可是一阵震惊。 开分店？ 还是几家？ 这总店开业至今都还不到一个月啊。 这玩意儿，这么赚钱吗？ 要不是查过杨轩的底，他还要以为杨轩是哪个豪门大族出来的呢。 “承吕兄吉言，到时候，吕兄在任何一家味极鲜面馆，都是的。”杨轩说道：“城东时雍街的分店，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开业，离户部衙门也近，届时吕兄就不用大老远跑这边来吃面了。” “那我可就不跟杨兄弟你客气了。” 杨轩一直吕兄吕兄的叫着，淳王殿下也就干脆改了口，不过这事要是传出去，礼部那些老学究，恐怕要在朝堂上喷得他狗血淋头。 “说实话，看到杨兄弟如此生财有道，为兄我都有些眼红了。” 吕承弘在试探，看看能不能借着这次机会，能够更加深入的接触一下杨轩。 毕竟刚才杨轩还介绍了关韵蓉和周掌柜两位股东，称呼两人为合伙人，淳王殿下也想成为杨轩的合伙人。 而杨轩也听得出淳王殿下话里的意思，但是以他的经验，他清楚，商人免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但是这个距离要保持好，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尤其是这样的封建王朝。 在这种王权至上的封建时代，你就是像沈万三那样富可敌国，还不是官府一句话就抄家灭族了。 “吕兄说笑了，以吕兄的风采，必定是勋贵世家，哪能看得上小弟这点蝇头小利。” 淳王殿下心中暗自一惊，这家伙，看得还真准，不过以他几次出场的排场来看，猜中也不算稀奇。 不过他既然开了口，就不会轻易放弃，他凑近了杨轩轻声说：“实不相瞒，为兄在家中并非长子，现如今可就指着户部的俸禄过日子，属实有些艰难啊。” 他这话也没毛病，上有太子，下有不安分的四弟，又没有了月例钱，王府的一切开销还要他自掏腰包，可不是过得艰难吗。 杨轩倒也不是想要完全拒绝吕承弘，但是架子还是要端一下的嘛，得来太容易的东西，往往不会被珍惜。 简单来说，就是自抬身价。 “这样啊……” 杨轩沉吟着，其实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看到杨轩这态度，淳王殿下感觉有戏，便又说道：“为兄对经商之道也颇有兴趣，若能与杨兄弟合伙，也好贴补些家用。” 在杨轩看来，这吕奉先身为勋贵世家的子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不好再端着了。 不过想要入股，暂时是不可能的。 “既如此，吕兄，还请里面详谈。” 听到杨轩这么说，淳王殿下不禁喜上眉梢，这事成了。 进到里面的小办公室里，等伙计奉上茶水，然后又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缓缓地吸溜着滚烫的茶水。 淳王殿下也不好打扰，只能静静地等着，直到杨轩把手中那杯滚烫的茶水晾凉喝干之后，都有些抓心挠肝之际，杨轩才缓缓开了口。 “吕兄，刚才我思虑良久，有这么一个法子，你看行不行。” “杨兄弟请说。” “就是给吕兄一个特许加盟店的名额。” “特许加盟店？”淳王殿下有些发懵，这是啥玩意，没听过啊。 “是这样的，本来我们味极鲜面馆是打算自己开分店的，毕竟这独家秘方可是不外传的，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 杨轩看了看被吊足胃口的淳王殿下，继续说道：“特许加盟，就是我们出配方的酱料，以及经营方案，而吕兄你负责经营以及其他，我们收加盟费，管理费，以及物料费，其他的所得，都归吕兄你所有，吕兄意下如何？” 第23章 图的是你的人 图的是你的人 “愿闻其详。” 淳王殿下一时间有点接受不过来。 什么加盟费，管理费，物料费，这些字他都听懂了，但是连在一起，他就有些不太明白了。 “就是吕兄你开一家面馆，经过我们的授权，可以使用味极鲜面馆这个招牌，然后你的伙计我们培训，经营方案我们提供，秘制酱料也由我们提供。” 杨轩又吸溜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授权吕兄使用味极鲜面馆这个招牌，我们要收一个加盟费，这个只收一次，然后培训伙计和提供经营方案，这个我们收管理费，从吕兄的营业额中收取，另外还有秘制酱料我们提供，这个秘制酱料就是物料了，物料费就是你用了多少收多少钱。” 淳王殿下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一拍手说道：“这么一来，我岂不就成了甩手掌柜了。” “就是这个意思。”杨轩表面赞叹，心中想的却是，什么甩手掌柜，这压根就是你给我打工，你还得掏钱。 不得不说，发明加盟这玩意儿的人，可真是个天才，坑到把人卖了，别人还给你数钱。 当然，加盟这种方式，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毕竟只要杨轩不黑心，加盟商还是有大把钱可赚的。 原本杨轩的想法是自己把应天府铺满之后，其他州府便一处一个店就够了，其他的全部加盟，毕竟这时代，很多地方都由世家大族所把持，别说他一个商人，就是皇权，在有些地方都不一定有本地大族说的话好使。 过江龙斗不斗得过地头蛇先不说，在商言商，又何必去斗呢，大家一起赚钱不好吗。 划船的人越多，船就越稳，杨轩只需要掌好舵就行了。 又商议了一会儿之后，淳王殿下确定了在应天府的西北那一片开一间分店，他在那本就有一间铺子，由王府的管家打理，生意一直以来都是不温不火的。 其实真要是改成面馆，刨去杨轩这边要收取的费用，就是生意再好，那点钱淳王殿下也看不上眼。 但是他看上的是杨轩，虽然此次没有达到入股成为合伙人的目标，但是只要开始合作了，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约好明日再详谈细节，淳王殿下便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这个事可没有跟周掌柜他们商议，但是这事后总要通知一下，于是三人开了个会。 简单的交代了这事之后，杨轩将心中怀疑吕奉先自导自演这事说了出来，没想到关韵蓉也有这种感觉，唯独周掌柜当时是真的吓懵了，压根没往别的地方去想。 这件事主要的问题在于，缉事司来找茬的借口实在是有些无厘头，其次令他们怀疑的点就在于淳王殿下出来的太是时候了，让人不得不怀疑。 经过分析之后，杨轩觉得，这个吕奉先应该并非怀有恶意，只不过是想玩一出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戏码。 对此，杨轩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他还是图我的钱啊。” 旁边的关韵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果这吕奉先真的出身于勋贵世家，可真是看不上你这点钱。” “哎呀，关小姐你这是瞧不起我啊。”杨轩不忿的说道：“我虽然现在没多少钱，但是我有投资价值啊，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吕奉先还是很具有投资眼光的嘛。” 关韵蓉笑道：“照你这么说，那他就是图你的人了。” “噗……我可没有那爱好。” 闲聊之中，三位股东一致通过了杨轩提出来的加盟方式，并且商定了价格等细节。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来淳王殿下，大哥杨骁来了。 文书已经下到杨骁的手里，他这两天就可以到李捕头手下履职了。 不过令杨轩惊讶的是，大哥只是只身一人来的。 杨轩惊讶的问道：“嫂子和瑄瑄呢？” 杨骁苦笑道：“我压根连他们家的门都没进得去。” “什么意思？大哥调到城里这事没跟他们说吗？” “说了，正因如此，你嫂嫂说没有五十两银子，别想让她回来。” “她之前不是说五两银子的吗？” “哎……”杨骁叹了口气说道：“她的弟弟要娶张屠户家的女儿，可是人家张屠户说要五两银子的彩礼，他们家拿不出来，你嫂子就问我要，可是我也没有啊。” “昨天，我去接她的时候，直接被她父兄堵在了门口，压根就不让进去，说是我打了她，要不是我学过几年武，说不定他们还要动手。” “后来听我说我调到城里了，接她们娘俩来城里享福，然后她就说要给五十两银子才跟我走。” 杨骁的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像极了后世被媳妇瞧不起，被丈人家奚落的失败者。 杨轩不禁有些心疼自己的大哥，毕竟穿越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大哥待他还是极好的。 “大哥，我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是五十两我帮你出，兄弟我不差这点钱，你把嫂子孩子接过来，一家团聚。” 听到杨轩这个说法，大哥皱起了眉头。 “另个一个方法就是，你只管在城里当差，在城里住，兄弟我出钱给你娶一房妾室，然后找机会把瑄瑄接过来，至于大嫂那里，是休是和，你自己做决定。” 杨骁在听到娶妾室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此事再说。” 杨轩真替大哥感觉到有些悲哀，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愣是被生活逼成了这样。 俗话说娶妻求贤妇，这个大嫂可真是，大盛版扶弟魔？ 他下定决心，必须要帮大哥脱离这个苦海，虽然大哥现在还下不了决心，那自己这个做兄弟的，就要帮他下这个决心。 他可不信，真给大哥娶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塞到他床上，他还能忍得住？ “giegiegie……” 看着大哥远去的背影，杨轩露出得意的奸笑来。 “杨掌柜，何事如此开怀啊？” “咳咳咳。”杨轩转头一看，是吕奉先来了，连忙一拱手：“吕兄来了，我正在此处等候吕兄呢。” 淳王殿下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师爷模样的人。 第24章 千变魔女 这个师爷模样的人，精瘦精瘦的，胡子也很稀疏，但是眼里泛着精光。 根据淳王殿下的介绍，这个师爷姓金，是他府里管账目的。 一看到这金师爷，杨轩就想起了自己当初任职那家公司里的财务总监，除了没有胡须之外，气质几乎是一模一样。 此人绝对是精于计算的高手。 果不其然，在签契约的时候，这位金师爷逐条逐句的，提出了很多问题，不过以杨轩的经验，这契约自然是滴水不漏。 但是在价格方面，金师爷又是各种计算，疯狂砍价，最终定下了一个比杨轩预期低了一成的价格。 不过即便是这样，杨轩依然是收了他一千五百两的加盟费，后期的管理费和物料费，算起来差不多占了他营业额的一半。 看来这个吕奉先，也不是那种地主家的傻儿子啊，还找了个专门人才来，他倒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一边喝茶。 最终契约签好了，杨轩伸手：“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财源广进了。” 淳王殿下稍微一愣，但也伸出手去，两人握手，相视一笑，像极了两个老狐狸。 一切就这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三天后，秦淮河分店开张营业。 由于提前两天，杨轩就在秦淮河这一带发放优惠券，以及各种宣传。 比如在秦淮河放了上万只纸糊的小船，每一只小船上，都有二到五文钱的优惠券，一度引发疯抢。 甚至有人专门雇小船，拿着网去捞。 为此还有好几起因为捞小船而落水的事情发生。 幸好附近水性好的人不少，要不然可就造孽了。 这一次，鞭炮足足响了十多分钟，连秦淮河两岸那些青楼的姑娘，都被吵醒了跑过来看热闹，店门口人山人海，全都是拿着优惠券准备来吃面的。 杨轩不禁感叹，这地方才是应天府的商业中心啊。 不过有一件事令杨轩有些疑惑，新店开张，周掌柜到了，大哥杨骁也到了，就连吕奉先都来了，偏偏就是不见关韵蓉。 她可是股东之一啊，新店开张竟然不见人？ 回头扣她工钱。 不对，她是股东，没有工资的。 鞭炮放完，作为大股东，杨轩先说了几句，然后周掌柜也说了几句话，正准备开门迎客的时候，一个俊俏的公子哥，摇着折扇也站到了门前。 杨轩还没来得及让人把他拉开，这俊俏公子哥也是开口说了几句吉利话，然后还抢了杨轩的台词。 “开门迎客。” 门里的伙计们早就准备好了，同时将所有的门板卸下搬走，然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一水的美貌佳丽，身穿高开叉的旗袍。 佳丽们站成一排，娇滴滴的声音同时说出欢迎光临四个字，瞬间惊艳一众围观者。 这贴身剪裁的旗袍，将一众佳丽完美的曲线展露出来，抬腿走动时，又露出丝丝白光，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一时间把那些青楼的名伶都给比下去了。 这些旗袍，可是杨轩跟关韵蓉花了一整夜的时间讨论出来的，当然基本上都是杨轩在说，关韵蓉画成稿子，然后交给关家在应天府的绸缎铺赶制出来的。 而这个惊艳的亮相，把一众正准备冲进来的群众都给暂时阻挡了一小会儿。 效果不错，杨轩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个旗袍的设计费都还没向关韵蓉要呢，也不知道这女人跑哪去了。 这时，刚才那个抢台词的俊俏公子哥却走到了杨轩的身边：“这位公子，可是在寻人。” 杨轩隐约觉得这公子哥有些眼熟：“这位公子，我们……认识？” “哈哈哈哈……” 俊俏公子哥忽而掩嘴娇笑起来。 我去，这是个女的？ 我去，这是关韵蓉？ 虽然刚才只打了两次照面，但是杨轩压根就没瞧出来这是关韵蓉啊。 不论是形体，动作，甚至是声音，杨轩都没有看出破绽来。 千变魔女啊这是。 不过前面是怎么做到这么平的？ “好好的，你扮个男装干什么？”杨轩摸着下巴说道：“不得不说，还真是挺像的。” “哼，谁叫你上次怀疑我去青楼会被人赶出来的？” “是我不对，是我小觑了关姑娘的才艺。” “哼，这还差不多。” “不过，男人去青楼都是寻欢作乐，关小姐进去了之后，青楼的姑娘看到如此俊俏的郎君，难道就没有发生些什么吗？” 说到这里，关韵蓉的脸顿时变得通红，轻哼了一声道：“你这人真是无趣。” “关小姐别生气啊，我就是纯属好奇。” “哼，不理你了。”关韵蓉娇嗔了一句后说道：“我去换衣服去了，你招呼着。” 真是的，这个人一点情趣都不懂，永远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想要让他惊慌失措，可真是太难了。 不过刚才也算是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番，想到这里，关韵蓉心中又有了一丝小欣喜。 不出杨轩所料，这秦淮河分店，依然是爆火，这个店的面积不小，楼上楼下足有六十张桌子，能容纳同时一百多人就餐。 可即便是如此，依然在门口排起了长龙。 一万张优惠券呢，虽然优惠的钱不多，但毕竟是新鲜事物，谁能够不好奇呢？ 尤其是这秦淮河也一带，有钱人是真不少，毕竟是整个应天府商业最繁荣的地方。 而此时，淳王殿下也总算是把视线从那些旗袍佳丽的身上收了回来。 “杨兄弟果然出手不凡。”淳王殿下说道：“以往商铺开业，只能慢慢的守着，逐渐积累客人，只有杨掌柜的铺子，开业便能汇聚如此之多的客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吕兄谬赞了，我保证你的铺子开业时，也能如此兴旺。” “那就承杨兄弟吉言了。” “对了，明日城东时雍街分店开业，届时将会有与今日不同的场面，吕兄要不要来看看？” 淳王殿下下意识的就要答应，可是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些普通百姓不认识自己，可时雍街是什么地方啊，那里到处都是王爷府，国公府什么的，认识自己的人不要太多，自己一亮相被人叫穿了身份可就不好了。 于是他便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本来杨兄弟新店开业，为兄是必定要到场的，可是公务缠身，我只能说尽量了。” “那自然是公务要紧。” 淳王殿下也是颇有些不自在，自己堂堂一个皇子，御赐的王爷，竟然为了隐瞒身份，要如此尴尬。 看来，自己还要加快点才行，想到杨轩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那惊讶的样子，淳王殿下心中也舒畅了一些。 看你到时候还怎么波澜不惊。 第25章 美食尝鲜馆 秦淮河分店，开业第一天的营业额，竟然高达两万三千多文。 要知道朱雀大街总店最高纪录也没到过一万文啊。 当然，这是有客观原因的，首先秦淮河分店面积大，桌子数量就比总店多了将近一倍。 其次，秦淮河这边可不只是一天两餐，这边还供应宵夜呢。 不论是如果的还是来寻花问柳的，大老远就能看到店门口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情景。 正好肚子饿了，吃碗面条，精神抖擞啊。 不过第二天，杨轩他们就有些吃不消了，一大早就赶到时雍街来了，这里的形象店今天开业，必须早点来安排。 不过这边的开业，完全不像昨天秦淮河那边一样，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的。 甚至杨轩都提前声明了，优惠券和会员卡不能在时雍街分店使用。 而且这边开业，也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场面，只是到了吉时，竖起来一块大红绸子做的旗幡。 旗幡的高度差不多跟二层小楼平齐了，上面也没有写味极鲜面馆，而是写着味极鲜美食尝鲜馆。 桌椅自然也不是那种快餐店的样式了，在杨轩的指点下，木匠坊做的是沙发。 虽然没有海绵弹簧什么的，但是里面垫了足够多的填充物，这填充物就是晒干的五谷杂粮，杨轩还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五谷丰凳。 其实就是后世那种里面填充泡沫颗粒的懒人沙发，人一坐下去就陷进去了，完全贴合身体，怎么坐怎么舒服。 还有整个店里面没有散座，一楼全部都是卡座，二楼全都是小隔间，虽然这样一来，放不下多少张桌子，接待不了多少客人，但是要的就是那种极致的体验感。 虽然没有鞭炮和锣鼓，但是那场面还是相当有派头的。 门口一字排开，三位从秦淮河请来的头牌清倌人，坐在那里抚琴，还有几个善舞的，表演舞蹈。 门口还有那清一色的旗袍佳丽，虽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足够吸引人们的眼球。 这尝鲜馆的目标客户，就不是路边的贩夫走卒，但凡有点地位的，无不是骑马坐轿，要么就是马车，想要吸引到这些人，不整点手段怎么行。 大盛王朝历经两百多年，勋贵、世家、皇亲贵族什么的可不少，这些家族之中，便养出了不少的富贵闲人。 时雍街又是城东经济圈的中心要道，忽然整出这么大的排场，自然是吸引了不少这样的富贵闲人看热闹。 “梁兄你看，那个抚琴的，不是稚红馆的清倌人婉儿姑娘吗？” “正是正是，昨日打茶围她还当场抚琴一曲，真真的是绕梁三日啊。” “沈兄你看那个跳舞的，好像是怡香院的香枝姑娘，她跳起舞来是真浪啊。” “周兄你有所不知，这香枝姑娘，在床上的时候更浪。” “沈兄上次凭借一首咏雪，有幸成为香枝姑娘的入幕之宾，真是令小弟艳羡不已啊。” “周兄你也有机会的，不瞒周兄说，上次那首咏雪，是我花了十两银子在一个落魄的秀才那里买来的。” “沈兄不愧是此道高手，佩服佩服。” “沈兄你看，那后面几位也是婀娜多姿啊，她们身上所穿衣物，好像从所未见啊。” “哟，周兄与我所见略同啊，那几位姑娘，确实引人蠢蠢欲动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铺子请了这么多当红的姑娘过来，难不成要在这里开青楼？” “在这里开青楼？怎么可能？朝中百官几乎天天从这条路经过，谁敢在这里寻花问柳啊。” “诸位兄台有所不知，这个味极鲜，其实是一家面馆。” 这时一个吃过炸酱面的人上前给众人解惑道：“我昨日便在秦淮河边，看到一家叫做味极鲜的面馆开业，你看这家铺子，不也是叫做味极鲜吗？” “面馆？” “一家面馆竟然摆出如此排场，怕是要亏到姥姥家去了。” 众人一听只是一家面馆，顿时有些失望。 那人便又说道：“众位兄台，可别小看这家面馆，我昨日可是好不容易才吃到一碗，那味道，啧啧啧……” 众人看到他闭着眼摇头，仿佛在回味的样子，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一碗面条而已，能做出什么花样来？吴兄何至于如此姿态。” 这吴姓公子睁开眼来：“这么说，此生所吃过的面条，无出其右者，甚至觉得家中饭食都无甚滋味了，本欲前往秦淮河一快朵颐，却没想此处也有一家铺子，一会儿我必定要进去品尝一番。” “有如此美味？” 众人都不信，但是却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 一会儿工夫，那些表演节目的姑娘都累了，撤下去休息，周掌柜站了出来，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家铺子的经营项目，然后就正式开始营业了。 刚才被勾起好奇心的一众公子哥，当即便步入了铺子里。 刚进门，站立两边的十二位旗袍佳丽，便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喊声欢迎光临，把一众公子哥看得眉开眼笑。 进了铺子之后才发现，里面的装潢都是令人眼前一亮，没有那么繁复豪奢的物件，但是这格调却令人不自禁的收起了轻浮之心。 这是杨轩亲自设计的，简约而不简单，清新雅致的装饰风格，在这大盛朝，必然是头一份。 当然，杨轩并不是搞什么室内装修设计的，他只不过是将他以前家中的装修风格照搬了一下而已。 毕竟他那套房子，光装修费就将近五百万。 随着旗袍佳丽的带领，众人分别坐下，直接陷入的座椅也让众人大呼惊奇。 这玩意坐下去就不想起来了，再加上旗袍佳丽在一旁莺声燕语地介绍，整个人都仿佛飘然于云端。 很快，餐食就端上来了，当然面条还是那个炸酱面，只不过盛放的器具就独具韵味了。 看着并不是什么豪奢的材质，但是精细的做工，以及一些精巧的小装饰，令普通的碗碟，看起来也十分不凡。 这也是杨轩按照以前家里那套定制的，他那套餐具据说是某设计大师设计的，虽然是别人送的，但是他上网查过价格，一个盘子就要三千多块。 区区一碗面条，愣是整得这么高大上，也就杨轩能想得出来。 这些公子哥吃完之后，都是大呼过瘾，纷纷叫嚷着再来一碗。 这炸酱面还是那炸酱面，但是分量却少了许多，顶多只能吃个半饱。 而对于他们想要再来一碗的呼声，旗袍佳丽的解释却是，本店为尝鲜馆，不能点餐，但是一会儿还有新的餐食奉上。 第26章 独一无二之处 独一无二之处 杨轩将这家分店起名为尝鲜馆，自然就是为了日后味极鲜这个餐饮品牌打基础的。 但凡出品新的餐品，他就会在这家尝鲜馆先上，然后才在各个分店销售。 这可是王公贵族，国公王爷之类的人吃过都夸赞的美食，现在普通人就能吃得到，那还不得挤破头啊。 至于味道如何，来自于后世的杨轩认为这根本就不用担心，只要这大盛朝有相应的调味料和食材，这些菜的味道就不可能会差。 毕竟没吃过嘛。 很快，这些公子哥们见到的第二道菜，便是炸鸡排。 没错，就是路边那种比脸还大的炸鸡排。 其实工序很简单，鸡肉捶打成泥，再压成块状，蛋清加面粉，调成糊状，裹在鸡排上，再裹上风干的馒头碎屑，下油锅炸，最后撒上一些椒盐就行。 当然杨轩这里的摆盘更加精致，四条切成手指粗细长短的鸡排，旁边一小碟椒盐孜然，外加一朵小野花装饰，完美。 外酥里嫩，一口下去还流出汁水来的鸡排，吃得这些公子哥摇头晃脑，交口称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除了面条和鸡排之外，还有一些普通的佐餐开胃小菜，就这些，结账的时候每位二两银子。 当然除此之外，还给每位公子哥都奉上了一张贵宾卡。 这个贵宾卡可不是面馆里的那种，既不能优惠也不能充值，唯一的作用就是，当下次有新菜品的时候，会提前派人到府上通知。 而没有这张卡的人，就只能够通过预约，才能品尝新的菜品，当然，一般情况下，预约至少要等三天。 这个贵宾卡，杨轩起了个名字叫做美食尝鲜卡，是用黄铜做的，制作得更加精美，而且金光闪闪的，看起来就像黄金一样，奢华又有格调。 没错，这个卡片的设计创意，来自于杨轩钱包里某个高档会所的会员卡。 而此时，我们的淳王殿下，正在美食尝鲜馆对面的一家酒楼里，二楼靠窗的位置，透过窗户缝隙，偷偷的观察着这里的情况。 他很纳闷，这家分店，压根就没有人排队，根本就没有那种人山人海的轰动场面，虽然前前后后进去了好几拨客人，可是加起来也就二三十人。 就这？ 虽然从店里出来的客人，都纷纷夸赞刚才的美味，一脸满足的样子，但是就那二十文钱一大碗的炸酱面，别说二三十人了，就是二三百人，也赚不到多少钱啊？ 按照淳王殿下的估算，昨天秦淮河分店那边，开业一天下来，卖出去的面条，没有一千碗也有八百碗啊。 这今天这样子，恐怕一天下来，连租金都赚不到。 可是他哪里知道，就中午这一个饭点，招待的客人虽然还不到三十人，但是营业额已经比秦淮河分店，昨天一整天营业额的两倍还多了。 然后淳王殿下就这么强忍着好奇心，一直到晚上将近打烊的时候，才来到尝鲜馆。 还没进门就感觉到这里跟那些店的不同之处，就这种奢华而又简约的设计，第一感觉就是这家店里东西不便宜。 进去之后更是震惊不断，装饰装潢就不说了，一楼大厅里竟然还有一个清倌人在那抚琴，旁边还有一个伴舞。 优美的琴声，优雅的舞蹈，令他瞬间静下心来。 “吕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杨兄弟，为兄实在是公务缠身，恕罪恕罪。” “不敢不敢。” 两人客气一番之后，淳王殿下露出好奇的样子问道：“这家铺子装修颇有格调，只是生意怎的如此清淡啊？” 杨轩微微一笑，领着他上了二楼，并且吩咐人上一份今日餐品。 毕竟这玩意解释起来就麻烦了，要知道在后世，还有一种用餐方式，规矩贼多，价格贼贵，菜品贼简单，做菜的厨师还脾气贼大，顾客要是问东问西，提出质疑什么的，厨师直接就一甩袖子走人了。 就这样，还得提前三四个月预定，客人花了大价钱来吃饭，还要受气，妥妥的就是pua，把客人当傻子玩弄。 杨轩这里自然不敢玩得那么过分，首先他没那么无耻，其次来这用餐的都是什么人啊，得罪了他们，店给你抄了都是轻的。 很快，淳王殿下吃上了相当于正常分量三分之一碗的炸酱面，过了一会儿之后，又吃上了香喷喷的炸鸡排，然后杨轩就大手一伸：“承惠二两。” 刚要喝水的淳王殿下，差点就被开水给烫到。 “这就二两银子？” 杨轩摊手耸肩：“对呀，难道吕兄不觉得物有所值吗？” 淳王殿下四下打量了一番，这精美的装饰装潢，这舒服的座椅，这美味的食物，这精致的餐具，楼下还传来优美的琴声，安静而优雅，奢华而简约。 “值。” 不得不说，淳王殿下又一次见识到了杨轩的手段，而且还心服口服。 照这么看，这家尝鲜馆，一天的收入，足有秦淮河分店的四五倍了。 “杨兄弟，你看我那间加盟店，也按照这个方式来可行？”淳王殿下动心了，开这么一家店，可比那个面馆要上档次多了，说出去也好听不是。 可是杨轩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这可不行，这家店叫尝鲜馆，又叫形象店，只能独此一家，而且淳王殿下那间铺子，也没有这个条件啊，那边能有多少人能吃得起这二两银子一顿饭的？” “无妨，我家在这附近也有一家铺子。” “……” 杨轩差点就想要翻白眼了：“吕兄，这尝鲜馆，便是新出的菜品，给客人品尝，要是开两家，那还算什么尝鲜？而且吕兄你放心，你刚才吃的这个鸡排，过段时间就会在其他分店推出了，到时候你的铺子也会有得售卖。” 然后他又把这家尝鲜馆的经营理念大致的讲了一遍。 淳王殿下刚才也是心切之下才脱口而出的，听了杨轩解释，也明白这家店独一无二之处。 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 “是为兄逾越了。” 淳王殿下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了，把杨轩当成一个工具来看待的念头，他之前是看中杨轩的才能，想要收为己用，就跟那个金师爷一般。 现在他的想法，已经有所动摇，他在想，如此人才，应该给予足够的尊重，共同合作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第27章 离家出走?私奔? 经过三天的营业，尝鲜馆割韭菜的营销方案，大获成功。 在第三天的时候，虽然店外依然没有人排队，但是店里已经是座无虚席。 毕竟要来这里吃饭，是要预约的。 没有预约的，排队也没用，预约上了，到点来就行。 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把顾客至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紧接着，杨轩又将烤鸡翅加入了套餐，二两银子变成了三两。 当然，这对于舍得花二两银子吃顿饭的人来说，压根不会在乎多花一两。 同时，杨轩还在研究奶酪的制作方法，这要是成功了，到时候就能多一大堆的花样了。 本来对于奶酪的制作，杨轩是完全不了解的，只是在一个广告里听过，十斤奶才能出一斤奶酪。 不过他又了解到，在这个时候，草原牧民已经知道如何把羊奶制作成奶酪了，只不过他们称之为乳饼。 但是这种乳饼味道很酸，那个味道，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然后杨轩又想到，食物发酸无非是里面的细菌导致，于是他就想到了巴氏灭菌法。 可是这时代又没有温度计，要保持六十度温度三十分钟，只能花时间慢慢测试了。 每天从早忙到晚，还要研究奶酪怎么做，杨轩觉得这要是有个帮手就好了。 自己身边那俩丫头，干活虽然麻利，但是脑瓜子并不是特别灵光。 让她们研究这个，估计也是不行，况且她们每天也很多事要做。 但是想要找到合适的人手，只能慢慢找了。 杨轩从尝鲜馆出来，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忽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没看到关韵蓉。 这丫头今天怎么不来连招呼都没打？ 虽然身体年龄关韵蓉比杨轩要大一岁，但是从心理年龄来算的话，杨轩叫她丫头完全没有问题。 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只不过平时她都表现得十分成熟，让人容易忽略她的年纪。 但是在杨轩面前，不知道是关韵蓉不做掩饰，还是掩饰不住，反正就是十七岁小姑娘的形象。 要在后世，关韵蓉这会儿估计正在备战高考呢。 想到这里，杨轩不禁微微一笑，想起来关氏的绸缎铺离这里也不太远，便溜达着过去了。 合祥记，便是苏州关氏的绸缎庄了。 不但经营绸缎布匹，合祥记的刺绣也是一绝，还兼营量体裁衣的业务，可以说是服装行业能涉及到的都有。 毕竟是百年老字号，就连那铺子门口的门槛也是高高的。 不过这会儿，铺子已经打烊了，杨轩只好绕到侧面，这铺子占地不小，前面是铺面，后面还有制衣的工坊和仓库，再往后还有住人的院子。 关韵蓉便住在这合祥记的后院。 拍了拍门，好一会儿，才听到移开门栓的动静，一个老人家缓缓打开了侧门。 “打扰了。”杨轩拱手一礼：“敢问关小姐在家吗？” 老人家本来要说什么的，一听杨轩找关韵蓉，眼神就有些不对了，斜着眼瞅着杨轩，足足有两三息的时间。 “这位公子可是杨轩杨公子？” “正是在下。”杨轩略有些惊讶，没想到关家一个老门房竟然知道自己。 “哼。” 一声冷哼之后，老人家的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既然是杨公子，那小老儿有几句话要说。” “老人家请说。” 杨轩有些不明所以，但毕竟是老人家，而且还是关韵蓉家里的人，他只好保持礼貌。 “我们苏州关氏，虽然不是什么勋贵世家，咱们小姐也是大家闺秀，这段日子鬼迷了心窍一般，在外面抛头露面，简直不成体统，这都是拜杨公子所赐，明日小姐便要回苏州去了，请杨公子不要再来打扰我家小姐。” 这老人家一通训，杨轩顿时就懵了，怎么说得好像我要拐带妇女一样？ 可是他偏偏还无法反驳，愣怔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老人家，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跟关小姐只是生意上的合伙人而已啊。” “误会？”老人家白了他一眼：“若不是跟你合伙做生意，我家小姐早就回苏州去了。” 老人家说完，直接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他杨轩竟然成了别人眼中勾引良家的轻狂之徒。 得，还是回家去。 从侧门小巷转到大街，正准备回家，忽然一颗石子扔到了脚下，把杨轩吓了一跳。 虽说是京都首善之地，但毕竟是大晚上的，这可不像后世那样到处都有路灯霓虹灯什么的。 这个点可是一点灯光都没有的，完全就靠天上的月光那点亮度。 不过当他顺着小石头扔过来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却看到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探出一张脸来。 “关小姐？” “嘘……” 躲在暗处的人，正是关韵蓉，杨轩赶紧走上前去。 “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开口问道。 杨轩说道：“我看你今天没来铺子，所以打算来看看你的，你这是什么情况？” 关韵蓉正准备说话，一旁的小翠拎着个包袱凑过来：“小姐，别说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对对对，我们走。”关韵蓉一边拐进另一条小巷，一边还朝杨轩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杨轩挠了挠头，刚才还不承认自己拐带良家，现在看起来，自己这是被良家拐带了？ 一直走出了三条街，关韵蓉和丫鬟小翠才放慢了脚步。 “你们这是，要离家出走吗？”看着关韵蓉和小翠手里大包小包的，杨轩发出了疑问。 丫鬟小翠歪着头，没听明白离家出走是啥意思。 “对对对，就是离家出走。”关韵蓉倒是听明白了，毕竟杨轩嘴里经常蹦出一些前所未有，但又言简意赅的词汇。 不然的话，关韵蓉还能怎么说？ 总不能说私奔。 跟谁私奔啊？ 杨轩？ 关韵蓉虽然平日里沉稳大气，气场十足，但是这种话她可说不出来。 “那你们准备上哪去？” “本来我们是打算先找一家客栈住下的，但是这大晚上的去投店，又是两个女子，恐怕不太合适，既然碰上你了，你看方不方便去你那？” “唔……” 杨轩差点被自己一口口水给呛死。 她们要是自己走还好说，只能算是离家出走，要是跟自己一起，那可就成了私奔了，是要浸猪笼的，官府都管不着哇。 第28章 抓他去见官 面对这种情况，杨轩陷入了沉思。 因为杨轩曾经经历过一次，跟这差不多的情况。 他大学时候的初恋女友，便是一个富家千金，一开始他还不知道，直到两人情浓的时候，被她家人发现了，然后她就被家人带回去了。 后来，女友偷偷跑出来，想要跟杨轩私奔，但是杨轩那时候年轻，怂了。 按照他当时的想法是，自己会努力工作，让女友家人能看得上他，然后就能跟女友在一起了。 然而，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女友被家人送去了国外念书，等杨轩再度得到女友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五年之后，女友已经按照家中安排，嫁做人妇。 这也是他一直单身的原因。 而且，即便是他做到上市公司高管，年收入过千万的时候，依然比不过初恋女友所嫁那户人家的资产。 这就是现实。 关韵蓉看着杨轩陷入沉思，然后露出了忧郁的眼神，连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这分明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关韵蓉想起来，父亲就曾经有过这种眼神。 可是这个杨轩，才十六岁啊。 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事？ 才会令他，拥有如此成熟的心智，以及如此深邃的眼神？ 之前关韵蓉顶多算是欣赏他，是因为杨轩在经商方面展现出来的能力，现在，她则是对杨轩产生了一些好奇。 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好奇心，那么她就离爱上这个男人不远了。 好不容易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杨轩拍了拍脑门，这关韵蓉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正是青春叛逆的年纪。 虽说她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但是涉及到一些豪门恩怨什么的，离家出走也就不奇怪了。 杨轩还挺喜欢关韵蓉的，毕竟漂亮又能干，接受能力也强，以后培养出来，可就是一个得力助手啊。 至于感情方面，以杨轩的心理年龄，是绝对不会轻易涉及的。 但若是谈婚论嫁，这关韵蓉倒也算是良配，家庭事业都能帮得上他。 可最主要的一点是，他才十六啊，关韵蓉也不过十七岁。 所以，年轻人还是以事业为重。 至于关韵蓉离家出走这事，杨轩觉得可以管。 曾经的他，面对感情却怂了，现在的他，虽然不涉及感情，但是他觉得自己能担得起。 “这样，今晚你跟小翠到我铺子里住，条件是差了点，先将就一夜，我可以去我哥家住，然后明天去租一个小院。” 听杨轩说去他铺子里住，关韵蓉先是眼睛一亮，可后来听说他去他哥家住，眼神又略微一暗，不过这也是最好的安排了。 虽说大盛朝的风气比较开放，但毕竟是秉承儒学治国的封建时代，要是自己跟一个男子同住，必然会有损清白。 把关韵蓉安排到铺子里住下，吩咐小梅小兰照顾好之后，杨轩就去大哥家了。 第二天一早，杨轩刚到铺子门口，就看到门口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这还没到营业时间，围住铺子的也不是顾客，而是关家的仆人，昨夜那个老门房也在其中。 老门房一看到杨轩，顿时喊道：“就是他，他就是杨轩。” 然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就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你这登徒子，你把我们家小姐拐到哪里去了？” 杨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年轻人，面对如此气势汹汹的责问，他丝毫不慌，甚至还白了那管家一眼：“话可不要乱说，如此污人清白，小心我高告上官府。” 一旁的老门房气哼哼的说道：“你还不承认，昨晚就你来过，然后小姐就不见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老人家，说话要负责任，我昨晚是去过你家，可是不代表是我拐走了你家小姐啊，而且照你这么说，你家绸缎庄那么多顾客来来去去的，岂不是每个人都有嫌疑。” 杨轩在狡辩，不是他不敢承认，只是不知道关韵蓉是个什么态度，毕竟他也不能代替别人做决定。 “他还不承认，抓他去见官。” 老门房气呼呼的一说，仆人家丁们顿时就涌了上来。 其实铺子里，关韵蓉早就在楼上的窗户缝隙里看着了，她也没想到关家的人这么快就找到杨轩的铺子里来了，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出去的，可是眼看杨轩就要吃亏，当即就要往楼下跑。 可是才刚迈步，就听到一个声音喊道：“这是怎么了？是谁要见官啊？” 声音不大，官威不小。 众人一看，原来正是李捕头。 “哟，这不是杨掌柜嘛。”李捕头一看被围在中间的杨轩，当即就推开人群挤了进来：“你们这是干什么，要当街行凶吗？” 李捕头出场，一下就镇住了场面。 管家上前说道：“这位官爷，此人昨夜去过我家之后，我家小姐就不见了，我们怀疑是他拐走了我家小姐，这才上门询问。” 李捕头皱了皱眉：“你是哪位？” “关氏合祥记。” “哟，是关家的啊。”李捕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可随即又是眉头一皱。 杨轩跟自己关系不错，时不时的都能捞点好处，但关家可是有人在朝中为官的，岂是他一个小小的捕头能惹得起的。 早知道这情况，刚才就不该凑过来，李捕头心中有些懊恼。 “你呢，你有什么说的吗？” 李捕头看向了杨轩。 杨轩一摊手，一脸无辜的说道：“此事纯属诽谤。” “这……”李捕头又看向那管家：“你说他拐带你家小姐，可有证据，你家小姐现在何处？” “我们问过了，这杨轩一向就是住在这间铺子里，可是刚刚一大早，却是从别处回来，必定是……” 说到这里，管家忽然就卡住了，他本想说杨轩必定是把他家小姐拐到别处安置，然后一夜未归。 可是这话要是说出来，小姐的清白可就毁了啊。 见管家说不下去，李捕头说道：“你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我也很难办啊。” “要不这样，你去县衙告官，我便把他拿下，抓回去详加审问。” 管家的脸都白了：“不必，不必了，或许真的是误会了。” “真是误会？” “误会误会。” “既是误会，那便散了。” 第29章 遵从本心 一听说要报官，管家顿时就怂了，毕竟涉及到小姐的清白，他可不敢胡乱做主。 所以，他不得不恨恨地瞪了杨轩一眼，然后带着众人撤了。 当然，他还是留下了两个家丁在这附近盯着。 杨轩朝李捕头一拱手：“有劳李捕头了，要不是李捕头，我今日可是要被人冤枉了。” “好说好说。” 李捕头松了一口气，这万一双方要闹到官府里去，他可就两头不是人了，幸好事情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不过话说回来，关韵蓉跟杨轩合伙经营这事他也是知道的，毕竟关家的大小姐整天都在面馆里，所以说，关家怀疑杨轩拐了人家的小姐，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想到这，李捕头就朝铺子里瞥了一眼。 杨轩见李捕头朝铺子里张望，便说道：“李捕头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李捕头一听，赶紧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还要去巡街，告辞。” 开玩笑，进铺子里去喝茶，万一那关家小姐真的在里面，他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啊。 包庇拐带良家的元凶，关家还不得整死他，所以这种事还是不知道为妙。 杨轩进到铺子里，关韵蓉福了一礼：“连累杨公子，差点要遭受牢狱之灾，韵蓉颇感不安，还是就此告别。” 杨轩一翻白眼，心说你昨天咋不觉得不安呢，这会儿又慌了？ “关小姐也不必急在这一时，你要先想好，打算怎么办？” “哎……”关韵蓉叹了口气，在旁边凳子上坐下：“昨日大管家从苏州送了一批货过来，本来送货的事哪里需要他亲自出马，这次来应天府，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带回去，然后又听说了我最近的事，便代我父亲行了家法，将我禁足。” “而且昨天他已经遣人回家报信去了，就等我父亲的回信了；其实我也知道，我父亲已经安排好了，等我回去就要嫁人了。” 杨轩挠了挠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无可厚非啊。” 关韵蓉瞪了杨轩一眼；“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女子就一定要嫁人相夫教子，就不能自己开创一番事业吗？” “嘶……”没想到这关韵蓉还是个女权主义，在这个时代，有这样的想法，可算得上是离经叛道了。 “关小姐的想法很好，可是想要做到这一步，将会历经重重的困难。” 关韵蓉露出惊喜的神色来：“杨公子也认同我的想法吗？你觉得我这么做对不对？” “此事没有对错之分，我也不能给你任何意见，况且那毕竟是你的家人，你还能跟家中断绝关系不成？所以我只能说，凡事遵从本心便好。” “遵从本心？” 关韵蓉喃喃地念叨着这个词，过了好一会儿，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事一样，刚才还紧蹙了眉头舒展开来：“我明白了，多谢杨公子指点。” 指点？ 我指点什么了？ 杨轩一阵纳闷，但还是故作高深的说道：“你能想通便好。” 关韵蓉站起身来，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杨公子。” 一看人家行此大礼，杨轩赶紧伸手去扶，正好就两只手捉住了人家两只手，同时四目相对…… “咳咳。” 一旁的丫鬟小翠干咳了两声，两人赶紧撒手。 “既然你想通了，你打算怎么做？” 杨轩转移话题化解尴尬。 “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按照以前那你说的，我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证明自己，看看自己能够做到哪一步，若是不成，我便回去，接受我父亲的安排，嫁人相夫教子。” 想通了就想通了呗，干嘛要加一句按照我以前说的？我可啥也没说过啊。 “那便就此告辞。”关韵蓉行了个拱手礼。 “啊？你要去哪？” “我要回去，向父亲禀明心意。” “要是你爹不同意呢？” “那便以死明志。” “噗……不至于不至于。” “杨公子不必劝我了，我意已决，告辞。” 关韵蓉领着丫鬟小翠走了，留下杨轩一脸懵逼。 这丫头受什么刺激了，就这么走了？ 不过这种事也没法劝，这都要以死明志了，再劝两句岂不是要当场跟家里决裂了？ 接下来的几天，杨轩更是忙得头昏脑涨，这么个得力助手走了，又面临着第一间加盟店即将开业，原本关韵蓉的事就摊到他跟周掌柜的身上了。 幸好这段时间以来，按照杨轩的吩咐，一直都特别关注人才的培养，虽然时日尚短，还没有培养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但是只要不出问题，维持正常营业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隔了几天，就是加盟店开业的日子了，杨轩早早的来到了淳王殿下的加盟店里，此时店里基本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周边也已经在派发优惠券，店里伙计也都齐备。 只待吉时。 不过此时铺子里还有一个姑娘，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跟在吕奉先的身边，看起来又乖巧又文静，但是气质不凡，给人一种距离感。 但是杨轩是什么人，以他的脸皮，就是天王老子站在面前，他都能搭上两句话。 当然，得是在有必要的前提下，要不然他也没兴趣什么人都搭讪。 这小姑娘看起来跟吕奉先还有两三分相似之处，便开口问道：“不知这位是？” “这是舍妹。” 吕奉先又向那小姑娘说到：“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杨公子，这炸酱面呀就是他发明的。” “见过吕小姐。” 小姑娘抿嘴一笑，也福了一礼，却没开口说话。 吕奉先便解释道：“舍妹有些怕生，只是听我说有好吃的，非要跟来。” 很快，负责看着日晷的下人汇报，吉时已到。 淳王殿下哈哈一笑：“开业。” 噼里啪啦，门口的鞭炮轰鸣起来。 鞭炮声一停，就是一阵锣鼓喧天。 不得不说，淳王殿下的手笔就是大，杨轩开业的时候也就是请个个人的小班子，淳王殿下这里直接是一个三四十号人的大阵仗。 阵势排开，将整条街道都给堵住了。 反正不用自己掏钱，还能宣扬味极鲜这个品牌，杨轩便朝淳王殿下竖起了大拇指。 淳王殿下也是得意扬扬，虽然他名下也有一些产业，但都是交给家中管家打理，而这一次，可是他亲自参与，甚至是亲手打造的铺子，自然是有些得意的。 所以当杨轩说开业致辞的时候，他也站在旁边顾盼生姿。 第30章 豆蔻与束发 毕竟已经开业了好几家分店了，要不是第一家加盟店的原因，他都懒得来。 毕竟吕奉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嘛。 这一片地区，虽然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也没有什么朝中大员，但却是中层人士的聚集之处。 可以说是味极鲜面馆这价位最合适的顾客群体。 所以顾客盈门是理所应当的，况且这味极鲜面馆的名声，已经借由秦淮河分店的活动传扬开来，哪怕是没吃过，也肯定是听过了。 看到门口大排长龙，淳王殿下乐得嘴都合不拢。 一旁的小姑娘仰起脸说道：“三哥，人好多啊，这么多人，是不是能赚好多钱？” 这小姑娘便是公主了，她上面还有六个姐姐，不过都嫁人了，她明年也将及笄，颇受皇上宠爱，虽然还未及笄，但却已经获得婧安公主的封号。 她的名字也就叫吕婧。 “嗯嗯。”淳王殿下点着头说道：“一天下来，应该能有十两八两银子的。” 婧安公主捂着小嘴：“好多钱呀。” 她毕竟还未嫁人，住在宫中，虽然宫中每个月都有月例银子，但也就一百两，毕竟她还小，平时也不能出宫，压根就没有花钱的地方。 对此淳王殿下只是微微一笑，对于要养一大家子人的他来说，这点钱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不过毕竟是他第一次亲自经商，心中的成就感爆棚。 “七妹，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呀好呀。”婧安公主欢呼雀跃，眼睛眯起来就像一轮弯月。 淳王殿下这里自然也是有一间办公室的，而且比杨轩那里的宽敞多了。 不但有聊天谈事的茶桌，旁边还有一个吃饭的八仙桌。 而此时，杨轩和周掌柜也已经坐在里边了。 毕竟已经开了好几家店，所有流程都非常成熟，按部就班即可，压根就不怎么需要盯着。 见到有人在，婧安公主就又回到了那个安静乖巧的样子，朝两人福了一礼就安静地坐在了桌旁。 炸酱面端上来，婧安公主面露喜色，抽动着小鼻子：“真香呀。” 不过随即又觉得刚才自己的举动有些失礼，赶紧又坐得规规矩矩了。 这一情形，看得三人都莞尔一笑，淳王殿下笑呵呵地说道：“吃，不然一会儿就不好吃了。” 婧安公主这才露齿一笑，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太好吃了。 其他三人也开始吃面，毕竟忙了一上午，都饿了。 吃完饭，泡上一壶茶，淳王殿下开口问道：“不知那鸡排……” “吕兄不必着急，最多再有一旬的时间，届时所有味极鲜面馆会同步上新，炸鸡排和烤鸡翅，到时候还会有相应的推广活动。” 淳王殿下正打算问问什么推广活动的时候，一旁听到炸鸡排烤鸡翅的婧安公主，已经忍不住眼睛都亮了起来：“还有好吃的，我也想吃。” 杨轩心说，这吕奉先的妹妹竟然是个吃货，不过这么能吃却还是这么苗条，果然是大户人家，基因都这么好。 淳王殿下安慰道：“你刚才也听到了，还要一旬呢，到时候我带你来吃。” “嗯嗯，三哥你可千万别忘了。” 看着小姑娘一脸期待的样子，杨轩说道：“既是吕小姐要吃，何必等到一旬之后，咱们直接去尝鲜馆那边吃不就行了。” “好呀好呀。” 婧安公主拍着手欢呼雀跃，但是随即又福了一礼：“多谢杨公子。” 本该活蹦乱跳的年纪，却又被礼教束缚的样子，着实可爱得招人稀罕。 可是淳王殿下却没有同意，开玩笑，他兄妹俩要是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时雍街，恐怕马上就会被人给认出来了。 “七妹，你今天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一会儿就该回去了，咱们还是下次再来吃。” “可是，可是……”小姑娘扭着手指头说道：“可是我要出来一趟可不容易，难得今天出来，三哥你就带我去尝一尝嘛。” 看着兄妹俩纠结，杨轩说道：“吕兄，要不这样，你差一个人去尝鲜馆取一份送来此处便可。” “好呀好呀，谢谢杨公子。” 小姑娘又欢呼雀跃起来，欢乐地转着圈。 淳王殿下只好摇头苦笑：“舍妹平时也不能出门，今日有些得意忘形了，还请见谅。” “吕兄这话说的，吕小姐豆蔻年华，性格纯真，你我都羡慕不来的。” 听了杨轩这话，淳王殿下一开始还点头同意，转念一想：“说起来，杨兄弟也不过束发之龄，如何没有这纯真之态？” “咳咳，嗯，啊，有句话叫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杨轩好不容易找到了借口：“我要是有你们这样的条件，我才懒得出来折腾呢。” 一番闲聊之后，众人关系又拉近了许多，尤其是婧安公主在吃过鸡排和鸡翅之后，话都多了起来。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询问杨轩关于美食的问题。 这个话题一展开，众人都来了兴趣。 “杨兄弟，你年仅十六，如何得知这许多美食的制作方法的？” 淳王殿下这个问题一出，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炸酱面、炸鸡排、烤鸡翅。 这每一样都是美味，可每一样都是闻所未闻的食物，他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怎么知道的呢？ “我不是说了嘛，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想要过好日子，就只能折腾了，这些吃的就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那你的经商之道，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当然了，对你们来说，这只是赚钱的一种门路，而对我来说，可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你说我能不费心费力吗？” 众皆沉默。 不过很快，婧安公主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你说你琢磨了很多美食，那除了这些还有吗？” “有啊，我琢磨的美食可多了，尝鲜馆那边半月一次上新，我能保证一年都不重样。” “哇……太好了。” 婧安公主有些羞涩地看着杨轩：“杨公子，我也好想吃你说的那些美食，可是不能常常出来……” “那有什么关系，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差人给你送就是了。” 淳王殿下和婧安公主两人同时一愣，往皇宫里送吃的，恐怕是不太可能。 见两人不吱声，杨轩忽然反应过来，这吕公子始终没有透露过他家到底是哪一家，也不知道他的住址，必然是不方便透露。 所以他又说道：“是我唐突了，到时候直接让你三哥给你带回去就是了。” 第31章 北方狼族 北方狼族 是夜，淳王府中，前院的角落里，有一处单独的小屋。 屋前种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花圃靠窗，屋内窗边的小榻上，放着一壶清茶，月光映着烛火，两人正对坐而酌。 一个是淳王殿下，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发须皆白的儒生。 淳王殿下正在讲述今日与杨轩聊天的内容。 “先生以为，此人如何？” 这儒生虽然发须皆白，但是脸上并没有与之相匹配的皱纹，大概也就是四十来岁的模样。 “照殿下所说，此人必是大才，若是通过科举进入朝堂，将来必定是殿下的一大助力。” 淳王殿下笑着摆了摆手：“这事我早就问过他了，他说他无意于功名，只想赚钱做个富家翁。” 儒生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经商之道，也是强国之本，若此人能够赚取巨量财富，对殿下也是一大助力，只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就怕此人小富即安呐。” “先生多虑了，他曾经说过，他将来不但要把生意做到整个大盛朝，还要做到海外去。” “嘶……”儒生眉头微皱：“一介村野小民，如何知道海外之事？” “他倒是念过两年书，但是却连童生都没有考取，兴许是从一些杂书上看到的。” “殿下是起了爱才之心？” “我之前倒是想着要将此人收归帐下，可是经过了解之后知道，此人必非甘居人下之辈。” “哦？殿下对此人评价如此之高？看来必有过人之处。” “此人在经商之道上堪称奇才，但是却受到了本钱的局限，若是待他成长起来，只恐时不我待。” 白发儒生略微思索了片刻说道：“我有一计，殿下如今在户部任职，可以户部的名义，与之合作，将户部下辖的产业挑选一二交予此人经营，若是经营有方，于公于私都对殿下有利。” “不妥不妥，此人无意功名，对此必定不屑一顾。” 不得不说，这淳王殿下对杨轩还是十分了解的，真要是让杨轩经营朝廷的产业，他才不愿意干呢，那不还是给人打工嘛，再说了，朝廷的产业，也不可能事事都由他说了算，到时候各种掣肘，反倒是被捆住了手脚。 “那便只能取下策了。”白发儒生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稍微变通一下即可，殿下将府中的产业交予此人经营，即可获得大笔收入，又可令此人与殿下同乘一舟。” 淳王殿下眼睛一亮：“此事可行，不过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最多猜测我为皇亲国戚。” “此事不难，府中挑选一忠诚仆人与之交接即可。” 淳王殿下点了点头，又换了一个话题：“北方狼族，近年来又蠢蠢欲动，今年已经三叩边关。” 白发儒生以手抚须，眉头紧皱：“北方狼族近百年休养生息，已成气候，看来这天下，又要不太平了。” “皇叔一向治军有方，有他镇守幽州，可保安然无虞。” “大盛朝承平两百余年，除了边关将士，已无可用之兵。” 话说到这里，两人尽皆沉默。 不说别的地方，现在就连应天府大营之中都尽是老爷兵，整日提笼逗鸟、混吃等死，其他州府就更不用说了，禁军倒是精锐，但是毕竟人数有限。 幽州若是被破，北方狼族南下，光凭禁军这些人，连守城都不够。 也就是说，幽州一破，恐怕半壁江山皆入敌手。 “四皇子不是请命驻守蓟（ji）州吗？”白发儒生道：“四皇子自幼习武，行军布阵连蓟国公都称赞过。” 淳王殿下苦笑一声：“你觉得山海关是他想去就能去的吗？” 当初的燕亲王就如同现在的四王子，一个借口去了幽州，然后就不回来了，这幽州名义上是大盛朝的地盘，实际上都是燕亲王说了算。 现如今皇上年迈，正值皇位更替的敏感时期，四皇子要是去了蓟州，就是下一个燕亲王。 那蓟国公是三朝老将，也是四皇子的外公，有这层关系，四皇子在蓟州轻易就能掌控局面。 虽然皇上和太子都不愿意四皇子去蓟州，但是若北方战局恶化，恐怕不让他去都不行了。 淳王殿下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此事现在可轮不到我置喙，我还是专心研究经商之道，毕竟打仗打的就是国力和经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粮饷到位，将士自然用命。” 他有心为国，但是他却没有出头的资格，有资格的人都想着争权夺利，徒唤奈何。 …… 味极鲜面馆，包括尝鲜馆和加盟店在内，已经是四家分店，杨轩这会儿兜里有钱，想的就是继续扩张，扩张的方法就是开分店。 按照他的调查分析，半径十里一家分店是没有问题的，所以这应天府至少还能开两家分店。 至于城南就算了，那边的人还消费不起二十文钱一碗的面条。 两家分店的大概区域，一个在应天府东南区域，另一个就是朱雀大街总店，跟加盟店中间这一片区域。 他也懒得自己找了，虽然关韵蓉走了，但是还有个吕奉先不是，他大概率是个皇亲国戚，能量不比那关韵蓉强多了，这事交给他靠谱。 还有就是，他的奶酪实验已经快要接近成功了，到时候尝鲜馆的新品就不用愁了。 不过他发现，最近的羊奶贵了许多，问了卖家说是北方草原今年雪灾，这才十月份就已经一片冰天雪地，羊不是冻死了就是饿死了，商家手里的囤货自然就要涨价了。 其实杨轩一直以来，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并不多，毕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虽然念过两年书，但顶多也就是识字而已，其他的事情知之甚少。 虽然知道北方有草原，但是北边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不过以他贫乏的历史知识，也知道北边既然遇上雪灾，那么肯定就要起兵灾了。 毕竟草原民族活不下去，唯一的选择就是南下。 战死总比饿死冻死要好，而且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发一笔财。 这天，杨轩总算在朱雀大街总店见到了吕奉先，这家伙好几天没露面了。 “你这甩手掌柜可真是洒脱啊，还真的甩手不管啊？” 杨轩一见面便发起了牢骚。 淳王殿下连忙拱手道：“这几日公务缠身，实在是走不开，委实抱歉。” “是不是北方要打仗了？” 杨轩只是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却没想到这吕奉先的反应竟然这么大，一个跨步跳了过来，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第32章 先聊聊入股的事 先聊聊入股的事 看到吕奉先紧张的样子，杨轩也是一惊：“真要打仗了？” “噤声。” 淳王殿下拉着杨轩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如何得知北方战事？” “我猜的。” 杨轩丝毫不慌。 “猜的？” 淳王殿下有些傻眼：“这无凭无据，你总不能凭空猜测。” “当然是有凭据。” “有何凭据？” “因为最近羊乳价格飞涨，得知是因为北方草原遭了雪灾，那么北方草原民族遭了雪灾活不下去，唯一的活路不就是南下吗。” 听完杨轩的分析，淳王殿下张大了嘴，前几日才得知北方狼族叩关，这两天才知道是因为雪灾，然后朝廷决定增兵，他作为户部郎中，自然要忙着调拨粮草等事宜，今天早朝才确定出兵的具体事宜，可是…… 可是这杨轩，一个市井小民，商贾之流，仅仅是通过羊乳涨价，就分析出北方战事，这简直……简直就是个妖孽啊。 看来前几天与陆先生讨论杨轩的才干，看来还是小瞧了他啊。 “你至于这么惊讶吗？我作为一个商人，拥有敏锐的嗅觉是基本素养，否则如何实现我把生意做到海外去的理想？” “佩服佩服。”淳王殿下一拱手说道：“要不是你年纪太小，我都想要称呼你为先生了。” “年纪小怎么了？学无老少，达者为先。”杨轩猜中了北方战事，不由得有些嘚瑟。 “既如此，先生请受我一拜。” 淳王殿下说罢深深地一躬鞠了下去。 这可把杨轩吓了一跳，这个疑似皇亲国戚的家伙，竟然对自己行此大礼，他哪里肯受，赶紧扶住：“使不得使不得，我刚才是说笑的。” 不过淳王殿下却一脸的严肃：“自打结识先生，受益良多，这一声先生乃是出自肺腑。” “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随你。” 几经推辞，这吕奉先依然不肯改口，杨轩无奈，不过他隐约有种上了套的感觉。 其实他的感觉没错，淳王殿下说是真心实意称呼杨轩为先生，但这也是一种拉拢手段。 就像那陆先生一样，陆先生乃临川名仕，也是被他逐渐拉拢，才终于答应出山，成为了他的幕僚。 要知道临川可是才子之乡，自古以来出过不少朝廷大员和经世大儒，能在这地方被称为名仕，可见其才华。 “吕兄今天来找我可是有事？” “正是。” “等等，朝堂上的事可别问我。”杨轩警惕的说到，毕竟刚才那个被套路的感觉不太好。 “是生意上的事。” “请说。” “是这样的，我名下有些产业，但是经营不善，所以我想交由先生替我打理，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你要雇我帮你打理生意？” “正是此意。” “不干。” “为何？佣金任由先生开。” “多少钱都不干，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杨轩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当老板不好吗，为什么要给你打工……干活。” 淳王殿下不愧是跟杨轩接触了这么久，一下就听出了杨轩话中的意思。 “先生可以入股。” “哦？”杨轩眼睛一亮：“那就不一样了，是什么生意？” 淳王殿下心中暗自得意，只要对症下药，就没有把控不住的人，陆先生如是，杨轩亦如是。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心目中，已经把杨轩与身为临川名仕的陆先生，提高到同等地位了。 确切的说，还不算同等，至少那个陆先生他已入彀中，而这个杨轩…… 淳王殿下名下的产业最多的其实就是土地，除此之外，就只剩一个车马行了。 可是土地怎么入股？难不成土地卖给他一部分？ 大盛朝毕竟还是个农耕文明，卖地这种事只有败家子才干得出来，他堂堂大盛朝三皇子，把封地卖了？ 监察御史的口水就能把他淹死。 “我名下有一间车马行，不知先生可有兴趣。” “车马行？” 果然大户人家做的都是大生意啊。 车马行在后世可不就是生产汽车的公司了吗，那可不是他兜里那点钱玩得起的。 不过他杨某人入股是需要花钱的吗？ 而且最主要的是，随着分店开得越来越多，他也是越来越累，毕竟几个分店之间跑来跑去的，每天都是累得半死，效率还低。 至于马车，那玩意也不是他消费得起的，租乘马车起步价就是一两银子，去一趟秦淮河得二两，来回就是四两，这哪吃得消。 要说买马车，那就更贵了，先不说买一辆马车要多少钱，就说这马车买回来，得请个马夫养马，得有养马的地方，马车磨损得修。 别说他了，就连一般的官员都是养不起马车的，基本上除了勋贵和豪富巨贾，没人会买这玩意。 一般有钱人也就是整个轿子，毕竟养一匹马的价钱都够养活四个轿夫了。 况且一般人也只能弄个两人软轿，四抬八抬大轿都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坐的，普通人使用四抬大轿都属于逾矩，平时顶多就是婚嫁之时使用，官府才会睁一眼闭一眼，当做没看到。 其实两人软轿的效率也低，毕竟跑不快。 很快，杨轩脑子里就有了主意。 “我倒是有些想法，要不先去看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城西北边，都快出城了。 旁边还有一座山，叫清凉山，这车马行就在山脚下。 这车马行占地可不小，有木匠作坊，还有养马的草场。 果然是大企业，杨轩暗赞了一声。 “吕兄，这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杨轩看着偌大的地方，就只有星星散散几个人在干活。 淳王殿下苦笑了一下：“不是说了，经营不善嘛，马车做出来，却无人购买。” 没人买？ 杨轩心说这应天府可是大盛朝京都，几乎可以说是八成有钱人都在这里有产业，还能没人买？ “不知吕兄这里有几种款式的马车？” “几种？”淳王殿下一愣：“基本上就一种，庶人只能乘坐一匹马拉的马车，其他的都是定制。” “就一种？”杨轩不可置信地伸出一根手指：“那难怪经营不善了。” “先生可有主意？” “那当然有啊。” 淳王殿下一拱手：“还请先生教我。” “不急不急，咱们先聊聊入股的事。” 第33章 大盛朝4s店 淳王殿下一听杨轩有招，顿时面露笑容：“敢问先生，怎么个入股法呢？” 杨轩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吕兄，我也不知道你这车马行价值几何，不过看起来应该花费不菲，若要让我以银子入股，我也没有那么多钱，但是我可以按技术入股。” “何为技术入股？” “就是我不掏一两银子，只负责经营，但是我要占四成股份。” 杨轩这纯属狮子大开口。 这可是大盛朝的京都应天府啊，虽然这一大片基本上都是荒山野地，但毕竟是城里，不说这么大一片草场，光是里面的那些马匹、马夫、工匠什么的就价值不菲，他一开口就要了将近一半。 当然，他的心里预期是两成股份，虽然听起来好像还是给人打工，但是自己拥有这么多的股份，那也就是无所谓了。 当初他所在的公司，也是有期权的，但是只有百分之零点五，当然，这零点五的市值也有几千万。 原本杨轩还想着这个吕奉先得还个价什么的，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吕奉先只是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了。 “便依先生。” “？” 这就同意了？ 四成股份啊，若是契约一签，他转手把股份卖了岂不是就一夜暴富了？ 当然，他不会这么做，但是这吕奉先答应得也太爽快了。 思前想后，自己反正不吃亏，杨轩便说道：“吕兄果然豪爽，既然吕兄如此信任于我，我必不会让吕兄失望，不过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有些事得先说好。” “先生请讲。” “首先，这车马行在经营一事上，由我全权负责，便是吕兄你，也不可置疑我的决策。” “可。” “其次，我也要对自己有一个限定，那便是这四成股份三年内，我不得将其转让。” “先生想的周到。” “那么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把契约签了。” “先生不愧是个纯正的商贾，这就叫……效率，是。” 淳王殿下原本的计划就是想要将杨轩绑上自己的车，虽说给出去四成股份有些心疼，但只要杨轩肯加入，必定能够盘活，总比现在要死不活的好。 当下，淳王殿下便差人去取纸笔，两人便签署了一份简单的契约。 将这四成股份转让给了杨轩。 当然，名义上，这个车马行并不是淳王殿下的，而是属于他王府之中一个已经脱了奴籍的老仆人。 表面上来说，这个车马行的掌柜，跟淳王殿下就没什么关系。 这里面的名堂，杨轩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在后世，这种法人跟实际掌权者分属两人的事情多了去了。 契约也签了，杨轩也就不再卖关子了。 “敢问吕兄，房掌柜，可知这马车卖不出去，是何原因。” 这房掌柜便是车马行的原主，他在得到淳王殿下的眼神示意后，便开口说道：“这马车呀，毕竟价格昂贵，买得起的人少，而且马夫，马匹，日常损耗，都是一笔不少的花销，咱们应天府买得起的基本上不是勋贵就是豪富，可是这种人家大都喜欢自己找木匠打造马车，自己挑选马匹，虽然花费更多，但是毕竟与众不同，豪门大族都讲究这些。” “房掌柜分析得很到位。” “这个就叫市场定位错误。”杨轩说道：“没钱的买不起养不起，而且还缺乏技术壁垒，有钱人自己就能造马车，何必要买你的。” “那先生可有对策？” “简单，就两个字，降价。” “降价？”房掌柜忍不住说道：“可是这马车成本不低，车架的制作，马匹的养育，不光花钱，还花时间。” “非也非也，咱们完全可以把马车的售价降低到成本价，咱们卖的不是马车，而是售后的服务。” “服务？” 这个词房掌柜没听懂，淳王殿下倒是听懂了，毕竟杨轩给面馆里那些伙计培训的时候，服务这个词用得不少。 “是的，咱们可以制作一批不那么奢华的车架，甚至是可以将车架缩小，只要能坐得下两个人就够了，马匹也不用那么好的，这样就可以有效的降低成本，然后马车咱们可以按照成本价出售，这样一来，买得起马车的就大有人在了，这叫开发新客户。” 杨轩侃侃而谈道：“买马车的人不是更担心后期养护费用吗？咱们就在城里开设几个专门给马车养护的铺子。” “这不就是木匠活吗？但凡是木匠作坊，都能修理马车。” “咱们这里方便啊，比如马匹生病了，咱们可以治病，马车有损耗了，我们可以更换或是修理，甚至是马匹吃什么草料，咱们也可以包好给人家送上门去，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只要把马车买回去，后续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找咱们解决，这样一来，买马车的人家，就省心了，甚至这马车夫，咱们都可以帮客人培训，买得起马车的人家，怎么着也不会连个奴仆都没有。” “可是咱们的利润从何而来啊？”房掌柜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售后啊，我刚才说的那些服务，可都是要收钱的啊。” 杨轩继续说道：“你们得研究客户的心理，买马车的人最大的作用是什么？撑场面，以前买个马车花费不菲，还要有专人养护，费钱又费事，咱们把这两个问题解决了，那这些人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房掌柜和淳王殿下面面相觑。 这年轻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卖车不赚钱？靠售后赚钱？ 这经商之道，都被他玩出花来了啊。 杨轩享受着两人惊讶而又崇敬的目光，心说这不就是后世4s店的花样嘛，买车是便宜了，可是后期保养的费用还不是4s店说了算。 当然，这个花样玩不了多久的，但是只要先割一波韭菜就够了。 后期杨轩还有更多的花样呢。 反正这些人买马车无非就是一个目的，装逼。 以前自家能有马车的，都是豪门大户，可现在咱也有自家的马车了，虽然没有那么奢华，可好歹也是马车不是，出去应酬什么的，多有面子。 房掌柜前思后想了许久，才点了点头说道：“东家，我看此事可行。” 淳王殿下拍板：“那便照先生说的去做。” 第34章 顺风行，只做私家马车 按照杨轩的想法，割完了这些韭菜，还能去割那些有钱人家公子哥的韭菜。 比如搞个赛车？ 再来个赛车俱乐部？ 弄些好马，再配上尽量减重的车架，就看谁跑得快。 你说什么？赛马？ 咱们的赛车可是旁边要坐个美女的。 两个人同乘一骑，只能慢慢走，你跑快点试试，没有马镫马鞍，屁股给你颠成八瓣。 而且这玩意叫做潮流，大家都赛马车，你非要赛马，那就没人跟你玩了。 再说了，这帮公子哥，你让他赛马？他会吗？摔一下非死即残，你敢玩？ 马车就不一样了，做好防滚架，扎好安全带，即便是翻了车，人也没事。 要知道，后世的汽车技术发展，都是随着赛车不断提升的。 杨轩的心中打好了腹稿，但是并没有急着说出来，毕竟说多了他怕眼前这两人接受不了。 然后就是商议细节，马匹的挑选杨轩不懂，但是这个有专业人士，但是聊到车架的制作，杨轩又有了意见。 在车架制作的木匠作坊里，杨轩一边走一边说。 “车架的款式要多，顾客购买的时候才能够有的挑选。” “车架不太重要的地方，不需要用那么好的木料，太结实可不行，不出毛病谁来找咱们售后啊？还怎么赚钱啊？” “什么？你说这样的车架用不了几年？买个马车还想用一辈子？那咱们还怎么卖新款给他们？” “还有这个顶棚，可以做一个活动的，天气好的时候就打开来，刮风下雨再盖上，人家买了马车，不打开顶棚谁看得到里面坐的是谁啊，你得了解客户的心理，他们就是要排场，要面子。” “对了，敞篷的车架可以卖贵点。” “同一个款式可以有好几种档次，比如基础版的配一匹普通的马，敞篷版就配好看点的马，还有用好料的豪华版要配一匹好马。” “咱们还可以有一个口号，叫只做私家马车，马车上显眼的地方要有咱们车马行的标记，让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私人马车，而不是临时租借的。” 杨轩一边说，那两人一边点头，那房掌柜甚至是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个账本在那记笔记。 淳王殿下则是暗暗称奇，心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竟然是个奸商。 看着房掌柜为了湿润毛笔，而满嘴的墨汁，杨轩点了点头道：“都记下了吗？” 房掌柜点了点头：“都记下了。” “对了，还有车行现在的铺子在哪？” “就在朱雀大街。” “好，从明天开始，铺子门口挂一个旗幡，上面写新款即将上市，敬请期待，然后房掌柜你核算一下成本，把这个价钱也写上去。” “真就按成本价售卖？” “房掌柜，做人不能太实诚了，基础版按成本价卖，那敞篷版和豪华版就可以加价卖嘛。” “那加多少呢？” “按成本敞篷版加三成，豪华版加五成。” 房掌柜一愣，这么算起来，豪华版的价格，跟之前的售价也没差多少了啊。 交代完了这些，杨轩就撤了，自己面馆还那么多事呢。 留下淳王殿下和房掌柜两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房掌柜开口了：“不知殿下从何处请来此人？” “如何？” “此乃神人啊。”房掌柜说道：“我替殿下打理产业半辈子，第一次听说做生意还能有这么多手段的。” “你觉得这样能行？” “虽然还没试过，但是如此一来，必定能吸引客人前来购买，按照那位杨先生所说，这叫切中用户痛点，他每一个点子都应对了客人的顾虑，这些问题都解决了，客人如何会不买呢？” “好，那你便安排人加紧制作。” “是。” …… 不得不说，人多就是好办事，杨轩之前在车马行还没看到，这个车马行里足有两百多号人。 后来按照杨轩的布置，以流水线的方式生产，这几个人就负责做轮子，那几个人就负责做底盘，效率又提高了不少。 等工人熟悉了流水线的生产方式后，一天就能产出两个车架。 马场那边的马夫也就一个任务，甄别挑选培养出脾气温驯的马匹，这个是老本行，速度也是飞快。 不到一个月的工夫，总共制作出来四十六辆马车，按照杨轩的要求，基础版三十辆，敞篷版十五辆，但是豪华版就一辆。 而且这一辆还不卖，需要的话得预定。 当然，预定的话可以选择增减车上的配置，比如不同的椅子，加个桌板，加个暗格什么的，总之可挑选的配置列了长长的一串单子。 每一样都不贵，便宜的几两银子，贵的也不过十几两。 但是买得起豪华版的，能加的配置肯定都会加上，到时候价格可就……完全有可能超过以前马车的售价。 这一个月里，杨轩每天都奔忙于各个分店，以及车马行之间，不过他以车马行股东的身份，从车马行弄了一辆马车，美其名曰试驾，然后这辆马车就被他征用了。 还包括车马行的一个马车夫。 车马行的铺子前也早就按照杨轩的要求，挂上了好几面旗幡，除了之前那个，还加上了一个‘顺风行，只做私家马车’的旗幡。 这顺风行，是车马行的招牌。 还有一个旗幡，上面写的是倒计时：离新款发售还剩xx天。 售价也已经标明在了上面，‘顺风行新款马车，仅售二百两。’ 要知道以前豪门大户整备一驾马车，怎么的也得要花个千八百两银子，而这顺风行，只要二百两？ 并且承诺，马车买回去之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车马行解决，甚至包括马匹的生老病死。 就连马匹买回去，每天什么时候喂多少料，都一包包的包好做好了标记，哪怕是对马匹完全不懂的人，也能轻松搞定。 铺子里的装饰也全都改过了。 以前的车马行，进门就是个院子，客人进来就是看马，看车架。 现在不一样了，院子里还建了一个巨大的亭子，装饰布置的有几分尝鲜馆的韵味，客人进来直接领到亭子里奉上茶水，院子两边，一边是马，一边是车架，那感觉，高档多了。 还有就是，马车比预期的倒计时提前了两天全部都做好了，但是杨轩也没有让他们卖。 客人进来看没问题，但是就是不卖，不但不卖，还告诉他们数量不多，到时候想买的话得早点来。 那些看到二百两就能买马车的人，早就来过好几趟了，连银子都准备好了，就等发售日了。 第35章 点石成金的本事 顺风行，新款马车发售日。 一大早门口就已经围满了人。 虽然人很多，但还是很和谐的，都互相拱手问好。 当然，来排队的人都是家中奴仆。 毕竟各自的主人都身处同一个层次，不是商贾就是家中颇有资产的官员，甚至还有几个已经没落的勋贵世家。 就是这种人，是最需要马车这东西来撑场面的。 像普通商贾，平时出行也就是一顶软轿，在高大的马车面前，明显矮了一截。 家有资产的官员，也是展示自己的实力，让同僚和上司都能看到自己的价值。 而没落的勋贵世家，上千两银子的马车造不起，买个普通的马车，也算是表示他们家的昔日荣光犹在。 当铺子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刚才还互相问好的奴仆们，瞬间变脸，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涌进了铺子里，手中高举着银票，高呼着要买马车。 尽管房掌柜提前做好了准备，但也没想到能有这么激烈，有两个伙计甚至都被买马车的人给挤到门外去了。 不过很快，拥挤的人群又变换了阵型，将那一个个伙计都围在了中间，就像蚂蚁搬饭粒一样，四周围得死死的。 伙计们无奈，只能高举着手中的购车契约，让大家签订契约。 有些不识字的奴仆顿时就傻了眼，买个马车还要签什么契约，不是给钱就行吗？ 然后伙计们又解释了售后服务。 这些能让主家派来买马车的奴仆，虽然不识字，脑子可是灵光得很，一听不但马车便宜，后续服务还做得如此周到，便一个个的按下了手印。 没办法，他们不按手印，马车就被别人抢走了哇。 于是乎，半天的功夫，所有的四十五辆马车，全部给抢购一空。 而那辆豪华版，要不是杨轩坚持，差点就被人以两倍的价格买走了。 然而，即便马车已经销售一空，还有许多人聚集在铺子里，这些人是来晚了没抢到的，一个个都哭丧着脸，毕竟没完成主家交代的事情，回家肯定要挨训。 花钱你都不会，你还能干啥？ 不过杨轩很快又拿出了一份契约，让伙计们派发给那些人，并且告诉他们，这是预定契约，半个月后将会有一批新的马车销售。 这一下，预定的马车直接就排到两个月之后去了。 铺子里就剩下两个，还在讨论豪华版配置的人了。 其中就有一个想要以两倍价钱把那辆展车买走的人，杨轩让伙计悄悄告诉那人，只要他加钱，可以加快提车。 最终这位不差钱的主，花九百两定了一辆原本定价只有六百两的豪华版马车。 到晚上打烊的时候，算了一下账，基础版三十辆售空，收入6000两，敞篷版三百五十两一辆，售空，收入5250两，豪华版定制两辆，一辆900两，一辆650两。 另外后续的预定的马车，一共一百一十二辆，其中敞篷版占了七成，每一辆预定的马车预付款都是一百两，这又是两。 合计收入两万四千两白银。 说是以成本价出售，但是每一辆车还是有一定的利润的，虽然不多，也有一到两成的利润。 先不算那些预定的，就算今日出售的成品马车，利润也达到了一千八百多两。 房掌柜和淳王殿下两人，反复算了三遍，没错，就是一千八百多两的利润。 “东家，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相比房掌柜，淳王殿下就显得淡定一些了：“无须怀疑，杨先生便是有这种点石成金的本事。” “东家，这可是一千多两的利润啊，就今天一天，将近两千两银子啊。” “唉，房掌柜可不能这么算，咱们前前后后可是忙了一个月呢，再说了，这只是毛利而已，还有铺子的租金，伙计的工钱，都要算进去。” 房掌柜点了点头，拿着算盘又扒拉了一会儿，抬头说道：“这铺子和那边的马场，都是东家的，不用租金，伙计都是自家的奴仆，工钱嘛也不高，那两百多号人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两百六十多两。” 听到这个，杨轩也有些咋舌，这年头的人工是真便宜啊。 毕竟只是奴仆，主家养着你，让你干啥都是应该的，给工钱都是施恩，那么多工人，只有工匠的工钱多一点，但是一个月也不过一两多银子，那些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是百文。 “不对不对，这样不对。”杨轩摇着头说道：“我认为，那些工匠的工钱应该多给一点。” 淳王殿下豪爽地一挥手：“那是自然，这段时间他们也是辛苦了，每人再赏五百文。” “不不不，吕兄误会我的意思了。”杨轩摆手：“你说的赏赐没有问题，但是要另外设立一个奖金，就是这些工匠，如果他们提出了新的技术，只要是用到马车上的确有所改进的，都要重赏。” 淳王殿下一听，就知道杨轩又有新花样了，拱手道：“还请先生说个章程。” “这个重赏的奖金，一百两起步，上不封顶。” “嘶……”一旁的房掌柜倒吸了一口凉气：“赏一百两这么多？” “我们人要进步，就需要有新的技术发明创造出新的工具，就说房掌柜这算盘，若是没有算盘，今天算个账，恐怕就没有这么轻松，你说这算盘又是何人发明创造的呢？” 杨轩的话让房掌柜和淳王殿下都陷入了沉思。 杨轩也不等他们细想，毕竟这个命题有点大，一时半会儿恐怕是领悟不过来的，便继续说道：“咱们这马车，毕竟只有两个轮子，可装载的东西不够多。” “比如那豪华版的马车，做得那么大，一般普通的马匹拖起来就费劲，所以就需要好马，但若是咱们的马车是四个轮子呢？那么马车的重量，就不需要压在马匹身上了。” 淳王殿下听到这里打断道：“这四轮马车并非没有，只是因为转向不便，所以平常人家并不使用，军中辎重便是用四轮马车。” “吕兄说得不错，就是因为转向不便，才导致四轮马车没有普及，军中装载辎重的马车，若是在遇到道路不便的情况下，还不是要靠人力来搬，若是有能工巧匠创造出可以转向的车轮，辎重的运输速度，是不是能加快不少？” “嘶……” 这回轮到淳王殿下吸凉气了。 “若有人创造出能够转向的车轮，吕兄觉得价值几何？” “若有此等创造，其作用不可以银钱来衡量。” “所以我说，上不封顶嘛。” 第36章 幽州府沦陷 幽州府沦陷 听了杨轩这番话，淳王殿下的眼神都变得深邃起来。 四轮马车装载量大，自然是谁都明白，可是想要转向，那就只能硬拖了，军中运输辎重的时候，若是碰到路面情况不好，那就只能靠人力去搬去抬，所以导致行进速度很慢。 若是能创造出转向自如的四轮马车，那么行军之时的速度可就快得多了，为什么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还不就是因为辎重运输太慢了嘛。 想到这里，淳王殿下悚然一惊，要知道幽州府那边这会儿还在打仗呢，虽说北方狼族还被拦在关外，但是幽州府的粮草辎重一直都靠南边输送，他身在户部，整天就为此事劳神。 想到这里，他突然抓着杨轩的手问道：“先生可知转向四轮马车如何制作？” 杨轩赶紧把手抽出来：“不知道，别问我，我不会。” 淳王殿下又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我不会没关系啊，你只要给出足够多的赏赐，我想那些工匠慢慢的总能琢磨出来，行军打仗也讲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道理用在工匠身上也是一样的嘛。” “先生的话总是能令人醍醐灌顶，奉先佩服。” “行了，没事我就回去了，过两天尝鲜馆就该上新品了，我这还没头绪呢。” 杨轩找了个借口就撤了，其实那奶酪他已经研究成功了，这两天正在研究怎么烤披萨呢。 其实看起来车马行一天就有一千多两的利润，但是实际上只是卖得快而已，可是生产起来，还是很费时的。 一个月的产量也就赚了一千多两银子，他才只占四成，真正赚钱的还是靠售后。 那些套路什么的，杨轩早就给那些伙计们培训好了，到时候坐等收钱就行。 而面馆这里才是他的主业，三家分店外加那个加盟店的毛利润算起来，也有一千多两呢。 还有那牙行也是不靠谱，这都一个月了，让他们寻个店铺竟然还没有消息，还是人家关韵蓉效率高啊，当初…… 说起来，这关韵蓉回家都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杨轩有些想念这个最佳助手了，从工作角度来说，关韵蓉绝对是自己最合得来的伙伴。 要不然写一封信去问问？ 不过她家这事有点复杂，自己又是拐带人家小姐的嫌疑人，这要写封信过去，万一把矛盾给激化了呢？ 杨轩摸了摸下巴，转眼就想到个好主意。 想做就做，这就叫执行力，杨轩提笔开始写信。 关小姐： 见信好！ 以下，是今年十月份财务报表。 …… 没错，杨轩信里啥也没写，就是交代了一下上一个月各店铺的收入情况，以及各分店的经营情况，还有正在筹备的分店。 杨轩这封信的内容，几乎就跟后世找投资人的企划书没什么两样。 看起来好像啥也没说，但是实际上却是在向关家的人展示实力呢。 一个月一千多两银子的毛利润，算是不错的了，虽然比不上关家日进斗金，但是这面馆毕竟从开张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来月而已。 再加上后面还写了准备到各州府开设分店的想法。 如果没有天灾人祸什么的，三两年就能做到他关家合祥记的规模了。 这样，就等于是给关韵蓉那个决定有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持。 写完了信，正准备叫伙计把信交到驿站去，又看到一旁的奶酪，想了想，又包了一块奶酪，并且写下了奶酪的几种吃法，然后才包好，交给了伙计。 缺人，还是缺人啊。 这年头，但凡是念过书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考科举当官。 牙行买来的奴仆，大多是目不识丁，这样的人培养到当个店长什么的就是极限了，要想让他们独当一面，还是需要有文化。 不是说认识字就一定能干，而是读过书的人明事理，很多事能讲得明白，一些没念过书的，你死活就是讲不通，徒唤奈何。 没办法，杨轩只能亲自上。 不过就在他找寻合适店铺的时候，北方传来一个噩耗。 居庸关失守，幽州府沦陷，整个幽燕大地的百姓们都在狼族铁蹄之下哀嚎，京都震动，朝野失色。 虽说应天府离着幽州足有两千多里，可是幽州失守，狼族若一路南下，必将生灵涂炭。 其实按理来说，狼族要想打到应天府来，难度可不小，毕竟还有黄河长江两道天险，一路上还有各处关隘。 可是杨轩却深受震撼，甚至有了一些危机感。 这段时间经常跟淳王殿下厮混，时常也会聊一些大盛朝的风土人情，杨轩如今对大盛朝的了解，比普通人知道的都要多。 而且按照他的历史知识，这北方草原民族始终都觊觎着中原这片肥沃的土地，若是真让他们成了气候，指不定就要国破家亡。 而且若是这大盛朝动荡起来，他的生意还怎么做？ 可是这种国家大事，他一个市井小民，连发声的资格都没有，而且他就只懂做生意，就是让他出主意，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啊。 他唯一认识的朝中大佬，就只有户部郎中吕奉先，看来还是要多问问他，了解了解北方战事。 说不定有商机呢？ 可是当他要找这个吕奉先的时候，却完全找不到人了，平时有事没事就在眼前晃悠，现在想找他却找不到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几天里，朝堂上已经吵翻了天了。 有大臣主战的，也有主和的。 主战的便是那些武官将领，大盛朝承平百多年，武将几无用武之地，而且治理国家更多的是靠文官，所以如今的武将们已经是一代不如一代。 大盛朝开国时所封的爵位，大多是武将，而如今，满大街败落的勋贵世家，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武将后代。 而现今的文官集团，几乎已经把持朝政，很多时候，皇帝的话都不好使，还要顾虑这些文官的反应。 而主和的自然就是文官们，他们认为北方的草原狼族，所求的不过是钱粮，只要给钱求和，他们自然就会退兵了。 正当主战主和两派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四皇子又跳出来了。 四皇子再次上奏，请求带兵北上，以防范狼族。 就在众人争辩的时候，皇帝陛下气的咳症发作，竟然咳出了血来。 第37章 临机不决，非明主焉 临机不决，非明主焉 淳王府。 还是前院那个小屋。 还是窗边那个小榻。 小几上依然摆着一壶茶，小火炉已经把茶水煮得咕嘟咕嘟响了，但是淳王殿下压根就没有品茗的心情。 陆先生一边听淳王殿下说今日早朝的情况，一边泡茶。 等吕承弘说完，他还慢条斯理地喝完了一杯茶水，然后才捋着胡须说道：“殿下，其实这是一个机会。” “机会？”吕承弘皱眉。 “四皇子趁此机会再次提出带兵，可谓绝妙，陛下此时犹豫不决，殿下可进言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 “一面和谈，一面出兵。”陆先生说道：“殿下也可趁此机会掌兵。” “掌兵？”淳王殿下一惊：“我若提出掌兵，恐会招致猜忌。” “殿下，不掌兵便不会招致猜忌吗？”陆先生说道：“陛下如今圣体欠安，万一……即便殿下无心大位，但也需要自保啊。” “众人皆知我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并且支持太子继位，何需自保。” “万一继承大位的是其他皇子呢？” “嘶……” 淳王殿下一贯以来的表现，就是支持太子继位，可以算是太子一党，可万一继承皇位的不是太子…… 二皇子母亲的娘家则是关中豪族，近千年的世家门阀，不论谁当皇帝，都得给他们家面子，万一二皇子想要争夺大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五老六的背景也十分深厚，母家都是一方豪强。 当然皇帝陛下可不止六个儿子，只不过其他几个皇子还年幼，基本上是不太可能参与到这其中来的。 而最有实力竞争皇位的便是四皇子，不但身后有着蓟国公，他本人也是文武双全，单从能力来说，绝对是比大皇子要更适合继承皇位的。 人家有钱有权，还有兵。 而淳王殿下自己呢，在众多皇子之中，背景是最差的了，没钱也没权，兵就更没有了。 淳王殿下并非没有野心，只是没有那个实力罢了。 事关皇位，只要不是太子继位，届时不论哪个皇子继承大统，对于他这个半吊子太子党，看着都嫌膈应不是。 尤其是他一点背景都没有，对付他毫无顾虑呀。 哪怕是杀鸡骇猴，也好先拿他下手不是。 可是话说回来，一旦他提出要掌兵的话，那就相当于直截了当跳出来了，到时候除非继承大统的就是他，否则必定死路一条，再无退路可言。 “此事还需斟酌一番。” 淳王殿下一时间下不了决心。 如此大事，不得不慎重。 待淳王殿下离开后，陆先生将小火炉上的茶壶拿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叹一声：“临机不决，非明主焉。” 转天早朝，皇帝陛下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端坐于龙椅之上，文武百官一看皇帝没事，假心假意地问候了几句之后，继续吵架。 看着主战主和的两派争得面红耳赤，淳王殿下咬了咬牙，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臣有一言。” 皇帝陛下半睁着的眼皮子微微一抬：“讲。” “臣以为，可双管齐下，一边遣人谈和，一边出兵北上，以示我朝兵威。” 他这话一出口，朝臣们略微愣了一下。 这要是杨轩在的话，恐怕要在淳王殿下的脑袋上来一巴掌。 “你脑壳瓦特了呀，这种情况你说这个，这不等于是一举将两边都得罪了嘛。” 这主战派也好，主和派也好，无非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而已，真当这些人是为国为民吗？ 主战派是巴不得打仗，不打仗他们何来用武之地，这百十年来，一直被文官集团骑在脖子上，要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将兵权拿到手里，以后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而文官集团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他们宁愿赔钱息事宁人，只要打不起来，他们就可以安安稳稳继续捞钱。 反正赔钱也不用他们自掏腰包。 要是按照淳王殿下所说，若是派遣将领领兵北上，那文官集团肯定不愿意，还能让这帮粗人翻身不成。 而他所说的不但派兵还要和谈，那要是赔了钱那些狼族真就退兵了呢，这帮武将没有了借口，还不得赶紧交还兵权？ 所以说淳王殿下这一建议，纯粹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这不，朝臣们短暂的安静之后，顿时群情汹涌，开始喷淳王殿下了。 当然，看在他身为三皇子的面子上，话语还算婉转，但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淳王殿下不懂事，就不要掺和了。 淳王殿下的脸臊得通红，散朝之后，连户部都没有去，直奔朱雀大街去了。 心中苦闷无人诉说，他只能找杨轩聊聊了，毕竟跟他聊天还算心情舒畅，他也总能有些出人意料的点子，问问他，说不定他能有好主意呢。 如今杨轩都是在朱雀大街总店坐镇，周掌柜则是在尝鲜馆，毕竟那边的菜品更需要精雕细琢，有周掌柜这个行家里手在场，也免得菜品上出问题。 如今的尝鲜馆可是颇受达官贵人欢迎的地方，装修有格调，有氛围，菜品也是别的地方吃不到的，这地方可不是想来就来，得提前预约，现在提前预约可不止三天了，基本上都要提前个十天八天才能预约得上。 杨轩见到淳王殿下的时候，露出一丝笑意来：“吕兄，你竟然有空上我这来，莫非是北方战事有好转了？” 淳王殿下摆了摆手道：“咱们不谈朝局，最近我是焦头烂额，不光是公事，还有家事。” “哦？可否说来听听。” 然后淳王殿下就把自己现在的处境说了出来，当然，他说的不是皇位争夺，而是以家族代替。 杨轩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既然你不是长子，其他几个兄弟又那么厉害，咱就不争了呗，大不了咱自己开创一片新的天地，好男儿志在四方，天下这么大，何必非要盯着老爷子那点家产，咱们自己挣一份家业出来不好吗？” 淳王殿下悚然一惊，犹如当头棒喝一般，虽然杨轩所说并不是很适合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是他的想法直接就让淳王殿下的念头跳出了这个圈子里。 为何非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在皇位的继承上呢？ 大不了自请就藩，你们要夺皇位，你们自己去争好了，我找个清净地，自己挣一份家业，不跟你们玩了。 这样的话，你们谁继承了皇位，麻烦也找不到自己头上来。 再回头想想，当初燕亲王，说不定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去争皇位，我拥兵自重，谁当皇帝都好，还不是得给我面子。 淳王殿下争不到兵权，我去远点总可以。 杨轩这不经意的一番话，令淳王殿下念头通达起来。 第38章 茅塞顿开 当然，自请就藩这事肯定不能这会儿提出。 不然的话，你就藩要去哪呢？ 去北边？ 那跟四皇子没什么区别。 去南边？ 当此国家危难之际，你竟然要溜？ 所以，且再等等看。 淳王殿下的念头通达之后，犹如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心情也就舒畅起来了。 “先生不愧是奇才，一番话便令我茅塞顿开呀。” 杨轩翻了翻白眼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呢，屁大点事用得着这么愁眉苦脸的吗？” 淳王殿下一惊，但是一瞬间就收住了，心中不由得苦笑，可不就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嘛，可惜轮不到我。 趁着心情好，淳王殿下又说起了朝堂上的事：“先生以为，是战是和？” “这还用问吗？敌人杀了你的家人，抢了你的财物，你不但不报仇雪恨，还奉上钱财求放过？但凡是一个有血性的人都不会这么做的。” 淳王殿下苦笑一声说道：“可是咱们打不过啊。” “呃……”杨轩尴尬一笑说道：“那就另当别论了，国家大事，不可意气用事。” 看着淳王殿下一本正经的样子，杨轩也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国家大事我是不懂的，但我是一个商人，我就从商人的角度分析一下。” “洗耳恭听。” “就拿当初到我店里闹事的那个范继安来打比方，如果当时我轻易地让他得逞了，那么他就会觉得我好欺负，下次就有可能直接来讹钱，要是我为了息事宁人，还多给了他钱，那他以后就会有事没事过来讹诈一下，到最后他就会发现我如此软弱可欺，干脆想个招，把我的店给抢了去。” “到时候，损失的可就不只是钱了，而是这家店，甚至是我的命；敌人的胃口是咱们一口一口喂大的。” “先生此言有理，可是对方强大，无力反抗，当如何应对？” “两个字，跟他拼了。” “这不是四个字吗？” “这不是重点，咱们即便打不过，也要表示出不惜拼死一战的态度来，这样一来，对方就会考虑这一仗打得值不值了，可能最后赢的还是对方，但是他就不一定会如此的孤注一掷，就算打赢了，他那个位置还坐得住吗？我可听说北方狼族都是以部落为单位的，如今的狼主也不过是势力最大的一个部落首领。” “再说了，咱们大盛朝如此地大物博，就一定打不过吗？” “所以，先生主战？” “非也非也，只要咱们摆出死拼的架势来，很有可能就把敌人吓退了，如果实在不行，再给点好处呗，只要给出去的这个价值不能太多，但是这笔账该怎么算，就是朝廷的事了。” 还是双管齐下的法子，不过杨轩说得更加明确，是以战为主，以和为辅。 淳王殿下这会儿有些懊恼起来，要是今日早朝的时候，能说得如此条理清楚，说不定就会被采用了，即便不行，也不至于会被那些家伙明嘲暗讽了。 “先生所言，果然是有条有理，令人信服，不过朝堂之事，并非如此简单。” 杨轩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能有多不简单，无非就是利益纠葛，主战派跟主和派的利益诉求不同，他们争来争去，争的无非就是利益而已。” “先生还说什么不懂国事，这一番分析简直就是鞭辟入里啊。” “吕兄谬赞了。” “先生过谦了。” 果然，跟杨轩聊天，就是能在这么轻松舒畅的心情下，把事情给解决了。 等淳王殿下走后，杨轩回头想想，好像有哪里不对。 就算这家伙是皇亲国戚的那种，看他那样，家里能有多少产业需要争夺呢。 就算他爹是王爵，这爵位也不可能传到他头上啊。 在大盛朝，这爵位可不是想传给谁就传给谁的，律法里写得明明白白，只能传给嫡子。 他就是老三而已，家里还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大家分一分，还能有多少？ 可是今天看他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杨轩又想起来自己随口说出的那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呢。 他说这句话一半是调侃，一半有点那种感觉。 难不成？ 自己随口一说，竟然说中了？ 怪不得当时自己说那句话的时候，这吕奉先的表情好像有点古怪。 所以说这个吕奉先，压根就是皇子？ 杨轩心中一惊，回想起以往的种种，很多事都显示出他的身份不凡。 别的不说，就说清凉山脚下的那个车马行跟马场，要知道那旁边不远处可就是京营驻扎之地，那附近的地皮，能是一般人能拿到的吗？ 这种比较敏感的地方，越是身居高位者，越应该避嫌才对。 而且按照那房掌柜所说，那块地可就是吕奉先自己的，什么家庭啊，那么大一块地，那么敏感的地方，只不过是家中不得宠的老三的产业之一？ 想到这里，杨轩晃了晃脑袋，决定还是不想了，这事真要调查的话，应该是很容易查得出来的。 比如说，这顺风号车马行是谁的产业，找个有点背景的人问问，应该很容易问得出来。 杨轩在尝鲜馆，还是认识了几个二代的，消息灵通之人总是有的。 但是他觉得，这事最好还是装傻为好。 真要揭穿了，难不成每次见他还要行礼，口称殿下？ 所以，只要他不说，自己也就当不知道，也不去求证此事。 对了，明天尝鲜馆就能上新品披萨了。 一会儿还要去尝鲜馆，跟周掌柜好好研究一下披萨的火候，看看他能不能烤出更好吃的披萨来。 如今尝鲜馆的菜品已经从头到尾都更新了一遍，以前的炸酱面和鸡排什么的，已经没有了，现在主打的菜品是牛排，和酸奶蛋糕。 酸奶是研究奶酪时得到的副产品，蛋糕就更简单了，蛋清加面粉加糖，烤就行了。 再加上一碟子黄金炒饭，以及一些普通的配菜，每位客人五两银子。 其实这黄金炒饭就是蛋炒饭，米粒裹蛋液的那种炒法，然后加上了一些比较奢侈的配菜，其实跟扬州炒饭没多大区别。 而且价格越来越贵，客人们反倒越来越趋之若鹜，据说前几天太傅都来吃过一次，赞不绝口。 这尝鲜馆在达官贵人的家眷们之间，俨然已经形成了一股风气，闲话家常时总能拿出来说一说。 要是谁家的家眷还没有吃过新出的菜品，都会被人瞧不起。 第39章 大嫂的要求 不得不说，周掌柜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这披萨经他调制后烘烤，那味道口感，就是比杨轩做的要好得多。 看来自己是没有什么厨艺的天分。 原材料什么的全部就位，新品上市的消息也早就通知会员了。 一切就绪，杨轩就闪人了，现在事情越来越多，他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得着手培养职业经理人才行，还有财务方面的人才，现在每天算账什么的都费事得很。 这还是铺子少，合作伙伴都是相熟之人，等以后全国各地招加盟商的时候，账目可必须要清清楚楚。 多少合伙做生意的人，就因为账目混乱，导致亲朋好友之间反目成仇。 一边盘算着事情，一边就来到了自己铺子里，却没想到杨骁也在铺子里。 这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除了在街上遇到打个招呼，都没有跟大哥吃过一顿饭。 “大哥，你怎么来了？” 兄弟之间没必要那么客套，可是他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刚炒好的菜。 “哎呀，叔叔可回来了，哎呀呀，这做大生意的人就是忙，就你铺子里那两个蠢笨的丫头，哪能照顾得好人，你看你都瘦了，我做了两个菜，给你补补。” 这人正是杨骁的夫人，杨轩的嫂嫂，周莲儿。 杨轩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瞥了大哥一眼，看他那副为难的样子，就知道这不是大哥的本意。 “多谢嫂嫂，我已经吃过了。” 杨轩客套的回绝了，他本来也是吃过了，刚才试吃披萨吃到撑。 “吃过了啊。”嫂嫂又拎起一个小酒盅：“那你们哥俩喝两杯，今天嫂嫂作陪。” 今天若真是一家团聚，喝个酒也没什么，但是大哥杨骁却始终没开口说话，明显气氛不对。 “嫂嫂，我是真的吃过了，你有话就直说。” 周莲儿略有些尴尬，讪笑了两声道：“我一直都说，叔叔你能干，这不才多会儿工夫，都能在城里铺开这么大的产业了。” 杨轩没吱声，就那么看着她。 “是这样的，你看你大哥，虽说在衙门口当差，可是就那么点饷银，着实是不够花销的呀，叔叔你好几家铺子，你看能不能让一间铺子给你大哥，让他也赚点钱，咱一家三口也好过日子不是。” “哦？大哥你想要开铺子吗？” 杨轩这么问了一句，其实他心知大哥绝对是没有这意思的，不然早就是掌柜了，他的理想就是当个捕头，钱多钱少的他也不怎么在乎。 杨骁瞪了周莲儿一眼：“你刚才不是说要让一间铺子给你兄弟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扯到我头上来了。” 见自己丈夫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自己，更加尴尬了，不过她依旧没有退缩，干咳了两声后说道：“你平日里要当差，要是你兄弟让一间铺子给咱们，总不能让我抛头露面，我兄弟现在没什么活计，正好让他来看着铺子，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杨轩撇了撇嘴角，他算是听明白这事了，分明就是想要给她家兄弟要一间铺子，又不好直接开口，偏要打着大哥的名头，也真难为她能圆的过来。 她周莲儿的兄弟，跟自己没有半根毛的关系，凭什么要让一间铺子给他。 不过周莲儿始终是以兄长杨骁的身份要的，要是拒绝得太生硬了，怕会伤了杨骁的感情。 “嫂嫂，这面馆呢，并非是我一个人的，现在一共有三个股东，我是没有权利直接出让一间铺子的。” 说着杨轩又看向了杨骁：“大哥你要是想做生意完全没问题，大哥你想要开什么铺子？就是开那一样的面馆也行。” 杨骁一摆手说道；“我开什么铺子，我对这东西没兴趣。” 周莲儿急了，略带哭腔地说道：“哎呀，当家的你怎么这么说呀，难道你就看着咱们娘俩吃苦吗？” “你又闹什么，我兄弟都说了，这面馆可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周莲儿白了他一眼，暗骂了一声榆木疙瘩，然后又摆出笑脸看向杨轩：“我说叔叔，要不然这样，你出钱给你大哥开一间面馆，你大哥没工夫打理，我来打理。” 从杨骁的话语中，杨轩已经明白了大哥的态度，拒绝起来就没有心理负担了：“我出钱？可是我没有钱呀。” 周莲儿略微一愣，笑道：”叔叔说笑了，你这味极鲜面馆，在应天府好几家铺子，日进斗金的，还能没钱？” “钱是有一些，可要开间面馆，那可就不够了。”杨轩说道：“就像城北那间加盟店，那就是别人花钱用我们的招牌开的铺子，除了铺子的租金，伙计的工钱，他可是交了一千五百两加盟费的。” “一……一千五百两？” 听到这个数目，周莲儿的嘴皮子都不太利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这面馆不是有叔叔你的份吗，要不然叔叔给说说，免了这劳什子加盟费可好？” 杨轩抿嘴微笑看着周莲儿，也不作声。 好一会儿，周莲儿自己也看出来杨轩的意思了，但依然没有放弃：“要不然叔叔跟他们说说，这劳什子加盟费先欠着，赚了钱咱们再还上……” 这女人可真是，杨轩已经懒得听她说完了，直接打断道：“嫂嫂，我唯一能做主的就是给到你这个加盟的名额，若是嫂嫂的兄弟想要加盟，只要能交得上这加盟费，再寻好铺子，招好伙计，就可以开一间味极鲜面馆，我保证，稳赚不赔。” 周莲儿哭丧着脸，还稳赚不赔，自己上哪去弄一千五百两银子啊，就是她家倾家荡产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啊。 眼看着说好话不管用了，周莲儿便原形毕露，指着杨骁骂道：“你说说，你这是什么兄弟，眼看着大哥一家人过苦日子，也不肯拉扯一把，我就说你是个窝囊废，一辈子没出息的命，我是造了什么孽，要嫁到你们杨家啊……” “够了。” 杨骁一声断喝，打断了周莲儿的撒泼。 周莲儿一愣，但是马上就以更大的嗓门喝骂了起来：“你要死啊，现在都敢凶我了，我看你是不想过了，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 ‘啪！’ 一声脆响，再次打断了周莲儿撒泼。 杨骁此时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咬着牙挤出一个字来。 “滚！” 第40章 请大人为小民做主 请大人给小民做主 周莲儿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杨骁。 “你……你竟然敢打我？” 杨骁的脸色已经因愤怒而转为通红：“我再说一遍，你给我滚。” “好，好，你给我等着。” 周莲儿愤而转身，哭着离去了。 “大哥，这又是何必呢。”杨轩安慰道：“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杨晓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想到，她竟然变成现在这样。” 杨轩心说这还不是你自己惯的。 大哥一直以来都是这种老实巴交的性格，再加上他的收入的确是太过微薄，周莲儿有些怨言也正常。 但是这么蹬鼻子上脸的，也是少见，杨轩也弄不清这个大嫂哪来的勇气，敢这么跟大哥叫板。 这可是封建社会，要是大哥一纸休书将她给休了，她以后哪还有脸见人。 然而转天一大早，杨轩才刚出门，就看到李捕头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杨掌柜，快去看看，你大哥大嫂打起来了。” 杨轩一愣，大哥跟大嫂打起来了？ 就大哥那能耐，真要打起来，一巴掌能把大嫂直接拍死，看来是大嫂又来闹了。 他朝李捕头拱了拱手，说了声有劳，就赶紧朝大哥家赶去。 才刚走到巷口，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的吵闹声，可是明显不止一个男人的声音。 杨轩加紧了脚步跑过去。 大哥家的院子门口已经被看热闹地围住了，他好不容易挤进去，看到的可不是大哥大嫂两个人。 大嫂家的三个兄弟全都来了。 周家三兄弟一个个手里拿着锄头棍棒什么的，气势汹汹，正指着大哥喝骂。 而大嫂周莲儿，正在院子里撒泼，逮着什么砸什么。 院子里本来种了一些花草，此时已经全都被拔了，还有墙角一排腌制酱菜的坛子，也全都砸破了，酱汁流了一地。 不过大哥就守在房门口，应该还没进到屋子里去。 周家三兄弟的身上都沾了些尘土，估摸着是刚才已经打过一架了，而且吃了点亏，所以这会儿就只敢在一旁喝骂，倒也不敢上前。 别看这周家三兄弟一个个五大三粗的，但是比起杨骁来，那可就差一截了，杨骁虽然长的一般，但是身材健硕，更是比他们三兄弟要高了一头。 眼看着周莲儿在院子里寻摸了一圈，已经没什么东西好砸的了，便又转身指着大哥的鼻子骂了起来。 眼看着围观的街坊越来越多，周莲儿也就越骂越来劲，说是娘俩跟着大哥过了多少苦日子，现在大哥调到城里来了，小叔也赚钱了，就要抛弃他们娘俩。 大哥不善言辞，面对大嫂的污蔑，几度想要辩驳，但也就只会说‘胡说八道’之类的。 杨轩倒也没有挤进去，反正大哥也没吃什么亏，就凭周家三兄弟，大哥真要下手的话，他们三兄弟都别想走着出去。 倒是他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被周家三兄弟抓住揍两拳可就冤枉了。 可是大哥被这周莲儿气得够呛，杨轩也怕他受不住气，到时候万一暴怒出手，把人打出个好歹来，怕不是要吃官司。 正当他没招的时候，身边一个人挤了过来，正是李捕头。 “我说李捕头，这事你们衙门不管吗？” 李捕头双手一摊：“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家务事，咱们没法管啊。” “李捕头，这话可就不对了，要是他两口子吵架打架自然是没法管，可是这三兄弟也参与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人苦主也没说话，我能怎么办？” 李捕头说的也没错，论起来这都是亲戚，吵个架还闹到衙门去，一般人家都不会愿意这么干的。 毕竟都是自家人，要是进了衙门，花了钱，受了罪还不是自家人倒霉。 “李捕头，你看，这院子可是我租的，他们闯进来砸坏了我东西，我能不能报官？” “砸坏了啥？” “喏，那些酱坛子，他们吵架归吵架，为什么要砸我的酱坛子呢？” “你真要告官？” “当然，这是我的私人财物，他们凭什么就给我砸了呢？” “既然杨掌柜这么说了，那我可就公事公办了。” “还请大人为小民做主啊。”杨轩说着，悄悄塞了一锭银子过去。 李捕头眼睛眯了起来，一拍腰间的铁尺，朝后面招呼了一声：“兄弟们，随我拿人。” 李捕头走到哪身后都会跟着个衙役，一听上司开口，顿时就抖落出镣铐，哗愣愣的就排开众人走了进去。 周莲儿跟他三个兄弟，一看到几个衙役和李捕头，顿时就是一愣，嚣张的气焰顿时熄了三分。 杨骁看到李捕头，苦笑着拱了拱手：“李捕头，叫您见笑了。” 李捕头拱了拱手回礼，也没跟杨骁说话，只是指着周家三兄弟：“就他们三个，给我拿了。” 几个衙役应了一声，上前就用镣铐把人给锁了。 周莲儿傻了眼，赶紧上前说道：“这位官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这可是我们家的家事。” “家事？” 李捕头斜着眼瞥了她一眼，指着院子里那些被砸破的酱坛子说道：“这是不是你们砸的？” “是啊，可是我砸自家的东西，可没犯什么律条。” “自家东西？”李捕头一指已经施施然走进院子里的杨轩说道：“现有味极鲜掌柜首告，说你们把他的坛子给砸了，说，你们是认赔还是跟我去衙门里走一趟啊？” 周莲儿一看杨轩，顿时柳眉倒竖，龇着牙就开骂了：“这个白眼狼，当初要不是我时常接济你，早就饿死了，就砸了你几个破坛子，你还告官，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你饿死。” 听她骂得难听，杨轩皱了皱眉，本来他只是想着找个借口把他们赶走就算了，可是你既然要找死，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李捕头可是刚收了杨轩五两银子的，现在杨轩被人这么骂，那岂不是他办事不力，顿时断喝一声：“够了，你再骂我就连你一起锁起来了。” 周莲儿一听，赶紧闭上了嘴。 “说，你们是赔钱还是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周莲儿哪敢跟李捕头再罗唣，忙不迭地说道：“认赔，我们认赔。” 几坛子酱菜，能值几个钱，要是抓到衙门去，那可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了，指不定三个兄弟还要受点罪。 “杨掌柜，你说，这些酱菜和坛子，要赔多少钱？” 此时杨轩已经是一脸懊恼心疼的样子：“哎呀呀，嫂嫂你这让我怎么开口呢，要是一些普通的酱菜，我怎会让嫂嫂赔偿呢，可这些坛子里腌制的可是味极鲜面馆的秘制酱料啊。” 第41章 赔钱还是坐监 “嘶……” 李捕头看着杨轩，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说这小子还真够狠的，那些酱坛子里分明腌的就是普通人家里吃的酱菜，被他这么一说，这价值，可就不好说了。 味极鲜面馆现如今在这应天府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家的炸酱面可是令许多达官贵人都趋之若鹜的。 到目前为止，这炸酱面还无人仿制得出来，属于独家秘方。 这里十来个小腿那么高的坛子，如果装的就是那炸酱面的酱料…… “你胡说，这分明就是家常的酱菜，说什么秘制酱料，你是想讹我们。” 周莲儿反应倒是不慢，一下就想明白问题的关键，可是这会儿，她说了可不算。 杨轩也懒得回应他的质疑，只是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毕竟是我嫂嫂，我就不按酱料腌制好之后的价格算了，我就按照成本价来算，这里一共十二个坛子，每一坛里面的材料，我购买的价格就是二百二十两银子，一共是两千六百四十两银子。” 这番话一出，整个院子里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么十来个坛子，就要两千六百多两银子？” “这可不好说，要不然人家的炸酱面能卖那么贵？” “咱们一会儿要不要弄点回去，也弄个炸酱面吃吃？” 看热闹的街坊们纷纷议论起来，而周家几兄妹已经傻了眼，两千六百多两啊，他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胡说，他胡说。”周莲儿跳起脚来：“凭什么你说是值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才不信你那秘制酱料里能有这么值钱的东西。” 杨轩一摊手说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把配方说给你听。” “凭什么不能说，你不说出配方，我就不信这一坛子东西值二百多两银子。” “哼。” 杨轩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你可知我这配方值多少钱，你可知我面馆每天收入是多少？我没让你赔误工费就不错了，这么多的酱料，我还要重新采买原料重新腌制，这里面耽误多少工夫，若是影响了我面馆里的生意，你说说又要赔多少？” 围观人群又是一阵惊呼，杨轩说的没错啊，人家这么多的酱料都给你砸了，这要是耽误了生意，那这笔账可就算不清了。 味极鲜面馆的生意有多好，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论什么时候去，都是有人在排队的。 哪怕是一大早，还没开门就已经有人在排队了。 甚至是有人卖排队的位置，排在前十个的位置能卖出五文钱的价钱，就是排在很远的位置，只要在前一百之内，至少也要一文钱。 杨轩这么一说，周家兄妹顿时就慌了神，可即便是两千六百多两银子，他们也根本赔不起啊。 四兄妹面面相觑，全都傻了眼，谁能想到，摆在墙角的一些坛子，竟然能价值两千多两。 周莲儿四处张望，当她看到站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杨骁时，眼睛里顿时有了聚焦。 “当家的，你给说句话啊，当家的，你就让叔叔饶了咱们这回。” 杨骁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这些酱菜虽然是杨轩送来的，但当时可是跟他说了，这就是家常的酱菜而已。 可是刚才杨轩信誓旦旦地说这就是秘制酱料，他总不能拆自己兄弟的台。 他在衙门口当差，自然是清楚这里面的关窍，要是他说这就是普通酱菜，那岂不等于是说自家兄弟在讹人？ 杨轩看到大哥为难的样子，生怕他太实在说漏了嘴，一摆手阻止了杨骁：“大哥，你可是知道的，我这面馆有三位股东，这些钱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开玩笑，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拿捏你，还能轻易放过了？ 你刚才骂我的时候骂得爽了，不给你个教训，还真当咱哥俩好欺负了？ 一旁的李捕头看到这种情况，知道该自己说话了：“怎么样，你们到底赔不赔钱，要是不赔钱，就跟我到衙门里走一趟，等你们什么时候还上了这些钱，就什么时候放你们回家。” “大人，大人开恩呐。” 周家三兄弟赶紧求情，两千六百多两银子，这辈子他们也还不清啊，可是他们跟杨轩不熟，除了给李捕头打躬作揖，只能把希望放在周莲儿身上。 此时周莲儿已经是涕泪交流：“叔叔，你就饶了我这次，是我不对，是我该死，就当看在你兄长的面上，看在瑄瑄的面上，饶了我这回。” 本来杨轩还想再拿捏一会儿的，可是一听到她说瑄瑄，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几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他还是开口了，不过他也没搭理周莲儿，而是朝李捕头拱了拱手：“大人，这钱是肯定要赔的，但是若把他们都关进牢里，他们也没法赚钱还债不是，要不然，让他们写个欠条，然后慢慢赚钱还债便是。” 李捕头点了点头：“你是苦主，自然是你说了算。” 很快，一张欠条就写好了，上面写着何年何月何日，因为何事，欠了杨轩两千六百四十两银子，让他们按月还债，身死账不销。 然后周家三兄弟和周莲儿都签字画押了，杨轩也签了字，就连李捕头作为见证人都签了字。 这就是官方证明了，以后到哪里去打官司都有个证据。 其实周家兄妹有八成觉得杨轩是在讹他们，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要是不签字也行，直接大牢里待着去。 其实还有一种更狠的方法，李捕头没提，杨轩也没说。 一般人要是还不清债就由官府发卖家产，然后再将欠债人女的卖身为奴，男的直接充军，发配到前锋营当炮灰，这笔账就可以消了。 可是周莲儿这会儿跟杨骁还是夫妻呢，真要这么处理的话，岂不是把自己大哥也牵连进去了。 签完字，周家兄妹全部都如丧考妣一般，这么多钱，别说他们这辈子了，就是下辈子也不一定还得清啊。 热闹看完了，人们也就散了，李捕头也拱手告辞。 正当周家兄妹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出门口的时候，杨轩在后面说道：“嫂嫂还是先把瑄瑄送到大哥这里来，我可以考虑减免一部分银钱。” 听闻此言，周莲儿赶紧点头：“好，好，我明日就把瑄瑄送来。” 第42章 一劳永逸的法子 待人都走光了，杨骁才拉着杨轩说道：“兄弟，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杨轩拍了拍大哥的胳膊：“大哥，这一点都不为过，现在周家人欠着我两千多两银子，以后还不是任由你揉捏，想搓圆就搓圆，想捏扁就捏扁，心情好了就减免一些，心情不好还要让他们还利息。” 看着大哥还有些不忍心，杨轩又劝道：“本来大哥你的家事，我是不便插嘴的，但是嫂嫂今日做得太过了，大哥若是不忍心，待嫂嫂明日将瑄瑄送过来，你便将她休了，然后那笔账也一笔勾销。” “这……” 杨骁一听杨轩的建议，顿时犹豫了，毕竟老好人一个，下不了这样的狠心。 “大哥，我知道你心善，可是人善被人欺，咱们不存害人之心，但也不能没有防人之心啊，你好好想想。” 叹了口气，杨轩就走了，其实刚才所说的这番话已经是超过他的处事风格了，还是不过多干预，让大哥自己决定。 刚来到总店，杨轩就看到了兴匆匆赶来的淳王殿下。 “哟，吕兄何事如此高兴啊？” “嘿嘿，你不知道，北方狼族退兵了。” 淳王殿下把杨轩拉进办公室说道：“看来今年可以过一个安稳年了。” “退兵了？”杨轩眉头一挑：“朝廷赔了多少银子？” “呃……”淳王殿下顿时被噎住了：“朝廷赔付了白银三百万两，丝绸三万匹，还有一些牲口之类的……” “这哪里是退兵啊，这是人家抢够了。”杨轩摇头叹气道：“你看着，但凡明年气候稍差，这北方狼族还会再来的。” “谁说不是呢。”淳王殿下也是叹着气说道：“可是在朝堂之上，主战的武将，根本就斗不过那些文官，要不是陛下不追究，说不定还要治几个武将君前失仪之罪。” 杨轩摸着下巴说道：“这说起来，吕兄你不也是文官吗？” “呃……我……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淳王殿下转移话题道：“这北方狼族如今逐渐坐大，狼子野心已露，迟早还要对咱们大盛不利，而咱们又打不过，只能被动防守，每年要填进去多少人命啊，要是有什么方法可以一劳永逸就好了。” “一劳永逸的法子嘛，也不是没有。” “啊？” 淳王殿下原本就只是发发牢骚而已，毕竟满朝文武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虽说杨轩往往有出人意料的点子，但这可是军国大事，哪里是他一介商贾能解决得了的。 “你……你说什么？” “我说有法子一劳永逸啊，就是实施起来比较麻烦。” 淳王殿下顿时就激动了，一把握住杨轩的手：“不麻烦，朝廷不怕麻烦，这要是能办成，可是功在千秋啊，再麻烦也不怕。” 杨轩白眼一翻，这家伙怎么一激动就抓人手啊，他手一抽，但却没能抽出来。 “那啥，吕兄，我可没有那断袖之癖，你要是有这爱好还是找别人。” 淳王殿下一激灵，触电般把手缩了回去，然后又拱手作揖，鞠了一躬道：“先生若能一劳永逸解决北方狼族的威胁，大盛朝万千百姓必将感恩戴德……” 杨轩一摆手：“吕兄，这些虚的就不要说了，我是个商人，无利不往。” “先生，若能成事，朝廷必不吝封赏。” “能封个爵位吗？我要求不高，只要个男爵就够了。” 杨轩眼里有些冒光，毕竟在这应天府，王公贵族什么的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尝鲜馆那边，来的十个有九个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见了他们就得行礼，杨轩已经不厌其烦了，所以他平时没事压根就不去那边。 士农工商，杨轩身为商贾，属于身份地位最低的那种，但凡是个当官的，哪怕只是个七品芝麻官，他也必须行礼，否则就是不敬。 但若是有爵位在身，除了那些爵位比他高的人，见谁都不需要行礼，官再大都没用。 当然，一般来说官员品级到了一定程度，那九成九都是有爵位在身的，不过那种人毕竟少不是。 “若真能一劳永逸地解决狼族叩边之事，便是封一个国公都不为过。” 虽然淳王殿下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是杨轩还是将他的话打了个折扣，毕竟这玩意牵涉到很大的利益问题，要是弄得皆大欢喜，自然是有可能封个国公。 可是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皆大欢喜呢，毕竟杨轩对这事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行，那我就说了。” “在下洗耳恭听。” 淳王殿下这会儿都自称在下了，可见其性格，杨轩觉得这种朋友可以交。 “请问吕兄，北方狼族为何要叩边？” “因为北方环境恶劣，狼族又不事生产，除了放牧就是好勇斗狠，一旦遭灾便会南下掳掠。” 杨轩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简言之就是他们活不下去，便会来抢劫，可要是咱们有办法让他们再也没有活不下去之虞，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抢劫了？” 一听杨轩这话，淳王殿下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果然只是一介商贾，见识不够，哪能想出合适的应对之策。 “先生有所不知，便是在咱们大盛朝，若是遇到天灾，田地之中收成不好，老百姓也会活不下去的，更遑论北方狼族了。 大盛朝是农耕民族，也是看天吃饭，收成不好，的确会活不下去，可是这跟他要说的可是两回事。 “咱们大盛朝老百姓的事先不论，我们先说北方狼族之事。”杨轩说道：“狼族放牧，最多的便是牛羊，咱们大盛朝也有商贾与之互易，但是这种交易毕竟还是规模太小，一旦遇上天灾，他们照样撑不住，可若是将这互易规模增加，让狼族之人不愁吃穿，他们还会来抢劫吗？” “先生，此事说来容易，可要是做起来，可就难了，咱们有什么能力可让北方狼族衣食无忧呢。” “方法多了去了，北方狼族的特产是什么？” “牛？羊？马匹？” “说对了，就是牛羊，牛可产奶，可吃肉，羊也是一样，而且还能薅羊毛。” “薅羊毛？”淳王殿下挠了挠头。 第43章 这习惯不好，得改 “何为薅羊毛？” 看着淳王殿下不解的目光，杨轩说道：“这个细节稍后再说，以往咱们的商贾与之交易都是坑蒙拐骗，尽可能的多撷取利益，所以对北方狼族来说，利益不大。” “正是，北方狼族之人每次交易完都觉得自己上当了，可是又不得不跟那些商贾交易，毕竟只有那些商贾才能提供一些他们所需的物资。”淳王殿下也对此知之甚详。 “所以我们要改变这种情况，以高价收购北方狼族的牛羊，比如今年雪灾，草原上的草料都被大雪覆盖，牛羊没有草吃就会冻饿而死，所以他们就面临活不下去的危机，可要是咱们可以提前收购呢，直接用粮食换他们的牛羊，他们就不用担心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淳王殿下顿时一惊：“此事万万不可，这不成了资敌了吗？” 杨轩翻了个白眼：“朝廷刚赔的银子布匹和牛羊，就不是资敌了吗？” “呃……” 这是淳王殿下今天第三次被噎了，偏偏还无法反驳。 “你要这么想，要是这些北方狼族都能吃饱穿暖了，即便碰上雪灾，也不至于饿死了，谁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跑到南边来抢劫呢？” “话虽如此不错，可是万一他们贪心不足……” “这种人肯定有，但绝对是少数，有个词叫做分化拉拢，你们这些朝廷大臣，难道不懂吗？” 淳王殿下仔细琢磨了一番，忽然一拍大腿：“先生所言不错，若是能衣食无忧，这些草原狼族何必冒险。” “可惜我人微言轻，若在朝堂之上提出此计，必定无果，不知先生可愿随我面见一位大人，献上此计？” 淳王殿下本打算直接带着杨轩面圣的，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而且父皇年纪大了，如此激进的做法，恐怕父皇是很难接受的。 所以他一转眼就想到了皇叔惠亲王，这惠亲王也算是跟淳王殿下关系比较好，毕竟两人身世和兴趣相近，都对经商之道感兴趣。 尤其是惠亲王还执掌皇族事务的宗人府。 大盛朝一统天下已有两百多年，皇族子孙不知凡几，必须有人管理宗族事务，所有的皇族子弟，不论婚丧嫁娶还是生老病死，都归宗人府管。 可是大盛朝的皇族子弟实在是太多了，总有些日子不好过的，宗人府也不能不管，只能养着他们。 而宗人府要从户部掏钱，律法是不允许的，而且基本上也要不到，至于内帑，皇帝的私人小金库，他自己都不够花，更不可能有闲钱拿出来。 所以这惠亲王也得想方设法的赚钱。 杨轩一听这吕奉先要带自己去见大人物，心中自然是十分意动的。 刚才他所说的解决北方狼族的事，可不是什么大公无私，而是有着小九九的，这事要是做起来，可就是个大项目。 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杨轩拿出了创业计划书，然后淳王殿下带着他去见投资人呢。 “既是为国为民，小弟愿往。” “如此甚好。” 淳王殿下一激动又想去拉杨轩的手，可是手才刚伸出来，就又悻悻地缩了回去，心中暗道，这习惯不好，得改。 见惠亲王也不是说见就见，得吕承弘先打个招呼，然后再带杨轩上门拜访，至少也要让惠亲王跟他串通好，别把他身份揭穿了。 这也是尊重杨轩的做法，要不然以手下随从之类的身份，随时就能去，但是淳王殿下先介绍一番，再让惠亲王下个请帖，那杨轩就是以客人的身份前去拜访，身份地位自然不同。 淳王殿下走后，杨轩就去了尝鲜馆，今日披萨上新，无论如何他得去看看情况。 不过一切如常，客人的反馈很好，每个人一角披萨，一份牛排，一份酸奶饮料。 食物很精致，但是分量也不多，而且还吃不饱，就这客价便是六两银子。 你还别嫌贵，这东西别的地方吃不到。 要是有没吃饱的，没关系，以往出品过的食物可以点，额外结算，这些东西面馆已经有售了，但是这里的价格，至少比外面贵五倍。 按照杨轩的话来说，这叫星级服务，就值这个价。 进来吃饭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么高雅的场所，谁要是嫌贵，还不够丢人的。 另一边，淳王殿下的效率很高，转天就拿来的请帖，只不过请帖上写的是三日后过府一叙，这也是礼仪，即便是后世，请人吃饭什么的，提前三天就说，也是表示尊重。 临时叫你吃饭的，只能算搭筷子凑人头，当然关系特别铁，到了不需要讲客套的地步，那就无所谓了。 既然收到了请帖，杨轩也就稍微准备了一番，脑子里大概有了一定的思路。 虽然不像后世那般见投资人要带计划书什么的，但是到时候人家有问题你又说不上来，那就没戏了。 然而就在去之前一天，关韵蓉来了。 当杨轩在总店看到关韵蓉的时候，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的关韵蓉虽然不胖，但也稍微有点圆润，可是今天一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虽然看起来更加婀娜多姿，但是她眼中的疲惫还是显而易见的。 “关小姐，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啊。” 关韵蓉挤出一个笑容来：“都过去了，现在我已经征得家族的同意，给了我一年的时间，任我发挥。” “那感情好，我这事情可太多了，正缺人手呢，你来了我就轻松多了。” 关韵蓉又露出一个苦笑：“恐怕是不能如杨公子所愿了，家族虽然同意我的条件，但是他们也有条件，那就是不让我待在应天府，而是让我去洛阳，我来此也就是顺道来跟杨公子你说一声，下午就要走了。” “……” 不让待在应天府，是什么原因还用说吗？ 无非就是怕关韵蓉又给杨轩给拐走了呗。 到时候日久生情，生米煮成熟饭什么的，关家可就不好再给关韵蓉找婆家了。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眉目传情，眼看着关韵蓉的眼眶里都泛着泪光了，杨轩赶紧转移了话题。 “那关小姐你的股份怎么办？” 关韵蓉也是缓过神来，伸手将耳畔的鬓发捋到耳后：“你就不能叫我一声韵蓉吗？” 第44章 咱俩谁跟谁啊 咱俩谁跟谁啊 “呃……韵蓉，那你的股份怎么办？” 关韵蓉愣了一下，她可没想到杨轩竟然如此不解风情，这要放在后世，妥妥的直男一枚。 可是她又不好意思太过主动，便顺着杨轩的话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我准备到洛阳开一间分店，你觉得怎么样？” 杨轩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我早就想过这事了，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正好你要去洛阳，那么洛阳那边的市场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你先开一家分店，招牌打响之后，你就招加盟商，跟吕兄那样的照搬就行。” 要不是气氛不对，关韵蓉都要发脾气了，说到业务上的事这杨轩就来了劲，怎么说到自己的时候他就傻乎乎的。 两人就这样关于洛阳分店的具体事物聊了两个时辰，直到丫鬟小翠来催促关韵蓉，两人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临了，杨轩说了一句：“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 然后关韵蓉崩了一下午的眼泪，终于是止不住了，趴在杨轩的怀里，足足哭了十多分钟。 等关韵蓉离开，杨轩看着洇湿了一片的胸口，苦笑了一声，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原本他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的，但是现在，他仿佛有了点当初恋爱的感觉。 这感觉也不错。 关韵蓉前脚走，淳王殿下后脚就来了，他是来提醒杨轩明日赴约的。 杨轩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然后淳王殿下又说了些需要注意的礼仪，最后，当他要走的时候，杨轩问了一句：“吕兄，我有一事相求。” “哦？先生但请吩咐。” 杨轩摆了摆手：“别整得这么见外，咱俩谁跟谁啊，就是我大哥的孩子到城里来了，想要找个合适的人照顾孩子，我在牙行实在是找不着合适的。” “哦？那令兄的夫人呢？” “嗨，回娘家了。”淳王殿下一下就明白其中原委，估摸着是因为不贤，被打发回娘家了：“那先生可有什么要求？” “主要是照顾孩子，自然要有耐心的，喜欢小孩的，最好是念过书，然后还善解人意的。” 淳王殿下笑了：“这样的条件，在牙行恐怕是不太可能寻得到，你这哪里是找婢女啊，这分明是要为令兄纳妾啊。” 杨轩眼睛一亮：“吕兄果然善解人意，但是我兄长恐怕不会同意，所以这事不可明说，只能任由两人接触，若是能日久生情便是最好，若不然，也不勉强。” “此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从府中挑选一个合适的婢女，明日便送到令兄府上。” “那便有劳吕兄了。” 淳王殿下学着杨轩的神态，摆了摆手说道：“别整得这么见外，咱俩谁跟谁啊。” 翌日，淳王殿下领着杨轩，前往惠亲王府上拜访。 亲王就是亲王，门口还有士兵站岗，哪怕没怎么接触过军人，杨轩也能感受得出，门口这几个站岗的，必定是百战老兵。 因为淳王殿下领着杨轩进门的时候，他们眼神之中有着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然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就领着杨轩他们进了王府。 两人足足走了十分钟左右，才来到一处庭院之中，院子里一大片池塘，池塘里还有假山石什么的，池塘中有一个亭子，得从一条便桥绕过去。 杨轩心说，这分明就跟苏州园林差不多了，后世一些小点的公园都没这么大。 走上便桥，杨轩更是发现，那池塘里的水竟然还是活水，这工程量可不小。 看来自己还是没能体会过有钱人的快乐啊。 即便是以他千万年薪，也没敢想过拥有如此大的府邸。 这惠亲王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面容俊朗，留着半尺长的胡须，颇具威严。 “这就是奉先提过的杨先生？” 惠亲王笑着起身迎客，当然主要还是给淳王殿下面子：“果然是后生可畏啊，年纪轻轻便能将一家面馆经营得名满京都，了不起了不起。” 杨轩赶紧拱手作揖：“小民见过王爷，先生二字可真是愧不敢当，王爷叫我杨轩便可。” 不论从年龄还是地位，杨轩也不敢在惠亲王面前认奉先生这个称呼啊。 稍微客套了一番，惠亲王就直入主题了：“听奉先说，你有妙计可令北方狼族永不犯边？” “的确有这样一个想法，只是能否成事，小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尽管说来，如此大事，谁也不敢说有十成把握能成，可即便是能令北方狼族年不来犯边，便是大功一件。” 然后杨轩就把之前跟吕承弘说过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其实这些吕承弘已经跟惠亲王说过了，但他还是又仔细地听了一遍，然后就提出了疑问。 “可是朝廷若与之互市，并且收购牛羊，待北方狼族养精蓄锐几年之后，拥有了足够的人口与马匹，那岂不是花钱养肥了敌人吗？” “王爷明鉴，这事自然不是一味地收购牛羊，令其衣食无忧，须得多管齐下。” “何为多管齐下？” “北方狼族是游牧民族，以部落的形式在草原上游牧，如今他们的首领只是最强大的一个部落，以联盟的形式聚集在一起，我就不信他们所有的部落都是一条心，联盟也不过是为了抱团取暖，若是能不抱团也能取暖，他们还会听从首领的命令吗？” “一个两个部落，或者慑于首领的淫威不敢反抗，但这样的部落多了呢？分化拉拢，挑拨离间，许以后利，便能令他们的联盟分崩离析。” 惠亲王点了点头，杨轩说的这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出自于杨轩这么一个年仅十六的小小商贾，就有些令人惊讶了。 “咱们收购牛羊，提供他们一切除军用物资外的所有物资，趋利是人之本性，当他们看到只需豢养牛羊便能过上好日子，好勇斗狠的心思便会逐渐消磨，这个就是腐化，当他们过惯了骄奢淫逸的日子，还能拿得动刀吗？。” 听到这里，惠亲王不禁坐直了身体，杨轩继续说道：“王爷可知民间所养的犬由何而来吗？人们将狼养在家院之中，每日喂食，久而久之，便由傲啸草原的狼，变成了看家护院的犬。” “说的好。”惠亲王一拍大腿：“你继续说。” “而他们的牛羊，只有我们才会出如此高价采买，久而久之，他们的经济命脉便掌于朝廷之手，敢不听话，咱们就断了互市贸易，这个叫经济制裁，届时，他们不就任由咱们搓圆捏扁。” “先生此计甚妙，当得百万雄兵，请先生受我一拜。” 第45章 公司和董事会 杨轩的计策说穿了其实没什么稀奇，毕竟说出来容易，做就难了。 比如说高价收购牛羊，哪来的钱呢？ 比如说拉拢分化，草原上那些部落首领，哪个不是精的跟猴一样，想要拉拢他们，可是要拿真金白银的，而且数目不菲。 惠亲王也是将这些疑问提了出来。 最主要的是他还提出了一个最大的问题：“按照先生所谋划的，若是上奏朝廷，必定会被文官们攻讦，恐怕此事是难以通过的。” 一旁的淳王殿下也点头：“王爷说的是，那些迂腐文人，绝对不可能接受如此大胆的谋划。” 对于此事，杨轩早就有了腹稿：“王爷，这就是我所说的未能有十成把握。”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都陷入了沉思，的确，人家杨轩能想出这样庞大的谋划就不容易了，而朝堂上的事，岂是他一介商贾能够左右的。 看着场面冷了下来，杨轩嘴角撇出一丝笑意，他便是谈判技巧，就算惠亲王不提出问题，他也会抛出一个问题来，当大家都为难的时候，他再提出解决方法，那么整个场面就会被他掌控住了。 现在惠亲王主动提出问题，效果就更好了。 “其实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惠亲王和淳王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杨轩，满脸都是期盼。 毕竟想要说服那帮子文官，就连皇帝陛下都不一定好使。 “既然他们不会同意，那就别告诉他们就行了。” 两人面面相觑，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不等他们开口，杨轩说道：“以朝廷的名义行不通，咱们以私人的名义不就行了。” 杨轩所说听起来好像没道理，但是惠亲王却面露凝重：“先生请详说。” “我是这么打算的，成立一家公司，以公司的名义来操作。” “何为公司？” “公者，众人之财，司者，运转之意，也就是合伙做生意。” 惠亲王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杨轩继续说。 “首先，名分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银钱的问题，朝廷没钱，不代表民间也没有钱啊，上到勋贵世家，下到普通商贾，都喜欢把银子藏在地窖里，须知银子要流动起来，才能产生作用。” “这个银子要流动起来，是什么意思？”淳王殿下积极提问。 可是这个问题真要探讨起来，就涉及到经济学了，这玩意杨轩也不懂啊，想了想说道：“打个比方，有一个村子，每个人都很穷，然后一天有一个富豪来到这个村子，看到个窑子，就蠢蠢欲动，然后给了老鸨十两银子，想要挑个姑娘过夜。” “老鸨很高兴，领着富豪到院子里，让富豪慢慢挑，而她自己就跑到绸缎庄，把欠绸缎庄的十两银子还上了，绸缎庄的掌柜拿到这十两银子，又跑到房东那里，把欠的租金付了，然后房东又找到老鸨，把之前钱的嫖资付清了。” “最后，那个富商看了一圈，一个姑娘也没看上，拿回那十两银子，悻悻地走了，于是谁都没花钱，但是村子里所有人的欠债却都还清了。” 惠亲王和淳王面面相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更加迷糊了。 “这个问题不需要细想，明白个大概意思就行了，就好比商贾行商，低买高卖，如果大家谁都不买，商贾如何存活？商品如何流通？文化如何交流？社会如何进步？光靠男耕女织，能有咱们大盛朝吗？” “嘶……” 惠亲王嘴角抽了抽，起身走到杨轩身边，左瞧右瞧，直到看得杨轩有些发毛的时候，咧着嘴说道：“先生年纪轻轻，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思路竟然如此清奇？” 杨轩强忍着没有翻白眼，毕竟这大盛朝，思路清奇应该不是嘲讽人的话。 “我们成立一家公司，收纳民间资金，有了钱就能把计划进行下去，所以王爷只需让朝廷同意与北方狼族互市便可，这么一来，朝中的大人们应该能够接受。” “民间一直都有商贾与北方狼族进行贸易，拦也拦不住，所谓堵不如疏，既然堵不住，干脆放开，并且纳入朝廷的管理。” 杨轩一番话说下来，惠亲王已经有八成认可了，但还有一个问题：“那我们高价收购那么多的牛羊，又有什么用呢？” “所谓的高价，其实就是市场价，比那些坑蒙拐骗的奸商价格要给多一些就行了，至于那些牛羊，用处可大了去了。” “牛羊肉可食，牛羊皮可御寒，牛羊可产奶，羊毛可纺线，牛可耕田……”说到这里，杨轩放低了声音说道：“这可是一条天大的财路啊，王爷您觉得呢？” 惠亲王心中略微盘算了一番，两眼逐渐放光，最后甚至咧嘴大笑起来，一拍杨轩的肩膀：“好，先生果然大才。” 杨轩拱手：“不敢当不敢当。” “先生不必谦虚。”惠亲王说道：“那眼下咱们的第一步应该怎么做？” “第一步自然是成立公司，并设立董事会，然后就是上奏朝廷，请求开通互市贸易。” “等等，董事会又是什么？” 杨轩挠了挠头，一不小心又冒出个后世的词汇来了：“股东应该明白，而董事就是股东，但是这之中又有区别，就是股东只能分红，而董事才有权管理公司。” “就是说股东们花了银子入股，却不能管事？”淳王殿下疑惑地问道。 “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花了钱却不能管事，那谁愿意入股啊？”淳王殿下撇了撇嘴。 “吕兄，若我让你入股我的面馆，但是不让你管事，你干不干？” “求之不得。”淳王殿下露出期待的眼神。 “那不就结了，咱们要把公司经营起来，当大家都看得到能赚钱的时候，自然不缺愿意入股的人。” 惠亲王道：“既如此，那咱们今日便可成立这公司，你我三人便是董事，如何？” 三人互相瞅了一眼，逐渐露出笑意来，但是淳王殿下又扫兴地问了一句：“可是咱们三个人，这股份该怎么算呢？” 杨轩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说是三个人了，应该是四个人。” 第46章 川味火锅 淳王殿下左右张望了一下：“哪来的第四个人？” 杨轩抬头仰望，指了指上面：“自然是咱们的皇帝陛下。” 两人顿时恍然大悟，这可是关乎到国计民生的大事，谁敢把皇帝陛下撇开。 再说了，有皇帝陛下站台，谁敢不给面子？ 不过这事暂时还不能跟皇帝陛下说，先放着，待时机成熟再告诉他好了。 “可万一陛下与咱们意见相左……” “陛下是名誉董事，名义上是董事，实际上跟股东一样。” 两人不语，表示默认了。 三人一番畅聊，决定了这么一件大事，但是要成事还早着呢，且有的等了，最终连启动资金都没有谈。 不过在杨轩看来，别看今天聊得挺开心，但是八字还没一撇呢，等朝廷同意互市，还要遣使与北方狼族商议，一年半载的都不一定能成。 聊的差不多了，杨轩便告辞离开，淳王殿下送到门口，临走的时候淳王殿下忽然问道：“先生刚才所说，面馆入股一事……” 杨轩翻了个白眼：“没门。” 淳王殿下回到亭子里，惠亲王还在那仔细回味刚才所谈的事情。 “皇叔，你觉得此人如何？” 惠亲王眉头微皱：“此人可谓天才，年纪轻轻，竟能谋划此等大事，但是此事事关重大，须仔细谋划，缓缓图之。” “正是，牵扯利益太多，必有重重阻力。” “他最后所说的名誉董事，可谓点睛之笔，本来我还担心若发展顺利会不可控，现在看来，此人行事可谓面面俱到啊。” “皇叔看得真准，我与之相交以来，观其言行，可谓是滴水不漏。” 淳王殿下感叹了一句后说道：“那互市之事，当何时上奏为佳？” “不急，北方狼族才刚退兵，朝廷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此时提出不妥，待年后寻一良机上奏。” 回到胡饼店，杨轩才想起来，这惠亲王连饭都没留自己吃，也太抠门了，只能愤愤地炒了碗蛋炒饭吃。 一边吃，一边想着今天聊的这些事，如果真的成了，到时候去收购牛羊，可是要真金白银掏钱的。 虽说他是董事之一，按照今日所说，他能占有四分之一的股份，但是一旦接受股东入股，到时候股份就会被稀释，要是没钱，恐怕他就剩不了多少股份了。 毕竟那惠亲王和吕奉先，都是不差钱的主，人家掏十万，你就掏一万，这股份配比就不一样了。 看来自己新的项目要尽快上马才行。 按照他的计划，味极鲜面馆将会升格为味极鲜餐饮集团，而他一直谋划的新项目，便是火锅。 说起来他厨艺一般，会做的菜也就那几样，在这炒菜盛行的大盛朝，压根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唯独这火锅，是大盛朝所没有的。 涮火锅嘛，最主要的就是这火锅底料，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已经把他印象中的配料研究得七七八八了，这大盛朝物料还是很丰富的。 唯独就是白酒没有。 白酒可以提鲜去腥，这大盛朝原料丰富，但是那么多种香料放一块炖，避免不了会有些怪味，所以只能尽量减少配比，然后以白酒提鲜去腥了。 杨轩虽然不懂如何酿酒，可蒸馏提纯还是会的，昨天他就让小梅去买了好几家酒铺的酒回来。 当然，因为要控制成本，买的都是价格较低的酒。 便宜货就是便宜货，就里面竟然还含有不少杂质，杨轩只能以棉布过滤后，再进行蒸馏。 一共五种酒，每种一斤，蒸馏之后，就只剩下二两，杨轩挨个品尝了一番，大概也就是三十多度的样子。 每一家的酒，口味略有区别，但是都不够醇厚，不过用来提鲜去腥应该是够了，而且比那些十几二十度的酒可是要好喝得多了。 然而他忽然又想到，这劣质酒提纯后，都有这么大的提升，要是买些好酒来蒸馏提纯，味道岂不是更好？ 这涮羊肉，还得配上好酒，才算是相得益彰啊。 三日后，味极鲜尝鲜馆额外推出新品套餐，谓之火锅。 新品套餐中包含麻辣锅底一份，羊肉一份，牛肉一份，豆腐一份，菜蔬一份，白酒一杯，客价十两银子每位，配菜还可以另外点，当然，价格可不便宜。 以往，味极鲜尝鲜馆都是给啥你就吃啥，现在竟然意外地多出了一个套餐选择，会员们顿时来了劲头。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即便是应天府，此时也十分寒冷，但是这热气腾腾的火锅一出，几片涮羊肉下肚之后，浑身便暖洋洋的了。 尤其是那一杯酒，暖身的功能就不必说了，那味道，醇厚而甘冽，小嘬一口便能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喉咙下肚，众人何尝喝过如此高度的白酒。 这一次推出的，还只是只经过一次蒸馏提纯的白酒，大概三十多度，他可是还有经过二次提纯的四十多度的，以及三次提纯的五十多度的。 不过这个不急，等以后找个机会在上市。 当然，他现在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原料价格太贵，而且还掌握在别人手中。 这用来提纯的，便是应天府陶然居酒馆出品的陶然醇，这酒的确是醇香怡人，但是毕竟酒精度不够，经过杨轩提纯后，更加醇香，酒也更烈。 正因为这基酒来自于陶然居，所以杨轩不得不每人只给一杯，毕竟多了也没有啊。 看来还得收购一家酒铺才行，最好就是陶然居。 毕竟陶然居的酒，可算得上是应天府最好的酒了。 可也正因为人家的酒不愁卖，想要收购，恐怕是不太容易。 杨轩也让人去陶然居问过了，可是那里的伙计傲气得很，两眼望天，说：“咱们东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过问的。” 问来问去，就问到了吕承弘这里。 谁知道，淳王殿下眉毛一挑：“这陶然居，便是我家的产业啊。” “来来来，你老实交代，这应天府，到底有多少产业是你家的？” “嘿嘿，不多不多。” 淳王殿下不得不含糊其辞，毕竟他说的我家，跟杨轩说的你家，可不是一回事。 第47章 琼浆玉液和三生三世 淳王殿下所说的我家，是指他的淳王府，而杨轩嘴里所说的你家…… 嗯，可以说，这整个大盛朝，都是他家的产业。 当然，杨轩也没有多问，只是眼珠子一转，说道：“我这味极鲜面馆，准备升格为味极鲜餐饮集团了，你有没有兴趣入股啊？” 淳王殿下压根没有听清楚这餐饮集团的意思，只是光听到入股两字，便忙不迭地点头：“有兴趣有兴趣。” “那就行。”杨轩说道：“事先声明，你只是股东，不是董事。” “明白明白。”淳王殿下只想赚钱，经营方面有杨轩在，压根不用他操心，躺着赚钱多好。 “你也不用掏钱，只需将你那陶然居入股就行，我给你一成的股份。” “才一成？”淳王殿下惊呼道：“你可知那陶然居可是应天府数一数二的酒馆，那陶然醇在京都至少能排进前三，价值难以估量。” 杨轩微微一笑，倒了一杯提纯过一次的陶然醇给他：“那你尝尝我这个。” 淳王殿下接过那只能装两钱的酒杯，一饮而尽，顿时嘶哈出声。 “我这酒比你的陶然醇如何？” “够辣，够烈。”淳王殿下仔细地回味着：“醇香怡人，颇似那陶然醇，但是更胜一筹，不，至少胜了三筹。” “实话给你说，我就是要一个酿酒的作坊罢了，看上陶然居也是因为看起来这家酒坊的师傅手艺还不错罢了。” 杨轩开始忽悠：“让你入股，也是看在咱们关系好的份上，不然我随便收购一家酒坊，也不是多麻烦的事。” “先生说的是。”淳王殿下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行，一会儿我们就去尝鲜馆找周掌柜，一起把入股契约签了，以后陶然居就是味极鲜餐饮集团旗下产业了。” “如此甚好。”淳王殿下忽然一拍脑袋说道：“说起来，今日来寻先生，是有另一件事。” “何事？” 淳王殿下朝门外招了招手，一个妙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 这女子样貌周正，身材高挑，手中拎着一个包裹，可谓娴静端庄。 “这是我府里的丫鬟，名叫袁淑怡，芳龄十八，干活勤快，最主要是性子好，而且也喜欢小孩。”淳王殿下说道：“她还识文断字，你之前所说的要求全都达到了，怎么样？” 这时候，袁淑怡朝杨轩福了一礼：“见过先生。” 杨轩点了点头，此女虽然不是什么绝色，但是放到后世也是妥妥的班花级别，甚至还犹有过之。 “那就多谢吕兄了，既如此，干脆叫上我兄长，咱们一起到尝鲜馆去，也让袁姑娘与我兄长见个面。” “先生既然说了，那就这么办。” 于是淳王殿下带着袁姑娘先行一步，而杨轩则是去大哥家先接上杨骁。 尝鲜馆内，一个小隔间里，五人分别落座。 来的路上，杨轩就跟大哥说了，给他介绍个姑娘，大哥先是反对，但是杨轩说瑄瑄需要人照顾一事，大哥就没吱声了。 其实当杨骁见到袁淑怡的一刹那，杨轩明显看到他那惊艳的神色。 锅底上来，他身为掌柜，自然是羊肉牛肉管够，闲聊几句熟络之后，杨轩便朝淳王殿下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这便是火锅，吕兄觉得如何？” 淳王殿下会意，对袁淑怡说道：“淑怡，我与先生有要事商谈，你照顾好杨先生的兄长。” 袁淑怡起身福了一礼，应了声是，然后坐下来的时候，就开始涮羊肉往杨骁的碗里夹了。 杨轩他们三人便凑在一堆，开始商议火锅店的事情了。 “这涮羊肉有驱寒之功效，如果两位没有意见，咱们就尽快寻一个铺子开始经营。” “先生说得在理，趁着天气寒冷，应该能很快打开市场。”周掌柜现如今也学着淳王殿下一样称呼杨轩为先生了。 淳王殿下笑着说道：“我只是个股东，又不是董事，但凡先生做出的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 杨轩点了点头说道：“还有那陶然居，待我将制作方式传授给他们，然后就可以尽快投产了，届时不光是供应咱们的火锅店，便是这应天府其他的饭馆酒楼，尽皆可以供货。” 周掌柜惊讶地说道：“给别的酒楼也供货？那岂不是培养了竞争对手？” “无妨，对外销售的，自然没有咱们自己用的好。”杨轩微微一笑，指着一旁摆着的三个酒壶说道：“你们看，这三壶酒，便是三种不同层次的酒，我们刚才喝的，制法是一蒸一酿，便叫做琼浆，还有二蒸二酿的叫做玉液，这三蒸三酿的，叫三生三世。” 琼浆玉液本来就是形容好酒的词，但却被杨轩拆分为酒名，一般来说哪有人自夸自赞的，但凡被人挑出毛病，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是杨轩这经过蒸馏的酒，偏偏就是独此一家。 不但酒精度数更高，而且看起来也是透明干净的多，不像一般的酒，什么绿蚁冰蚁之类的，无非就是酒里面的杂质。 而这是三蒸三酿的酒，酒精度数能达到五十多度，称之为三生三世，也是非常贴切的，几杯高度酒下肚，醒来之后甚至有可能断片，恍若隔世。 也就是说，这琼浆玉液的名称，我就用了，不服气你找出一个更好的酒来。 这也是营销手法的一种，杨轩自然是深谙此道，淳王殿下和周掌柜两人听了之后也是服气。 然后杨轩又提起了股份的事：“吕兄既然以陶然居入股，那么这一成股份，须由现有的三位股东共同分摊，周掌柜和关家小姐，各出百分之三，我出买百分之四。” 淳王殿下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关韵蓉的股份也全权交给杨轩处理了，至于周掌柜，同样是没有话说。 要知道他以前那个面馆，一年也赚不到一千两银子，可是现在，味极鲜几家面馆加起来，一个月便能有一千多两银子的收入，虽然不全是他的，但是也已经超出他曾经的收入好几倍了，这如何让他不信服于杨轩呢。 酒足饭饱，事情也谈完了，再看杨骁和袁淑怡，两人正小声说着话，两人脸上都带着丝丝笑意。 杨轩和淳王殿下两人对视一眼，这事成了，比杨轩想象的还要顺利。 第48章 技术的价值 火锅店的开业准备比当初开面馆快得多了。 毕竟有了淳王殿下的加盟，再加上租的铺子就是惠亲王的产业，所以只十来天的功夫，就一切准备就绪了。 铺子就在城东，妥妥的富人区，再加上前期尝鲜馆的推广，开业当天直接爆满、 当然这火锅店可不比面馆，门口排队的人可没那么多。 不过这铺子够大，还是上下三层，一共有八十八张台面。 不算酒的话，估算下来人均消费二两银子，要是算上酒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一壶二两装的玉液酒就要二两银子，另一种三生三世就更贵了，同样是二两酒，但是价格却要二十两。 至于那一蒸一酿的琼浆酒，杨轩并没有打算在这火锅店销售，毕竟这火锅店，还是要保持逼格的。 杨轩所有的酒都是由陶然醇提纯的，而陶然醇是由五种谷物发酵酿制的，按三斤粮食出一斤酒来算，三十文钱十斤粮食，能酿制出两斤陶然醇。 而两斤陶然醇能出四两琼浆酒，也就是说，一瓶二两装的琼浆酒，按物料成本来算，也就是十五文钱。 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顶多二十文出头，成本大概就是十文钱一两酒。 玉液酒也是十出二，核算成本差不多就是一百文二两酒。 一百文的成本，售价却高达二两银子，当淳王殿下听到杨轩这个定价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这……会不会太过了？” “吕兄，这就是技术的价值，别人没有，就我们有，别说二两，我就是卖二十两，也照样能卖得出去。” 淳王殿下不由得点头，如此美味的酒，可以说是前所未见，若是那不差钱的，也绝对不会在意这价格。 比如那三生三世，杨轩就定价为二十两银子一壶，一壶里面还就只有二两酒。 可是成本呢，就只要五百文钱。 今日火锅店开业，惠亲王也来捧场了，杨轩等人自然是要作陪的。 惠亲王吃一口涮羊肉，夸一句，又涮了一片毛肚，又夸一句，然后杨轩给他倒了一杯三生三世，惠亲王也没在意，那只能装二钱酒的小杯子，他一口就给闷了。 “嘶……” 惠亲王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手中的酒杯：“这酒够劲，也够醇。” 再回味一番，咂了咂嘴说道：“孤还从未喝过如此味美的酒，比宫中御赐的酒还要醇厚，这酒有什么名堂？” 杨轩又给他倒了一杯：“此酒名为三生三世，因酒性较烈，几杯酒下肚之后便如同身处云雾之中，若是醉倒后翌日醒来，仿如隔世，故此名为三生三世。” “妙！”惠亲王又干了一杯：“这名字甚妙，这酒更妙，与之相比，宫中的御酒可是差远了啊。” 又有两杯酒下肚之后，惠亲王忽然开口说道：“不然，可将此酒列入皇家采买，可好？” 杨轩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皇室采买，那就是皇商了，别的不说，光是这皇室专供的名头，就能让这三生三世的酒风靡整个大盛朝了。 皇帝陛下都爱喝的酒，赏赐大臣的酒，那能差得了吗？ 到时候别说二十两一壶了，就是卖五十两一壶也不是不行啊。 杨轩赶紧朝惠亲王拱了拱手：“王爷，此事若成，以后王爷你喝的酒就全由咱们包了。” 惠亲王顿时眉开眼笑，他可是个好酒之人，如此美酒岂能错过，虽然他不差钱，可是这价格也着实不便宜。 一壶酒就只有二两，卖二十两银子，要知道二十两银子甚至都能买个舞姬了，还是质量上乘的那种。 在普通人家，二十两甚至够一家三口一年的吃穿用度。 吃饱喝足，惠亲王带着杨轩准备好的二十壶三生三世酒，开开心心的回府了。 惠亲王走后，杨轩又跟淳王殿下和周掌柜商议起来：“这酒的味道是没问题了，若能被皇室选入采买名单，销售也没什么问题了，现在唯独缺的就是包装。” “包装？”淳王殿下拎着那个装酒的壶，不解地问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非也非也。”杨轩说道：“大部分人花钱都要讲究个物有所值，吕兄你是不差钱，自然是觉得无所谓，但是咱们要拓宽市场的话，就需要让这酒看起来物超所值，那么有些可买可不买的人，就也会花钱购买了。” “可是这跟包装有什么关系呢？” “这当然有关系，咱们把酒壶做得精致点，那么这酒喝完了，酒壶也还能当个摆设不是。” 杨轩说道：“酒壶足够精致，看着也赏心悦目，摆放于家中，有客来访时也能显示出主人的层次和品位。” “那需要什么样的酒壶才行呢？” “这酒壶肯定是要与众不同，并且一眼就能看得出价值不菲才行。”杨轩手里把玩着酒壶说道：“一般常见的酒壶肯定不行，所以咱们还要自己设计并且制作，说起来，吕兄家中可有瓷窑的产业？” 淳王殿下微微一笑：“这个还真有。” 杨轩真想薅着这家伙的脖领子，上他家去看看，他家到底有什么是没有的。 不过他忍住了，他知道这家伙的身份不可深究，这货八成就是皇亲国戚，否则怎么可能在惠亲王府中自由出入，而且惠亲王对待他的态度也是耐人寻味。 嗯，这层窗户纸还是不要捅破为好。 “那就太好了。” 杨轩说道：“这制作酒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淳王殿下懵逼：“可是要做什么样式的呢？” 杨轩摸着下巴沉思，后世那些白酒的瓶子，要么是玻璃瓶，要么就是复古的陶瓷瓶，或者是坛子什么的。 玻璃的制作难度太大，以他来自后世的记忆，也只是知道用沙子烧就能行，但是要烧到多少温度，其中还有什么工艺，他就不清楚了。 而那复古的陶瓷瓶，精美程度甚至还不如他手中这个普通的酒壶。 思来想去，他也没想到该用什么样的瓶子来做酒壶。 “这样，明天去你家的瓷窑看看，咱们再做决定。” 按照杨轩的设想，这瓶子怎么也得值个二两银子左右，才能达到他预计的效果。 第49章 琉璃是烧制而成的 翌日，城西清凉山脚下。 没错，就在顺风行马场的旁边不多远。 淳王殿下的瓷窑就在此处。 地方不大，一共也就两座窑。 院子里一排排的架子上晾晒着制好的土胚，等待着入窑烧制。 匠作工人们来来往往地干着活，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吕兄，你这处的产业倒是十分红火啊。” 淳王殿下微微一笑，却没有说出这个瓷窑的出品可是皇室专供，他只是随手在旁边的成品架子上拿出一个茶杯来：“先生请看，这种品质用来做酒壶应该不错了。” 杨轩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的确是挺精致的了，只要设计一个与众不同的器型，便能用作酒壶了，不过他还想研究一下，能不能烧出玻璃来。 哪怕弄不出来后世那样品质的玻璃，能弄出个差不多的也挺好，只要找对了方向，其他的交给工匠就行了。 杨轩不懂怎么烧制玻璃，但是大概方向还是知道的：“这东西烧制用的是什么原料？” 淳王殿下也不懂，随手招来一个工匠：“你给他解释一下，烧制瓷器用什么原料？” 那工匠虽然不认识两人，但是见他们衣着华贵，便大概的说了一下制作流程，无非就是练泥，做胚，刻花，上釉，烧制这几个过程。 “这位师父，请问琉璃能烧得出来吗？” 那工匠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杨轩，拱手作揖道：“小人还有事情要忙，两位贵人请自便。” 工匠走开后，淳王殿下看向杨轩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怎么？你不相信琉璃是烧制而成的？” “琉璃乃是天地生成，据说这琉璃采自火山周围，怎么可能是烧制的。” 杨轩露出神秘的笑容来：“你也说了是在火山旁边采的，你怎么知道这琉璃不是在火山之中烧制出来的？” “即便是烧制而成，那也是经地火烧制而成，我等凡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我倒觉得，这地火，只不过是温度较高的火焰罢了，跟咱们平时做饭烧的火本质上是一样的。” “何为温度较高？” “就是烧得更猛烈的火。”杨轩说道：“这瓷窑无法烧制出琉璃，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烧制的温度不够？” “难道先生知道琉璃烧制之法？” 杨轩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如果火更加猛烈的话，说不定就能烧制出琉璃呢？” 淳王殿下不懂这些，虽然觉得杨轩有些异想天开，但是一向以来，杨轩基本上都是言之有物，所以他还是找来了瓷窑的负责人。 这瓷窑的负责人也是他的老家奴，跟车马行的房掌柜一样，见到淳王殿下之后立即行礼，口称东家。 “这便是这瓷窑的钱掌柜，他烧制瓷器已经有四十多年经验了，先生可以与钱掌柜讨论下琉璃的事。” 杨轩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钱掌柜，这瓷窑里烧制的时候，可是需要控制火候？” 钱掌柜先是拱了拱手才说道：“是的，时间长了短了都不成，需要恰到好处才行。” “那么钱掌柜，可有方法，将烧制的时间缩短，比如将火焰弄得更炽烈一些？” “将时间缩短是不行的，但是将火焰烧得更烈一些倒是有些方法。” 一听有门，杨轩略微有些激动：“是什么方法？” “就是有时候煤烧剩下的，就成了焦炭，这焦炭不能用来烧制瓷器，火势太猛，火候不好把握。” “对对对，就是这种火势更猛的焦炭。”杨轩激动的一把抓住了钱掌柜的胳膊说道：“我要烧制一些特别的东西，就要用到焦炭，钱掌柜你这里可有焦炭？” “有不少呢，也就平时烧火做饭用。” “走走走，我们看看去。”其实杨轩也看不懂焦炭什么的，只不过听说有挺多，第一时间就想看看。 说是挺多，但是实际上也没多少，大概也就是一人多高的一个小土堆那么多。 但是既然有焦炭，这事基本上就成了一半了，杨轩拉着淳王殿下走到一边：“吕兄，这钱掌柜，为人可靠吗？” “先生放心，此人绝对可靠。” 虽然淳王殿下如此说，杨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要是他能烧制出琉璃，能够做到严守秘密吗？” 淳王殿下再次保证：“先生大可放心，我不让他说的事，便是脑袋搬家他也不会透露半句。” 刚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难道先生真的懂得烧制琉璃？” “我只是猜测，但是有一定的可能。”杨轩说这话还是有些保守的，既然有方向，迟早是能研究出来的。 “那便不妨一试。” 价比玉石的琉璃啊，虽然淳王殿下他不缺上好的玉石，但是这玩意着实是不便宜，若是能烧制出来，那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啊。 杨轩又把钱掌柜招呼过来，神色严肃地说道：“我有个法子，能够烧制出琉璃，钱掌柜可想试试？” 钱掌柜看向杨轩的眼神就跟之前那个工匠差不多，不过看在淳王殿下的面子上，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这位贵人，琉璃乃是天生地长之物，怎么可能烧制出来？” 一旁的淳王殿下说道：“既是先生让你试试，你便试试。” “既然东家这么说了，那便试试。” 杨轩不满地瞥了淳王殿下一眼：“不是这种试试，而是要深入地去研究，就像你烧制瓷器一样，需要倾注心血才有可能成功。” 见杨轩说得如此郑重，钱掌柜又看向了淳王殿下。 淳王殿下一点头说道：“先生说的便如同我说的一样。” “是，小人必全力以赴。” 得到了想要的态度，杨轩便把原料说了一下。 无非就是石英石，石灰石，以及纯碱，这些原料大盛都是有的。 当然光靠这些东西恐怕是不够的，但是其他的杨轩可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要在里面加上钾钙钠之类的化学原料，他便再说出几个可以尝试使用的原料。 比如矿盐，草木灰之类的东西。 还有这烧制的窑，需要重新建一座，暂时用不着瓷窑那么大的，但是杨轩还叮嘱了，要尽量的让火势更猛，越猛越好，至于如何做到火势更猛烈，还要靠钱掌柜去研究。 回去的路上，淳王殿下不可置信地问道：“就凭你说的那些东西，就能烧制出琉璃？要知道那些东西可都是十分廉价之物。” “自然之物便是如此神奇，我等拭目以待，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我只知道这个方向一定没错。” 回到火锅店，迎面碰上了周掌柜，此时他正满脸地焦急，一看到两人，急忙拉住了杨轩的胳膊：“出事了，出事了。” 第50章 竞争对手 办公室里，听周掌柜说完，杨轩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只不过是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周掌柜指着桌上一份酱呼呼的面条说道：“这分明就是仿制咱们的炸酱面啊。” 这面条杨轩刚刚尝过了，虽然是仿制的炸酱面，但是那甜面酱仿不出来，倒是略微有点像是打卤面。 不过好的打卤面讲究的是好的汤汁，对方的面为了仿制炸酱面，就直接干拌了，味道也还不错，只是不能算是炸酱面。 “这是哪家面馆，味道还不错呢。” “哎呀，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这分明就是跟咱们对着干啊。” “周掌柜，不要慌嘛，这谁家不能做个面条吃呢，这叫效仿，说明咱们的炸酱面是得到了大众的认可的，这是好事，有竞争才有进步嘛。” “你这……” 周掌柜急得团团转，淳王殿下在一旁笑呵呵的也不作声，不过杨轩说的有竞争才有进步，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不愧为被自己称为先生的人，这境界就是不一样啊。 可惜自己背景太过浅薄，否则他还真是想争一争那个位子。 这时候周掌柜忽然想到一件事，又说道：“那家面馆除了仿制咱们的面，还跟咱们一样，有优惠券和会员卡。” “无所谓，这东西也没啥技术含量，谁都能仿。” 会员充值什么的，在后世可是烂大街的东西，只要他们别卷了钱跑路就行，杨轩当初拿出这套方案，就预料到了。 “还有还有，他们这面，只卖十文钱一碗。” “哦？” 杨轩眉头一挑，神色严肃起来了。 自己这面馆的装饰，服务，定价，都是一个现成的样品，你照着抄我没意见，但是你要滥价可就不地道了。 打价格战这种东西，就是个恶性循环，最终谁也捞不着好处，你要是便宜个两三文钱也就罢了，直接砍一半，那就摆明了要拼个你死我活啊。 眼珠子一转，杨轩就想好了对策：“这好办，咱们从明天开始，炸酱面第二份半价，所有分店，一同实行。” “好嘞。”总算引起了杨轩的重视，周掌柜略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这第二份半价是个什么意思？” “这叫促销，促进消费的意思，让原本只想吃一份的人，想方设法地多吃一碗，咱们虽然说的是半价，但其实算起来，咱们只能算是七五折。” “高。”周掌柜经商多年，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还有，明日找人去举报他，看看他的优惠券会员卡什么的，有没有在市查司备案，还有通课司那边，看他们有没有交税。” “好的好的。”周掌柜小鸡吃米一般点头：“还有吗？” “有，今晚我再教你一种面条的新做法，叫打卤面。” “这个好，这个好。” 一旁的淳王殿下脸上都快笑出褶子了，一贯滴水不漏的杨轩，竟然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这可真是从所未见啊：“先生不是说有竞争才有进步吗，怎么一转眼又是促销，又是举报，又是推出新品，刚才的云淡风轻呢？” “吕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杨轩说道：“我促销就叫竞争，推出新品就叫进步，毕竟大家要互相进步嘛，而举报则是为了探探对方的底，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再说了，缴税可是咱们大盛子民应尽的义务啊，遵守律法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淳王殿下懵了，刚才一定是自己的错觉，眼前这个眯着眼睛笑的家伙，依旧是那个滴水不漏的杨轩。 相比起炸酱面，打卤面制作更加方便，而且也更贴近家常，杨轩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做得更多的反倒是打卤面。 不费什么功夫，只示范了一遍，周掌柜就掌握了打卤面的做法，并且比杨轩做的更好吃。 这次的打卤面，就没有经过尝鲜馆的推广，而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就直接在各个味极鲜面馆上市了，售价十八文，打卤所用的卤料，就跟好味鲜一样，但是这样的做法，明显比好味鲜的面要好吃的多了，毕竟是经过几百上千年逐渐完善而出的。 对了，好味鲜便是那个仿制炸酱面的面馆招牌，连名字都这么相似，不是冲着味极鲜来的才有鬼了。 而查对方的底这件事，由淳王殿下包办了。 同样是第三天，消息就查到了，对方的来头不小，跟当朝的信国公杜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这个信国公杜衍，则是宫里杜贵妃的弟弟，也是个传承了好几百年的世家，杜衍本人在礼部任侍郎，虽然只是三品官，但是以杜贵妃的地位，也没谁敢轻易得罪他。 而令杨轩意外的却是，这家好味鲜的掌柜，竟然是当初在面馆耍无赖的范继安。 “想不到这个无赖的家伙，竟然能攀上信国公这条大粗腿。”杨轩咂了咂嘴，有一些不屑。 淳王殿下笑道：“你可别小看了人家，我查过了，这范继安的祖上，可是上轻车都尉，正三品的将军呢。” “哼哼，别说他已经落魄了，就是他爹是三品的将军，在经商这方面，我也能轻松碾压他。” “他背后可是信国公，他若以权势压人呢？”淳王殿下笑眯眯的问，他就是想看看杨轩在遇上不可解决的事情时，到底会怎样反应。 “我背后还有惠亲王呢，亲王和国公哪个大？”杨轩一翻白眼：“我要是出让一些股份给惠亲王，你说他会不会保我？” 淳王殿下赶紧点头，这小小的一个味极鲜餐饮集团，他可不想再增加股东了。 如今味极鲜有面馆和火锅店两大品牌，而陶然居虽然名义上已经纳入了味极鲜餐饮集团，但是明面上还是叫陶然居，除了惠亲王和他们几个股东之外，外面可没人知道。 而陶然居的琼浆酒已经开始在各大饭馆酒楼开始推广销售了。 最便宜的琼浆酒，使用了普通的酒壶，只不过形制与众不同。 说是与众不同，其实也就是江小白那样的扁壶，毕竟只装二两酒，做扁一点显得大。 玉液就没必要了，毕竟目前只是在火锅店和尝鲜馆才有得卖。 而三生三世压根就没有推出市场，一方面是在等惠亲王那边的消息，另一方面是在等酒壶，就看那钱掌柜能不能烧制出琉璃来了。 第51章 无法掌控的杨轩 打卤面的推出，又一次丰富了味极鲜面馆的产品，现如今面馆里除了有炸酱面和打卤面之外，还有鸡翅鸡排和一些小点心之类，都是独一家的美食。 而那家好味鲜，虽然只有个既不像打卤面又不像炸酱面的品种，但是生意也还过得去，几乎也是天天爆满。 其实这种面应该算是干拌面，味道也还不错，杨轩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开面馆的那么多，他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干掉。 在后世，跟风效仿的商业行为不知凡几，比如当初的黄焖鸡米饭，火了之后满大街都是各种各样的黄焖鸡米饭。 但是这家伙毕竟是影响了自己的生意，然而又有背景，想要干掉他并不是那么容易，而杨轩目前更主要的还是火锅店。 味极鲜火锅店的第二家分店正在筹备中，很快就能开张营业了。 这段时间里，杨轩收到了关韵蓉从洛阳寄来的信。 味极鲜的洛阳总店已经开始营业了，按照杨轩的优惠套路，开业三天，天天爆满，按照关韵蓉信中的描述，堪比当初朱雀大街总店的开业盛况。 而且最主要的是，关韵蓉已经开始接触洛阳本地的商贾，商谈加盟店的事宜了。 应天府勋贵世家多，洛阳的世家门阀也不少，以关家的声誉，以及这味极鲜面馆的经营模式，必定是稳赚不赔的。 但若是洛阳那边的加盟店多起来，将来就会涉及到运输的问题，比如炸酱面的甜面酱，还有乳酪，都是独家配方。 这些东西的制作全都是由杨轩在胡饼店的后院完成，靠杨轩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小梅小兰虽然不太灵光，但是这种东西教了几遍之后已经掌握了。 杨轩的胡饼店里面，现在可不止小梅和小兰，他早已买了两个丫头，起名小竹小菊，现在每天都由她们俩卖胡饼。 其实卖胡饼的那点收入，已经不放在杨轩的眼里了，但是毕竟那么多百姓已经习惯了这个价钱的盐，突然断了也不好，所以杨轩觉得，这个制盐之法，差不多可以交出去了。 至于交给谁，那自然是惠亲王了。 那吕奉先虽然也是皇亲国戚，但是身份可能没有惠亲王那么高，所以就目前来看，杨轩所认识的人之中，惠亲王就是最粗的大腿。 自古以来，有钱不是万能的，有权的才是老大。 杨轩深知这样的道理，所以惠亲王这棵大树必须靠好了。 再说现在年关将近，就当是一份新年大礼。 当然，杨轩不可能直接去找惠亲王，首先他不一定能进得了惠亲王家的大门，其次他也不能把吕奉先这个介绍人给撇开。 这都是人情世故。 当淳王殿下听说杨轩要找惠亲王的时候，好奇地问道：“你有生意跟惠亲王谈？是什么生意？能带上我吗？” 杨轩微微一笑：“这就要看惠亲王的能力了，我是打算把这个生意划到咱们的公司里的，要是惠亲王能争取到的话，那咱们公司这第一步就稳了。” 看杨轩故作神秘，淳王殿下也不多问，直接就带着他上门去了。 经过通传，还是上次那个老管家，带着他们进了惠亲王府。 嗯，这货百分百就是皇亲国戚，估计还是关系挺亲近的那种，指不定就是某个亲王家的老三。 因为不是嫡长子，所以在家里地位不高的那种。 要不然惠亲王什么身份，能是你随时来随时就能见的吗？ 杨轩跟惠亲王见礼后，便直接问道：“不知上次我们商议的事有眉目了嘛？” 惠亲王微笑着说道：“这种事是急不来的，只能等机会，先生无需着急。” “王爷，今日贸然来访，倒不是因为这事，而是我有另一桩生意，想要跟王爷您商议。” “哦？”惠亲王颇有兴致地问道：“不知是什么生意啊？” 要知道，他惠亲王是什么身份，一般的生意岂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制盐。” 杨轩只说了两个字，然后就露出一个神秘的姨妈笑，开始喝茶了，这叫拿捏，乃商业谈判技巧之一。 不过惠亲王丝毫没有动容，只是淡淡的笑道：“制盐之法自古有之，有何稀奇之有，而且这盐，可是归朝廷管辖，私人不得经营。” 倒是一旁的淳王殿下有些傻眼了，原本他一直没有揭穿这事，就是想着将杨轩收归帐下，届时再把这张底牌打出来。 可是没想到杨轩自己把这张牌给打出来了，而且还不是给自己的。 失落、失望、懊恼，这就是淳王殿下现在的心情。 但其实他也清楚，想要掌控住杨轩，淳王殿下已经觉得力有未逮了。 越是跟杨轩接触，越是了解他，就越觉得他的思维方式特别的与众不同，自己压根就跟不上杨轩的思维，还谈何将之收归账下。 最主要的是，杨轩此人的君父观念十分淡薄，不说皇帝陛下，就以惠亲王的身份，在杨轩眼里，也就是一个极佳的合作伙伴。 杨轩可不知道，他这两个字能让淳王殿下脑子里一下就转了这么多念头，他只关注着惠亲王的反应。 而惠亲王的反应正在他预料之中。 “王爷，我的制盐之法，是可以将矿盐，制作成可以食用的盐。” “人人皆知矿盐有毒，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可因利而轻忽之。” 看到惠亲王摆手，杨轩依然保持微笑，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王爷，小民可不是见利忘义之辈，我那面馆，以及火锅店里所用之盐，均是由矿盐制作而成，非但无毒，而且比官盐尚且细上三分。” “……” 惠亲王惊讶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直直地看着杨轩。 杨轩继续说道：“现在的官盐，都是在海滩上晾晒而成，成本虽然不高，但是因为产量低，而且运输的问题，导致价格居高不下，普通百姓难以接受，可若是以矿盐制作精盐，方便快捷，而且到处都是，无需受漕运所限制，就能极大地降低成本。” “此话当真？” 惠亲王反应过来了，要真如杨轩所说，那就真的是惠及万民了。 第52章 合作共赢 杨轩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陶罐：“这便是小民用矿盐所制的精盐。” 惠亲王接过陶罐，打开木塞，倒在手中，借由阳光观察，并轻轻捻动。 淳王殿下这会儿简直是尴尬到了极点，不但不能露出懊恼的表情，还要配合着摆出不知情的震惊表情。 “果然精细，比官盐更佳。” 正当惠亲王准备舔一口尝尝味的时候，一旁伺候的那个老管家忽然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王爷，这还是让小人来尝尝。” “无妨。” “有劳。” 惠亲王和杨轩同时出声，这惠亲王不方便这么做，但是杨轩的懂事，毕竟贵为亲王，怎么能随意品尝这不明来历之物。 “先生，请恕小人无礼。”老管家说着从王爷手中捻了一小撮放进嘴里。 说实话，干吃盐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但是老管家却是眯着眼，但连眼角的皱纹都展开了，仿佛吃到什么美味一般。 “禀王爷，这确实是上好的细盐。” 虽然老管家已经说了结果，惠亲王还是捻起一撮尝了尝，放进嘴里一尝，马上呸呸呸地吐了出来。 “你这奴才，盐就是盐，你怎么还尝出美味来了。” 惠亲王再转向杨轩：“此盐的确是矿盐炼制而成？” “不敢欺瞒王爷。”杨轩拱手道：“若王爷不信，我可现场示范。” 很快，王爷府的下人就准备好了杨轩所需要的工具，以及一堆矿盐。 杨轩微微一笑，开始操作。 加水溶解，过滤，三次后，将溶液倒进锅里煮，直到水烧干，锅里就剩下了一层厚厚的盐巴。 待冷却后，杨轩扣下来一块，就这么递到了惠亲王的眼前。 “这就成了？” 惠亲王满脸的不可置信。 “王爷尝尝就知道了。” 惠亲王拿着那块盐巴，嗅了嗅，然后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 “这……这……” 惠亲王的脸色从震惊到惊喜。 “惠及万民，惠及万民啊。” 惠亲王一时间想不到其他词汇了，念叨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复下来。 “先生献此制盐之法，可谓是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啊。” “王爷且慢。”杨轩说道：“这制盐之法可不是白给的啊。” “对对对，如此功劳，必有赏赐，待我禀明朝廷，自当论功行赏。” “王爷，这是一桩生意。”杨轩再次提醒。 “大胆，盐乃是朝廷专营之物，怎么能是生意呢？” 惠亲王发怒，杨轩却丝毫不慌：“王爷，这盐是朝廷专营，所得皆入国库，对否？” “正是。” “可是经营和制作却是两回事啊。”杨轩说道：“咱们负责制作精盐，朝廷负责发卖精盐，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那也不行，制盐也必须由朝廷掌控。” “王爷，你可还记得咱们说的公司？” “这是两回事。” “非也非也。”杨轩说道：“国库是国库，内帑是内帑，咱们公司负责制盐，朝廷负责卖盐，两不耽误，须知皇帝陛下也是要花钱的嘛。” 惠亲王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想起来，杨轩当初所说的名誉董事，不就是皇帝陛下吗。 这小子，竟然早就把皇帝陛下也算计进来了？ 可是说起来，杨轩说的也没错啊，皇帝陛下也要花钱的啊，而且花销还不小，宫里那么多宫女太监，皇后嫔妃什么的，还有年幼的皇子皇女，一大家子人，可不得花钱嘛。 正常情况下，国库是会每年拨款到内帑的，可是今年给北方狼族赔了那么多钱和物资，估计明年皇帝陛下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于是惠亲王的眼珠子转了几转：“此事可行？” 杨轩嘿嘿一笑，心知这事成了：“行不行就要看王爷你的了，皇帝陛下那里还要你去沟通不是。” 惠亲王的笑容逐渐放开：“陛下那边自然是由我去沟通，不过这制盐之法，却需要保密才行。” “这是自然。”杨轩说道：“此事可交由吕兄负责，咱们先在应天府选一处设作坊制盐，然后逐渐在各州府设立作坊，可以极大地减轻运输的负担，降低成本，制好的盐交由朝廷发卖，咱们只需赚点辛苦钱就行。” 惠亲王捻着胡须不断点头，这东西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制作成本，给到朝廷也不会有太高的价格，但是抵不住他量大啊，哪家哪户做菜不要放盐呢？这算下来的利润可着实不少。 江南地区光凭这盐运，养肥了多少漕商盐商，这些利润，可是皇帝陛下都拿不到一分的，现在能从中分润一份，恐怕陛下也不会反对的。 至于皇帝陛下如何跟户部的人去打官司…… 想到这里，惠亲王又皱起了眉头：“可是朝中众臣必定不会同意的啊，这叫公器私用，便是皇帝陛下这么做，也会遭人诟病。” 杨轩说道：“什么人会反对呢？” “户部，监察御史，若是听闻此事，必定会上奏反对，到时候皇帝陛下脸上也不好看。” “王爷，有个词叫做合作共赢。” “何为合作共赢？” 杨轩的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户部管着这事，咱们拉着户部一起入股不就完了，给他一点股份，他就不好反对了。” “嘶……” 惠亲王倒抽一口凉气，这招挺狠啊：“这可是贿赂官员。” “王爷，你听说过皇帝贿赂臣子的吗？这叫赏赐。” “那监察御史……” “给他们分红，但是不能全都给，一部分人给分红，要是有食古不化的，或是纯心搞事的，直接革职查办，一天天的正经事不干，就琢磨告小状，这种人位居庙堂，简直就是阻碍发展。” 惠亲王继续捻胡子，继续点头。 “王爷，此事若成，咱们的公司就算站稳了脚跟，到时候再提出互市，成功性可就大大增加了。”杨轩说道：“到时候跟北方狼族贸易，咱们也就有钱去收购牛羊等物了。” 惠亲王眼睛都亮了起来，看向杨轩的眼神都变了，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算计得这么远？ “先生所言甚是，那便预祝我们成功。” 惠亲王举起了手中的茶杯，杨轩也举杯相迎。 一旁一直懵逼加懊恼的淳王殿下，也只得憨笑着举起了手中的茶杯。 第53章 开发商成了包工头 这事可不需要等待时机，惠亲王找了个日子，直接就进宫去了。 外界无人得知皇帝陛下跟惠亲王这哥俩聊了些什么，只知道三日之后，户部的都转盐运使司下面多了一个部门，叫做盐课提举司，简称盐课司。 而这个新成立的部门便由淳王殿下吕承弘负责。 这个盐课司的职责，便是在大盛朝各地找寻盐矿，并且建立作坊进行制盐。 这事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旨布告天下，就连户部也只是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而已。 当消息传到杨轩这里，才得知跟之前他所计划的有所不同。 “先生，朝廷的旨意下来了。” 惠亲王府里，杨轩三人依然是在那个小亭子里，一边喝茶一边商谈事情。 “成了吗？” “成是成了，但是与之前计划的有所不同。”惠亲王瞥了杨轩一眼继续说道：“朝廷的意思是，这制盐之事，万万不可交由民间打理，所以朝廷新成立了一个盐课司，专门负责此事。” “那咱们呢？” “按户部的意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这盐矿也是朝廷的，现在天下所有的矿盐，都归盐课司管理，而盐课司则可以雇民间组织进行制盐。” “咦？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了？原本是合作共赢，大家都是掌柜的，现在咱们成了伙计了？” 惠亲王捻须说道：“正是这个意思，先生一语中的。” “毕竟这盐可是关系到国运的东西，不可能交由民间管理，要知道如今律法对私自贩盐者都施以严惩，依然无法禁绝，所以还是掌握在朝廷手中比较稳妥。” 杨轩点了点头，盐这东西，自古以来都是朝廷管辖，能拿到独家合作已经不容易了：“行，伙计就伙计，咱们也不计较这个，反正能赚钱就行，不过咱们股份如何划分？” 惠亲王伸出一个手掌比划了一下：“皇帝陛下要了五成。” “噗……” 杨轩刚喝的一口水顿时就喷了出来：“咱们成了伙计，辛辛苦苦干活赚的钱，还要分他一半？” “先生请慎言，正是此意。” 得，开发商成了包工头，可是你不同意也不行啊，皇帝陛下开金口要五成，你还敢不给？ “行，五成就五成，反正这个钱都是咱们公司的……不对啊，皇帝陛下在咱们公司还有股份，也就是说，咱们到手的五成，到时候还要按股份分润给陛下？” “正是。” 杨轩瞥了惠亲王一眼，将心中的不满压了下去，心想这王爷也不靠谱啊，要是自己去谈，顶多给三成。 不过幸好，这个公司股份如何划分还没有定下来，杨轩道：“那咱们就只能在股份上想想办法了。” “这样，股份给陛下一成，咱们三人，每人三成，如何？”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两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小子竟然敢克扣皇帝陛下的股份？ “你们不用惊讶，皇帝陛下的股份与咱们不同，叫作不稀释股份。”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啥意思。 “愿闻其详。” “就是说，将来不管咱们公司再拉进来多少股东，皇帝陛下的股份都不会被稀释，比如说咱们的公司现在价值一万两银子，皇帝陛下的股份就值一千两，分红也是分得十分之一。” “可是若将来有股东花一万两加入咱们公司，咱们公司就价值两万两，但是这一部分股份只从我们这里出，而皇帝陛下的股份依旧是一成，那么到时候皇帝陛下的股份就价值两万两白银。” 淳王殿下明白过来了：“也就是说，不论咱们公司价值多少，皇帝陛下永远都拥有一成的股份，可是当入股的人越来越多，咱们手里剩下的，可就不一定有一成了。” “正是此意。” “先生行事，事事均有章法，本王佩服。” “王爷过奖了，我们每个人手里这三成股份，只能算是代管，迟早还是要交出去的。” 杨轩话虽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后世公司股权的花样那么多，到时候是什么情况可不好说。 想从我杨轩手里抠钱，哪有那么容易。 “既如此，咱们就动起来，大盛朝地大物博，这矿盐的产地可不少。” “王爷说的是，吕兄，此事便交给你了，你是盐课司的负责人，保密工作也是由你负责，你挑好可靠的人手再通知我，到时候我来指点他们如何制作即可。” “必不让王爷与先生失望。”淳王殿下拱了拱手，这个差事落到他头上，惠亲王绝对是付出了不小的努力，要不然他这个不受宠的三皇子，怎么可能得此肥差。 不过以后他东奔西跑的日子可就多了，毕竟大盛朝十五个州府，但凡是有盐矿的地方，都要去设盐课司。 这个时代出差，可不像后世，买个机票火车票什么的就去了，远的地方说不定路上就要走个把月，而且还有危险。 毕竟荒山僻岭的地方总是有的，这种地方就容易滋生盗匪，一个不小心，可能小命都要丢了。 当然，他身为皇子，身边护卫必定不少，而且一般盗匪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总之，路途艰辛是避免不了的。 惠亲王就此表示了一下关心，而杨轩却突然想到，咱们不是还有顺风行车马行吗。 “吕兄，你的车马行里，那么多匠人，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研究出什么新花样来吗？” 淳王殿下一愣，然后说道：“这段时间太忙，我都很久没去过顺风行了。” “那咱们明天去瞧瞧，要是能有所改进的话，你路途上也能轻松不少。”杨轩说道：“我上个月还去看过，给他们提了些意见，也不知道现在成了没成。” 淳王殿下拱手表示感激，惠亲王再担心，也只能说几句安慰的话，而杨轩就不一样了，他都是直接行动的。 再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杨轩在惠亲王府吃了晚饭才告辞离开。 不得不说，惠亲王府中的厨师，手艺还是不错的，杨轩吃得满嘴流油，可以算得上是穿越之后吃得最丰盛的一顿了。 不过杨轩才刚回到胡饼店里，就碰上了前来报信的李捕头。 “杨掌柜，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家兄长被吴县令抓进大牢了。” 第54章 大哥被人陷害了 “什么？” 杨轩听说大哥被关进大牢，顿时就急了，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让丫鬟倒了杯茶来，然后才问道：“是什么原因？” 李捕头一口气喝干了茶水，说道：“前几天，上面有个公事，就是押送一个人犯去刑部衙门，吴县令点了你兄长，然后第二天，刑部衙门却说没有收到人犯，现在是刑部大牢里没有人犯，咱们江宁县衙门也没有人犯，这个人犯就这么不见了，因为当时是你兄长和另一个衙役负责押送的，可是你兄长这却少了一张押票，现在两人都被下了大牢了。” 这番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刑部衙门交接人犯是要签押票的，表示他们收到人犯了，而兄长拿不出押票来，自然就是玩忽职守的罪名了。 可是问题在于，杨骁只是一个衙役啊，衙役是什么身份，几乎可以算是临时工了，押送人犯这么重要的事，一般都是捕头去的，为什么会让大哥这么一个衙役负责呢？ 而对于杨轩的这个疑问，李捕头说道：“吴县令说是大哥一直以来勤勤恳恳，想要提拔他，所以让他负责此事。” 杨轩皱眉，这么说也没毛病，一个衙役想要升捕头，基本上也都是这么个流程。 可是大哥一向老实本分，而且他做事一向求稳，怎么可能会犯这种基本错误呢？ 杨轩问道：“这事严不严重？” “倒也不是特别严重，只是一个二人相争失手杀人的案子，那人犯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只不过呀，你大哥恐怕是躲不过这场牢狱之灾，而且怕是没法再干这衙役了。” 玩忽职守的罪名可大可小，主要是看你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后果不严重的话，也就是收监革职，要是严重了就不好说了，抄家杀头都是有可能的。 可即便是不严重，杨轩也不愿意大哥受此牢狱之灾，最主要的是他觉得大哥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李捕头，不知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我大哥。”杨轩说着，两锭十两的银子就塞了过去。 李捕头不动声色地将银子纳入袖中：“我来就是通知你去看看你兄长的，不过你放心，牢房里都是自己兄弟，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万不会为难你兄长。” “多谢李捕头。”杨轩拱手致谢：“还请李捕头稍后一阵，我准备点吃食被褥。” “应当的，应当的。” 看着杨轩转身，李捕头挠了挠头，这杨掌柜，行事比他大哥还要成熟稳重啊。 以往有人犯被收押，去通知家属，基本上都是吓得六神无主，要做什么，全都靠他李捕头提醒交代，可这位，压根没慌，甚至是他啥都没说，人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很快，杨轩就拎着一个食盒一个包袱，跟着李捕头，一道去了江宁县的大牢。 进门有牢头，虽然李捕头打了招呼，但是杨轩依然是五两银子塞了过去，一路走进大牢，但凡是穿着衙役衣服的，杨轩都塞了银子。 一路进到大牢里，杨轩见到了大哥杨骁。 有了银子的关照，牢头直接开门让杨轩进去了。 杨骁倒是平静，拿出食盒里的吃食直接开吃。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杨骁狼吞虎咽一番之后说道：“我被人诬了，当时我送了人犯过去，是亲眼看着刑部衙门的人签了押的，可是回头却发现押票上的签押竟然消失不见了。” “嘶……” 杨轩说道：“这不摆明了是陷害嘛。” 让字迹消失的墨水其实也没什么好稀奇的，虽然杨轩不会弄，但是他也听说过。 “兄弟，你也不用担心大哥，我只不过是区区一个衙役，大不了就是关几个月，再被衙门开革了而已。” 杨骁说道：“这牢狱之中基本上都不会为难咱们自己人的，况且你还使了银子，只要时不时给大哥送点吃食来就行了。” “大哥，我会找人想办法让你早点出去，不过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至少也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陷害大哥。” “兄弟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是这个事就不要查了，能使唤得动刑部大狱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大哥这事也没多严重，你就不必节外生枝了。” 杨轩看得出来，大哥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这事绝对是对大哥有影响的，而且影响还不小。 要知道大哥的理想就是当个捕头，可是却被人利用此事坑了他。 说信仰崩塌可能有点过了，但心灰意冷是肯定的。 杨轩刚穿越的时候，可就是大哥一直照顾着他，哪怕因为他时常被大嫂责骂，也毫不动摇，这种兄弟亲情，是杨轩上辈子没有体验过的，所以他十分珍惜这个大哥。 敢陷害我大哥，这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第二天，杨轩就找到了淳王殿下。 本来他还想让他带着自己去找惠亲王，可是没想到淳王殿下呵呵一笑；“就这芝麻绿豆的小事，怎么好找王爷去出面，先生放心，这事我帮你办了。” 杨轩暗暗点头，这家伙怎么说也有个皇亲国戚的身份，这事交给他的确合适。 “那就谢过吕兄了。” “嘿嘿，咱俩谁跟谁啊。” 其实淳王殿下也不可能正大光明地去调查这事，要不然那些监察御史又要在朝堂上喷人了，只能遣人暗中调查。 安排下去之后，淳王殿下就拉着杨轩去清凉山马场了。 本来就约好今天去马场看看马车的新技术了。 到了马场一看，遗憾的是可转向的四轮马车还没有研制成功，但是减震系统却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 马车基本上全都是木制的，压根没有减震系统，顶多就是在马车里多加几层软垫子。 城里道路平坦还好说，出了城压根就走不快，那泥土路面，下雨后一片泥泞，等干了之后就是坑坑洼洼的了，这要颠一下，直接能把人颠得飞起来。 而以大盛朝的目前的钢铁技术，想要做出弹簧钢来，压根就不可能，现在的炼钢技术还就只有一种，就是百炼成钢。 这可?是说笑的，那就是完全靠锤子锤，将铁矿里的杂质敲打出来，反反复复无数次的敲打，才能炼制成钢。 这么以来，成本可就太高了，而且这也不是弹簧钢，没法用来做减震系统。 于是杨轩就想到了弹性极强的竹子。 第55章 人力车 竹子的韧性和弹性都是极佳的，能有效地提供缓冲，但是硬度不够，不能承受重物。 所以杨轩就直接让工匠用竹子来制作马车了。 以往的马车都要用上好的木料，木料的好坏基本上就取决于密度这一个标准，密度高的木材就结实抗造，但是这么一来，重量就大幅增加，导致车身很沉。 可要是全都用竹子来制作马车，那重量可就大幅降低了，甚至低到马车跑起来，甚至能把竹子做的车架给带地飘起来了。 然后杨轩又让工匠增加配重，比如车轮和轴，直接就用铁质的，结实耐用，还能增加配重。 原本杨轩倒是想要用钢做轮子，但是成本实在太高，而且要打造一体式的钢制车轮以现在大盛朝的技术，根本就达不到。 至于拼装起来的，坚固程度肯定就不够了。 现在他们正准备试乘的，就是按照杨轩的指点制作出来的最新款马车。 通体由竹子制作，而且在底盘与车轮之间还有多层竹片制作的减震器，而车轮则是一体成型的铸铁车轮。 淳王殿下一看到这驾马车，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先生，这也太丑了。” 从古至今都是以华贵为美，这竹子做的马车，着实是不怎么好看。 杨轩却翻了个白眼：“你急什么，这还不是成品，觉得丑可以装饰的嘛，到时候外面包裹一层上好的苏锦总不丑了。” 淳王殿下被怼，只能悻悻地不作声。 “咱们今天就是试试这马车的舒适性，等你以后东奔西跑的时候，山高水长的，坐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先生所言极是。”淳王殿下从善如流，上了马车。 不得不说，这大盛朝的匠人还是相当有水平的，一辆竹子做的车架，加上车夫在内，足足坐了三个人，竟然稳稳当当的。 他们竟然懂得将重心分配在不同的位置，而避免将力量作用在同一处地方，再加上铸铁车轮的结实程度，这架马车可以说是跑得又快又稳，而且也不怎么颠簸。 淳王殿下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将来跋山涉水的，有这么一辆马车，能免却不少奔波之苦，这可真是有劳先生了。” 然而杨轩却仿佛没有听到淳王殿下说的话，正在皱眉沉思，忽然眉头一挑：“停车停车。” 车夫赶紧将车停下，杨轩下车之后，对车夫说道：“你把车架从马背上卸下来。” 车夫照做了。 “你再将这挽套套在肩膀上。” 车夫还是照做，但是淳王殿下却惊讶道：“难先生欲以人力代替马力？” “为什么不可以呢？”杨轩说着又看向车夫：“你试着拉一下看看。” 车夫拉着车架走了几步，然后在杨轩的吩咐下，又跑了十来米。 “妥了。”杨轩掏出五两银子塞给车夫：“有劳了。” 那车夫可不敢接，但是杨轩硬是塞他怀里了。 “吕兄，你说一架马车，成本最高的是什么？” “那自然是马匹，不但采买的价格昂贵，养马也同样花销不小，而且还需要饲养得当。” “若是像刚才那样，以人力代替马力，岂不是人人都能坐得起这车了？” 淳王殿下有些跟不上杨轩的思维，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才问道：“可是这车毕竟沉重，刚才车夫拉着空车尚且有些吃力，还如何乘坐？况且也需要人来拉车，怎么可能人人都坐得起呢？” “吕兄想的倒是挺多。”杨轩嘿嘿一笑：“这车架重，咱们可以造小一些，一辆车只要能坐一个人就行了，至于拉车的人嘛，咱们这叫做出租车，就如同车马行也有出租的业务一样。” “出租车？” “没错。” 杨轩比划着说道：“吕兄你看，若是一个普通人家，家中既没有马车，也没有轿夫，那么他就只能靠两条腿走路，但是当他一出门就看到有一个这样的人力车，而且只要三两文钱，便能拉着他去到城里的任何一处，你觉得方不方便？” 杨轩的这个场景再现，顿时令淳王殿下眼前一亮，别说普通人家了，有时候他出门不方便用马车或轿子的时候，都只能用两条腿走路。 “三两文钱，便能享受这几乎等同于马车的待遇，自然是又方便又划算。” “要是这应天府，随处可见这人力车，你觉得有利可图吗？” “妙啊。”淳王殿下竖起了大拇指：“先生总能出人意料的想出各种赚钱的点子，真真的令人佩服。” 杨轩摆了摆手，谦虚道：“小意思，突发奇想而已。” 黄包车嘛，多少影视剧里都出现过，对他来说可不算是什么新鲜玩意。 “既然吕兄也觉得可行，那咱们就搞一批试试看？” “就照先生所说，咱们试试看。” 杨轩点了点头，看向那些工匠们：“今天试驾的马车很满意，所以我决定，所有参与了这架马车研究和制作的匠人，每人奖励十两银子。” 听了杨轩的话，在场的匠人们全都呆住了。 他们这些人之中，月例钱多的也就一两多银子，少的只有百文，十两银子，可是相当于他们一年，甚至是好几年的收入啊。 一旁的淳王殿下笑着说道：“你们还不快谢恩？” 工匠们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下跪拜在地。 杨轩赶紧避开：“快起来快起来，这是你们应得的，以后凡是能创造出新的技术，并且能够应用上的，都有赏赐，而且比今天的，只多不少。” 匠人们再次拜谢。 自古以来，匠人哪怕是做到能工巧匠的水平，也只能处在社会的最底层，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匠人这种职业，基本上可以说是不受人尊敬的职业。 虽然名义上地位比商贾要高，可是兜里有钱才是硬道理，没钱谁会尊敬你呢。 杨轩又跟工匠们讨论了一下黄包车的制作，当然，他可不懂如何制作，但是他只需要提出方向和要求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给工匠们。 这叫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杨轩深谙此道。 回到火锅店，没多久，淳王殿下派去调查大哥那事的人就来回报了。 第56章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听完来人调查的情况，杨轩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刑部衙门跟杨骁交接那人是刑部的一个司狱，但是此人告假回乡去了，说是家中父亲重病。 虽然没找到张成，但是也查到了幕后主使者，是刑部的一个主事，此人名叫张成，曾经是信国公家中的府兵。 也就是说，这事跟信国公脱不开关系。 而杨骁一个小小的衙役，怎么可能得罪了信国公呢？ 这就要从另一条线说起，信国公的一个家仆，是好味鲜的股东，而好味鲜的掌柜便是那范继安，而范继安最近姘了个妇人，名叫周莲儿。 说到这里，杨轩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大哥杨骁跟上述这些人都没有任何瓜葛，唯一有关系的，便是那周莲儿，大哥遭人陷害，十成十就是周莲儿唆使的。 真是想不到，这个妇人竟然如此歹毒。 杨轩倒是对这个吕奉先又高看了一眼，大半天的工夫，就把这么复杂的事情给调查清楚了？ 尤其是那个直接跟大哥交接的人都不在应天府，这得是多大的势力才能做得到的啊。 “先生，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你家兄长接出来，我已经使人去疏通关系了，最快明日你家兄长便能出来了。” “那便多谢吕兄了。” “此事最好就是到此为止了，真要追究起来最终会牵扯到信国公头上，莫说你我，便是惠亲王，也未必愿意与信国公对上。” “我明白，此事我不会追究下去的。”杨轩咬着牙说道：“但是得罪了我，可没有那么轻松过去的，便是信国公又如何。” “先生切勿冲动，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至少也要等咱们的大计成功，届时先生也可封一个爵位，再对上信国公也有那么几分胜算。” “嘿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不错，但我并非君子，我只是个商贾而已。”杨轩看向淳王殿下，露出前所未有的阴沉脸色：“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淳王殿下知道杨轩所做的决定，从来都不会轻易更改，尤其是他现在这样的状态，便不再做声了。 “还要劳烦吕兄，帮我查一查信国公都有哪些生意。” “先生这是……” “商业狙击。”杨轩咧开嘴，露出了虎牙。 穿越前能光凭自身实力做到上市公司的高层，杨轩绝非善男信女。 好味鲜是，之前不动你还是想着市场需要持续良性的竞争发展，现在嘛…… 杨轩第一件做的事便是研究对方的配方。 就凭好味鲜那种四不像的抄袭方案，杨轩尝过之后，就知道了他的做法和配方。 经过他的指点，以及周掌柜的烹调，不到一个时辰，就仿制出了相同口味的面条。 研究出配方之后，杨轩并没有用在自家的味极鲜面馆之中。 第二天，应天府一家名为李记面馆便贴出告示，表示好味鲜用卑鄙手段骗取了他家的祖传秘方。 那故事编的，有鼻子有眼的，听了故事的百姓都在背后骂这个好味鲜的掌柜，并且替这个被骗取配方的店家掬了一把同情之泪。 然后得知消息的范继安当即暴跳如雷，当着满大街的人赌咒发誓，说这配方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 接下来的两天，好味鲜和李记就打起了口水仗。 短短的三天，一家位于小巷中毫不起眼的李记面馆就这么出现在了大众眼中。 并且这家李记面馆的生意，也一下子就火爆起来了。 因为他家的面条跟好味鲜的味道是一样的，而且一碗不加料的面条价格就只要三文钱。 同款的面条在好味鲜，可是要十文钱呢。 同样的味道，三分之一不到的价钱，傻子也知道该去哪吃啊。 好味鲜的生意顿时一落千丈，一碗面条卖三文钱，这个价钱分明就是成本价啊。 而且他好味鲜还有个那么大的铺子，租金和伙计的工钱算下来，他一碗面的成本都快到五文钱了。 范继安一气之下报了官。 可是他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李记面馆抄袭他的配方。 反倒是李记面馆拿出了一张古旧的羊皮，表示这是他家祖传的配方，被范继安哄骗着看到了配方，然后就开了这家好味鲜。 本来这好味鲜要被惩处了，可是人家有后台，县令大人也只能徇私，轻轻揭过了。 然后李记面馆又在门口贴了张告示，告示上虽然不敢说官府徇私枉法，但是也说得清清楚楚，好味鲜仗势欺人，明明是窃取的配方，却不肯停止使用，所以李记面馆决定，公开配方。 那张古旧的羊皮，就贴在了告示的下面。 这一下，整个应天府都轰动了。 老百姓们都不傻，好味鲜状告李记面馆，当初围观的人可是不少，官府的袒护都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好了，李记面馆公开配方，老百姓们在家里就能自己做来吃了，完全不需要上馆子去花钱了。 原本范继安自己也迷糊，难道自己误打误撞的，竟然鼓捣出了人家的祖传配方。 可是现在这么一弄，完全就是同归于尽啊。 现在他就是说破天，也没人会相信他的配方是自己研制出来的了。 面条的做法已经没什么稀罕了，好味鲜的掌柜又是这么一个人，谁还会去他店里吃面啊。 别说进好味鲜了，就连他家铺子的门口，老百姓都绕着走。 门可罗雀，这个词可不是说说而已。 几天的工夫，就从爆满沦落到如此地步，范继安简直是欲哭无泪。 但是这样的情况，还不是最糟的。 转过天来，坐在铺子里望眼欲穿的范继安，忽然看到一大群人朝店里走来，还以为是有客人上门了，结果…… “掌柜的，我之前在你这充的会员卡，你给我退了。” “退卡？” 范继安急了：“咱们充卡的时候可是事先声明的，这卡充了是不退的。” “咱们真金白银花的钱，你凭什么不退？你家的面条卖十文钱，人家只卖三文钱，我们凭什么要多花钱上你这来吃？” “就是就是，现在这面条谁家不会做，上你这来吃，钱多了烧的啊？” “退钱，退钱。” 范继安这个无赖混子，如今也尝到了被人欺负的滋味了。 第57章 休妻 不过耍无赖可是范继安的老本行，面对众人的逼迫，当即也耍起了无赖，任你怎么说，反正就是不退钱。 毫无疑问，这事又闹到官府去了。 但是这一次，范继安背后的人没有给县令打招呼递条子，县令大人自然就是秉公办理了。 可是范继安就秉承着一条，要钱没有。 然后两个捕头，带着几十个衙役，就把他的铺子给抄了。 总算念着范继安的祖上还是个上轻骑都尉，没有抄他的家，把他发卖为奴。 从风光无两的范掌柜到破产铺子被抄，前后也就一个多月时间。 窝在家里的范继安两眼无神，仿佛连灵魂都失去了一般。 一个人若始终在泥里，他便不会觉得泥里有什么不好，但是当他经历过干净舒适的生活之后，就再也回不去泥里了。 后世那么多生意失败，炒股炒期货失败的人，跳楼自杀，是因为欠下巨债就活不下去吗？ 不是的，只是他们无法再接受平庸的生活了，无法再看到希望了。 范继安现在就是这个状态，稍有刺激，可能就会想不开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发泄的渠道。 这时候，一个妇人款款而来，端上一碗米饭和一个咸菜。 “吃点，你一天都没吃了。” 这妇人便是周莲儿，在大哥杨骁面前，她可从未有过如此乖巧温柔的一面。 可是范继安看到那白饭和咸菜，顿时火冒三丈，一挥手便把饭和菜都摔了个稀巴烂。 周莲儿眼里噙着泪，收拾地上的碎片。 “没事的，咱们还能东山再起，你不是说过吗，这面馆最重要的不是那面条，而是这经营的手段。” 范继安一听，眼中泛起了亮光，一把抱住周莲儿的胳膊：“说的对，你说的对，我还没有输，我已经学会了这经营的手段，过段时间咱们再换个花样，一样的风生水起。” 看到这个男人振作起来了，周莲儿也是破涕为笑，然后两人在对视之中，气氛越来越旖旎，然后两人就抱作一团了。 正当两人恋奸情热，不可描述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呯呯呯的砸门声。 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大门就已经被砸开，然后就是一阵喧闹声以及杂沓的脚步声冲进了院子里。 紧接着就是一个一个房间的门被踹开，两人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一群人就蜂拥而入，领头的便是李捕头和几个衙役，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的街坊邻里。 “好一对奸夫淫妇。” 李捕头脸上的险恶笑容看得两人寒毛直竖。 这范继安姘了个妇人的事，其实周围邻居都知道，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这妇人竟然还是个有夫之妇。 这周莲儿当初被赶回娘家，还使得娘家背上了巨债，娘家的父母和兄弟都不待见她，整日里不是呼喝就是打骂。 后来周莲儿出来找活计做，就遇到了范继安，两人很快就勾搭到了一起。 开这好味鲜，其实还是周莲儿出的主意，毕竟她可是眼红杨轩的面馆好久了。 后来诬陷杨骁也是周莲儿挑唆的，在她看来，她如今的遭遇，都是杨轩杨骁两兄弟害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从来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有的事情都能推到别人身上。 按照习俗，通奸者是要游街浸猪笼的。 于是，这一对狗男女就这么衣衫褴褛地被人绑了起来，用门闩抬着，一路大摇大摆地往县衙去了。 县令大人看到又是这个范继安，不由得有些头疼，不管怎么说也是功臣之后，只能重拿轻放，而那个周莲儿，吴县令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此女的夫家是何人，家在何处？” 李捕头左右张望了两眼，凑到吴县令耳边说道：“此女的夫家便是那杨骁。” “嘶……” 吴县令倒抽了一口凉气，杨骁三天前已经放出去了，来给他递话的可是淳王府的人，虽然他不明白杨骁这么个衙役怎么会跟淳王殿下攀上了关系，但是他也清楚杨骁他得罪不起。 现在这杨骁的夫人竟然与人通奸，该不会是因为丈夫这两天收监所导致的，那样的话杨骁肯定会把自己给记恨上的。 李捕头自然明白吴县令担心的是什么事，赶紧解释了一番，吴县令才松了一口气。 “既如此，还是通知她的夫家，此淫妇可任由她的夫家处置。” 这话一出，就等于是说，周莲儿的死活衙门都不管了，就是杨骁拿她浸猪笼，衙门都没意见。 不过杨骁并没有来，只是写了一封休书。 毕竟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种事都是丢脸到了家了，况且杨骁自从大牢里放出来之后，就已经决定不再干衙役了。 第一，这个案子还未审结，毕竟当初那个交接的人还没回来，而且即便回来了，无凭无据的，这个案子几乎没法翻案。 第二，杨骁对之前执着于当捕头这事，已经心灰意冷了，就算案子查清楚了，他也不想再回去了。 而此时杨轩正在大哥杨骁家里吃饭呢。 杨轩陪着大哥喝酒，袁淑怡正哄着瑄瑄吃饭。 也算是其乐融融。 唯独就是大哥有些闷闷不乐。 “大哥，你也不必难过，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倒是要为将来早做打算。” 杨轩劝慰道：“要不然还是开个铺子给大哥经营，虽说商贾的身份低微，但是这年头，有钱才是硬道理。” “兄弟你不必说了，此事我再想想。” 杨轩暗叹了口气，他知道大哥始终还是那个思想，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他天生神力，又有一身武艺，总觉得有自己一展所长的机会。 于是他又换了个话题，朝袁淑怡瞥了一眼，悄声问道：“你俩这段时间相处得如何啊？” 说到这个，大哥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羞赧之色：“挺好的，不管对我还是对瑄瑄，都挺好的。” “那大哥你的意思呢？”杨轩说道：“这个家，总要有个女主人，总不能让人家没名没份的跟着你。” 大哥听到这，忽然有些急眼了：“怎么没名没份了，她来第三天我就纳她为妾了，衙门口都备了文书的。” “嘶……大哥你动作挺快啊。” 杨轩露出促狭的笑容，大哥又害羞了。 第58章 准备玩阴的 不到七天的时间，那个好味鲜面馆就倒闭了，而且还是被官府查封的那种。 淳王殿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惠亲王府跟惠亲王聊天呢。 “你是说，闹得满城风雨的面条配方这事，是杨轩的手笔？” 淳王殿下点了点头，把原委说了一遍：“当初杨轩说为了市场的发展，需要这样的良性竞争，我还以为他拿对方没辙，所以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而已。” 惠亲王一边听一边啧啧赞叹：“果然好手段，若此人入仕，朝堂上必有他一席之地。” 淳王殿下摇着头说道：“这事我提过多次，但是此人志不在此，一心只想经商。” “还真是看不出来，他平日里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竟有此雷霆手段。”惠亲王捻着胡须道：“照此看来，咱们的公司，未来可期啊。” “若是常人，侄儿怎敢引荐给皇叔。”淳王殿下说道：“除此之外，他还要对付信国公，央侄儿替他查信国公家的产业呢。” “哦？就这还不肯善罢甘休？”惠亲王一惊：“他就不怕信国公以势压人？” “他说，他已经上了咱们的船，咱们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哈哈哈哈。”惠亲王抚须大笑：“这小子倒是精得很，还把咱们拖下水。” “万一信国公使阴招，说不得咱们还是要帮一把的，毕竟人才难得。” “信国公那老小子，惹了不该惹的人了，也让他头疼一阵，免得他整日里目中无人。” …… 虽然杨轩准备对信国公的产业进行狙击，但是当淳王殿下将信国公府的产业名单交给他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惊。 抛开田地房产之类的不动产不算，信国公府的产业可以说是遍布了各行各业。 这分明就是一个多产业的集团公司啊。 如此的一个庞然大物，可以说信国公打个喷嚏，整个应天府的地皮都要跟着抖三抖啊。 看到杨轩尴尬的表情，淳王殿下心说这下能看到这小子的糗样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先生不必勉强，信国公可是传承数百年的豪门大族，想要撼动对方，基本上属于痴人说梦。” 淳王殿下劝道：“其实你兄长这事，信国公都不一定知道，那刑部主事张成只需一句话，下面自然有人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再说了，你现在该报的仇也报了，就不必再去做那无谓之争了。” “非也非也，信国公家的下人尚且敢如此为非作歹，必定是上行下效，若平时管理严格，下面的人怎敢如此无视律法。” 杨轩在名单上仔细地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就这个，那好味鲜顶多只能算是个开胃菜，大餐还在后面呢，俗话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就狙击他这个产业。” 淳王殿下凑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家名为昌盛号的珠宝店。 这家昌盛号主营珠宝玉器，兼营一些首饰，瓷器之类的，总而言之，这就是一家奢侈品店，来往的客户非富即贵。 对此，淳王殿下略微有些意外：“你可知这珠宝玉器当中，门道多了去了，难道先生对此也有研究？” 杨轩一摆手：“这个无所谓的，只要略知一二便可。” “可是他信国公府的产业既有酒楼也有车马行，还有酒铺，先生为何舍近而求远？” 杨轩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淳王殿下：“吕兄，人家是信国公啊，我只是个小小的商贾，难不成我要摆明车马跟他对着干不成？” “呃……” 淳王殿下顿时无语，他这是走入了思维误区，因为杨轩一直以来都是气势汹汹的表示要搞信国公一波，所以他想当然的以为杨轩要硬刚。 没想到杨轩居然准备玩阴的。 “那先生有何计策？” “天机不可泄露。” 商业狙击，都叫狙击了，自然是躲在角落里，精准的一击命中，然后抽身而退。 …… 而此时，在信国公府内，范继安正在苦苦哀求一个老管家。 “杜管家，您就发发慈悲，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现在对经营之道已经颇有心得，只要另寻一个门路，便能再经营出一个不比好味鲜差的铺子来。” “哼哼。”那杜管家冷笑了一声：“国公爷当初念在两家的先祖曾一同共事，才给了你一个机会，可是你却办砸了，你自己说说，你家跟国公爷那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国公爷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你现在还来，真当咱们信国公府是善堂不成？” “杜管家，杜管家，我求求你了，我家里但凡值钱点的东西，都被县衙给抄了啊，要是您再不管我，那我可真就要饿死了。” 那吴县令为了退还客户充卡的钱，直接把范继安的家给抄了，现在的范继安，真的是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当然，他家的房子还是值不少钱的，只不过他还没敢把房子卖了。 见范继安说得可怜，杜管家叹了口气说道：“那咱也不能看着你饿死，这样，昌盛号那还缺个伙计，你也算是有点眼力的，就到那去当个伙计。” 这话又是一番讽刺，昌盛号是卖奢侈品的，而范继安这些年变卖家当，也算是经验丰富了，到珠宝店去当个伙计，还是比较合适的。 可是范继安原本是想要一笔本钱开铺子当掌柜的，可是杜管家却让他去当个伙计，这跟他的预想也差得太远了。 但是他现在是家无隔夜粮，别说明天，就是今晚的晚饭都没有着落呢。 总不能饿死。 范继安纠结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就谢过杜管家了，我明日便去。” 范继安走后，这老管家来到了信国公府的书房里：“老爷，他走了。” “嗯！” 信国公正在喝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仿佛喃喃自语般说道：“都安排好了？” “小人安排了他去昌盛号做个伙计。” “嗯，也算是物尽其用。”信国公嘬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毕竟他的姑母，算起来还是我的姨奶奶，他可比我还长着一辈呢。” 信国公说到家中长辈的事，杜管家也不好随便插嘴，信国公又摆了摆手说道：“去，他若是踏实肯干，便再给他个机会。” 第59章 胡商和琉璃珠 应天府有个地方叫做珠宝廊，在应天府中部偏北一点的地方。 在这条街上，几乎全都是各式各样的珠宝店。 昌盛号，就是其中一家。 而且这昌盛号不光经营珠宝玉器，还兼营古董字画和装饰摆件之类的物品。 范继安一身青衣小帽，正呆站在昌盛号里，双眼无神地看着铺子外面来往的人群。 他已经在昌盛号干了十多天了，这十多天的时间里，店里一共就来了不到三拨客人。 三拨客人，一个成交的都没有，这让他感觉到有些失落。 再看看铺子里其他人，从掌柜到伙计，至少都是五十岁以上了，范继安觉得，这地方只适合养老。 可是自己还年轻啊，自己还有宏大的理想和抱负啊。 不过他知道自己得忍，他要等一个机会，但凡有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再犯上次那样的错误。 这段时间里，他的脑子里想了很多，好味鲜失败的原因，以及李记面馆的针对，他甚至想到了这就是味极鲜针对他的手段。 而他想的更多的则是味极鲜发展的步骤，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会低调发展…… 正当他云游天外的时候，一个满头金发，留着卷曲大胡子的胡人走了进来。 机会来了。 范继安眼前一亮，这胡人衣着华贵，十根手指上戴满了宝石戒指，腰带上更是足足围了一圈的玉石。 这是胡商。 自海外而来经商的胡人。 众所周知，这胡商一个个都富得流油。 在范继安的眼中，这个胡商分明就是一个行走的聚宝盆。 于是他殷勤地走上前去：“客官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胡商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大喇喇地说道：“你们掌柜的在不在？我有一桩生意要与你们掌柜商谈。” 这胡商的大盛话说的还挺地道，但是范继安可不想这么好的机会从手指缝里溜走。 “掌柜的正在午睡，客官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也是这里的主事。” 范继安就是个小伙计，但是为了拖住客户，小小的撒了个谎。 胡商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点点头说道：“也好。” 然后这胡商，便从腰间接下一个布囊，从里面掏出几颗珠子来。 那珠子一共有三颗，泛着青绿色，也不是多么规整的圆，但却晶莹剔透，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若有若无的光芒。 “嘶……” 范继安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好像是琉璃啊。 他可没敢伸手去接，而是请这胡商来到柜台前，并且拿出一个垫着软布的托盘，请胡商把琉璃珠放在托盘上。 然后他还在一旁的水盆里净了手，擦干，再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颗珠子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又举起来对着阳光看。 也算是他见过世面，要不然还真认不出这东西就是琉璃。 “这位客官，这可是琉璃？” “正是，我远渡重洋而来，带来了不少的宝物，这只是其中之一。” 胡商一边说一边伴随着手势动作以及表情，那样子，就像是在表演节目一般，极具感染力。 “我听说贵号是应天府最大的珠宝行，所以来看看贵号能出什么样的价钱，收购这来自于地火的馈赠。” 原来是来卖货的，范继安心中一动，问道：“不知这位客官，为何要出卖这琉璃珠啊？” 这是盘问来历，也是珠宝行收货的时候必须要有的手续，主要是为了确定货物的来历，万一是贼赃可就麻烦了。 不过这种青绿色的琉璃，范继安还从来没听说过，所以是贼赃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问清楚了情况也要压价不是。 “不瞒你说，这次贸易，因为伙伴的不诚实，导致我亏了很多钱，现在我即将回程，但是我也不能空着船回去，所以我决定将这琉璃珠出售，然后采买一些东西运回去。” 这种胡商，就是做一种生意，从海外而来，带来海外的特产，然后又从大盛朝带着特产回去，这往来之间的利润极其可观。 按照这胡商所说，他被朋友坑了，没有本钱采买大盛朝的特产，毕竟他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虽然来的货物没赚钱，但是带着特产回去，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既然这胡商着急出手，范继安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光压价可不是能让他满足的。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妙计，一旦操作得好，这一波就是血赚，到时候信国公一高兴，自己就能东山再起了。 “这位客官，你找到咱们昌盛号，可真是最明智的选择。”范继安一边奉上茶水，一边说道：“咱们东家的产业可不光是这一个昌盛号，但凡市面上有的买卖，咱们东家几乎都有。” “哦？”胡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来贵号的东家，也是一名大商人啊。” “那是自然。”范继安微微一笑：“我们东家可是国公爷，有的可不光是产业，客官你看这样行不行，你需要什么货品，列一个单子给我，我们东家必定能给你调配齐全，也省得你还要到处去采买，而且我们还能保证给你一个更便宜的价格。” “哦？那可太好了，我还为此事头疼呢，毕竟这么大宗的采买，短时间可难以做到，我还着急回家呢。” 胡商露出欣喜的表情，态度也变得热情起来。 两人聊着聊着就熟络起来了，两人还互通了姓名，这胡商名叫莱尔，并且告诉范继安，他手里一共有三十多颗琉璃珠，希望能够一次性达成交易。 这胡商莱尔在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颗琉璃珠，说是表示诚意当做定金。 等胡商走后，范继安赶紧找到了掌柜，毕竟这么大宗的交易他可做不了主。 被范继安叫醒的掌柜一听说有琉璃珠，当即瞌睡就全都醒了，拿起莱尔留下的那颗琉璃珠，仔细研究起来。 虽然从未见过这种青绿色的琉璃珠，但是他可以确定，这就是琉璃。 并且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找了好几个专门人士查验，都一致确认没有问题。 按照现今琉璃的价格，这琉璃也就跟玉石差不多，但是这青绿色的琉璃，可是前所未有，价格上至少也能加个两三成。 毕竟翡翠也是以绿为尊嘛，这琉璃珠的青绿色，可是跟翡翠那个颜色差不多。 掌柜拍着范继安的肩膀，狠狠地夸了几句：“要是这一单生意能成，我必定在杜管家面前给你叙功。” “都是掌柜您的栽培。” 范继安嘴上谦虚，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第60章 幸福来的太突然 然而，那胡商莱尔，一连三天都没有出现。 要不是他留下了一颗琉璃珠作为定金，范继安都要认为这家伙是个骗子了。 就这一颗琉璃珠，也能价值三四千两银子了，没有人会花这么多钱哄自己玩。 有这么多钱，让范继安跪下叫爹都行啊。 就在他望眼欲穿的时候，莱尔总算出现了。 “哎呀呀，莱尔兄弟，你可算来了。”范继安热情地迎了上去。 胡商莱尔笑呵呵地回礼：“实在是抱歉，这几天有些事要忙，实在是走不开。” “无妨无妨，快请里面坐。” 这一次莱尔到昌盛号，受到了隆重的款待。 掌柜亲自出马招待，范继安在一旁陪同。 别看掌柜说的好听，万一他要抢了范继安的功劳，他也没处说理去。 不过幸好，莱尔对范继安的态度更加亲密，就连掌柜提出要请莱尔去吃饭，莱尔都要求一定要带上范继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主尽欢回到昌盛号之后，莱尔才将其余的琉璃珠给拿了出来。 “一共是二十五颗琉璃珠，老掌柜，你给掌掌眼。” 老掌柜从托盘里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一颗，对着阳光看了许久。 这个时辰可是他精挑细选的，故意不提琉璃珠的事，就等饭后此时的阳光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查验那些琉璃珠。 经过反复查验之后，老掌柜将这些琉璃珠分了好几个档次。 比如有的珠子里面有气泡，有的珠子不太规整，不够圆润，这都属于次品，真正毫无瑕疵又圆润规整的，也就三颗。 不过即便是如此，经过讨价还价之后，双方还是议定了一个不菲的价格。 一共十万两白银，均价达到了四千两一颗。 “莱尔先生，您之前说需要一些物资，可有单子，好让我们调配。”老掌柜说道：“咱们东家的能量很大，您所需要的物资，咱们一定能够调配齐全。” 这个价钱收购的琉璃珠，已经能让昌盛号赚一大笔了，但是如果能换成物资付款，那他们就能再赚一笔。 不过莱尔却摆了摆手道：“实在是抱歉，这物资我已经调配得差不多了，这几日便是忙这事去了，毕竟我以前都是从这家商号采买物资，他们听说了我的事，给了我十分低廉的价格，我也不好推辞。” 老掌柜和范继安顿感失望，不过两人都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满，毕竟这一批琉璃珠，也足够他们赚得盆满钵满了。 “无妨无妨，咱们也是一回生两回熟，莱尔先生下一回再来咱们大盛，物资的事完全可以找我们，不说一定要莱尔先生在我们这里采买，但是莱尔先生可以比价嘛，在商言商，咱们做生意，图的不就是利润嘛。” “正当如此。”莱尔笑眯眯的说道：“那么，这笔款项，不知老掌柜如何结算啊，倒不是催促老掌柜，而是那边的物资都调配的差不多了，我也该给人家结账了。” “莱尔先生放心，我们用银票结算。”老掌柜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仔细地数了三遍：“这是兴盛票号的银票，全大盛都通用的。” 说着，还悄悄凑过去轻声说道：“不瞒莱尔先生，这家兴盛号钱庄，也是咱们东家的产业。” 莱尔顿时瞪大了眼睛：“嘶……看来贵东家，还真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啊。” “不敢不敢。”老掌柜说道：“莱尔先生，您点一点，看看数目对不对。” 莱尔点了点头，开始清点银票。 毕竟牵涉到十万两白银的生意，谁都要小心翼翼。 清点完毕之后，莱尔先生将银票揣进了怀里，拱手道：“银货两讫，跟老掌柜做生意，就是痛快。” 老掌柜也拱手还礼：“这是自然，咱们既有诚意，也有实力。” “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就先告辞了。” “莱尔先生慢走，期待下一次合作。” 等胡商莱尔走后，范继安跟老掌柜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老掌柜，这一次，咱们能赚多少？”范继安神秘兮兮地问道。 “这可不好说，毕竟这东西跟玉石一样，并无定价，若是有看上眼的买家，出多高的价格都有可能。” 老掌柜得意地说道：“不过照我预估，至少也能赚这个数。” 说着他伸出手掌，五指叉开。 范继安惊呼：“五千两？” 老掌柜翻了个白眼：“你个没眼力劲的东西，是五万两。” “嘶……” 范继安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说道：“老掌柜，其实我琢磨了一个法子，能把这琉璃珠卖出更高的价格。” “哦？年轻人会动脑子，好得很，你说说看。” “我这个法子还是跟官府学的，前年的时候，不是吏部的一个主事被抄家了吗，官府后来发卖他家的东西，就是召集了一大帮人，看上什么直接出价，只要高出官府的定价，就可以买去，咱们也可以这么来。” 范继安说的是官卖，就是官府发卖获罪官员的家产，以充国库。 老掌柜一听来了兴趣，催促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范继安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我想的这个法子，就叫唱卖，咱们设一个酒席，宴请一些有钱的富户贵人，然后在席间拿出这琉璃珠发卖，咱们定一个底价，然后由他们喊价，不论谁出价，咱们都安排一个人负责唱价，比如某某老爷出价五千两白银，如果有人出更高的价格，就继续唱，直到没人出价，就连唱三次价钱，然后成交。” 老掌柜眼神复杂地看了范继安好一会儿，直到看得他心中发毛的时候，才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这个法子好，你可真是个人才啊，就你这法子，都可以直接当成一个产业了。” “老掌柜过奖了，我也是才想到的。” “不容易不容易，你这是把官卖和秦淮河上夺花魁的手段凑一块儿了。”老掌柜感叹道：“你不用谦虚，这个法子，的确是妙，我必定会报知给杜管家，只要这一次办得好，我必定保举你开一个铺子，就做这唱卖的行当。” 幸福来得太突然，范继安喜不自胜，连连鞠躬：“多谢老掌柜，多谢老掌柜。” 第61章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昌盛号即将举办一场豪奢的珠宝鉴赏宴会，这事很快就在应天府传开了。 昌盛号在应天府珠宝行业里还是颇有地位的，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世家豪富，都曾是他们的客户。 这一次的珠宝鉴赏会，将会向参与宴会的人展示一些高端珠宝，以及那琉璃珠。 昌盛号还起了个名字称之为碧翠玲珑珠。 据说有人曾经见过那碧翠玲珑珠，说那琉璃珠如同翡翠一般，晶莹剔透，却又微泛绿光，比最好的翡翠还要干净透彻。 这个鉴赏会的时间设在十日之后的腊八节，这段时间里，昌盛号广发请帖，不但将曾经的客户以及达官贵人都邀请了个遍，还设置了一个外场，届时一些身份地位不够，以及寂寂无名的商贾都收到了请帖。 一时间，昌盛号的风头无两，甚至有许多人以收到昌盛号的请帖为荣。 就连杨轩周掌柜他们，都收到了请帖。 “先生，这一回，昌盛号声势浩大呀。” 淳王殿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又想笑，又觉得戚戚然，杨轩这手段可真是神出鬼没啊。 “声势浩大？”杨轩嘿嘿冷笑了一声：“声势越浩大，死得越难看。” 没错，那个去昌盛号出售琉璃珠的胡商莱尔，正是杨轩安排的。 而那些琉璃珠，正出自于淳王殿下在清凉山脚下的瓷窑。 因为技术不够成熟，所以有很多带有气泡以及不够规整的琉璃珠。 不过后来多试了几次之后，在杨轩的建议下，用上了模具，便能烧制出规整圆润，而且不含气泡的琉璃珠来了。 至于珠子泛绿光，是因为里面还有亚铁离子，杨轩也不知道如何去除这玩意，没法做出真正透明的玻璃来。 不过反倒是歪打正着，那翠绿的颜色反倒令人觉得更加珍贵。 “那么下一步，先生打算怎么做呢？” 杨轩摸了摸下巴，说道：“先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这是何意？”淳王殿下疑惑。 杨轩解释道：“就是让事情在酝酿几天，这不是离腊八节还有几天嘛，他鉴赏会什么时候开，咱们就什么时候动手，到时候，整个应天府所有的珠宝店都会有琉璃珠出售，而且还都是最上等的货色，但是价格嘛，一百两银子一颗。” 闻言，淳王殿下不禁摇头：“看来这昌盛号，这一次是难逃此劫了。” 胡商莱尔卖给昌盛号的价格是四千两银子一颗，可是杨轩准备卖一百两银子一颗。 比昌盛号的价格便宜了四十倍，而且这还是珠宝店的售价，其中还包括了珠宝店的利润。 然而这些琉璃珠的成本呢，除去搭建那座高炉的时候花费了几十两银子之外，就只剩下烧火的焦炭需要些成本了。 算起来，均摊到每一颗珠子上的成本，恐怕就只有几文钱罢了。 如今那座高炉已经被严密保护起来了，淳王殿下甚至派了几个王府护卫在那盯着。 至于负责的钱掌柜和那些工匠，全都是淳王殿下的家奴，泄密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而那些工匠，每个人都得到了一百两银子的赏赐，钱掌柜更是直接赏了一千两。 淳王殿下也算是体会到了技术所带来的利益。 大盛朝一直以来都看不起工匠，便是能制作出巧妙的器具，也会被那些儒生斥为奇淫巧技，难登大雅之堂。 而且官府征徭役的时候，这些工匠更是其中干活最多的那一拨人。 要知道服徭役不但不给工钱，连饭食都得自备。 因为这属于税赋的一种。 很多匠人甚至都不愿意将自己的手艺传给下一代，免得将来服徭役的时候受苦。 朝廷如此不重视工匠，技术自然得不到发展。 而杨轩让淳王殿下明白了，什么叫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 还有那座高炉此时也已经成为了杨轩和淳王殿下两人合伙的产业了。 淳王殿下并没有因为高炉和工匠都是属于他的，便多占股份，相反还是杨轩硬塞了三成的股份给他。 这其中就包括昌盛号的那十万两白银，杨轩独得了七万两。 收到这银票的时候，杨轩其实是有些懊恼的。 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当初就读工科。 面馆，火锅店，车马行，这么多样生意加起来，还不如这一波操作赚得多。 可惜，他啥也不会，顶多只能指点一些方向，让工匠去试验，去研究。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尽量多给工匠们赏钱。 这些工匠有了积极性，做起事来就尽心尽力的多了。 至于这七万两银子，他打算继续投入研究之中，他现在的研究项目有两个，一个是制作平面玻璃，另一个就是四轮马车。 其中平面玻璃还不是特别着急，倒是四轮马车的事更加重要，毕竟四轮马车的载重量和方便程度，能够对民生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 不谈军事方面，就是物流方面也能极其有效地促进发展。 要想富先修路，那是在拥有了汽车的情况下提出的，现在连四个轮子的马车都没有，还谈什么修路。 况且各个州府之间都有官道，马车走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切，都是杨轩为了将来将自己的生意铺遍整个大盛朝而做出的准备。 远的不说，就现在给身在洛阳的关韵蓉运送那些食材以及秘制的配料，都是颇费工夫的，差不多要提前十天半个月就出发，否则洛阳的六家加盟店就会断供了。 是的，短短的时间里，关韵蓉在洛阳一共招收了六个加盟商，每天所需的物料数量都不是小数目。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腊八节这一天。 应天府的聚鲜楼，从一大早就忙碌开来。 这聚鲜楼也是信国公府的产业，在自家酒楼摆酒宴，省钱又方便。 还不等正式开始，从巳时开始，就已经有手持请帖的人陆续进场了。 不得不说，这昌盛号和聚鲜楼准备的还是很充分的，来得早的人，可以喝喝茶，吃吃点心，互相聊聊天，也算是一个极佳的社交聚会了。 正当大家互叙交情，攀关系的时候，昌盛号的老掌柜带着范继安出现了。 在一连串的互相问候声中，老掌柜和范继安进了内场。 第62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聚鲜楼共有三层，一楼是大厅，二三楼是挑空设计。 这一次的鉴赏宴会，二楼是内场，一楼是外场，而三楼则是贵宾厅。 在一楼的中间空处，搭了一个几乎与二楼平齐的高台，这上面，就是一会儿准备展示和唱卖的地方。 如此盛大的宴会，就连信国公也来到了聚鲜楼，毕竟邀请的宾客之中，还有很多官职与他平齐甚至是比他高的王公贵族。 当然，这等身份的人，可不会在二楼与人相争，而是都端坐于三楼，信国公此时所在的包厢内，在座的就全都是与他交好的大臣们。 而三楼其他包厢内，也都是一些身份显贵之人。 到了他们这种身份，自然是不会太过于在意什么珠宝玉石之类的，他们来的目的最主要还是出自于社交的需要。 毕竟除了关系交恶的对头之外，谁还会不给信国公这个面子呢。 当然，真要是遇上什么心仪的物品，出手也是很平常的。 至于一楼那些，就只是看个热闹罢了，想要竞价这碧翠玲珑珠，不论身价和地位，都是不够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鉴赏会就开始了。 先是一行人捧着托盘，将那些顶级的珠宝玉石，以及这一次的重头戏，碧翠玲珑珠，在宾客们之间转了一圈。 先是在一楼外场转了一圈，那就是溜达了一圈，很多人压根都没有看清楚。 二楼则是每个卡座都进去转悠了一遍。 至于三楼，更是直接摆上桌，任由那些王公贵族们品鉴。 展示完毕，才终于登上了大厅中那个高台。 先把规则讲清楚，然后就开始了唱卖。 不得不说，昌盛号的这个鉴赏会举办得非常成功，那些碧翠玲珑珠，每一颗都卖出了高价，尤其是其中那三颗无暇级别的琉璃珠，被一个王爷以五万两的价格拿下了。 要知道这三颗没气泡且圆润规整的琉璃珠，当时收购的价格就只是六千五百两一颗，利润足足翻了一点五倍。 就连那些高品质的珠宝玉器，也都以不低的价格卖出去了，要知道这些精品，一般情况下真就不那么容易出手，美其名曰镇店之宝，其实就是卖不出去罢了。 这场鉴赏会直到下午将近四点才圆满结束，所有准备的物品悉数售空，入账的银票足有将近四十万两，老掌柜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不光是他，就连信国公也是止不住脸上的笑意，特意召见了老掌柜和范继安，甚至是让他俩同桌共饮。 虽说范继安跟这信国公沾着点亲，但是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大人物，坐在桌边也是十分紧张，有心想要敬一杯酒，又怕太过唐突，直到信国公叫他的时候，才恍然回过神来。 “范继安，这一次你干得不错，听说这个鉴赏会，就是你的主意？” 范继安赶紧起身行礼：“谢国公爷夸赞，这个主意虽然是小人出的，但也是多亏了老掌柜的提携和完善，才能如此成功。” “好好好，居功不自傲，还懂得谦让，是个人才。”信国公哈哈大笑：“赐酒。” 滋溜一口，范继安将杯中酒喝干，顿时感觉到一股火辣从嗓子眼进了腹中，一股暖意传遍全身，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这可是陶然居出品的玉液酒，这个酒现在每天都是限量发行，陶然居卖二两银子，但是没抢到的人想要喝，要么去味极鲜的火锅店，要么花三两银子从别人手里买。 对了，那每天抢购玉液酒的人之中，有一半都是杨轩安排的。 范继安虽然有些发飘，但是心中更是冷静，在信国公面前，他不敢有丝毫不敬，毕竟自己的前程就在信国公手里捏着呢。 信国公二两酒下肚，虽然已经醉醺醺的了，但是依然无比兴奋：“我听说你还想开铺子，这样，你明日去寻杜管家，有何要求尽管提，不过这个鉴赏会，以后还可以时不时的举办一次，到时候，这事就由你来负责。” 范继安一惊，赶忙又站起身来，可是他酒量不行，喝了几杯之后本就晕晕乎乎的了，坐着不动还不觉得，一站起身来，就觉得天旋地转，咕咚一下栽倒在地。 不过他虽然醉了，但是反应极其灵敏，就势往地上一跪：“多谢国公爷提携，小人必尽心尽力，为国公爷效犬马之劳。” 信国公又是一阵大笑，至此，鉴赏会圆满结束。 但是到了第二天，范继安宿醉还没睡醒，就被人一把从床上薅起来了。 看到来人是昌盛号的一个伙计，范继安顿时就不爽了，老子现在可是跟国公爷在一张桌上喝过酒的人了，这家伙竟然敢如此无礼。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发作，那伙计便焦急地说道：“出事了，出大事了，老掌柜叫你赶紧去铺子里呢。” 看到这伙计这焦急的神态，范继安赶紧问道：“出什么大事了，天又没塌下来。” “哎呀，真的出大事了，应天府各家珠宝店，都推出了碧翠玲珑珠，售价只要一百两银子一颗。” 范继安一听，顿时咕咚一下坐在了地上。 “一百两银子一颗？” 范继安又笑了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必定是仿冒之物。” 他嘴上说着不可能，却一边飞快地穿上衣服，蹬上鞋，也不管那个伙计，出了门就飞快地朝昌盛号奔去。 但是当他路过一家珠宝店的时候，就看到那家店门口已经竖起了一面旗幡，上面写着斗大的字样：本店新到碧翠玲珑珠，售价一百两一颗，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反应便是，假的，这绝对是假的。 本来他还想着进到珠宝店去打个假，戳穿这些骗子的真面目，但是想了想还是停住了脚步，先去昌盛号跟老掌柜商议一下再说。 昌盛号里，老掌柜正焦急地走来走去，一看到范继安，当即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咆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跟那个胡商串通好了的？” 范继安虽然焦急，但是脑子还是转得飞快：“冤枉啊老掌柜，我要是跟胡商串通，拿了钱我不就跑了吗？” 老掌柜悻悻地松开了手：“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满大街都是这碧翠玲珑珠？” 第63章 王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假的，一定是假的。” 范继安嘶吼道：“一定是别人看咱们的碧翠玲珑珠卖得好，所以做的赝品，一定是这样。” 老掌柜看得出来，这范继安应该不是跟那胡商合伙设套的了，可是这也让他心头涌起了一阵无力感。 他一下瘫坐在了椅子里，攥着的拳头也松开来，伸到了范继安的面前：“你看看。” 他的手里赫然是一颗无暇级别的琉璃珠。 范继安拿起来好奇地看了看：“昨天那三颗琉璃珠不是都卖掉了吗？难道康亲王府上还没来取货？不对呀，我记得当时就取走了的啊？” 老掌柜怒吼道：“蠢货，这是我让人在街对面那家珠宝行买的，一百两银子一颗，只要一百两银子就能买一颗。” 范继安懵了，不可置信地又将手中的琉璃珠举起来，朝着阳光仔细查看。 没错，跟那胡商莱尔卖给他们的一模一样，没有气泡，纯净无瑕，微微泛着绿光，是一颗上等的无暇碧翠玲珑珠。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范继安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怎么办？老掌柜，这可怎么办？” 范继安一时间六神无主，脑子都变成了空白。 他们大张旗鼓搞出来的鉴赏会，卖出了天价的碧翠琉璃珠，竟然成了烂大街的东西，这昌盛号不就成了骗子吗？ “老掌柜，要不然咱们退钱。”范继安哭丧着脸，仿佛天都要塌了一般。 老掌柜也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是咱们哪有那么多钱啊，昨天光是琉璃珠便卖了二十多万两银子啊，这钱昨天全都给了国公爷了啊。” “可要是人家找上门来怎么办？” 不论什么人，进了兜里的钱再要拿出来，可真是千难万难，何况还是他们辛苦筹划了这么久，才赚到手的钱。 再说了，这钱真要是退回去，他们的十万两白银怎么办？ 老掌柜陷入了纠结当中，不退钱的话，这昌盛号的名声就臭了，可以直接关张了。 但要是退钱的话，不单单是亏十万两，声誉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最主要的是，这钱还要从信国公的口袋里掏出来。 到时候，他们俩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 十万两白银啊，昌盛号自打开张以来，赚的钱全部加起来也比这多不了多少。 “老掌柜，这钱还是得退，而且要快，否则等人家找上门来，咱们就被动了。” 范继安逐渐清醒过来，立即想出了一个主意。 老掌柜被他一提醒，也醒悟过来，主动退钱的话，只要对外宣称他们也是上当受骗了，说不定还能保住昌盛号的名声。 不过这事可不是他能决定的，还得要看国公爷的意思。 他忽地一下站起身来：“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找国公爷，你就在铺子里，要是有人来退昨天买的琉璃珠，你先稳住他们，等我的信。” 可是这时候反应过来，已经有点晚了。 一大群人蜂拥而来，将昌盛号给围住了。 老掌柜已经出不去了。 这些人心知肚明这昌盛号是信国公府上的产业，一开始还不敢上门找事，可是吃了这么大的亏，谁也吃不消啊，串联一番之后，才联袂而来。 其中就有认识老掌柜的，见老掌柜要走，直接把他拦了下来。 “老掌柜，这昌盛号也是咱们应天府数得上的珠宝行了，可是一百两一颗的琉璃珠，却卖给咱们好几千两银子一颗，这说不过去。” “说的是，这是把咱们当傻子耍呢。” “那好几千两银子一颗的琉璃珠，还不如人家一百两一颗的，昌盛号也太黑心了。” 一时间群情汹涌，老掌柜好几次要开口说话，都被人打断了。 哪怕是铺子里所有的伙计都在给大家解释，也没有人愿意听，众人就一句话，退钱。 老掌柜和范继安倒是有心退钱，可是没经过信国公的同意，他们也不敢开这个口啊。 正在众人吵闹不休的时候，几个侍卫推开了众人，然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有认识的人惊呼道：“这不是康亲王府上的廖管家吗？” “是啊是啊，昨日康亲王可是花了五万两白银买下了那三颗无暇的碧翠玲珑珠呢。” 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别看来人只是一个管家，那气势也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 廖管家也没吵也没闹，只是掏出那个装着三颗碧翠玲珑珠的檀木盒子，打开后轻轻放在了柜台上，然后阴鸷地扫了两人一眼。 “我家王爷说了，他很生气，希望国公爷府上能给王爷一个交代。” 说完这番话，廖管家扭头便走了。 看似轻描淡写，但是那阴沉的语气，以及话里的意思，令老掌柜和范继安彻底失了神。 得罪了别人都好说，大不了就是退钱，现在得罪的是康亲王，可就不是退钱能解决的事了。 康亲王是什么人，那可是当朝天子的亲叔叔啊，皇帝陛下都要卖他面子，你敢得罪他？ 待廖管家和侍卫们离开之后，那些人又吵闹起来了。 老掌柜和范继安仿佛回魂一般，然后就感觉浑身一阵凉飕飕的，就刚才那一阵，两人的身上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第二天，在康亲王府的门前，老掌柜和范继安被人按在地上，两个五大三粗的侍卫用水火棍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打，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传遍了那一片的大街小巷。 最后，老掌柜和范继安当着一众看热闹的人面前被打断了两条腿，然后又被丢出了城外。 同时在昌盛号，所有买了碧翠玲珑珠的人，都退还了银子，并且那琉璃珠也没有收回来，说就当是昌盛号的歉意。 再然后，昌盛号就直接关门了。 在惠亲王的府上，当淳王殿下将这事的来龙去脉讲给惠亲王听的时候，惠亲王也是一阵啧啧惊叹。 “年纪轻轻，竟然如此老谋深算，信国公这个闷亏吃的，可真是有些莫名了。” 惠亲王捻着胡须说道：“可惜他无意为官，否则这朝堂恐怕也会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淳王殿下点了点头说道：“我忽然觉得，幸好咱们交好于他，否则的话，哪天掉坑里都不知道为什么。” 第64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常言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胡商虽然找不着人了，但是只要查一查那些只卖一百两的琉璃珠是从哪来的，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信国公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能甘心。 可是查来查去，发现这些琉璃珠全都是从利兴行来的。 信国公懵了。 这利兴行是惠亲王府的产业啊。 惠亲王跟自己平日里也没啥矛盾啊，虽然关系算不上交好，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毕竟同殿为臣，而且还能算得上是亲戚，不太可能绕个这么大的圈子，挖个这么大的坑给自己跳。 况且这惠亲王真要是缺银子，只要说一声，别说十万两，就是再多，他也会双手奉上啊。 难不成是皇帝陛下看自己不顺眼，让惠亲王敲打敲打自己？ 这也说不过去啊，真要是皇帝陛下要敲打自己，也不会是这种程度，虽然银钱损失不少，但是跟朝堂上的事完全不搭边啊。 信国公疑神疑鬼的先是找个机会入宫去见了他姐姐，探了探风声，可是杜贵妃却说完全没有听到任何风声，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然后他又派杜管家，去了惠亲王府，找惠亲王的管家打探了一番。 但是老管家却告诉杜管家，这些琉璃珠，是从一个海外商人手中购得。 至于那个胡商莱尔，老管家表示压根不知道是谁。 然后杜管家还得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这种琉璃珠，是由匠人制作出来的，原本也不值一百两银子这么贵，只是由于从海外运送而来，所以这成本就上去了。 这杜管家也是个人精，当即表示，若是这海外的商人再来的话，自己也想采购一些琉璃珠。 老管家一挥手表示，这都是小事，到时候介绍你认识就是了。 由此，杜管家得出一个结论，就是那老掌柜和范继安，纯粹就是被一个外来的胡商给骗了。 事情至此告一段落，信国公也是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再说说老掌柜和范继安，他们虽然被打断腿赶出了城，但是老掌柜毕竟还有家人，给两个人在城外找了个村子将养起来。 只有他俩始终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人家就是冲着昌盛号来的，那个胡商莱尔，也不过是一个出面办事的人罢了，幕后还有黑手。 不过他们一直猜测的都是信国公的对头，压根就没有想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杨轩这么一个没什么能量的小小商人。 另一方面，淳王殿下也很好奇，昌盛号搞这么一个鉴赏会，就能将这琉璃珠卖出数千上万两白银，杨轩却为何只卖一百两。 要知道成本一百两银子的玉液酒，他都要卖二两银子的天价，以杨轩的性格，这琉璃珠怎么的不也得卖个千两？ 对此，杨轩只是抿嘴微笑：“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见淳王殿下狐疑的眼神，就差脸上写上不信两字了，杨轩又说道：“这琉璃珠只是个玩物，真要卖个万八千的，能有几个人买得起？将来这价钱还会降低，到时候整个大盛朝，家家户户都能用得上琉璃，那么其中的利润比这个，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家家户户都能用得起？” 淳王殿下瞪大了眼睛，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大盛朝数千万户人家…… 米面便宜，可是哪个珠宝行能比得上那些卖粮的大户。 一家珠宝行，一年能有几万两白银的利润，就算是顶尖的了，可是那些大粮商，哪一家不是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的收入。 这还是因为地域限制，一个粮商顶了天也就覆盖得了一两个州府，可要是这全大盛的百姓都从他们这购买琉璃…… 这笔账，淳王殿下表示自己算不清，他也没工夫算。 这段时间里，应天府旁边的句容县，已经建好了一个矿盐作坊，每日的产量惊人，足够供应应天府和周边的地区了。 等年后，他这个盐课提举司提举就该出发去各地转悠，开盐矿建盐坊了。 而且这年关将近，第一批矿盐，就要上市了，官盐的销售也要重新定价，经过朝堂上的商议讨论，将矿盐所产出的精盐定价为五十文一两。 虽然还是挺贵的，但是比之前一百文一两的价格可是足足便宜了一半，而且最主要的是不限量啊。 要知道以往就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官盐啊，所以一般老百姓想要买官盐，都是要限量的。 但现在，老百姓就再也不用为了买不到盐而发愁了。 同时，杨轩和淳王殿下的另一门生意，也已经在经过筹备之后，即将开始营业了。 这门生意就是经马车改良的人力车。 一夜之间，应天府的百姓们一早醒来，就看到各大街口都停着一辆造型古怪的马车。 说是马车，比马车小得多了，顶多只能坐得下两个人，要是身材肥胖的，就只能坐得下一个人。 而且这马车还没有马，纯粹靠一个脚夫拉着车跑。 起步价十文钱，具体多少钱，还要看视路程而定。 这个价钱，别说是马车了，就连牛车也没这么便宜啊。 当然，这人力车载货量不大，比不上牛车马车。 但是这年关将近，走亲访友的人也多了，马车一般人根本就租不起，轿子的价钱也不便宜，而人力车则是最佳的选择。 最主要的是，这人力车坐上去一点也不颠簸，即便遇到不平坦的路面，也就是发出一些吱嘎吱嘎的声音，全然不会有磕碰之类的事情发生。 坐在人力车上，又舒服又快捷，虽然带个篷子，但是路上偶尔还能遇上熟人打个招呼，面子十足。 一时间，这车身上标记着利通行的人力车，就成了应天府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利通行是杨轩和淳王殿下两人合伙的生意，淳王殿下以马场以及顺风号的作坊入股，占三成，经营方面归杨轩，占七成。 按照杨轩的说法，这个叫市场空白，虽然是大盛朝的京都，有钱人多，但是更多的却是那些生活小康，但是却租不起马车也坐不起轿子的人。 这又叫客户的精准定位，找对了客户群体，给他们提供相应的服务，这银子不就滚滚而来了嘛。 第65章 一嘴狗粮 应天府位于长江以南，虽然已经入冬，但是天气还算暖和，只是零星地飘了几片雪花，刚一落地，就已经化了。 这样的雨雪天气，人们更加不愿意走动，人力车的出现，给人们的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从第一批投放的五十辆人力车，到十天之后，应天府的人力车就已经有一百二十辆了。 就这样，依然是供不应求，路边经常有撑着伞等待人力车的行人。 为了这些车夫，杨轩也想了不少主意，比如在车行里随时都有热腾腾的姜汤，还有炭火盆可供车夫们取暖，炙烤湿透的衣物。 甚至杨轩还研究出了一种胶鞋，以牛皮熬制而成的胶，做成雨靴，鞋底再粘上一层耐磨的鞋底，这样一来，车夫们的脚就不用那么扑哧扑哧的，犹如踩在湿冷的泥浆中一样了。 没想到的是，这种胶鞋却也意外地流行开来，毕竟下雨天也需要劳作的人也不少。 车夫们本来是每人配发一双胶鞋，若是磨坏了可以拿来换，但是很多车夫却反映他们的鞋被人偷了。 一查才知道，有人出钱购买车夫的胶鞋，然后这些车夫就把胶鞋给卖了，然后又到车行来领取的胶鞋。 处理了几个车夫之后，杨轩干脆在车行门口摆了个摊子，直接出售胶鞋，五十文钱一双，也省得你们买不着还瞎琢磨了。 随着年三十越来越近，哪怕是雨雪的天气，依然阻挡不了人们的热情，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一派繁华景象。 杨轩也在准备过年，如今的他，拥有味极鲜餐饮集团496的股份，顺风行40的股份，利兴行70的股份，还有自己那个卖椒盐胡饼的铺子，以及烧制琉璃珠的那个窑，杨轩也有70的股份。 现在他手里赚钱最多的就是味极鲜餐饮，应天府三间直营店，一间尝鲜馆，一间加盟店，洛阳一间直营店，六间加盟店，另外还有一间火锅店，以及陶然居酒坊。 这些全部加起来，一个月的营业额将近两万两白银，味极鲜的生意，哪一样利润都是极高，两万两白银的毛利至少也有八成。 而人工租金之类的开支，再刨去两成，以他将近五成的股份，一个月就有五六千两银子的分红。 琉璃珠的收入倒是他赚的最大一笔钱，八万两银子外加后来分销的那些琉璃珠，那些分销的琉璃珠，由于是从惠亲王府的产业出去的，所以给了惠亲王五十两银子一颗的价格，总共一千颗，按他七成的股份，又赚了三万多两。 不过这生意只是一次性的，以后可就不能卖了。 还有顺风行的利润，相比之下就没有多少了，一个月也就两三百两银子而已。 至于利兴行的人力车倒没有多少利润，毕竟他把车交给车夫，车夫只是每天交例钱给车行里。 毕竟没法计算他们到底跑了多少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收钱，所以都是固定的，一辆车一天一百文例钱，一百二十辆人力车，一天十二两银子的固定收入。 这里面还要刨除车辆损耗维修，以及给车夫们的福利待遇，一天的利润就是十两左右。 不过这应天府足有两三百万人口，这点人力车肯定不够，如今也每天都在增加。 最后就是矿盐，这一斤盐，朝廷给的工钱就只有一文钱，然后其中有五成要先充进皇帝陛下的内库，就剩下了半文钱，这半文钱皇帝陛下又要分一成，杨轩能得三成。 半文钱的三成，看起来少得可怜，但是要知道，整个大盛朝有着数千万户人家，人口过亿，每个月盐的用量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用不了多久，也就是明年，这必定是杨轩最赚钱的产业之一。 为何是之一呢，因为他知道，这三成股份，在他手里是掐不了多久的，迟早还要分出去。 不过即便只有一成，那也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日进斗金了。 总结了这一年的收获，杨轩还是比较满意的。 而这其中对他帮助最大的就要数吕奉先了，之前不论是周掌柜，还是关韵蓉，虽然都是得力助手，但是比起吕奉先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要不是有吕奉先的关系，杨轩哪有机会接触到惠亲王，除了味极鲜餐饮之外，其他产业可都是因为吕奉先的关系才能如此之快的成型。 要是靠他自己，恐怕没有个一两年都难以达到如此规模。 更不用说那矿盐了，只能是空有宝山而无法使用。 所以趁着过年，他得给所有的合作伙伴都备一份礼物，其他人都好说，倒是吕奉先这份礼物，得花点心思。 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只能暂时放下了。 临近年三十的这几天，杨轩也不瞎忙了，一切按部就班就好，没事的时候都会去大哥家里看看。 陪大哥喝喝酒，免得他在家中无聊苦闷。 毕竟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时间长了就不好了。 他从店里打包了一大份披萨，拎了一壶酒，和一些下酒菜，往大哥家走去，这披萨可是小瑄瑄最喜欢吃的食物。 一推开大哥家的院门，就看到大哥光着膀子，正在挥舞着一柄朴刀，刀光上下翻飞，地上的落叶都随之飞舞而起。 这一幕让杨轩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那些短视频，视频里那些所谓的武学大师，比起大哥来，简直可以说是土鸡瓦狗。 虽然没有电影里经过特效做出来的那么炫酷，但是一招一式都摄人心魄，感受完全不同，电影里的再炫酷也没有这份真实感。 这应该算得上是武林高手了。 看到兄弟来了，杨骁收了刀，又做了几个吐纳动作，连一口粗气都没有喘。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是杨骁的身上甚至都隐隐蒸腾起一股白气。 “兄弟来了啊。” 他一边说话，一旁的袁淑怡走上前来，给他披上了衣服，又递上茶水。 得，这一进门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叔叔，你给我带披萨了吗？” 包得像个小粽子的瑄瑄，一边喊一边飞奔了过来。 杨轩蹲下身准备迎接自己这个可爱的小侄女，可是瑄瑄灵巧的一转身，从杨轩身边擦身而过，顺手还把杨轩手里的披萨给带走了。 第66章 王府比武 “瑄瑄，不可无礼。” 杨骁喝了一声，瑄瑄顿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的时候，眼眶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大哥，你这是干啥，瑄瑄还小，不必那么严厉。” 杨轩把小瑄瑄搂进怀里，又变戏法一般掏出一根糖葫芦，小家伙立即就破涕为笑了。 “谢谢叔叔。” 小瑄瑄说着，在杨轩的脸上唧就来了一口。 这要是搁后世，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大哥杨轩当即变了脸色，一声怒吼：“瑄瑄，你太不像话了。” 眼看着杨骁转身就从旁边抽出一根藤条，瑄瑄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我看前几天姨娘跟爹爹说谢谢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为什么我谢谢叔叔就不可以了，哇哇……” 一番话说出来，杨骁手里的藤条顿时就顿在了半空，袁淑怡更是脸都红透了，赶紧找了个借口进屋去了。 “哈哈哈哈，大哥，小孩子要教，但是也不能动不动就打骂呀。” “是是，兄弟说的是。” 杨骁尴尬地放下了藤条，放低了语调对瑄瑄说道：“你自己去玩去。” 瑄瑄虽然脸上挂着泪，但是忽然就欢呼了一声，拿着吃食就跑了。 “大哥最近过得怎么样？” 杨轩把下酒菜和手中的酒，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一边示意大哥坐下说。 杨骁将手中的朴刀使了个刀花，然后放到一旁，说道：“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再不活动活动，人都要闷出病来了。” 杨轩给大哥倒了一杯酒，说道：“早就说了你若在家闲闷，干脆就到我这来帮忙，看看铺子，当个富家翁，不也逍遥自在。” “可是我这一身武艺，不想荒废了呀。”杨骁说着，又拿起那把朴刀，找了块布擦拭起来。 “行，那我找人给你安排个合适的差事。” 杨骁一听，擦刀的手都停住了：“真能行吗？” “放心大哥，你兄弟我如今在应天府，也算是有点面子的。”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聊了起来，袁淑仪也炒了两个热菜，给他们兄弟俩下酒。 转眼过了两天，杨轩遇见了淳王殿下，当即就问道：“吕兄，我家兄长如今赋闲在家，你看看能不能给安排个差事，我兄长自幼习武，个人都近不得身。” 淳王殿下一挥手：“小事一桩，正好惠亲王今日设宴，要不然把你兄长也带上。” “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今日惠亲王可是专门请你吃饭的，我都只是个蹭饭的。”淳王殿下笑道：“顺便也可以问问惠亲王那边有没有什么好安排的。” 杨轩一想也是，带大哥见见世面也好，以他的武艺，竟然连个捕头都混不上，可要是入了惠亲王的眼，说不定还能谋个官职呢。 当杨骁得知，要去的地方竟然是王爷府的时候，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即便是在只有两兄弟的马车里，也是一脸的局促。 “兄弟，一会儿你要提点着我一些，别让我失了礼数。” “兄弟，你这怎么连惠亲王都搭上关系了，跟这种人打交道，你可要多加小心呀，毕竟那可是皇帝的兄弟。” “兄弟，要不然我还是不去了，万一给你丢了人，连累你在王爷面前也不好看。” “行了大哥，惠亲王是很和善的人，你不用那么紧张，跟平时一样就行了，我第一次见惠亲王的时候，也是礼数不周，人家啥也没说。” “那不一样，我兄弟是有本事的人，都能跟王爷合伙做生意。” “大哥你这话说的，你也是有本事的人啊，就凭你这武艺，走到哪咱也不虚。” 一路上杨轩给大哥做了不少思想工作，总算是稍微平静了一点。 事实证明，杨骁有些想多了，惠亲王虽然很亲切的接待了他俩，但是对于杨骁，只是问了下身份，客套了两句之后，就全程都在跟杨轩聊天。 直到宴席开始，吃喝得差不多了，杨轩才提起了他的大哥杨骁。 “王爷，我这大哥自幼习武，天生神力，之前被人诬陷丢了衙役的差事，不知王爷方不方便，替我大哥谋一份差事？” 惠亲王略微一愣，杨轩亲自开口提要求，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前所未有。 不过既然是杨轩亲自开口，那惠亲王也不能太小气，什么衙役捕头之类的，岂能入得了惠亲王的法眼，但真要弄个武官的官职，又不合规矩。 还有一种就是让杨轩他大哥到王府来当个侍卫，好歹也有个七品的官身，可是在王府当侍卫，成了自己的属下，就怕杨轩的面子上不好看。 惠亲王略感为难，但是想了想说道：“不知先生的兄长，可否展示一下武艺，本王也好酌情安排。” 杨轩看向了大哥，杨骁虽然一直都很局促，从头到尾几乎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是听惠亲王说要他展示一下武艺，当即就自信的站了起来。 “不知王爷想要我如何展示？” 惠亲王一看杨骁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也来了兴致：“不如就跟我府中的侍卫过过手如何？” “王爷有命，自无不可。” 惠亲王让老管家去叫来一个侍卫，吩咐道：“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万不可伤了客人。” 这话分明是对侍卫说的，可是杨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抢先应到：“王爷放心，我手下自有分寸。”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以及杨轩三人，顿时哈哈一笑。 倒是那侍卫，丝毫不为所动，惠亲王府的侍卫，可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卒，心理素质相当过硬，虽然杨骁这话有些瞧不起他，但是他依然朝着王爷抱拳，说了声遵命。 院子里，两人站好方位，互相拱了拱手。 惠亲王说了声开始，话音未落，那侍卫就已经一个箭步冲向了杨骁。 肘、肩、拳成一线，闪电般划过虚空，击向杨骁。 然而下一刻，众人只听见一声肉体撞击的闷响，就看到那个侍卫已经被杨骁揪着领子按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捏着拳头悬停在了半空。 下巴顿时惊掉了一地。 杨轩三人压根什么都没有看清啊。 结束的这么快吗？ 这要真是生死相搏，恐怕那个侍卫直接就被秒杀了。 第67章 羽林卫总旗 杨骁放开了那个侍卫，并且将他扶起来，拱手抱拳道：“承让了。” 那侍卫整了整衣领，也是拱手抱拳：“这位公子客气了，小人自认不敌。” 杨轩三人压根没有看清，惠亲王问道：“你好歹也是战场上退下来的百战老兵，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 侍卫拱手道：“王爷，战场之上交手都是生死立现，若真是生死相搏，小人此刻已然是一具尸体了。”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的目光先是紧盯着杨骁，过了一会儿又转向了杨轩。 “先生可真是家学渊源，自身经商天赋惊人，你家兄长也是武艺超群啊。” 可是杨轩这会儿也有些懵逼。 他虽然经常看到自家大哥练武，可是他对这玩意也没啥概念，压根就没有想到，一个在他看来甚至带有一丝压迫感的百战老兵，在自己大哥的面前，直接就被碾压了？ “王爷过奖了，我家兄长的武艺，到底有多强，其实我也不清楚。” 你也不清楚？ 淳王殿下和惠亲王对视了一眼，又看向杨骁：“你觉得你自己有多强？” 杨骁挠了挠头，然后拱手道：“这我也说不好，当年师傅说我天赋异禀，教不了我了，就让我回家了。” 三人又是一愣。 惠亲王朝那侍卫吩咐道：“你去把吕岳叫来。” “是。” 这吕岳是惠亲王府中的第一高手，是在府中长大的，也曾拜过名师，在军中历练过。 很快，吕岳就来了，一身劲装显得干脆利落，年近三十，正是当打的年纪，脸上的表情虽不凶悍，但是一抬手一投足都尽显高手风范。 就连杨骁，也露出了郑重的神色。 “这吕岳，可是我府中第一高手，杨骁你可愿试试？” 其实杨骁还没说话，众人就看出了他那跃跃欲试的表情。 很快，杨骁和那吕岳又站好了架势。 随着惠亲王的一声开始，两人同时发动。 ‘呯！呯！啪！’ 这一次，两人交手三招，众人总算是看清楚了一点点。 杨骁一攻一守，再一招，就把吕岳给拍飞了。 那吕岳倒也没有太过狼狈，在半空中愣是翻了个身，才落在地上没有摔倒。 “吕岳，怎连你也……” 惠亲王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是那吕岳却说道：“禀王爷，这位客人的确很强，不但身手矫捷，而且力大无穷，小人便是吃亏在这上面了。” “行，那你认为他的实力如何。” 吕岳说道：“在小人交过手的人之中，恐怕只有我师父能胜得过这位客人。” “嘶……” 惠亲王愕然，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这吕岳的师父可是被称为大盛朝第一高手的陈长青，封镇西大将军，率十万大军镇守西北边关。 吕岳竟然说只有陈长青才能胜得过他，那这杨骁岂不是…… 惠亲王捻着胡须说道：“令兄长如此大才，本王欲向朝廷保举，特召令兄长入军伍，不知令兄长意下如何？” 然而杨骁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淳王殿下又说道：“王爷此法甚好，不过有一难处，先生的兄长若是进了军伍之中，恐也难有出头之日，除非是去边军，可是边军情势复杂，基本上都把持在各路边军将领手中，咱们也不好安排。” “那依你所见呢？” “在下认为不入军伍，而是入羽林卫，领总旗衔，然后再调任至盐课司，届时正好随我外派公干，一年半载的下来，少说也能保个百户。” 惠亲王捻须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如此一来既可得授官职，又不必受上官辖制，调任盐课司戍卫，自然有你关照，你外出公干也有个得力的高手护卫，一举多得。” 大盛朝的羽林卫名义上属于拱卫皇帝的亲军，但是皇帝的亲军共有十二卫，真正负责保护皇城的是金吾卫，分前后左右，保卫整个皇城。 而羽林卫则被分派了其他职责，负责侦缉和巡查，以及戍卫应天府各个衙门，另外还有负责他国情报等事物的其他卫。 而总旗这个职位，领五个小旗，每个小旗领十人。 最主要的是，总旗可是正儿八经的官职，正七品。 就连江宁县的吴县令，也就是正七品。 当然县令所管辖的范围和职权，比总旗要高得多，但是毕竟品级相同，碰面都是互相称兄道弟的。 吃了一顿饭，就摇身一变，能与吴县令平起平坐了？ 杨骁还是有些懵的。 杨轩可是听明白了淳王殿下的安排，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还是比较麻烦的，要不是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凭什么可以轻易的抬一个人就正七品了。 这比惠亲王之前所说的入军伍要好得多了，边军危险，中军难以出头，而淳王殿下这番安排，不但直接有了官身，还连之后的晋升之路都安排好了。 “多谢王爷，多谢吕兄。” 杨轩赶紧道谢，同时一推大哥：“大哥还不赶紧谢过王爷和吕大人。” 杨骁拱手致谢，然后嗫喏了两下又出声问道：“吕大人，小人有个要求，不知是否可行。” 淳王殿下挥手笑道：“杨兄弟不必客气，我称呼令贤弟为先生，以后我们也可以兄弟相称，有何要求尽管说便是。” “那小人便僭越了。”杨骁说道：“当初我被人诬陷时，还连累了一个同为衙役的小兄弟，我想能不能带上他，毕竟他是被我连累的，如今赋闲在家，家中还有老母亲要赡养，日子很是艰苦。” 杨骁说的是当初跟他一起押解人犯去刑部大牢的那个衙役，毕竟别人主要是整他，那个衙役纯属是被连累的。 淳王殿下跟惠亲王对视了一眼哈哈笑道：“杨兄弟必定是有当将军的潜质啊，尚未履职，便已经有了爱护手下的举动，放心，只要你那兄弟身家清白，我也保举他入羽林卫，直接调拨到你手下。” “多谢吕大人。” “杨兄弟不可如此客气，称呼我吕兄便可。” 杨骁坚持道：“礼不可废。” 这便是杨轩跟杨骁之间的区别，一个实诚，一个奸诈。 当然，杨轩肯定不会认为自己是奸诈的，这叫人情世故。 第68章 优生优育 一大早，应天府就鞭炮声连天般响起。 今日就是年三十了，按照习俗逢年过节都要一家团聚，几乎没有人会在外面吃饭，所以杨轩干脆就放了几天假。 味极鲜的伙计全都是仆役的身份，而仆役从律法上来解释，就属于是主家的私有财产，管吃管住就行了。 当然大多数的主家，多多少少也会给仆役一点月例钱，或者是高兴的时候给点赏钱什么的。 但是像杨轩这样按劳发工钱，把他们当做普通伙计一样对待的，可真不多。 虽然工钱不高，但是养活自己还是足够的。 而且杨轩这管吃管住，连衣服都是工作服，他们基本上没什么花钱的机会，难得能放假，顿时就一窝蜂地出门去了。 但是他还是召集了各个分店的店长齐聚于火锅店，开一个年终总结会议。 对于这些店长，无非是鼓励犒赏，并且许诺他们干满三年，不但能够去除仆役的身份，还能够获得味极鲜加盟店的加盟资格。 但是同时也让这些店长着重培养预备店长。 几个店长顿时热泪盈眶，当即跪地便拜。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他们一辈子都会是仆役，并且他们将来的孩子也会是仆役，生生世世无法变改。 虽然也有一些主家会给仆役们除去奴籍，但是这种事毕竟是极其个别的情况，基本上都是看主家的心情而定的。 像杨轩这样，事先就说好的，可算是绝无仅有。 吃饱喝足还拿了赏钱的店长们，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离开了。 就在此时，淳王殿下来了，还带着他的那个妹妹吕婧。 “听说先生设下味极鲜内部会议，我带舍妹来蹭个饭，先生不会介意。” 靖安公主朝两人福了一礼：“贸然来访，还请杨先生和周掌柜恕罪。” “本来想请你的，怕你公事繁忙，你来得正好，咱们几个股东也该好好聚一聚。” 四人叙礼之后，又重新上了一桌子菜。 周掌柜首先举杯：“我周长胜虽说开了半辈子面馆，但是从未想过能有将生意做到这么大的，别的都不说了，我先干为敬。” 杨轩陪了一杯，呵呵一笑说道：“周掌柜，这才哪到哪，将来，咱们的味极鲜将会开遍大江南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咱们味极鲜。” 淳王殿下也举杯：“我从先生这里学到不少经营之道，以及许多经世之道，我敬先生一杯，预祝先生早日达成心中所想。” “吕兄客气了，咱们属于互助互补，我的心中所想是天下太平，人人安居乐业，不用再为温饱而忧心，希望这一天能够早日到来。” “先生身为商贾，却心怀天下，令人敬服。” 淳王殿下又敬了一杯酒，他这一句敬服可是真正发自于内心，自古以来，不论何朝何代，都想要天下太平安居乐业，可是又有谁能够做得到，一个普通的商贾能有这样的胸怀，的确令人肃然起敬。 不过下一句话就令淳王殿下大跌眼镜。 “吕兄过誉了，我只是觉得人人安居乐业温饱有余的情况下，我的生意才能做得更大，才能赚更多的钱嘛。” 好，还是那个商贾，随时想噎你就能噎你。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倒是一旁的靖安公主埋头大吃。 淳王殿下带她来吃过多次火锅，每一次都是大快朵颐，而且还开启了一个新的属性，这靖安公主是无辣不欢。 平时看起来像是个大家闺秀，但是一旦遇上美食，就显现出她娇憨的一面来了。 “三哥，帮我把那碟牛肉递过来。” 靖安公主抬起头，一张小嘴已经被辣得红嘟嘟的了，但是依然下手不停。 淳王殿下给她拿了牛肉，略带责怪地说道：“你这也太过于失礼了。” 靖安公主又下了一片牛肉，闻言忽然缩手，切换出了大家闺秀模式，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火锅太好吃了。” 杨轩说道：“小孩子嘛，这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喜欢吃是好事，不必苛责。” 淳王殿下一转头，一脸古怪的看着杨轩，这杨轩就比吕婧大一岁而已，这一句小孩子是怎么说的如此自然的？ 不得不说，杨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成熟的性格经常令人忽略他的年纪，压根就不像是刚到束发之龄的少年。 淳王殿下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还小孩子呢，过了年就及笄了，可以嫁人了，若是将来在夫家还是如此，岂不惹人笑话。” “哼，谁敢笑话我，大不了我不嫁人便是。”说到这个话题，靖安公主当即撅起了小嘴。 “女孩子家，哪有不嫁人的。”淳王殿下语气加重了点。 杨轩劝道：“吕兄，这是咱们关系这么好的份上，我才说两句，你可别怪我僭越。” “先生但说无妨。” “这个年纪，不论男女，身体都还在生长发育的年纪，此时嫁娶都是对身体不好的。” 杨轩说道：“尤其是女子，自身尚未发育成熟，便要嫁人产子，动辄危及性命，那些死于难产的女子，简直就是人间惨剧啊。” “那以先生所见，什么年龄才适合嫁娶呢？”淳王殿下也知道很多女子产子的时候难产，以致一尸两命的事故，不由得开口提问。 “我觉得女子至少也要十八岁以上方可嫁人产子，若是能上奏朝廷，将此事作为法令推行，将是造福天下之事。” 淳王殿下稍加沉默后，拱手作礼：“若先生所言不虚，我必上奏朝廷，推行此项法令。” “我说的必定没错，不信吕兄可以找大夫问问，待身体生长成熟之后再行生育，大人小孩都有好处。” “先生并非大夫，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嘛，我从杂书上看来的，叫做优生优育。” “何为优生优育？” “这个嘛……”杨轩挠了挠头，好像话题扯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了，只能胡诌道：“比方说，吕兄与舍妹都生得如此好相貌，可以想见，令尊令堂都必定是相貌出众。” 被杨轩一夸，淳王殿下正准备谦虚两句，但是杨轩却继续说道：“若是见到相貌丑陋之人，其父母之中必有一人相貌丑陋，这个就叫遗传。” 淳王殿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是也有父母相貌丑陋，子女相貌端正的情况啊？” “意外情况总是有的嘛。”杨轩可不知道基因突变该如何说明，只能敷衍了事，其实还有一种情况他没说，就是孩子可能是隔壁老王的。 他忽然想到另一个方面，开口说道：“其实咱们所种植的稻谷也是可以优生优育的。” 淳王殿下当即瞪大了眼睛。 第69章 关韵蓉回来了 “先生是说，稻谷也可以优生优育，会有什么后果呢？” 杨轩愣怔了一下，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有那好花之人，将花卉嫁接栽植，然后培育出更加好看的品种，那么同理，稻谷一样可以啊，花卉朝好看的方向培育，那么稻谷自然是往多产的方向培育了。” 淳王殿下恍然大悟，他府中就有专门负责伺弄花草的奴仆，每当栽植出新的品种，他还会打赏。 “先生说的没错，可是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这么想呢？” “无非是不受重视，无利可图，而且庄户人都恨不得每一亩地都种满稻谷，哪有空余的地去研究新品种呢，毕竟成功的概率并不大。” “先生可知如何培育多产的稻谷？” 杨轩赶紧摆手：“这个我可不知道，只是觉得理应如此，稻谷的品种不少，经过杂交嫁接之法，多做尝试，必能有所改进。” “言之有理，这是都农提举司的失职，待年后上朝我必参工部一本。” 有些事情便如窗户纸，不捅破后面有什么一无所知，但是一旦捅破，便觉得也没多么神奇。 但是捅破窗户纸这个举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得到的，大部分人都有惯性思维，难以突破思维定势。 杨轩虽然不懂务农，但是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 一番感慨之后，淳王殿下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待我年后外出公干，届时还要将舍妹托付与你，烦请先生多加照应。” 杨轩一愣，啥玩意？你堂堂的皇亲国戚，家里还缺奴仆？ “吕兄这话从何说起啊，令妹家中无人照应吗？” 其实杨轩还真没说错，这婧安公主跟吕承弘一母同胞，但是他们的母亲却早已因病去世了，所以才导致他无人支持。 以往这吕婧还未及笄，所以居于宫中，如今年一过她便及笄，届时便会如他一般开府，可以从宫中搬出来单独居住了。 一般来说，所有的公主及笄之后都可以开府，但是多数都会住在宫中，而吕婧明显不同于其他公主，因为生母已经过世，所以并不留恋宫中，开了府自然就自己搬出来住了。 说的难听点就是没妈的孩子没人管，所以更加向往自由。 淳王殿下自己开府的时候知道日子有多么穷困，虽然皇帝陛下会有很多赏赐以及产业，还有封地之类的，但是那点钱压根就不够花。 皇帝赏赐的东西都记录在册，不能换钱，只能等封地的税，以及产业的收入。 淳王殿下因为入股了杨轩，这段时间的日子才好过了点，要搁以前，他也是比较拮据的，毕竟他还需要维持皇室子弟的排场，这个花销，真心不少。 可是这些事，他又不能跟杨轩明说，不过他早已想好了借口，朝着正埋头涮羊肉的婧安公主努了努嘴：“先生也看到了，舍妹比较好嘴，届时多给舍妹安排些美食便可。” 杨轩信以为真：“嗨，我还以为多大事呢，令妹凭那张味极鲜尝鲜馆的贵宾卡，随时可以去吃，我会安排好的，保证她随时去都能吃到美食。” 原本还专心涮羊肉的吕婧忽然听到美食两字，顿时耳朵都耸动了两下，然后就听到杨轩这番话，当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那就多谢杨先生了。” 淳王殿下叹了口气：“你只要听到美食，就完全不顾礼数了，像什么样子。” 吕婧见他哥责怪，吐了吐香舌，赶紧擦了擦嘴，起身朝杨轩福了一礼：“谢过先生，届时多有叨扰，还请先生勿怪。” 杨轩一摆手：“你不用管你大哥，咱们这关系，只管来吃便是，不用这么客套。” 吕婧再次福了一礼，然后嘻嘻一笑，又坐回去涮羊肉了。 不过就因为这么一耽搁，刚才放下去的羊肉已经煮老了，吕婧嘟起嘴说了一声：“哼，都怪你。” 淳王殿下抚额苦笑。 …… 当晚，杨轩在大哥家吃年夜饭，这大盛朝也有守岁的习俗，两兄弟就吃吃喝喝，熬了个通宵，直到鸡鸣声响起，在院子里放了一挂鞭炮，才回去胡饼店休息。 不过他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来拜年的人吵醒了。 而且这来拜年的人还不少，一拨接一拨，有周掌柜，还有味极鲜的店长们，甚至还有顺风行的房掌柜，琉璃窑的钱掌柜，都前来拜年。 当他应付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关韵蓉。 “杨掌柜，新年好啊。” 看到关韵蓉，杨轩顿时瞌睡都没了，几步迎上前去：“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还是你又有新的相好了？”关韵蓉假意往楼上走去：“我要查探一下，看看你这段时间是否老实。” 杨轩顿时一阵尴尬，这关韵蓉几个月不见，胆子大了不少啊，敢这么开玩笑。 不过这也表示她心情不错，当初她所背负的压力应该是轻松了不少。 “这一路上一两千里地，你是怎么来的？”杨轩赶紧请关韵蓉坐下。 “当然是从大运河乘船而来啊，也就是两天一夜的路程罢了。” 如关韵蓉所说，大盛朝的这条大运河贯通南北，杨轩日常运往洛阳的物料也是从大运河走的，比陆路要方便快捷的多了。 杨轩又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的，你的丫鬟小翠呢？” “小翠当然是回铺子里去了。”关韵蓉目不转睛的盯着杨轩：“难不成你还惦记着我的小翠？也罢，将来小翠多半也是通房丫头。” 杨轩哭笑不得，这关韵蓉竟然调戏自己还上瘾了？ 看来自己不展示一下男人的雄风都不行了。 “难得小翠没跟在你身边，不如去我房里坐坐？” 杨轩说着，上前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一看杨轩这举动，关韵蓉反倒是慌了：“那个，我就在这坐着就好了。” “别啊，一别数月，我可是有许多悄悄话要跟你说，在这里多不方便。” 杨轩一看关韵蓉露出窘迫的神情，又走近了一步，并且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作势要往怀里带。 “啊！” 关韵蓉一声轻呼，竟然在杨轩轻轻一带之下，直接就倒入了杨轩的怀中。 第70章 告慰先人 随着一声惊呼，杨轩赶紧缩手，关韵蓉也是连退两步，双手捧心，双目低垂，看都不敢看杨轩一眼了。 现场顿时一阵尴尬，好一会儿杨轩才找了个话题：“那啥，我又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正好快到午时了，咱们去吃火锅。” “嗯。” 关韵蓉乖巧地点了点头，此时的她觉得自己耳根子都在发烫了。 一路跟着杨轩出了胡饼店，就连上马车的时候，关韵蓉都没有丝毫犹豫。 要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有所不便，而马车车厢这么狭小的地方。 两人几乎是肩挨着肩，杨轩清晰地闻到关韵蓉身上散发出的丝丝香气，没话找话地说道：“你身上这么香，是什么来的？” 关韵蓉一听这话，更加羞不可抑，如此隐秘的话题，怎么能跟一个男子谈论，可是面对杨轩，她还是开口道：“这是香囊，里面放的是苍术、白芷、香附、薄荷、香橼，还有我前几天摘的梅花。” 杨轩哪里知道这些忌讳，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香味中还有股药味呢，为何不只放梅花呢？” “只放梅花的话，过几天就坏了。” “那要是榨出梅花的汁水来，是不是就能放久一点呢？” 关韵蓉一阵羞恼，人家都跟你谈论这么隐秘的话题了，难道你还真的就是谈论这香囊啊。 “梅花还能榨出汁水来？”关韵蓉有些无奈。 “菜籽尚且能榨出油来，梅花为何不能？”杨轩揉着下巴：“可以试试看，若是能榨出汁水的话，兴许能有一门新的生意。” 关韵蓉哀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都共乘一车，并且谈论这么私密的话题了，他竟然…… 容不得她多想，火锅店已经到了，周掌柜一看关韵蓉从杨轩的马车上下来，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哎呀呀，关小姐来了，快快请进，这大老远的……” 连番客套下，众人都进了火锅店，火锅一安排上，关韵蓉也逐渐从羞赧中恢复过来。 因为放假，这火锅可是周掌柜亲自下厨准备的，关韵蓉也是吃得两眼放光。 “不愧是周掌柜，一个炭火炉，一锅汤水，便能调制出如此美味。” 周掌柜促狭一笑道：“这火锅是杨先生发明的，我只不过是动动手罢了，关小姐想要夸杨先生，不用拐个这么大的弯。” “周掌柜，你怎么也取笑人家。” 关韵蓉娇羞的低下了头。 “不说，不说便是。”周掌柜转移了话题：“我听说城里已经有好几家酒楼，也推出了火锅，虽然不如咱们的火锅辛香麻辣，但是也颇有风味，看来咱们又要多几个竞争对手了。” 杨轩抿了一口酒说道：“无妨，我早就说过，要合作共赢，有钱大家赚嘛，毕竟钱是赚不完的。” “哦？那杨先生有何高见？” “加盟。”杨轩说道：“等过了年，那些推出了火锅的酒楼，咱们挨家拜访，只要他们同意，咱们就可以提供这火锅底料。” “好主意。”周掌柜眼前一亮。 正当他们聊得开心的时候，淳王殿下来了。 “这大过年的，你们几个竟然躲在这里开小灶，叫我好找，哎哟，这不是关小姐嘛。” 关韵蓉起身见礼，客套一番后坐下，淳王殿下说道：“好消息，你兄长进羽林卫的事定了，年后便可履职。” 杨轩赶紧敬了一杯酒：“这可多谢吕兄了，年节之日还为此事奔波。” “这可不关我事，都是惠亲王一手操办的，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事。”淳王殿下喝干杯中酒说道：“还有就是，元宵之后，我便要动身了，第一站便是幽州。” 关韵蓉首先举杯：“那便预祝吕公子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周掌柜也举杯相贺。 杨轩却是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早去早回，我估摸着日子应该也差不多，等你出发的时候我送你一份大礼。” “哦？先生的大礼，我可是期待得很。” “不过幽州那边兵荒马乱的，吕兄可要多加注意。” “放心，届时朝廷会委派一百羽林卫随行，哪个不长眼的毛贼敢跟羽林卫动手。” 谈笑间，味极鲜的四大股东齐聚，规划了一下新年的目标。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一条，就是杨轩打算将味极鲜的分店开遍整个大盛朝。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货运。 物料的运输，占据了极大的成本，而且还费时费力。 本来有个简便的方式，就地生产那些秘方的物料，但是这样一来，秘方的泄露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不光杨轩，就是其他三位股东也不同意这种做法。 所以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要从马车上下功夫，只要四轮马车研究成功，便能大大加快运输速度了。 吃完饭，杨轩先是送关韵蓉去了合祥记，被那个老门房狠狠的瞪了好几眼之后，才又回到了大哥杨骁的家。 将喜讯告诉了杨骁之后，杨骁也是喜不自胜。 当初他的目标只是当个捕头而已，没想到一下子就成了羽林卫总旗，说一句光宗耀祖都不为过。 当即就在父母的牌位前焚香报喜。 “爹、娘，二老不必担心，如今您的两个儿子都有出息了，轩儿如今可是王爷府的座上宾，王爷都很器重他，我也当了官了，总旗，七品官呢，手底下还能管着五十个人，比捕头可要风光得多了，原本爹您还让我照顾兄弟，结果成了兄弟照顾他大哥，我这个兄长也真是惭愧……” 这一夜，杨骁喝的酩酊大醉。 原本他所背负的压力，都被杨轩一一化解，如今可以算得上是家庭美满，仕途顺利了。 第二天，大年初二，一大早杨轩就去了清凉山马场。 说过了要给淳王殿下送一份大礼，就要言出必行，他的这份大礼，其实就是供他出行的马车。 之前使用竹子制作的马车，一是有点丑，二是太轻，容易翻车，而且竹子的坚固性也不够，所以杨轩跟工匠们研究过如何解决这两个问题。 今天来，就是来看看这两个问题解决得如何了。 第71章 悬浮式马车 看着眼前的这辆马车，杨轩不禁惊叹于工匠们的手艺。 这辆马车是专门为了淳王殿下出行而特制的。 杨轩为此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甚至是画出了图纸，然后工匠们就制作出了如此美轮美奂的马车。 当然，杨轩的图纸可不是什么专业绘图，毕竟他也没学过。 之前使用竹子制作的马车，一是丑，二是不结实。 现在这两个问题都解决了，那就是车厢和底盘分离的设计。 杨轩画的图纸，就是一个立方体的边框，外加两个大车轮而已。 就凭他那灵魂画手画出来的图，工匠们竟然能够真正的呈现出来，如何让他不惊讶。 其实解决的方案也没有多么复杂。 就是在地盘上加了一个框架，做成了一个立方体，而车厢则是悬在这个框架里的。 不光是下面，就连顶上和四个角，也全都使用了减震竹片。 不光是增加了舒适性，而且也更加坚固了。光凭这个框架，就算翻了车，车厢里的人也不会受多大的伤害。 更不用说重心都在底部，基本上很难翻车。 杨轩又亲自试乘了一下，既快且稳。比起他平时坐的那辆马车，提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看来自己曾经计划过的赛马车俱乐部，可以提上日程了。 “赏！每人赏一千两银子。” 兴奋之下，杨轩大手一挥，在场的十多个人，每人赏银一千两。 “杨掌柜，这……怕是不妥。” 房掌柜惊了，别说那些工匠了，就连他，都从来没受过如此厚赏啊。 “这是你们应得的，在我这里，只要做得好，就一定有赏，别人看不起工匠，但是我却认为，工匠才是推动咱们生活进步的基础，所以没什么不妥的。” 房掌柜感动得热泪盈眶，虽然淳王殿下待他也不错，除了他的奴籍，还让他当了掌柜，如今也是成家立业，日子有了奔头。 但是杨轩给他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当然还有钱。 一千两白银啊，这在场的所有工匠，有一个算一个，哪怕他们不吃不喝，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大家伙还不谢恩。” 在房掌柜的带领下，一众工匠翻身便拜，口称多谢杨先生恩典。 杨轩虽然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受了他们的礼，若是坚持不受礼。工匠们可能反倒会感到不安。 再说了，这样也便于管理员工不是，有这现成的条件，何必要破坏掉这规矩呢。 虽然他也明白，别说一千两，就算赏一百两，这些工匠也一样会感恩戴德，但是那就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了。 商鞅变法时，只要将一根三丈高的木头从南门扛到北门，就赏五十金，而杨轩的目的跟这一样，就是树立榜样，激励更多的人去钻研开发。 “房掌柜，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先生请说。”房掌柜的态度愈发恭敬。 “就按照这个型号，制作出适合市场的几款车型出来，我要让整个应天府的马车都更新换代。” “尊先生命。” 杨轩拍了拍房掌柜的肩膀说道：“这辆马车今天我就带走了，你赶紧再给我也制作一辆，要最豪华的配置，记住，一定要有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先生放心，小人必定尽心尽力。” 杨轩心满意足地坐着这辆悬空马车走了。 他要去找吕奉先显摆一下，顺便把马车送给他。 虽然离出发的日子还早得很，但是他平日里坐着这辆马车在路上走，也是一种宣传不是。 当淳王殿下见到这架马车的时候，不由得惊叹连连，绕着马车绕了两圈。 “别看了，上车感受一下，什么叫速度与激情。” 淳王殿下怀着欣喜和期待登上了马车。 车里还算宽敞，不比后世的汽车小，躺平完全没问题，别说两个人，四个人都能坐得下。 “驾。” 随着车夫的吆喝声，马车缓缓走动起来。 在城里肯定是不能纵马狂奔的，否则拦住你的就不是普通的捕头衙役，而是五军都督府的正规军了。 出了城，走的是官道，虽然看起来平坦，但毕竟是土路。 可是当车夫驾着马车飞驰起来的时候，那个感觉依然令人无比畅快。 淳王殿下把着车里的扶手，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 这个速度虽然比不上快马，但是坐着舒服啊，什么样的马车敢跑这么快，怕不是人都要在马车里颠得头破血流了。 官道上偶尔还有路过的行人，看到这架马车跑得飞快，都以为是马惊了，在后面大呼小叫的。 一路狂飙到秦淮河，然后又沿着十里长堤飞奔了一圈，最后才尽兴而归。 “有了这驾马车，我这旅途上可就轻松多了，路程都能减少大半。” 淳王殿下拱手一礼：“多谢先生，也只有先生如此为我花费心思，奉先感激不尽。” “不用这么激动，我也是为了生意，年后这款车型就会投产，到时候我要让整个应天府都换上咱们生产的这种马车。” 淳王殿下一窒，嗯，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 “对了，这段时间你没事就坐着马车上街溜达溜达，也好为咱们的新车型推广出出力。” 淳王殿下一脸的生无可恋，这家伙就是能在你兴奋的时候，一盆冷水给你浇灭了。 说来也巧，转天正月初三就是皇室祭天地、拜祖庙的日子。 皇家的祖庙在城外北面的祖山，离着应天府足有四五十里地，于是，淳王殿下的这架马车就成了这一路上最吸引目光的存在。 不少皇室子弟都遣人来打听，淳王殿下这架马车的来历，也想要定制一架。 淳王殿下谨记杨轩所说的推广，但凡有人来问，他都会详细解说一番，碰上有皇室子弟亲自来问的，他还会邀请对方上车感受一番。 感受之后的人，无不啧啧赞叹。 到后来，甚至连皇帝陛下都遣人来询问了。 来人正是皇帝陛下身边的大太监，连皇帝陛下都称呼为王大伴的王公公。 要说皇帝身边最为亲近之人是谁，这王大伴绝对是名列前茅。 皇家规矩多，别说淳王殿下这样已经开府的皇子，就连皇后贵妃跟皇帝陛下相处的时间，也不如这王大伴。 甚至可以说这王大伴就是皇帝陛下的影子，但凡见到王大伴，皇帝陛下多半就在不远处。 “老奴见过淳王殿下。” “王公公，有礼了。”淳王殿下拱手行礼：“不知王公公此来，可是有圣意？” “淳王殿下猜的不错，杂家是奉了圣命，来问淳王殿下一句话。” 淳王殿下赶紧下车肃立。 “皇帝陛下让我问淳王殿下，年纪轻轻为何如此耽于享乐。” 淳王殿下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一架马车而已，竟然会受到皇帝陛下的责问。 第72章 有人告刁状 一驾马车而已，竟然受到皇帝陛下的问责，毋庸置疑，这必定是有人告刁状了。 至于告状之人是谁？ 除了其他几位皇子，就不会有别人了。 太子老好人一个，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四皇子身在蓟州，可能性也不大，那么就剩下二皇子和五皇子六皇子了。 身为皇子，自然不可能亲自告状，所以基本上很难追查到幕后的真相。 而三皇子被皇帝陛下派人责问的事，很快就传扬开来，一时间祭拜祖庙的队伍之中，就再也没人敢往他这里凑了。 淳王殿下也是十分懊恼，原本还推广得好好的，现在这么一弄，谁还敢买这马车啊。 而且他现在头疼的可不光是这事，皇帝陛下问责，一会儿也会给他辩解的机会，但是君前奏对说得让皇帝陛下不满意，惩罚可就要下来了。 果不其然，祭拜祖庙之后，按例是要宴请群臣的，然而就在这文武百官齐聚之时，皇帝陛下点了淳王殿下的名。 淳王殿下顿时就怒火中烧。 这可是大宴群臣，在这种场合下，除非是十分重要紧急的事，才会当场处理，否则的话，都会等到明日朝会再说。 皇帝陛下这时候点他的名，分明是幕后之人又添了一把火。 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承弘，有御史参你耽于享乐，所乘马车太过奢华，不知你有何解释啊？” 皇帝陛下高居上座，眉眼之间与淳王殿下的相似程度能有六七成，虽然头发花白，看起来颇显老态，但却气势十足。 这要是换个心虚的，当场就要下跪认罪了。 其实淳王殿下也有些心虚，但是因为跟杨轩待得久了，观念发生了转变，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奏对了。 “启禀父皇，儿臣并非耽于享乐，而是另有原因。” “讲。” “因儿臣身负盐课司之职，不日便将北上幽州，之后更是要行遍各个州府，为避免路程耽搁，所以令府中工匠制作了这架马车，这架马车可有效缓解颠簸之苦，儿臣今日也是为了测试马车性能，查找不足之处，以便工匠加以改进。” 淳王殿下的话音刚落，一个监察御史起身拱手：“启禀陛下，淳王殿下此言不妥，若是为了避免耽误行程，可以骑马赶路，这马车再快，也快不过马匹。” 这话一出，群臣之中顿时一阵议论。 这话说得可真够狠的，长途颠簸，你让人骑马赶路，别说全国十五个州府，就是去一趟幽州，让你一路上都骑马赶路，那也吃不消啊。 淳王殿下的目光瞥向那个监察御史，眼神之中露出一阵寒光，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监察御史是谁的人，但是既然你跳出来了，我必定要追查到底。 同时令他尴尬的是，满朝文武，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说话的。 “蔡大人，此去幽州几千里路，你可知骑马赶路需要几日？” “啊这……” “蔡大人，你可知马匹颠簸，几千里的路程，并非人力可以消受？” 那监察御史无言以对。 “蔡大人，去岁幽州告急，鸿翎急使八百里加急赶来报信，事后那位鸿翎急使至今还在军营之中修养，下不得床榻，你竟然让本王骑马赶路，其心可诛。” 淳王殿下的语气，一句比一句严厉，声音也是一句比一句大，那姓蔡的监察御史此时已经是额头上冒冷汗了。 这时候有个武将也出声道：“几千里的路程，让人骑马赶路，反正我是吃不消，要不然淳王殿下这次去幽州，就带上这位蔡大人呗，让他一路骑马。” 这位武将的话顿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皇帝陛下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毕竟淳王殿下说的也没错，几千里的路程，坐个马车怎么了？ 山高路远的，坐得舒服点也是人之常情。 正准备训斥那个御史，安慰安慰自己儿子两句的时候，又一个大臣跳了出来。 “陛下，臣要参淳王殿下。” “讲。” “臣参淳王殿下，不务正业，喜好此奇淫巧技之物，身为皇子，本应恪守本职，为百姓谋福祉，可是淳王殿下却将心思花费在此无用之物上，臣深感痛心。” “父王，朱大人此言不妥，请问朱大人，何为奇淫巧技？” “那马车，便为奇淫巧技。” “哼！”淳王殿下不屑地冷哼一声：“朱大人身为工部侍郎，竟然认为工匠所研制出来的东西是奇淫巧技，敢问朱大人，工部近年来可有做出任何有益于民生之物？” “工部掌管工程水利，交通屯田等事物，哪一样不是有益于民生？” “朱大人说得不错，工部掌工程水利，交通屯田之事，可是多年来一直沿用旧法，毫无建树，就连朱大人你都看不起工匠，那么工匠如何能有积极进取之心？” 淳王殿下说到这里，朝皇帝陛下一拱手道：“从交通上来说，若是马车减少颠簸，行进速度加快，可增进民间各地之间的往来，算不算造福百姓？” 此言一出，大臣们又是纷纷交头接耳，这马车跑得快了，自然是于交通有利，比你工部修路什么的，不是更加省事吗。 淳王殿下又说道：“儿臣还曾听闻，水田稻谷等物，可以通过杂交培育之法，以达到增产的目的，但是工部多年来却从未有过重视，可谓是尸位素餐。” 这一句指责，打击面可就有些大了，别说工部侍郎，就连朝中其他大臣们也都坐不住了。 “稻谷通过培育，还能增产？” “淳王殿下这话说的有些大了。” “淳王殿下此话，可有根据？” “如何没有根据？”淳王殿下说道：“花卉尚且可通过培育生长出赏心悦目之品种，稻谷为何不可？” 这个例子一举，朝臣们纷纷惊疑起来。 “淳王殿下所言，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啊。” “正是正是，花卉尚且可以培育，稻谷理应一样。” 就连皇帝陛下也都来了兴趣：“承弘，为何你认为稻谷可以通过培育而增产？” “启禀父皇，儿臣虽然不通农事，但是也知道稻谷之中，有的麦穗能比普通麦穗多结麦子，只要将其挑选出来，善加培育，所得出的种子再广泛种植，年之后，必可达到增产的目的。” 第73章 封官 淳王殿下这番话，基本上都是杨轩所说的，当时他听到就觉得十分震惊，但今日，满朝文武听到这话，震惊的程度不亚于他。 是啊，稻谷之中总有些长得特别粗壮，所结的谷粒也更多，为何不将这些优质的稻谷单独挑选出来进行培育呢？ 满朝文武顿时就将视线投向了那位朱大人，以及工部尚书齐大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你们工部没有总结出来？ 工部尚书齐大人看着那个朱侍郎，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小子吃饱了撑的要捧人家臭脚，竟然敢参淳王殿下。 结果还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都给坑了。 作为工部尚书，工部多年来毫无建树，齐大人难辞其咎，这会儿也由不得他辩驳了，他只能撩起官袍下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罢了。”皇帝陛下摆了摆手说道：“齐爱卿明日便择精通农耕之人，好好地研究一番稻谷如何增产。” 皇帝陛下此时心中所想的并非如何处罚臣子，倒是看向淳王殿下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自己这个三儿子，一贯以来都默默无闻，也从不拉帮结派，今日却一改常态，不但言辞犀利，而且言之有物，有理有据，令他不由得不高看一眼。 看来这个儿子成熟了啊。 至于接连有人告状，皇帝陛下怎么能不清楚所为何事，无非就是有人眼红他一手掌控了矿盐的生产制作而已。 “承弘，你刚才所言的稻谷增产之法，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启禀父皇，此事并非儿臣所想，而是另有他人。” “哦？是何人啊？” “父皇，便是提出矿盐提炼精盐之人。” “原来是此人，看来是个人才呀。” 皇帝陛下顿时来了兴致，毕竟那人提出的制盐之法，不但解决了大盛朝用盐的困难，还解决了自己内库空虚的问题，不由得他没兴趣。 “父皇，此人还说，稻谷的培育还有杂交之法，只要多加试验，必能增加产量。” 皇帝陛下对于技术性的问题不感兴趣，但是也明白人才可贵：“如此人才，却流落民间，殊为可惜。” “父皇，儿臣也是这般想，但是此人无意朝堂，不过儿臣却觉得，有功不赏岂不是有损我朝廷颜面。” 人家整了这么一个聚宝盆塞自己兜里，自己好歹也要意思一下，皇帝陛下点头道：“弘儿言之有理，可是此人无意为官，该如何封赏呢？” “儿臣以为，可封一个爵位。” 他的话刚说出口，一个老头跳了出来：“此事万万不可，近百年来，咱们大盛朝无战功不封爵，此例不可破。” 皇帝陛下也是点了点头，虽说制盐之法功劳不小，但是为此开了封爵的口子，将来什么人整点事都想要封爵，那就麻烦了。 于是他便看向这个老头，此人正是吏部尚书，也是历经两朝的老臣了。 “冯爱卿，依你所见，该如何封赏啊？” 这礼部尚书拱手一礼道：“此人既有才，却又不愿入朝为官，可封承直郎。” 在大盛朝，承直郎属于文散官的官职，就是一个无职无权的虚衔，为正六品，这种虚衔，基本上是连同其他封赏一起，属于凑数的。 比如封某人为某某官职，但是又显得不足以彰显其功，就会再加封个承直郎之类的虚衔。 这跟淳王殿下提议的封爵，可是天差地别啊。 “父皇，封承直郎，似乎难彰其功，须知制盐之法可是解决了自古以来缺盐的难题，而且稻谷增产之法若成，也是造福千秋万代的功绩。” 淳王殿下据理力争，这叫向天要价，就地还钱，讨价还价嘛，他跟杨轩可学了不少。 “那依弘儿之见呢？” 淳王知道这封爵恐怕是没戏了，但是杨轩又不愿为官，所以这种虚衔还是比较合适的。 “依儿臣之见，可封中大夫。” 这中大夫也是虚衔，但却是从三品，这个品级不算低了，比淳王殿下品级都高，朝中百官，有超过八成的人，见了他都要称呼一声杨大人。 本来淳王殿下还以为冯尚书还要压价，可是没想到他却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吱声了。 毕竟只是一个虚衔的散官而已，无职无权的，谁会为了这事去扫淳王殿下的面子呢。 草率了。 淳王殿下脑海中升起这么一个念头来。 “既然众卿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王大伴，拟旨，封……” 皇帝陛下说到这里卡住了：“弘儿，此人姓甚名谁啊？” “此人名为杨轩，江宁县人士。” “封杨轩为中大夫，赏银千两，绸缎百匹，田十亩……” 皇帝陛下说着又瞅了自己儿子一眼：“够吗？” 一看皇帝有意加码，淳王殿下赶紧说道：“此人在应天府尚未有房产。” “那就再赐府邸一座。” “谢过父皇。”淳王殿下赶紧谢恩。 皇帝陛下又说道：“改日宣他进宫来，朕也想见见此人。” “是。” 宴席之后的小插曲就这么结束了，正当众臣准备退下的时候，皇帝陛下忽然脸色一变：“朱孝文。” 这一声喊，犹如骤起雷霆，众臣都吃了一惊。 刚才还是和风细雨，怎么突然一下就雷霆震怒了呢？ 而那个工部侍郎朱孝文，更是吓得一哆嗦，当即跪倒在地：“臣……臣在。” 皇帝陛下眯着眼睛瞅了他几眼，眼中透露出三分不满七分厌恶。 “工部侍郎朱孝文，居其位不谋其政，着罢免其官职，回家静思己过去。” 文武群臣顿时一阵忐忑，同样是不谋其政，刚才工部尚书就只是一句罢了便揭过了，而这个工部侍郎却直接被一撸到底。 皇帝陛下此举，分明就是另有所指啊。 这朱孝文攻讦淳王殿下，所为何事？ 其中关窍，细思极恐啊。 朱孝文此时已经是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谢主隆恩。” 等他说完这句话，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皇帝陛下都已经走得没影了。 不过说起来，皇帝陛下也算是手下留情了，只是罢官削职而已，真要心狠的话，直接杀头抄家都有可能。 而第一个跳出来参淳王殿下的监察御史，也是惊得像鹌鹑一样，犹如劫后余生一般。 第74章 皇帝陛下是讲究人 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杨轩正在大哥家里跟大哥喝茶闲聊呢，吕承弘进来了。 今日的吕承弘不像往常一般身着便服，而是一身官袍，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和两个太监。 杨轩还没来得及开口，吕承弘就抖开了官腔：“可是江宁县杨轩当面？” 他一看这架势，好像还挺正规的，应了声：“正是。” 吕承弘就从一个明黄色的封套中，取出来一卷圣旨，缓缓打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宁县人士杨轩，因进献制盐之法，解千百年来盐之匮乏，造福于百姓，故封亚中大夫，加封中大夫一衔，赏银千两，绸缎百匹，田地十亩，另赐府邸一座，钦此。” 杨轩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咳咳。”吕承弘清了清嗓子，提醒道：“还不领旨谢恩？” “哦哦，臣谢主隆恩。”杨轩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说了一句，然后又掏出几个银锭塞给了太监和侍卫。 待太监和侍卫走后，杨轩一脸懵的问吕承弘：“这是什么情况，中大夫是啥？” 然而吕承弘却是整了整官服，一本正经地朝杨轩拱手一礼：“见过杨大人。” “唉，这是发生什么了，你说清楚啊？” 吕承弘这才收起了一本正经的脸：“昨日皇帝陛下给你封官了，中大夫，从三品的大官，比我品级都要高呢。” 杨轩闻言皱起了眉头：“可是我也没说过要当官啊？” “你放心，这中大夫就是个虚衔，无职无权，既不用点卯，也不用坐堂，还有俸禄。” “还有这种好事？”杨轩又看了看刚才侍卫卸在院子里的东西，一箱银子，一大堆的绸缎，还有田契和房契。 吕承弘道：“真金白银都摆在你面前了，这还能有假？我跟你说，这房契可是我亲自挑的，皇帝陛下御赐的宅院，够风光。” 杨轩朝吕承弘竖起了大拇指：“看来这股份没白给啊，皇帝陛下是个讲究人。”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将来少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可他一个商贾，别说官员了，即便是一个吏员，就比如李捕头那样的，都可以轻松拿捏他。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只是个虚衔，但是好歹品级在这摆着呢，谁敢不尊重他，就等于是不尊重皇权，不尊重礼教，直接就能扣个大不敬的帽子。 大哥杨骁也是兴奋的，又去给爹娘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 然后还要招呼淳王殿下吃饭。 可是吕承弘却摆了摆手说道：“我说杨兄弟，今日先生封了个大官，还不得摆一桌酒，好好庆贺庆贺啊。” “吕兄说的是。”杨轩说道：“走，咱们去文荟楼，多叫点人，咱们今天热闹热闹。” 文荟楼是应天府一处高档酒楼，这家酒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只有朝中官员才去文荟楼，说起来这文荟楼就是个官员俱乐部。 一般老百姓就是有钱，去了人家也不接待。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虽然官袍还没做出来，但是告身牙牌已经在手了。 很快，文荟楼就摆上了一桌，虽然杨轩说要热闹热闹，但是实际上，也就那么几个人，除了杨轩和他大哥一家三口，就只有吕承弘和周掌柜，以及关韵蓉三人了。 出乎意料的，一桌子人之中，最兴奋的不是杨轩，反倒是关韵蓉。 一整场，关韵蓉都在各种敬酒，而且最主要的是，这关韵蓉的酒量好得出奇，四个大老爷们，竟然没有喝过关韵蓉这么一个女人。 不过关韵蓉也很有分寸，见四人都有点酒意了，就没再劝酒了。 反正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关韵蓉有些不对劲，人家升官，你咋比正主还高兴呢？ 眼看吃喝得差不多了，包厢门被敲响，进来一个人。 “各位大人，鄙人是这家文荟楼的掌柜徐金来，听闻有贵客升官，故来敬献一壶好酒，聊表寸心。” 说着，一挥手，走进来一个伙计，手中托盘上放着一壶酒。 这酒壶圆圆的，扁扁的，竟然是以琉璃制作，里面的酒液也是清澈透明，上面还写着四个小字，三生三世。 杨轩等人相视一笑。 这正是陶然居出品的三生三世酒，在年前已经制作出一批琉璃瓶了，但是因为产量还不够，所以杨轩并没有直接对外售卖，而是以特供的方式，只有在陶然居定的酒达到一定数目，才有资格购买这个酒。 而且价格还不便宜，就这二两一瓶的酒，就要卖三百两白银。 与其说是卖酒，不如说是卖酒瓶。 这么大一个琉璃制作的酒瓶，不比那一百两一颗的琉璃珠大得多了？ 最主要的是这酒的味道，绝对可以算是前无古人。 这徐掌柜小心翼翼的打开酒瓶，斟上一杯，放到了杨轩面前：“恭贺杨大人荣升，这一杯酒祝大人官运亨通。” 然后下一杯，又递给吕承弘：“这一杯敬吕……吕……” 徐掌柜卡住了，伙计明明跟他说这间包厢里一个刚升官的杨大人，一个户部的吕大人，他刚才都没太注意，这会儿才认出来，眼前之人竟然是淳王殿下。 吕承弘为免被叫破身份，赶紧一举酒杯：“盐课提举司吕奉先。” 徐掌柜反应过来，但是嘴皮子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利索了：“这一杯敬吕大人，祝吕大人……那个……小人就给吕大人拜个年。” 说完这番话，徐掌柜冷汗都下来了，对一般官员，他可以说步步高升，官运亨通，可人家是皇子啊，还怎么高升？ 再高升就叫篡位了。 他又想说长命百岁，可是人家是淳王殿下，千岁啊，你说长命百岁那纯属诅咒。 最后不得已，只能拜个年了事。 好在众人都有了些酒意，也没太注意，徐掌柜又应付了一番，才从包厢里退出来。 然后逮着门口负责迎客的伙计就是一顿锤：“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淳王殿下在那间包厢里你都不说，害得我差点说错话，得罪了淳王殿下，我看你有几个脑袋。” 小伙计一脸的委屈：“我也不认识淳王殿下啊，客人就说他是户部的。” 徐掌柜扬起巴掌作势要打：“你还说，赶紧去向廖总管汇报一下。” 第75章 打不过就加入 文荟楼能在应天府做出这样的排场，背后肯定是有靠山的。 一般人不知道，但是吕承弘身为淳王，自然清楚这家文荟楼的背后，就是平日里比较低调的二皇子。 二皇子虽然低调，却是指在朝堂之上，平日里不争权不夺利的，但是满朝文武，不论是谁有事求到他这里，多数都会得到帮助。 哪怕是被削官罢职的官员，求到他这里，二皇子也会尽量疏通关系，实在是不行，他也会奉上车马费，以便官员回乡。 而且二皇子在民间的名声也是不小，多有落魄的书生，以及江湖上浪荡的武人投靠在二皇子府上，民间甚至是传出了贤王的称呼。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皇子分明是在邀买人心，可是他广结善缘，满朝文武和御史台，愣是没有人参他。 毕竟人家二皇子当初在挑选六部历练的时候，也是去了礼部，压根就不参与到朝堂中的事情里来。 看起来比吕承弘还要无欲无求。 回到淳王府，吕承弘再次来到前院那座小屋中。 发须皆白的陆先生依然是安坐于窗边那个矮榻上，用他那个红泥小火炉烧水煮茶招待淳王殿下。 淳王殿下将昨日受到攻讦，被皇帝陛下责问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陆先生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说道：“殿下已成他人眼中钉，须得早做打算了。” “先生认为，此事是何人指使？” 陆先生摇了摇头道：“不好说，不论是那蔡姓御史，还是工部的朱侍郎，都不一定是幕后主使的人，他们也许只是想要推波助澜而已，真正的幕后主使应该是在殿下被问责之前，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之人。” 淳王殿下默然不语，他知道陆先生说的没错，背后主使之人应该不会这么笨的，直接跳出来。 “那依先生所见，该如何应对呢？” 陆先生斟了一杯茶，放到吕承弘的面前：“那就要看殿下有何打算了，若是无心大位，便卸下一切官职，远离朝堂，免得卷入是非。” “孤这盐课司提举，年后就要去往幽州，然后更是要走遍这大盛朝十五个州府，这还不算是远离朝堂吗？” “问题便出在这盐课司上，殿下这新的制盐之法一经提出，可知打破了多少人的饭碗，以往的那些盐商，岂能不恨殿下入骨。” 陆先生喝了一杯茶后继续说道：“况且这盐课司所产生的利益，足以令许多人眼红了。” 吕承弘无言以对，他也知道这盐课司承包出去之后，将会产生巨大的利润，可是别人不知道这里面还有皇帝陛下的份。 而且即便是知道，一个是皇帝陛下，一个是惠亲王，谁能去找他俩的麻烦，柿子挑软的捏，自然是盯上自己了。 至于杨轩，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那只不过是名义上为淳王殿下代持股份罢了，区区一介商贾，安能与三位皇家成员共分利益。 “可我只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替百姓做点事，这也不行吗？” “殿下，需知财帛动人心，况且殿下还是这么一个敏感的位置，无风也能掀起三尺浪。” “就没有两全之法吗？” 陆先生摇了摇头：“殿下若不肯放手，便需全力一搏，否则便是坐以待毙。” 见陆先生说得如此严重，淳王殿下不禁心中一阵担忧。 “殿下，昨日为一介商贾谋取中大夫一衔，同样招人嫉妒，须知商贾之流唯利是图，殿下不可轻信之。” 听到陆先生提起杨轩，淳王殿下顿时眼前一亮。 对呀，杨轩，明天找杨轩聊聊，说不定他能有办法呢。 想到这里吕承弘喝下杯中茶水，朝陆先生拱拱手说道：“多谢先生解惑，承弘告辞。” 陆先生愣住了，刚才这番话，已有争宠之嫌，可是没想到，殿下听到此人便兴致勃勃，难不成区区一介商贾，还能解决自己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吗？ 他又叹了口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真有那一天，自己是不是也该早做打算呢？ 可是想起淳王殿下对他的恩遇，他又一时间下不了决心。 …… 过了两天，皇帝陛下御赐的府邸已经收拾完毕，杨轩带着大哥一家人前去收房。 其中自然少不了关韵蓉和淳王殿下了。 这是一座三进的宅院，两扇对开的大门，上面还有一个簇新的牌匾，写着杨府二字。 大门的两侧还有一对石鼓，足有半人高。 在大盛朝，这一对石鼓可不是什么人家都能摆的，需有一定的地位才行。 石鼓越大，表示身份越高贵。 而王公贵族门前的可就是石狮子了。 到了惠亲王门前，那就直接是瑞兽麒麟了。 总而言之，杨轩这座府邸，在应天府也算得上是比较有牌面的人家了。 杨轩当即说道：“大哥，要不你们一家人也住过来。” 杨骁赶紧摆手：“这可如何使得。” “大哥，这么大的房子，就我一个人住，那多瘆的慌啊，多几个人也好帮我看个家不是。” 杨骁沉默了，杨轩说的没错，这么大的房子，没个自家人也是不妥。 虽然有奴仆丫鬟什么的，但是总要有人管理不是，就杨轩天天忙成那样，家里被搬空了都不知道。 一旁的关韵蓉则是欢呼雀跃的到处溜达，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要知道她关家在苏州也是顶尖的豪门大户，这种三进的宅子，关家恐怕少说也有个十套八套的。 乔迁之喜，少不了又是一顿吃喝，直接找个酒楼叫了一桌饭菜送来，直接就在院子里摆开了。 吃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淳王殿下再也忍不住，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当然，他可不能说自己皇子的身份，只是说有人觊觎这盐课司的利益，在朝堂之上攻讦于他，问问杨轩可有应对之法。 岂料杨轩露出一个古怪的眼神看向了他：“咱们相交也有近半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虽然被奚落，吕承弘脸上却是露出喜色来：“先生真有办法解决此事？” “废话。”杨轩翻了个白眼说道：“有句话叫做，打不过对手，就加入对手。” 第76章 皇帝一家子要入股 “打不过就加入？” 淳王殿下略有些疑惑，好像有点明白，但又没有完全明白。 “我们当初谋划之时便说过，这股份迟早是要稀释出去的，既然有人眼红，把眼红之人拉进来，成为咱们的股东不就行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钱大家赚嘛。” 杨轩说的没错，眼红之人是谁呢？无非就是其他几个皇子罢了，反正一共就六个皇子，其中四皇子还不在京都，把其余四个皇子全都拉进来不就行了。 反正到时候股东会一开，都是一家人，有皇帝陛下这个荣誉董事在，谁还敢在这上面搞事？ 只要自己不再表现出一副要争皇位的样子，那几个皇子也不至于再针对自己。 吕承弘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鼓掌道：“先生果然大才，轻而易举便解决了我的难题。” “是你自己转不过弯。” 杨轩全然没有当回事，随口说道：“赶在你去幽州之前咱们开个股东大会，将这些人全都召集起来，成立一个董事会，咱们的公司也该有个正式的名称了。” “自当如此。”吕承弘一口答应，可是转念一想，好像有什么不对。 当杨轩走开后，淳王殿下才想起来，这要是皇帝陛下跟自己那几个兄弟同时出场，那自己的身份还怎么瞒得住？ 难道说，这就要摊牌了？ 虽然淳王殿下明知自己的身份迟早是要暴露的，但是总觉得怪怪的。 毕竟当初隐瞒身份，一是为了安全起见，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收服杨轩。 可是现在看起来，想要收服杨轩是没戏了，不过合作关系也挺好的，这小子连皇帝陛下的股份都敢打主意，所以还是跟他保持关系比较好。 …… 正当淳王殿下在这纠结要不要摊牌的时候，关韵蓉已经拉着杨轩在院子里溜达起来了。 “这里可以种一些花，开花的时候可漂亮了。” “还有那边，挖一个池塘，养几尾鱼，整个院子就鲜活的多了。” “还有这个走廊，墙上要有窗，不然太沉闷了。” 看着关韵蓉兴致勃勃的样子，杨轩忍不住打断她说道：“等会儿，这房子是皇帝赏赐的，又不是我自己的，花那么多钱打理，回头皇帝陛下一不高兴把房子收回去了咋办？” 关韵蓉一翻白眼：“你什么时候听说过皇帝陛下会把赏赐的东西收回去的？” 杨轩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除非是犯了抄家的大罪。 “可是你怎么比我还高兴？” “嗯……我们是合伙人嘛，你升官我也能跟着沾点光不是。”关韵蓉说道：“你总不会升了官就看不上我了。” “我是那种人吗？” “我知道你不是，我高兴是因为你升官了，身份地位也有了，我家里应该不会再反对我跟你来往了。” “……” 杨轩一点头：“是啊，这样一来你们家总不会说我拐带良家妇女了。” “你现在可是从三品的大员了，去我们家得开中门迎接你。” “是吗？”杨轩笑呵呵的说道：“那我改天要去你家威风威风。” “可以啊。”关韵蓉满怀期待的看着杨轩说道：“但是你去我家是干什么呢？” 杨轩挠了挠头：“你家可是经商的世家，去你家当然是谈生意了。” “哼。”关韵蓉一扭头就走了。 “嗯？我说错了什么了？”杨轩一头雾水。 …… 夜里，淳王殿下回到王府，路过前院的时候，看到了坐在窗边矮榻上喝茶的陆先生。 “陆先生。” 吕承弘打了个招呼之后，进了陆先生的小屋，坐在矮榻上，并且示意陆先生给他也倒一杯茶。 “殿下今日心情爽朗，莫非难题已经解决了？” “正是。”淳王殿下品着茶说道：“杨先生给我出了个妙计。” “敢问是何妙计？”陆先生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杨先生说了，打不过就加入。”淳王殿下得意洋洋地说道：“既然他们眼红这盐课司的利益，那就让他们也加入进来，大家一起分润便可。” “嘶……” 陆先生一阵皱眉沉思，理论上来说，夺嫡之事成王败寇，很难独善其身，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也是，要么激进，要么勇退，不可能有折中之法。 可是这打不过就加入一法，好像一下就能让淳王殿下，将自己从这场夺嫡之争中摘了出去。 而且还不至于被边缘化，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闲散王爷。 前后思虑一番后，陆先生轻抚胡须点头道：“果然妙计。” “按杨先生所说，钱是赚不完的，所以有钱大家赚，这叫双赢。” “这杨先生，果然是高人。”陆先生说道：“殿下能得此人相助，必可一展宏图。”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陆先生。” “殿下请讲。” “我还不想让这杨先生知道我的身份。” 淳王殿下把董事会的事情说了一下，陆先生微微点头，说道：“此事不难，只需如此这般……” 两天后，按照陆先生的安排，淳王殿下将股东大会安排在了惠亲王府。 在皇帝陛下那里的说法是，此事须得隐秘行事，要不然被朝中那些老学究和御史们知道的话，又要跳出来说什么与民争利之类的话。 皇帝陛下深以为然，毕竟他身为皇帝，却行商贾之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至于那几位皇子，淳王殿下也没有费多大功夫。 虽然听说能够分润盐课司的利润，心中还是存着几分疑惑的，他们身为皇子，也不是谁往他们兜里塞钱他们都会收的，万一是陷阱呢。 可是当他们听说最大的股东竟然是皇帝陛下的时候，就都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即便这是个坑，那连皇帝陛下都在坑里，还有谁敢往坑里填土不成？ 既然有利可图，大家对淳王殿下的态度就明显要好得多了。 对于要隐瞒身份一事，也是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反倒是杨轩那边，淳王殿下还颇费了一番口舌。 “这有资格进入进入股东大会，成为董事的，都是什么人？” 听淳王殿下安排好了股东大会，并且一下子就拉进来四个股东，杨轩略微有些不满。 淳王殿下只好解释：“一个是西北赵家，他们家在西北可是名门望族，而且赵贵妃就是出自赵家，二皇子又是赵贵妃所生。” “明白明白。”杨轩点了点头：“那这个江南陈家呢，他家为什么有两个人入董事会？” “陈家本就是江南地区最大的盐商，而且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是陈贵妃所生，由此可见皇帝陛下对陈贵妃的宠爱。” “那这个许家又是怎么回事，本地人士，也没有什么资源能帮得上这矿盐的发展，凭什么让他进董事会？” “呃……这是当朝太子的母家。” 杨轩闭嘴了，合着是皇帝一家子人来瓜分自己的股份啊。 第77章 盛发公司 虽说这一波进董事会的，全都是皇帝陛下的一家人，但是杨轩也明白，这些人有能量，也是最顶级的靠山。 他也不担心这些人合起伙来把自己赶出董事会，毕竟皇家的人，就不可能太过和睦，其中的利益纠葛太深，而自己就是把他们连成一条线的那个人。 而且换个角度来看，这可是盐啊，千百年来都是由官府掌控，而他杨轩竟然能从皇家的嘴里硬是掰出来一块，这还不够他得意的吗？ 惠亲王府之中的股东大会，虽然皇帝和皇子们全都到了，但是出席会议的却并非他们本人，而是各自家族之中派出来的一个代表。 皇帝陛下更是，直接让王大伴出面。这一次的股东大会确定了几件事。 首先，就是公司的名字定下来了，叫做盛发公司。 盛，为大盛之盛；发，为发展之发，故名盛发。 其次，就是股份的分配。 皇帝陛下的股份自然是百分之十不可动摇，其他人，包括淳王殿下在内五位皇子，外加惠亲王六人，每人百分之十三的股份，而杨轩，就只剩下了百分之十二的股份。 就这百分之十二的二，还是杨轩据理力争争来的，按照这些人所说，虽然这制盐之法是杨轩所创，但是给个一成股份就已经算是天大的赏赐了。 然后杨轩就各种忽悠，从公司的运营说到将来的发展，以及新业务的拓展，最终才拿下了百分之十二的股份。 虽然他的股份不多，但是杨轩已经满足了，别看那几位皇子的股份比他多，但是真到了矿盐分销的时候，他们还是要将股份摊出去的。 而杨轩却根本没有这种打算，这百分之十二就是他的底线，除非有什么特别大的动作，否则不可能会再继续稀释了。 所以真要是算起来，他手头的股份，恐怕是最多的才对，甚至比皇帝陛下还多。 最后，董事会正式成立，杨轩任董事长，皇帝陛下任名誉董事长，并且通过了董事会成立后的第一项决议，那就是减轻一些淳王殿下的工作量，比如西北和江南地区的盐矿，就交给董事们各自去开发了。 既省时又省事，还能加快铺开的速度。 你们这些董事总不能光拿钱不干活。 但是北边的幽州府蓟州府，还是要去的。 因为这一次董事会，很明显的，将四皇子给排除在外了。 众人也十分默契地没有提。 由此可见，即便是在皇帝陛下的心中，这个四皇子也是不太受待见的。 别看他领了兵了，但是也将自己困在了蓟州府，远离了权力中枢。 杨轩倒是不了解其中的纠葛，他只知道，自己傍上了大腿，自己的合伙人可都是皇族，在这大盛朝，还有比这更牛逼的合伙人吗？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元宵佳节，按照大盛朝的习俗，这一天是最为热闹的，甚至超过年三十晚上那天。 这一天的节目也特别的多，比如说这一天是黄道吉日，不论寺庙还是道观，这一天都是香火旺盛，求子的，求姻缘的，求功名的，求健康的，络绎不绝。 去寺庙的人多了，也就发展出了庙会，庙会里更加热闹，各式各样的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 到了晚上，又有闹花灯的节目，还有放烟花的，城里的行人比白天还要多。 而味极鲜旗下的所有店铺都推出了促销活动，一样的热闹非凡。 杨轩也不得不在店里帮忙。 当然，关韵蓉和周掌柜也都各自坐镇一家分店，一直忙到子时，才总算将将结束。 疲惫不堪的几人又在火锅店碰头，毕竟他们自己人也要过个节不是。 最主要的是，明日，就有好几个人要离开应天府了。 淳王殿下的行程是早就定好了的，明日出发，作为羽林卫调派到盐课司的护卫，大哥杨骁也要随行。 还有就是关韵蓉，明天也要前往洛阳去了，本来她初三之后就该回洛阳的，硬生生拖到了现在，再也拖不下去了。 所以今晚还是为这几人践行的酒席。 每个人都有事情要交代，淳王殿下再次交代，让杨轩照顾一下吕婧。 大哥杨骁也交代了一件事，说是让杨轩这几天抽空去一趟老家，到父母的坟前上一炷香，还要到杨家宗祠去祭拜一番，毕竟是同一个祖先，如今杨轩出息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一趟。 本来杨骁是准备同杨轩一道去的，但是自从年初二他就去了羽林卫报道，并且几天下来，天天都要点卯，了解工作流程之类的。 尤其是今日，别说羽林卫要执勤巡逻，就连负责皇城安全的金吾卫都是整装站岗。 所以杨骁一直也没有机会回杨氏宗祠去祭拜。 最后到了关韵蓉，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关韵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一个在路边买的花灯递给了杨轩。 花灯上有一首诗： 别后不知君远近， 触目凄凉多少闷。 渐行渐远渐无书， 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 万叶千声皆是恨。 故欹单枕梦中寻， 梦又不成灯又烬。 这首诗说的是别后相思愁绪，可惜杨轩水平有限，只看了个一知半解，道了声谢之后，就把花灯放在了一边。 然后就拉着关韵蓉聊了些洛阳那边筹备火锅店的事。 这事早就谈好了的，杨轩也只不过是再叮嘱一番。 关韵蓉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脸上哀怨得都快要溢出来了，偏偏就是杨轩没看见一般。 当然，杨轩又不傻，自然明白关韵蓉的心思，只不过他现在无心此事，所以关韵蓉的媚眼等于是抛给了瞎子看。 第二天一大早，杨骁整装待发，一身羽林卫总旗官的官袍，衬得他更加英武，告别了袁淑怡和瑄瑄之后，就出发前往盐课司衙门去了。 如今这杨府之中，除了杨轩和大哥一家三口之外，还有七八个奴仆丫鬟，就连护院，淳王殿下都给安排了两个。 临出门之前，还拍了拍杨轩的肩膀：“兄弟，家中就交给你了。” “大哥放心，出门在外还要多加注意安全，尤其是到了州府之中，尽量低调，不要跟那里的人起冲突。” “知道了。” 两兄弟就此告别。 袁淑怡跟瑄瑄两人哭得跟个泪人一般。 大哥离开之后，杨轩也是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回老家去祭拜宗祠了。 第78章 回乡祭祖 杨轩的老家在江宁县杨家村，出了城往南走二十多里地就是。 这杨家村在当地也算是较大的村子了，先祖还曾经出过一位将军，官至三品。 如今虽然没落了，但是这一支宗族却是发展起来了，也算得上是人丁兴旺。 所以当杨轩的马车刚一进村，就被村头的妇女们给围住了。 “哎呀呀，这不是杨捕头家的二小子嘛，听说你在城里做买卖，看样子是有出息了呀。” “轩哥儿啊，这马车，不便宜。” “哎呀，这轩哥儿从小看着就精明，我就说他迟早会有出息的。” 听着乡亲们的恭维话，杨轩也是团团作揖，又拿出糕点果脯散给众人，好一会儿才辞别众人，往村长家去。 那些姑婆婶婶们，依然在后面议论不休。 “这轩哥儿，以前看起来都呆呆傻傻的，没想到一进城，整个人都灵光了哟。” “是啊是啊，你们知道，那个马车呀，少说也要上千两银子呢。” “上千两银子？” “嘶……” “年纪轻轻就能赚这么多钱，咱们杨家村恐怕是要出个大人物了呀。” “对了，我记得这轩哥儿，还不到二十呢，长得也挺精神，估计还没有娶亲，正好我家妞子的年龄也合适……” “拉倒，你家妞子还有两年才到及笄，倒是我家闺女，去年就已经及笄了，我看许给轩哥儿正好。” “你可真能说笑，你家闺女能有两个轩哥儿那么胖了，你觉得轩哥儿能看得上？” “你说啥，我家闺女这叫富态，哪像你家的，跟豆芽菜一样，是不是平时饭都吃不饱。” “你敢说我家闺女，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 村长，同时也是杨家的族长，是一个六十多岁，驼着背的老者。 作为村长，又是这个年纪，自然是不用下田干活的，正在门口转悠呢，远远的就看到了杨轩的马车，正心中疑惑，就看到杨轩从车里跳了下来。 “见过四叔公。” 村长精神头还不错，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就认出来了：“这不是杨兴家的二小子嘛……” 说着话，眼神又瞥向了一旁的马车，还有小梅小兰两个丫鬟。 “这大半年没见，听说你去了城里，这是出息了啊。” 杨轩拱手见礼：“四叔公，我在城里做点小买卖，平日里忙，今日才得空回来看看。” “嗯嗯，应该的，应该的，是个好小伙子。” 杨轩一招手，示意小梅小兰把礼物奉上，然后说道：“这是一些心意，小子先去祭拜父母，一会儿再回来，去宗祠里上柱香，还要请四叔公主持。” “好说好说。”村长收下礼物，眼睛眯得就剩一条缝了。 再往村后走，就是一座小山丘，村里的人过世之后，都埋葬于此。 杨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家父母的坟茔，毕竟他还是第一次来，要不是还有一点原主的记忆，恐怕他连方向也都不知道。 说实话，他穿越过来，就没接触过这二老，可以说是没什么感情基础。 但是，身在这异世，这二老，这杨家村，就是他的根，也是心灵的寄托。 杨轩就在这个小坟包前，烧了纸钱，点了香烛，摆上了水果点心和酒肉，磕了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黯然离开。 穿越之前的杨轩，父母都还健在，可是穿越后，也不知道自己本体怎样了，父母该有多么伤心难过。 这一切，他都无法得知了。 他当初也算是留下了不少资产，父母的生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收拾好心情，杨轩又回到村里，这会儿村长已经召集了村里的几位族老，在宗祠等着他了。 杨轩赶紧上前一一见礼，并且奉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族老们收了礼物，一个个都眉开眼笑，把杨轩都夸到天上去了。 寒暄了几句之后，杨轩道：“待我沐浴更衣后，便来上香。” 所谓的沐浴，其实也就是洗了洗手，洗了洗脸，然后换上了他那一身中大夫的从三品官袍，然后才施施然的来到了宗祠门口。 当初村长和族老们，看到杨轩官袍补子上的孔雀时，集体呆住了。 然后就是哎哟一声，村长和族老们赶紧鞠躬行礼。 “见过大人，请恕方才小民无礼。” 在大盛朝这个官本位的封建社会，杨轩的地位，远高于村长和这些族老们。 刚才这些族老们虽然夸赞杨轩，但都还带着些矜持，毕竟长幼有序，杨轩是后辈小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光是他这三品的官袍，就足以让他们顶礼膜拜了。 杨轩倒是不在意这些礼节，赶紧上前将众人搀起。 村长直接拜倒在祖宗牌位前，老泪纵横的说道：“祖宗显灵，咱们杨氏，又出了一个大人物了。” 这杨轩官居三品，这祭拜宗祠的规格就要升级了，几个族老按住准备上香的杨轩，然后又分别去村子里召集村民。 忙活了好半天，村子里的男丁基本到齐，又是朝着杨轩行了个大礼，然后敲敲打打起来。 村长又掏出一篇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祭文，在那文绉绉地念了起来。 一连串繁琐的礼节完毕之后，杨轩才总算安安稳稳的上完了香。 可是就这还不算完，村长又让人杀猪宰羊，大排筵席，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了。 整个村子里，就像是又过了一次年。 就在众人忙着杀猪宰羊的时候，村长把杨轩请到了自己家，并且奉了上座，杨轩推辞不得，只好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村长又带着家人行了一次大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 “哎呀，老村长，你不要再这么多礼了，就叫我轩哥儿就行。”杨轩有些受不了村长这带着些谄媚的态度了，并不是受不了别人对他恭敬，只是对于村长这个长辈来说，这个姿态让他感觉不太好。 但是老村长顽固得很，神情一肃：“礼不可废。” 杨轩无奈，只得又坐了回去。 “大人，我家的三小子，今年也二十了，乡试几次都没中，能不能让他跟在大人身边……哪怕是做个随从也好。” 老村长六十好几了，最小的儿子竟然才二十，不得不说一句老当益壮啊，村长家的三儿子刚才也见过了，看着挺机灵的一个年轻人。 随着自己的生意发展越来越快，杨轩觉得也应该要有自己的班底了。 不比后世，这年代，宗族观念根深蒂固，当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宗族绝对是第一选项，而这杨家村，不就是自己的宗族吗。 第79章 胸怀如江海般宽广 杨轩扶着老村长坐下，然后说道：“不瞒老村长说，我其实就是一个商贾，只因给朝廷立了功，所以才封了这么个虚衔，若是想要为官，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但若是愿意经商，我倒是可以培养一番。” “不妨不妨。”老村长说道：“这小子连乡试都考不中，还当什么官，但凡能学个谋生的手艺就够了。” “这没问题，只要他愿意就行。”杨轩笑呵呵地答应了下来。 “他敢不愿意，腿给他打断。”老村长一边说一边招手将就在门口的三小子叫了进来：“这小子要是不听话，大人该打打，该骂骂，不用客气。” 老村长家的三小子进来行礼：“小子杨杰见过大人。” 杨轩摆了摆手道：“你既然要跟着我去，就一切都要听我的，你可愿意？” “小子愿意。” 杨轩点了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助理，以后你别叫我大人，要么叫我先生，要么叫我掌柜的。” “是，先生。” 很好，聪明又乖巧。 接下来，宴席开始，村里的人，不是来见礼，就是来敬酒，热情无比。 幸好杨杰跟老村长帮他挡下不少，不然他今天恐怕是回不去了。 即便如此，回城的时候，杨轩在马车里也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 也算是最近几天睡得最香的一觉了。 隔日醒来，杨轩就带着助理杨杰来到胡饼店。 这里现在已经成了盛发公司的办事处。 现在应天府的盐价已经降下来了，胡饼店也就没啥存在的必要了，干脆直接装修一下当办事处用。 反正现在盛发公司除了矿盐之外，也没有什么业务，就没必要整什么排场了。 这办事处虽然不大，但是人却不少，每一位董事都派了人来坐镇。 这也很正常，后世的公司也是这般，而且这样对杨轩来说也很是方便，毕竟那些董事都是皇族，他有事找他们都不方便，正好通过这里的人来联络。 打了个招呼，溜达了一圈之后，杨轩就又赶到火锅店去了。 火锅店加盟的事情也该开始办了。 这段时间以来，周掌柜倒是打听了不少消息，哪家酒楼推出了火锅，都一清二楚。 接下来就是挨家挨户的，去谈加盟的事情。 第一家准备去的，便是文荟楼。 门口迎客的伙计一看到杨轩，当即通知了徐掌柜，徐掌柜赶紧迎了出来。 “杨大人，快里边请。”徐掌柜一边跟杨轩见礼，一边招呼伙计：“快，安排一间三楼的包厢。” 这文荟楼的三楼就是贵宾厅了，照理来说杨轩这种虚衔的官员，压根不会安排到三楼去，但是徐掌柜见他跟三皇子那般熟稔，怎敢怠慢。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今天不是来吃饭的。” “哦？”徐掌柜疑惑了，不来吃饭，来我这文荟楼干什么：“不知杨大人有何赐教啊？” 杨轩上前一步，挽住徐掌柜的胳膊说道：“我今日来，是有一桩生意要跟徐掌柜谈。” “这样啊，那杨大人请随我来。” 徐掌柜领着杨轩和周掌柜，还有新晋助理杨杰，进了一个隔间，隔间虽然不大，布置得倒是挺有韵味。 隔间里放着的不是吃饭的八仙桌，而是一条长长的茶案。 众人分宾主落座，徐掌柜也让伙计泡好了茶。 “敢问杨大人，有什么关照小民的呀。” 徐掌柜早就已经知道，杨轩不但是中大夫，而且还是味极鲜的股东，他的情报来源可是二皇子，详细的很。 “味极鲜火锅店，徐掌柜知道，那是我的产业。” 杨轩观察着徐掌柜的面部表情，看到他并无惊讶表情，微微一笑道：“我就想问问徐掌柜，对这火锅店可有兴趣？” 徐掌柜眼睛一亮，这味极鲜火锅店在应天府可谓是名头不小，就连他这里也受到不少的影响。 总是有客人吃着酒就说起味极鲜的火锅，言语之中满是对火锅的称赞，这徐掌柜听多了心里也不是味，找厨子研究了一番之后，便也推出了火锅。 只不过他这火锅的底料明显不如味极鲜，所以虽然有了火锅的形，但是却没有火锅的神，多数客人吃过之后都觉得不如味极鲜的火锅。 后来徐掌柜也就只能无奈放弃了，现在一听杨轩问他对火锅店有没有兴趣，那当然是有兴趣的了，那可是一棵摇钱树啊。 “怎么？杨大人打算出兑那火锅店？” 徐掌柜的眼睛都快要瞪得跟铜钱一样圆了。 “非也非也。”杨轩摆手道：“我们火锅店现在开放加盟，所以来问问徐掌柜有没有兴趣加盟。” “何为加盟？”徐掌柜满脸的疑惑。 “就是我们提供物料和配方，以及味极鲜的招牌，由徐掌柜你来经营。” 看到徐掌柜依然有些疑惑，便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徐掌柜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懵了，原来生意还能这样做啊。 “杨大人，味极鲜提供火锅底料，就不怕我们文荟楼抢了你家的生意？” “徐掌柜，我做生意一向信奉的就是，有钱大家赚。”杨轩笑呵呵的说道：“毕竟钱这东西，是赚不完的，大家一起赚钱，还能交个朋友，何乐不为呢？” “有钱大家赚？” 徐掌柜依然懵逼，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压根就没有这种思想，所有的商贾信奉的都是同行如敌人，整天琢磨的都是如何打败对手，还从未有人想过大家一起赚这种事。 这就好比是武林门派各有各的绝学，都生怕被别的门派偷学去了，整日里防来防去，想的就是如何干掉对方，壮大自己。 而杨轩的出现就等于是一个武林门派，要将自己门派的绝学展示出来，告诉所有门派的人，大家都可以来学习，大家共同进步。 “杨大人所言，可是真的？” “你看我像是没事来寻开心的样子吗？” “不敢不敢，小民只是觉得难以置信。”徐掌柜说道：“若如此，杨掌柜的胸怀，可谓是如江海一般宽广啊。” “哈哈哈，徐掌柜过誉了。”杨轩不跟他扯那么多，又追问了一句：“徐掌柜，对我这提议，可有兴趣？” 徐掌柜点头道：“兴趣自然是有的，只是还需容我在思虑一段时日。” “那行，徐掌柜慢慢考虑，杨某改日再来拜访。”杨轩说着起身要走，然后当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说了一句。 “只是这加盟的名额有限，毕竟我们也要保证加盟商的利益。” 第80章 味极鲜火锅加盟店 在杨轩走后，徐掌柜第一时间就去找廖总管汇报。 之前说过了，廖总管是二皇子府上的太监总管，可谓是二皇子府上除了王妃之外的第三把手了，就连那些二皇子的侍妾，都不及他受二皇子信任。 当然，廖总管也是相当能干，将偌大的王府管理得妥妥帖帖。 当他听到徐掌柜的汇报之后，略微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点头道：“这加盟之法，可谓是有利无害，真想不到，这杨大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手段，怪不得连咱家王爷都对他颇有夸赞。” “廖总管，那您的意思是，咱们同意加盟？” 廖总管说道：“不但要加盟，还要示好，如果有机会，尽力笼络此人，要是能将此人收归咱家王爷麾下，必定是一大助力。” “小的明白。” 有了廖总管的吩咐，徐掌柜对此事也不敢怠慢，第二天一大早，便登门拜访。 可是却被告知，杨轩并不在火锅店里。 问及去了哪里，则是被告知，杨轩出去跟别人签订加盟协议去了。 徐掌柜不甘心的继续追问：“可知杨大人是去哪家酒楼签协议了？” 可是伙计却告诉他，他也不知道去了哪。 徐掌柜想起来杨轩说的名额有限，还有廖总管说的尽力笼络，当即一跺脚，吩咐车夫，找。 于是车夫就架着马车，满应天府转悠起来。 既然要笼络，那就要凸显出自己的重视，不光要加盟，还要第一个加盟，让杨大人感受到自己的诚意才行。 徐掌柜也是个聪明人，杨轩既然是签加盟协议去了，自然是在某个酒楼，以杨轩那辆马车的独特性，找起来还不算太麻烦。 很快，徐掌柜就在悦宾楼找到了杨轩，不顾伙计们的阻拦，直接闯进了悦宾楼的包厢里。 悦宾楼的掌柜正拿着协议书，在那一字一句的仔细研究，徐掌柜松了一口气。 总算赶上了。 “两位且慢。” 悦宾楼的掌柜和杨轩同时回头，都是一阵惊讶。 “徐掌柜，你怎么来了？” “来得唐突，还请二位恕在下无礼。” 徐掌柜说道：“我也是来找杨大人签协议的。” 杨轩眼前一亮，这徐掌柜怎么突然之间这么积极，跟昨天的态度不一样了啊。 悦宾楼的熊掌柜心中不爽，本来就是竞争对手，你还直接闯进我店里来：“徐掌柜，你这未免也太霸道了，我与杨掌柜已经在签协议了，你这样闯进来横插一杠子，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徐掌柜也自知理亏，赶紧拱手作揖：“抱歉抱歉，我也是着急了，改天摆酒向你赔罪。” 人家都这么说了，熊掌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悻悻地哼了一声。 杨轩微微一笑道：“徐掌柜这是想要加盟？” “正是。” “哎呀，可惜徐掌柜慢了一步啊，一共五个加盟名额，这悦宾楼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最后一个？” 徐掌柜有些傻眼，昨天到文荟楼的时候，还说自己是第一家，这才隔了一天，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有没有这么快呀。 熊掌柜嘿嘿一笑，心说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这徐掌柜竟然没有把握住。 就这么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徐掌柜心念电转，昨天廖总管还说不但要加盟，而且还要示好笼络，要是这事办砸了，说不定自己这个掌柜就干到头了。 所以，他心一横，开口说道：“杨大人，我愿意出三千五百两的加盟费，你把这个名额留给我文荟楼。” 本来杨轩定的加盟费是三千两，徐掌柜一下就加了五百两，看得出是真的急了。 杨轩还没来得及开口，熊掌柜当即跳了起来：“姓徐的，你什么意思？闯到我的酒楼来，抢我的东西，也未免太过霸道了。” “熊掌柜，你别生气呀，有能者居之嘛。” 徐掌柜说着就要掏银票，却被熊掌柜拦住了：“还有能者居之，就你有钱啊，我出四千两。” “我出五千两。” “六千两。” “我出八千两。” “……” 熊掌柜卡住了，对方叫到了八千两，这火锅是赚钱，但是这价格，已经超过他一年的利润了，要按照这个价格加盟，岂不是一年白干？ 就在这时候，杨轩笑呵呵地起身，站在了二人中间。 “两位掌柜不用争了，我看二位都这么有诚意，我便再多加一个名额。” 杨轩说着又掏出一份协议来：“也不用什么六千两八千两的，还是原价，三千两加盟费，三千两的保证金。” 两人赶忙拱手致谢：“还是杨大人仁义。” “客气了，两位还是仔细看看这协议，免得日后有争议。”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又分别坐下，仔细查看协议。 其实不是杨轩嫌钱多，不赚这八千两，毕竟是做生意，别家都是三千两，要是这两家的价格比别家贵，到时候自然要想方设法的把这个损失补回来。 比如短斤少两啊，偷工减料啊，这些手段一用，那就会影响味极鲜的声誉，三千两保证金也就是做这个用的，但是声誉一旦有损，可就不是三千两能够弥补的了。 所以完全没必要做那种见钱眼开，连自己的规则都破坏的事。 两位掌柜对协议中的一些条款并不是很明白，毕竟杨轩的商业思维，岂是那么容易明白的。 所以当他们有疑问的时候，杨轩便一一讲解。 他这次的加盟，跟之前的面馆加盟有所不同，面馆的加盟是从无到有，重新开一家店铺，而这个火锅加盟不同，需要借用这些酒楼原本的客源。 所以确切的说，应该叫做入驻。 也就这些酒楼的招牌不变，但是在下面加一块小招牌，写上味极鲜火锅加盟店，然后店里面就有味极鲜的火锅供应了。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省事，而且还能最大化的利用到这些酒楼的资源。 按照后世的商业规则，这种入驻，应该是味极鲜付钱给这些酒楼才对，就像后世的饭馆排档，那些啤酒想要做独家，可都是要付进场费给饭馆的。 可是杨轩将味极鲜火锅经营得如此成功，情况就反过来了，酒楼不但要给加盟费，还要给保证金。 可以预见的是，那些没有加盟的酒楼，很快就会受到影响，毕竟别家有的，你家没有啊。 协议签完之后，不到两天的功夫，六家酒楼就已经挂好了牌匾，在杨轩的要求下，这六家酒楼还搞了个小小的开业仪式。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热闹气氛之中，将味极鲜火锅加盟店招牌上的大红布一揭，这加盟店就算开张营业了。 除此之外还安排了伙计，举着横幅，在应天府满大街转悠，又称之为广而告之，这些酒楼的掌柜也算是见识了杨轩的经商手段，一个个都啧啧称奇。 但是才过了几天，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第81章 上门问罪 找麻烦的是江南商会，应天府分会。 杨轩倒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商会，但是从来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 毕竟名头听起来还是很吓人的，江南商之地本就是大盛朝经济最为繁华之地，江南商会，名头听起来就很吓人。 虽然来的是应天府分会，那也不是省油的灯。 找上门来的便是分会长长孙腾，长孙氏可是流传了千年的世家，虽然早已不复当年荣光，但是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树大根深。 长孙腾五十出头，一脸的精明，气势十足，找上门来的时候也算是客气，至少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 与之同来的，还有六个人，都是各个酒楼的掌柜。 就在味极鲜的火锅店总店，杨轩招呼众人入座，并且奉上茶水之后，长孙腾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没想到这应天府最近声名鹊起的味极鲜，掌柜竟然如此年轻，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长孙会长过奖了，我也就是混口饭吃。” 虽然这长孙腾看起来神情平静，但是这么一大帮子人过来，杨轩也有些疑惑，但是在人家没有表明来意之前，杨轩也只能先敷衍着。 “混口饭吃？” 长孙腾不阴不阳地说道：“你这混口饭吃，可是让很多人没有了饭吃啊。” 哎哟？这是上门问罪来了？ 怎么滴？看我年轻，好欺负？ 杨轩摸着下巴，声音也冷了几分：“长孙会长，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也好，你味极鲜的火锅，在应天府的确算是独树一帜，若是好好的经营，大家谁都没有话说，可是你近日里搞个什么加盟，以至于没有加盟的酒楼，都大受影响，你这可是坏了规矩了啊。” 看着长孙腾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杨轩不禁觉得好笑：“坏了规矩？坏了什么规矩？我也不是商会中人，也不知道有什么规矩啊？要不长孙会长把我纳入商会，把那规矩的条陈给我看看，我一定照章办事。” “……” 长孙腾直接被杨轩这番话给噎住了。 狗屁的条陈啊，哪有这玩意，这只不过是他临时找了个由头，想要问责于他罢了。 不过长孙腾能当上这应天府的会长，自然是脑子转得飞快：“你以为这商会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 可是杨轩是什么人，各种商业谈判经历的可不少，轻松就找到了他话语中的破绽：“长孙会长是说我还不够资格入会？” 长孙腾鼻孔朝天：“那是自然。” 杨轩当即脸色就是一沉：“既然如此，那我为何要遵守你们的规矩？” “……” 长孙腾再次被噎。 一旁的周掌柜看得心中感叹，当初我就是这么被噎的，今日总算见着别人也吃这个瘪了，真畅快。 长孙腾虽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是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酒楼掌柜，当即出声道：“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大家共同遵守的，要是都像杨掌柜这般乱来，岂不是要乱套？” “哼，在下遵纪守法，诚信经营，也不曾扰乱市场价格，怎么就叫乱来了？” 杨轩眯起眼睛看着这几个人：“本人行得正坐得端，这不守规矩的帽子可扣不到杨某人的头上。” 眼看气氛有些不可控了，长孙腾脸色一变，又露出一副笑脸来，打圆场说道：“杨掌柜，稍安勿躁，咱们今日前来，并非责怪杨掌柜，而是有事相商。” 一上来就兴师问罪一般，现在随便说两句话就想把事情翻篇，老子是这么好忽悠的吗？ “敢问长孙会长有何见教。” “我等就是想要让杨掌柜开放加盟资格，让大家的酒楼都能够经营那火锅。”长孙腾笑呵呵地说道：“毕竟以杨掌柜的加盟之法，杨掌柜也不吃亏不是，毕竟杨掌柜吃肉，也要让咱们大家伙喝口汤呀。” 长孙腾这番话算是将姿态放得很低了，甚至都有了些乞求的味道，因为他看得出来，这杨掌柜看起来年轻，却不是好糊弄的主。 但是杨轩什么场面没见过，别说他压根就不可能让所有酒楼都加盟，即便是开放加盟资格，就凭他们这态度，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市场总是有饱和程度的，杨轩之所以定下五家加盟店，可是经过市场调查的，后来硬生生加上文荟楼，已经是极限了。 真要是到处都能吃到味极鲜的火锅，那就等于是砸自家招牌，烂大街的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 长孙腾见杨轩干笑着不说话，又加码道：“若是杨掌柜同意，我愿意作为引荐人，引荐杨掌柜加入江南商会。” 原本杨轩还是对这种商会性质的组织还颇有兴趣，可是一看长孙腾这种水平，都能当上应天府的会长，已经失去了加入的兴趣。 “多谢长孙会长看得起在下，不过本人暂时没有兴趣加入江南商会，有负长孙会长的美意，只能说声抱歉了。” 话语虽然客气，但是意思却十分明显，老子不鸟你们。 长孙腾顿时色变：“莫不是杨掌柜一定要跟我们江南商会作对？” “哼。”杨轩冷哼一声：“经商之道，各凭手段，长孙会长，给你面子称你一声会长，不给你面子，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官面前大呼小叫。” 这一句本官，顿时将众人吓得脸色大变，杨轩说的没错，人家可是皇帝陛下御赐的中大夫。 长孙腾虽然没有官身，但是身为江南商会应天府分会的会长，而且家族中也有不少在朝为官的，再加上他身家巨富，日常往来的官员，对他也是客客气气。 所以下意识的，没有将杨轩这个虚衔的中大夫放在眼里。 刚才杨轩这一声喝，众人才猛然惊醒过来，不论怎么说，人家也是从三品的官员，只要是品级比他低的官员，哪怕手掌实权，也得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杨大人。 就他们刚才这么大呼小叫的，杨轩完全可以将他们扭送官府，告他们一个藐视朝廷之罪。 思虑至此，众人一时间全都慌了神，看向了长孙腾。 第82章 第一届车马行联会 藐视朝廷这种罪名，上限和下限十分极端。 长孙会长这种并不算是多么严重，找个中间人说和一下，兴许直接就握手言和了。 但若说严重，把事态上升到辱及朝廷，甚至是辱及皇帝陛下，杀头抄家都是有的。 而且长孙腾还知道，杨轩这个中大夫，可是皇帝陛下亲自御赐的，还额外加码赏赐了府邸。 可以说是在皇帝陛下那里都有一号的人物。 得罪了他，这事闹开来，恐怕也是相当麻烦的。 就算这官司打不起来，真要是被杨轩叫人给扭送到衙门口去，那他们的脸可就丢尽了。 思虑至此，长孙腾忽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打躬作揖：“杨大人恕罪，小人一时情急，说话声音大了点，小人向杨大人赔罪。” 其他几个掌柜也是赶紧鞠躬作揖。 杨轩倒也没有计较这些，只是一摆手说了声送客，就转身离开了。 长孙腾和那几个掌柜灰溜溜地从火锅店出来，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其中一人说道：“不就是一个虚衔的中大夫，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长孙会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长孙腾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恨意：“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咱们回去，好好商议一番，敢跟我们江南商会作对，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 杨轩压根就没有把这什么江南商会放在眼里，毕竟他最大的后台可是皇帝陛下。 再说了，他挑选的那几个加盟商，都是跟皇族子弟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这帮家伙要是敢玩阴的，杨轩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以他的经历，什么手段没见识过？ 火锅店的加盟事宜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杨轩就要将精力放到马车上来了。 悬浮式马车已经研制成功，杨轩如今所乘坐的马车，就跟之前给淳王殿下的那辆一样，只是外表装饰不同罢了。 这一回，顺风行即将推出新的车型。 按照杨轩之前所说的，房掌柜已经设计好了几种车型，并且做出了样车。 杨轩看了之后，摇了摇头表示：“房掌柜，你这几种车型，分得还不够细啊。” “还不够细？” 房掌柜有些不解，这可是按照之前那样，分出了基础款，敞篷款以及定制的豪华款，三种类型，还能怎么分？ 杨轩指着马车底部的竹片悬挂系统说道：“你看，这悬挂就可以分成半悬挂，和全悬挂两种，基础款和敞篷款就可以分成四款，豪华款就不用分了，只能是全悬挂。” 还能这样？ 房掌柜再一次叹服。 杨轩又说道：“除此之外，还要制作一款竞技款。” “何为竞技款？” 杨轩摸着下巴说道：“我准备召集应天府所有的车马行，举办一场马车竞技赛，比比看哪一家的马车跑得又快又稳。” 房掌柜一听，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来：“以我在这一行三十多年的经验来看，整个应天府，绝对没有哪一家的马车，能比咱们的马车跑得快。” “房掌柜，你也说了，你这是以三十多年的经验才能看得出来，那些客户可看不出来。”杨轩说道：“所以举办这个比赛，就是为了让所有客户都看得出来，咱家的马车到底有多么牛掰。” “？？？” 房掌柜问道：“这牛掰又是何意？” “呃……就是强大的意思。” “在老朽看来，杨先生就很是牛掰。” “呃……哈哈，哈哈。”牛掰这个词，从房掌柜的口中说出来，要多违和就有多违和。 “房掌柜，你给我一份应天府所有车马行的名单，我要宴请整个应天府所有车马行的掌柜。” 杨轩办事一向讲究效率，拿到名单之后，第二天就把请帖发了出去，定于三日后在东兴楼，以顺风行车马行的名义宴请应天府所有同行。 其实别看应天府人口这么多，但是真正生产制造马车并且豢养马匹的车马行，包括顺风行在内，也就只有七家。 而且这就算多的了，其他州府顶多就是一两家而已。 毕竟很多大户人家自己家里就养着木匠，打造一驾马车的技术并没有多么稀奇，所以多半都是自家购买木料，自己打造。 顺风行之前推出的马车，主要针对的都是中上层次的人家，所以并没有对这些车马行造成多大的影响，所以关系也还算融洽。 再加上这个顺风行忽然改变的经营模式，也令这些车马行颇感兴趣，所以接到请帖的车马行，都表示会来参加宴会。 这东兴楼在应天府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酒楼，是大皇子名下的产业，也是味极鲜火锅的加盟店。 这一次的宴会，还是比较隆重的，宴会当天，在东兴楼的门口还竖起了一杆旗幡，上面写着，欢迎车马行各位掌柜参加车马行联会盟第一届宴会。 车马行的掌柜们看到这个排场，不禁有些疑惑，怎么就车马行联会了？ 还第一届？ 难不成以后还会有？ 虽然就只有七家车马行，杨轩还是摆了三桌酒席，另外两桌是给这些掌柜们带来的车夫随从们吃的。 请吃酒见得多了，连车夫随从仆役，都一块儿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主桌上，除了包括房掌柜在内的七家车行掌柜，还有杨轩。 一众掌柜都向房掌柜见礼，房掌柜回礼后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杨先生，顺风行的东家之一。” 众人皆惊。 他们都知道顺风行的东家是三皇子，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年轻的东家？ 不过房掌柜恭敬的模样，应该不是假的。 一一见礼后，众人安坐。 “小弟忝为顺风行的东家，这次邀请各位同行来此相聚，主要是有事相商，诸位前辈百忙之中前来，小弟不胜感激，在此敬各位一杯。” 杨轩说的客气，众人也都举杯同饮。 一连说了好几圈的客套话，酒也喝了三杯，然后杨轩才进入正题。 “车马行这个行当，也算是个传统行业了，但是由于技术的原因，生意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若是没有革新，大家也就只能饱一顿饥一顿的，如一潭死水一般。” 一个四十来岁的掌柜说道：“杨先生说的是，马车毕竟价格不菲，一般人家也消受不起，大户人家又能够自己制作，说实话，我家铺子里，去年一整年也就定制了三架马车。” 又一个人说道：“是啊，我家铺子现如今基本上就靠租借马车维持生计。” “听闻顺风行去岁有所革新，售出了不少马车，还搞出一个售后服务，令人耳目一新啊。” 一众车马行掌柜如同倒苦水一般，讲述着自家的不容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杨轩耐心的听完众人的抱怨，微微一笑道：“顺风行目前的经营模式，在下倒是可以与众位同行共享，不过我今日邀请各位前来，是有别的事情相商。” 第83章 车马行的竞赛 众人一听杨轩愿意共享经营方式，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一家商铺的经营之法基本上就相当于命脉，旁人都是想方设法隐藏，这杨先生竟然愿意共享？ 但是在座的能当上掌柜，都是人精，所以并未急切地表现出来，因为他们还听到杨轩的后半句话，说是有事相商。 “不知杨先生有何事指教？” “指教不敢当，纯粹是商量。”杨轩说道：“在下此次宴请各位同行，就是想要与众位同行研究一下，车马行要如何革新，才能让那些大户人家不得不到咱们的车马行来购置马车。” 杨轩这话，简直就是终极难题了，人家自己有木匠，自己家里养着马，为什么要多花钱请别人制作马车？ 要是他们有办法的话，还用得着来参加你这宴会？ 看着众人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杨轩微微一笑道：“众位可知这酒楼这么多客人，为何不在家中吃饭，而是到这酒楼来呢？” “这还用说吗？家中做不出这菜的味道，要不然谁会花这个冤枉钱。” “李掌柜一语中的。”杨轩抚掌夸赞道：“那咱们也做出别人做不出的马车，这样生意不就来了吗？” 道理十分简单，这些掌柜们一听就明白，但是都只是摇了摇头。 “杨先生，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马车制作的技术，并没有多么稀奇，虽然咱们每一家都有一些诀窍，但是还不足以令人非选我们不可。” 杨轩颔首，总算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了。 “这便是今日邀请各位同行前来的目的了。”杨轩说道：“首先，咱们没有核心技术，所以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其次就是品牌的经营。” “品牌的经营？”一人问道：“是否指的是字号？” “正是。” “咱们这每一家都是数十年的老字号了，我家行远记都快有上百年了。” 杨轩说道：“各位，字号的经营，可不光是靠时间积累的，还需要一定的手段。” “什么手段？” “比如，造势。” “愿闻其详。” 杨轩抿了一口酒，缓缓说道：“我们要营造出一种氛围，让大家都觉得，只有咱们各大车马行制作的马车，才是品质与身份的象征，那些自家制作的马车，都是不入流的货色……” 杨轩简单的几句话一说，一众掌柜们恍然大悟，这方法说穿了也没什么稀奇，无非是踩低捧高。 但是这种手段，口说无凭，你说你的好，总要言之有物，否则的话，这种手段可上不得台面，被人拆穿更是有损声誉。 当即有人提出这个疑惑。 “严掌柜所言不错，但是却误解了一点，咱们只捧高，而不踩低，我们要做的是开发新的市场，而不是想着做那些豪门大户的生意，当咱们的马车行成了风潮，那些豪门大户，或多或少的也会采买咱们的马车。” 几个掌柜对杨轩的话都一知半解，不太明白，但是总算听懂了一点，那就是不要将目标始终放在那些豪门大户身上。 “可是马车的制作，不论是用料还是人工，成本都在这里，如果不卖高价，哪有利润可言？” “这就要说到咱们顺风行的经营之法了，想必众位同行也有所了解，顺风行这段时间所售卖的马车都十分廉价，而且还提供十分详尽的售后服务。” 众人一听杨轩说到顺风行的经营之法，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不敢稍有打断。 “我们要考虑的，不光是制作马车的成本，还需要考虑到客人的使用成本。一驾马车包括马匹的养护，马车的日常保养和维修，都是不小的开销，大户人家都是家里养着匠人，可以不在意，但是普通人家，要养马夫、车夫、木匠等人，开销就不小了，再加上购买马车一下就要拿出上千两银子，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但是顺风行的马车价格便宜，而且还尽量的考虑到客人购买马车之后的使用成本，让客人省心省钱，不但不需要马夫木匠，甚至连车夫都可以省了，家中随便找个仆役，到顺风行培训一番，就能够轻松地驾驭马车了。” 杨轩这番话说得很明白了，正常买一驾马车需要一千多两，还需要养好几个后勤人员来维护，这些人员的吃喝拉撒也要管，这哪是买了一驾马车啊，分明就是整了个爹回去养着啊。 大户人家不差钱，但是那些中产，面对如此巨大的开销，就有些吃不消了。 但是杨轩的经营之法，不管是售前还是售后，都能让客人减少大笔的开销，这么一来，中产的家庭，就能够开销得起了。 一众掌柜惊叹连连，仿佛在死胡同里开了一扇门，前路一片光明。 “杨先生果然大才，我等佩服。” 杨轩咧嘴一笑，才说了个经营方法你们就激动了？主菜还没上呢。 “众位，这经营之法，只是其一，但是要等客人都认可这种方式，恐怕还需耗费时日，所以要让客人尽快接受，咱们还是需要造势，并且我已经想好了造势之法。” “杨先生请讲。” “首先，我们要成立一个车马行联会，然后以车马行联会的名义举办一次竞赛。” “竞赛？” “就是咱们各家的马车聚集一堂，进行各个项目的比拼，比如说马车的速度，马车的豪华，还有坚固，稳定，轻巧便捷等各个方面，都可以比试，最终的目的就是向众人展示咱们的马车。” “说是竞赛，实际上就是展示，咱们各家的马车都有哪些方面的优势，同时建立品牌形象，让众人能够直观的看到谁家马车跑得快，谁家马车更豪华，谁家马车更安全，至于这比试的输赢，咱们是可以事先商量好的。” 杨轩说到这里，朝着众人挑了挑眉，狡猾的表情一览无遗。 听到杨轩最后这句话，一众掌柜顿时心领神会。 声势浩大地举办竞赛，最终结果却是早就定好的，可是旁人从何得知，只会觉得他们这马车十分优秀，届时再做一番宣传，还担心没人购买吗？ 杨轩又说道：“甚至这个竞赛，还能邀请不是咱们车马行的马车来参加。” 听到这里，有人提出疑问了：“还邀请私人马车参加比试？那万一出彩的是别人的马车呢？” 杨轩眉头微皱：“若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还是不用参加这竞赛了。” 众人纷纷颔首，杨轩说得没错，若是没有点本事，如何能够在这应天府经营多年。 第84章 马车竞赛大会 杨轩的建议被众人全盘接受，接下来的车马行联会就水到渠成了。 这个会长，杨轩就当仁不让了，其他掌柜也没意见，反正这会长也没啥实权，说起来还是为大家办事。 草创的联会，倒也没那么多讲究，只是松散的组织，按照杨轩所说，大家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 经过一番挂条幅发传单之类的宣传，马车竞技大会的消息就传扬开来。 另外，杨轩还以车马行联会的名义广发请帖，邀请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来参加二月二的马车竞技大会。 二月二龙抬头，本就是一个民间节日，有着许多的习俗，以大盛朝百姓的习惯，只要是过节，那就少不了吃喝玩乐，而竞赛大会这种新鲜玩意儿，自然是受到了老百姓们的期待。 参加比赛的，除了七家车马行之外，还有一些零散的木工作坊，只要你能够自己制作出一架马车来，就能够参加比试。 这比试的项目还不少，只要是能拿到前三的名次，就能获得奖励，最低的也有一百两银子。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项竞速比赛，就是比谁跑得快，这个比赛则是有马车便能参赛，获得前三的名次，不光能获得不菲的奖金，还能获得由车马行联会颁发的奖牌。 至于活动的场地，杨轩找惠亲王打了个招呼，就在江宁县衙门那里批了一块地，是城南秦淮河靠西边的那一段，然后就开始筹备竞赛大会了。 时间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一大早城门刚开，百姓们就携妻带子地出城而来。 出城门往东就是秦淮河风月之地，而往西便是这一次的马车竞技大会。 不光车马行和参加比赛的木工作坊第一时间赶到，那些付了摊位费的小贩也是按照画好了线的摊位摆好了摊子。 随着人们络绎不绝地来到会场，杨轩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辰时两刻，随着一阵鞭炮声响起，杨轩宣布，马车竞技大会正式开始。 七家车马行的马车早已在展示区摆开了阵势，除了他们七家，另外参加比试的，还有十来家木工作坊。 比试的项目有许多，至于如何评判，纯粹靠投票，但凡是凭请帖进入会场的人家，请帖上都印着投票的项目，可以将之裁下，投入马车前放置的木箱中。 木箱就是上面一条缝的那种，至于哪个项目让谁家获得头一名，这可是他们早就暗中商量好的。 杨轩倒是为此绞尽了脑汁，硬生生想出了几个名头，让他们去分。 有资格参加投票的人家，都可以在马车上试乘试坐，不论是七家车马行，还是那些木工作坊的马车，都极尽所能地展示出他们的马车优点，试乘试坐过的人家便会将请帖上的票，投给满意的马车。 基本上就如同后世的车展一般，只不过多了个投票的环节。 尤其是顺风行的展位前，当初在尝鲜馆开业时惊鸿一现的旗袍美女又一次派上了用场。 别家车马行都是掌柜伙计一帮大老爷们，唯独顺风行这里给客人介绍马车的，都是身穿旗袍的窈窕美女，莺莺燕燕的，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顺风行展位前的人也是最多。 其他车马行的掌柜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嫉妒，这杨轩，鬼点子可真多。 这个比试要到午时才结束，然后计票，按照票数的多少来评判名次。 除了有请帖的人家，还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虽然不能投票，也能看个热闹，游览区也设置了七家车马行展览用的马车，让大家都可以近距离地接触。 会场还设置了游览区，杨轩收了摊位费，让小贩们在这里摆摊，吃喝玩乐以及日常使用的物件，在这里都能够买得到。 还没到午时的时候，会场这一大片地方，已经是人头攒动，游人如织了。 在不远处的高台上，杨轩和其他六位掌柜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容，先不论比试成绩如何，就这么会儿的工夫，他们每一家都已经卖出去好几辆马车了。 虽然这会儿还没有交付，但是定金已经入了口袋，要知道他们以往一年下来也就卖个十几辆马车而已。 当然，这个价格比以往要便宜多了，因为他们已经采用了顺风行的经营模式，虽然卖马车利润不高，但是后续的钱可是源源不断的。 维修、保养、零配件更换、甚至包括给马匹治病，马匹的草料，马匹的饲养，等等一切售后，无论巨细，车马行都负责到底。 有如此完善的售后服务，再加上马车的价格降下来了，自然是吸引了许多中上等的人家购买，毕竟马车这东西不但实用，还能摆谱。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到了午时，所有马车前的票箱同时封箱，然后再搬到高台之上。 当着全场百姓的面前，将票箱打开，然后开始唱票。 七家车马行的票箱里，可是事先放置了一定数量的票的，所以拿名次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要是这样都输给了别人，那可就怪不得谁了。 当然，经过唱票，并没有出什么意外，所有的头名名次都落在了七家车马行。 至于第二三名，有些落在了联会的车马行，也有那么几个木工作坊的马车出人意料地获得了名次。 季军和亚军，也都有奖励。 接下来就是隆重的颁奖仪式。 杨轩还邀请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请他们上台，给获奖的人颁奖。 奖品除了银两，还有一块铜匾，上面写着应天府第一届马车竞赛大会，某某奖项，某某名次，由应天府车马行联会于某年某月某日颁发。 拿到名次的车马行或木匠坊，都算是名利双收，光是那块铜匾放在店铺里，就是一种荣誉，马车的价格都能卖贵一点。 这颁奖仪式，杨轩可是安排得十分隆重，将竞赛大会的气氛推上了高潮。 然后杨轩便宣布，今日竞赛大会的重头戏，马车竞速比赛，即将开始。 在竞速赛的场地上，报了名参赛的马车，早就在那熟悉场地了，百姓们看着呼啸来去的马车，一个个都充满了期待，想要见识一番，这马车的竞速赛，到底是怎样一番光景。 第85章 马车竞速赛 在杨轩的安排下，来参加比赛的马车，几乎每一家都获得了一定的名次，至不济也有个参与奖，给了一些小礼品什么的。 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接下来，就是本次比赛的重头戏，速度竞技赛。 参加比赛的马车可不少，一共有三十多位参赛者，可是场地太小，没法一次性容纳三十多架马车同时参赛，杨轩不得不更改了赛制，那就是将比赛改成淘汰制。 一共三十六位参赛者，分三轮进行比试，每次十二架马车，抽签决定参赛的分组。 初赛，每一轮都将淘汰落后的一半选手，剩下的十八位参赛选手，进入复赛，复赛分两轮，每一轮淘汰最后三名的选手，最后就会剩下十二位选手参加决赛。 比赛的场地就是一个椭圆形的圈，将原本的展示区，游览区全都圈在了里面，整个圈的行程有近十五里地，不但考验速度，同时还考验耐力。 为了确保安全，圈内还竖起了栅栏，万一有马匹翻车，弄出什么事故来可就不好了。 为此，杨轩还专门给驾车参加比赛的车夫，每人都配备了一顶头盔，头盔是铁质的，里面衬上了牛皮熬制的牛胶，尽可能地保证安全。 当然，杨轩可不会错过做广告的机会，头盔上面都写明了车马行联会第一届速度竞技赛，以及由味极鲜餐饮赞助的字样。 从现在开始，就要培养广告意识，以后举办比赛，靠广告就能赚一大笔。 随着一通鼓响，第一轮初赛即将开始，顺风行的马车就排在了第一轮，相比起别家的马车中规中矩的形制，顺风行的马车可就不一样了。 在保证稳定性的前提下，尽量的减重，而且还是悬浮式马车，上下左右都有减震系统，就连车夫的位置都安装了减震。 马车比赛，可不光是只有车夫一个选手，车里面还要坐一个人，否则的话，如何体现出马车的效用呢。 而且只有车夫一人的话，那还不如干脆赛马得了。 其他参赛者也不傻，当他们看到顺风行的马车连车厢壁都没有的时候，就都想到了减重的问题，纷纷临时动手，将车厢壁给拆了，可是这样一来，正中杨轩的下怀。 他的马车，可是有减震的，但是别家的马车，哪有什么减震，一旦跑快了，我看你们这些车厢里的乘坐者，要不要被颠飞了。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开始了，所有的马车一涌而出，在车夫的驾驭下，马匹奋力奔腾。 可是很快，观看比赛的百姓们就看到，车夫还好，那车厢里的乘坐者，被颠得在车厢里上下左右的翻滚，丑态百出。 为了避免乘坐者掉出马车，车夫不得不将速度放慢。 反观顺风行的马车，虽然起步时没有领先，但是速度却是稳步提升，而且马车车厢照样颠簸，但是车厢里的乘坐者别说翻滚了，甚至都没有从座位上掉下来过。 眼看着顺风行的马车逐渐拉开了距离，后面的马车也开始加速，奋起直追。 可是这没有减震系统，后面车厢里的乘坐者是真的吃不消，很快就有一个乘坐者直接从马车上掉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对此，杨轩早有准备，安排好的大夫赶紧冲上去救人。 总算这人皮糙肉厚，还带着头盔，只是一些皮外伤。 但是因此，这位参赛者也就被淘汰了。 其他的参赛选手见状，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只能看着顺风行的马车绝尘而去。 不出意外的，顺风行的马车获得了第一名，接下来就是第二轮第三轮的比赛。 初赛结束之后，参赛的选手都有了一定的经验，那就是马车跑得快还是慢，并非完全取决于马匹的速度，而是取决于乘坐者的安全性。 换句话来说，就是在保证乘坐者舒适性的前提下，看谁的马车跑得快。 在复赛的时候，就没有乘坐者从马车上跌下来了，但是速度就不可避免的减缓了许多，只有顺风行的马车，一路跑得酣畅淋漓。 由于时间的关系，当比完复赛，天都快要黑了，百姓们也都纷纷散去，杨轩干脆决定，决赛改在第二天举行。 相比于第一天的比赛，第二天人可就少的多了，但是杨轩却觉得，今天还能来看比赛的，才是真正的潜在客户。 马车这东西，本来就是奢侈品，一般人家根本消费不起，而且来看决赛的人，更是对这马车速度竞技赛有兴趣的人。 杨轩在来观看竞速赛的人当中，可是看到了不少的熟面孔。 大多都是权贵人家的公子哥，豪门富户家的富二代。 这些人大都是味极鲜尝鲜馆的常客，他们的特点就是年少多金。 对于这些人来说，什么玩意儿新鲜，他们就要玩什么，那么这种速度与激情并存的比赛，自然是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今天的比赛跟昨天可就不一样了，在昨天见识过顺风车马行的马车之后，他们回去就连夜改装马车，尽量的减轻重量，并且想方设法的保证乘坐者的舒适性。 甚至有的选手还询问能不能将乘坐者绑缚在座椅上。 这种无理的要求，当然是被杨轩驳回了，你家老爷坐马车上还得绑起来啊？ 决赛很快开始，按照杨轩的吩咐，顺风行今天，可没有像昨天那样一骑绝尘，而是放慢了速度，但是却始终保持着第一的位置，直到终点。 毕竟决赛也就是跑一圈，很快比赛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颁奖，就连这个环节，那些观看比赛的人依然没有离开，由此可见，他们还意犹未尽。 对此情形，杨轩微微一笑，没想到，这次比赛这么成功，一次就达到了他原本的目的。 于是他登上高台，拿着一个扩音的大喇叭朝台下喊道：“各位，是不是觉得还没有尽兴？” 下面的人顿时起哄：“是啊，要不然再跑一场？” “那多没意思啊。”杨轩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你们有没有兴趣，来比一场？” “好啊好啊。” 众人轰然应好，但是也有人提出疑问：“那还比什么，这顺风行的马车，明显是占尽优势，咱们的马车压根就跑不过呀。” “那你们也可以去顺风行购买马车来参赛呀。” “拉倒，我昨天就去问过了，这马车还没上市，现在都是预定，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交付。” 杨轩心中大定，整出这么大的场面，不就是为了这一出嘛，如今预定目标全部达成。 “那要不然这样，咱们一个月之后，也就是三月初三，再进行一场比赛，到时候不但有了马车，甚至还有空余时间进行改装，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86章 桥已搭好 杨轩在穿越之前，也在一帮富二代公子哥的圈子里混过，虽然是为了工作，但是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公子哥们的心理。 对他们来说，钱已经多到花不完的地步了，变着法的出风头，争面子，才是他们最热衷的。 别的不说，那些昂贵的跑车，实用性差，坐着也不舒服，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买呢，不就是偶尔开出来装一装。 而这些出身于豪门贵族的公子哥们，日常的享受早已无法满足他们旺盛的精力，现在有了个新花样，一个个都兴奋起来。 赛马他们都玩过了，赛马车还真是没玩过，相比起赛马，赛马车可玩的花样更多。 也不知在谁的建议下，这帮公子哥一窝蜂地散开，嚷嚷着要赶紧去顺风行定制马车了。 这一幕，将高台上其他六家车马行的掌柜都看呆了。 他们昨日卖了几辆马车，就一个个都沾沾自喜，可是今日一看，杨轩刚才这一手，至少也能定出去十几辆马车了。 “杨先生果然高招，佩服佩服。” 这话语中透着一股浓浓的醋意。 杨轩说道：“各位，你们也可以参赛呀，有竞争才有动力，这桥我已经搭好了，如何过海可就各凭本事了。” 几位掌柜无话可说，杨轩说得没错，人家把经营模式都告诉你们了，总不能把制造马车的技术也告诉你们。 经过这次的竞赛，很明显会在应天府这些富家公子哥的圈子里，掀起一股风潮，能不能搭上这股风潮，可不就要各凭本事吗？ 至此，车马行联会举办的第一届马车竞技大赛就此结束，杨轩领着几位掌柜，又吃了一顿庆功宴。 在庆功宴上，众人一致将杨轩推到了主位上。 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上一次是杨轩请客，自然是他坐主位，而这一次是联会的庆功宴，照理来说应该是由德高望重者坐主位，而杨轩只是一个束发之龄的少年。 由此可见，这一众车马行的掌柜们，已经是对杨轩心服口服了，而他这个车马行联会会长的位置，也算是坐实了。 等杨轩吃完饭，来到顺风行，一问才得知，今日来预定马车的，足足有二十多人。 而且这帮人还一致要求，就要今日比赛的那种款式，哪怕被告知那款车的售价高达三千两的时候，依然毫不犹豫地付了定金。 说实话，房掌柜一开始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心里是有些虚的。 虽然这悬浮式马车的成本，比之前那种马车要高，但是也没有高到这种程度啊，三千两一架马车，还不包括马匹，这简直就是天价啊。 这么说，如果单纯的只论马车制作人工和原料的成本，才一百两银子出头啊。 但是杨轩却说道：“房掌柜，你要知道，咱们的研发成本，也是需要计算到成本里面去的啊。” “即便是算上研发的成本，也不至于……” “非也非也。”杨轩摆手打断了房掌柜的话：“这个定价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区分阶层，三千两银子的马车，除了这些豪门贵族的公子哥，平常人家压根就买不起，这就是突显出他们与众不同身份的一个手段，咱们要是卖个千八百两的价格，他们反倒不会这么趋之若鹜了。” 房掌柜沉默了，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出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总之就是觉得，这杨先生简直就是人精，也不知道年纪轻轻的，哪来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 转眼过了几天，惠亲王派人来请他过府一叙。 说起来，自从淳王殿下走后，杨轩还没见过惠亲王呢，惠亲王相邀，他哪能不去。 这一次面见惠亲王，可就不是在院子里的那个小亭中了，而是在惠亲王的书房里。 要知道书房可是比较隐私的场所，惠亲王能在这里见杨轩，这足以说明，杨轩在惠亲王心目中的分量，已经很重了。 “听闻杨先生这几日举办了一个马车竞技大赛，轰动全城啊。” “只是一般的商业手段罢了，不值一提。”杨轩谦虚道：“难道惠亲王也喜欢这种刺激的运动？” “先生说笑了，我这把年纪，再过两年都能自称老夫了，哪还有这等兴致。”惠亲王捻着胡须说道：“只是我家敬祺，这两天也去看了那个比赛，对此颇有兴趣，本来也想定制一驾马车，只是我管得严，便没能订购你那马车，现下再定，已经赶不上三月初三的赛期了，我也只好拉下老脸来找你了。” 这敬祺便是惠亲王的嫡长子，吕敬祺。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世子能对此感兴趣，是我的荣幸，七日之后让世子直接去顺风行提车便是。” “那本王可就不客气了。”惠亲王说着，朝身后的屏风招了招手道：“敬祺，还不过来谢过先生。” 然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便缓缓走了过来：“谢过杨先生。” 别看他走得慢，但是脚步中带着雀跃，杨轩只是微微一笑：“世子客气了。” 惠亲王又笑着说道：“先生这段时日繁忙，可还记得忘了什么事了？” 杨轩挠头，隐约觉得好像是忘了什么事了，但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 惠亲王见他想不起来，又朝屏风后面招了招手道：“婧儿，出来见过杨先生。” 当杨轩看到出来的人时，猛然惊醒，赶忙道歉：“吕婧姑娘，真真的对不住，这段时间忙昏了头，怪我怪我。” 吕婧小嘴嘟着，但还是福了一礼：“见过杨先生，婧儿几次去火锅店寻杨先生，都未能得见，想必是杨先生事务繁忙，把婧儿给忘了。” 杨轩此时真是尴尬的一匹，人家淳王殿下反复叮嘱了好几次，让他多多照顾自己的胞妹，可是自己竟然忘到脑后去了。 不过杨轩一向都是知错能改，连忙说道：“要不这样，从今日开始，吕姑娘的一日三餐我都包了，我必定给吕姑娘安排得妥妥当当。” 吕婧一听到这，双目放光：“那便叨扰杨先生了。” “应该的，应该的。” 客气了几句之后，惠亲王道：“好了，你们先出去，我与先生还有事情商谈。” 待二人走后，惠亲王开口道：“与北方狼族通商一事，昨日已上奏朝廷，但是却遭到不少大臣的反对，不知先生可有应对之法。” 第87章 无不可拉拢之人 惠亲王大致地将昨日朝堂上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感慨道：“这些人鼠目寸光，竟然看不到通商所能带来的好处，殊不知此事若成，可换来我大盛边疆千百年之和平安宁。” 杨轩微笑着说道：“王爷，他们不是看不到，而是不愿意看，他们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如何会管边关百姓的死活。” 惠亲王略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与北方狼族通商，会有损他们的利益？难不成，他们敢冒着杀头的罪名私下与之交易？” “王爷，你觉得，什么人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草原上与北方狼族贸易呢？” 惠亲王眉头皱起，逐渐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眼神中仿佛有寒光迸射。 “先生说得不错，能登朝堂之辈，绝非目光短浅之人，在本王阐明利害之后，依然反对，无非是利益相关。” 惠亲王嘴上这么说，但是内心还有更加严重的猜测，那便是养寇自重。 燕亲王执掌幽州，麾下二十余万能征善战之兵，要说与北方狼族通商，如何能瞒得过他的耳目。 就算他没有亲自参与，也绝对少不了他的好处，再者说，互市之事若成，边关再无战事，那他这个幽州的掌权者，还有何理由执掌二十万兵马呢？ “依先生之见，此事该如何促成？” 看到惠亲王一脸的沮丧，杨轩说道：“王爷倒也不必灰心，推行新政，必定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只需分化拉拢，便可达成目的。” 惠亲王叹了口气说道：“分化拉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要知道燕亲王可是皇帝陛下的亲兄弟，又在幽州经营多年，可谓是树大根深，那些与之合作者，必定是其亲族又或是极其信任之人，想要拉拢，谈何容易啊。 “王爷所担心的，可是燕亲王？” 惠亲王豁然抬头：“先生竟能猜中本王心中所想？” “这有什么难猜的，与北方狼族互市，受影响最大的便是燕亲王，王爷忧虑，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缘由。” “先生果然洞明世事。”惠亲王说道：“那先生可有化解之法？” “这世上没有不可拉拢之人，如果不行，也只是价码不够罢了。”杨轩说道：“当然也有那死硬分子，但是这种人必定不多，只需一手打压，一手拉拢，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无不可拉拢之人？” 这句话让惠亲王陷入了沉思。 “正是如此，有人爱财，便以钱财诱之，有人爱色，可以色诱之，两样都不爱，便以名诱之，但凡有所喜好，投其所好便可。” 杨轩这一番话令惠亲王看向他的眼神，又深邃了几分。 年纪轻轻，便能将人心剖析得如此明白，简直就是妖孽啊。 “先生大才，本王佩服。”惠亲王说道：“但即便是如此，也只能徐徐图之了。” “此等功在千秋之事，自然需要从长计议。” 从惠亲王府出来，杨轩的身后就跟了一条小尾巴，婧安公主吕婧。 吕婧年后便已行过及笄之礼，人也从宫中搬到了公主府，偌大个公主府，除了太监奴婢就只有她一个人，自然是待不住。 原本还能时常找自己大哥玩，现在吕承弘也不在，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受到惠亲王和亲哥哥都推崇的杨轩了。 之前去了两次火锅店，都没有碰到杨轩的人，她又不方便暴露自己身份，最后才找到惠亲王这里来了。 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杨轩，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杨先生，现在我们去哪啊？” 没了吕承弘和惠亲王在场，吕婧就没有那般文雅了，露出了一个十五岁小姑娘该有的天真烂漫。 杨轩想了想说道：“现在咱们先去吃饭，东兴楼的蟹粉狮子头味道不错。” 吕婧一听到吃的，连连点头，几乎要两眼放光。 东兴楼是味极鲜的加盟店，找掌柜安排了个雅座，两人就开始大快朵颐了。 杨轩看着吕婧，小姑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饭量倒是不小，一个人吃掉了两个狮子头，比杨轩吃的还多。 吃过饭，杨轩寻思这小姑娘该回去了，但是人家压根没有提要走的事，杨轩总不能赶人家走，只好说道：“我一会儿要去清凉山那边的马场，看看马车制作的情况，你要不要一起去？” 其实他这意思就是说，我要干活了，你该干啥干啥去，可是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有些兴奋地说道：“就是前几天比赛的那种马车吗，我也看了比赛呢，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这马车有什么奇妙之处，为何能跑得又稳又快。” “咦？看不出来，你还对这东西感兴趣啊，既然你喜欢，我就带你去看看。” 杨轩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拒绝。 不得不说，杨轩上次给的赏赐还是有着不小的效果，如今的顺风行，已经上市了那种悬浮式马车，价格不菲。 底部悬浮的基础款就要卖到一千二百两银子，而最顶配的版本，起步价就是两千两，再加上一些选配什么的，少说也要个两千大几百两。 至于那些比赛用的马车，售价三千两，还只是个车架子，不包括马匹在内。 但是这种竞技款，虽然主要的还是悬浮式，但是更加精致小巧，底盘紧凑结实，减震系统加强，并且在外框架上包覆了一层牛皮，用来遮风挡雨，里面还有软包，用来避免磕碰。 虽然是竞技款，但是也要兼顾一定的实用性，就好比后世的超跑，那些买超跑的人，又有几个人真的下赛道去比赛呢。 而真正想要参加比赛的人，这竞技款买回去，还要进行改装，要不然大家买的车都一样，如何能够与众不同呢？ 同时杨轩还让工匠们设计了几款竞技套件，也就是说，那些富家公子哥买了竞技款马车后，想要改装，杨轩已经设计好了一系列的改装方案。 其实这些改装方案的功能都没有太大的差别，最主要的差别还是在于外观，炫酷炸裂，突出个性，才是杨轩的目的。 这比赛也不是天天比的，更多的还是日常的时候，让这些富家公子哥装杯用的。 吕婧看到这些炫酷的马车，兴奋地大呼小叫，让杨轩都有些傻眼。 这小姑娘，跟她以往表现出来的形象，好像反差有点大呀。 第88章 被小丫头赖上了 吕婧看着炫酷的马车，兴奋雀跃的样子，让杨轩有些感叹，这小姑娘估计在家里是被管得挺严的。 毕竟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活泼好动是天性嘛，整天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多累呀。 看了车型，房掌柜又邀请杨轩试驾一番，这些竞技款的车型已经跟之前比赛的车型有了很大的改变。 比如车厢的造型尽量贴合流线型，以减少风阻，还有降低底盘，以保持稳定性，以及使用加宽车轮，增加抓地力的。 这些都属于改装，需要客人额外加钱的，这些设计就是为了给那些客人一个改装的方向。 后世的汽车被称之为男人的大玩具，那么这些马车同理，得让那些公子哥们有折腾的空间，才不会那么容易失去兴趣。 当杨轩正准备亲自驾车，试试性能的时候，一旁的吕婧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杨先生，我能不能也试试？” 杨轩一愣，想不到这小姑娘还有这兴致，当即点了点头：“正好，你坐后座，我来驾车。” 一声欢呼，吕婧就上了马车的后座。 “驾！” 杨轩一声吆喝，手中马鞭一甩，那匹高头大白马就缓缓走动起来，转个小弯，来到了试车的路上，杨轩猛然甩动马鞭，大白马嘶鸣一声，甩开四蹄就跑了起来。 一开始，速度还不算快，毕竟后面还坐着一个小姑娘呢，杨轩还是压着速度的，可是随着速度的逐渐加快，车后座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再快点，再快一点。” 还要快？ 杨轩估摸着，这已经是马匹正常的奔跑速度了，再快就不安全了。 不过他回头看了看，小姑娘一脸的兴奋，在座位上欢呼雀跃的样子，就差要站起来了。 “那你坐好扶稳，我要加速了。” 对于杨轩这个来自于后世的人，这个速度的确是有点慢了。 随着马鞭再一次甩出，速度又提升了一大截，初春的寒风吹在脸上生疼，后座的吕婧也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不过她虽然抿着小嘴，但是脸上依然是那副兴奋的表情。 杨轩最主要的还是观察了一下后座上的颠簸情况，现在的速度恐怕已经有四十迈了，后座的吕婧还是坐得比较安稳的样子，杨轩便继续加速。 到后来，杨轩也估算不出大概有多少的时速了，只是看到马匹奔跑的动作已经是四蹄腾空了，这才缓缓减速，将马车停了下来。 杨轩下车后，将后座上的吕婧扶下来，此时小姑娘已经小脸煞白，但是脸上依然是那个难以掩饰的兴奋神情。 这小姑娘胆子挺大啊，杨轩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刚才那速度，自己可是都有些心慌了，这小姑娘竟然还能稳得住。 房掌柜走上前来，惊叹的竖起大拇指：“杨先生这驾车的技术也是相当娴熟啊，刚才马儿都已经是全力奔跑了，难为杨先生还能驾驭得住。” 杨轩谦虚了一句，然后说道：“交付的马车，不需要进行改装，但是在交付的时候，要让客人看到改装后的效果，到时候放几辆改装过的马车在车马行里，让那些客人提起改装的兴趣。” “明白，明白。”房掌柜连连点头：“就像绸缎庄也会挂几件成衣，好让客人看看效果。” “就是这个意思了。”杨轩拍了拍房掌柜的肩膀：“好好干，咱们今年的目标就是让这种竞技款的车型在应天府风靡起来，到时候给你分红。” 习惯性地画大饼，让房掌柜听得激动不已。 给房掌柜交代了给惠亲王家的世子留一辆马车后，杨轩带着吕婧来到了不远处的窑厂。 窑厂如今主要制作的就是三生三世的酒瓶，三生三世这酒已经被选入皇家专供，三百两一瓶的价格已经稳定下来了，除了皇家供应之外，平日里每天的供应都是限量的。 另外，有两座新的窑也已经快要完工了，到时候销量就能增加，而现在最主要的研究方向有两个，一个是平面玻璃，另一个就是烧制瓷砖。 其实这个瓷砖的烧制，是烧制琉璃时意外获得的产物，工匠们本想扔掉，却被杨轩发现了。 他现在要做的是降低瓷砖烧制的成本，以及稳定瓷砖的质量，这两点要是能够达到，以后可就多了一门生意了。 大盛朝现在，豪门富户才能用得起青石板铺地，普通人家就只能用夯土，夯土虽然结实，但是日常使用，免不了起灰掉渣，要是能用瓷砖代替，那又是一片广阔的市场。 经过刚才驾乘马车的体验，杨轩觉得非常有必要在驾驶座上安装一个风挡，为了让那些公子哥更加有参与感，必须让他们亲自驾乘马车。 但是有参与感，还得要有良好的体验感，马车速度快起来，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玩起来就没什么意思了。 其实能够烧制琉璃瓶子，理论上就能够烧制出平面玻璃了，但是目前为止，还达不到杨轩的要求，始终做不到完全平整，导致视线透过玻璃看东西时会有一些变形。 这种情况自然是不允许的，杨轩需要的就是精益求精。 一直跟着杨轩没作声的吕婧，忽然哦的一声惊呼，吓了杨轩一跳。 “这琉璃就是这里做出来的，也就是说，去年一百两银子一颗的琉璃珠，是你做的。” 杨轩点了点头，吕婧是吕承弘的胞妹，没什么必要瞒她。 看到杨轩承认，吕婧眼珠子一转：“也就是说，当初昌盛号的鉴赏大会，是你做的局。” 杨轩一惊，这小姑娘思维竟然如此敏捷，通过这么一个小细节，一下就推断出那件事是自己做的了。 “这事可不能传出去。”杨轩放低了声调说道：“这是你哥跟我一起做的。” “哼，我哥那么老实的人，才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多半就是你出的主意。”吕婧眼珠子一转说道：“要我不说出去也很简单，在我哥回来之前，你要天天带着我，不论是吃饭还是干活。” “带上你没问题，但是我每天都很忙，你到时候可别嫌无趣就行。” “放心，再无趣还能比我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趣吗？” 哟呵，这小丫头是赖上自己了？ 第89章 淳王殿下被困山神庙 在离幽州府五十里外的一处山头，大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小半天，淳王殿下抬头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看来今天是进不了城了。” 淳王殿下一行人日夜兼程，眼看就要到达幽州府，偏偏被一场雨给耽搁在了一座山神庙之中。 一旁杨骁拱手道：“吕大人，此处并不太平，一旦雨势稍歇，咱们还是连夜进城的好。” 自打淳王殿下他们一行人上路之后，越往北走，就越不太平，当他们进入幽州府境内之后，已经遇上两伙山贼了。 之前也遇到过山贼，但也就是探头探脑的看几眼，发现是官军之后就退去了，倒是这两伙山贼，明知是官军，竟然还敢动手，幸好羽林卫精锐，一番厮杀才得以脱身。 根据随行的羽林卫百户许彪分析，这些山贼应该是溃兵，打起来的时候还颇有章法，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令他们悍然冲击官军。 如今他们所在的山神庙，只是一座早已破落的庙宇，虽然地方不小足以容身，但毕竟是在山林之中。 这山神庙虽然在林中，但是周围空旷，而且山贼人数众多，万一把山神庙围住，那就麻烦了。 淳王殿下叹了口气道：“我等身在应天府时，只觉得天下太平，这一路北上才知道，百姓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百户许彪则是眉头紧皱：“吕大人，以卑职所见，这两伙山贼颇有蹊跷，一般山贼可不会主动冲击官军，咱们可是打明了旗号的，又没甚油水，何以他们竟如此悍不畏死。” 杨骁也附和道：“许大人说的没错，这叫风险与收益不符，除非有人另外许了好处。” 本来许彪身为百户，他发表意见的时候，哪有杨骁说话的份，只不过淳王殿下吩咐过不得暴露其身份，又见淳王殿下对杨骁这个总旗如此客气，心里哪还不明白自己的位置。 所以许彪就顺着杨骁的话一想，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杨总旗的意思是，这两伙山贼是受人指使？” 说到这里，许彪顿时心头一惊，若是有人指使，事情就复杂了，他们这一路保护的，可是贵为三皇子的淳王殿下啊。 什么人敢密谋对他下手？ 无非也就是那几位了。 这种事，谁卷进去都没个好。 而淳王殿下听到两人的分析，心中却是另有疑惑，他这次出行，可是以盐课司的名义，与那几位都是利益相关，即便要对付自己，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动手。 而唯一没有股份的，便只有四皇子。 淳王殿下越想越是心惊，可是看着此时因为疲倦而呼呼大睡的羽林卫官军，又下不了狠心，让他们在如此疲惫的情况下，还要冒雨赶路。 …… 与此同时，在山林之中有着一处天然的山洞，这山洞入口不大，但是里面却是极其宽阔，上千号山贼身处其中，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在山洞靠里的地方，点着一堆篝火，几个头领模样的人，正簇拥着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 “丁先生，探子已经探明了，点子就在山上的山神庙里，咱们这一千多号人，直接杀过去就完事了，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嘛。” 说话的是一个瘸腿汉子，一边说一边将裤腿挽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小罐油膏，小心翼翼的往腿上擦。 那被称为丁先生的中年书生，面容严肃地说道：“此事须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小心谨慎点好，但凡走脱了一个人，都有可能暴露。” 另一个山贼头目说道：“铁脚李，你急什么，咱们按照丁先生吩咐行事就好，之前要不是你贪功先动手，这事早就成了。” “曹铁头，你可拉倒，我先动手是我不对，后来那一拨你不是也没等我来就动手了吗。” “放你娘的屁，要不是老子拖住他们，这会儿他们说不定都进了城了，要不是你打草惊蛇，我犯得着让手下兄弟去送死吗？” “六百多号人，硬是没拦住人家一百号人，你还有脸说。”铁脚李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说道：“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你是说我不行？要不然咱俩就在这并一下子，看看是谁不行。” “打就打，谁怕你不成？”铁脚李的那条瘸腿一甩，呼呼生风。 曹铁头拍了拍自己的光头说道：“来来来，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铁头功。” “够了。” 丁先生怒喝一声道：“都给我安静待着，等子时再动手，要不然大家伙一拍两散。” 一看丁先生发怒，两人顿时偃旗息鼓。 “丁先生，你别生气啊，咱俩就是闲得无聊逗逗闷子。” “对对对，就是逗闷子。” 这俩山贼瞬间又笑嘻嘻的勾肩搭背在了一起，毕竟一拍两散的后果他们可承担不起。 这丁先生可是承诺过他们，事成之后给他们安排个千户的身份呢。 如此升官发财的好事，怎么能错过。 再说了，密谋杀害三皇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要是一拍两散，事后朝廷必定会派大军围剿，没了丁先生的这个退路，他们哪还有活路可走。 丁先生摆了摆手：“让你们的人盯紧了，可别被他们半夜跑了。” “放心丁先生，我手下盯得死死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来汇报的。” “那就好，先去歇着。” 待二人走开之后，丁先生叹了口气，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到时候还是要自己带来的人亲自动手才行。 他将眼神转向了山洞的一角，那里有着五十名精锐，都是蓟国公从小培养的死士，自从进了山洞，他们就一直在养精蓄锐，除了吃饭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没错，淳王殿下遇上的两伙山贼，都是被四皇子派出的丁先生所收买的。 那矿盐作坊所有皇子都有份，偏偏就没有四皇子的份，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要是能在幽州境内悄无声息地干掉三皇子，又能顺便把锅甩到燕亲王头上，那蓟州军就有机会坐大，此一石二鸟之计便是这个丁先生想出来的。 丁先生原本的计划是两伙山贼合兵一处，一口气将三皇子那一百多号人给灭了口。 可是那个铁脚李竟然为了抢功先动了手，导致计划出现了意外。 不过总算是老天帮忙，一场大雨将三皇子等人困在了山神庙，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等夜深，对方熟睡之后再动手，以免再出岔子。 第90章 何人来战 天色已经完全变黑，大雨依然没停，山神庙里点燃了多处篝火，军士们都围在篝火旁边，已经进入了梦乡。 原本就是日夜赶路，又接连碰上两伙山贼，今日还是激战之后唯一能够安稳休息的一次。 百户许彪安排了军士轮流值守，周围也放出去探子，四周巡视，避免被人偷袭，如战时行军一般无二。 另外，还派了两人，快马赶往幽州府，通知幽州府尹派人接应。 夜色逐渐深沉，眼看着雨势渐歇，值守的杨骁叫醒了百户许彪：“大人，雨小了，估摸着就要停雨，咱们要不要出发？” 许彪朝外面张望了一番，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 许彪皱眉想了想道：“黑夜行军乃是大忌，左右不过三个时辰便天亮了，干脆待天明再动身。” 杨骁默然，毕竟他刚入羽林卫，对军伍之事知之甚少，但也知道许彪说的没错，山路外加黑夜，此时行军着实不太安全，不过他始终心中有些不安。 就在此时，一支响箭凄厉地划过夜空。 许彪和杨骁骤然一惊，对视一眼后当即喊道：“敌袭，有敌袭。” 众人顿时惊醒，一阵短暂的慌乱之后，羽林卫已经准备就绪。 刀出鞘，弓上弦，严阵以待。 没过多会儿，就看到远处连成一片的火光，逐渐朝着山神庙逼近。 “报，南面有敌，数目不详。” “报，西面有敌，数目不详。” “报，北面的兄弟回来了，有敌三百以上。” “报，东面有敌，数目不详。” 许彪和杨骁面面相觑，这是被包围了呀。 许彪又看向淳王殿下，淳王殿下仓啷一声抽出宝剑：“军伍之事，由百户大人做主，我手中宝剑也能杀敌。” 许彪神情严肃，他也知道此时不能再谦让了：“敌人四面合围，必是有备而来，咱们唯有死守，以待援军。” 很快，远处的火光伴随着喊杀声逐渐逼近，随着军士们不断地回报，得知来袭敌人总数在千人以上。 众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面对将近十倍的敌人，区区一座山神庙，如何能守得住？ 按大盛军制，百户统领一百一十二人，下辖总旗两人，每一个总旗统领五个小旗，每个小旗统领十名军士。 再加上淳王府的府兵二十人，以及盐课司吏员和仆役等二十多人。 就是山神庙里所有的人手了。 在许彪的指挥下，那些吏员和仆役，正在山神庙里面疯狂地拆房子。 不论是木料还是砖石，都用来加固四周的围墙。 山贼毕竟是山贼，弓箭手这种高阶兵种没有多少，稀稀拉拉地射了几轮箭矢之后，就发起了进攻。 虽然没有攻城器械，但却是伐了一些粗壮的树木，由身材健壮的山贼扛着，就朝山神庙的大门撞来。 ‘嗵’的一声，只一下，山神庙的大门就被撞得摇摇欲坠。 “放箭放箭。” 爬在墙头的许彪连声下令。 紧接着就是一阵箭雨落下。 羽林卫虽然人少，但是毕竟是精锐，人人都能开弓，一轮射击下，倒也射死了几个扛着木桩的山贼。 但这毕竟只是一堵围墙，又不是城头，没法居高临下地射击，很快又有一些悍不畏死的山贼，扛起了木桩，朝着山神庙的大门撞来。 ‘吱嘎’一声。 随着撞击，那本就腐朽的大门顿时就被撞开了一条缝隙，要不是门后堵了很多砖石和木料，这大门恐怕已经倒了。 此时不光是山神庙正门这边打起来，其他几处也已经是厮杀起来了。 杨骁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当即一晃手中朴刀，朝许彪招呼了一声，就从围墙上翻了出去。 许彪直接傻了眼，这小子疯了，因为这里是山神庙的正门，外面的山贼人数最多，足有四五百人，他竟然就这么冲出去了？ 这围墙虽然不高，但也有一丈来高，里面是有东西垫脚，翻出去容易，想要从外面翻进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也就是说，这小子出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院子中的淳王殿下也是看傻了眼，这可是杨轩的兄长，这要是死在这里，回去如何跟杨轩交代啊。 “快，快把人救回来。” 面对淳王殿下的命令，许彪有心执行，也没有那个能力啊，再说了，淳王殿下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他还是赶紧将脚下的木料又堆高了些许，探出身子去看。 这一看，更加傻眼。 只见杨骁如同一道虚影般，直接杀进了山贼之中，一口朴刀挥舞得如同一团匹练，所过之处血光迸射，那十多个扛着木桩的山贼，在几息之间就全都伏尸在地。 “杨总旗真乃虎将也。” 许彪感叹了一声，同时张弓搭箭，对准了一名山贼。 ‘嗖！’的一声，箭矢直接命中一名山贼。 此时，杨骁已经挥舞着朴刀冲向了另一伙扛着木桩的山贼。 许彪只来得及射出两箭，那些山贼就被杨骁尽数击杀。 这一番冲杀，虽然只杀了二十多人，但是山贼的攻势却是骤然一窒。 不过很快，山贼又集结了四五十号人，朝着杨骁杀来。 许彪见状赶紧喊道：“杨总旗，快回来。” 不过杨骁只是回头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然后掂着朴刀又朝山贼杀了过去。 许彪在一旁赶紧下令：“放箭，快放箭。” 又是一串箭矢射出，将几个冲在前面的山贼射翻在地，但是紧接着，杨骁就已经冲进了那一伙山贼之中。 刀光一闪，一颗山贼的头颅冲天飞起，紧接着便是一连串血光飞溅，伴随着嘶喊惨叫声响起。 别看有着四五十号山贼，但是在杨骁的面前，无人能挡住他一刀。 片刻之后，那一小片地方，就只有杨骁一人站着了，地上的山贼要么已经气绝身亡，要么就是惨叫嘶嚎。 杨骁横刀而立，犹如一尊魔神。 旁边的山贼哪还有人敢上前送死。 不过下一刻，就有山贼张弓搭箭朝他射来。 但是杨骁脚不动身不转，只是手腕一翻，便一刀将那箭矢磕飞了。 下一刻，杨骁脚尖一挑，地上的一柄刀就到了他的手中，转身挥手，一道寒光划过，刚才射箭的那名山贼，直接被这一刀带得倒飞而出，跌出一米开外，人在半空就已经死透了。 “何人来战？” 杨骁一声吼，山贼们不自觉的都往后退了两步。 围墙里的许彪看得热血沸腾，要不是保护淳王殿下重要，他都想冲出去与杨骁并肩作战了。 第91章 你们，过来呀 此时的丁先生，也看到了震慑全场的杨骁，心中不禁纳罕，羽林卫之中竟然有如此好手。 他扭头看向身旁死士：“此人实力如何。” 那名死士带着头套，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毫无感情地说道：“很强，若他存心想跑，我们这里五十人，留不住他，若是拼死相搏，恐怕要伤亡过半。” 丁先生不禁皱眉，这些死士可都是连自己的性命都毫不在乎的狠人，你要拿刀砍他，他们躲都不会躲一下，而是直接拿着刀跟你互换的那种。 就这，还需要损伤过半才能干掉那个羽林卫，由此可见那人的厉害。 不过稍作思虑之后，丁先生便吩咐道：“此时不用你们出手，你们的任务便是格杀三皇子，其他不管。” “是。”死士一拱手，然后又退了回去。 丁先生找到攻打前门的铁脚李吩咐道：“让你们的手下再加把力，别再拖延了。” 铁脚李大着嗓门吼道：“已经尽力了，你没看到那家伙那么凶嘛，弟兄们也是死伤惨重啊。” “再凶也是肉体凡胎，多增加点人手，耗也耗死他。”丁先生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等你们当上了千户，还愁手下没兵？” 听到丁先生这么一说，两个山贼头目眼睛一亮，这丁先生说得有道理啊，当上了千户，可就能正大光明地招兵买马了，还差这一点？ “兄弟们，给我杀，一个人头赏十两银子，杀了那个最凶的，赏一百两。” 在赏金的刺激下，山贼们又激动起来，嗷嗷怪叫着，朝山神庙杀去。 看到山贼汹涌而来，杨骁调转刀头，往地上一插，然后俯身抱住了之前用来撞门的木桩。 马步一横，双臂较劲，嘿呀一声，那根木桩硬生生地被杨骁给抱了起来。 抱着木桩的杨骁，身子一转，手臂一抡。 ‘呼’的一下，那根比腰还粗的木桩就呼啸而去。 木桩旋转着横扫而过，直接扫平了一大片的山贼。 所有山贼都傻了眼，那木桩比腰还粗，足有一丈多长，要十来号人才抬得动，可是这家伙，竟然一个人就抡起来了，而且还一下扔了这么远。 这还是人吗？ 不过这还不算完，杨骁又三两步跑到另一根木桩跟前，依法炮制，将另一根木桩给抱了起来。 这一下，山贼们学乖了，掉头就跑，这玩意儿谁能吃得消啊。 眼看山贼们跑得老远，杨骁便将木桩往地上一墩，伸出一根手指，朝山贼们勾了勾：“你们，过来呀。” 山贼们又不傻，谁还敢上，但是立即就有山贼张弓搭箭，十几支箭矢就射了过来。 但是杨骁只是往木桩后面一侧身，箭矢就全都钉在了木桩上。 一时间，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杨骁在门前守着，山贼们就不敢上，射箭又不管用。 不过这时候，徐彪又在墙头上喊道：“杨总旗，快回来，后门被攻破了。” 山神庙有南北两个门，南门为正门，北门虽小，但是在山贼的狂攻之下，还是没有守住。 杨骁眉头一皱，将手中木桩横抱，像抡链球一般，接连转了好几圈，然后一松手，将木桩给甩了出去。 山贼们早就学乖了，眼看着杨骁转圈，又如同潮水一般往后退去。 这一下杨骁足足将木桩扔出去十几米远，虽然没有砸到山贼，但却是把他们吓得够呛。 而杨骁也趁着这个空档，拎起自己的朴刀，转身就奔向了山神庙，在靠近围墙的时候，腾身而起，在围墙上连蹬两脚，然后双手一搭，就攀住了墙头，然后一个翻身，就进了院子。 许彪都看傻了眼，在军伍中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高手，刀法出众，力大无穷，偏偏还身手敏捷，怪不得淳王殿下那么看重他。 不过此时由不得他多想，赶紧连同众人一起，退守到山神庙大殿之中。 许彪早就知道围墙是守不住的，所以之前拆房子什么的，都是在加固大殿，这才是真正的防守之处。 地方小，人手相对来说就充裕多了。 而此时，山贼们也在院子里会师了，负责攻打北门的曹铁头一看到铁脚李，顿时就得意起来。 “怎么样，铁脚李，这回你可服气了，先攻破大门的，可是我曹铁头。” 铁脚李无话可说，但是却冷哼一声：“一会儿你要是能攻破这大殿，我就服你。” 曹铁头可没看到杨骁刚才如同魔神般的那一幕，哼了一声说道：“这有何难，你就看我的。” 说罢，曹铁头就指挥着手下，开始朝大殿杀去。 然而山贼们才刚杀到廊下，就看到大殿正门洞开，然后就是一根房梁直直地顶了出来。 ‘呯。’ 当先的一名山贼，直接被房梁杵在了胸口，眼看着胸膛都凹了进去，然后整个人就倒飞而出，砸翻了身后好几个山贼。 一旁的曹铁头目瞪口呆。 可是紧接着，他就看到令他更加惊讶的一幕，一名壮汉手持房梁就那么冲了出来，朝着廊下的山贼们一个横扫，直接躺下一片。 这还不算，那汉子抱着房梁，直接冲进了院子里，左一抡，右一扫，直接就清空了一大片。 那房梁比大腿还粗，有将近两米长，被那汉子抱在手中，仿佛轻若稻草，可是砸到人身上，却又重若万钧。 铁脚李在一旁冷哼一声道：“曹铁头，你不是铁头功了得吗，你去会会他。” 曹铁头呸了一声道：“滚蛋，你不是自称金刚腿的吗，你怎么不上。” 就在两个山贼头目争吵之时，大殿的窗户忽然洞开，露出里面张弓搭箭的羽林卫。 ‘嗖嗖嗖！’ 一连串的射击下，又有一片山贼毙命当场。 紧接着，从大殿的门口又冲出来二三十号羽林卫，一声喊杀声中，就跟在杨骁的身后，杀向了山贼。 山神庙的院子本来就不大，山贼涌进来之后本就摆布不开，被杨骁等羽林卫一阵冲杀，竟然大部分都退了出去，整个大殿门前的这一片，直接就被清空了。 杨骁等人也不追击，又退回了大殿。 毕竟山贼人数众多，即便是现在，依然还有近千的人数。 这要是一般的山贼，早就一哄而散了，可是现在，他们已经确定，这就是有人冲着淳王殿下来的。 许彪此时也正在鼓舞众人的士气：“只要守到天亮，幽州府的援兵就到了，兄弟们都坚持住，也幸亏昨天这场大雨，要不然山贼只需要一把火，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92章 淳王殿下身份暴露 天色已经泛白，山神庙的战斗还在继续。 院子里死尸遍地，大多数都是山贼的尸体，也有一些羽林卫的尸体。 一整夜的激战中，杨骁多次带人出门冲杀，否则这一座小小的殿宇早已被攻破。 此时大殿中的羽林卫，几乎是人人带伤，就连淳王殿下手中的宝剑上，也浸染了不少鲜血。 眼看着天色放亮，山贼的攻势却缓了下来。 大殿中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山贼可能就要退了。 按照路程来计算，若是前去幽州府报信的人没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会儿幽州府的援军应该快到了。 然而大殿外的传来一个声音：“里面的人听着，你们的援军不会来了，看看这是谁。” 许彪本就守在门边，闻言朝窗外看去。 一个木头架子上，架着两具尸体，许彪一看顿时目眦欲裂，因为那两具尸体，正是他昨晚派去幽州府求援的羽林卫军士。 不光是他看见了，很多军士也都看见了，他们很快就明白过来，幽州府到现在还不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援军根本就不会来。 这一夜坚守下来，很大的原因都是援军这个信念支撑着的，可现在骤然得知，报信的人压根就没有跑出去，几乎所有人都泄了气。 这其中甚至包括了百户许彪，经过一番纠结之后，他一把抓着杨骁的胳膊说道：“杨总旗，你带着殿下突围，我留下来断后。” 可是杨骁却是一愣：“殿下？什么殿下？” 许彪苦笑，瞅了淳王殿下一眼说道：“吕大人便是三皇子，御封淳王，这些贼子便是冲着淳王殿下来的，要不然你以为山贼为什么要围攻咱们。” 杨骁的脑子瞬间乱成了一团浆糊，自家兄弟整日里兄弟相称的人，竟然是三皇子淳王殿下？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信，但是转念一想，除非是这帮山贼疯了，不然怎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围攻官军？ 见杨骁愣怔，许彪又说道：“不要犹豫了，你和王府侍卫一起，带着淳王殿下突围，这里就只有你武艺最为高强，我带着羽林卫的兄弟帮你拖住贼人，你要记住，不论任何情况，一定要保护好殿下，若能脱此大难，回到应天府，替我给家人报个信，就说……” “停停停。”杨骁阻止了正准备交代后事的许彪：“咱们现在连马匹都没有，再怎么跑也跑不过贼人，如何突围。” 许彪一愣，原本马匹和马车都停放在院子里，这会儿早已落入敌手，还真是跑都跑不掉了。 杨骁放大了声音说道：“兄弟们，贼人将咱们围困于此，虽然没有援兵，但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拼死一搏尚有一线生机，否则只能是坐以待毙。” 此时，外面的山贼又喊了起来：“里面的兄弟，明人不说暗话，咱们的目标就是你们领头的，不论哪位兄弟将领头的绑了出来，咱们就是共富贵的兄弟，不但能保命，还有大把的银子等着你。” 紧接着又是另一个声音响起：“里面的人不要抵抗了，再不把人交出来，待我们杀进去，一个不留，全数杀死。” 这一红脸一白脸，就是为了瓦解里面军士的士气。 他们知道这些人不是羽林卫就是淳王府的侍卫，一家老小都在应天府呢，怎么可能将淳王殿下交出来呢。 但是只要能令对方士气涣散，打起来就能轻松不少。 可是这一番话，却被杨骁找到了破绽，贼人口口声声说交出领头的，而不是说将三皇子交出来，里面必定有问题。 因为杨骁刚刚才知道那位吕大人便是三皇子，所以比较对此比较敏感。 这么多山贼，真就人人都敢朝皇子动手？真不怕诛九族？ 杨骁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当即朝着外面大声喊道：“外面的贼人听着，你们要杀的可是当今三皇子，淳王殿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趁着咱们还未见过你等的样貌，赶紧逃了，要不然的话，尔等家中不论老幼，尽数要被杀头。” 这番话一出，原本还叫嚣着的山贼们，顿时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围杀皇子，等同于造反，这等大事，自然不可能告诉所有山贼，除了两个山贼头目和他们的心腹之外，其他的山贼压根就不知道。 当即就有人出声问道：“大当家，咱们……咱们……这里面真的是当今三皇子？” 铁脚李喝骂道：“大头，你傻了啊，里面的人说什么你都信？里面不是三皇子。” 另一个山贼又问道：“要不是三皇子，咱们为啥要赶尽杀绝？死伤了这么多兄弟，究竟是为了啥？” “是啊，他们的行李和马车都在这里，压根就没有多少银子，咱这么做到底是图啥？”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曹铁头怒了：“你们问那么多作甚，只管照我的话做，只要知道老子能带着你们发财就行了。” “不行，咱们烂命一条，死就死了，不能连累家里。” “大当家，你不把话说清楚，咱们可不能干这不清不楚的买卖。” 越来越多的山贼，开始质疑两个山贼头目，甚至将手里的武器都给扔了。 就在山贼们吵嚷不休的时候，一群黑衣人冲了出来，手起刀落，血光冲天而起，几个叫嚷的最大声的山贼瞬间就身首分离。 原来是丁先生眼看事情就要败露，干脆命死士出手。 “你们不用管里面是谁，只需要照吩咐做事，事成之后，每个人都有好处，如若不然，他们几个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一招杀鸡儆猴顿时就起了作用，那些山贼再也不敢吵嚷，乖乖地听从两个山贼头目的吩咐，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只不过，发生的这一切，都看在了大殿里众人的眼中，杨骁眼看山贼又要发起进攻，直接推门而出：“淳王殿下说了，你们如果现在放下武器，他可以既往不咎，绝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说着杨骁转头看向了大殿之中。 淳王殿下也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从大殿中走了出来：“只需尔等放下武器，孤，赦尔等无罪。” 从两个山贼头目的狡辩，再加上丁先生痛下杀手，山贼们已经确定，眼前之人真的是三皇子。 可是现在他们进一步就会满门抄斩，退一步便会身首异处，顿时就僵在了原地。 第93章 抵达幽州府 其实，单从利弊的方面来选，死一个自然是比满门抄斩要划算的，只不过有谁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能够泰然处之呢？ 当人在极度压力下，是很容易崩溃的，一边是官军，一边是要命的屠刀，很快，就有人承受不住，一声嘶喊下，扔下手中的武器，拔腿就跑。 有一就有二，当地一个逃兵的出现，很快就带动了其他人，更多的山贼扔下武器，转身就逃。 哪怕是那些死士在后面疯狂砍杀，也没能阻止溃逃的山贼。 当然，山贼这边还是有很多死硬分子，或许是山贼头目的心腹手下，或许是其他原因，总之，大几百号的山贼，直接跑的就剩下了一百来号人。 许彪朝杨骁竖起了大拇指，夸了句好样的。 淳王殿下也暗自赞叹，只要自己等人能够脱险，回去至少也要保他一个百户的职位。 此时那丁先生已经是脸色铁青，那两个山贼头目也是有些傻眼，谁能想得到对方几句话就把手下吓跑了一大半。 不过那丁先生却不能在这时候继续责备那俩山贼头目了。 “二位当家的，成败在此一举，动手。” 两人也知道，这事谁都能跑，就他俩跑不掉，一咬牙一跺脚：“兄弟们，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升官发财还是人头落地，就看这一铺了，大家伙儿并肩子上啊。” 在一片喊杀声中，山贼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其中还包括那五十名身穿黑衣的死士。 杨骁手中朴刀挥舞出一片寒光，磕飞了射来的箭矢，护着淳王殿下退回了大殿。 攻防战再度展开，但是这一次不同，有了那五十名死士的加入，战斗的激烈程度陡然上升。 才一炷香的功夫，大殿侧面的墙壁直接就被砸出一个大窟窿来，连带着半边的墙壁都塌了。 山贼顿时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此时大殿里的人手也所剩不多，羽林卫死伤过半，加上王府侍卫，也不过七十多号人。 面对汹涌而来的山贼，只得尽力厮杀。 但是山贼好对付，那些死士可是棘手得很。 死士们身手高强，而且结成阵型，一步步地朝里推进，军士们根本抵挡不住。 杨骁见此情况，捡起一块砖石就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石块直接砸到一个死士的脑袋上，直接毙命。 其他军士也有样学样，捡起什么东西都砸了过去，一时间大殿内砖块，木桩，甚至是兵器，雨点般扔了过去。 不过很快，死士们就撑起了盾牌。 但是杨骁正好摸到一条两米来长的房梁，当即挺着房梁就冲了上去。 乒乒乓乓一通乱砸，直接就把死士的阵型给打乱了。 山贼们一看这架势，一窝蜂地从大殿退了出去。 山贼都撤了，死士们压力骤增，逼不得已也退了出去。 这一波战斗可是相当激烈，山贼至少损失了五六十号，死士也留下了十来具尸体。 但是杨骁这一边也死伤了三十多人。 虽然人数比例还是二比一，但是杨骁等人已经是松了一口气了。 现在贼人就只剩下不足百人，但是除了那些黑衣人死士之外，那些山贼已经肝胆俱寒，没有多大威胁了。 最主要的是，贼人已经没法对大殿形成合围了。 杨骁瞅了眼许彪和淳王殿下，说道：“那个书生打扮的人，应该就是领头的，许大人你守着殿下，我找机会绕后去把那家伙擒住。” 许彪一点头：“那你可要小心。” 淳王殿下也吩咐道：“若事不可为，不可冒险。” 杨骁一拱手，掀开一扇窗户，悄声翻了出去。 外面的山贼经过短暂的休整，再次发起了攻势，这一次是死士主攻，就连那俩山贼头目也亲自上阵。 大殿内则是死守那道已经坍塌的墙壁，当激战正酣时，外面传来了杨轩爽朗的喊声。 “都住手，你们的头领已经被我抓住了。” 一众贼人闻言回头看去，那丁先生果然已经被杨骁擒住，一把匕首正架在咽喉处。 淳王殿下大喜过望，当即大声说道：“还是那句话，只诛首恶，从者不究，尔等还不快快散去。” 贼人顿时傻眼，不得不缓缓后撤，尤其是那俩山贼头目，一看这情况直接就慌了神。 这丁先生就是他俩的前程，是他俩的性命，丁先生若死了，就是拿下三皇子，他俩也没地领赏去啊。 那铁脚李和曹铁头面面相觑，两人通过眼神交流，转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弟兄们，扯呼。” 一声喊，两个山贼头目转身就跑，其他山贼也是反应极快，当听到扯呼两字的时候，顿时就四散而去。 只剩下那些黑衣死士。 丁先生仰天长叹：“我今日便是败在这帮乌合之众手中。” 说到此处，丁先生忽然爆喝一声：“尔等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同时脖子一扭，就在匕首上抹了脖子。 黑衣死士一看这情况，当即奋不顾身地朝淳王殿下杀去。 这一次，他们再不惜命，完全不管落到身上的刀剑，只管将手中长刀劈砍向眼前对手。 黑衣死士的骤然暴起，羽林卫军士顿时就吃了大亏，被黑衣死士直接换掉了十余人。 王府侍卫赶紧掩护淳王殿下后撤，而羽林卫则是拼死厮杀。 杨骁也是纵身飞掠，从后方杀向了黑衣死士。 这一战无比惨烈，当黑衣死士全数战死之时，羽林卫也几乎死伤殆尽，就连百户许彪也身受重伤，一条胳膊被黑衣死士从手肘处斩断。 王府侍卫一直都不怎么参战，始终守护在淳王殿下身旁，但是这一会儿的工夫，也死伤过半。 最终，就剩下二十几号人，其中还有一大半带伤，重伤者足有七人。 一番收拾之后，众人再次踏上行程。 当他们来到幽州府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淳王殿下拿出牙牌叫开了城门。 一时间，整个幽州府的官员乱作一团。 奉旨前来公干的三皇子，半路遭贼人截杀，羽林卫死伤九成，护卫伤亡过半，随行人员尽皆命丧黄泉。 在幽州府境内出了这么大的事，别说幽州府尹和一众官员，就连燕亲王都大为震惊，连夜从军营赶来。 幸好三皇子安然无恙，否则这幽州府官员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第94章 朝野震动 燕亲王身形健硕，多年军伍生活，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如同标枪一般锐利。 但是此时他古铜色的脸庞，已然黑得快要滴出水来一般。 三皇子在幽州府被贼人公然截杀，贼子足有上千人之多，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燕亲王的脸。 安慰了侄儿一番之后，燕亲王连夜升了军帐，一时间军骑四出，大索幽州府。 不论是否跟截杀三皇子有关，所有贼匪，尽数剿灭。 同时遣鸿翎急使飞报应天府。 这事要是出在别的地方，燕亲王甚至有可能当笑话看，可是出在他的地盘，他就不得不给应天府一个交代。给三皇子一个交代。 其实都不用过多分析，一心想要三皇子命的，无非就是其他几位皇子，而嫌疑最大的，便是身处隔邻蓟州府的四皇子。 但是嫌疑归嫌疑，没有证据都是枉然，那丁先生和黑衣死士无一生还，直接就是死无对证，即便找到那俩山贼头目，估计他们所知也极其有限。 最最主要的是，四皇子身处蓟州，手握兵权，而且四皇子的外公，蓟国公更是蓟州府的总兵，相当于蓟州府的军区总司令，比燕亲王在幽州府的地位也没多大差别。 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将他索拿查办。 虽然明知这事查下去是查不出结果来的，但是燕亲王流程还是要走的。 幽州府掀起多大风浪先不说，当消息传回应天府的时候，朝野震惊，据说皇帝陛下散朝后，在书房大发雷霆，将召见的官员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后朝廷就下了海捕文书，全天下大索那两个山贼头目。 而当杨轩得知消息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后来听闻大哥没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惠亲王没有详说，但是杨轩也猜到，这事无非还是因为利益相关，连皇帝陛下都参股的事，竟然还有人敢搞事，幕后指使之人必定不简单。 杨轩没法去查证幕后指使者，只能暂时将此事放下，只有等大哥回来再详细询问了。 不过这一出也有个好处，那就是燕亲王在开盐矿作坊一事上，没有任何阻碍，甚至是出人出钱协助办理。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回来了。 杨轩虽然心情不畅，但是日程上的事情也不得不做。 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吃了这么大的亏而不报仇，但是他能做的，就只有一点，那便是壮大自身的实力。 不论是为了大哥，还是为了吕奉先。 眼看着三月初三就要到了，马车竞速赛也即将开始。 这一次报名参赛的人数，足有上百号之多。 参赛的当然不止有顺风行制造的马车，其他几家车马行也制作了马车报名参赛。 从这段时间马车的销售火爆看得出来，在这个比赛上出了风头，就等于是将名声打出去了。 对于这种已经饱和的市场，唯一能做的就是开辟新的客源，杨轩已经打通了这条通道，接下来就看各位车马行的掌柜们各显神通了。 这一次的比赛，杨轩还制定了不少的规则，最主要的一条，便是参赛的马车驾驶者，必须是报名者本人。 也就是说，各位参赛的公子哥，都要亲自驾车参赛。 亲身体验过的杨轩知道，只有亲自驾车，才能体会到速度所带来的激情，只要这些公子哥也亲身体验过，便能体会到其中的魅力。 一开始，那些公子哥对这条规则还有些嗤之以鼻，驾车那是车夫的事，他们身娇肉贵的，怎能操此贱业。 但是当他们看到惠亲王府的世子吕敬祺都亲自驾车下赛道的时候，他们就都没意见了。 城外那处比赛的场地，已经成为了一众公子哥们日常游玩的所在。 但凡是有马车的，必定会来赛道上试试，由车夫驾车还真就是跟亲自驾车体会不同，赛道处整日里都有公子哥们架着马车呼啸而过。 而赛道中间的空地上，也是自发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摊贩们穿梭于公子哥之间兜售商品，公子哥们出手大方，每日里都能赚不少银钱。 赛道的场地就这么大，每天在赛道上试车的公子哥不少，很快就有了私下约战者，各自驾着马车比试一番。 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公子哥来赛车的时候，带上了从秦淮河带来的粉头，让那粉头坐在后面的车座上比试。 这一举动瞬间就引起了效仿，没过几天，车后座上坐的若不是青楼女子，压根就没人跟你比试。 有比试就有彩头，而这些公子哥的彩头，便是车后座上的青楼女子，败者花钱带出来的粉头，当日便归胜出者所有了。 当然，杨轩规定，正式比赛的时候，是不允许车后座带粉头的。 赛马车这一项运动，很快就在应天府公子哥之间风靡起来，不光要购买马车，还需进行改装。 顺风行的马车有着各式各样的改装，能从外观看得到的，都被其他车马行学去了，也有样学样，跟着改装，比如使用小号的加宽的车轮，降低底盘的同时也减轻了重量。 当然，竹片减震系统可是遮挡得严严实实，暂时还没有被别人学去。 杨轩也知道这玩意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迟早会被人模仿，所以他已经在着手研究弹簧钢了。 不过弹簧钢可没有这么容易研制成功，杨轩只是另外在马场增加了一座高炉，用来炼制钢材，看看能否炼制出更好的钢材。 炼制钢铁，可比烧制玻璃需要的温度更高，杨轩也就只知道这一点了，其他的，就交给工匠们去研究。 因为参赛人数众多，比赛的赛程不得不延长，从三月初三开始，比试将持续三天。 这个比赛被杨轩命名为业余赛，参加比试者都是豪门贵族的公子哥，七家车马行并没有亲自参赛，但是参赛的马车，基本上都是出自这七家车马行。 而其中数量最多的，还是出自顺风行的马车，几乎达到了半数。 这一次比赛，可以说是盛况空前，参赛者众多，观赛者更多，再加上做生意的小贩，甚至连许多官员，都前来观赛。 见到如此情形，杨轩知道，这一波风潮，已经被自己带起来了。 第95章 会员俱乐部 这一次的比赛，出乎杨轩的意料，拿下冠军的，竟然就是惠亲王府世子吕敬祺。 原本还以为他就是小孩子好奇，玩玩而已，没想到他不但能玩，还能玩得这么好。 杨轩就将其锁定为自己下一步计划的合伙人了。 按照杨轩的计划，赛马车风靡之后，就要组织一个俱乐部了。 将爱好赛马车的公子哥们组织起来，形成一个圈子，这样的圈子非富即贵，能够把这些人凑到一起，那便是人脉，对于将来的发展大有益处。 不过这种权贵圈子，凭杨轩的身份，还不足以驾驭，所以需要一个身份显贵之人，那么吕敬祺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他爹可是惠亲王，宗人府的一把手，皇族的家族事务可都是由他负责打理，除了皇帝陛下，谁能不给他面子。 在权贵圈子里，吕敬祺的身份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拨。 当然，这事还要吕敬祺他爹同意才行。 于是惠亲王府中，杨轩就开始了他的忽悠……不是，是游说。 “会员俱乐部？”惠亲王还是首次听说这个词，疑惑地问道：“会员我知道，可是俱乐部是何意？” “俱、取兼具之意，乐、取高兴开心之意，就是大家聚集起来，一起玩乐。” 听到这个词，惠亲王皱了皱眉：“原来是会社之意，但是如此岂非不务正业？” 这也就是杨轩说的，要换个人恐怕直接就被惠亲王打断腿扔出去了，竟然忽悠自己的长子去玩乐。 “非也非也，这俱乐部名为玩乐，实为拉拢关系。”杨轩说道：“能玩得起赛马车之人，俱为豪门贵族子弟，以玩乐之名，聚拢这些人，便是聚拢人脉，世子若能经营得法，从人岂非唯世子马首是瞻，此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么一解释，惠亲王顿时明白，自己的嫡长子，将来可是要继承自己亲王封号的，若是自年轻时便能聚拢这些有权有势之人，将来便是极大的助力。 “先生深谋远虑，是本王误会了，便如先生所言，由敬祺主持这俱乐部。” 杨轩说道：“还需看世子的意见才是。” 惠亲王和杨轩顿时就将目光放到了吕敬祺身上。 吕敬祺这会儿才不过十六岁而已，面对如此重任，略有些忐忑：“我……我就怕做不好。” 然而，一旁一直表现乖巧的吕婧忽然开口了：“杨先生，其实我也很有兴趣，便让我辅助敬祺哥哥可好？” 杨轩眼前一亮：“此事可行，便让吕姑娘也入个股。” “入股？”惠亲王又楞了，他还以为是类似于诗社，文社之类的，没想到竟然不同：“不就是个会社，怎么还需要入股？” 杨轩道：“俱乐部也需要有个场所，让会员交流兴趣，联络感情，而且入会也是有要求的，按照我的构想，这个入会的费用不低，而且还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入的，光有钱不行，还需要有地位，要让人觉得能加入这个俱乐部是为殊荣。” “入会还要交钱？交多少？” “这个叫会费，一年就五千两。”杨轩随口说道：“人家付了这么多钱，咱们也要提供物有所值的东西，所以需要入股啊。” 惠亲王点点头，这杨轩的手段还真是变化多端，一个会社还能整出这么多花样来。 “既如此，我在城南正好有个山庄，便交给你们作为场所使用。” 问清楚详细地址后，杨轩大喜过望，山庄就在赛道不远处，位置可谓是相当合适：“既如此，山庄便作为世子殿下入股的股本，占股四成，我以顺风行的名义入股，再加三千两银子，占股五成，毕竟俱乐部最主要的方向还是赛马车，届时需提供大量马车相关的配件技术等物，至于吕姑娘，你就出个一千两银子，占一成股份，如何？” 对于杨轩的股份分配，众人都没有意见，虽然吕敬祺只有四成股份，但是以个人来说，他的占股比例算是最多的。 当然，顺风行占股五成，而杨轩作为顺风行的代表，俱乐部还是由他说了算的。 次日，惠亲王便让人带着杨轩他们前往城南那座山庄而去。 不得不说，王爷就是王爷，出手大方，这座山庄还真就是个山庄，依山傍水，占地极大，而且外面的空地也都可以利用上。 庄子里只有一栋主建筑，院子也足够大，杨轩只溜达了一圈，就已经确定了改建的方案。 首先，一座建筑肯定是不够的，他还要建造许多房屋就像套房一样的那种，让会员不但可以在这研究马车，还能在这吃喝玩乐，甚至包括住宿。 其实这对杨轩来说，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只不过就是以赛马车为主题的私人会所罢了。 山庄的主建筑可以作为聚会之地，而其他的建筑还需要建造，这可是一大笔支出。 不过先不管那么多，最主要的是吸引客户加入俱乐部，经过多次的商议，杨轩作出了决定。 就是先招揽几个终身荣誉会员，凭吕敬祺这个惠亲王府世子的面子，这事应该不难。 这终身荣誉会员必然都是皇室子弟，身世显赫之人。 有了这些人作为会员，必然就会有想要攀附关系之人想要入会了。 就像后世那些大型商场，先甚至是补贴，招揽一些国际大品牌的连锁店入驻，然后自然就有其他品牌愿意花钱来租赁店铺了。 没想到在招揽终身会员的时候，吕婧竟然发挥了极大的作用，那就是凭她的身份邀请了许多闺中密友，成为了荣誉会员。 吕婧身为七公主，往来的自然都是权贵人家的女子，大家闺秀。 这就让俱乐部的层次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几档。 大盛朝婚嫁虽然讲究门当户对，但是比历史中那些封建的条条框框还是要宽松许多的，年轻人在婚姻大事上是有一定的发言权的，女子也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只不过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能相处，而那些大家闺秀成为了荣誉会员，自然会让不少公子哥趋之若鹜。 山庄的装饰本就豪华，经过简单的装饰改建之后，就成了一个巨大的大厅，然后杨轩又让味极鲜入驻，但凡是尝鲜馆能吃到的新品，这里都能吃到，还有火锅以及几家有合作的酒楼招牌菜，以及外面限量供应的三生三世酒。 另外，杨轩还将麻将牌和扑克也制作出来，届时可供会员消遣娱乐使用。 但是就在俱乐部紧锣密鼓筹备之时，杨轩还是遇上了麻烦。 第96章 来自江南商会的制裁 正当俱乐部筹备的当间，麻烦来了。 跟俱乐部无关，是来自江南商会的制裁。 杨轩深知后世的商会拥有不小的能量，但是他自问自己的产业合法合规，对方应该拿自己没辙，可是没想到，这帮家伙竟然来了个釜底抽薪。 同一时间，不论是果蔬，还是肉类，甚至是干货以及调味料，所有上规模的商号，都拒绝向味极鲜供货了。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是挺狠的，直接断了原材料，餐饮店还如何经营？ 而且长孙腾还放出话来，要想回复供应，就让杨轩低头认错，并且将火锅底料的配方交出来。 不得已，杨轩一面派人去市场上零散采购，一边思索对策。 “这长孙腾口气真大，竟然想让我低头认错。”杨轩都气笑了。 周掌柜愁眉苦脸的说道：“可是人家真有这个能耐，这一下咱们的成本可是增加了不少，而且还麻烦，一天天的，不是缺点葱头大蒜，就是缺点牛肉猪肉的，咱们采购量大，一般的小贩压根供应不了这么多货。” “莫慌莫慌。”杨轩说道：“咱们先坚持一段时间。” 周掌柜忽然说道：“要不然咱们也给他们断供，现如今应天府所有上档次的酒楼，都用陶然居的酒，只要咱们断了他们的酒水供应，我看他们还能不能坚持得住。” 陶然居的酒，已经是公认的第一，能到这种高档酒楼吃饭的客人，自然不在乎那二两银子一壶的酒钱，可要是喝不到的话，市面上还真没有能够替代的酒。 杨轩说道：“我才不做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这一招有用，但不是现在用，这个杀招得留到最后，到时候一举压垮他们。” 他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所以不动则已，既然要动手，那就一下子打死，让对方毫无翻身的机会。 “周老哥，你可知道，针对我的可不光是那些酒楼掌柜，其中最主要的还是那长孙腾，这老小子竟然敢玩阴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轩说完这番话，周掌柜看到他嘴角撇出一丝阴狠笑容来，就知道这长孙腾要遭殃了。 当初杨轩做局算计昌盛号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结局就是，昌盛号至今还关着门，没有营业。 “杨先生，可是长孙氏可是传承了千年的世家，虽然不如鼎盛时期，但是底蕴深厚，可不是咱们能够撼动的。” 说起来，杨轩这段时间来赚了不少钱，但是比起人家千年积累的世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最主要的是，杨轩压根就不知道人家的底蕴有多深，真就是资本对抗的话，他兜里那点钱，压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当前最紧要的，便是恢复味极鲜原料的供应。”杨轩说道：“既然别的商号卡脖子，咱们就自己开设商号。” “自己开商号？”周掌柜愣了一下，这玩意可就跨行业了啊：“咱们又没有路子吗，能行吗？” “放心。”杨轩胸有成竹的说道：“我要做的商号跟她们那种不一样，而是仓储式超级市场。” “……” 周掌柜直接懵逼。 不等他开口询问，杨轩便说道：“就是一个涵盖日常百货的大型坊市。” 坊市就是市场，应天府并没有后世那种大规模的集散市场，但是也都自发形成一片片的区域，比如那珠宝廊，一条街有半数都是销售珠宝玉器的。 杨轩便是要开一个百货超市，仓储型的，到时候直接将那些商号的生意全都抢了，只要这事成了，不光那些酒楼要看杨轩的脸色行事，那些断供的商号也将不复存在。 杨轩就不信，这长孙腾坑了这么多商号，还能坐得稳这个商会会长。 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脑海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 这事不能由他出面，而且还需要砸不少的钱，所以他想到的便是盛发贸易公司。 第二天，杨轩就来到惠亲王府。 杨轩如今已经是惠亲王府的贵客，甚至不用通报，就能进门。 当然要见惠亲王还是要通报一声的。 杨轩就在书房见到了惠亲王。 关于自己被江南商会制裁的事，他自然是不会说的，而是找了个借口。 惠亲王听他大概一说，不禁问道：“杨先生那俱乐部尚且还未开张，怎么又想到这百货坊市了？” “俱乐部的事，交给世子殿下就行了，年轻人就需要多加锻炼。”杨轩一句带过后说道：“这百货坊市主要是为了将来与北方狼族互市做准备。” 一听到与北方狼族互市，惠亲王就来了劲：“杨先生请详细说说。” “将来咱们若是与北方狼族互市，就需要全面地提供各式各样的日常用品，以及日常食用的蔬果、干货和调味品，尽可能地做到全面，咱们先在应天府试点，将来一旦开通互市，那么所有的贸易就尽皆掌握在咱们盛发公司的手中，便于管理，也便于操控。” 惠亲王听完，深以为然。 与北方狼族互市的真正目的便是控制对方，这所有的商品都由盛发公司销售的话，将来就好控制对方了，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断供某种商品，到时候北方狼族就随便自己搓圆捏扁了。 “杨先生思虑周详，实乃国之栋梁啊。”惠亲王夸赞了一句道：“既如此，先生着手去做便是，需要何种调配，尽管说来。” “王爷，此事所需资源以及银钱耗费颇巨，恐怕我们目前盐矿作坊的收益还不一定够用，待我做个详细的计划书和账目，有可能这次需要发售股份，增加股东才行。” “都依先生的意思，待先生的计划书做好，便召开一次董事会便是。” 惠亲王同意了，这事几乎已经成功一半，计划书杨轩早有腹稿，至于要花多少钱，暂时还不一定，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拉更多人入股罢了。 从惠亲王府出来，杨轩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你江南商会只不过是一个民间组织而已，再牛逼，还能比得过皇帝陛下一家子都有股份的盛发公司？ 敢整我，老子绝对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第97章 盛发百货坊市 其实杨轩穿越前并没有接触过超市这个行业，计划书做得也比较粗制滥造，但是即便如此，在董事会上，依然引起众人惊诧连连。 杨轩将百货坊市的模式大概说了一下，几个代表皇帝和皇子的人压根提不出任何反对意见来。 只能像小学生一样，连连点头，然后表示要回去禀告东家，方能做出决断。 对此情形，杨轩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不能做主就不要来参加董事会，请通知你们的东家，以后董事会只能由董事亲自参加，不参加董事会的，便视作放弃投票权，一切听从董事会安排。” 虽然杨轩发了飚，依然没能跟皇帝陛下一家子碰面，而是由代理人通知他，这事他们没意见，一切都由杨轩说了算。 杨轩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放在后世，这种事可是要签协议做备份的，万一投资失败，这个责任可是要大家共同来背的。 然而惠亲王却给了他一个白眼：“杨先生就不必抱怨了，皇帝陛下和几位皇子这是表示对杨先生的信任，按照官场上的说法，杨先生这是简在帝心啊。” “简在帝心？”杨轩一阵窃喜，不过随即就缓过劲来，自己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谈何简在帝心：“王爷，你就别忽悠我了，我看是陛下和几位皇子对我的计划书挑不出毛病来。” 惠亲王捻须笑道：“这倒是真的，陛下他们不通经商之道，就连本王，也挑不出毛病来呀，杨先生在经商上的天赋，简直无人可及。” “王爷过誉了。”杨轩心说后世经商的花样多了去了，这才哪到哪，不过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他就要着手筹备了。 “王爷，首先，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地方，来作为坊市经营的地点。” “先生尽管说，要多大的地方？” “我预计需要三十亩地，要靠近朱雀大街。” 惠亲王顿时一愣：“朱雀大街乃是应天府中心地段，如何能有这么大的空地。” “要不，二十亩也行。” “二十亩也难啊。” “不一定要在朱雀大街上，附近就行。” “这么说的话，倒是有个地方，离朱雀大街只二里地，但是应该不到二十亩，而且在城南。” “哦？在什么地方，具体有多大？” “就是城南的昌会寺，已经荒废多年，约莫有十八亩地。” 听惠亲王一说，杨轩顿时就有了印象，当即拍板：“好，就是这里。” 这昌会寺原本是应天府颇为有名的寺庙，但是在上一任皇帝的时候，庙里出了个很厉害的和尚，佛法高深，但是这个和尚偏偏勾搭了一位公主，当时皇帝陛下大为震怒，不但将和尚赐死，还牵连到整个寺庙，自那以后，昌会寺便荒废了下来。 这座寺庙毕竟触犯过皇室威严，所以一般人不敢打这地方的主意，但是惠亲王可是管着宗人府的，他自然有权处置。 很快，人们就看到荒废多年的昌会寺竟然变得热闹起来，每日里都有民夫工匠进出。 稍加打听便听说了一些端倪，说是要在这里建一座百货坊市，只要是百姓们日常用得到的东西，这里都会有得卖。 这么大一个坊市，闻所未闻，自然是引起了百姓们的好奇，就连多年前昌会寺的那个故事，也被人们拿出来又回味了一番。 因为是仓储式超市，所以杨轩设计得十分简单，就是在院墙的基础上加盖一个顶就行了。 结构简单，但是材料可不简单，顶上用的是琉璃瓦，地上用的是瓷砖。 这琉璃瓦和瓷砖自然全都是出自瓷窑，这一单生意，可是让杨轩的瓷窑赚了一大笔，同时窑也加盖了好几口。 就这，可是日夜赶工花费了二十多天才完工。 琉璃瓦的成本很便宜，瓷砖的成本也不贵，但是开给盛发公司的价格可不低。 经过董事会多轮的讨论，董事们都不愿意另外增加股东，于是所有董事有进行了内部融资。 但是这可是琉璃瓦呀，众所皆知琉璃的价格，再加上前所未见的瓷砖，光滑平整，而且近乎于白色，显得比青石板可要高档得多了。 而且价格比青石板还稍微便宜那么一点点。 董事们有什么理由不用呢？ 尤其是看过了一部分的效果之后，他们一个个都恨不得将自己府上也装修成这个样子。 杨轩也不得不感叹，皇室就是皇室，这么多钱都掏得起，他为了保持自己的股份，也不得不跟着融资，不过左手进右手出，大家的股份并没有什么变化。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货架了，已经召集了木匠赶工，董事们齐心协力下，足足凑了上千名木匠，干起活来快得很。 当装修接近尾声的时候，昌会寺四周都挂起了牌匾，上书盛发百货坊市六个大字。 牌匾上的大字，可是用黄铜锻打而成，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要知道如今的铜钱可都是黄铜所制，所以显得逼格满满。 在挂起牌匾的同一天，门口还贴上了招商告示，表示不论何种商品，都可以前来商洽，盛发百货坊市将会以市场价收购。 至于到底收购哪些货品，旁边还列出了长长的一串名单，几乎可以说是涵盖了百姓日常所需的所有商品。 不论是商号所产商品，还是农夫自家栽种的菜蔬，都在收购之列。 有人好奇之下，前去商洽，果然得到了十分合理的价格。 虽然比不上零售的价格，但是毕竟是有多少收多少，免去了零售所需的时间，也免去了零售无法避免的尾货等问题。 比如农夫栽种的菜蔬可以尽数卖给盛发百货，完全不用担心像以前那样，卖不完就会烂掉的问题。 有人尝试，自然就有人跟风，区区十来天的时间，名单上的物品就尽数商洽好了供应商。 还有很多商号，都是盛发百货的员工，上门去商洽供货合作，有那愿意供货的，也有担心这百货坊市会抢了自己生意而不愿意供货的。 对此，杨轩绝不勉强，谈得下来就谈，谈不下来就算，杨轩有信心，将来这些不愿意供货的商号，必定会后悔。 就在这段时间里，坊市里的装修也全部完工，挑了个吉日，就开始在应天府里开始宣传。 满大街几乎是到处都能看到高耸的旗幡，上面写着百货坊市开业的时间，以及开业期间八折优惠的字样。 不得不说，这么大一个百货超市，工作量都超出了杨轩的想象，光是进货摆放货品，就用了五天时间。 当然，盛发百货坊市的准备工作，杨轩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过。 也有有心人查过这百货坊市的底，但是只要稍微消息灵通一点，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他们能查到的，都是各位皇子的代理人，虽然名义上跟皇子没啥关系，但是懂得都懂，这些人背后的是什么人。 其实别的都不用说，光是能动用昌会寺这块地，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 至于这个盛发公司，更是不可能有人能查到背后的股东都有谁。 第98章 亏损五百两 当一座以琉璃做顶，白玉做地的盛发百货坊市，出现在应天府百姓们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得是多么大的手笔啊。 有了琉璃瓦，白天的时候，几乎都不用点灯，阳光通过几乎透明的琉璃顶洒下来，显得明亮无比。 百货坊市开张的那天，可以说是人山人海，比之前味极鲜面馆的场面可是要大得多了。 毕竟杨轩之前在宣传方面可是花了不少的钱。 不光是横幅旗幡之类的宣传广告，还散发了许多的会员卡。 没错，这是一个会员制的仓储超市，当然没有会员卡也能消费，但是有会员卡才有折扣。 杨轩可是派人沿着大街小巷，所有的商户都挨家挨户的上门登记并且发放会员卡，每一个上门办理会员卡的人，都会详细地讲述百货坊市的好处。 会员卡足足发放出去三千多张。 按照杨轩的估计，开业的时候，能有十分之一的人能来，他就满足了。 可没想到的是，那场面，杨轩估计能有个近千人了。 须知这盛发百货的会员卡，是只针对商户发放的，毕竟杨轩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让所有商户都上他这里来进货。 当客人们进来之后，发现购买的货品价格，比他们之前进货的价格还要便宜那么一点。 进货的价格便宜一点，就意味着利润要多一点，商户们怎能不开心。 虽然便宜的不多，但是这地方货物齐全啊，不像以往要东奔西跑的采购，一站式购齐，多省事。 而且没有会员卡的普通百姓，购买的价格，比他们商户的零售价格就要稍微高一点点了。 这样一来，他们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意会被抢走了。 除此之外，那些供货商也发现，他们的货物卖给盛发百货，比他们以往供货给商户的价格，要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同样的，价格高不了多少，但是人家盛发百货可不会挑挑拣拣，只要货品没有损坏，都是照单全收。 都不用等到第二天，当天全城就传遍了，盛发百货的琉璃顶和白玉地面，让百姓们无比惊叹，有的人再进入坊市的时候，连下脚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地上的白玉给踩坏了。 从一大早开业，到下午的时候，人是越来越多，除了商户之外，还有许多百姓前来看热闹。 反正进去哪怕不买东西也没关系。 到后来，杨轩不得不让人堵住门口，只允许有会员卡的人才能进入了，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再多就会影响购物了，而且也不安全。 再加上万一有小偷小摸的，拿了东西不付钱，他可没有会报警的防损门。 当然，这百货坊市销售的物品，基本上都不是小份，毕竟主要是针对商户，采买的量太小他可不卖。 百姓们的热情虽然被拦在了门外，但依然是围在外面，毕竟那琉璃顶可不是寻常能够见到的东西。 也有些商户见此情形想要进去，却被告知办理会员卡是要给钱的，不贵，一两银子而已。 在听别的商户说这里的东西便宜，商户们也就不在意这一两银子了。 其实，凑热闹的可不光是百姓，就连皇帝陛下都微服私访，在盛发百货隔邻的茶楼远远地看着。 “王大伴，这杨轩还真是能干，这热闹的景象，都快赶上年节了。” “杨大人果然是经商有道，这也是陛下您有识人之明。”王大伴顺着陛下的话小小的拍了一句马屁。 其实除了皇帝陛下，其他几位皇子，也都各自找了合适的地方，看这个西洋景，毕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琉璃瓦，可是连他们都看得无比眼热。 但是一想到这么辉煌的建筑，也有自己的股份，便都心怀大畅起来，心中盘算着，等这个百货坊市赚了钱，一定要将自己府上的房顶也都换成这琉璃瓦。 还有那瓷砖，比家中的青石板可是有档次的多了。 当太阳下山的时候，百货坊市就打烊了，毕竟这么大的地方，照明可是一个巨大的问题，要是点多了油灯，万一失火，可就全完了。 打烊后还需要盘点，盘账。 最后一结账，一天下来，亏了五百多两银子。 没错，是在刨去所有盈利之后，还亏五百多两。 结账的时候，可是各董事的代理人都盯着的呢。 “杨先生，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何会亏损如此之多。” “今日客户盈门，为何会亏损，这于理不合呀。” “杨先生，该不会是你私底下做了什么手脚。” 杨轩正在比对账本，有营业额，有销售报表，还有充会员卡的账本，听到几人质疑，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竟然只亏了五百多两，比我预期的要少啊。”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听他这意思，好像还觉得亏的少了？ “众位的问题，可以先看看账本再说。” 他们之前只是看了总数，账本还没有细看，这会儿都凑到了一起，仔细地查看账本。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问题。 “这……这货品为何售价比进价还要低？” “也有售价比进价高的。” “难不成杨先生真的做了手脚？” “哪有人贵买贱卖的？” 杨轩伸出手指在账本上点了几下：“都看看清楚，这些售价比进价低的，都是会员价，会员购买的价格便是这么便宜。” “这做生意都是以本逐利，贱入贵出，何以杨先生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杨轩心情有些不爽的说道：“我作为盛发公司的执行董事，只有义务向其他董事交待此事，不过看在这是第一回，我便给你们解释一下。” 众人一看杨轩发怒，都不太敢吱声了，虽说他们是代表东家来的，但是论身份，他们跟杨轩杨大人还是有差别的。 “这百货坊市，主要客户便是那些商户，但是这毕竟是前所未有之开创，所以需要通过一定的手段来锁定客户。” 杨轩想了想觉得他们恐怕听不懂锁定客户的意思，又解释道：“这叫培养客户习惯，就是让他们习惯性地在百货坊市采购物品，等到所有供货商都习惯了将货物卖给我们，客户也都习惯了在我们这里采购货品，到时候便能调整价格，甚至是控制市场，你们可听得明白？” 众人先是一愣，但在听到调整价格和控制市场的时候，便有些明白了，要是能到达那一步，价格便是由百货坊市说了算了。 再反推一下，便好理解了，基本上就跟囤积居奇差不多道理。 当他们想明白其中原委，当即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杨先生果然大才，手笔之大，令人叹服。” “行了行了，拍马屁就不必了，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今日亏得少是因为有许多人购买会员，之后购买会员的会越来越少，也就是说会比今日亏损更多，而且这个时间不会短，按照我的估计，大概需要持续两三个月。” “嘶……” 当即就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今天亏了五百两，以后还会更多，这一天岂不是要亏个千八百两的，而且还要亏两三个月，那岂不是要赔进去十万八万两白银？ 杨轩心知众人心惊，便摆了摆手说道；“放心，这点钱，迟早能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第99章 事关民生 这百货坊市的开业，直接就化解了江南商会对味极鲜的制裁。 味极鲜只需要到百货坊市就能采购到需要的所有材料。 其次，就是截断了许多批发商的生意，毕竟从供货到销售，百货坊市都更加实惠。 尤其是江南商会的几家贸易行，更是直接遭受了降维打击，他们即便是想要竞争都无从下手，毕竟百货坊市面对会员的售价，比他们的进货价都要便宜。 当然也有贸易行成为了百货坊市的会员，他们从百货坊市进货，然后到自己的铺子售卖。 可是除了不是会员的，和量特别小的商户，哪还有人会有便宜都不占的呢？ 杨轩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除非他们改行做零售，否则就生存不下去。 可是做惯了批发的贸易行，哪还愿意去做那么繁琐的零售呢。 不过才五天的时间，百货坊市就亏损了将近五千两银子，其他几个股东的代理人已经不敢再质问杨轩了，于是就找到了惠亲王出头。 惠亲王自然是不会质疑杨轩，但是他对此也颇为好奇，以往杨轩做生意都是利润极高，怎么这一次竟然要使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 “王爷，事关民生，我认为有些许亏损，也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事关民生？” 惠亲王捻着胡须，眉头皱了起来。 “百货坊市里所售卖之物，尽皆是百姓日常所需，以往这些货物都掌控在商贾手中，甚至是米面粮油，皆由世家大族所掌握，如今是风调雨顺，万一遇上灾年，这些粮商便操控粮价，导致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只有将这些全都掌握在朝廷的手中，方能避免……” “嘶……” 惠亲王眉头皱得更紧了，陷入了沉思。 杨轩说的没错，远的不说，八年前中原一带就因为旱灾，导致近百万灾民流离失所，当时的粮商便是囤积居奇，粮价一日三涨，后来朝廷为了安置灾民，可是元气大伤，几乎将国库都给搬空了。 这几年好不容易攒点钱，又被草原狼族搜刮了一趟，惠亲王很清楚，那些世家大族掌控着粮价，就等于是掌控着百姓的生死，掌控着朝廷的命脉。 尤其是在清流言官们的口中，朝廷不能与民争利，别说朝廷要经营什么，就连多加的赋税，都要被喷。 尤其是大盛朝近年来风调雨顺，商业也日益繁荣，就有大臣建议增加商业税，结果直接被清流们喷得辞官了。 而这些所谓的清流，基本上都是来自世家大族，而世家大族又把持着田地以及商业。 大盛朝按人头收税，有功名者却又能免税，于是世家大族就开始卡这个bug，土地都计在有功名的人名下，导致朝廷收不到税，长此以往，就变成了清流口中的藏富于民。 是啊，世家大族有钱了，但是朝廷却穷得叮当响，要不然皇帝陛下会跟杨轩这么一个商贾合伙做生意？ 按照以往的思路，朝廷做生意叫官营，商贾做生意叫私营，泾渭分明，而杨轩主导的这个盛发公司，名义上是私营，但是基本上就等于是公私合营了。 要是这盛发公司能够通过商业手段，将民生的掌控权从那些世家大族手中夺回来，那岂不是…… 惠亲王已经不需要再往下想了，他当即朝着杨轩拱手一礼：“杨先生此乃老成谋国之举，请受本王一拜。” 杨轩赶紧避开：“王爷言重了，有国才有家，国破家何在，那些世家大族实乃重利且短视，损公肥私如何能够长久。” 当杨轩离开之后，惠亲王连夜进了皇宫。 御书房内，皇帝陛下听完惠亲王的汇报，也是沉吟良久：“这杨轩竟如此深谋远虑。” 惠亲王道：“更难得的是他忠君爱国之心。” 皇帝陛下缓缓点头：“这世家大族的确如他所说，实乃大盛朝之蛀虫，偏偏还动不得他们，若以商制商，不失为一条妙计。” “正是如此，朝廷出手会被清流言官们群起而攻之，但既然同为经商，便是各凭手段了。” 惠亲王说道：“但是此举必定会受到那些世家大族的打击报复，陛下还需多加爱护，免其遭受不测。”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可是要让杨轩免遭报复，该怎么做呢？ 一味的包庇肯定是不行的，虽然贵为皇帝，行事也要遵循章法，不然的话，你当那些清流言官不敢骂皇帝吗？ 骂一句昏君，只要有理有据，哪怕是被杀头，也能令其家族声望更隆，甚至是名传千古。 “要不然，给杨轩封赏一个爵位？”惠亲王话刚出口，就自己摇了摇头，上次已经被大臣们坚决反对过了。 “若将其招为驸马？” “若如此，在他人眼中，他便是皇家的代表，此举不妥。”惠亲王摇了摇头说道：“既要给予他超然的地位，又不能与皇家有所瓜葛，最好的方式便是封爵。” “计将安出？” “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臣，无计可施。” 这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毕竟对外他们要撇清杨轩与皇室的关系，若是特旨封爵，有心人必能看出端倪。 …… 百货坊市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不光是价格便宜，针对采购量大的客户，杨轩还实行送货上门。 就十来天的时间，那些商贸行就有些撑不住了，开始有一些不好的小道消息，开始在百姓之中流传起来。 其实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说百货坊市的东西，价格那么便宜肯定是东西有问题。 同时还有人现身说法，表示自己在百货坊市买的东西用了几天就坏了，还有人说在百货坊市买的油，吃了之后上吐下泻。 不得不说，造谣这种方式，真就是商业竞争中百试不爽的不二法门。 一些百姓听说百货坊市的东西不好，不光是不去百货坊市购买东西，就连从百货坊市采买原料的商家，也受到了波及。 甚至就连味极鲜都受到了影响，有人说味极鲜从百货坊市采买原料，东西吃不得。 杨轩一听，就知道这是江南商会的手段，对此他只是呵呵一笑。 搞舆论战是，你怕是不知道我在后世见识过的舆论战，比这可要高明得多了。 第100章 杨轩之才，可入内阁 应天府出现了一种新鲜玩意，在各大书局，茶馆，酒楼，饭馆等处，都多出了一种小册子。 小册子里有着奇闻异事，还有一些话本小说的故事，以及最近应天府发生的一些路边趣闻。 除此之外，上面还刊登了一些日常用品的价格，比如某商户，某商品，售价几何，质量如何，性价比分析之类的。 偶尔还会有些朝廷明发的策令和告示。 这种小册子，叫做盛报，都是发放，只要你识字，尽可自取。 因为上面的内容，都是百姓们感兴趣的东西，所以很快就在应天府传开了。 经过百姓们的比对，除了话本小说和奇闻异事之外，其他的全都真实可靠，对老百姓的生活带来了不少的乐趣和方便。 这盛报有时候一天一册，有时候两三天一册，虽然时间不固定，但还是受到百姓们的追捧。 毕竟有了这个盛报，茶余饭后的话题都多了不少。 聊起天来的开头语都是，盛报上说如何如何。 其实很多信息只要稍加打听便能知晓，但是有了盛报，可就省事得多了。 杨轩来自后世，自然知道这个就叫信息差，有些事在你看来很是平常，但是有的人就是不知道，甚至愿意为此付出不菲的代价。 没错，这盛报便是杨轩弄出来的，而且还挂在了盛发公司名下，算是盛发公司的业务之一。 当然，除了盛发的董事们之外，没人知道这盛报跟盛发之间的关系。 就连皇帝陛下的御书房内，案头上也有着每一期的盛报。 此时，皇帝陛下就跟惠亲王在聊这事。 “杨轩之才，可入内阁。” 这句话，是从皇帝陛下嘴里说出来的，一旁侍候着的王大伴听到这话，心中顿起波澜，真真是看不出来，那么一个年轻人，竟然能得到皇帝如此高的评价。 大盛朝刚开国的时候可是有左右相位的，但是因为一些事情，废除了中书省，后来又设立了内阁。 内阁大学生的官衔不高，不过五品，但是皇帝陛下有事都会与之相商，基本上就相当于皇帝陛下的智囊团。 内阁大学士个个都是才高八斗，品行端正，且都是赫赫有名之辈。 皇帝陛下亲口说杨轩之才可入内阁，这得是多大的赞誉啊，毕竟杨轩才十七岁啊。 惠亲王也是点头：“按照杨轩所说，这盛报便是朝廷之口舌，以后天下之舆论不再掌握在那些清流的手中。” “只此一事，便有封爵之功，可惜这事不能对外声张，难彰其功啊。” “陛下不必心忧，杨轩此人不慕功名，且年纪尚轻，虽有功劳，也无需太过夸赞。” 皇帝陛下点头，深谙帝王心术的他，刚才的言语已是难得。 …… 盛报一出，区区十来天的工夫，坊间流传的关于百货坊市的谣言便已烟消云散。 毕竟盛报上所言，都是有理有据。 这么一来，不但解决了这个问题，还顺带将其他商贸行的价格以及质量等信息，都分析得头头是道，令人无法反驳。 甚至有些商号，他们的商品都是从百货坊市采买，这些商号也被标注出来。 还有这段时间里，江宁县还抓获了当初造谣的人，治了个污蔑之罪，杖二十，枷三日示众。 满天乌云尽数散去，在这一番操作下，百货坊市的生意更好了。 为此，百货坊市还在盛报上登了一则告示，大致的说了下百货坊市遭奸人诬陷，现已真相大白，为感谢广大百姓的支持，将三日后定为感恩日，这一天所有百姓都将可以按照会员的价格采买商品，并且不限量。 要知道百货坊市平时都只能大宗采买，基本上就只针对商号，可是这么一来，就相当于普通百姓也能按照商号的进货价采买日常所需了。 这一波，顿时又在应天府掀起了一波采购潮。 这一连串的操作，让百货坊市在应天府真正的做到了家喻户晓，每日里都有许多人带着自己的货物来到坊市，将之卖予百货坊市。 而百货坊市则是来者不拒，不论是家中的米粮，还是地里种的菜蔬，甚至是农夫在山中砍的柴，农妇在家织的布，只要质量合格，都会尽数购入。 而江南商会那边，在长孙腾的示意下，当初都拒绝将商号的产品供销给百货坊市，也没有加入会员，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都快要撑不住了。 甚至有的商号，偷偷摸摸地购买了会员，开始从百货坊市进货，或是找他人代为将货物供销给百货坊市。 针对这种情况，长孙腾召集了应天府分会的所有商号开会，在长孙家的府上，数十个商号掌柜齐聚一堂。 看着无一缺席，长孙腾心中暗自得意，自己这个分会长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嘛。 看着院子里人头攒动，各自交流生意上的事情，长孙腾示意仆人敲了敲梆子。 一阵脆响后，掌柜们都停止了交流，各自入座。 长孙腾满意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了。 先是说了些场面话，聊了聊各行各业的事情，然后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听闻最近因为盛发百货，闹得大家人心惶惶，更有甚者，竟然无视商会的禁令，偷偷与盛发百货贸易，这种行径，简直是令人痛心疾首啊。” 看到无人回应，长孙腾开始点名：“姜掌柜，前日，你家的伙计偷偷在盛发百货办了个会员，采购了足足三大车的货物。” “还有徐掌柜，昨日有人运了一车豆酱贩卖给盛发百货，那豆酱的坛子上，可是清清楚楚地贴着你徐发记的标记。” …… 长孙腾一脸点了七八个商号掌柜的名字，最后说道：“各位掌柜，咱们江南商会的宗旨便是合一条心，拧一股绳，如今尔等如此行径等同于通敌，我希望你们不要再犯，否则将会被商会除名。” 加入商会的商号，基本上都是没什么背景的商贾，毕竟有背景的话哪还需要加入这江南商会，无非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罢了。 长孙腾这么一训斥，当即便有人服软：“长孙会长，我糊涂，实在是铺子里快要撑不下去了，不过您放心，我以后绝不再犯。” 可是也有那头铁的，底气比较足的，当即就不爽了：“长孙会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通敌？商贾之道，无非是逐利而已，自从盛发百货开业以来，我家铺子门可罗雀，我们小门小户的，比不上长孙会长家大业大，再这样，我家铺子就只能关门倒闭了。” 这话一出，又有几个掌柜应和道：“长孙会长，这徐掌柜说的是啊，咱们也是没办法不是，已经撑了这么久，再也撑不下去了，总不能让咱们饿死。” “是啊，长孙会长，不是咱们驳您的面子，要不您还是出个主意，要不然大家伙都要撑不住了。” 一看到这情况，几乎都快要群情汹涌了，长孙腾不得不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各位掌柜不必心焦，我今日邀请各位前来，便是要告诉大家，我自有办法对付这盛发百货，只要大家跟商会一条心，我保证，局面很快就能恢复了。” 第101章 杨轩反击的第一步 一听长孙腾说有办法，各掌柜们都激动起来，纷纷询问。 但是长孙腾却摆出一副神秘的姿态：“众位放心，此事若成，那盛发百货必遭覆灭之灾。” 一众掌柜们都面露欣喜之色，开始恭维起长孙腾，长孙腾一时间飘飘然，如入云端。 翌日，朝堂之上，多名御史言官上奏，表示民间有一百货坊市，高买低卖，扰乱市场，导致商号无法正常经营。 更有甚者，列举了六大罪状，表示盛发百货坊市此举实乃祸国殃民。 只不过皇帝陛下安坐龙椅之上，面对一众言官的愤慨，老神在在一言不发。 一旁的王大伴都快要听不下去了，要说这帮御史傻，他们能想出这么名目来指责盛发百货，说他们聪明，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这盛发百货就是皇帝陛下的产业吗？ 你们说盛发百货祸国殃民，这就等于是指着皇帝陛下的鼻子骂昏君啊。 王大伴知道，别看这帮人现在跳得欢，到时候皇帝陛下必定会找茬治了他们，于是他便在心中默默地将这些御史都记下了。 御史言官们跳得欢，皇帝陛下也不能直接便否决了他们，这时候惠亲王就出场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商贾之道无非是将本逐利，这高买低卖之事，恐怕有所讹传。” 他言下之意就是不信，商人都是要赚钱的，哪有人愿意亏钱的，而且还一亏就是一个来月，这是嫌钱多吗？ 其实文武百官都听说过那盛发百货坊市了，只不过他们哪里会过问家中采买之事，只是对那盛发百货的琉璃顶和瓷砖地面感兴趣罢了。 他们听惠亲王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古怪，哪有人做生意不赚钱，光赔钱的？ 那御史急了，拿出了盛发百货的采购和销售单据。 惠亲王一愣，这盛发百货做事这么细致的吗，这不是授人以柄嘛。 但他还是嗤之以鼻：“一家之言，不足为信。” 这御史气的差点高血压都要犯了，赌咒发誓都用上了，表示盛发百货就是扰乱市场。 可是他就算说破天去，文武百官们都不相信有人做生意不赚钱，只赔钱的。 眼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御史涕泪横流，以头抢地，皇帝陛下出来解围了。 “行了行了，朕看这百货坊市，即便真的是高买低卖，也是有益于百姓，众卿不必争论了。” 一场滔天大祸，就此消弭于无形。 这要不是有皇帝陛下撑腰，被多名御史联名上奏，恐怕直接就要被查封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长孙腾直接傻眼，自己谋划多日，串联多位御史，并且列举的多项罪名，就这么轻描淡写的黄了？ 长孙腾总觉得其中有古怪，但是又想不通其中的奥妙。 可是商会那些人，他已经快要压不住了，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事，自然也传到了杨轩的耳中，对此他只是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当着惠亲王的面就说道：“既然他们没招了，那就轮到我出招了。” 转天，盛报上就刊登了一篇故事，说的是应天府某大户人家，家中大房竟然红杏出墙，在外面养了一个小相公，这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连两人如何相识，如何暗中勾连，如何瞒骗丈夫，种种细节有如身临其境一般。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是话本故事，谁知道，转眼第二天，长孙腾府上就闹腾开了。 长孙氏是千年的世家，长孙腾的正房来头也不小，同样也是出自世家大族。 长孙腾万万没想到，话本里的故事，竟然在自己家印证上了。 他也有看盛报的习惯，毕竟上面刊登的信息对他来说作用不小。 可是看着看着，发现那篇故事里明里暗里都是在说他长孙腾，再将细节比对一下，竟然全都能对得上，又羞又恼的长孙腾当即就质问起妻子。 一开始，妻子还矢口否认，但是当长孙腾将话本中的细节拿出来一一质问时，他妻子就瞒不下去了。 长孙腾大发雷霆，他妻子脾气也不小，从一开始的争吵，到后来两人大打出手。 当闹到左邻右舍都出来看热闹的时候，已经是长孙家的家仆跟他妻子家的家仆都已经开始对峙起来了。 一看这事即将要演变成流血冲突，马上就有人报了官。 官府的人来了，打肯定是打不起来了，可是这丑事也是彻底传扬开了。 据说长孙腾直接一纸休书就将他妻子给休了，而他妻子也硬气得很，当场就要跟他分家产，别看长孙腾那么牛气哄哄的，实际上他妻子的娘家可是助力不小。 据说分家产的时候，长孙腾的那张脸，跟死了亲爹一样。 这事，就是杨轩反击的第一步。 原本杨轩只是打算爆点长孙腾的黑料，想要派人去跟踪监视那长孙腾，只不过他手里可没有合适的人选，便找到了惠亲王，然后惠亲王就把这事给揽下来了。 回头就把长孙腾正室养小相公的消息给了杨轩，杨轩也惊讶于怎么查得这么快，然后惠亲王便说道：“缉事司的番子干别的不行，干这个还算是凑手。” 杨轩一惊，他之前可是跟缉事司打过交道，后来也稍微了解了一番，这几乎就是相当于东厂一样的机构，查这么点小事，自然是轻而易举了。 于是乎，杨轩直接掏了三千两银子：“王爷，这事呢也辛苦缉事司的兄弟们了，这点钱就当时给他们的茶水钱。” 惠亲王当场拒绝：“杨先生，这可是直接听命于皇帝陛下的缉事司，你都敢贿赂？” 杨轩一惊，他可是深知烧的香多，引的鬼多这个道理，更何况这还是直属于皇帝陛下的机构，这种事可是犯忌讳的。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借口：“王爷，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怎么能叫贿赂呢，这是盛发公司的公关费，属于业务支出，那长孙腾对付我们盛发公司，我们反击是正当合理的，那么反击必然是有开销的，不论是谁，也不能让人家白干活。” 杨轩这一番话，分明就是歪理，但却巧妙的将个人行为，转换概念成了公司行为，这公司可是有皇帝陛下股份的，总不能说皇帝陛下贿赂自己的手下。 那皇帝也不差饿兵，人家办了事，给点赏钱也是应该嘛。 “哈哈哈哈，杨先生思维敏捷，本王佩服。” 惠亲王自然明白杨轩这点花花肠子，便收下了这三千两的银票，并且保证这银子会以盛发公司的名义，赏给缉事司的番子们。 第102章 也得有那个资格才行啊 长孙腾府中的这一出闹剧，令他丢尽了颜面。 他妻子临走还将她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以及她娘家所投资的产业，该带走的都带走了，该分的都分了。 不过长孙氏毕竟是千年的世家，底蕴厚实，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基本上没怎么伤筋动骨。 倒是针对盛发百货这事，因为一直没有下文，商会的掌柜们已经开始表示不满了。 之前你信誓旦旦的说盛发百货要完蛋，可是现在人家压根就没事，反倒是你自己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这就导致他在商会里的威望一落千丈，甚至已经传出了要另选会长的风声。 长孙腾靠着长孙氏的余威，当上了这个商会会长，虽然说商会并不是生意，但是通过商会这个平台，才令他的生意能够如鱼得水，财源广进。 若是会长头衔被撸了，他在这个商会也就待不下去了，那么他长孙氏所有的生意都将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是黔驴技穷，能想的法子都想过了，唯一剩下的办法，就是降价。 降价就是打价格战，你盛发百货卖得便宜，我就比你更便宜，以此将客户拉回来，可是打价格战，就要看谁的钱多，谁能撑得住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长孙腾一家，跟盛发百货打价格战是打不起来的，毕竟他的产业还没有覆盖得那么全面，所以他需要从商会多拉几个盟友才行。 在一间酒楼里，长孙腾摆了一桌酒，邀请了几个利益相关的商号。 “各位，如今咱们的商号，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若是让盛发百货继续这样下去，咱们就会被逐步蚕食，为今之计，只有咱们联手对抗，才有翻盘的机会。” 长孙腾这一番话说得十分恳切，这些商号也都明白他们的处境，正如长孙腾所说，他们的生存空间正在被逐步挤压，再不联手反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市场淘汰掉。 “长孙会长言之有理，再不合作，咱们大家都要死。” “可是咱们跟着降价，就是硬亏啊，要亏多少才能够呢？” 长孙腾能当上应天府分会的会长，自费泛泛之辈，为了能让大家竭诚合作，他没有再随口忽悠，而是实话实说：“说实话，这个我心里也没数，毕竟这盛发百货的背景太过神秘，我完全查不到他们的的底，这应天府上上下下的世家和贵族，都跟这盛发百货毫无关联，可是他们偏偏如此大手笔的动作，又令人不得不惊讶于他们的实力。”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看起来毫无背景，但是偏偏实力强大，打价格战不怕，毕竟经商多年，也不是没干过这事，但是这样不知底细的情况下打价格战，谁的心中都有些没底。 这一桌子人，包括长孙腾在内，一共是八个掌柜，他们都是有着相当的实力，而且产业几乎涵盖了盛发百货所有的产品。 这可是长孙腾精挑细选的拉拢目标，有实力也有魄力，都是商会中的佼佼者。 果然，很快就有人打破了沉默：“那咱们就干了，管他有多少实力，不拼这一把咱们就死定了，拼一把说不定还能有活路。” 他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可，除非他们现在就洗手不干了，或是直接转行，要不然只能被挤死。 在座的都是魄力十足的商界精英，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当即纷纷表示要跟盛发百货干到底。 没过两天，杨轩就得到了消息，几家大的商贸行集体降价，那价格，甚至比盛发百货还要低。 再看看那些商贸行的名头，全都是江南商会的会员商号，哪还能不明白他们玩的什么花样呢。 “想跟我打价格战？” 杨轩撇嘴笑了笑：“你们也得有那个资格才行啊。” 当下，他便让人投了一张请帖到缉事司的督公魏贤府上。 虽说这缉事司是直属于皇帝陛下，但依然是朝廷编制，杨轩以中大夫的名义邀请魏贤赴宴，合情合理。 尤其是杨轩上次那三千两银子，可是有大半都落入了魏贤的口袋。 别人可能认为杨轩这个中大夫的虚衔算不了什么，但是魏贤可是清楚的很，这杨轩在皇帝陛下眼中，也是有着一定分量的。 要知道，上次那件事，皇帝陛下可都是默许了的呢。 就在味极鲜的火锅店里，杨轩设宴款待了魏贤，魏贤的姿态也摆得很低，当杨轩把事情说了一番之后，魏贤拍着胸口表示，这就是小事一桩，包在他身上了。 临走的时候，杨轩还奉上了三千两的银票。 魏贤推辞了几次，拗不过杨轩，还是收下了。 当然这笔银子他可不敢直接落袋，反正报上去，皇帝陛下也会让他自己分配，到时候他还是像上次一样，一半进自己口袋，一半赏给下面的档头和番子们。 魏贤是什么人，那可是皇帝陛下从原来的东宫提拔起来的，缉事司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可见他在皇帝陛下心中的分量。 而缉事司又是一个特别部门，除非是大案要案，缉事司查案甚至可以不经过三法司，杨轩花重金，只是让他们查一查几个商贾的黑料，压根就不算什么事。 而杨轩之所以花这么多钱，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交好这个魏贤，毕竟以后用得上人家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至于能不能挖到黑料，杨轩对此丝毫都不担心，哪一个身家不菲的商贾，能逃得过血腥的原始积累这一步？ 魏贤办事也是效率极高，过了两天就送来一大堆资料，表示这都是以前的，最近的事已经派番子去查了。 杨轩挑了一些比较容易引起民愤的陈年旧事，转手就交给了盛报。 然后接下来的就是，盛报每天都会刊登一个旧闻秘事，说的就是那些商号曾经的所作所为。 比如欺骗农民和匠人，强买强卖，欺行霸市之类的，每一桩每一件，各项细节，写得都十分细致，甚至还有苦主的自述。 这些事都还不算特别严重，没到违反律法那么严重，但是从百姓的角度来看，这种程度的恶行，已经引起他们对苦主的同情。 百姓们但凡谈论到这事，都是对那些商号嗤之以鼻，碰到脾气暴躁点的，直接就是扯开了嗓门骂娘。 而那些商号更是直接傻眼，这些个陈年旧事一翻出来，他们连辩驳都做不到。 首先他们可没有盛报这样发声的喉舌，其次他们也不敢报官，毕竟他们心知肚明，这都是真事啊，盛报上写的清清楚楚，甚至可以说是证据确凿，去报官不是找不自在吗？ 第103章 先给他点甜头 没过几日，那些商号的名声都臭了，别说有顾客上门了，就连路过的人都要在门口吐两口痰，再骂上几句。 之前还有些长期合作的老客户，现在好了，连老客户都不敢上门了，真正的门可罗雀。 那七家商号的掌柜不得不再次齐聚长孙腾府上，商议对策。 “长孙会长，这几日情况不妙啊，这盛报竟然无端诽谤我等，以至于咱们的声誉都被毁了。” “就是啊，我家铺子都把价钱标在铺外了，比盛发百货的会员价还要便宜，就这样，三天就只做了一单生意啊。” “你这就不错了，我倒是做了两单生意，可是第二天人家就上门来嚷嚷着退货了，还是合作多年的老客户。” 掌柜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名声臭了，这生意是真的不用再做了。 “长孙会长，你说，要不咱们找盛报，让他给咱们澄清一下？” “对对对，我们掏钱，让盛报说咱点好话，再不挽回声誉，咱们别说做生意了，就在这应天府都要待不下去了。” 盛报的报馆就在城北的石鼓巷，自从上次盛发百货在盛报上登发了优惠信息之后，已经陆续有商家也在盛报登发一些广告。 如今的盛报，版面越来越大，以前还是两个巴掌大的小册子，现在已经有四五倍那么大了。 小册子还需要裁剪装订，制作精巧，现在就是几张纸，成本减少了不少。 再加上广告的收入，已经可以达到收支平衡了。 所以，这些掌柜就想到了这么个方法，想要通过盛报再把名誉恢复一下。 可是另一个却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去过了，盛报那边说除非官府给出证明，否则他们不会刊登这种声明的。” “这……” 几名掌柜面面相觑，这条路也被堵死了，那还能怎么办？ 长孙腾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各位看看，能不能成？” “会长快说。” 走投无路之下，一听长孙腾有办法，一个个都露出了希冀的神色。 “这盛报可以肆无忌惮地刊登消息诽谤我等，也可以澄清我等，还有盛报如今还接受广告的刊登，所以我觉得，这门生意，大有可为呀。” “长孙会长，您的意思是？” “不若……我们也办一个报纸？” 众人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是啊，别人可以办报纸，咱们也可以办，凭什么就由他盛报说了算啊。” “可是咱们对这一行也不懂啊。” “无妨，城北墨云斋书局的掌柜是我多年老友，必然了解一些其中的门道。” “此事可行。” 听到这，几个掌柜顿时兴奋了起来，他们都是经商多年的老手，自然看得出来这报纸能够带来的利益，就不说报纸赚不赚钱，光凭能够挽回声誉这一条，就足够他们动心了。 这几家商号，可都是大半辈子打拼，才积攒下来的家业，如果是因此而倒闭，他们谁都承受不住。 除此之外，他们世代居住在这应天府，他们的名声太臭的话，以后在这应天府可如何生存？ 除非他们举家搬迁，去往其他州府，可是从头开始，这样的魄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 况且，若是能办一份如同盛报一样的报纸，他们的生意恐怕还能更上一层楼。 在一阵紧密的谋划之后，不到十日，市面上就多出了一个新的报纸，叫做明报。 这份报纸跟盛报的版面内容一样，话本故事，家长里短，奇闻异事之类的，并没有什么创新，同样的，也刊登了一些日常商品的价格之类的，并且把他们几家商号的商品价格排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而最主要的，便是驳斥了盛报上，对几家商号的那些报导，表示那些报导纯属子虚乌有，纯属诽谤。 这明报一出，杨轩自然是很快就到手了一份，看完后只是摇了摇头，心说这也太心急了，才第一份报纸，就亟不可待地想要澄清自己，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这份明报可是吕婧给杨轩带来的，那俱乐部到现在还没装修完毕，本来都准备好了的，可是一看盛发百货的琉璃顶和瓷砖地面，当即决定重新装修，那琉璃顶和瓷砖地面必须整上，否则不足以展示俱乐部的格调。 可是那琉璃瓦和瓷砖还没这么快烧制好，所以就只能等着了，于是这段日子杨轩的身后又多了两个小尾巴。 一个是吕婧，另一个就是吕敬祺。 两人看杨轩这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禁好奇问道：“难道杨先生就不着急吗，这盛报都有竞争对手了呀。” 杨轩嘿嘿一笑道：“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毕竟人家才刚发行第一份报纸，总要给人家点甜头尝尝。” 吕敬祺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还要给他点甜头尝尝呢？万一这明报做大了，抢了盛报的风头怎么办？” “首先，这报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办的，只要去官府举报一下，立即就能查封了他的报馆。”杨轩说道：“其次呢，这帮家伙才刚闻到肉香呢，等他们把肉吃进嘴里，到时候咱们再给他掏出来。” 吕敬祺不解，但是吕婧眼珠子一转道：“我明白了，这意思是人家银子还没进口袋呢，等他银子进了口袋再掏出来，那才难受，对。” 杨轩眼前一亮，给了吕婧一个赞赏的眼神：“说的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了，不打疼了他，以后岂非是人是鬼都来插一杠子。” 吕婧捂嘴娇笑：“杨先生，你可真坏呀。” 杨轩一愣，你说我真坏我没意见，可是你那个眼神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一般女人对男人说你真坏，是不是有点那意思？ 他赶紧摇了摇头，甩开这个想法：“那俱乐部怎么样了，还有多久才能开张啊？” 吕敬祺在杨轩面前可没有这么放得开，一本正经地说道：“俱乐部快要完工了，只不过还没挑好日子，到时候还要请杨先生指点一番。” 杨轩摆了摆手道：“说什么指点，那俱乐部我可是有股份的，到时候开张，肯定要搞个开业活动，而且是声势浩大，还有格调的那种。” “杨先生可有章程？” 第104章 翻不了案了 “章程倒是没有，只是有一些想法。” 杨轩说道：“开业之时，举办一个聚会就行了，把会员和潜在的客户，都邀请上，聚会就采用自助餐的形式，方便大家互相结识交流，同时举办一些小型的比赛，毕竟是马车俱乐部嘛，不搞点比赛说不过去。” 他三言两语就把俱乐部的开业活动说得七七八八了，吕敬祺在一旁拼命记录，吕婧却问道：“什么叫自助餐啊？” 杨轩摸了摸下巴：“顾名思义，就是把食物放在一边，想吃的自己去取，这个就叫自助，这种形式最大的好处在于，客人可以随意走动，方便他们多与其他人交流。” 吕婧听着一拍手：“杨先生此计真是绝妙啊，如此一来，咱们这个聚会就会让更多人趋之若鹜了。” 大盛朝毕竟是封建时代，等级分明，平时聚餐，一张桌子上都要分个主次位置，人多的聚餐就更不用说了，等级不够的，甚至都不能在一个院子里。 而自助餐的绝妙之处就在于，大家不论身份，都在一个地方溜达，那么等级不够的人，想要认识等级高的人，就方便多了。 当然，这种形式如果是在非常正式的场合，恐怕会有人不愿意接受，但这是俱乐部的聚会啊。 首先大家都是年轻人，其次大家也都是因为喜欢马车竞技而聚集到一起，就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了。 又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后，吕婧和吕敬祺就分头筹备去了。 其实聚会好办，麻烦的就是邀请的人，除了会员之外，还需要筛选出有资格入会的人。 按照杨轩的话来说，就是能加入这个俱乐部的人，可不是光有钱就行的，还需要有一定的身份，这样才能保持俱乐部的格调，要是什么人交钱就能加入，那就显得这个俱乐部也太廉价了。 抛开这边不谈，在应天府，明报的首次发行到今天已经有七天了，刊印发行的报纸一共有三期。 这三期的明报里，其他内容与盛报差不多，唯独不同的便是两家在互相打口水仗，盛报揭露的某些黑心商号，明报都会为其辩驳一番。 老百姓看着两家报纸各说各的，也逐渐开始分成了两派，有赞同盛报的，也有觉得明报说得有道理的。 光凭着这个事，盛报的发行量又增加了不少，顺带着明报的发行量也越来越大。 当明报发行第五期的时候，长孙腾甚至是举行了一个庆功宴。 虽然明报到现在都只是光往里面砸钱，一点收益都没有，但是这点投入对于这八家商号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商号已经逐渐有客户上门了，毕竟普通人没法分辨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而八家商号的价格优惠可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 光凭这一点，就值得长孙腾设宴庆祝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开庆功宴的第二天，明报就被查抄了。 查抄明报报馆的甚至不是三法司，而是缉事司，因为报纸是一大早发行，所以刻印坊都是半夜就开始干活，所以查抄的时间也是半夜。 等长孙腾等人得到消息，刻印坊都已经被搬空了，听说查抄的人是缉事司的番子，长孙腾直接傻了眼。 这要是三法司还能疏通一下关系，问问情况，但那缉事司可是直属于皇帝陛下的，长孙腾上哪疏通关系去啊。 直到第三天，长孙腾的关系才从缉事司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说他这明报混淆视听，颠倒是非，而且属于私自刊印，是违反律法的，让他赶紧去投案自首，否则后果严重。 这投案自首长孙腾倒是没怎么担心，唯独是那私自刊印报纸让他耿耿于怀。 这律法当中也没有说不能刊印报纸啊，而且那盛报都刊印这么久了，也没见他被查抄啊，凭什么明报就被查抄呢。 至于说投案自首，长孙腾知道这就是要让自己掏钱呢，真要想抓他，以缉事司的作风，当时半夜就会从床上把自己抓走了。 现在说什么投案自首，那就是要自己交钱。 交钱倒也不怕，正好去问问情况，只要能让明报继续开办，多掏点钱他也愿意啊。 得到消息的他，当即准备好银票，就往缉事司衙门去了。 别看长孙腾在外面趾高气扬，跟多位朝中官员也有私交，但是到了这缉事司，接待他的也就是一个档头而已。 档头也不过就是管理十名番子的，最低级别的吏员。 但见到这档头，长孙腾也只能客客气气地拱手作礼，同时悄悄的塞过去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收了银票，档头的语气就客气了一点。 “长孙会长，实话跟你说，你这个案子呀，已经坐实了，翻不了案了。” 一句话，就让长孙腾心中一凉，但他还是想要问个究竟：“还请大人告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民以后也好引以为戒啊。” 那档头翻了个白眼：“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私自刊印报纸，混淆视听，颠倒是非，你真当我们缉事司都是摆设啊？” “不敢不敢。”长孙腾赶紧赔罪：“我是说，那盛报怎么就没事呢？” 听长孙腾提起盛报，那档头当即脸色一变，勃然大怒道：“你自己犯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没数吗？还想牵扯别人？明告诉你，上头说了，罚你两万两银子，并且让你明天再刊一期明报，声明之前的言论纯属颠倒是非，明白吗？” 档头这一发飙，长孙腾直接懵了，不就提了一下盛报吗，至于的吗？ 罚两万两银子，让他简直心头滴血，还有让明报刊发一个承认自己颠倒是非的报纸，那岂不是打脸，还是自己打自己的那种。 一瞬间，长孙腾心如死灰，照这个意思，辛苦创办的明报，真的就没法挽回了吗？ 长孙腾一咬牙，掏出了足有一千两银票，塞到那档头的手里：“大人，不知道方不方便，替我引荐一下主管此案的大人。” 一千两银票，对于一个小小的档头来说，简直就是一笔横财，收了人家这么多钱，那档头还是稍微透露了一点消息给长孙腾。 “实话告诉你，这事是宫里的意思，你呀，翻不了案了。” 第105章 临安张氏拜访 从缉事司出来，长孙腾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那番子一句这是宫里的意思，直接把他给整懵了。 再结合当他提到盛报时，那番子的态度，他觉得，这盛报的后台即便不是宫里那位，恐怕也多少有点关系。 回到自己家里，长孙腾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却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原来他整个脊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感情自己是跟宫里那位抢了生意啊，抹了把头上了冷汗，不禁后怕起来。 幸亏当时明报都只是跟盛报打口水仗，一直在澄清几家商号的声誉，要是当时说了盛报的坏话，一不小心辱及圣上…… 长孙腾庆幸自己这颗脑袋还能安稳的待在脖子上，当时要是一步踏错，这会儿恐怕全家老小都…… 连番思索下，长孙腾又出了一身透汗，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即便是躺在病床上，他还不忘嘱咐管家，去另找刻印坊，刊登一期明报的终刊，声明之前的那些报导都是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盛报自然是紧随其后，转载了明报的这份道歉声明。 这么一来，那些商号的罪名就算是坐实了。 一连几天，长孙腾都不见人影，那七家商号的掌柜坐不住了，纷纷上门打探情况，才得知长孙腾已经病了几日，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然后整个商会就全都乱了套，买卖遭受严重打击，商会又群龙无首，那些商号就成了一盘散沙。 这个消息最后还是传到了江南商会的总会，然后总会的副会长从临安府赶到了应天府。 先是了解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再去拜访了长孙腾。 其实长孙腾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最主要还是吓的，后来一看事情无可挽回，干脆就装病不出了。 当副会长来访的时候，长孙腾也早就想好了说辞，无非是身体抱恙，无法继续为商会出力，请副会长另选贤能。 副会长虽然有所怀疑，但是此时纠结此事已经没有意义，要稳住应天府分会，还是得选个分会长出来才行。 于是在副会长的主持下，商会又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 会议的议题就一个，选分会长。 这要是放在以往，但凡有点实力的，必定是争先恐后，可是现如今这情况，连长孙腾都被整成了那样，商会中的商号也大多受到影响，这样的一个烂摊子，还有谁会愿意接？ 这会开了一天，依然没有选出分会长来，哪怕是副会长亲自点名，也没有人敢接任。 副会长不得已，只好又挨家挨户的上门拜访，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来，那就是这个商会搞成如今这样，最有可能的便是得罪了盛发百货。 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决此事，还需要找盛发百货。 可是盛发百货的掌柜是谁？ 没人知道。 表面上盛发百货的掌柜有好几个人，各自分管一块，由此可知背后还有人，但是他们都不肯告知背后的人是谁。 副会长不得已，只能投上拜帖，并且表明了身份。 拜帖投给了盛发百货，然后才来到了杨轩的手上。 “江南商会的副会长？” “临安张氏？” 了解了对方的身份背景之后，杨轩微微一笑，这才是一方豪族，虽然比不上会长，但是身份地位并不在自己之下。 毕竟那江南商会的会长可是一位亲王，皇帝陛下私下里见了都要叫叔叔的。 这临安张氏可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先祖曾出任大盛朝左相，如今也有族人在朝为官，如此身份投拜帖给自己，还那么客气，自己不见一见也有些说不过去。 最主要的是，自己谋划这么久，现在正是收获的时候。 人家的拜帖投在盛发百货，那杨轩就直接在盛发公司的办事处接待对方了。 没错，就是当初那个卖椒盐胡饼的铺子。 铺子对面还是周记面馆。 如今的周记面馆可是承包了盛发公司的工作餐，每日午时周记面馆接待的都是盛发公司的员工。 说是员工，实则都是几大董事府中派遣到盛发公司的代理人。 这些人虽然身份不高，但是随着盛发公司的发展，他们手中的权利可是不小。 盛发公司如今三项业务，矿盐作坊，盛发百货，以及盛报。 当然，外界知道这地方就是盛发公司办事处的人不多，毕竟只是一个相当于联络处的地方。 张仲良来到办事处，在门口由一名小厮指引来到了二楼，一间门口挂着总经理室牌子的门口，他敲了敲门。 “请进。” 张仲良推门而入，只见一个清秀少年端坐于一张硕大的书桌后，不禁有些惊讶。 “敢问盛发公司杨掌柜可在此处？” 杨轩笑呵呵地站起身来：“正是在下，这位可是临安张氏的张先生？” 张仲良微微错愕，杨轩年纪小就算了，打扮得也没有多么出众，甚至可以说，刚才门口那小厮的穿着打扮，看起来都比杨轩要气派点。 杨轩可不是故意穿着寒酸，只不过当下流行的是丝绸，有钱人都爱穿，但是杨轩却觉得棉布的衣服穿得舒服，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穿着丝绸的衣服。 这就造成了张仲良刚一见到杨轩，还以为是个仆役，结果杨轩一句正是在下，顿时就让他一阵错愕。 可别小看这一下愣怔，主动被动之势瞬间就明朗了。 张仲良赶紧拱手施礼：“没想到声名大噪的盛发公司掌柜，竟然如此年轻，真是……真是……” 他一时间有点卡壳，还是杨轩接过话头：“小弟才疏学浅，忝为盛发公司总经理，惶恐的很啊，张先生请坐。” 杨轩话语中虽然颇为谦虚，但是他那副神态和气势却丝毫不低。 张仲良闻言坐下：“杨掌柜过谦了，如此年少有为，将来必是人中龙凤。” 杨轩眉头微皱，对方这话虽然是夸赞，但是却有些长辈对晚辈的口气，这就想要挽回刚才丢掉的气势，也太小看人了。 “不知张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杨轩直接挑明话题，可是你投拜帖来拜访自己，你还是乖乖的端正态度。 张仲良无言，他去过盛发百货，那可真是富丽堂皇，气派十足，原本以为掌柜至少也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中年人，所以才会投了拜帖，谁知道，对方竟是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虽然张仲良见多识广，也知道年纪并不是衡量一个人能力的标准，但是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说话，还要恭恭敬敬的，心里着实有些不得劲。 但是想到自己的来意，他也不得不放低姿态，这种被始终被小孩子在气势上压了一头的滋味，他还是首次得尝。 “杨掌柜，不才身为江南商会副会长，听闻最近应天府分会的会长长孙腾，与贵号有些龉龃，故此前来说和，毕竟商贾之道，和气生财嘛，不知……” 张仲良话还没说完，却被杨轩打断了：“张先生这话，可是从何说起啊。” 第106章 少年郎还是老狐狸? 杨轩一句从何说起，直接将张仲良后半截话给噎了回去。 “你我皆为商贾，应该知道同行竞争实属平常，但我可以说从未针对过长孙会长。”杨轩轻轻磕了磕桌子道：“倒是长孙会长，多次针对我盛发百货，甚至还办了个明报，明里暗里地指摘盛发百货的不是。” “草率了。”张仲良被杨轩这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 虽然双方的矛盾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但是你要说盛发百货专门针对长孙腾，还真是没有。 毕竟盛发百货都是无差别攻击的，而商会的做法就带着很明显的针对性了。 见面不过几句话，张仲良已经接二连三地被噎，他不得不对眼前这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刮目相看了。 “杨掌柜说的是。”张仲良拱了拱手，再次放低姿态：“长孙腾借着商会的名义，多次针对盛发百货，实属不该，本人在此郑重的向杨掌柜道歉。” “言重了，张先生言重了呀。”杨轩压根不吃他这一套：“刚才我也说过了，同行竞争嘛，太平常不过了，竞争还能促进发展，只要是正当竞争就是好事，是好事啊。” 杨轩的意思很明显，表示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而且还表明长孙腾就是背地里使阴招。 “是是是，杨掌柜所言甚是。”张仲良说道：“不过呢，长孙会长眼下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明报被查抄，买卖也快黄了，就连他本人也已经卧病在床，商会已经决定，罢免他应天府分会长的职务，不知杨掌柜能否高抬贵手。” 杨轩眉头一皱，心说这家伙年纪不小了，怎么还在这装傻呢，感情是看我年纪小，好忽悠？ “张先生这话，可是有失偏颇了，明报被查抄是他触犯了律法，买卖黄了是其经营不善，至于他卧病在床，更是与我无关，何来高抬贵手一说呢？” 张仲良每一句话都被对，要按照他的脾气，早就发飙了，可是现在为了应天府分会，他不得不强忍着咽下这口气，再次挤出一个笑容来。 “杨掌柜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因为长孙腾之前的作为，给贵号带来了一定的损失，所以我准备以商会的名义，给予杨掌柜一些补偿。” 哎，这就对了嘛，上门赔罪你空着手来，怎么好意思的啊，杨轩面色稍霁，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来人，上茶。” 张仲良看着杨轩那期待的表情，心说这小子还真是不客气啊，来了这么久都没有上茶，听我说有赔偿才给上茶？ 这小子哪是什么束发少年郎，分明是一个千年老狐狸啊。 于是他招手，让一旁的随从拿出了礼单，双手递给了坐在桌子后面的杨轩。 杨轩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大致地扫了一眼。 礼单挺长，什么珠宝玉器，绸缎布匹，名人字画之类的，应有尽有，但是核算一下价格，也就值个万把两银子。 杨轩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一副‘就这’的表情来。 张仲良楞了，上万两银子的礼物，还不满足？ 他只得讪笑两声道：“初次打交道，不知杨掌柜的喜好，只好各种小礼物都备了一些，等咱们打交道的时间长了，杨掌柜就会知道，我张仲良绝对不是亏待朋友的人。” 卧槽，画饼都画到我头上来了？ 杨轩摆出一副正经模样，将礼单推回了桌子那头：“张先生误会了，咱们初次见面，怎好收取如此贵重的礼物，张先生快快把礼物收回去。” “这……” 张仲良又又又被噎了，价值上万两银子的礼物，人家竟然瞧不上？ 直接拒收了？ 自己又不是要求他办事，只是来缓和一下关系，说起来这礼物就是白送的，只求个相安无事而已啊。 只有跟盛发百货化干戈为玉帛，应天府分会这个烂摊子才有人敢接手。 从经商的角度来说，盛发百货也没有什么必要跟应天府分会拼个你死我活，在商言商，那也是和气生财嘛。 可是这小子水火不浸的，该如何是好呢？ 正当张仲良不知所措的时候，杨轩开口了：“听闻贵商会的应天府分会，准备重新选举一个会长？” 张仲良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来了。 人家连你所求之事都清清楚楚，自然是要开价了。 “杨掌柜消息灵通，正是如此，长孙腾身体抱恙，已经无法操劳商会事务，只能另选贤能。” 张仲良也不接茬，就等杨轩开价。 而杨轩只是略微沉思了一会儿便说道：“以张先生之见，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参与应天府分会长的选举呢？” 嘶…… 张仲良顿时一愣，原以为人家是嫌赔偿少了，还想着多加点价，现在看来，人家是想连锅端啊。 “这个，理论上来说，分会长是要从会员中选举出来的。” 他随意的敷衍了一句，脑子却在飞转，现在应天府商会里那些人，都慑于杨轩的威胁，而不敢接任会长，可见他们的能力和魄力都有限。 长孙腾虽然搞砸了，可是人家毕竟有魄力跟这盛发百货叫板，而这些人，连叫板的勇气都没有。 若是让杨轩当上会长，那些商会会员，能不能接受认同呢？ 而且这杨轩搞这些事，是不是原本就冲着商会来的呢？ 此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手腕，执掌商会肯定没有问题，可是将来，这商会是谁的，可就不好说了呀。 想到这里，张仲良心中一惊，为何自己面对这个少年，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区区毛头小子，如何能与宁王相提并论。 杨轩可没想那么多，他虽然知道江南商会的总会长便是宁王，可是宁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压根就不清楚。 他所需要的，便是掌管这应天府分会，好发展他的商业规划。 “这还不简单吗，只需要张先生引荐我入会，我便可以参加这会长的选举了。” 杨轩说道：“张先生是对我不了解，需知我一向以来秉承的经商理念，便是有钱一起赚。” 张仲良还没做出决定，闻言便顺着杨轩的话说道：“有钱一起赚？杨掌柜真可谓是崖岸卓绝啊。” “过奖过奖，我只是认为，钱这个东西，是赚不完的，大家一起赚，才能又快又稳嘛。”杨轩说道：“毕竟成立这商会，应该也是秉承着差不多的理念。” 第107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 有钱一起赚，这话就是个口号，成立商会的目的，按照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资源整合，理论上来说是有钱一起赚，但是实际上，能获取资源并从中赚取利润的，只有少数几家。 大多数的商号，也只不过是抱个团，好有个靠山罢了。 然而杨轩也说到这个话题，张仲良也不能否认。 宁王能让他来处理此事，他也有权利指定应天府的分会长，但是让杨轩当上这个分会长，张仲良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当然，杨轩既然开了口，他也不好拒绝，当下便说道：“杨掌柜有意加入商会，那真是求之不得，能成为杨掌柜入会的引荐人，乃是我的荣幸。” “那便劳烦张先生了。”杨轩露出了畅快的笑容：“张先生自临安府而来，今日便由我做个东道，请张先生尝尝这应天府的特产。” 张仲良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我答应引荐他入会才能蹭顿饭吃。 味极鲜火锅店里，杨轩目的达成，这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吃过饭张仲良就领着杨轩去了商会，并且办理了入会手续。 原本按照程序，有新会员入会，是要聚个餐什么的，也算是让大家都互相认识认识，但是杨轩却拒绝了。 他拒绝的原因很简单：“过几天便要选举会长，这时候就不折腾大家了，等我当上了会长，请大家一块儿吃个饭便是。” 你这才刚当入会，就连当上会长的庆功宴都安排好了？ 张仲良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腹诽，这会长可是要会员共同选举的，你小子跟商会里的这些掌柜们矛盾那么多，鬼才会选你当会长呢。 “那便提前预祝杨掌柜心想事成了。” 杨轩看得出来，张仲良一副你能当上会长才有鬼的样子，他也笑笑不多说：“客气了客气了。” 如何当选会长，杨轩自然是胸有成竹，没有把握的话，他连见这张仲良的兴趣都没有。 张仲良送别杨轩，回到商会里，立即便有商会的执事上前来：“还是张会长有面子，当初长孙会长想要引荐这杨掌柜入会，人家都没同意呢。” “哦？”张仲良不解地问道：“为何长孙会长邀请他，他却不肯入会呢？” “这杨掌柜名下的味极鲜，影响到会里几位酒楼掌柜的生意，长孙会长去找他商议，但是人家没同意，咱们也不知道为啥今日却又同意了，所以说还是张会长您有面子嘛。” “味极鲜也是这杨掌柜的产业？” 张仲良刚才在味极鲜吃饭，火锅店的伙计就没有一个人上来打招呼的，完全就像普通客人一样对待，他也一点都没看出来这味极鲜也是杨轩的产业。 看来还是这准备工作不充分啊。 那执事也是有些错愕：“张会长不知那味极鲜便是杨掌柜的产业，那杨掌柜是以什么名义入会的呢？” “这杨掌柜便是那盛发百货的掌柜啊。” 执事顿时一愣，盛发百货的幕后负责人就是杨轩，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的啊，闻听此言，联想到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顿时大吃一惊。 照这么看，那盛发百货，还真就是冲着长孙会长来的啊。 这执事于是便将长孙腾与杨轩之间的恩怨详细地叙说了一遍，张仲良这才恍然大悟。 长孙腾上门威胁人家，还串联商会会员打压制裁人家，原来矛盾就是打这来的呀。 思来想去之后，张仲良决定，还是去给长孙腾打个招呼，毕竟多年老友了，可别让人家被坑死都不知道什么原因。 当长孙腾听说这盛发百货的幕后掌柜便是杨轩的时候，连病都忘记装了，忽地一下坐起身来。 “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这盛发百货无缘无故的，宁愿亏钱也要针对我，原来根在这呢。” 看着长孙腾气得一脸通红，哪里还有重病的模样，张仲良也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长孙兄现在的打算是？” 张仲良还是希望长孙腾能继续当这个分会长，毕竟当了这么多年了，总比那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来当要好。 长孙腾忽然又想起来，自己可是卧病在床的人，赶紧又装作头晕，咕咚一下摔在了床上。 家中仆役赶紧上前，又是擦脸又是揉胸，然后还灌了一碗药下去，长孙腾才逐渐缓过来。 趁着折腾的这会儿时间里，长孙腾脑子里念头飞转，他有心不让杨轩来当这个会长，可是他身为会长的时候，尚且斗不过人家，现在这杨轩以盛发百货的名义入会，恐怕愿意支持他的人不少。 自己又何必再去争这会长之位呢，别说争不争得过，就是争到了，到时候商会里恐怕更多的人愿意听杨轩的。 “罢了罢了，我就不掺和会长选举这事了，就是这商会我都要待不下去了，将来有一天，若是我一病不起，这长孙氏还要张老弟你多加照顾啊。” 张仲良一看这情况，得，长孙腾这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了啊，他只好道了声保重，然后告辞离去。 连长孙腾都没有与之对抗的勇气，其他人哪还能与之相抗，说不得这会长之位，还真就是杨轩的了。 但是即便如此，张仲良还是想要看看，这杨轩能有什么手段，让那些吃过他亏的会员愿意选举他来当这个会长。 会长的选举安排在三天之后，但是转过天来，盛报上就刊登了一则消息，说是盛发百货已经成为江南商会应天府分会的会员，将来必定会为应天府百姓带来更加质优价廉的产品，也会让商会更加蓬勃发展。 总的来说，这则消息，基本上就相当于杨轩的就职宣言了，除了这个之外，还宣称将会把商会里的害群之马清除出去，让这些坑害老百姓的商号在应天府无法生存。 谁是害群之马？ 无非就是盛报上之前刊登过有劣迹的那些商号。 他要把人家清除出商会也就罢了，还要让人家在应天府无法生存。 这一手恩威并施，可谓是老辣至极，但也只不过是盛报上的一则消息罢了。 由此可见，这盛发百货与盛报之间的关系匪浅。 第108章 投票 月辉楼，也是在应天府排的上号的酒楼，同时也是商会的会员，这一次的分会长选举，便在此处举行。 虽然这次会议是在巳时开始，但是大多数人已经早早地到场了。 会场便是一处院子，院子里摆满了椅子和茶几，一众会员们各自坐下，但是又四下里互相寒暄交谈。 “你们听说了吗，那盛发百货跟味极鲜的掌柜是同一个人。” “现在这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而且看盛报上的那个报导，很明显是想要争夺这分会长的位子啊。” “哼，此人手段毒辣，让他当上分会长，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可不是，咱商会里，没被他坑过的恐怕不多，就连长孙会长都被他坑惨了。” “大家都是被他坑过的，谁会投他的票呢？” “对，大家都不给他投票，咱们一起抵制他，还想当咱们会长，做梦。” “话说回来，那盛报偏偏还总是偏向他，崔掌柜想要登报澄清就不行，他随便发个什么声明就马上刊登了。” “……” 这番话，顿时就把话题给终结了，刚才还议论纷纷的掌柜们，打着哈哈就转移了话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杨轩跟盛报，肯定是有着一定关系的，人家掐着这么个言论喉舌，谁还敢跟他叫板？ 就在时辰快到的时候，杨轩才施施然的出现在了会场。 身边跟着助手杨杰和小尾巴吕婧。 吕婧听说要参选分会长，跟着来看热闹的。 除了关韵蓉之外，吕婧是最能跟得上杨轩思维的人。 当杨轩刚踏入会场的时候，原本还议论纷纷的众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杨轩，但却没有一人打招呼。 有些人更是第一次见到杨轩，被他的年纪给震惊了。 原来将整个应天府分会搞得鸡飞狗跳，将长孙会长都整垮的人，竟然是个毛头小子？ 整个会场忽然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杨轩，这要是换个人，恐怕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紧张起来，甚至是当众出丑。 但是杨轩是什么人，主持过大型会议，记者发布会的人，几千人注视的大场面都经历过，这里才几十号人而已，对他来说，只是小场面罢了。 会场里的桌椅都是排排坐，最前方的一排桌椅则是与之相对，很明显就是主席台的位置。 本来杨轩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哪，但是一看张仲良就在主席台上坐着呢，他便毫不客气地走了过去，直接就在张仲良身边坐了下来，甚至还扭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杨轩主动打招呼，张仲良也回应了一声。 “张先生，这选举什么时候开始啊？” “这就开始了。” 张仲良说完就起身，宣布了会议开始，先是说了个开场词，然后交待了一下长孙腾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辞去分会长一职，今天便是要选出新的分会长。 当下，分会长的候选人，一共有三位，除了杨轩自告奋勇之外，另外两人都是商会中比较有威望的老会员。 本来这两位也不想当会长，但却是被张仲良强拉了壮丁。 说起来，真正有实力有背景的商贾，压根就看不上这商会，只有实力背景不够的商贾，才会加入商会，以求抱团取暖。 当然，杨轩从实力上来说，跟他们也是同样的层次，但是他背景深厚啊，再加上盛发百货势头正猛，谁都看得出来，盛发百货将会发展到何等程度，不得不高看一眼。 说完开场白，张仲良宣布，投票开始。 这投票可不是什么举手表决，而是每个人都有一张请柬，只需在请柬里写上支持的人选，再投入主席台上那个木箱子里，最后统计三位候选人的票数，得票最多者便能出任分会长了。 当张仲良宣讲规则的时候，杨轩抿嘴一笑，竟然没有采用不记名投票，这样一来，他获胜的几率就更大了。 请柬上都是有名字的，谁投了自己的票，谁没投自己的票，都是一清二楚的。 杨轩通过盛报的那则就职演讲，已经小小地秀了一把肌肉，这些会员若是不想得罪自己，便会投自己的票。 会员人数不多，就只有六十多人，投票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开箱唱票了。 张仲良亲自上场，从箱子里掏出一张请柬，开始唱票：“崔记商号崔掌柜，投……盛发百货杨轩。” 这第一张票唱出来，顿时全场震惊。 这崔记商号，便是当初跟长孙腾他们一起办明报的八家商号之一，除了长孙腾，就属他们几人被坑的最惨，可是连他都投了杨轩的票。 然而接下来一连串的票，竟然都是投给了杨轩，这些投票的会员，基本上都是被杨轩坑过的。 就连之前闲聊时，口口声声说要抵制杨轩的那些人，也是投了杨轩的票。 一共六十五张票，有五十九张都投给了杨轩，而没有投给杨轩的那些人，还是跟盛发百货以及味极鲜都毫无关系的商号。 这一幕，别说那些掌柜们，就连张仲良也是始料未及。 他曾经设想过，这商会之中，总有人会捧臭脚，或是因为忌惮杨轩，不得不投杨轩的票，但是他可没想到，杨轩竟然获得几乎全票。 然而对这个情况，杨轩只是微微一笑，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从缉事司搜集了不少这些商户的黑料，然后一一寄给他们。 虽然那些黑料上面并没有任何威胁的言语，但是他们都能想象得到，如果他们不投自己的票，这些黑料就会出现在盛报上面。 包括长孙腾在内的那八家商号，可就是栽在了盛报爆出来的黑料上面，谁还敢找不自在？ 要知道那八家商号，最近这段时间都已经是关门歇业了啊，别说在应天府做生意了，就连生存都很是问题。 谁愿意出门看到的人对自己都是怒目相对的？ 整天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那滋味可是不好受。 而他们之前为什么都口口声声说要抵制杨轩呢，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不得不投杨轩的票，但是又不希望杨轩当选会长，所以都希望别人不要投杨轩的票。 至于除了长孙腾之外的那七家商号为什么也会投了杨轩的票，那就是杨轩曾经私下里找他们聊过了，表示会给他们一个合理的安排。 反正他们在应天府也混不下去了，谁当会长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干脆就成全了杨轩，看看到底能从杨轩这里获得什么好处。 第109章 五姓七望 “恭喜盛发百货杨掌柜，获得票数五十九张，顺利当选江南商会应天府分会会长。” 随着张仲良的宣布，杨轩正式当选为江南商会应天府分会的会长。 张仲良带头鼓掌，其他人也都纷纷起立鼓掌，并且各种祝贺恭喜之类的话语不断，跟杨轩刚进来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 吕婧在一边小声地问道：“这些人为何如此前倨后恭？” “商贾嘛，唯利是图，见风使舵乃是本性。” “你不也是商贾？”吕婧有些疑惑的说道：“可我看你并没有唯利是图见风使舵啊。” 杨轩微微一笑：“那是因为格局不一样，他们在河流中见风使舵，而我则航行于海洋之中，看起来不那么明显罢了。” 这番话吕婧听得有些似懂非懂，可是她还没继续发问，杨轩已经大声宣布道：“诸位，今日承蒙各位抬爱，小可得以窃据这会长之位，今日月辉楼的消费都由我买单，大家伙今日不醉不归。” 会议原本就安排了午宴，只不过往常这个开支都是从商会账户上支出，但是杨轩却表示由自己私人买单。 酒宴之上，好酒好菜不间断地上，杨轩甚至从陶然居运来一车三生三世酒。 三百两一瓶的酒，这些掌柜们倒也不是没喝过，但是就这么任由大家敞开来喝，可就是大手笔了。 酒宴一共摆了七桌，每一桌都是先按人头每人一瓶，喝完了再上。 一顿饭吃下来，光是这酒钱，就花了三万多两白银。 一众掌柜们不禁心头暗赞，这个新上任的年轻会长，别的不说，做人还是相当豪爽大气的。 而且面子大门路广，这三生三世的酒，平时都是限量供应的，花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他们哪里知道，这陶然居也是杨轩的产业，按成本价计算一瓶酒也就五百多文钱而已。 当酒席散去，每个人都带了一两个三生三世酒的琉璃瓶回去，也算是件礼物了，拿回去摆在家里也是个装饰品。 当众人全都散去之后，杨轩又来到了火锅店，一间包厢里面，之前办明报的那七家商号掌柜，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他们在应天府的名声已经臭了，继续在这应天府待下去日子也不好过，之所以在这里等着，就是看杨轩能给他们什么样的安排。 寒暄之后入座，杨轩拿出一叠纸，上面都是关于这七位掌柜的情报。 大致的翻看了一下之后，杨轩说道：“原来几位掌柜都不是应天府人士啊。” 他拿着情报一一对应：“陇西李掌柜。” “赵郡李掌柜。” “清河崔掌柜。” “博陵崔掌柜。” “范阳卢掌柜。” “荥阳郑掌柜。” “太原王掌柜。” 一一念完几位掌柜的来历，杨轩挠了挠头，这名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一时间他还没想那么多，只是按照计划说道：“你们各自都分属不同的地区，正好与我的安排没有冲突。” 清河崔掌柜首先问道：“敢问杨掌柜，是何等样的安排？” 杨轩摆手示意：“几位觉得这盛发百货的前景如何？” “这盛发百货的经营方式新颖而全面，我等自愧不如，若是继续发展下去，必定能日进斗金。” 他们都是多年经商的老手，最近又跟盛发百货斗得你死我活，自然是对盛发百货比较了解的，所以他们也看得到这盛发百货就是棵摇钱树。 “既然各位这么看好这盛发百货，若是让各位入股这盛发百货，你们可愿意？” 七人顿时面面相觑，完全不相信能有这等好事落在自己头上。 盛发百货只用了两个月时间，便横扫整个应天府，将所有做贸易的商号全都击溃，可以想见，在不久的将来，整个应天府的贸易，就全都掌握在了盛发百货的手中。 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杨轩竟然问他们愿不愿意入股？ “愿意，愿意，我等愿意。” “如此好事，不愿意的是傻子。” 杨轩对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这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各位先不要急着答应，我让大家入股的，并非这应天府的盛发百货。” “那是……？” 杨轩吸溜了一口茶水，稍微吊了吊他们的胃口，然后才说道：“各位可回归家乡，盛发公司授权各位，开一间盛发百货的分店，名义上就是盛发公司在各地的分公司，大家互通有无，有钱一起赚，如何？” 七位掌柜沉思起来，虽然他们都经商多年，可还从未有过如此庞大的构想。 虽然他们做贸易，也都是从各地收取货物，在应天府发卖，但是像这样一口气就要将分店扩张到这么广泛的地区，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其实盛发百货的经营方式，他们也摸索得差不多了，但是理论简单，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这种近乎于垄断的经营方式，必定会遭到各地原本的商号挤兑。 要不然的话，他们大可以开一间大发百货，小发百货之类的。 当有人将这个疑问提出来的时候，杨轩解释道：“我可以保证，在朝廷方面不会有麻烦，至于其他商贾，就要靠各位自己解决，当然，盛发公司还可以额外给各位一些帮助。” “额外的帮助？那是什么？” 杨轩神秘一笑：“盛报，也是盛发公司旗下的产业，要不了多久，整个大盛朝，都会发行盛报。” “……” 房间里众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感情这盛报，也是杨轩的啊。 有这个利器在手，他们败给杨轩，一点也不冤啊。 要知道，这盛报每天都能同步发行朝廷的告示，以及明发的官文等等。 甚至说，各处菜市口，公署衙门前才刚刚张贴的告示，当天发行的盛报上就已经刊登了。 他们办过明报，当然清楚，报纸是需要提前刻印的，也就是说，盛报刊登的那些来自朝廷的告示公文，比绝大部分人知道的都要早。 由此证明，这盛报跟朝廷的关系，简直是紧密得不能再紧密了。 怪不得明报会被朝廷查抄，但是盛报却丝毫不受影响。 他们可是深深感受过杨轩的手段的，有了这样的助力，若是还做不成，那他们这么多年的生意可就算白做了。 清河崔掌柜首先表态：“若如此，何愁大事不成？我愿入股。” 陇西李掌柜也紧接着表态：“我也愿意。” 然后几位掌柜全都表示愿意入股。 杨轩微微一笑，与众人大致的说了一下入股的协议。 盛发百货各地的分店，铺子要足够大，装修要足够有格调，这部分由各位掌柜负责，他们占股三成，盛发百货提供货物以及技术支持，占股七成。 签了个简单的意向书之后，看着意向书上面各位掌柜的署名，杨轩忽然想起来了。 这几位掌柜凑在一起，不正好就是五姓七望吗？ 第110章 灭国的几种方式 同时开七家分店，而且还是盛发百货这样的大型坊市，所需的资金可不是小数目，于是董事会再次召开。 这次董事会也没什么事，就一条，融资。 按照意向协议，百货坊市的货物，由盛发公司出资采买，所以就涉及到不菲的资金，而且还有开业后占领市场所需的亏损式销售，所需的资金是海量的。 这一回，就连各位皇子包括皇帝陛下，都掏不起那个钱了。 不是他们没钱，而是他们没有这么多现钱。 经过几天的反复商议，最后决定，还是增资扩股。 只不过这增加的股东，可不是谁来都行，而是要经过挑选。 当然，以各位皇子的态度，当然是以皇室子弟优先，但是杨轩却表示，新增的股东是什么身份无所谓，但是需要有一定的实力。 什么叫实力呢，就是能够对盛发公司的发展做出贡献的那种。 前前后后经过三天的讨论，才最终列出一份名单，名单里的人分布于全国各地，其中大多数就是分封在各地的亲王。 拟定名单之后，还需要派人去洽谈，看人家愿不愿意掏钱入股。 这么一来，时间就要往后拖了。 不过杨轩倒也无所谓，首先这次增资扩股对他没有影响，他是技术持股，包括这七家分店的掌柜，都是他培养出来的。 在董事会上，经过杨轩的一番忽悠，他的股份不变，缺少的资金由其他股东出让股份来换取。 其次就是，这七个地区的分店，一旦开业，很快就会涉及到货运物流的问题，那四轮马车还没有研制成功，还需要时间。 另外，那七个掌柜不还没回乡嘛，等他们回去，再选址装修开业，一样要时间。 最主要的是盛报的发行，那可不是光七个地区的事，而是整个大盛朝所有州府都要囊括进去。 州府就相当于省会，大盛朝十五个州府都要覆盖到，这可是不小的工程。 虽然入股人选的名单定好了，但是董事会还没有结束，需要讨论的事情还不少，尤其是这盛报的全国发行。 原本那几位皇子对此还不太看重，但是当他们见识到盛报的影响力之后，才知道这玩意可是相当于神兵利器一般。 当杨轩在董事会上，把这事拿出来一说，当天皇帝陛下就召集了内阁所有大臣相商，最终颁布了一项法令，就是除盛报之外，私人不得发行类似于报纸的刊物。 当杨轩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当天晚上就将这条明发的公文刊登在了盛报上面。 然后，杨轩就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召见。 当然，皇帝陛下可不是在宫里召见杨轩的，而是在惠亲王府上。 惠亲王遣人来请杨轩过府一叙，没想到在惠亲王的书房里，书桌后面坐着的并不是惠亲王，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 一身藏青色的袍服，用黑色丝线绣着团龙的图案，要不是正好阳光照射，杨轩还看不清那一团图案是什么。 可是当他看清楚团龙图案的时候，心中不免就是一惊。 龙纹刺绣，这可不是谁都能穿的，当今天下，能在衣服上绣龙的，就只有皇帝陛下一人而已。 杨轩赶紧拱手施礼：“臣杨轩，参见皇上。” 那老者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果然是少年英才，坐。” “谢皇上。”杨轩老实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心中波澜起伏。 这可是封建时代，皇帝陛下找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万一一句话说错惹怒了皇帝，自己岂不是随时脑袋搬家？ “朕今日唤你来，就是想看看，能生出那么多古怪点子的人，到底是个何等样人。” 皇帝陛下的表情似笑非笑，凛然中带着一丝和善，并没有想象中板着一张脸的模样。 其实这种气势，杨轩穿越前曾经在某位大佬身上见过，这是一种不需要通过表情神态来强调自己身份的超然气质。 别看皇帝陛下看起来挺和善，翻脸的时候照样和善。 “臣就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并且想要将所思所想变成现实的普通人。” 皇帝陛下抿起了嘴角：“有点意思，听惠王说，与北方狼族通商互市，就是你的主意？” “正是。”杨轩面色一肃道：“北方狼族和咱们大盛朝百姓一样，所求不过温饱而已，解决了这个问题，便可解决边患。” “愚昧，你可知欲壑难填？” “臣斗胆，问皇上一个问题。” “讲。” “皇上认为，北方狼族与中原世代为敌，若要灭其国，有几种方式？” 皇帝陛下听出杨轩话里有话，一摆手说道：“你且说来。” 杨轩心中微微一笑，只是用了一个话术，就把谈话的主动权拿到自己手里了。 “征服他人，有三种方式。” 杨轩稍微停顿，瞄了皇帝陛下一眼，果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心道稳了。 “第一便是以武相胁，这是亘古不变之理。” 皇帝陛下面无表情。 “第二，便是经济控制，从国家的层面上来说，就是物资的控制，人们生活需要各种物资，若是能将其掌握在手，便等于掐住对方的命脉。” 皇帝陛下微微点头，看来这小子眼界还算宽广，能看到这一层。 “第三，叫做同化。” 杨轩再次停顿，瞄见皇帝陛下身体微微前倾，一脸疑惑的样子。 “北方草原之民，因其地理环境，导致其生活习性的不同，若能令民间频繁往来，草原之民也会逐渐习惯并融入大盛朝百姓的生活习性，此之谓同化。” 杨轩说得简单，但是皇帝陛下已经捻着胡须，陷入了沉思。 “若是草原之民的生活习性与大盛朝相同，物资又掌握在我大盛朝之手，再加上大盛朝之惶惶军威，何国不可灭之？” 皇帝陛下开始缓缓点头。 “若能逐步施行，三代之内，北方狼族将不复存在，其境也将并入我大盛朝版图，我大盛朝必将千秋万世。” 杨轩最后这句马屁拍得恰到好处，皇帝陛下终于畅快大笑起来：“杨卿家实乃相国之才，不入朝堂实在可惜，朕欲招你入内阁，你可愿意？” 第111章 内阁大学士 杨轩听皇帝陛下说要招他入内阁，当即心中一阵忐忑，内阁就相当于皇帝的智囊团，若是能入内阁，自然是身份地位飙升。 但是杨轩也知道，这封建时代的官场，水实在是太深了，他自认自己玩不转，到时候被人坑了，说不定脑袋都保不住。 当即摇头道：“皇上，臣只通商贾之道，朝堂上的事可不了解，恐耽误了皇上识人之名。” 皇帝陛下眉头一皱：“难道杨卿家不愿意为朕分忧？” “非也非也。”杨轩赶紧辩解：“皇上您看，不论是这军队开支，还是掌控经济，以及那同化之策，都需要海量的银钱支撑，正好臣善于此道，替皇上赚钱，更能够替皇上分忧啊。” 皇帝陛下微微颔首：“你说的也有道理，这盛发公司缺了你不行，既如此，朕可特许你不必上朝也不必点卯坐堂，名义上还是内阁大学士，如何？” 杨轩赶紧拱手：“臣叩谢天恩。” 其实他连这个名义上的内阁大学士都不想做，哪怕有了皇帝陛下的特许，也是卷入了官场。 可是皇帝陛下都降低了要求，你再不同意，就是不给皇帝陛下面子，这问题就大了。 皇帝陛下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既然已经是内阁大学士，那朕便有事要问你了。” 这才刚通过面试，就要开始干活了？ 穿越一趟，本想着自己创业，没想到还是逃不开打工人的命运啊。 “皇上请讲，臣知无不言。” “朕问你，与北方狼族通商互市之事，可有定计？” 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君前奏对了，杨轩正色道：“臣已经在施行之中，这盛发百货以及盛报，都是为此做的准备，皇上您想，当盛发百货和盛报流传到北方草原，将会带来何等样的变化。” 皇帝陛下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关窍，喜笑颜开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这手段，果然非同凡响，只不过这进度会否太慢了。” “皇上，想要加快进度也容易。” “哦？快快讲来。” “臣此次开七家分店，都是因为有当地大户，方能便宜行事，若要在北方草原开设盛发百货的分店，便须有个在当地颇具影响力之人才行。” “还有，就是朝廷要与北方狼族修好，并设商道，方便大盛朝之物资能源源不断运送至草原。” 皇帝陛下皱眉想了想：“朕知道了，杨卿家无需为此操心。” 看到皇帝陛下在想事，杨轩趁机告退。 出得书房来，一旁的惠亲王就迎了上来：“杨先生，此番面圣如何？” 杨轩有些怪惠亲王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自己给坑了，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不如何，捞了个内阁大学士的衔而已。” 惠亲王一愣，这小子，怎么当了内阁大学士竟然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虽然官只五品，但却是得皇帝陛下信赖之人，有了这个身份，满朝文武谁敢不给面子？ “那杨先生何以闷闷不乐？” “我本是逍遥快活一掌柜，如今却成了操劳忙碌之身，有什么好高兴的。” 得，这货就是不愿意当官，碍于皇帝陛下的面子，不得不应承了下来。 惠亲王道：“那你能怪谁，还不是杨先生太过出众，才得蒙皇上另眼相待，须知大盛朝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年轻的内阁大学士呢。” “是啊，年纪轻轻就要开始操心国事，我容易吗？” 好，这小子一时半会儿是绕不开这道坎了，惠亲王又转移了话题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奉先和令兄已经回来了，明日便能入城。” “哦？” 杨轩面露喜色，这吕奉先和大哥，一走就是小半年，元月便出发，这五月份才回，中间还遭遇贼匪，如今终于是回来了。 “既如此，我便先走一步了，告辞。” 惠亲王一看，嗯，这气性还不小。 …… 翌日，一大早，杨轩便领着大哥的妾室袁淑怡和瑄瑄，来到城外足有二十多里，准备迎接大哥杨骁以及吕奉先。 可是万万没想到，原本以为是一家团聚的小欣喜，却发现来的是一片旌旗招展。 前面数十骑开道，中军又是军容鼎盛之精锐步兵，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那旌旗上是一个大大的燕字。 “外地藩王不奉召不得回京，这么大张旗鼓的，难道是燕亲王要入京面圣吗？” 杨轩一脸的古怪，但还是让到了一边，但是当中军走到身边的时候，杨轩还是瞥见了大哥。 杨骁身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在一群步兵之中，还是比较显眼的。 杨轩觉得古怪，但又不好开口招呼，阻拦行军，那可是大罪。 倒是骑在杨轩脖子上的瑄瑄，看到了亲爹，激动地大声呼喊起来：“爹爹，爹爹，那是爹爹。” 可是大军隆隆而过，杨骁也只能朝自己的宝贝女儿挥了挥手。 上千人的军队，在离城十里的时候停了下来，但是依然有数十人的军士，护送着杨骁以及中间那辆马车，进城去了。 杨轩这一趟算是白等了。 他哪里知道，燕亲王得知淳王殿下在幽州府遇刺，紧张的不得了，不论淳王殿下走到哪，身边至少都有将近两百人的军士保护安全。 此番回京，更是派出了上千人的部队，一路护送，就是到了城门口都不放心，还一路将淳王殿下护送回了府。 杨轩弄不清状况，只能回家去等，毕竟交待完公事之后，总该回来了，反正人也看到了，精神的很。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直到天擦黑的时候，杨骁才得以回来，还牵着那匹高头大马。 一家团聚，小的笑，大的哭，杨轩直接在院子里的饭桌上放上几瓶酒。 兄弟俩一边喝一边聊，杨骁讲述了这一路发生的事，除了遭遇贼匪之外，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了，那匹高头大马还是燕亲王听说杨骁是击退贼匪的首功之后，赏赐于他的。 作为一个掌兵的王爷，见到如此虎将，如何能不心动。 要不是杨骁执意要回来，说不定就要被燕亲王留在幽州了。 当夜无话，倒是第二天一早，杨府就来了一帮贵客，刚一进门，就喊着恭喜恭喜，恭贺杨府双喜临门。 第112章 你就说，看不看得上我妹妹吧 来人是颁旨的太监，满脸喜气，一进门就连连道喜，寒暄了几句话之后，从明黄色绣着龙纹的袋子里，抽出一卷圣旨。 “中大夫杨轩杨大人接旨。” 杨轩肃立聆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大夫杨轩，年少而多才，深得朕心，封内阁大学士衔，另授正议大夫衔，钦此。 杨轩一愣，这就没了？ 上次还赏银千两，十亩田呢。 不过这种单方面的通知，压根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好说了声：“臣领旨。”然后就要掏银票。 不过那太监继续说道：“杨大学士稍侯，还有呢。” 那太监又掏出一个袋子，抽出圣旨。 “羽林卫总旗杨轩杨大人接旨。” 感情这是大哥的，杨骁一愣，但还是抱拳行礼，肃立一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羽林卫总旗杨骁，忠于职守，奋勇杀敌，着其升职为百户，另授武毅将军衔，赏银百两，布十匹，钦此。 “臣，谢主隆恩。” 杨骁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圣旨，那太监笑着说道：“杂家在宫里这么多年，像今日这样一门两兄弟同时受封赏加官的，还真没见过，小人恭喜两位杨大人。” “哈哈，好说好说。”杨轩笑着塞过去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那太监又夸赞道：“曾闻杨大学士，年轻而豪爽大方，小人谢过。” 客气几句之后，送走了宣旨的太监，杨骁迫不及待地问道：“兄弟，你咋一下就成了内阁大学士了？当年你可是连童生都考不上呢。” “大哥你不知道，我跟皇帝陛下合伙做生意呢，帮他赚了不少钱，他一高兴，就让我当内阁大学士了。” 杨骁听完眼睛瞪得像铜铃：“兄弟你本事这么大了？竟然能跟皇帝陛下合伙做生意？” “那可不咋滴，兄弟我现在生意做大了，以后咱家可不缺钱用。”杨轩搭着大哥的肩膀说道：“大哥你也是威风啊，才半年就升官了，还封了个武毅将军，从五品的衔呢，虽然只是个虚衔，但是面子可不小。” “你不是也封了个什么大夫来着？还有这内阁大学士，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就在两兄弟互相吹捧着的时候，门外又有人来了，正是淳王殿下。 其实吕承弘来的时候，多少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自己三皇子这身份，是彻底瞒不住了。 “哎哟，是淳王殿下啊，臣杨轩，参见殿下。” 杨轩一见面就给吕承弘来了这么一出，虽然说的话合乎礼节，但是那个腔调却是阴阳怪气的。 淳王殿下直接就被噎得一愣，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这杨轩还是那个脾气。 这就对了，要是杨轩真是恭恭敬敬的，那就表示两人身份有别，关系可就不如以前那般亲近了。 “哎哟，是杨大学士啊，下官吕承弘参见大人。” 两人互相一打趣，吕承弘隐瞒身份的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杨轩可以理解，人家身为皇子，隐瞒身份实属平常，再说了，要不是他，自己的生意哪有这么快就发展到如此规模。 把这么好的关系搞生疏了，那纯纯的是有病，他可没那么矫情。 “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啊，淳王殿下？” “行了行了，你还是叫我吕兄得了，淳王殿下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就别扭。” 吕承弘说道：“杨大学士今日升官了，是不是该请客啊。” “请，必须请，咱们吃火锅去，估计你这几个月都没吃过，今天让你开开荤。” “走着。” “走着。” 数月不见，杨轩跟淳王殿下聊了不少，当然主要还是淳王殿下说，杨轩听。 所谈的，还是在幽州的所见所闻，多了解幽州的情况，对于之后与北方狼族通商有一定的帮助。 杨骁也在一边拾遗补缺，毕竟有些事情是淳王殿下看不到的，但是杨骁却看得到。 聊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淳王殿下忽然问道：“杨先生觉得，舍妹如何？” “你是说吕婧啊，哎哟，这会儿该称呼公主了，是什么封号来着？” 淳王殿下一翻白眼：“别打岔，说正事。” “哦，说起来，你妹妹呀，可真是挺聪明的，接受新鲜事物也快。”杨骁说着瞥了淳王殿下一眼说道：“比你还聪明。” 可是淳王殿下却没有理会杨轩的揶揄，继续问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说你觉得我妹妹……你就说我妹妹漂不漂亮。” “咦？去北方待了几个月，都带着北方口音了？”杨轩说道：“你妹妹当然漂亮，我当初不是跟你说过嘛，基因好，后代自然不会差，你妹妹就是基因好的那种。” 杨轩这个直男式的回答，让淳王殿下气得想揪头发。 他干脆心一横，说道：“明说了，昨日父皇召我进宫，除了公事，还谈到了婧儿的婚事，她已及笄，父皇的意思是要在大臣里找一个合适的，我就想到了你，你就说，看不看得上我妹妹。” 噗…… 杨轩一口酒喷了出来，指着淳王殿下说道：“你们也太着急了，她还是个孩子啊。” 淳王殿下面露古怪：“女子十五岁及笄，已是谈婚论嫁的年纪，这还是皇室，普通人家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 杨轩想了想说道：“我之前也说过，不论男女，这个年纪身体发育尚未成熟，此时嫁娶，生下来的孩子，都是不健康的，而且女孩子年纪这么小就要生产，更是危险，你不想你妹妹出事的话，最好听我的，至少也要十八岁之后，方能嫁人产子。” “我就问你喜不喜欢我妹妹，你扯到哪里去了？”淳王殿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以为驸马那么好当的啊，三媒六聘，纳采、问名、纳吉、纳征、亲迎，这么一趟程序下来，短则一两年，长则载，不早做准备，我妹妹岂不是要被耽误了。” 杨轩被淳王殿下说懵了。 怎么封建社会娶个媳妇这么麻烦的吗？ 还有那个，淳王殿下问自己喜不喜欢吕婧，其实不谈爱情的话，杨轩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妹妹的。 吕婧不但活泼可爱，最主要的是，每当自己说出一些远超时代的话时，吕婧总是能第一时间理解。 这对于杨轩这个穿越者来说，可以说是难得的认同感。 “那个啥，我喜欢你妹妹，但不是那种喜欢，而是当自己妹妹那种的喜欢。”杨轩斟酌着措辞说道：“就是兄妹之情的那种。” 淳王殿下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昨日回府，婧儿跟我聊了半天，其中九成说的都是于你有关的事。” “啊这……” 第113章 我娶了便是 杨轩忽然意识到，自己心智成熟，但是吕婧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段时间整天跟自己厮混在一起，年龄又相仿，难免会有些情愫掺杂其中。 可是杨轩真的是把吕婧当妹妹看的呀。 现在淳王殿下的意思是，吕婧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你要不要，你不要就许给别人家了。 杨轩有心说不要，他又不忍心这个小妹妹还这么小就要嫁人，说要，还真是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可是男婚女嫁的，也要问问人家女方的意见。” 淳王殿下说道：“我昨日便问过了，吕婧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反对，若不是属意于你，自然会出言反对了。” “……” 杨轩又想了一会儿：“假设，就是纯属假设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先纳采，然后拖个几年，纳吉的时候再说我跟令妹八字不合，然后这事就算了。” 淳王殿下怒了：“你当我妹妹是嫁不出去吗？你若愿意便愿意，不愿意也不勉强，何必这么婆婆妈妈的。” “可是这嫁娶大事，总要跟家人商量一下。” 杨轩经商有道，可是这事，真就没什么经验，有心想个法子拖延一下，可是自己又没有父母。 然后他就看向了一旁的杨骁。 杨骁看到他求助的目光，当即两眼望天，仿佛房顶上有什么稀罕可瞧。 大哥变了，去了一趟幽州府，变得狡猾了，不像以前那般厚道了。 见杨轩还在磨叽，淳王殿下大怒，一拍桌子：“一个大老爷们，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何必扭捏作态，给句痛快话。” 杨轩经历过多少次商业谈判，哪怕是前几天面对皇帝陛下，也没有如此进退失据，完全拿不定主意的情况。 现在被淳王殿下一激，当即一咬牙道：“行就行，我娶了便是。” “哎……这就对了嘛。”淳王殿下脸上的怒容，瞬间化作喜色，拍手大笑道：“哈哈哈，你可是答应了啊，不能反悔。” “窝草？” 杨轩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春晚殿下算计了。 淳王殿下也是得意洋洋，一直以来杨轩在他面前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从来都是杨轩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想到今天竟然算计到了杨轩，那个心情简直不要太爽。 不过杨轩也不是这么好算计的，当下便开始提附加条件了：“我杨轩言出必行，从不反悔，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我不做驸马，而是要将令妹娶进杨府。” 淳王殿下当即一怔，向来公主所嫁之人都是驸马，基本就相当于入赘，什么时候有过嫁入他人府中的先例？ 不过他正要反驳，杨轩却抢先开口道：“你看，驸马不能入朝为官，皇帝陛下才封的内阁大学士，我这要是辞官，也太不给皇帝陛下面子了。” 淳王殿下懵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可是别的公主都是驸马入赘，而自己的亲妹妹却要嫁入别人家，这也太没面子了，皇家的面子往哪放？ 沉吟之下正要开口，杨轩再次抢先开口：“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不过我可以答应你，若令妹嫁入杨府，我必定给足面子，安排一个非同一般的婚礼，让所有人只会羡慕，而不会看不起令妹。” “这么有把握？” “我何时做过没把握的事？” 虽说杨轩做事一向有条有理，但是这事淳王殿下还真想不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他干脆就直接把锅甩给了皇帝陛下：“那我就不管了，只要你能说服我父皇，他同意我就没意见。” 拿皇帝陛下压我？ 杨轩冷哼一声道：“放心，到时候不光是皇帝陛下没意见，我必定让全天下的人都挑不出毛病来。”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反正你不能亏待了我妹妹。”淳王殿下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威胁道：“要不然……哼哼。” 也不知道淳王殿下回去是怎么跟吕婧说的，反正打从这天开始，吕婧再没有跟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了，或许是害羞了。 但是杨轩也没工夫去想那么多了，毕竟事情越来越多，他也开始忙碌起来。 盛发百货七家分店的协议已经敲定，七位掌柜即将离京返乡，分店也将开始进入筹备阶段，虽然不用杨轩四处奔忙，但是很多事都需要他亲自拟定。 除此之外，还有个事亟待处理，那便是物流。 盛发百货的强大之处，在于价格低廉，而且货物品种齐全。 大盛朝交通不发达，哪怕是官道，也并非一路平坦，所以这运输工具就需要革新。 运输工具无非就是马车，想要增加马车的运载量，就需要四轮马车，四轮马车的设计已经完成，甚至已经制作出了样品。 但是限于材质，这四轮马车并不结实，别说几千里路程的长途跋涉，真要是满负载的运行，恐怕走不出一百里地就要散架。 社会的进步离不开技术的发展，可是技术的发展还需要积累。 马车方面的研发有顺风行，钢铁的研发有琉璃窑，但是以这个规模，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研制成功。 所以这事得增加规模，加快研发速度了。 经过一番谋划，杨轩准备在盛发公司成立一个研发部门。 将顺风行和琉璃窑那边负责研发的那些人员，都并入这个部门。 董事会上，各位董事的代表，一听杨轩要搞什么研发部门，并且表示这研发部门就是个烧钱的玩意，一个个都拿不定主意了。 杨轩干脆地一挥手，表示下次董事会请各位董事亲自出席，他可没时间等他们将消息传递给各位董事，然后又来跟自己开会，这也太浪费时间了。 这一次杨轩大发雷霆，携内阁大学士的名头，将这些代表全都震住了。 于是，盛发公司由各位董事亲自出席的董事会，真正的召开了。 会议的地点就在惠亲王的府上。 提前三天，缉事司的番子就撒遍全城，五城兵马司巡逻的路线和班次都增加了三倍。 倒是惠亲王府门前一如既往，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但是王府内，已经入驻了一百最精锐的金吾卫，其他金吾卫也是整装待命。 当杨轩刚走进惠亲王府的时候，就被那些金吾卫的肃杀气氛吓了一跳。 开个董事会罢了，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第114章 皇族董事会 在一间特意布置的房间里，皇帝陛下高居上座，身旁站着王大伴，旁边的位置上就坐着惠亲王，其余几位皇子也分别入座。 倒不是杨轩谱大，让皇帝陛下等自己，而是安全起见，他们都就位了才放杨轩进来。 杨轩赶紧一一见礼，大盛朝身份最顶尖的一拨人坐在这里，由不得他不谨慎对待。 如同后世开会一般，杨轩直接把计划书给每人发了一份，然后就开始了。 没有投影，没有ppt，只能光靠嘴巴说，杨轩还有点不习惯，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也只能将就了。 听着杨轩的讲述，除了三皇子之外的几位皇子，全都皱起了眉头。 六皇子更是直接摆手叫停：“这矿盐作坊才刚刚建起来，钱都还没见着多少，你这就开始祸祸了，照你这个说法，从矿盐作坊里赚的那点钱，你这么一折腾，不等于白干了嘛。” 矿盐作坊虽然就只赚取一点加工费，但是由于量大，所以利润还是十分可观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淳王殿下在幽州府寻找矿盐设立作坊，其他地方也没闲着，也都同步进行。 如今的矿盐作坊几乎已经遍及整个大盛朝，每一天的利润都如同流水般，哗啦啦的。 可是这盛发公司的董事们，还没见着钱，就被盛发百货薅了一拨，说是为了抢占市场。 好不容易盛发百货即将要扭亏为盈了，杨轩又整了个连锁店，连开七家，又搭进去不少钱，甚至还稀释了股份。 现在又要搞什么研发，而且所需耗费的银两堪称巨大，按照杨轩的计划，矿盐作坊今后赚的钱，全都要砸到这研发里面去。 其他人其实也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没有开口罢了。 虽然杨轩费尽口舌，令他们开始了解技术研发的重要性，但是还没有达到如此重视的程度。 就连二皇子也开口说道：“我同意杨先生的说法，这技术研发是重要，但尚未达到如此程度，耗费矿盐作坊所有的利润去进行研发，未免太过。” 杨轩沉默无语，其实他还是悠着说的，真要是全力搞技术研究，矿盐作坊的那点利润，只能算是九牛之一毛。 不过这是董事会嘛，有人提反对意见实属正常。 杨轩又看向其他人：“皇上，王爷，还有各位殿下，还有什么意见吗？咱们开董事会就是为了讨论的嘛，还请畅所欲言。” 在场的人之中，皇帝陛下是不好开口的，他一开口，谁都不好反对了，而惠亲王和淳王殿下都是站在杨轩一边的，五皇子跟六皇子一个妈生的，自然意见相同。 二皇子也表达的态度，唯独就剩下太子殿下了。 在惠亲王和淳王殿下都表达了支持杨轩之后，太子殿下开口了。 “其实我比较认同二弟的说法，技术研发有必要，但也没那么重要，毕竟那就是一些工匠而已，给他们的赏赐太多，会不会本末倒置了？” 太子一开口，就暴露出他没主见的性格来。 杨轩听所有人都表达了看法之后，开始了他的忽悠，呃，解释。 “看来，各位还没有了解到技术研发的重要性，这么说，如果没有矿盐提炼之术，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这所谓的利益。” 杨轩说道：“我再举个例子，以北方狼族的个人战斗力，完胜我大盛子民，可是我大盛朝能占据这中原富庶之地，靠的是什么？” “若没有城墙，狼族的骑兵恐怕已经饮马江南，若没有坚固的铠甲和锋利的兵器，大盛兵士如何与狼族抗争？” “再说说工匠的问题，没有足够令人心动的奖励，工匠们如何会去研究新的技术？即便是有了新的技术，也是藏着掖着，只为自家的生活能更加优渥。” “或许技术研究需要耗费巨大的资金，短期内或许看不到利益，但我们赚到的是大盛朝的江山永固啊。” 杨轩最后这句话一出，在座所有人尽皆动容。 身为皇族，他们如何不清楚江山永固这个词的分量。 杨轩举的例子足够真实，也足够震撼，若没有城墙和兵甲，如何阻挡草原上的骑兵？ 若不是仗着墙高城坚，这大盛朝的江山，恐怕早就是狼族的天下了。 如果北方狼族先拥有了攻破城墙的手段，这大盛朝，岂不是要落入异族之手？ 不等其他人开口，皇帝陛下就直接拍板了：“朕觉得此事可行，就按杨卿家说的办，盛发公司的初衷是赚钱，但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大盛朝。” 皇帝陛下开口，众人哪还敢有其他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然后就是细节的讨论，这事皇帝陛下不感兴趣，直接摆驾回宫了。 其他几位皇子也兴致不高，毕竟皇帝陛下都表示杨轩说了算，他们还能说啥，干脆也找了个借口走了。 剩下惠亲王和淳王殿下，杨轩这才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来：“他们可真是目光短浅，看不到技术研发所能带来的经济效益，我杨轩什么时候干过赔钱的买卖。”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面面相觑，这话可是把皇帝陛下都带进去了，你小子就不能对皇室尊敬一点吗？哪怕是背着我俩也行啊。 杨轩直接忽视了他俩的不满，兴致勃勃地说道：“你们是不知道，现在正在研发的项目是高强度钢，只要能研制成功，大盛朝的技术水平就等于上了一个台阶。” 杨轩对于炼制钢铁什么的，完全就是个门外汉，只是知道，铁和钢的区别就在于含碳量的不同，含碳量太高会发脆，含碳量太低又不够硬，反正这个方向他是告诉工匠了，到底能弄成啥样，就全看工匠们的了。 反正杨轩的目的就是要强度比较高的，耐磨的钢铁，但凡研制成功，便能让大盛朝踏上工业发展的道路。 所以他才要成立技术研发部门，并许以重金，大肆招募工匠。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却不懂这些，只是好奇地问道，你说的这个高强度钢，就算研制成功了，能有啥好处？ 杨轩嘿嘿一笑：“好处？那可太多了，简单的举个例子，有了高强度钢，咱们就可以制作四轮马车了，运载量增加，运送速度加快，光是这一项，带来的好处，就不用我多说了。” 两人都明白四轮马车的意义，顿时脸上的表情就精彩起来。 第115章 早朝 清凉山的北面，是京营兵马驻扎所在，盛发公司的研发部门，就定在这里了。 杨轩提的要求，皇帝陛下首肯，直接就在京营驻扎地不远处批了块地，毕竟技术研发的重中之重便是保密。 然后便是开始建设，造办公楼，造宿舍楼，造研发中心，造厂房，造高炉。 按照杨轩的规划，这就是一个高新技术开发区。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招人。 除了在盛报发布招聘启事之外，杨轩还跑到工部挖人去了。 在这个工匠普遍不被重视的时代，工部里的官员大部分都是读圣贤书的，真正有技术的工匠，顶了天也就是个七品小官。 杨轩许以厚禄，足足比他们俸禄高出十倍价钱，外加技术开发奖励，可以说一年下来赚的钱，能比得上他们半辈子的俸禄。 这样的价格，有几个人能守得住那微不足道的身份？ 当工部的官员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就开始查是什么人在挖墙脚。 一查就查到了杨轩的头上，然后工部的官员就上门问罪来了。 可是当杨轩亮明身份的时候，他们就傻了眼，是听说最近皇帝陛下又封了一位内阁大学士，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啊。 之前，文武百官只知道又多了个内阁大学士，却不知道到底是谁，毕竟杨轩既不用点卯坐堂，也不用参加朝会。 转过身第二天的朝会上，工部尚书就跟皇帝陛下告状了。 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工部尚书控诉杨轩挖他的墙脚，不说那些工匠，就有好几个七品的官员，都直接辞官不干了。 皇帝陛下听闻此事，也是有些懵圈，这杨轩这么狠的吗？连工部的人都不放过？他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价钱，能让朕的官员都弃朕而去？ 这哪里是挖工部的墙脚，这分明就是挖朕的墙脚啊。 “宣他明日上朝，你与他当面对质，朕与你作主。” “皇上圣明。” 退朝后，自然有小黄门去杨轩府上通知他明日上朝。 当杨轩晚上回家的时候，才得知这个消息。 “宣我上朝？” “说好的不上朝，不点卯坐堂的呢？这才上几天班，就额外增加工作量了？” “果然资本家的本质就是剥削。” 杨轩虽然抱怨，但是皇帝陛下宣他上朝，他也没法拒绝。 第二天一大早，确切的说是天还没亮，杨轩就被小梅叫起来了。 如今梅兰竹菊四人已经是杨轩府上的丫鬟了，原本还想培养她们在商业上发展的，但是她们都不是那块料，还是在身边伺候着，毕竟用熟了。 杨轩第一次上朝，梅兰竹菊四人比他还要紧张，手忙脚乱地帮他穿好朝服，然后又用盒子装了些点心给杨轩带上。 马车不够宽敞，跟着杨轩一道去的就只有小梅，临上车前还拎了一小桶水，拿了块毛巾。 虽然做生意不行，照顾人还是很细心的。 果然，杨轩刚上车，直接就往那一躺，又打起了呼噜。 一路到了皇城门口，杨轩又被叫醒，小梅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整理了一下朝服，然后才点了点头：“我家老爷就是帅。” 杨轩摆了摆手：“你也到马车上睡会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将鱼牌交给侍卫查验一番后，杨轩跨过了宫门，长长的甬道上，三三两两的有几个官员，正在前行。 杨轩四下里张望着，这皇宫还真是从未来过，不过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大上。 随着路边小太监的指引，杨轩来到了太和门前，这里便是皇帝陛下御门听政的所在。 是的，早朝并不像影视剧里面那样，在一个大殿里，而是在太和殿门外的广场上。 当然，这太和门虽然不是殿宇，但是也有房顶，只是没有墙罢了。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的官员已经到了，大多数都在互相打招呼，少数几个上了年纪的正靠在柱子上打盹。 这些大臣们看到杨轩这个毛头小子，竟然身穿五品朝服，不禁都露出讶异的表情，并且纷纷议论起来。 年纪轻轻就能着五品朝服，这是哪个王爷的世子不成？ 辨认了好一会儿，都没人认出来，干脆有那好打交道的人就凑上前来。 “这位大人面生的紧，可是第一次上朝？”来人拱手施礼：“下官蒋思奇，太仆寺寺丞。” 杨轩赶紧拱手施礼，人家三十多岁称呼自己为大人，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位大人有礼了，我叫杨轩，内阁的。” 这蒋思奇顿时就吃了一惊，神色更加恭敬地拱手作礼：“见过杨大人，是下官唐突了。” 作礼后，蒋思奇赶紧撤了。 首先内阁大学士虽然官只五品，但却是整日里跟皇帝陛下商议国事的人，天子近臣，虽然太仆寺寺丞也是正六品，但却没有那个资格跟内阁大学士攀关系。 其次便是，以十七岁之龄便入内阁的杨轩，昨日在早朝上被工部尚书说出来之后，引起了百官的好奇。 昨日皇帝陛下没有解释，但是众人的好奇心都已经吊起来了，十七岁的内阁大学士，挖了工部的墙角，今天要当着皇帝陛下的面打官司，这个热闹可以凑，但是也不能凑得太近了。 听说那帮子监察御史都已经准备好要参他了。 随着那蒋思奇退回去之后，他的身份也很快就被传扬开来，几乎所有的官员都看着他指指点点。 这让杨轩很不爽，老子又不是大猩猩，一个个的都什么表情。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凑了过来，与其他官员不同，他没有戴官帽，而是顶着一顶方巾，一股子书卷气。 “内阁的？” “是啊，阁下是？” “我也是。” “失敬失敬，敢问阁下高姓。” “不用这么客气，我叫杨文定。” “哎哟，本家啊。”杨轩笑着回应，这老头不那么讲究礼节，这让杨轩也放松了许多。 “你就是那个杨轩？” “正是晚生。” 杨文定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凑近来悄声说道：“今天姓齐的那个老小子要找你麻烦，你小心点。” “姓齐的老小子？”杨轩一脸疑惑，怎么第一天上朝就有人找自己麻烦？ “工部尚书齐嵩，他说你挖他墙角，昨天在皇上面前告了你一状。” 杨轩恍然，感情叫自己上朝就是这事啊，这帮人这么闲的吗？ “多谢杨大人告知，晚生还不知道是因何事宣我上朝，正纳闷呢。” 杨文定眼睛一鼓说道：“你也算是个奇葩，皇上封你为内阁大学士，居然不用上朝，老头子我可是羡慕的紧啊。” “杨大人说笑了……” 两人聊得正起劲，一声悠扬嘹亮的喊声响起。 “陛下到，百官上朝……” 第116章 不学无术 皇帝陛下身穿龙袍，在王大伴的陪同下，进了大殿，直登宝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 “谢皇上。” 流程走完，百官开始上奏，各种杂七杂八的事物一大堆，其中比较重要的便是南方的桃花汛，据说受灾的地方不少，需要朝廷拨款拨粮赈灾，然后户部尚书就在那哭穷。 满朝文武如同菜场一般吵吵闹闹的。 杨轩不禁一头雾水。 这早朝就这个样子？ 自己以前开晨会也没这么乱啊。 不过皇帝陛下的威严还是在的，轻咳两声，一旁的王大伴拉长了音调喊了声肃静，大臣们才算是安静下来。 “赈灾一事散朝后再议，还有没有什么事啊？” 皇帝陛下一开口，立即就有人上前一步：“启禀圣上，臣有本奏。” “讲。” “臣参内阁大学士杨轩，年纪轻轻，不学无术，不足以担当内阁之重任，臣请裁撤杨轩内阁大学士一职。” “臣附议。” “臣附议。” 三名御史联名参杨轩，皇帝陛下顿时脸色一黑。 感情昨天工部尚书参杨轩，让他来当堂对证，是挖了个坑啊，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朕撤了杨轩的职？ 他一边想，一边在人群中搜寻杨轩的身影。 果然就在武英殿大学士杨文定的身边，看到了那小子。 可是那杨轩，明明听到有人参他，竟然双目微垂，犹如老僧入定一般，充耳不闻。 他哪知道，杨轩此时正在心里感谢这三位御史，赶紧给自己把这内阁大学士的名头去了，他才不愿意在这打工。 从上朝到现在，杨轩觉得这就是一个管理混乱的大公司，人浮于事，派系相争，效率低下，要放在后世，这种公司迟早倒闭。 在这种公司打工，简直就是浪费自己的时间，消磨自己的意志。 “杨轩。” 皇帝陛下开始点名了。 “臣在。” “三位御史参你不学无术，你可有话说？” 皇帝陛下这句话的尾音拖的有点长，杨轩也读懂了皇帝陛下眼神中的含义。 你可是朕一手提拔的，现在有人说你不学无术，不光是打你的脸，也是在说朕没有识人之明，你给我搞定他们。 杨轩虽然不想在这打工，但也不愿意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学无术啊。 “臣有话说。” “讲。” “请问几位御史大人，何为不学无术？” “哼。”当先那位御史开口说道：“杨轩，江宁县人士，三年前乡考时，名次倒数第三，这还不算不学无术吗？尔进献制盐之法，皇上御赐你中大夫之衔已经是厚待，否则的话，区区一介商贾，有何资格得入内阁。” “照这位大人的意思是，不读圣贤书，便是不学无术了？” “那是自然，满朝文武，谁不是熟读圣贤之书，若不然，有何面目立于这朝堂之上？” 大盛朝承平两百多年，现如今，便是武将，多多少少也是念过圣贤书的，这个御史，还是有点水平的。 但是在杨轩看来，这种水平，不堪一击。 “那么请问，圣贤书有没有教人如何填饱肚子？圣贤书有没有教人如何赚取银两？” “哼，圣贤书旨在教化万民，你一商贾之流，只知赚银子，满身铜臭，臭不可闻。” 杨轩嘴角一撇，别看这个喷子口才不错，但是已经一步步走入自己的陷阱之中了。 “赚银子便是满身铜臭？敢问在座的各位，有谁家是不需要银子的？” 杨轩说着，凑到那御史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喝问道：“没有银子，你这腰间所挂的玉佩是哪来的？没有银子，各位大人府中的奴仆姬妾哪来的？适才听闻因南方水患而缺乏赈灾之银，感情各位大人刚才争论不休的，俱是铜臭之物，怪不得这大殿之中，如此臭不可闻。” 说着，杨轩还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同时倒退了几步，远离了那位御史。 “你……” 御史直接被杨轩怼得哑口无言，不过另一位御史又凑了上来。 “杨大人不要偷换概念，圣贤书教化万民，银两为国计民生，不可相提并论。” 这就换人了？ 战斗力不行啊。 杨轩看着换上来的对手，冷笑一声说道：“这位大人说的在理，不读圣贤书为不学，没有造福百姓之能力为无术，说我不学我承认，但是尔等，岂非无术之人？大家是半斤对八两。” 刚上来这位御史，直接被杨轩一句话就噎住了，这话没法接啊，再说下去，恐怕就要得罪满朝文武了。 剩下那个御史，估计是一时之间没有想好词，在杨轩的注视下，甚至是往后退了小半步。 就这？ 杨轩不屑的撇了撇嘴，心说老子连招才放到一半，你们就全都跪了？ 这让杨轩有些不爽，虽然对手没了，这连招还是放完了才爽。 “我出身微末，以经商谋生，上缴赋税，下养千民，敢问三位饱读圣贤书的御史大人，为国为民，做出了多少贡献呢？” 三人色变，正要反驳，杨轩却接着说道：“民以食为天，万民所求不过温饱，饭都吃不饱你跟我谈什么圣贤书，你们若有能耐，便让天下万民能人人有书读，而不是在这作口舌之争。” 人人有书读？ 这句话一出，一旁的杨文定恍然一惊，随即陷入了沉思。 就连皇帝陛下也是眼前一亮。 不过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像杨轩刚才说的，肚子都填不饱，谁有那心思读什么圣贤书。 果然，就有人拿着这个话柄跳出来了。 “据杨大人所说，想要人人有书读，那就要万民得温饱，敢问杨大人，可有令万民温饱之法呀？” “敢问这位大人是？” 看到对方的三品朝服，杨轩就知道来头不小。 “老夫便是齐嵩。” “原来是尚书大人。”杨轩心道，这正主总算是出来了。 “既然说到温饱的问题，齐大人身为工部尚书，就有点难辞其咎了呀。” 齐嵩眼睛瞪得老大，明明是我来找你麻烦，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第117章 敢与我论尊卑 工部尚书齐嵩本想发难，没想到杨轩竟然先发制人，气的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 “你倒是说说看，老夫如何难辞其咎了？” 杨轩微微一笑，这老头不行啊，自己随口说了一句，他就激动了，这不是把主动权交到我手上了嘛。 “尚书大人，温饱二字，无非是吃饱穿暖，但是纵观大盛朝二百多年，百姓们依然缺吃少穿，一年到头辛苦劳作，依然难以维持生计，是为何故？” 说到这，杨轩扫视了群臣一眼，略微停顿了一会儿，这个停顿叫做控场，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的时候，才继续开口。 “无非是技术方面的停滞不前，农民耕种的品种没有变化，耕作工具也没有变化，织布的技术没有变化，织布的工具也没有变化，这归根结底，都是工部的不作为，因为工部给予工匠的待遇，实在是太低了。” “整个工部，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真正有技术的工匠，俸禄低人一等，身份也低人一等，就是有什么新的技术，也要被那些只读圣贤书的门外汉挑毛病，多做多错，不做不错，这就是工匠们如今的态度，这种情况下，谁还会愿意改良稻种，改良工具？” 其实杨轩这个话题有点大了，涉及到的问题更大，但是他此时只把帽子扣在工部的头上，就令齐嵩有些难以接受了。 万民温饱的问题自古就有，可是很多事他又不能当场说出来，不然满朝文武都要被拖下水，于是齐嵩憋得满脸通红，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吭哧了好一会儿，齐嵩才两眼一瞪：“所以这便是你挖我墙脚的理由？” 哎哟，这老头有点东西啊，这么快就从我挖的坑里跳出来了？ “原来尚书大人是说这事啊。”杨轩严肃的表情，逐渐露出笑意：“良禽择木而栖，工部的工匠们宁愿放弃官吏的身份，都要到我那去谋生，我看尚书大人更应该反省。” “嘶……” 这简单的一句话，直接就把责任推到了工部尚书的头上，偏偏一众大臣们还觉得颇有道理。 就连皇帝陛下也点了点头道：“齐卿家，杨卿家说的有道理啊，你工部的人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人挖走了呢？” 齐嵩顿时无言以对，这工匠们的俸禄，又不是自己说了算的，这事怎么能怪到自己头上呢？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甩锅？ 往哪甩？ 甩给吏部？ 还是甩给皇帝陛下？ 文武百官也不敢接茬，虽然现在说的是挖墙脚的事，但是事情起因还是万民温饱，这口锅谁也背不起啊。 这时候接茬，万一引火烧身，工部尚书这个榜样就在那站着呢。 其实就连皇帝陛下此时也有些为难，工部是他的，杨轩那个技术研发部门他也有股份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偏袒谁都不对。 然后，杨轩见齐嵩无言以对，又加了一把猛料。 “启禀皇上，臣虽然招揽了一些工部的工匠，但是这些工匠可是给臣带来不少的惊喜，按照我的奖励机制，工匠们上交了近百种技术改良的方案，有一半以上都是有益于民生的技术，其中更是有着一种叫做耧车的耕作工具，用于农耕，可节约一半以上的人力物力，此等改良，臣奖励了白银一万两，敢问尚书大人，这等改良技术和人才，为何在工部时，得不到重视？” 群臣顿时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可是他们议论的却不是那耧车，而是一万两白银的奖励。 一万两啊，便是当朝一品大员，一年的俸禄也没这么多，当然，官员们自然有其他来钱的渠道，但是一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要按照工部工匠的俸禄来算，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对此，杨轩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杨轩干脆就把之后的计划提前一步了。 “启禀皇上，臣还有事要奏。” “杨爱卿请讲。” 皇帝陛下的态度令杨轩心头一振：“皇上，臣以为，工匠们所发明创作之技术，应该加以保护，否则极易被他人效仿，利益被他人所占，长此以往，便没有工匠愿意发明创作了。” “爱卿之意，该如何保护？” “臣以为，可增设一条律法，名为专利保护法，工匠发明创作之技术，申请专利之后，他人若要仿制，必须得到专利所有者的授权，否则便处以刑罚。” 杨轩的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人跳出来了：“臣反对。” “臣也反对，区区工匠，奇淫巧技而已，竟然妄想得律法之庇佑，实属本末倒置，若如此，岂非天下万民皆沉迷于此，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听到这话，杨轩的眼珠子都瞪圆了，这货是什么脑回路啊？真要是天下万民皆沉迷于此，大盛朝岂不是要飞天？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原因了，这帮子读圣贤书的人，无非就是要保持读书人的地位，若是杨轩所说的专利保护法得以实施，读书人的地位必将受到极大的冲击。 思虑至此，杨轩冷笑两声，说了句：“你放屁。” 这话一出，群臣震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杨轩。 这小子胆也太大了，知道这位是谁吗，开口就骂？ 刚才跳出来那人一听杨轩竟然敢骂自己，脸都气红了，双目一瞪：“黄口小儿，竟无上下尊卑之分，臣请皇上治他不敬之罪。” 杨轩怡然不惧，瞪着这老头说道：“你也是读圣贤书的，可知何为尊何为卑？” 老头傲然而立：“你可知我是谁？敢与我论尊卑？” 杨轩切了一声道：“既然你读圣贤书，当知孟子曾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在天下万民面前，皇上尚且不敢为尊，你算老几，敢与天下万民论尊卑？难不成，你觉得你比皇上，比社稷都要尊贵？” 这些读书人，每当与皇上意见相悖时，就总是把万民福祉挂在嘴边，以此为借口，逼得皇上不得不按照他们的意见行事。 而今天，这个借口却被杨轩先用了，虽然是偷换概念，但是却也不容反驳。 扣帽子这种事，杨轩可是熟门熟路。 这老头的脸色越加通红，偏偏又反驳不得，忽然间，就像是一口气散了般，整个人就软了，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一旁的大臣赶紧扶住：“冯太师，冯太师？” 就连皇帝陛下也焦急地站起身来：“快，快传御医。” 第118章 重私利而轻社稷 冯景，冯太师，三朝老臣，先皇时便是内阁大学士，更是当今皇帝陛下的老师，现如今已经是官至一品，可谓是德高望重。 没想到今日，在这大殿之上，被杨轩三言两语便气得昏了过去。 杨轩也吓了一跳，这老头年纪一大把，该不会是跳出来碰瓷的。 他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捅了捅旁边的杨文定：“杨大人，这老头是干啥的？” 杨文定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不知道是谁你就敢骂：“这冯太师是皇上的老师，三朝元老，嘿嘿，你小子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啊。” “过奖过奖，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杨文定一瞪眼，我那是夸你吗？ 幸好这冯太师高血压不严重，御医过来看了看，直接扎了两针，人就醒过来了。 皇帝陛下赶紧安排人给冯太师送回府去了。 回头再说这朝堂上，已经满是义愤填膺之士，第一时间就有人站出来了。 “皇上，此子目无尊长，粗鄙不堪，臣以为，品行如此不堪之人，有何面目与我等共立这朝堂之上。” 最后这句话，是看着杨轩说的，说完之后，群臣都看着杨轩，看他又要如何反驳。 但是杨轩面无表情，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群臣哪里知道，杨轩此时心底里都想要拍手叫绝了，这么说我一点意见都没有，我才不想当什么内阁大学士，让皇上撤了最好。 就连皇帝陛下也眼巴巴的看着杨轩，就等他发飙，可是看他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皇帝陛下忍不住了：“杨卿家，你可有话说？” 皇帝陛下都点名了，不说也不行了，虽然杨轩没意见，但是也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好欺负，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但凭皇上定夺。”杨轩拱手道：“臣实不愿与此等朽木争辩，徒费口舌罢了。” 杨轩这句话可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这意思岂不是说这满朝文武你都看不上，都懒得理论了？ 皇帝陛下也是一愣，他这分明是把球又踢回来了啊，你解释都不解释一句，皇帝陛下怎么好否决群臣的意见呢？ 不过群臣中还是有人看得懂情况的，皇帝陛下想保这杨轩，又苦于没有借口，这时候就需要有人来给个台阶了。 这个人便是杨文定：“杨大人，这满朝文武你都看不起，未免口气也太大了。” “非也非也，只是一小部分罢了，杨大人你可不要给我拉仇恨。”杨轩拱手道：“大盛朝国泰民安，皆是各位的功劳，只是其中有一小部分人，重私利而轻社稷，实在是令人所不齿，杨某也羞与为伍。” 杨轩这话，打击范围缩小了，但是火力却更猛了。 重私利而轻社稷，搁哪个官员头上都吃不消啊。 杨文定也是抓住了这句话，再次发问：“敢问杨大人，何为重私利而轻社稷？” 其实这话杨文定不问，皇帝陛下也想问了，这杨轩只是一介商贾，但张口闭口都是国计民生，看待问题的角度与众不同，就连那些能言善辩的御史都一败涂地，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杨轩扫视了群臣一眼说道：“某些人，眼中只有升官发财，名誉地位，而不考虑国计民生，虽然同是为国效力，但是这出发点不同，所带来的结果也是不同，南方水患急需赈灾，各位大人不急不忙，反倒是对我这么个小人物这么上心，由此可见一斑。” 这句话一出，文武百官无言以对。 刚才讨论赈灾之事，也不过半个小时，而跟杨轩吵架，足足用了两个钟头了。 此时，就连皇帝陛下都有些脸上挂不住了，黑着脸扫视了众臣一眼，然后甩手挥袖，冷哼一声，走了。 一旁的王大伴喊了声退朝，赶紧跟上。 就这么把满朝文武晾在了太和门。 皇帝陛下都走了，百官们只能纷纷散去，其中不少人对杨轩怒目而视，也有人视而不见，总之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 冯太师三朝元老，门生无数，光是他骂得冯太师晕厥一事，就已经相当于将满朝文武得罪了大半。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为了避嫌，可是一直都没有出声的。 唯独杨文定加快两步，凑到了杨轩身边。 “敢问杨大人，人人有书读这话，可是出自肺腑？” 杨轩拱了拱手：“杨某认为，此乃理所应当，启民智、修民德、正民风、惠民生，国家富强之要素，书都没念过，何谈富强？” “说的好。”杨文定抚掌称赞道：“不过，此事知易行难，杨大人可有章程？” “这还需要章程？”杨轩说道：“普及义务教育，所有适龄儿童皆可入学，成年人上培训班，年内，必有成效？” 杨文定顿时眼前一亮：“妙哉，妙哉，如此一来，不出数年，便可见成效，杨大人大才呀，老夫算是知道杨大人入内阁的原因了。” 辞别杨文定，杨轩出宫上了马车，就直接回家了，在他看来，这种朝会，属实有点耽误时间，效率太低。 而此时，御书房内，皇帝陛下听完杨文定的汇报，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不过他可有说，所需银钱从何而来？” 杨文定愣住了：“臣，没问。” 皇帝陛下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毕竟杨文定这个武英殿大学士，就是个纯粹的读书人，这事非他所长。 想了想，这事还是交给老三去办，毕竟他俩关系亲近得多。 其实，杨轩回到家，还没来得及睡个回笼觉，淳王殿下就亲自登门了。 “杨先生，今日朝堂之上，你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啊。” 杨轩双手一摊说道：“他们非要送上门来给我骂，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呀。” 看他这幅样子，淳王殿下都有些牙痒痒的了：“你说你骂那些御史也就罢了，怎么连冯太师也不留点面子呢。” “我哪知道他是谁，当时骂的正爽，他跳出来了，我也就是顺嘴一秃噜。” 淳王殿下额头都要冒青筋了：“你说的倒是轻巧，那可是前朝太傅，我父皇都要尊称为冯师，你可倒好，直接把人给气晕了。” 杨轩尴尬一笑：“误伤，纯属误伤。” 其实杨轩心中有数，这冯太师若真是分量够重，皇帝陛下当堂就给他定了罪了，由此可见，这冯太师跟皇帝陛下之间，也不见得有多么和谐。 第119章 直奏君前 杨轩通过这事看得出来，这皇帝陛下跟冯太师是面和心不合呀。 不过话虽如此，冯太师气到昏厥，皇帝陛下无论如何也要做点什么以示惩戒，毕竟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嘛。 果不其然，杨轩跟淳王殿下聊了没一会儿，王大伴就找上门来了。 与之同来的还有缉事司的番子，一两百号番子，将杨府整个都围了起来。 如此阵仗，把杨轩吓了一跳。 淳王殿下也是一阵惊愕：“该不会是来问罪的。” 杨轩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中门，可是王大伴却并未进门，只是站在门廊里。 他先虽然惊讶于淳王殿下竟然在杨轩府上，但还是赶紧行礼问好，然后看向了杨轩。 “内阁大学士杨轩接旨。” 一听要宣旨，杨轩赶紧肃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内阁学士杨轩，目无尊长，不修口德……着罚俸一年，并禁其上朝，为期半年，责其静思己过，以儆效尤，钦此。” 圣旨里一大堆都是斥责杨轩的话，表示杨轩罪大恶极，皇帝陛下十分生气，杨轩听得是胆颤心惊。 不修口德？ 这算什么鬼罪名？ 可当圣旨说到最后责罚的时候，王大伴的声音却小了很多。 罚俸一年？ 那千八百两银子，杨轩还真没看在眼里。 不让上朝？ 求之不得啊。 整这么大动静，最后处罚却是不痛不痒。 除此之外，在杨轩接过圣旨之后，王大伴还凑上来，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小盒子。 “这是？” “陛下体谅杨大人，虽然不能上朝，但是却给了你直奏君前的权利。” 杨轩接过那盒子，牙关紧咬，这特喵前脚说停薪留职，后脚却让自己居家办公？ 嗯，这皇帝陛下有当资本家的潜质。 一旁的淳王殿下凑过来，一脸嫉妒地说道：“这可是父皇的恩宠，我都没有直奏君前的资格。” 王大伴又对淳王殿下拱手说道：“陛下有口谕，殿下请移步。” 很快，皇帝陛下派兵围了杨府，并下旨斥责杨轩的事就传扬开来。 也算是给冯太师出了口气了。 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圣旨，九成都是斥责之词，而且当时整个杨府都被番子围得水泄不通，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抄家，反正这么大阵仗，恐怕杨轩的仕途就到此为止了。 殊不知，王大伴走后，淳王殿下拍着杨轩的肩膀说道：“这直奏君前之权，说明皇上还是倚重于你的，满朝文武，有这个权利的，无一不是皇上宠信之人。” “知道了。” 这不就跟穿越前，大老板将他自己的私人电话号码告诉自己一个道理嘛，说是信任，实则是责任。 淳王殿下知道杨轩的性格，对他这个不屑的态度也不以为意了，继续说道：“听说你跟内阁的杨大人说了个推广义务教育的事？” “是啊，我不是说人人有书读嘛，杨大人就问我有何章程，我就告诉他义务教育了。” 淳王殿下深深地看了杨轩一眼，然后说道：“杨先生还是年轻了啊，此举可是大为不妥。” “有何不妥？” “今日在朝堂之上，你也看到了，便是皇帝陛下想要做些什么，也要经过群臣商议，齐党、楚党、浙党，大盛朝之文官，九成出自于这三地，若是天下人人有书读，岂不是断人家根基。” “我岂会如此不知轻重。”杨轩摆了摆手说道：“义务教育只是启蒙认字而已，远达不到动摇文人根基的地步。” 淳王殿下点了点头，这杨轩办事，完全没必要替他担心。 杨轩也知道，文人集团手里掌握着万民之思维，才能在朝堂上与皇帝陛下分庭抗礼。 这属实是封建时代最大的毒瘤，但是杨轩可没有兴趣去跟文人集团硬碰硬。 干不过，也没必要。 搞个基础教育，让大家都认识字，看得懂盛报就行了，这才是他的目的。 要知道杨轩一向秉承的都是，打不过就加入的方针，搞对抗这种事，吃力不讨好，不符合商人的利益原则。 “不过，全国普及义务教育，这么大的事，所耗费之银钱，恐怕国库也承担不起啊。” 杨轩斜眼一瞥：“不会，大盛朝承平两百余年，这点钱都没有？” “这点钱？”淳王殿下瞪大了眼睛说道：“你可知大盛朝之适龄童子有多少？还有你说的成年人培训班，成年人又有多少？” “那也花不了多少钱。” 淳王殿下掰着手指头算道：“大盛朝一千五百六十二县，每个县设三到十个学院，每个学院即便只有十个教员，也是庞大的开销，更不用说还需要建设学院，耗费颇巨，国库万万支撑不起。” 杨轩说道：“每个学院的上课时间可分三拨，上午一拨，下午一拨，教授适龄童子，成年人可以安排在酉时上课，这样就能节省大笔开销了。” 看淳王殿下还是皱着眉头，杨轩继续说道：“还有就是，这学院的建设，为何非要从国库支出呢，直接让各地府学联系当地豪富，让他们出资便可，届时可在学院名号前加上出资者的名号，比如味极鲜出资的学院便可叫做味极鲜启蒙学院。” 听到杨轩这个法子，淳王殿下顿时眼前一亮：“先生高才。” “切，你每次忽悠我想点子都是这一句，就没有点新鲜的？”杨轩说道：“刚才把你说的齐党楚党什么的，也可以出资建学院啊，只要通过朝廷审批就行，想起什么名就起什么名，这样一来，就更不用担心动摇其根基了。” 淳王殿下竖起了大拇指，这杨轩办事，每当遇上难题，总能有办法绕过去，令人不得不服。 刚才王大伴传皇上口谕，说的就是这事，这下自己有话可以跟父皇交代了。 不过他还有些私事，想要问问杨轩的意见。 这便是他身为三皇子，眼看就要卷入夺嫡之争的事。 在幽州被山贼围攻，就表示已经有人将他当做眼中钉了。 虽然这事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就是四皇子干的，但是并不代表，其他皇子就不会对他有所忌惮。 第120章 深陷泥潭 淳王殿下已经与府中的陆先生聊过此事了，陆先生的意思是，淳王殿下如今已经拥有了夺嫡的资本。 而这个资本，包括盛发公司股东的身份，以及皇帝陛下如今对他的态度。 虽说其他几位皇子也都拥有股份，但是杨轩可是他淳王殿下举荐的，只要淳王殿下保持住与杨轩的关系，那么淳王殿下在皇帝陛下眼中的地位，就不会降低。 “夺嫡？” 当杨轩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当即就是一惊，赶紧摆手道：“我就是一介商贾，这种事还是别找我，这种事谁折腾进去都没好处。” 杨轩当然知道，吕不韦那种生意经，若是在他的支持下，淳王殿下当了皇上，那他的成就将可以无限放大。 但是说实在话，杨轩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对他来说，钱够花就好，再多的都是兴趣。 淳王殿下也知道他的志向，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又何尝想要夺嫡呢，只不过身在其中，此次在幽州遇袭，便是我那四弟所为，若非视我为眼中钉，何以要下此毒手。” 杨轩皱了皱眉：“照这么说，你其他几位兄弟，也会对你有所忌惮。” “正因如此，我才向先生讨教，如何能避免卷入这夺嫡之争。” 杨轩挠头。 这种政治斗争，他可从未经历过，最多也就是当初在公司里的办公室斗争罢了，想要跟这些人精去玩政治，杨轩属实没什么信心。 不过既然好兄弟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闷着头想主意。 想来想去，想要远离纷争，就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自请就藩。 可是当杨轩说出这个主意之后，淳王殿下却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方法我已经用过了，可是父皇不准。” “嘶……” 杨轩感觉一阵牙疼，这皇帝陛下非得要看着自己的儿子争个你死我活吗？ “父皇不但驳回了我就藩的请求，甚至最近还时常拿朝廷大事考较于我。” “只考较你一人吗？” “其他兄弟也一同考较。” “看来，皇上心中也还未确定继承人选啊。”杨轩说道：“皇上这是有意让你们兄弟一较高下，好从中选出令他满意的继承人。” “我也这么想。”淳王殿下点了点头道：“此事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了。” “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杨轩说道：“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先生请说。”淳王殿下露出希冀的神情。 “那就是殿下你要增加自己的分量，同时表示自己无意于皇位，将来不论哪位皇子继承大统，都离不开你，那样就万无一失了。” 杨轩说的这个办法，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当皇子们的竞争达到白热化的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不站队了。 同时从淳王殿下所说的情况来看，杨轩将来也很大可能避免不了要被迫站队，那些皇子搞他可比搞淳王殿下难度小得多了。 也就是说，杨轩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搅入了这个泥潭，动辄便有杀身之祸。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也需要给自己增加筹码，多一些自保的手段了。 淳王殿下默然点头，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万全之策。 至于如何增加分量，也就只能从商业上想办法了。 这也是他们一直在为之努力的方向，就是与北方狼族通商互市。 此事若成，便是开疆拓土，恩泽后世的功劳，有这个功劳在手的话，到时候不论是谁想要动淳王殿下，都得思虑再三。 而现在于通商一事上，还有几个难题，首先就是燕王那一关不好过，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条件还不成熟。 盛发百货和盛报都已经在快速发展之中，另外就是货运的问题。 想要货物运输速度加快，一是四轮马车，二是道路的修建。 这两件事既要花钱，还要技术积累，总之就是需要时间，急都急不来。 两人商议了一下午，淳王殿下临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起来，舍妹选婿之事，我已经向父皇提过了，父皇已经着礼部拟榜文了。” “榜文？什么榜文？” 淳王殿下此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公主出嫁嘛，按照规矩，是需要礼部放榜公布遴选标准，然后符合标准的人便可去礼部报名，然后就是初选，复选，最后才是由父皇和母后钦定。” 杨轩听的目瞪口呆，你当这是选秀呢，海选初选复选的。 他还以为行三媒六聘之礼，然后就可以大婚了呢。 “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连哄带骗，都快把我说得跟陈世美一样了，现在我答应了，你又搞这些花样？” “嘿嘿，我妹妹可是公主，这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嘛。” “我信你个鬼，你这家伙坏得很。”杨轩愤愤的说道：“这还没开始呢，你就整这么多花样，到时候肯定还有很多麻烦事。” “你这话说的。”淳王殿下捅了捅杨轩，挤眉弄眼的说道：“就凭你这长得这么俊秀，又这么有才华，再加上你在我父皇心目中的地位，还怕争不过那些二世祖？” “这倒是。”杨轩点了点头道：“毕竟未来岳父的钱袋子可是在我手里掐着呢，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礼部放了榜文，我第一时间来通知你。”淳王殿下说着起身告辞。 “你这家伙，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大舅子，快走快走。” 虽然天已经快黑了，淳王殿下还是先回宫复命。 在御书房里，淳王殿下将杨轩所说的普及义务教育之法，详细的说了一遍，皇帝陛下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杨轩果然有才，总能想出这等两全其美的法子。” 皇帝陛下夸了一句之后说道：“待明日与内阁商议些细节，便可施行了，弘儿，你做的很好，今日便留下来一起用晚膳。” “谢父皇。” 淳王殿下心中一阵激动，一阵忐忑。 激动的是，别看他二十多岁了，但是与父皇单独吃饭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忐忑的则是，父皇待自己越亲厚，就越容易遭到其他兄弟的嫉妒。 用膳的时候，皇帝陛下又聊了些家事，同时也提到了吕婧的婚事，淳王殿下也就借着这个话题，说起了杨轩的要求。 “什么？他竟然想要让朕的女儿嫁到他家去？” 皇帝陛下将筷子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他区区一介商贾，朕看他有才提拔于他，他竟然敢提出如此非分之想？” 第121章 皇马俱乐部 皇帝陛下发火了，淳王殿下懵了。 一直以来，因为母妃早薨，他兄妹俩受到的关注，自然没有其他皇子皇女那么多，所以他才会想当然地以为父皇并不在意妹妹的婚事。 可是万万没想到，父皇竟然为此大发雷霆。 “他是怎么说的，你给我详细说来。” 看着父皇震怒的嘴脸，淳王殿下心念电转：“那个，杨轩说会举办一场盛大并且特别的婚礼，让婧儿和皇家不至于失了面子。” “口气不小。” 皇帝陛下犹自愤愤地说道：“区区一介商贾，能有什么法子，让堂堂的公主下嫁于他还不失面子。” “这……”淳王殿下冒着被父皇怒气波及的风险说道：“这杨轩向来鬼点子多，说不定真有法子呢。” “嗯？” 皇帝陛下幽幽地看向淳王殿下：“你就这么看好他？” 淳王殿下狠心一咬牙说道：“儿臣相识杨轩于微末，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到如今地位的，此人行事每每出人意料，但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说一句算无遗策都不为过。” 皇帝陛下冷哼了一声道：“既如此，那朕便拭目以待。” 当淳王殿下告退之后，心里还在嘀咕，这事算不算成了呢？ 拭目以待是什么意思？ 父皇拭目以待什么？ 杨轩娶婧儿的大礼？ …… 杨轩这段时间里，整天都泡在技术研发部，整个研发中心还在建设之中，但是高炉已经建好，高强度钢的研究也续上了，只不过一时间还没有什么眉目。 如今的技术研发部，已经有三百多位工匠，这还都是师傅级别的，学徒助手什么的，就更多了。 杨轩更是拿出了当初公司里的kpi绩效考核标准，来作为技术研发部的考核标准。 有能耐的上，没能耐的下，想要拿高薪，就要拿出本事来，真正有能力的，年入万两白银也不是没可能的。 就在他一心扑在技术研发部的时候，收到了一份请帖。 请帖的内容是马车俱乐部即将开业。 杨轩作为最大的股东代表，竟然不知道这事，令他稍微有些自责，不过这皇马俱乐部是什么鬼？ 仔细看了看请帖，才知道，这家俱乐部的名字就叫皇家马车俱乐部。 杨轩心道这是谁起的名，还真是有才。 吕敬祺和吕婧都是皇族子弟，用皇家这俩字还是够格的，算是学到了自己两成的功力。 这年头，皇家两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光是这两个字，就足够那些有钱却缺乏地位的人趋之若鹜了。 这个逼格之高，整个大盛朝，无人能出其右。 杨轩直接联系盛报，让盛报写了篇稿子，大肆宣扬了一番。 这种高逼格的东西，就不能用满大街发传单，挂条幅的路数了，而盛报则是最合适的宣传工具。 如今的盛报，影响已经遍及整个应天府，就连茶馆之中说书的先生，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来读报，让一些不识字的老百姓也能知道报纸中的内容。 朝廷官员更是人手一份，据说就连皇帝陛下每天都要看盛报。 虽然请帖上是让他去观礼，但是作为最大股东，杨轩肯定要提前去看看。 当然他还带上了淳王殿下。 毕竟这皇马俱乐部最大股东，确切的说应该是顺风行，而顺风行的大股东则是淳王殿下。 淳王殿下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还是懵的，怎么不知不觉的，名下就又多了个产业了？ “怎么？殿下不愿意？”杨轩撇了撇嘴说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出资收购你的股份。” “你想都别想。”淳王殿下紧张地说道：“你的产业都这么多了，怎么还惦记我这三瓜俩枣的。” “这话说的，这年头还有人嫌钱多的？” 两人一路上闲聊着，马车朝城外行去。 越往城外走，就发现路上的马车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精致。 淳王殿下好奇地问道：“这些马车都是顺风行出品的？” 杨轩瞥了一眼说道：“八成都是，那不是有顺风行的标嘛，这玩意叫超级马车，现在的公子哥，出入不坐这种马车，都会被人瞧不起。” “这个风潮肯定又是先生你带起来的。” “好说好说，请叫我潮流先行者。” 一路来到城外，淳王殿下先是看到了平整的赛道，这会儿赛道上正有马车在比赛，赛道上马车飞驰而过，留下一连串的女子惊呼声。 再仔细一看，驾车的都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车后座上都是花枝招展的粉头。 淳王殿下一脸惊愕：“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敢玩的吗？” “这有什么稀奇的。”杨轩说道：“年少轻狂嘛，人不风流枉少年，不这时候玩，什么时候玩。” 皇马俱乐部的庄园，离赛道不远，只有几里路。 这一段路，也已经修葺平整过了，很适合马车奔驰。 远远的，就看到一片亮闪闪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这也太奢侈了。”淳王殿下眼睛瞪得溜圆：“这都是琉璃？” 杨轩悄悄凑到他耳边说道：“这琉璃的生产工艺已经很成熟了，成本很低的，咱们现在最赚钱的就是这个，应天府里但凡有点钱的，都想要换这种琉璃顶，订单都排到明年去了。” “那怎么不增加产量？” “增加产量干什么，物以稀为贵，懂不懂。” “那你说的成本很低，有多低？” “一片瓦一百两，所有成本加起来，只需六百多文。” “嘶……” 淳王殿下倒抽一口冷气道：“你这个奸商。” “嘁，你也是股东。”杨轩说：“你要不想当奸商，可以把股份都卖给我，我来当这个奸商好了。” “想都别想。” 来到俱乐部门前，是一个巨大的牌门楼，足有近百米宽，十多米高，气势恢宏。 站在门口朝里看去，是一条宽阔的石子路，一路延伸进去，道路两旁有亭台楼阁，环境优美。 门口站着旗袍女郎，看到下车朝里面张望的两人，上前来盈盈一拜：“给二位公子请安，烦请二位公子出示一下会员卡。” 旗袍女郎的神态语调虽然客气，但是这话的内容却展示出了格调。 杨轩和淳王殿下身为股东，哪来的会员卡，顿时就尴尬了。 “你就进去通报一声，说是杨轩来了。” 其中一个笑容甜美的旗袍女郎又施了一礼道：“实在是抱歉呢，这位公子哥，本店是会员店，只接待会员，况且本店尚未正式开业，今天还是试营业，就不便接待二位公子了呢。” 杨轩一阵尴尬，这套话术还是杨轩教给吕婧的，没想到现在竟然用到自己身上了。 一旁的淳王殿下难得看到杨轩吃瘪，就在一旁笑着看热闹，也不说话。 第122章 燕亲王世子 看着淳王殿下一脸戏谑的样子，杨轩不爽了：“怎么着，你这是想看我出糗？” “那当然，这种场面我可从来没见过。” “那你想多了。” 杨轩朝那旗袍女郎微微一笑，点着头说道：“很好，看来培训的东西都记住了。” 两个旗袍女郎面面相觑，杨轩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好像他是掌柜的一样？ 虽然疑惑，但是这么一句话，也不至于直接就放杨轩他们进去。 “敢问这位公子是……？” 杨轩没有理会她们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我再考考你们，如果客人说，我的会员卡没带，你们该如何应对？” 两女再次对视了一眼，难不成，这个公子哥真是掌柜？ 那个笑容甜美的女郎当即说道：“这个我知道，如果客人说会员卡没带，我们应该说，烦请客人说一下会员卡号以及会员尊讳，如果名字和会员卡号都对上了，那就可以请客人进去了。” 杨轩继续点头：“不错不错，那要是客人胡搅蛮缠，说他没有卡，就是要进去看看，找朋友什么的，又该如何处理？” “嗯……培训的时候说过，如果客人胡搅蛮缠，那就属于捣乱了，需要及时通知护卫大哥。” “还有呢？” “还有？”两个女郎一脸疑惑。 “培训的时候走神了。”杨轩说道：“除了通知护卫，还要通知大堂经理，这都不记得？” “啊……是是是，还要通知经理。” 两个女郎露出歉意的笑容，那甜美女郎忽然说道：“这位公子，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培训内容？难道您就是咱们俱乐部的幕后大老板？” 什么鬼幕后大老板，杨轩心中吐槽，但还是点了点头：“你们大堂经理是杨杰，你叫他出来就知道了。” “哎呀，我们真不知道您就是幕后大老板，您饶了我们这一回。” “没事没事，我并未怪罪你们。”杨轩摆了摆手道：“快去叫杨杰出来。” “是是是，大老板您稍候。” 杨轩看到淳王殿下那一脸失望的表情，嘿嘿一笑说道：“想看我出糗，哪有那么容易。” 淳王殿下仿佛没听到这话，而是左右张望起来：“这地方布置的，还真是富丽堂皇啊。” 很快，杨杰出来了，看到杨轩赶紧拱手：“大老板，您来了，赶紧里面请。” 这杨杰是杨轩家里族老的儿子，跟着杨轩锻炼了几个月之后，外放到这俱乐部当经理来了。 这小子挺有灵性，学东西也快，值得好好培养。 门口那两旗袍女郎看到经理杨杰都叫杨轩大老板，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刚才他俩可是把幕后大老板都给拦在门外了。 幸好大老板没有追究，不然这工作都要丢了。 进到庄园里，杨杰给杨轩介绍起来。 除了原本的主建筑改建之外，还另外加盖了十二座别院，分别以十二时辰命名，是给客人举办私下聚会使用的。 这别院装饰各有特色，别具一格，要使用的话还需另外付费。 这皇马俱乐部虽然还是试营业，但是一千两银子的会费已经炒作到了两千两之多，就这还不是什么人都能交得上这笔钱。 毕竟入会除了俱乐部邀请之外，就只能通过至少三位会员推荐，才能获得入会资格。 这个入会的门槛，在杨轩的授意下，拿捏得死死的。 这个俱乐部的会员身份，已经在公子哥的圈子里传开了，除了那些身份高贵的皇亲国戚和勋贵世家之外，次一等的人家若能入会，那便相当于挤进了顶层的圈子，身份地位瞬间拔高一个层次。 在同层次的公子哥聚会上，谁若是拥有皇马俱乐部会员的身份，那便绝对是聚会中的焦点，众人羡慕的对象。 走进大厅中，虽然还是试营业，大厅里还是十分热闹。 这个主体建筑，虽然有许多包厢，但是一众公子哥都还是年轻人，更喜欢热闹。 大厅便是这样一个所在，方便大家交朋结友，所以众人更多的都是选择在大厅里交流。 此时的场景，让杨轩仿若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不论是公子哥还是大家闺秀们，都手里端着一杯酒，彬彬有礼地在人群中穿梭往来，时不时的与相识之人举杯致意。 整个场面，就如同后世的自助酒会一般无二。 唯独有所区别的，便是在场众人的服装，但在杨轩看来，这些服装的精美程度，可比后世那些西装晚礼服什么的要高级多了。 杨轩两人刚进入大厅，就有眉目俊俏的服务生上前来，奉上漱口的茶水，然后又引着二人来到取餐区，长条桌上，摆放着精美的食物，以及高档的酒水。 杨轩和淳王殿下和别人一样，一人一个端着一杯酒，开始在大厅里闲逛起来。 才溜达了没一会儿，就有人认出了淳王殿下。 毕竟是大盛朝应天府顶级的圈子，皇族子弟不少，当即便有人上来见礼。 虽说三皇子没啥背景，但毕竟是当朝皇上的儿子，谁敢不给面子。 尤其是一个跟杨轩差不多年纪的公子哥，一上来就热情无比，拉着淳王殿下的胳膊，硬要把人拉包厢里去。 此人称淳王殿下为兄长，必然也是皇家子弟，淳王殿下碍于面子，只能跟着一起进了包厢。 包厢里又是另一番天地，装饰华贵就不说了，那琉璃制品，就像是不要钱一样，但凡是用得上的地方，基本上过全都用了。 连杨轩都惊讶不已，现在琉璃窑那边都有这么多花样了吗？ 琉璃盏，琉璃墙，就连很多小装饰都用的是琉璃。 整个就像水晶宫一样。 包厢里的都是次一级的勋贵人家，这哥们把淳王殿下请进来之后挨个介绍，别看他是皇族子弟，但是在这些勋贵人家的公子哥面前，姿态却放得很低。 除此之外，他还极力夸赞这俱乐部，然后又指着桌上的三生三世酒，夸赞了一番，表示以前可从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弄得杨轩和淳王殿下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告辞出来，杨轩纳闷道：“这哥们是不是热情的过分了？” 淳王殿下微微一笑：“别看他这么谦虚，你可知他爹是谁？” “谁？” “他爹就是燕亲王。” “嘶……” 杨轩一下就听明白了，燕亲王身为藩王，亲生儿子却留在京都，这不就相当于质子嘛，怪不得他这么低调，还那么热情。 这顿时就让他想起了鹿鼎记里的吴应熊，身为质子，能不低调吗。 可惜自己不能像韦小宝一样，敲这位质子的竹杠。 想到这里，杨轩忽然灵光一闪，不能敲竹杠，不代表不能从他身上弄点好处啊。 第123章 边疆北扩之计 杨轩一把拉住淳王殿下，轻声说道：“与北方狼族互市，幽州那边的突破口，或许就要着落在这位燕亲王世子身上了。” 淳王殿下顿时面露喜色，但是马上说道：“禁声，此等大事，回去再说。” 就在这时，吕婧领着一帮大家闺秀过来了。 “皇兄，杨先生，听迎客说你们来了，我可是找了你们一圈了。” 多日不见，杨轩仿佛觉得吕婧更加漂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轩现在看吕婧，仿佛一颦一笑都带着些女人味。 以前杨轩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只觉得吕婧是个可爱的邻家小妹而已。 这或许就是心理作用。 杨轩收摄了一下心神，人家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啊。 吕婧看杨轩的眼神也有些躲闪，但还是领着两人在俱乐部转了一圈。 不得不说，吕婧对于杨轩的话，理解的是比较透彻的了。 这个俱乐部杨轩就是给了个大概的经营方针，详细的工作全都是吕婧和吕敬祺两人做的，现在看起来，甚至有些超出杨轩的预计了。 吕敬祺主要负责的是马车这一块，整个俱乐部的建设，基本上都还是吕婧把关的。 杨轩一直点头赞叹，可把吕婧高兴坏了，原本还绷着的小脸，已经笑得像朵花一样了。 不过淳王殿下在，她还是比较收敛的。 倒是淳王殿下一直懵圈，始终不敢相信，如此豪华又与传统有别的俱乐部，竟然是吕婧弄出来的。 “你小子这段时间是如何调教的，婧儿怎么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离开俱乐部之后，淳王殿下实在是忍不住，便开口问道。 “呸呸呸，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调教啊。” 对于杨轩来说，这个词可是会令人产生奇怪的联想，他解释道：“这个叫做礼法的束缚，礼法太过于严苛，会让孩子不敢发散自己的思维，只能遵循旧法，而令妹以往便是被礼法给束缚了，而我则是让她自由发挥，所有就有了如此成就。” “礼法的束缚？” 淳王殿下陷入了沉思，字面意思好理解，但是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也不敢确定，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小时候也曾因为礼法，而错过了一些事情。 因为母妃早薨，淳王殿下可以说是宫女带大的，宫女也好太监也好，整日里都唯恐他犯下什么错误，连累到他们，所以对于他的管教十分严厉，至于太傅先生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至今他还记得，自己有一次爬到树上去捉知了，树下那几个宫女太监跪在地上磕头磕得鲜血淋漓的场面，以至于他打那以后再也没有爬过树了。 而那个一直叫唤的知了，他自然也是没有捉到。 现在年纪大了，再也没有了当初想要爬到树上去捉知了的冲动，但是心中始终带着那么一丝遗憾。 想到这里，他对杨轩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任何事情在他眼里，总有别出心裁的看法。 “诶，不对呀，你才十七岁，哪来这么多的人生感悟？” “这……就叫天才，天才的想法，岂是庸才所能想象的。” 淳王殿下无语，以杨轩目前的成就，以及他的年纪，还真是能当得上天才的称呼。 一路来到惠亲王府，在惠亲王的书房里，三人闭门详谈。 “杨先生的意思是，是要拉吕敬恪入伙？” 这吕敬恪便是燕亲王世子。 “正是此意，等燕亲王世子成为股东，尝到了甜头，届时他还会反对盛发百货向北方草原扩张吗？” 杨轩分析道：“等盛发百货发展起来，其中的利润巨大，便是燕亲王，恐怕也难以割舍，谁会眼看着到手的银子都不要呢？” 惠亲王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并非如此简单，幽州是燕王的根基，若动摇其根基，必定会遭受阻挠，别说这银钱收益，必要时，便是吕敬恪，也不是不能舍弃。” 杨轩挠头，事关身家性命，甚至是一家老小，吕敬恪这个质子，还真不是没有可能被牺牲掉。 当初吴应熊不也是因为吴三桂起兵造反，连他带儿子都被康熙给砍了嘛。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嘛，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惠亲王两人对视一眼，一同点头：“先生请讲。” “燕亲王以幽州为根基，而幽州为大盛边关，那咱们把边关北扩，依然让燕亲王驻守边关，就不会影响其根基了，这样的话，就可避免直接冲突，甚至是这开疆拓土之功，也有燕亲王一份。” “……”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再次对视，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杨轩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如此大胆的构思，他是怎么想到的？ 不说大盛朝开国两百多年，便是前朝、前前朝，也未曾有过边疆北扩之举。 不是打不过，而是即便打赢了，因为无险可守，也只能退回关内。 其次是燕亲王驻守边关，这个绕不开的坎，杨轩竟然说得如此轻忽，绕不开就将边关北扩？ “燕亲王在幽州经营多年，哪有那么容易让他挪地方啊。” 惠亲王说道：“除非你把整个幽州都往北移。” 杨轩一拍手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两位觉得如何？” 两人顿时摇头苦笑：“杨先生此计有些异想天开了，整个幽州北移，怎么可能啊。”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杨轩正色道：“商人逐利，如同羊群逐水草，民众亦然，哪里能过好日子，他们就会往哪里去，当幽州百姓都逐利而北迁，你们说燕亲王会不会愿意北迁呢？” 两人眼前一亮，杨轩说的没错，要是幽州百姓都北迁了，燕亲王还能守着个空荡荡的幽州府不成？ 照这么说，此计可行？ “可是你如何保证百姓北迁，会有更好的生活呢？” “出山海关东北向，有着广袤平原，此处土地肥沃，虽然天气严寒，但适合种植高粱大豆等作物，百姓北迁直接给地，一亩不够给十亩，十亩不够给一百亩，你们说有没有人去？” “山海关之外，便是北方狼族的地盘，如何得去。” “先生如何得知山海关东北向土地肥沃？”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同时提出了各自的疑问。 杨轩摆了摆手道：“我当然是从行商口中得知，至于如何去，当然是以通商的名义去，只要通商达成，天下之大，哪里不可去？” 第124章 算计燕亲王世子 说来说去，问题又回到了通商互市上。 不过按照杨轩的方法，步步推进，还真是有可能让燕亲王在不知不觉中陷进去了。 “燕王如此警惕之人，迟早会看穿此计，届时还不是竹篮打水……” 惠亲王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杨轩说道：“你们可曾听过温水煮青蛙，就是煮一锅水，当水还凉的时候，把青蛙放进去，随着水逐渐加热，青蛙也是逐渐适应，但是当青蛙发现这水威胁到它性命的时候，想要跳出去，却已经晚了。” 三人的商谈就到此为止了，当杨轩和淳王殿下告辞离开之后，惠亲王就直接进宫面圣去了。 皇帝陛下听完惠亲王的汇报，沉思良久。 最终，皇帝陛下并没有表态，但是当惠亲王出宫之后，宫里派出了探子前往山海关外东北之地。 虽然皇帝陛下没有表态，但是杨轩三人所谋划之事，却已经开始了。 按照三人所商议的，不论是惠亲王还是淳王殿下，都不便直接出马，毕竟拉拢吕敬恪这事还是比较敏感的，他俩突然对吕敬恪示好，必定会引起警惕。 这事就连杨轩都不便直接出面，毕竟他的身份可是内阁大学士，皇帝陛下的幕僚，身份也很敏感。 所以最终这个任务，还是交给了杨杰。 首先，杨杰身份不显，顶多就只能查到他跟杨轩同族，另外就是杨杰如今在皇马俱乐部，跟吕敬恪多有接触，也算是认识了。 杨杰虽然在俱乐部地位不高，但是有了杨轩的交代，行事自然就方便得多了。 每当吕敬恪来俱乐部，杨杰总会殷勤招待，并且给予一些其他会员难以享受得到的待遇。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吕敬恪在皇马俱乐部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会尽量达到，给足他面子。 不过这种水磨工夫，可没这么快见效，只能慢慢来了。 很快，皇马俱乐部就正式开业了。 开业的当天，会员就不用说了，那几个荣誉会员也都来捧场了，这些荣誉会员可是皇室的直系子弟，身份超然，有他们在，这些混圈子的公子哥，谁不要来混个脸熟。 普通百姓不了解，但是皇马俱乐部却是在一定层次的圈子里名声大噪。 虽然是会员制，但是依然每天都热闹非常，就连那以十二时辰命名的别院也是爆满，虽然租用一天的价格就要三百两，但是预约的号，都已经排到三个月之后去了。 不过这皇马俱乐部开业没几天，股东之一的吕婧，就被皇帝陛下抓回宫去了。 因为宫里已经放了招驸马的榜文，一个待嫁的公主，整日里在俱乐部这种地方厮混，有损皇家形象。 按照皇帝陛下那意思，在没有确定驸马之前，吕婧是别想出宫了。 这榜文一出，淳王殿下就拉着杨轩去报名了。 礼部的初选，杨轩自然是毫无疑问通过了的。 身世、样貌、年纪都符合要求，更不用说他内阁大学士的官衔。 整个大盛朝，有谁在这个年纪，能拥有这样的成就。 便是淳王殿下，在户部也就是个五品的官职。 而且真要轮起来，淳王殿下这个户部郎中，可比不上杨轩这个内阁大学士，毕竟是皇帝陛下的幕僚，真要外放为官的话，少不得也是封疆大吏那个品级的官职，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 便是比起那些将来要继承爵位的公子哥，也相差无几。 当然，这驸马可不是光靠身份地位的，毕竟真正有爵位继承的，也不会愿意娶个公主当驸马。 因为有着驸马不得为官的规矩，报名参选的，条件再好也有限。 然后下一关就是复选了，这一关则是由司礼监负责的，这一关将会淘汰大部分的参选人，仅剩下三人，最终由皇帝陛下和皇后钦定。 不过复选还没这么快，招驸马的榜文，少说也要张贴两三个月的。 杨轩看到这个情况，心中大定，照这么看，各方面条件比得上自己的，不愿意当驸马，愿意当驸马的，又不可能有自己条件好。 所以他便又一门心思的投入到技术研发部去了。 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不可小看，那高强度钢已经有些眉目了，通过各种古怪的方法，已经琢磨出了配方，现在就差配比了。 当然当前配方有十多种，再加上配比的逐项测试，还是个十分耗费工夫的事。 虽然这事没有捷径可走，但是已经基本确定了方向，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除此之外，盛发百货各地的分店，也已经传来消息，选址和装修都差不多了，就等备货开业了。 还有盛报，也已经组织人手去往各州府，准备全面铺开了。 当然，盛报的普及并没有这么快，现在也只能覆盖各州府，想要覆盖整个大盛朝一千五百六十二县，可没这么容易。 当然这事也不急，反正当前识字的人还不多，等义务教育普及后，盛报能全面铺开就够了。 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杨轩总算松了口气，正寻思该做点什么的时候，杨杰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吕敬恪前天喝多了，硬拉着杨杰到秦淮河风月之地去了。 按照杨轩交代的男人四大铁，杨杰转身就给杨轩汇报了情况。 杨轩拍着杨杰的肩膀夸赞道：“不错不错，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就把这燕亲王世子给拿下了，给你记一功，后续计划可以启动了。” 所谓的后续计划，便是拉吕敬恪入股。 入股盛发公司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入股盛发百货，但是也不能直接入股，别人不知道盛发公司幕后股东都有谁，那燕亲王肯定知道，燕亲王知道，那吕敬恪肯定也知道。 所以要让吕敬恪入彀，还得绕个弯子才行。 在杨轩的安排下，杨杰介绍了一个人给燕亲王世子认识。 此人姓卫，江宁县人士，世代经商，颇有家财，不但是商会会员，甚至还通过各种关系成为了皇马俱乐部的会员。 这卫掌柜经营的可是海外贸易，就是从海外胡商处收购物品，再转手出售，赚取差价。 能做这个生意的，自然是颇有家底，吕敬恪一向都是广交朋友，这个卫掌柜自然也能入吕敬恪的法眼，几杯酒下肚，两人也就认识了。 然而就在酒桌上，这卫掌柜直接提出了想与燕亲王世子合伙做生意的想法。 这卫掌柜才刚认识，就提这事，吕敬恪自然而然的有些警惕。 当即便举起酒杯道：“卫掌柜，咱们今日只喝酒，不谈生意，人生在世，赚钱也是为了享受的嘛，此事日后再说。” 这个卫掌柜可不是杨轩安排的人，杨杰也没想到他如此不知轻重，一把将卫掌柜拉到了旁边：“卫掌柜，这可是世子殿下，将来的燕亲王，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怎么一上来就谈生意呢。” 第125章 讨价还价 这卫掌柜的脸上已经变色了：“抱歉抱歉，属实是因为这事比较急，我才会……” “再着急也不能急这一会儿啊。”杨杰说道：“这事你别再提了，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跟世子殿下提。” “是是是，是我操之过急了。”卫掌柜连连点头：“那这事可就拜托杨经理了，事成之后，少不了给您的那份好处。” “放心。”杨杰不着痕迹的轻轻拍了拍卫掌柜的肩头，然后两人又回到了包厢里。 在两人的有意为之下，气氛很快又融洽起来，莺歌燕舞宾主尽欢。 当酒席散了之后，杨杰给吕敬恪泡了杯茶：“世子殿下，今日真是抱歉，我也不知道那卫掌柜，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吕敬恪笑了笑说道：“无妨，这种人我见多了，无非是想借我身份，换取些利益罢了，那个卫掌柜许给你多少好处？” 杨杰一看吕敬恪这态度，顿时就明白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 吕敬恪抿了扣茶水，摇了摇头说道：“才一百两，也值得你给我引荐？” “不是一百两。”杨杰伸着的那根手指并没有收回来。 “哦？”吕敬恪一挑眉：“花一千两银子，只为了结识于我，这卫掌柜也算是有魄力的人物了。” 杨杰那根手指依然坚挺：“世子殿下，您这是看不起我，还是小瞧了自己啊，是一万两，那卫掌柜承诺，只要事成就给我一万两。” “哟……” 吕敬恪坐直了身体：“那卫掌柜到底是有什么生意，光是给你这个介绍人的费用，都愿意花一万两白银？” 杨杰坐了下来，凑到吕敬恪的身边说道：“据卫掌柜说，他收了一船胡商的货，在咱们应天府可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若是运到草原，可得十倍之利，他说了，要是事成，愿意分给世子殿下一半的利润。” “一半的利润是多少？” 杨杰伸出手，岔开了五指：“大约五十万两。” “嘶……” 吕敬恪惊了。 五十万两啊，要知道幽州府二十万大军，一年的军费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他吕敬恪身为质子，久居应天府，远离幽州，虽然他是嫡长子，但是将来可不一定就能够继承这燕亲王的王位呀。 燕亲王掌二十万边军，朝廷制约之法便是粮饷，要是自己能够拿出这么大一比银子，父亲不得高看自己一眼？ 若是能长期合作，以后边军的粮饷可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呀。 心念电转之下，吕敬恪稳住自己的情绪，淡淡的说道：“这么多的分润，我倒是有些兴趣了，不妨约那卫掌柜见面聊一聊。” “得嘞，有您这句话就行，我明天便与他约个时间。” 吕敬恪拍了拍杨杰的肩膀：“此事若成，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杨杰作出欣喜的样子，拱手道谢。 吕敬恪走后，杨杰第一时间就把情况汇报给了杨轩，得到他的指示后，第二天便组好了局，将双方约到了皇马俱乐部。 那卫掌柜一听燕亲王世子约他谈生意的事，激动地当即就赶到了俱乐部，杨杰把他安排到包厢里之后，借口去迎世子殿下，便出来了。 在门口等到吕敬恪之后，杨杰根据杨轩的吩咐，悄声给吕敬恪出谋划策道：“我看那卫掌柜有些着急的样子，或许还能压点价。” “五成还压价？”吕敬恪毕竟不是生意人，听完杨杰的话，微微一惊。 “世子，卫掌柜这批货若是在这应天府出手，估计就只能赚个两成利润，想要运到草原去赚十倍的利润，您才是不可或缺的一环，没有您的帮助，他如何能出得了山海关？咱们也不多要，要他六成利润，应该没什么问题。” 吕敬恪舔了舔嘴唇，这嘴巴一开一闭，就是十万两白银啊，虽然他从小锦衣玉食的，也从来不缺钱用，但是这么一大笔钱，他还真是没见过。 别看他是燕亲王世子，可是在这应天府之中，为避免他太过招摇，一个月也就几百两银子的花销罢了。 燕王府名下产业不少，但是基本上都操之于管家之手，那些钱他就只能看到账本上的数字而已，然后全都会运往幽州，以供燕亲王开支用度。 听完杨杰的主意，他点了点头，心中甚至有些许紧张。 包厢里，卫掌柜一见吕敬恪，赶紧起身行礼，恭恭敬敬的请世子殿下入座。 寒暄一番之后，卫掌柜开口道：“承蒙世子殿下您看得起，草民便将这桩生意详细的说说？” 吕敬恪虽然不动经商，但是该摆架子的时候，还是十分到位的，对于卫掌柜的询问，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卫掌柜还因为昨天的事心中有些忐忑，但是在杨杰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当即便详细的把情况说了出来。 这批货是从胡商处购得，整整一船已经烘干的烟叶。 没错，就是烟叶，这东西在大盛朝已经出现了几年，基本上都是当做药草来使用的，比如治疗牙疼，寄生虫和破伤风等病症。 这个胡商便是上次配合杨轩做局，坑了信国公一把的莱尔。 当然，他的真名不叫莱尔，而是叫莱昂纳多，上一次，这个杨轩就从莱昂纳多的货物中看到了烟叶，于是便专门向他定了一船的烟叶。 这一次，莱昂纳多就带着那一船烟叶来了，正好碰上这个局，他稍加安排，就把这一船烟叶卖给了卫掌柜。 草原之上本就缺医少药，这一船烟叶若是卖到草原上去，绝对能够卖上大价钱。 尤其是当卫掌柜拿出一根烟杆，点上一锅，让吕敬恪试过了之后，吕敬恪顿时来了兴致。 这玩意不光能治病，竟然还能提神，简直堪称神奇啊。 “卫掌柜，你这一批货物，价值几何？” “不瞒世子殿下，这一船烟叶，草民一共花了十二万两白银，若是运到草原上出售，卖个一百二十万两不成问题。” 卫掌柜小心翼翼的说道：“此事若成，刨除成本之外，小人愿意让出利润的一半，孝敬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此时正在吞云吐雾中，闻言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卫掌柜可知，药草可是处于朝廷管制之下的，这烟叶虽然并未纳入药草的范畴，可是想要出关，这东西是不是药草，还不是转运司的人说了算。” 卫掌柜一愣，心说要是能轻松出关，我还用分你一般利润吗，可是他也清楚世子殿下过是在索要更多的好处。 “那世子殿下的意见是？” 吕敬恪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商贾经商都是将本求利，你付出了成本和心血，也要有相应的利润才是，不过出关一事也非同小可，转运司的人胃口可不小，这样，利润作四六分，你四我六，可否？” 第126章 就是在夸你 卫掌柜心头滴血，这一张口就要了十万两银子，可是想要出关，这燕亲王世子是最为合适的合作人选。 要是转弯抹角的找别的关系，说不定钱花了，货物还要被扣，到时候可就是血亏了。 跟世子合作的话，这方面应该不用担心。 不过他也知道，答应得不可太过于轻松，于是他便假作沉吟之状。 一旁的杨杰见他犹豫，凑上去耳语道：“卫掌柜，目光要放远一点，要是这一次合作成了，以后还可以长期合作，只要搭上了世子殿下这条线，以后银子还不是流水一般的赚进来。” 卫掌柜这会儿哪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即一拱手：“便依世子殿下所言，咱们四六分，不过这批烟叶都是经过烘干的，需尽快运往草原，若是受潮，价值便要大打折扣了。” 吕敬恪哈哈一笑：“卫掌柜即刻便可安排货物上路，我自会遣人往幽州打通关系，我再写一份手书，届时只需凭手书，便可顺利出关。” 卫掌柜见吕敬恪这么爽快，高兴的说道：“世子殿下，其他事便交由小人打理，必不叫世子殿下失望。” 吕敬恪举起手中茶杯：“既如此，我便以茶代酒，祝卫掌柜此行顺利，财源广进。” 卫掌柜赶紧举杯：“多谢世子殿下，小人干了。” 送走了卫掌柜，吕敬恪心中还是一阵抑制不住的激动，这事一成，那就是六十多万两白银入账啊。 便是父亲，想要赚六十万两白银，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卫掌柜那边，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也是开始准备出发，既然有世子殿下作保，他就干脆夹带点私货，也不多，多弄一车其他货物，顺带着运到草原上去，不说把那十万两赚回来，赚个几万两也好啊。 些许夹带，即便是查出来了，世子殿下应该也不会在意。 大不了，夹带的货物也分他六成利润便是。 不提各自欣喜的两人，得到汇报的杨轩也是喜不自胜，没想到这燕亲王世子，竟然这么容易上套。 惠亲王府内，惠亲王和淳王殿下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高兴得连饮三杯。 “杨先生不愧是足智多谋，但凡是被你盯上的，一准跑不了。” 杨轩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听着吕兄这话，不像是夸我呢？” 惠亲王凑趣道：“是夸你，本王作证，承弘就是在夸你。” “哈哈哈哈。”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杨轩说道：“利益便是最好的动力，等他们这一次合作成了，世子殿下见到了钱再说。” “杨先生何必吊人胃口，不妨稍微透露一点。”淳王殿下一脸的激动。 “计划赶不上变化，只有见步行步，我只能说一切顺利的话，草原上来回一趟，也不过三两月的事，那胡商可不是三两月就能回来的，而商路已经开辟好了，他们自然会有下一次合作，到时候他们能运什么货物过去呢？” 惠亲王说道：“从应天府前往草原，来回一趟不容易，必然是要运利润高的货物。” “那什么货物的利润高呢？” 淳王殿下问了这么一句，然后看向了惠亲王和杨轩，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茶叶。” 草原民族不事农耕，缺乏蔬菜，食物以肉食为主，可吃多了肉油脂太多，就需要茶叶去油。 但是茶叶可是受朝廷严格管制的，尤其是针对北方狼族，所以相对于烟叶，茶叶对他们来说更加不可或缺。 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很有可能会铤而走险。 当然，这对于燕亲王世子来说，可能并没有什么风险。 所以既能赚钱又没什么风险的茶叶，基本上就是他们的首选了。 “可他们要是不选茶叶呢？” 杨轩挤了挤眼睛说道：“他们一定会选的。” “为何？” “因为那卫掌柜这一次出关，除了烟叶之外，还夹带了私货，这私货之中，就有茶叶。” “那卫掌柜还没出发，你是如何得知的？” “卫掌柜的伙计里，有我的人。”杨轩笑道：“要不然，那胡商怎么就那么巧，把烟叶卖给他了呢。” 两人看向杨轩的眼神都变了，这家伙，算计的这么远的吗？走一步算十步？ 以他十七岁的年纪，天才这个称呼仿佛都不足以显出他的才能，这简直就是妖孽啊。 按照杨轩所说，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了，过多的干预，反倒是容易露出破绽。 …… 没过几日，朝廷颁发了新的法令，就是在应天府推行义务教育普及，但凡是适龄儿童，不论男女，皆可入学。 而整个应天府有江宁县和上元县组成，按照人口，共设义务学堂八间，其中朝廷出资的只有两间。 其他六间学堂，皆由民间出资，盛发公司一口气就出资了两间学堂。 这出资建学堂，可不是建个房子就行的，而是要负责日后所有开销，包括教员的饷银。 这事一出，顿时就在整个应天府引起了热议。 以往，普通人家想要让孩子念书，也有教书先生，但是有很大一部分人，连教书先生的束修都给不起。 别的不说，就连杨轩的大哥，身为县衙的衙役，想要让女儿瑄瑄念书，一家人都要节衣缩食的。 而现在，竟然。 虽然只是启蒙，但是总比一个大字不识要好得多了。 再加上盛报的报导，详细的解释了这一项法令。 于是乎，整个应天府的百姓们，谈论的都是这件事。 但凡家中有适龄儿童的，都纷纷报名。 为此，皇帝陛下又派人到杨府宣旨，以示嘉奖。 满朝文武集体懵逼。 上个月还下旨斥责，缉事司的番子把杨府都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个月又下旨嘉奖？ 冯太师这会儿可还称病在家，一个多月没有上朝呢。 于是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原本想要找茬参杨轩的人，也都收了手。 杨轩这个内阁大学士，简在帝心呐。 可是那冯太师，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当即上书，表示年老体衰，已不堪重任，要告老还乡。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冯太师是以退为进，冯太师就门生遍天下，他的儿子又是当今吏部侍郎，可以说整个朝堂，有半数文官都跟他冯太师关匪浅。 冯太师这一手，顿时就引起了朝堂之上的轩然大波。 第127章 冯太师的黑料 大盛朝的御史，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平时就喜欢打着为民请命的幌子，有事没事奏两本。 别说大臣，就连皇帝陛下，他们都敢骂。 有时候皇帝陛下怒了，就打板子，可是挨了板子的，反倒是出名了，连皇帝都敢骂，铮铮铁骨的君子啊。 在读书人的圈子里，这就是刚正不阿的典范，受众人敬仰。 而这一次，他们可算是找着了合适的渠道。 冯太师，三朝元老，被一个黄口小儿气得当堂昏厥，甚至是被迫辞官，这是不分尊卑，这是天罡倒反。 “臣参内阁大学士杨轩，性情乖张，不分尊卑……” “臣参杨轩，商贾之流，妄议国事，祸国殃民……” 一连串的弹劾，整得皇帝陛下头疼，只得黑着脸不作声，对于这些御史的弹劾，充耳不闻。 后来干脆一摆手，表示此事再议，准备讨论其他政事。 可是这些御史却像疯狗一样咬着这事不放，甚至开始喷皇帝陛下了。 “皇上，此等宵小之徒，必须严惩……” “皇上如此包庇此人，实令忠良扼腕，臣子寒心，……” “皇上包庇宵小，臣必太庙焚表，乞先皇断公道之……” 皇上怒了，雷霆震怒，当即一挥手：“拉下去，给我打……” 御前侍卫立即上前，两人伺候一个，双臂反剪，就往外拉。 这些御史不但不害怕，反倒是更加激动起来，一脸通红的大骂昏君。 好像不是要被拉下去廷杖，而是要拉下去领奖一样。 皇帝陛下气得人都哆嗦起来，一旁的王大伴看情况不妙，喊了声退朝，但是还没等满朝文武告退，皇帝陛下忽然喷出一口血来，直接瘫坐在了龙椅上。 满朝文武都惊慌起来，连忙传御医。 经御医诊断，皇帝陛下是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之后，反倒是有所缓解，问题不大，只是以后要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而那些被打了板子的御史，虽然屁股都被打开了花，但是人却异常亢奋，被抬回家之后，面对前来探望的人，一个个都是唾沫横飞，吹嘘自己在朝堂上如何抨击皇上，仿佛自己就是个为国为民的铮臣。 消息当他便传扬开来，这些御史也的确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掀起了一股风潮，人人都佩服他们的铮铮铁骨。 皇帝陛下被气的吐血这事，反倒是无人提起。 杨轩是在惠亲王这里得知这个消息的，之前他可不知道，这大盛朝的御史竟然这么凶悍，当着皇上的面就敢骂昏君？ 怎么那天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战斗力却那么低？ 淳王殿下撇了撇嘴说道：“骂皇上叫铮臣，可以搏个名声，骂你算什么，没好处的事他们才不干，这帮子御史，奸得很。” “骂皇上以搏名？”杨轩惊讶道：“他们就不怕杀头吗？” “本朝太祖皇帝说过，不因言获罪，要不然他们能有这个胆子？” 杨轩心说，这皇上当的可真憋屈。 “杨先生，此事可有解决之道？”惠亲王说道：“说起来，此事还是因你而起，你可不能不管呀。” 杨轩一摆手：“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嘛，想卖直求名，我就让他们臭名远扬。” “计将安出？” “你们不知道舆论工具掌握在谁的手里吗？” “什么是舆论工具？” “盛报，你以为我弄盛报是干啥的？”杨轩冷笑道：“我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千夫所指。” 杨轩才不会那几个御史挨板子这事上面做文章，直接让惠亲王找缉事司，挖这几个御史的黑料。 要说没有黑料？ 那怎么可能？ 同样一件事情，从不同的角度解析，都能得出不同的结论。 实在没有，道德绑架也不是不行。 虽然杨轩没搞过舆论战，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稍加提点，报社的编辑就能炮制出令人叫绝的文章来。 而且越是不图钱不图权的人，就越在乎名声，只要将他过去的所作所为，稍加曲解一下，他就能气得吐血了。 盛报上很快就刊登出一些御史的黑料，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都是些狗屁倒灶的小事，只能算是德行有亏。 但是在盛报的解析下，这些小事被无限放大，直接成了道德问题，再经过茶馆的说书人一通演绎，那几个御史的名声，顿时就臭了。 甚至是在某些人的有意引导下，有百姓朝他们家门上砸臭鸡蛋。 只不过几天的功夫，这几个御史体会到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从士林骄傲，成了过街老鼠，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人砸臭鸡蛋。 最后不得不称病在家，连上朝都不敢去了。 皇帝陛下得知这个消息，老怀大慰，听说当夜用膳的时候还喝了一瓶三生三世。 以往这些御史让皇帝陛下受气的时候，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越打他板子，他反倒是越来劲。 先皇时，还有一个御史因为骂皇上是昏君，后来被砍了头，结果他们一家人在江南士林中，都享有崇高的地位，现如今，江南读书人一听到这家人的名字，都要肃然起敬。 所以这帮文人之中，就有这么一股风气，不论什么事，只要戴上为国为民的帽子，就敢怼天怼地对陛下。 这帮子人，连死都不怕了，皇帝陛下还能怎么办？ 满门抄斩？ 那可就等于是跟全天下文人作对了。 唯独这一次，杨轩用他们最在意的名声，打败了他们。 怎么能让皇帝陛下不高兴呢。 当然，除此之外，杨轩也没有放过那冯太师。 根据缉事司给的情报，这冯太师倒是洁身自好，一辈子没干什么太出格的事。 毕竟三朝元老，前朝太傅，品行不端肯定不行。 不过杨轩还是在情报中，找出了毛病。 就在前两年，冯太师酒后乱性，把府中一位婢女给嘿嘿了，当然，事后他将这婢女纳为小妾了。 在大盛朝，这也不算什么事，甚至在酒桌上，都是值得拿出来吹嘘的风流韵事。 但是事情就出在，这婢女是嫁过人的，丈夫也是府中奴仆，只不过已经去世了，她还有个女儿，也是府中婢女，没过多久，冯太师酒后将这婢女的女儿也给嘿嘿了，也就是说这母女俩都被他给祸祸了。 这问题就不一样了，其母已经是你小妾，她女儿名义上也是你的女儿，这要论起来，可就是伦理问题了。 为了遮丑，冯太师直接把母女俩打发回老家去了，但是事情还是被缉事司给查到了，并且留下了证据和资料。 隔日，盛报上就出了一个新的话本故事，说的是某朝某太师，祸祸府中奴仆母女之事，那个细节描写的，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然而在话本之中，那婢女的丈夫并没有过世，他先是忍了夺妻之恨，后来自己女儿又被祸祸，这个丈夫就忍不了了，于是找了个机会，趁夜将太师给阉了。 这个话本写的相当精彩，故事很快就在民间流传起来，心细的人就发现，这个故事除了名字不一样之外，其他情况，好像都跟冯太师对得上号啊。 前两年冯太师纳妾的时候，可还大摆宴席，宴请同僚的呢。 当时众人还夸赞冯太师老当益壮，现在看来…… 第128章 关韵蓉表露心迹 冯太师称病在家，闲时自然也会看看盛报，原本他都不会去看盛报上的话本故事，但是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消遣一般，也看了看。 由于这个话本是连载的，前两天他还看得津津有味，可是越看越不对劲。 这分明说的就是自己啊。 当他读到话本里那太师被阉了的时候，他的胯下也不禁一凉。 怪不得这几日来府中拜访的同僚，眼神都有点怪怪的呢。 我说他们的眼神怎么总往下瞟。 他们该不会是认为我也…… 冯太师想到这里，顿时恼羞成怒。 这盛报如此龌龊，竟然揭人私隐，老夫定要上奏朝廷，将其取缔。 可转念一想，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可是…… 可是两年前自己纳妾之事，可是人尽皆知，耄耋之年尚能纳妾，当年可是传的沸沸扬扬。 再加上其他细节，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华本里的太师，说的就是自己啊。 更不用说，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每日里的重头戏，就是讲说盛报上的话本，一天下来能说个十遍八遍的。 恐怕这会儿，整个应天府都在传自己有违伦理之事，以及自己已经被阉了的事。 这种事还不能解释，越描越黑。 他总不能脱了裤子向众人证明，自己的根还在。 就在这羞愤交加的情况下，冯太师又病了。 第二天早朝，吏部冯侍郎代父上奏，表示要辞官回乡。 这一次的奏折上，冯太师是言辞恳切，皇帝陛下又亲自登门挽留，无奈冯太师去意已决。 于是，皇帝陛下又给冯太师加封了个光禄大夫的虚衔，让冯太师致仕荣休了。 表面上看起来是荣休，但是在文武百官看来，这冯太师，分明就是被杨轩给扳倒了呀。 这手段，可以说是匪夷所思，既没有激烈的正面对抗，也没有罗织罪名，只是一个小小的话本故事，就让冯太师颜面尽失，不得不告老还乡。 其中的过程，细思极恐呀。 据说冯太师在离京的时候，当着送行的百官的面，硬是拔了一小撮胡子，说是以须代人，留在这应天府。 可是谁都知道，他这是在告诉大家，老夫是完整的，没有被阉。 另一方面也表示，他是不想离开的，只是被逼无奈。 连当朝太师都被扳倒了，谁还敢找杨轩的麻烦。 满朝文武都知道了，这盛报估计跟杨轩脱不开关系，他们也见识到了这盛报的威力。 读书人的嘴再厉害，还能比得过万民之口？ 以往都是他们带节奏，但是盛报带节奏的花样，比他们更多，更接地气。 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连他们自己，往往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带了节奏。 有了这事，杨轩也算清净了下来，但就在这时候，关韵蓉出现在了杨轩的面前。 “哎呀，这不是关大掌柜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杨轩看到关韵蓉，拉着她就进了办公室。 “说说，洛阳那边怎么样了？” 关韵蓉翻了个白眼：“有什么怎么样的，现在包括周边几个县，洛阳已经有十二家味极鲜的分店了。” “厉害厉害，这可是比应天府发展的都要好了呀。”杨轩赞叹道：“我跟老周两个人，都比不过你一个人呀，一会儿请你吃大餐，好好犒劳犒劳你。” “你杨大学士事务繁忙，都快要当驸马的人了，自然是看不上这点小买卖了。” “……” 杨轩直接就被关韵蓉这句话给噎住了。 他就是再木讷，也看得出来关韵蓉脸上的幽怨。 虽说两人既无婚约，也未确定关系，但关韵蓉可是多次表露心迹，杨轩却没有表明态度。 现在一转眼就报名参选驸马了，杨轩自然心中还是有些歉疚的。 这事还没法解释，要说杨轩有多喜欢吕婧，倒也不至于，甚至可以说，吕婧在他心中的地位，跟关韵蓉也差不多。 关韵蓉也看得出来杨轩的尴尬，便调转了话题说道：“不是要请我吃大餐的吗，时辰正好，咱们走。” “那就走着。” 文荟楼内，摆了一桌满满当当的，除了杨轩关韵蓉之外，还有周掌柜和淳王殿下，都是味极鲜的股东。 既然是股东聚会，自然少不了聊些公事，然后关韵蓉又说道：“这盛发百货，我也有兴趣，能不能在洛阳开一家分店？” “那当然好了。”杨轩忙不迭的答应，这盛发百货正是飞速扩张的时候，关韵蓉又是知根知底的熟人，由她开分店，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然后又是讨论盛发百货的细节问题。 好不容易讨论的差不多了，天都快要黑了，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了晚上，干脆换了一桌菜，继续吃。 正吃喝着吗，关韵蓉忽然说道：“杨轩，你可还记得我当初说的一年之约？” 杨轩微微一楞，然后点头道：“当然记得，这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关韵蓉点了点头：“但是我已经提前完成了家中的考验。” “哦？”杨轩笑逐颜开：“那可要恭喜你呀，从今往后，你在关家可就有发声的资格了。” 关韵蓉点了点头说道：“这一年的时间，我已经向家族证明，我虽为女子，但却并不是非要靠男人才能生存，我的能力，不比家族中的那些男子差，甚至是整个家族中，与我同辈的男子，没有谁的成就比得过我。” “恭喜恭喜。” 众人敬酒。 “但是你们可知，当初我以死相逼，争取一年时间的目的是什么吗？” 杨轩皱眉，不就是妇女新思潮的体现吗？因为不想受家族控制而联姻，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还能有什么目的？ “我不愿按照家族的安排，与素不相识之人联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心中已经有人了，再也容不下别人。” 关韵蓉当着一众大老爷们说出这话，脸上也是一阵发烫，但她还是继续说道：“你们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淳王殿下和周掌柜当即扭头，看向了杨轩。 杨轩正要夹菜的手就那么顿在了半空。 第129章 两女相见 关韵蓉突然当众表白，不光是杨轩，就连两个吃瓜群众也是吃了一惊。 虽然大盛朝风气比较开放，但还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关韵蓉此举完全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不过从她敢于反抗家族之命，就知道她是一个不甘于认命的人。 “我听说，你参选了驸马，但我还是不想放弃，属于我自己的幸福，我要自己争取。” 这番话说出来，众人都是一阵尴尬，尤其是淳王殿下，人家当着你的面，说要抢你妹夫，他总不能没有点表示。 “那个，关小姐，世上男子无数，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周掌柜也劝：“以关小姐的样貌家世和能力，想要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哇。” “公主殿下比我条件更好，为何不找别人呢？” 两人顿时语塞。 “殿下，周掌柜，杨轩。”关韵蓉朝三人一一行礼：“我今日说这话，并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告诉大家，这是我的选择，我必定会付诸行动，无论成败，我都不悔。” 说完，关韵蓉就告辞离开了。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周掌柜调侃道：“杨先生，你这是命犯桃花啊。” “去去去，你会不会说话。”杨轩道：“这是我魅力大，多有女子倾心。” 淳王殿下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理？” 杨轩挠了挠头，好一会儿才说道：“咱们大盛，不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吗？” 周长胜顿时瞪大了双眼。 淳王殿下也是惊愕道：“我妹妹可是公主，娶了公主，你还想娶小的？” “那啥，事在人为嘛。” 淳王殿下哼了一声道：“我已经后悔怂恿你娶婧儿了，我还是去劝劝婧儿，让她看清你的真面目。” 说完他就走了，很明显，刚才杨轩的话令他很生气。 周掌柜说道：“这样不太好，你何曾听过公主会和别人共侍一夫的？” 杨轩摊了摊手道：“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这……”周掌柜无话可说，这种事，外人也不便出主意。 杨轩这么说，分明就是把问题又丢给了吕婧。 刚才关韵蓉那番话，需要何等样的勇气，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的心意，杨轩如何能不感动。 杨轩说三妻四妾，是故意气淳王殿下的，如果吕婧听到杨轩的说法便放弃了，那只能说明吕婧的心意不够。 杨轩毕竟是穿越而来，以他的阅历和生活经验，不太可能会轻易爱上别人。 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 那么从他的处事原则来说，既然要娶，自然是娶一个爱自己的女人。 杨轩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渣男，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公主府里，吕婧听完吕承弘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你说说看，这家伙是不是见异思迁，是不是太过分了，一边参选驸马，一边又不拒绝其他女人的示好，娶了你还想着三妻四妾，简直就是……就是……” 淳王殿下激动之下，说话都不利索了。 “那个关小姐，与他相识于微末，原本就认识他在先，这也算不上是见异思迁。” 吕婧安静地说道：“杨轩如此说，是想要考验我，如果我退出，就证明我对他的感情并不坚定。” “嗯？”原本还指望吕婧跟自己同仇敌忾的淳王殿下，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关小姐想要抢走杨轩，我怎么能让她轻易就得手。”吕婧说道：“皇兄，难道你觉得我不如那关小姐吗？” “这……” 淳王殿下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自己的妹妹，堂堂的公主殿下，竟然要跟别的女人抢男人？ 这事要传出去…… “不行，此事万万不行，这要传出去，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为什么要传出去呢？”吕婧幽幽地说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那你还怎么抢……呃，怎么竞争？” “这就要皇兄你帮忙了。”吕婧说道：“皇兄需给我制造机会，与杨轩相处。” “不行。”淳王殿下断然拒绝。 “皇兄……”公主殿下撒娇。 “哎……”淳王殿下叹气。 “我就知道哥你对我最好了。” …… 第二天一早，杨轩刚到盛发公司办事处的门口，就遇上了等在此处的关韵蓉。 “杨轩，早啊。” “早。”回了个礼，但是接下来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昨天我们不是商议了盛发百货洛阳分店的事吗，今日我是特意过来商议细节的。” “哦哦，关小姐请进。” “叫我韵蓉。” “那……韵蓉请进。” 关韵露出甜甜的笑容，跟在杨轩身后，进了办事处。 说是商议开分店的细节，可是关韵蓉三两句话就能扯到别处，一整个上午下来，也没聊多少。 眼看到了晌午，关韵蓉就说肚子饿，要请杨轩吃饭。 “我们可以点餐，让人送上来的，这开分店的细则，才讲了不到十分之一呢。” “杨轩，不是你说的，赚钱就为了享受，何必为了这个而亏待自己的肚子呢。”关韵蓉说道：“这盛发百货的分店，可都是你说了算的，你总要给我个打点收买的机会。” 看着关韵蓉那如花盛开的笑容，杨轩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同意。 然而刚出门，就看到淳王殿下的马车缓缓驶来。 虽然杨轩昨日有意气了他一顿，但是也不能直接就把关系僵化了，所以干脆停下等待。 可是没想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并不是淳王殿下，而是精心打扮的吕婧。 “杨先生，正好在此遇见你，俱乐部那边有点事需要与先生相商，不知先生是否方便。” 杨轩无语，俱乐部那边能有什么事，这分明就是来堵自己来了呀。 “这位就是韵蓉姐姐，总听杨先生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貌比天仙呀。” “民女见过七公主，公主殿下才是漂亮呢，听杨轩说公主殿下蕙质兰心，不光是漂亮，经商也是一把好手，那皇马俱乐部的名声，都传到洛阳去了。” 两女相见，看似客气，但是杨轩却觉得空气中仿佛有杀气弥漫。 第130章 高强度钢制作成功 “咳咳，咱们正准备去吃饭，要不就到俱乐部去吃。” 杨轩赶紧转移话题，这正当街口，万一两人吵起来，可就事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关韵蓉今天是坐人力车来的，于是杨轩便随口说了句：“你坐我车，刚才那些细则还没说完。” 关韵蓉还没说话，吕婧立即就表示了反对：“杨先生，这样不太好，孤男寡女的，你也不怕人家说闲话，韵蓉姐姐还是坐我的车。” 这话一出，谁还能说得出什么反对意见呢。 上车，出发。 从办事处到城外俱乐部，足有二十多里路，到了俱乐部门口时，杨轩刚下车，就看到两女手挽着手，亲密无间地从车上下来。 两人一边走还一边说着悄悄话，不时发出娇笑声，直接把杨轩给整懵了。 关系……这么融洽的吗？ 进了俱乐部，直奔包厢而去。 俱乐部虽然不是以吃为主，但是应天府各大酒楼的名菜，这里基本上都有，这关韵蓉从进门起，就一直夸赞，说吕婧人美又有本事。 吕婧也是，时不时地问一些关韵蓉在洛阳的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本就是亲密无间的闺中密友呢。 杨轩也弄不清楚情况，他也不敢问，这总比两女针锋相对要好。 吃完了饭，两人还相约一起去逛街，直接就把杨轩晾在一边了。 回办事处的路上，杨轩一路挠头，要是能一直都这样，两个都娶了，貌似也不错？ 转过天来，两女又携手而来，说是邀杨轩一同出游。 其实也就是到秦淮河边去溜达溜达。 杨轩只能陪着。 可是全程，两女都是自顾自的聊天，压根就没有跟杨轩说上几句话。 然后第三天，第四天，每天都有各种借口，三人一同出去游玩。 到第五天，杨轩干脆就不去办事处了，直接去了技术研发部。 无他，杨轩就是想躲个清净。 如今的技术研发部，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有居住区，有研发区，还有生产区， 上千号工作人员，再加上家属，俨然一个城中村的样子。 负责人钱掌柜一看到杨轩，顿时拉住他说道：“杨先生，你来的正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炉的钢锭可能就成了。” “哦？” 杨轩一阵激动。 在技术研发部上面，杨轩投进去的钱，已经有一百多万两白银，虽然也有不少技术是能够生产变现的，但是相比之下，这高强度钢，才是他最为关切的。 这涉及的可不光是钱，而是整个盛发公司未来的商业规划。 有了高强度钢，就能制作四轮马车，有了四轮马车，物流业务就能上线，有了物流，运输成本降低，时间成本降低，他的产业，很快就能够遍及整个大盛朝了。 随着工匠们的吆喝声，一炉钢水从高炉里流出，直接灌入预置的模具里，稍加冷却成型后，就开始捶打。 经过捶打，那一大块通红的钢锭不断变形，最后又放进了模具里，静待冷却。 最终成品拿出来，经过一番测试之后，钱掌柜激动不已：“成了，成了，这已经达到了预估的硬度。” 这个预估的硬度，就是杨轩提出来的，结实又有韧性，耐磨不易损坏。 对此，杨轩也是激动不已，高强度钢的制作成功，意味着朝工业文明迈进了一大步。 “咱们现在一共有多少高炉？产量多少？成本多少？” 得到钱掌柜的回答后，杨轩沉思了一会儿，以技术研发部当前的产量，这玩意还没法大规模生产，而且成本也比较高，应天府附近虽然有铁矿，但是开采规模不大。 而且这生产规模想要扩大，也不是那么容易，只能慢慢来了。 不过只是自己用的话，勉强也够了。 “钱掌柜，你跟顺风行联系，咱们优先制作生产顺风行所需的零件。” 他想了想又说道：“按成本价加一成，供给顺风行。” 钱掌柜拱了拱手：“是。” 回府的路上，杨轩依然激动不已，他甚至想象了高强度钢的各种应用方式。 比如蒸汽机。 比如枪械。 比如机床。 但是这些东西，他就光知道个名称，其原理他是一窍不通啊。 先不管那么多，首先要做的便是开矿，建厂，增加产量。 但是这之前，还需要开个董事会，让董事会通过。 想到这里，杨轩吩咐车夫，直接转道去惠亲王府。 此时天都快黑了，当惠亲王见到杨轩的时候，不禁哑然失笑。 杨轩看了一天的炼钢，不光一脸的黑灰，就连眉毛头发都被高温燎地起卷了。 但是杨轩却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开口说道：“成了，那高强度钢成了。” 惠亲王可不明白高强度钢研发成功的意义，并没有像他那么激动，吩咐婢女打盆水来给杨轩洗脸。 “先坐，承弘刚刚才走，他可是来我这告你的状了，说你……” “哎呀，那些都不重要、”杨轩一摆手：“王爷你快派人把吕兄追回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商议。” 惠亲王从来没见过杨轩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与他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在惠亲王这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淳王殿下也到了，听完杨轩所说的高强度钢，两人依然有些不以为然。 “四轮马车的确很重要，但是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什么新时代的变革，世界格局的改变，这都哪跟哪啊？” 杨轩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收摄了心神，然后又恢复了那个云淡风轻的样子。 “高强度钢应用之广泛，我就不一一举例了，就说四轮马车这一项，就能让咱们大盛朝的运输速度加快一倍不止，所以我准备开矿建厂，生产高强度钢。” 然后他又看向了淳王殿下：“另外，顺风行的清凉山马场，也要扩建了，四轮马车很快就会成为咱们的主营项目，朝廷也要向咱们采购，你就等着数钱。” 杨轩做事一向稳妥，即便是十拿九稳的事，他也不会把话说得太满。 但是今天他这激动的样子，还真是令两人有些惊讶，这才是一个十七岁少年应该有的状态嘛。 第131章 第二届皇家董事会 时隔五个月，第二次皇家董事会，在养心殿的御书房里召开了。 毕竟杨轩，现在也是有资格进宫的人了，就没必要搞那么大阵仗去外面了。 这一次，杨轩可不光是带了嘴来，同时还带来了样品。 那是一把用高强度钢打造的刀。 刀身黝黑，唯有锋刃处雪白透亮。 当王大伴将这把刀放在桌上的时候，几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六皇子直接诧道：“这就是你花了一百多万两白银弄出来的东西？” “正是。” “你这可就过分了啊，工部军器局打造的刀，不比你这个好？” 六皇子说着，拿起刀掂了掂：“你这刀轻飘飘的，有什么鬼用。” 杨轩面对六皇子的质问，只是微笑不语。 他甚至希望六皇子再多说几句，这就是神助攻啊。 等六皇子说完，杨轩环顾了一圈，才缓缓开口：“这东西好不好，试试就知道了。”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王大伴从门口招呼进来一个御前侍卫。 “用你的刀，砍这把刀。” “是。” 皇上下令，御前侍卫毫不犹豫，一手拿着那把黝黑的刀，一手抽出自己的腰刀，稍微比划了一下，双臂一较劲。 ‘锵……啷’ 侍卫的腰刀直接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而那把黑刀，上面只有一个轻微的印子。 “哟呵，可以啊。” 六皇子也不由得不惊叹出声。 然而杨轩却示意那侍卫再试试。 于是那侍卫就按照杨轩所说，将那腰刀的刀刃朝上放在了桌上，右手举起黑刀用力劈了下去。 ‘锵、锵、锵、锵。’ 虽然不至于像砍瓜切菜一样，但是比剁骨头棒子还是要轻松一些。 侍卫的腰刀，直接被砍得稀烂。 再看那黑刀，除了多了几条印子之外，连个口子都没崩出来。 “你下去。”皇帝陛下挥了挥手：“去内务府，领一百两银子的赏。” “谢皇上。” 打发走了侍卫，在场众人全都眼冒红光，这简直就是神兵利器啊。 这要是列装到军中，战斗力提升何止一筹。 不过还是惠亲王最先想到重点：“那这刀，造价几何？” “各位，不要想多了，这刀的造价虽然不高，但是想要大量制作，暂时还不行。” “为何不行？” “限制于材料和产量，这便是今日董事会的议题。”杨轩说道：“制作这种刀的材料叫做高强度钢，需要大量的铁矿，以及大量的劳力，所以需要开矿和建厂，不知各位可愿意通过这个项目，大批量生产这种高强度钢？” 六皇子当即就要表示同意，但是却被五皇子拽了一下。 这可是钢铁，受朝廷管控之物，民间打个农具菜刀之类的尚可，要是大批量生产，可就犯忌讳了。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高居首座的皇帝陛下。 但是皇帝陛下却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高强度钢，除了制作兵器，还能制作何种器物？” 杨轩竖起了大拇指：“皇上就是皇上，关注点就是比别人要深远。” “这高强度钢，适用范围极其广泛，但凡是需要坚硬耐磨材料的地方，都能用得上。”杨轩侃侃而谈道：“此种材料所带来的，绝非刀兵之利这么简单，而是整体国力的提升。” 他简单的描述了一下，高强度钢能够带来的好处，然后众人纷纷展开脑洞，想象这高强度钢，能制作成何种器物。 杨轩说道：“这高强度钢，已经有了第一笔订单，便是顺风行，将这高强度钢适用到马车上，可以制作出负载量远超目前马车数倍的四轮马车。” 听到这高强度钢有了订单，众人心里都明白这是有钱赚，但是听他说马车，一时间又有些不明所以了。 “还请诸位到外面一看便知。” 是的，杨轩带来的样品可不光是那把刀，还有这几天时间里赶制出来的一架四轮马车。 为了展示马车底部的前悬架和后载重架，整个马车显得有些简陋。 杨轩先是展示了马车的转向功能，然后又解释了四轮马车的优势。 “这四轮马车，可提高物资运输的效率，不论是速度还是承载量，都得到极大的提升，若是运用在军中的辎重粮草运输上……” 杨轩还没说完，众人就已经恍然大悟，以往运送粮草，路上的消耗巨大，要是路程远的，往往有五六成是在路上消耗掉了，毕竟运送粮草的士兵，也是要吃饭的嘛。 要是速度能加快，这损耗就能减少，而且兵贵神速，除了运送粮草，还能运送别的。 朝廷每年耗费巨资养护的官道和驿站，其目的就是为了加快传递消息的速度而已。 这时候，二皇子忽然开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顺风行，好像是三弟的产业，三弟果然好算计，不声不响地就下了盘这么大的棋，恐怕将来这兵部，都要向三弟你订购这四轮马车。” 这话一出，众人又看向了淳王殿下，脸上写满了嫉妒。 淳王殿下见自己一下就引起了众人的嫉妒，心中不免有些着慌，正要解释，杨轩却先开口了。 “二皇子你这话说的，在座的各位都是盛发公司的董事，这技术研发部也是盛发公司旗下的，顺风行赚的越多，盛发公司不也就赚得越多嘛，再说了，二皇子若有用得上这高强度钢的地方，技术研发部照样也给你供货，能不能赚到钱，就看二皇子的本事了。”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与我说话。” 二皇子一听杨轩这阴阳怪气的话，当即就要发飙。 “住口。”皇帝陛下一声吼，把他给打断了：“杨轩说的没错，你要有能耐，你也可以订购这高强度钢，不必在这挑拨是非。” 皇上发怒，二皇子赶紧偃旗息鼓，但是这番话众人已经听到心里去了。 三皇子这一波操作，必定让皇上对他高看一眼，嫉妒的种子就这么埋下了。 同时他们也已经在心中盘算着，要从这高强度钢中玩点什么花样出来，好趁机捞一笔。 杨轩又说道：“这技术研发部的产能有限，各位董事，有什么好的项目还要早点下手啊。” 众人一听又急了，什么叫产能有限，你是不是准备限制别人订购量呢。 面对众人的质疑，杨轩一摊手说道：“技术研发部，主要是搞研究，产量小是事实，不过今天开会的目的，不就是要开矿投产，以增加产量嘛。” 好不容易把事兜回来了，杨轩感觉好累，不过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董事会全票通过，开矿，建厂，投产。 是的，这个产业将会归属于盛发公司，而不是朝廷。 第132章 矿工秦老憨 应天府南边有座山，就叫南山，那边就有铁矿。 具体有多少量不清楚，只知道开采规模不大，工部军器局的矿山还远在一个叫鞍山的地方，那地方铁矿多，但却是归属朝廷的。 而南山这地方，地是朝廷的，还没有划拨给工部，这里面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当然，这事用不着杨轩操心，他只要去衙门提交个申请，然后就可以等着那地契了。 当然，这地契是以盛发公司的名义拿的。 然后再以盛发公司的名义，把原本正在开采的矿坑，直接就收购了。 收购原矿坑的主意，是五皇子出的，直接操作的是六皇子手下的人，原本矿主是不愿意卖的，可是六皇子手下的人半抢半吓唬的，人家不卖也不行了。 虽然杨轩不赞成这种恶霸行径，但是他也知道，这就是最快捷的方法，最主要的是，原本那矿主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所以杨轩就任由他们发挥了。 除了矿主以外，这矿场里的矿坑和矿工，全都归盛发公司了。 矿场换了东家，自然是要召集大家开个会，宣布一下的。 原本这些矿工，看到老东家被赶走，心里都是有些害怕的，毕竟他们这种下苦力的人，身份地位不高，连老东家那么凶恶的人都被赶走了，这新东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矿场里的环境极差，吃住都是在茅草棚子里，杨轩高一脚低一脚的来到他们平时吃饭的茅草棚子前面。 此时矿工们都已经集合起来了，看着杨轩，都纷纷嘀咕，难不成他们的新东家，就是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不过这年头，身份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别说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便是个襁褓里的婴孩，只要身份高贵，他们这些底层，见到了也是要行礼的。 “各位工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新东家，你们当中，谁是管事的？” 矿工们纷纷议论起来，好一会儿才有人说道：“管事的都是以前东家的人，跟着东家一块儿走了。” 杨轩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之中，有没有谁能代表你们说话的？”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往两边一闪，同时目光都看向了站在最后面的一个人。 这人脸上带着深深的皱纹，如同刀刻一般，身材因为常年下苦力，显得颇为健硕，看上去憨头憨脑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行了个礼，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姓秦，他们都叫我老憨。” “老憨是，你把所有人的工种，工钱，都给我说一下。” 老憨依然保持着憨笑，从帽子里掏摸出一张纸来：“东家，我都写下来了，请过目。” 杨轩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打开一看：“老憨，你还识字？” “以前上过两年私塾。”老憨说道：“后来家中变故，断了生计，就只好来这矿上谋生。” 杨轩点了点头，继续看纸上的内容，说实话，这老憨的字写得还挺工整，上面写得明明白白，矿工总共一百一十二人，全都是下苦力的，唯独最后秦老憨的名字后面写着，寻矿。 “哎哟，会找矿，那可是人才呀。”杨轩不由得又高看了他一眼：“你从哪学的寻矿啊？” “呃，是家……家传的，我爹生前是帮人看风水的定墓穴的。” 杨轩眉头一挑，有家传看风水的本事，怎么会沦落到在矿场里下苦力？看来这秦老憨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不过这会儿就不多问了：“你们所有人的工钱，是如何计算的啊？” “咱们这些人的工钱是按照挖到的矿石来算的，一天大概五文钱，管两顿饭，我跟他们一样，但是我每次找到新的矿点，额外还有赏钱，多的时候，能有一两银子。” 秦老憨说话的时候，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住了。 杨轩点了点头，底层劳工，可不就是这么廉价嘛，照这么说的话，这老东家还算是厚道，管一天两顿饭，工钱拿回去还能养活一两口人。 不过这点钱，也就只够一个人填饱肚子而已，但凡家里有两口人要养活，那就只能是饿不死了。 但是回头一想，那老东家可不是什么好人，能有这么大方？ 杨轩瞥了秦老憨一眼，心说人不可貌相，这秦老憨，恐怕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憨厚。 不过他还是开口说道：“不管你们老东家是不是给这么多工钱，但是我作为你们的新东家，自然要给你们点甜头，就按照老憨说的工钱，再加一倍。” 秦老憨两眼瞪得溜圆：“东家，你说的可是真的？” 杨轩瞪了他一眼：“我今天先教你个规矩，那就是我杨轩说的话，是一定作数的，我以后不希望再有人，质疑我的决定，明白了吗？” 秦老憨连连作揖：“明白明白。” 然后他又招呼众人：“大家伙还不快谢谢新东家，新东家可是给咱们工钱翻了一番呢。” 一众矿工惊讶得互相对视，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秦老憨急了，朝身边一人屁股上踹了一脚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谢谢东家？” “谢谢东家。” …… 一连串的道谢声响起，紧接着有人笑，也有人哭，整个矿场顿时吵嚷成了一片。 好一会儿，在秦老憨的指挥下，众人才安静下来。 杨轩继续说道：“多给你们工钱，你们就要好好干活，要是有偷奸耍滑的，消极怠工的……” 他还没说完，秦老憨就接过话茬来：“谁要是偷懒，不光要扣工钱，还不准吃饭。” 说完，秦老憨又露出憨笑：“东家，你看这样可行？” 杨轩微微一笑，这秦老憨竟然在我面前耍心眼，他抢我的话头，分明就是怕我说出更严重的处罚，比如开除之类的。 虽然他是好心，但是杨轩可不能任由他在自己面前耍心眼，要不然他还以为自己好忽悠呢。 “行，就照你说的办，不过要是被我发现他们偷懒，你也要连带受罚，他们罚多少，你就加一倍，怎么样啊？” 看着杨轩那奸猾的笑容，秦老憨顿时明白过来，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可不像他的年纪表现出来的那么幼稚，自己这点心眼，人家一眼就看穿了。 第133章 才艺展示 秦老憨被杨轩反将了一军，嗫喏着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不知道小人的工钱，是多少啊？” 杨轩嘴角一撇，这货眼力价不错，这么快就认清了现实。 “你以后就是他们的工头，不用下矿洞去挖矿，你的工钱按人头算，他们每天完成任务，一个人一文钱。” 秦老憨一听，顿时两眼放光，这里一百多号人，一个人一文钱，一天不就有一百多文？ “东家你说真的？” “嗯？”杨轩眉头一皱：“我刚说的话就忘了吗？我杨轩说一不二，你竟然敢质疑我？扣你一百文工钱。” 秦老憨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一百文钱啊，要搁以前，可是二十天的收入，就因为一句话，就给扣掉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以后一天赚的就不止一百文了，脸上的褶子顿时又如菊花般展开来。 “是是，是小人不对，小人认罚。” 杨轩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有，我这还需要人手，你让他们都去给我招募人手，工钱跟大家伙一样，另外还要招两个做饭的，也是一天十文钱，两顿饭，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做得到。”秦老憨点头如捣蒜，拍了拍胸脯说道：“东家您放心，小人必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就是不知……要招多少人啊？” “你只管招，有多少我要多少。” “好嘞。” 矿场的事，就这么简单地安排下去了。 然后就是建厂，建高炉。 建厂就不能再是茅草棚子了，得先建个窑，取土烧砖，这些都需要人手。 钢铁厂是个大事，由不得杨轩不上心，顺便还能躲一躲那两个女人。 毕竟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时刻要想着照顾到两人的情绪，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再累，接下来他也必须要面对即将到来的一件事，就是驸马人选的复选。 通过初选，进入复选的人也有十好几个。 其实复选这一关，对于杨轩来说才是难度最大的。 这一关考验的是学识。 前世他就是个学渣，这一世的记忆里，他也就念过三年私塾，跟一帮秀才举人什么的比学识，杨轩觉得这事有点悬。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杨轩硬着头皮来到了司礼监署衙，十多位候选人都已就位。 能走到这一步的，都是身家清白，家世出众，颇有才华的年轻人。 但是在杨轩看来，这些人都是些毛头小子，放后世就是一帮高中生，但是此时却一个个假作老成，互相拱手见礼。 杨轩可是真的老成，简单交流之后，就锁定了几个威胁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几个都是中过举人的，这个年纪就能中举，可见其能力非同一般，至少也是个学霸。 很快，司礼监的人出来了，领头的赫然就是王大伴。 王大伴就隶属于司礼监，职位就是司礼监提督。 他笑呵呵地扫了众人一眼，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直入主题了。 “各位公子都是年轻人之中的翘楚，话我就不多说了，此次甄选，主要是考较各位的学识，当然，这考较并不是科考，所以并不一定是诗词文章，只要各位展示出各自所长便可。”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怎么好像跟以往的规矩不一样啊？ 杨轩也是明白过来，这是才艺展示啊。 王大伴朝大堂后面的屏风一指说道：“各位公子可要看好了，公主殿下就在那屏风后面，各位一展所长时，公主殿下可都看着呢。” 众人一听公主殿下就在现场，一个个顿时激动起来，当即就有人表示要先展示。 这人便是杨轩觉得威胁最大的竞争对手，吏部尚书家的庶子，生得一副好样貌，长身玉立，一身文士打扮，比杨轩还要帅上几分。 只见他朝着屏风拱手一礼：“在下薛清，见过公主殿下，此次甄选别出心裁，可见公主殿下蕙质兰心，在下便赋诗一首，赠与公主殿下。” 说完他便来了一首七言，诗句中一半是夸赞公主，一半是诉说自己的心意。 杨轩虽然不太懂，但是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不过屏风后面的公主殿下并没有任何表示，王大伴面无表情地说道：“下面哪位公子来展示啊？” 有了那薛清打样，后面的人便有样学样，有念诗的，有念词的，还有个老兄念了一篇长文，足足念了半个时辰，杨轩听得差点都要睡着了。 本来他准备最后一个再上的，可是有个家伙偏偏不肯，跟杨轩谦让了好几回，不得已，杨轩只好先上了。 诗词文章他是不会了，想来想去就只能唱首歌了，毕竟ktv小王子的称号可不是他自封的，公司年会他的节目都是少不了的。 所以他清唱了一首张学友的一路上有你。 没错，就是歌神张学友，以他的年纪，这歌还是比较熟悉的。 一首歌唱完，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 这家伙这么直接的吗？ 一点含蓄都不讲了吗？ 这小调是什么玩意？ 这词又是什么玩意？ 说好的对仗工整呢？ 说好的合辙押韵呢？ 意境呢？ 好像还是有点意境的。 别说这些公子哥，就连王大伴，也是听得一阵迷糊，这杨轩总能玩出点非同一般的花样来啊。 当最后那位参选者正准备展示的时候，屏风后的公主殿下招呼了一声。 王大伴闻言便进去了，不过随即就出来宣布道：“公主殿下起驾回宫了。” 那个还没来得及展示的公子当时就急了，拦住王大伴问道：“公公，我还没有展示呢，公主殿下怎么就要走了？” 王大伴白了他一眼说道：“为公主殿下展示，你却诸多推搪，可见你的心不诚，公主殿下已经没有兴趣看你展示了。” “我……” 那人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整个人都傻了。 伺候着公主殿下的銮驾离开，王大伴才回头来：“各位公子，还请回去等候，入选者届时会有旨意送至府上。” 众人纷纷告辞，就剩下那个没来得及展示的公子，就像失了魂一般，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其实杨轩知道，这吕婧早就听烦了那些诗词文章，好不容易捱到自己展示完了，当然是拍屁股走人了。 第134章 寻龙点穴 再次来到矿场，发现已经有三百多人了，挖出来的矿石都堆成了山。 杨轩点了点头，这秦老憨，工作效率挺高的啊，是个人才。 其实各位董事也都派了人来监工，不过这些人压根不管事，哪怕是如此情况，也都只是干看着。 其实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的主子发过话，只能带着眼睛和耳朵去，不准对矿场有任何干涉。 虽然三百多人还远远达不到杨轩的预期，但是也该进行下一步了。 挖窑，烧砖，准备盖房子了。 茅草棚肯定是不行的，别说厂房，平常用来住人也不行啊。 按照杨轩的规划，这地方将来会形成一个厂区，如同村落一般，不论工人还是矿坑，这可都是盛发公司的产业，怎么能不好好对待。 让秦老憨把工作都分配下去，杨轩忽然好奇地问道：“你说你有家传地看风水的本事，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一带，还有没有别的矿？” 秦老憨又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憨笑：“东家，不知寻矿，有没有工钱啊。” “这当然有了，只要寻到一处矿脉，赏十两银子。” “十……十两银子？” 秦老憨吞了口口水：“东家您稍后，我回去拿点家伙事。”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那速度，完全不像是四五十岁的人。 杨轩呵呵一笑，这秦老憨，要真是有寻矿脉的本事，别说十两银子，就是一百两，一千两都行。 很快，秦老憨就背着个包袱来了。 杨轩一瞅，这么会儿工夫，他还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劳烦东家久候了，家父传下来的规矩，寻龙点穴，必须先沐浴。” 杨轩盯着秦老憨，疑惑地眨了眨眼，平时一身的灰看不出来，这洗了个澡倒是看出来他的皮肤压根就不像四五十岁的人。 “秦老憨，你多大年纪了？” “啊，小人今年二十八岁。” “……” “你这长的，有点着急了呀。” 秦老憨憨笑了一声：“东家，我这就开始了。” 说完，他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罗盘来，摆正了方位，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好一会儿，才确定了一个方位，然后快步奔去。 杨轩也紧随其后。 秦老憨虽然走得飞快，但是手中罗盘稳如泰山，同时也不停地观察地形的走势，结合罗盘来改变方向。 好一会儿，秦老憨才停了下来，直接将包袱放下，从里面取出一个形状奇怪的铲子，这铲子还分了好几节，秦老憨取出两节拼凑起来，就成了一把大约两米长的铲子了。 然后两脚八字站开，双手握着铲子，用力往下一杵，这一下就入土半尺，再拔出来的时候，带出来许多泥土。 秦老憨蹲下来拨拉了几下，然后起身又铲。 如此回之后，秦老憨忽然兴奋地吼了一声，然后把铲子一扔，捧着一堆泥土凑到杨轩跟前：“东家你看，这是赭土，下面必定有铁矿。” 杨轩对这个可是一窍不通，但是他看向秦老憨的眼神却有些古怪，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不对不对，这两句口诀是寻龙十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秦老憨忽然一惊，两眼暴瞪：“东家，你也是倒斗的？” 杨轩一瞪眼：“你看我像吗？” “不是不是，东家你这细皮嫩肉的，肯定不是。”秦老憨说道：“可是东家怎么知道撼龙经上的口诀？” “我不知道什么撼龙经，我是从杂书上看来的。”杨轩敷衍了一句说道：“你说你这本事是家传的，莫非你爹就是倒斗的？” 一说起他爹，秦老憨顿时两眼通红：“不瞒东家，我爹就是个倒斗的，以前我也是，后来有一次发生了意外，我爹中了机关，被断龙石困住了，我爹临死前让我发下毒誓，不再碰这一行。” 杨轩指了指他的罗盘，和那把铲子：“那你这算不算违背誓言？” “这当然不算，寻龙是看风水的一种，看的是山脉走势，通过这个，判断这地方有没有矿。” 风水竟然跟寻矿有关，这杨轩可是不懂，不过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很好，你明天就带一部分人，到这里来开矿，如果确实有矿，赏你十两银子。” “多谢东家，多谢东家。”秦老憨连连鞠躬道谢。 “另外，你还要继续招人，这点人远远不够，你再给我招一批人，取土烧砖，我要建房子。” “建房子？”秦老憨挠了挠头：“这荒山野岭的，建房子干啥？” “我要建厂房，还有你们居住的房子。”杨轩白了他一眼说道：“难不成你们就喜欢住茅草棚子里？” “多谢东家，多谢东家。”秦老憨又鞠躬，虽然新东家大方，可没想到这么大方，连房子都给他们建。 回到城内，杨轩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关韵蓉给堵住了。 “恭喜杨大人，贺喜杨大人，通过驸马甄选，得入终选了。” 杨轩一愣：“你从哪听来的，我都没得到通知呢。” “哼，我一早去你家找你，你人不在，正巧碰上传旨的公公，所以就知道了。” “呃……” 对此杨轩无话可说。 “哼，你一日未曾订婚，我便还有机会。” “那个，其实我当时报名参选驸马的时候，是提了个条件的。”杨轩说道：“就是即便成了，我也不会去到公主府，而是要将公主娶进府。” 关韵蓉先是一愣，然后就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来：“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公主外嫁？ 那怎么可能？ 就算公主愿意，皇帝陛下也不会同意啊。 也就是说，自己已经赢定了呀。 关韵蓉想到这，当即一把挽住了杨轩的胳膊：“走，今天我高兴，请你吃大餐。” 此时正是饭点，杨轩便同意了，可是才刚出办事处的门，就看到了刚下马车的吕婧。 杨轩心中一阵哀叹，咋又碰上了。 倒是关韵蓉脸色丝毫不变，另一只手挽住了吕婧：“妹妹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去吃大餐。” 吕婧满脸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虽然脸上带笑，心里却已经抱怨开了，这关韵蓉，怎么这么大胆，明目张胆的挽着杨轩。 她也想挽着杨轩的胳膊，可是她本来就是偷偷溜出来的，而且以她的身份，如此亲密的举动，实在是做不出来。 第135章 你可愿意 关韵蓉觉得，按照杨轩的要求，皇家不可能让一位公主外嫁，所以这婚事多半要黄。 而吕婧也认为，杨轩已经得入终选，就差这最后一步，只要在大殿之上父皇和母后一点头，这事就成了。 由于两女各怀心思，都认为自己是赢定的一方，所以吃饭时也没有了那种表面和谐，暗中较量的心思。 所以杨轩这顿饭吃的还算舒畅。 吃过饭，天也黑了，众人各自道别。 杨轩因为寻矿，在南山可是走得脚都疼了，直接让车夫去了皇马俱乐部，因为根据他的建议，皇马俱乐部又上了个足浴的项目。 这些服务项目，对于会员来说都是的。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如今俱乐部的会员，已经将近千人。 光是会员费，就收入将近百万两白银。 为了保持会员的活力，必须时不时地搞点新花样，这俱乐部，不光是赚钱，还能获得不少的情报。 能成为这里的会员，不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就是想要拉关系的豪商巨富，他们平时聊天中，就偶尔能透露出一些重要情报，有朝廷的，也有商业上的。 杨轩泡了脚，正在享受按摩服务的时候，包厢门敲响，杨轩正趴着呢，闻声抬头， 就看到吕婧走了进来。 她挥了挥手，让按摩的技师离开，小小的包厢之中就剩下他们两人。 杨轩翻了个面：“七公主，有事？” 自从杨轩确定要参选驸马以来，吕婧还是第一次与杨轩单独见面，此时的她心中怦怦直跳，双眼都不敢看向杨轩。 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说道：“杨……杨轩，你已经进入终选了，我……我有些事要跟你说下。” “什么事，你说。”杨轩喝了口茶水，坐直了身体。 “就是……就是终选的时候，你将会进宫，到时候父皇和母后会接见你，你只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好一点，我们……我们的事就成了。” 吕婧含羞带怯地说完这番话，脸上已是通红，不过话还没有说完。 “我知道父皇对你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就是母后那里，你要多加注意。” “注意什么？” “母后喜欢憨厚老实之人，你到时候，不要另辟蹊径，想些古怪的法子就行了。” “哦，我知道了。” 其实杨轩心中也有些怪怪的，这好像算是见父母了。 前世他曾经经历过一次，但是被准丈母娘嫌弃了，所以对此他也有些忐忑。 “还有就是，这次入终选的有三人，其中一人是杜贵妃的远房侄儿，到时候杜贵妃也是可以发表意见的。” “啊？”杨轩一愣：“那我岂不是没戏了？” 参选者竟然是裁判家的亲戚，这要是暗箱操作一下，自己哪还有丁点机会。 “也不一定的，杜贵妃的意见也顶多就是参考，最终还是母后和父皇说了算。” “行，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表现。”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吕婧开始没话找话：“上次，你唱的那首小曲，还蛮好听的，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杨轩正在寻思见父母是不是该带点礼物去。 “你……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吕婧盯着自己的脚尖，头都不敢抬。 “对了，不知道你哥有没有跟你说过，如果我们成婚的话，我是要将你娶进杨府的，而不是去公主府当驸马，你可愿意？” 吕婧听到这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耳根都在发烫。 好一会儿，她才挤出两个字来。 “愿意。” 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说完后一扭身，就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杨轩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这种紧张害怕的情绪。 不过以他四十多岁的心理年龄，内心已经很难掀起波澜了。 而吕婧这种，带有崇拜心理的感情，对于杨轩来说，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回到家，知道了宫中太监带来的谕旨，原来参与终选的一共有三人，时间还在下个月，还差着十来天呢。 杨骁看着自家兄弟，感叹了一句说道：“爹娘在天之灵，若是得知兄弟你，竟然有望成为驸马，该有多么欣慰呀。” 杨轩看着激动的大哥，说道：“大哥，这事还不一定能成呢，三个候选人，我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大哥一瞪眼：“那也很风光了好嘛，至少以后娶媳妇都能可着好人家挑了。” 杨轩一阵无语：“大哥，就我这条件，还用担心娶不着媳妇？” “大哥你可知道兄弟我资产有多少？连皇上都是我的生意合伙人。” “大哥你见过这么年轻的内阁大学士？还有三品正议大夫的头衔，满朝文武见到我能不行礼的都没多少。” “是是是，兄弟你厉害行了。”杨骁撇了撇嘴说道：“我可是听说了，你连当朝冯太师都给挤兑走了，满朝文武也没几个待见你的。” “大哥，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官场阴暗，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在外面少得罪人，大哥没本事，啥也帮不上你。” “大哥你这话说的，你能帮得上我的地方多了去了，过段时间我就跟皇上说，给你派个好差使。” 杨骁一愣：“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大哥别急，这事还只是个构思，能不能成还不一定，等有定数的时候，我再跟大哥细说。” “行，那我就等你消息了。” 杨骁说道：“对了，还有个事要跟你说，大哥买了个院子，准备跟淑仪搬出去了。” “干啥要搬出去？”杨轩不解道：“这里住着不好吗？” 杨骁说道：“你瞧你说的，你也到了婚娶的年纪了，大哥一家人总住你这也不好，不论你是当了驸马，还是将来娶了媳妇，哪有跟大哥一家人一起住的。” “那这个家里，不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你放心，我买的院子就在隔壁那条巷子，一盏茶的功夫就走到了，你每日里直接上大哥那吃饭就是了。” 杨轩点了点头，毕竟他这个杨府也就三进的院子，大哥在家还好，若是大哥不在家，就剩个妾室袁淑仪和瑄瑄在家，的确是有些不方便。 “对了，今日除了宫里的公公来传旨，还有个人来找你。” “谁呀？” “他说他姓张，从临安来。” 第136章 宁王要加盟 姓张。 从临安来。 那应该就是张仲良了。 杨轩心想，估计是商会的事。 自从他当上了应天府的分会长，也没怎么管事，只是整合了一下资源，让一众商户加强了一下合作。 毕竟这商会就是个松散的组织，平时也没啥事。 翌日，一大早，杨轩才刚到办事处，张仲良就登门拜访了。 “杨兄弟，别来无恙啊。” “张兄，多日不见，风采依然啊。” 落座，奉茶，两人又寒暄了起来。 “杨兄弟，听闻这盛发百货，在各地都开设了分店，生意很是兴隆啊。” “张兄这消息，很灵通啊。”杨轩客套着说道：“只不过生意兴隆就没有了，分店才刚开业，还在亏钱呢，每天上千两银子，哗哗地往外送啊。” “杨兄弟过谦了。”张仲良说道：“一天上千两银子的亏损，除了杨兄弟，谁能有此魄力呀。” “过奖过奖。” 杨轩压根就不问对方来意，张仲良也是有些尴尬。 但是有了上次打交道的经验，张仲良知道，别看这杨轩年纪小，性子可是稳得很，你要是不主动提起正事，他能跟你聊到天黑。 “是这样的，我们临安府，也还没有这盛发百货，我听闻各地分店都是加盟合作的方式，所以我也想加盟一个，不知杨兄弟，意下如何呀？” “这……” 杨轩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其实他心里巴不得分店开得越多越好，但是对方主动提出，那就必须要拿捏一下了。 “张兄，不瞒你说，你也知道，这盛发公司，我只是个管事的，上面还有各位董事，所以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其次，七家分店如今还在亏损，公司一时间没有那么多精力，也没有那么多资金，再去开设一家分店了。” 杨轩这话，明显就是托词，什么没资金没精力，这不都是加盟商要做的事嘛。 现如今，盛发百货已经走上了正轨，所有供货商可都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回款时间都是一个月一次。 也就是说，供货商给了货，还要下个月才能结账，这一个月一次的回款，可是大大地减少了盛发百货的资金压力。 张仲良自然也是听出了杨轩的托词，笑着说道：“杨兄弟这是怀疑我的实力呀，这加盟可不是我临安张氏一家，还包括江南商会会长一家。” 嘶…… 杨轩暗暗吸了口凉气。 临安张氏本就是个大家族，与关韵蓉的苏州关氏一样，是地市级的大家族，可是那江南商会的会长，可就不一般了，那可是宁王殿下，那可是皇帝陛下的亲兄弟。 宁王就藩于临安，那可是省府级的大佬。 这两家一起，就为了一个小小的加盟店？ 杨轩认为他们的胃口肯定不会这么小。 “张兄误会了，我怎敢怀疑临安张氏的实力。”杨轩打了个哈哈说道：“可是宁王爷和张兄，你们两家一起，就为了一个盛发百货的加盟分店？” “这当然不是一地之分店，而是整个临安府各县的分店，我们全包了。” “哈哈哈哈，张兄，你这才是大手笔，大魄力啊。” 杨轩随口夸赞了一句，其实他是有些吃惊。 临安府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县呢，就算忽略掉较小的县，也有三四十个县，这就意味着三四十家分店。 这岂不是一口气，比盛发公司所有的店都要多了嘛。 “杨兄弟，你过誉了，我哪有那么大魄力，当下只是打算先开一间分店罢了，若是生意好，再考虑其他分店。” 杨轩一时间也不好答应对方，本来开分店就要经董事会同意，更何况是整个临安府的分店，再说了，宁王在外的名声可不怎么好，有传言说，宁王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在临安府，宁王几乎就相当于土皇帝一般，就是圣意皇命，在临安府，也不一定有宁王说的话好使。 就连这临安府的官员，都不受吏部委派，而是宁王说了算。 这妥妥的就是国中之国呀。 甚至比幽州府的燕王还要霸道。 至少燕王还是接受朝廷委派的官员的，燕王主要是掌握边军，边军的将领都由他委派。 杨轩脑子飞转，这都是上一任皇帝留下来的历史遗留问题，这种事，杨轩也不太想掺和，干脆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便将张兄的意思上报董事会，待董事会开会研究之后，再回复张兄。” “那我便静候佳音了。” 正事聊完，又聊了些商会的琐事，眼看着到了中午，张仲良本说要请杨轩吃饭，杨轩干脆领着他来到了皇马俱乐部。 刚才在对方说宁王要拿下整个临安府的分店时，杨轩的气势都被压了一头，这个场子不得找回来嘛。 果然，当张仲良看到俱乐部那恢宏的气势，以及随处可见的琉璃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可是琉璃呀，什么时候琉璃就像大白菜一样，贴在墙上当装饰物了？ 还有地上的瓷砖，如同白玉一般。 琉璃作顶，玉石铺路。 这简直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的仙人宫殿一般。 张仲良一路上赞叹不已，当饭菜上桌的时候，看到琉璃碗，水晶杯，又是一阵惊叹。 “杨兄弟，这应天府就是不一般啊，此等仙宫一般的宫殿，为兄便是在梦中，都不曾见过啊。” 看着张仲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杨轩这才心怀大畅。 叫你在老子面前装杯，你继续装啊。 “张兄不必如此，这地方叫皇家马车俱乐部，原本是马车爱好者的聚会之所，只是颇受应天府的达官贵人们欢迎，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杨轩给他倒了一杯酒，继续说道：“这地方可是会员制的，不是会员的，给钱都不接待呢。” 张仲良赞叹道：“这京都就是京都，不是我那临安府小地方能与之相比的，此处的掌柜定是精通商贾之道，若是有幸得见，必定要好好请教一番。” 杨轩微笑不语，心说请教就不必了，请了我也不会教你。 “说起来，刚才杨兄弟说，此处名为皇家马车俱乐部，是马车爱好者聚会之所，敢问何为马车爱好者呀？” “张兄在这应天府的大街上，难道没有见到造型独特的马车？” “杨兄弟说的可是那又矮又小，颇为简陋的马车？” 杨轩心中翻了个白眼，什么鬼又矮又小，那叫减少空气阻力，不过跟他也解释不了那么多，只是幽幽地说道：“张兄所说的，那又小又矮的马车，可是价值三千两白银一辆呢。” “三千两？” 张仲良惊讶得睁大了眼：“便是宁王爷的四驾马车，也不过造价八千两，那马车不过一匹马，如何能值三千两？” 他说的宁王的四驾马车，是属于仪仗的一种，就是以宁王的身份，可以坐乘四匹马拉的车，是用来彰显身份的，其实平时压根就用不上。 顶多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搞什么大型活动，才会拉出来溜达一圈。 就像皇帝陛下，过年的时候，也会坐着他那六匹马拉的马车，在应天府内溜达一圈，以示与民同乐。 面对张仲良的疑问，杨轩解释道：“这种马车叫做超马，就是超级马车的意思，主要是用来比赛的。” 然后杨轩又简单介绍了一番马车竞速赛，让张仲良惊叹不已。 杨轩这才心满意足，不震一震这个老小子，这场子怎么找得回来。 第137章 各有谋划 辞别了张仲良之后，杨轩直接去了惠亲王府。 宁王要加盟，而且手笔还不小，这事得慎重对待。 当然，从杨轩的角度来说，加盟店自然是越多越好，可是如此大手笔的投入，就怕会造成喧宾夺主的情况。 毕竟这里是大盛朝，临安府又是宁王的地盘。 他若是要反客为主，别说杨轩，就连皇帝陛下，恐怕都拿他没辙。 听完杨轩的汇报，惠亲王也陷入了沉思。 本来按理来说，张仲良完全没有必要说出宁王参股以及如此庞大的计划，徒令杨轩产生忌惮。 但他偏偏就是这么做了，这里面恐怕是有着不为人知的谋算。 “不知杨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杨轩在来的路上，已经反复思索过了，当即说道：“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虚张声势，毕竟张仲良说的是先开一家分店，借此经验，便可另起炉灶。” 惠亲王点了点头：“此事极有可能，毕竟这盛发百货所带来的，可不仅仅是银钱上的利益，那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 “另一种可能，就是宁王想以此为切入点，反客为主，逐渐吞并盛发百货，甚至是盛发公司。” “嘶……” 惠亲王捻胡须的手都停顿了：“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算宁王的情报再详细，也不可能知道这盛发公司里竟然有皇上的股份，那么在他看来，这盛发公司，就是由你牵头，几位皇子和我共同参股的一个产业。” 杨轩略有些惊讶地问道：“难不成，他想要连王爷你和几位皇子，全都算计进去？” 惠亲王呵呵一笑：“我这位皇兄，从小就好胜心强，什么事都要争个输赢，虽然没争到皇位，可是那临安府，每年上缴的税银粮秣，都是最多的，以他的性子，有此想法并不出奇。” 杨轩一摆手说道：“他要是学习经验，另起炉灶，那我管不了，可要是想吞并盛发公司，绝无可能。” 曾任职于世界五百强高层的他，见识过多少收购和反收购的例子，这宁王想要吞并盛发，除非他起兵造反，夺了皇位还差不多。 要不是碍于宁王的身份，杨轩甚至可以来一个反收购。 “所以杨先生的意见是……” “从经商的角度来说，我觉得让他们加盟也可以，即便他们要另起炉灶，那盛发百货也算是在临安府钉下了一颗钉子。” 商议的差不多，杨轩告辞离开，而惠亲王则是直接进宫面圣去了。 这事还是需要皇帝陛下来拍板，涉及到皇权争斗，杨轩可不想蹚那个浑水。 就凭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别说宁王那个级别，就是几位皇子间的争斗，他都扛不住，随便一个浪头，就能把他这小船掀翻。 转过头第二天，惠亲王就告诉他，皇上同意了，就按照杨轩的意见来办。 果然，皇上能夺得皇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算起来，这大盛朝总共才十五个州府，幽州府燕王说了算，临安府又是宁王的地盘，再加上西北那个军神，还有其他一些藩王，貌似这皇帝陛下也是有些憋屈啊。 杨轩现在的重点，就放在四轮马车上面，等到第一批四轮马车的交付使用，他就能快速打通各地的物流运输，届时盛发百货将会进入高速发展阶段。 那么与北方狼族通商互市的步伐，就能迈进一大步了。 估算着时间，燕亲王世子和那卫掌柜的那个合作，应该已经差不多了，车队应该已经快要回来了。 到时候吕敬恪看到六十万两白银，必定得意忘形，到时候给他们一些四轮马车，再让内应怂恿一下，他们必定会频繁出关贸易，甚至携带茶叶等违禁商品。 等燕亲王也尝到甜头，欲罢不能的时候，便能以此为把柄，强行开通互市。 换个说法，就是连蒙带骗的，把燕亲王也拉上船，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不愿意了。 与张仲良商议好细节之后，他就告辞回临安去了，按照加盟条款，货物由盛发百货出，店铺由张仲良和宁王出。 不过这个加盟协议尚未真正签订，按照杨轩的说法，这叫公对公，所以不能是杨轩与张仲良签约。 按照杨轩的说法，那就是张仲良和宁王，要以江南商会的名义，跟盛发百货来签。 张仲良表示这事得宁王殿下同意才行，所以事情又往后拖了。 …… 临安府，宁王府邸。 书房里，张仲良坐在下首，捧着茶杯却不敢喝，只能恭恭敬敬地看着眼前的人。 能让张仲良如此恭敬的，自然便是宁王殿下。 宁王四十出头，容貌俊朗，气势威严，即便此时正在沉思，一言不发，依然令张仲良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杨轩不肯与你签订协议，偏偏要把这江南商会绑上，看来还是有点门道，不可小觑呀。” 张仲良赶紧点头陪笑：“此人虽然年幼，但是行事沉稳老辣，被皇上封了内阁大学士，就连冯太师致仕，都与此人有关。” 宁王点了点头，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明显这些情报他早就知道了。 “既如此，那便与他签了。” “可是协议上有一条，江南商会不得经营相同产业，否则盛发百货有权将咱们的分店收归他所有了。” “哼，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来收。” 宁王说道：“更何况，届时完全可以找个不相干的人，以他人名义来经营，他又能如何。” “王爷说的是。”张仲良点头道：“谅他也没那个胆子，敢在临安府放肆。” 宁王缓缓点头，忽而说道：“不过此人颇有才干，若有可能，对其进行拉拢，若能为我所用，定能于我的谋划大有裨益。” 张仲良也是眼前一亮：“王爷果然谋略过人，若得此人相助，王爷的大计必定能成。” “去查，他有何喜好，便给他什么。” “是，王爷。”张仲良一拱手，然后又问道：“不过，这盛发百货的选址，王爷可有主张？” “既然要做，那便做到最好，应天府以昌会寺改建的盛发百货，咱们就把昭明寺改建成盛发百货。” 张仲良先是一愣，然后拱手道：“王爷英明。” 第138章 坤宁宫里装乖巧 宁王所说的昭明寺，就在临安城内，相传建造于一千五百多年前，妥妥的千年古刹。 只不过如今这座千年古刹已经败落，尤其是在宁王就藩之后，把原本属于昭明寺周边的土地，全部收归官府所有了。 面对强势的宁王，昭明寺的和尚们哪敢多言。 然后在宁王的安排下，昭明寺周边的地，都逐步形成了商业区，尤其是娱乐产业。 从茶馆到酒馆，从戏院到青楼，完全就是吃喝玩乐一条龙的街区。 而昭明寺的后院，原本都是昭明寺高僧圆寂后存放骨灰舍利子的佛塔，可是因为年久失修，佛塔都已经破败不堪，尤其是今年开春，一场大雨过后，昭明寺初代住持的佛塔也坍塌了。 昭明寺的和尚天天来哭求，想要修缮佛塔，现在好了，干脆将整个昭明寺，都移到城郊去算了。 毕竟你一个寺庙，周围都是青楼妓院的，也不太合适，干脆给你们找个清静的地方。 宁王魄力十足，说干就干，直接在城外找了个山头，就开始建造佛寺，直接来了个大拆迁。 至于跟杨轩签加盟协议之事，那就要杨轩来一趟临安了。 宁王毕竟是藩王，不奉诏不得入京。 江南商会的会长便是宁王殿下，既然你要跟江南商会签协议，那就来一趟临安。 当杨轩收到宁王殿下亲自写的邀请信，微微一愣，随即释然。 他可是江南商会应天府分会的会长，也应该见一见这江南商会的会长，再加上这宁王，别说入京了，就连私离藩地，都是不允许的。 不过这临安府，杨轩暂时还去不了，原因是他现在没空。 一是南山矿场那边正在紧张建设中，二是四轮马车即将交付，三是燕亲王世子那边的计划，也就这几天，就要进行下一步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他作为驸马候选人之一的最终决选，时间就快到了。 杨轩让送信人回复宁王，过段时间再去。 当然，话语说的很是婉转，并且表示，既然宁王殿下诚意邀请，杨轩也不能没有表示，所以到时候他会跟着盛发百货的货物，一同出发，前往临安。 就是说，协议还没签呢，货就送到了，这就代表了杨轩和盛发公司的诚意。 经过十来天的建设，南山矿场已经搭建出十多座院落，每个院落里都有一栋二层小楼，按照筒子楼的格局建造，每个房间二十多平，让木工做的上下铺，一个房间四个人。 以杨轩的角度来看，条件不太好，但是在那些矿工看来，这就是相当好的待遇了。 干净敞亮的房间，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床铺，比之前的茅草棚子好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如今整个南山矿场，已经有了五百来号工人，而且还在继续招人，就冲着这筒子楼，每日里来见工的人也多了不少。 库房也建造了不少，厂房还在建造之中，里面的高炉已经搭起来了。 等钢铁厂建好，这里就是一个妥妥的工业基地了。 挖矿炼钢，都不用出厂区。 在南山矿场泡了几天之后，就到了进宫面圣，终选的日子了。 坤宁宫外，杨轩和其他两位候选人，正在院子里等候，一个老嬷嬷正在教导他们面圣的礼数。 杨轩虽然不耐烦，但也只能听着，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小宫女出来宣旨，让三人进去面圣。 大殿里除了皇上皇后，还坐着几位贵妃，以及站着的一排嫔妃。 杨轩搭眼扫了一遍，心中叹服，这皇帝陛下还真是艳福不浅，不论皇后还是贵妃嫔妃，个个都是美貌绝伦，仪态万千。 三人就那么站在那里，接受众多目光的洗礼，整的杨轩心里都有些发毛。 然后就是见礼，每人挨个上前见礼，介绍自己的身份。 其实就像是公司面试差不多，经过了多轮筛选后，到了董事长亲自面试的这一关。 前面两位都按照礼数，规规矩矩的介绍了自己，可是轮到杨轩的时候，他不光介绍了自己，最后还加了一句：“臣还有礼物献给皇上皇后，以及各位娘娘。” “哦？还有礼物？”皇后四十来岁，保养得宜，容貌不用说，脸上的笑容带着些慈祥，不像有些贵妃，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杨轩招了招手，两个小太监就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了。 那箱子里装的，都是以琉璃制作的，发簪，步摇等各种首饰。 “这是微臣寻能工巧匠制作的一些小玩意，希望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喜欢。”杨轩从最上面拿起了一支发簪：“这支彩凤发簪是特意进献给皇后娘娘的，此等神鸟，只有皇后娘娘的身份，才衬得起。” 杨轩手里这只发簪，是用高强度钢为底，上面缀有以各色琉璃拼接制作而成的一只凤凰， 各种颜色的琉璃拼接在一起，不但没有杂乱无章的感觉，反倒显得十分华贵，精巧的手工，更是让那只凤凰栩栩如生，仿佛即将展翅高飞，就连那黑乎乎的高强度钢，也打磨得十分光滑，泛着乌青色的光芒。 马上有宫女过来，将那支凤凰发簪取走，奉给皇后，皇后拿到手里，不由得啧啧赞叹。 然后杨轩又一件一件的从箱子里掏出各种首饰，分别送给各位贵妃以及嫔妃，每一件都有说头，可见杨轩对此是花了心思的。 皇后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那彩凤发簪上移开，对杨轩笑了笑说道：“杨卿家真是有心了，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进宫面圣还送礼的呢？” “回禀娘娘，臣出身微末，按照普通百姓的礼节，今日就算是面见岳父岳母大人了，见岳父岳母自然是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所以臣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希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 这一番话给皇后娘娘哄得喜笑颜开，连忙说道：“不嫌弃，不嫌弃，这礼物本宫甚是喜欢。” 一旁的皇帝陛下看着这一幕撇着嘴，面露不屑。 高强度钢？ 琉璃？ 都是这小子自己产的东西，才值几个钱？ 还有刚才那副嘴脸，分明就是在装乖巧，装得倒是挺像，要不是朕跟你打过几次交道，恐怕连朕也要被你小子给忽悠了。 心中虽然不爽，但他还是期待着杨轩给自己准备了什么礼物。 可是直到杨轩关上箱子盖，也没有献给自己的礼物，皇帝陛下就不爽了：“杨爱卿不是说朕也有礼物的吗？朕的礼物呢？” 第139章 臣甘愿辞官 皇帝陛下眼看皇后贵妃等人都有礼物，偏偏自己没有，不禁开口发问：“朕的礼物呢？” 杨轩拱手一礼道：“皇上，臣于公于私也不敢忘了陛下的礼物啊。” 说着，他便走到了宫殿门口，朝外面喊了一声：“抬上来。” 然后就看到四个身材健硕的太监，十分吃力地抬着一件硕大的物事走进了宫殿之中。 因为这东西上面盖着一块布，所以一时间并不知道是什么。 当太监们将东西放下，杨轩才说道：“皇上，臣的这份礼物虽然不怎么值钱，但却十分贵重，甚至可以说，普天之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更加贵重了。” 杨轩这番话说出来，众人都是一阵惊愕。 什么叫不怎么值钱，但又十分贵重，不值钱还怎么贵重？ 皇帝陛下也是心中好笑：“杨爱卿倒是敢夸口，你献的是什么礼物，竟然敢说没什么东西比这更加贵重，朕倒是要开开眼。” 杨轩一手抓住布的一端，还稍微停顿了几秒，然后才大手一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远远地看去，这就是一个用琉璃制作的山。 虽然大，但是却不怎么美观，上面的山石有些怪怪的样子。 倒是这一座几乎透明的琉璃山里面，有着两个以高强度钢制作的字。 永固。 以前琉璃是很值钱，但是自从有了盛发百货的琉璃顶之后，众人都知道了这琉璃是人造的，虽然价格还是有点贵，但是比之前的价格可就差远了，尤其是在人们心目中，完全没有了珠宝玉石那种天然生成的稀有价值。 皇帝陛下顿时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这就是你献给朕的礼物？你说的贵重呢？” 杨轩拱手：“皇上还请走近了细看。” 杨轩这么说，皇帝陛下虽然心中不屑，但还是冷哼了一声，起身走近。 细看之下，皇帝陛下依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倒是一直紧随身边的王大伴开口说道：“圣上，这山上雕刻的，好像是姜。” “姜？” 皇帝陛下一愣，可是随即脸色就严肃了起来。 这么大一块，像山一样的姜，上面还写着永固两字。 王大伴喃喃道：“这……这件礼物的意思是？” “江山永固。” 皇帝陛下沉声说出了这四个字，然后说道：“好，好，好，杨爱卿果然心思机敏，这份礼物端的是贵重，放眼天下，无出其右者。” 整个宫殿里，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琉璃所制，两米多高，五米来宽的一大块，山川造型的姜，再加上中间那永固两字，可不就是江山永固嘛。 作为皇帝陛下，大盛朝的执掌人，还有什么礼物，比这更加贵重？ 而此时，另外两位参赛者，已经麻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杨轩这一番表演，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没戏了。 就包括杜贵妃那个远房亲戚在内，也觉得当选无望了。 不论是皇后娘娘，还是皇帝陛下，都对杨轩所送的礼物无比满意，再加上他的身份。 这两人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是‘小民’，人家杨轩自我介绍都是‘臣’。 皇帝陛下更是一口一个杨爱卿，这特么还怎么比？ 但是即便如此，流程还是要走的。 接下来就是讨论和投票环节了。 没错，就是投票，在场这么多人，都有投票的权利。 当然，最终决定权，还是在皇帝陛下的手里，毕竟他是皇上，他说了算。 投票的结果，毫无悬念，就是杨轩。 就连杜贵妃，也投了杨轩的票。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还不投杨轩的票，就有点太过于刻意了。 她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完全没有希望的事，去得罪一位驸马。 更何况这位驸马还是内阁大学士，还挂了三品的虚衔。 投票结果是皇后宣布的，说完投票结果，她还循例问了一句：“有谁对此有异议的吗？” 环顾一圈，无人反对，就在皇后正准备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皇帝陛下说话了。 “朕有异议。” 众人顿时一惊，这皇帝陛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又反对了呢？ “杨爱卿，虽然你深得朕心，后宫之中所有人也都投了你的票，但是按照我大盛朝的规矩，驸马不得为官……” 皇帝陛下还没说完，杨轩就接过了话头：“为迎娶公主，臣甘愿辞官。” 这句话说的，皇后娘娘看向杨轩的眼神中，又多了一分赞许。 其他贵妃嫔妃，也是同样表情。 从女人的角度来看，这可真是现实版的以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七公主能得此夫婿，可真是令人羡慕。 可是皇帝陛下却深知杨轩，这小子恐怕早就憋着心思要辞官了，平时不上朝，不点卯，不坐堂也就罢了，朕给他的直奏君前的密奏匣子，也从来没用过。 现在想趁着这个机会辞官？ 没那么容易。 “胡闹。” 皇帝陛下脸现怒容：“你当朝廷的官员委任是儿戏不成，竟敢轻言辞官。” 天子震怒，众人尽皆心慌。 这小子刚才还把皇帝陛下哄得那么开心，怎么一转眼又惹怒了皇上，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发落于他。 “王大伴，拟旨。” 一旁的王大伴赶紧拿出纸笔。 “杨轩藐视皇恩，着其回府自省，令处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王大伴一一写下，又看向了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又挤出两个字来：“明发。” “是。” 然后皇帝陛下又说道：“念在你是为了婧儿的份上，此次对你从轻发落，今后再有此等行径，必定严惩不贷。” “臣，谢主隆恩。” 杨轩的语气充满了无奈，照这个意思，自己还得继续打工。 “哼。” 皇帝陛下一甩袖子，就这么气冲冲地走了，在场众人继续傻眼。 你倒是走了，这驸马人选到底定没定啊？ 皇后也十分尴尬，她也不敢替皇上做这个主，只是瞥了杨轩一眼，仿佛在说：“你这是怎么弄的，一下就惹怒了皇上，我也帮不了你了。” “散了，驸马人选一事，还是稍后再议。” 皇后娘娘发话，众人只得散去。 杨轩也跟着往外走，刚走出坤宁宫，候在一旁的王大伴叫住了他。 “王公公，不知有何见教？” “杨大人，你可要体会圣上的一片苦心啊。” “啊？” 杨轩一脸懵，皇帝陛下刚训了我一顿，还扣了我一年工资，我还要体会他的苦心？ 皇帝陛下pua玩得这么溜吗？ 第140章 资本家的本质就是剥削 虽然心里有些不爽，杨轩还是作出一副虚心的样子：“还请王公公指教。” 王大伴叹了口气说道：“杂家也听说过，杨大人不愿入公主府为驸马，而是要将公主迎娶入你杨家，这等事情，大盛朝开国以来也未曾有过，即便是圣上答应了，宗人府那边也不可能同意。” 杨轩闻言陷入了沉思，看来还是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把公主娶回家去，这明显就是下皇室的面子啊。 王大伴继续说道：“圣上体谅杨大人，以杨大人当下的声望，恐怕还难以扭转宗人府的决定，不过以杨大人的天纵之资，必定能建立旷世之功，届时才有可能让宗人府答应此事，圣上这分明就是在与杨大人拖延时间啊。” “原来如此。”杨轩恍然大悟：“皇上待臣之厚，臣唯有鞠躬尽瘁以报。” 王大伴点了点头：“杨大人能明白圣上的心意就好。” 待王大伴离去，杨轩不屑地撇了撇嘴：“说的好听，还不是想多压榨我一点，果然资本家的本质就是剥削。” 你既是吕婧的亲爹，又是皇帝陛下，你说的话还有谁敢反对？ 再说了宗人府的宗正就是惠亲王，凭自己跟他的关系，他能反对？ 不过话说回来，吕婧毕竟年纪还小，真要是成了，他也下不了手啊。 这事往后拖一拖也好。 大业未成，杨轩压根就没想着娶媳妇。 而且说实在的，不论是吕婧还是关韵蓉，都还没有让他产生组建家庭的念头。 从皇宫出来，杨轩直接就去了俱乐部，根据消息，卫掌柜的商队，昨天已经回城了，他必须第一时间知道情报，好安排接下来的布置。 不出所料，吕敬恪昨晚就跟卫掌柜在俱乐部碰头吃了饭，据说这次生意基本成功，那烟草在草原极受欢迎，卫掌柜这一趟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并且，杨杰亲眼看到卫掌柜给了吕敬恪厚厚的一沓银票，他虽然不可能去看银票的数量，但是从两人把酒言欢的情形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 甚至在酒后，吕敬恪还赏了一万两给杨杰。 前有卫掌柜的一万两介绍费，后有吕敬恪的一万两好处费，杨杰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就获得了别人一辈子都难以赚到的钱。 当然他也清楚，这都是杨轩给的，不论是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他结识吕敬恪的那些套路，也都是杨轩教的。 他本想将这些钱都交给杨轩，但是杨轩却拍了拍他的肩头，告诉他这笔钱是他凭本事赚的，安心收下就好。 打听清楚了情报之后，杨轩直接给杨杰放了两天假，让他回去陪陪他爹，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啊。 有这两万两银子打底，在杨家村，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了。 卫掌柜此次出关，可谓是打通了一条商道，吕敬恪也赚了大笔银子，那还不要得意几天。 过段时间，他们就会意识到这条商道，将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利益，都说商人为了三倍的利润，就可以罔顾法律，无视人命，他们这可是十倍利润啊，杨轩不认为他们能忍得住多久。 接下来就是四轮马车的交付，第一批马车，足足六十辆，就在这几天可以交付了。 盛发公司从顺风行订购的，就只有五十辆，而多出来的这十辆，杨轩原本是准备留给味极鲜用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找个机会，卖给卫掌柜。 这四轮马车的造价并不高，但是售价却是不菲，毕竟还要把研发成本算进去嘛。 杨轩给盛发公司的价格是两千五百两银子一辆，而卖给卫掌柜，价格就定在了三千二百两。 首先，这四轮马车的运载量，绝对超过以往马车的三倍，而且顺风行还管售后，毕竟现在顺风行的名声在外，细致周到的售后服务，可是在应天府首屈一指的。 再说了，卫掌柜这次可是赚了一大笔，不差钱。 不出杨轩所料，卫掌柜才嘚瑟了几天，就迫不及待地找吕敬恪，商议下一次的合作了。 “卫掌柜，这才几天工夫，就又闲不住了？” “世子殿下说笑了，这钱，还有人会嫌多的吗？” 两人相视一笑，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但是吕敬恪却是说道：“卫掌柜，这出关一事，不可太过频繁，否则一旦被人告发，便是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卫掌柜顿时就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其实吕敬恪如何会不着急，这么好的赚钱的路子，他也不想错过呀。 只不过他派去幽州送信的人还没回来呢，六十万两白银，他直接给他爹送去了五十万两，剩余的他都留下来自用了。 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道他爹燕亲王知道这事之后，会有什么态度。 如果他爹不反对，那以后就能继续，要是燕亲王不准，他以后也就只能断了这条路子了。 毕竟在应天府当了十来年的质子，谨小慎微的行事准则，都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杨轩也料到了这一点，吕敬恪不敢有所动作，他也没有继续推动此事。 倒是这几天，杨轩又摊上了甜蜜的负担。 吕婧得知驸马终选那天发生的事情后，几乎天天来找他，但却绝口不提那天的事。 关韵蓉也得到了消息，对此他的态度也有些纠结，既开心于杨轩没能成为驸马，又担心杨轩为此心情不快，所以她也是绝口不提此事。 于是这两人就整天来找杨轩，不是陪他聊天，就是陪他吃饭，或是邀他出去散心。 而且两女还颇有默契的，今天你来，明天我来，从不同时出现。 前几天杨轩还挺高兴，后来他就回过味儿来了，心中不禁有些无奈，这事压根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这话又不能明说，毕竟每天都有一个娇俏绝伦，还挺聊得来的美女陪在身旁，也是挺舒心的。 况且两个美女还时时刻刻都哄着他，就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杨轩，杨轩转身就要抹脖子似的。 日子就这么又过了十来天，杨轩终于等到了消息，燕亲王世子吕敬恪，主动邀请卫掌柜，到俱乐部吃饭。 杨轩得到消息的时候，吕敬恪刚和卫掌柜碰面。 根据杨杰所说，吕敬恪的心情特别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张扬，仿佛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杨轩一听就知道，这燕亲王世子，估计是得到了他爹的夸奖，略微有些得意忘形了。 第141章 利益的诱惑 皇马俱乐部的包厢里，吕敬恪和卫掌柜正相谈甚欢。 “卫掌柜，这一次出关却没有那烟叶，不知利润如何呀。” 面对吕敬恪的询问，卫掌柜眼珠子转了一下之后才开口。 “世子殿下，这烟叶乃是胡商从海外运来，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年，我已与那胡商定好了两船烟叶，下次那胡商再来，咱们就能有足够的烟叶了，而这一次，咱们可以运茶叶。” 卫掌柜一边说，一边观察世子殿下的反应。 果然，如同预料中那样，世子殿下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茶叶乃是朝廷管制之物，私运出关可是大罪，不可不可。” 卫掌柜早就想好了两套说辞，眼看吕敬恪不同意，当即便说道：“既如此，咱们便贩运一些日常用品，关外对此需求也不小，只不过利润就没那么高了。” “若是贩运日常用品，利润可得几何？” 卫掌柜略微盘算了一下说道：“各种货物利润不同，粗略估算，利润至多两倍。” “才两倍？” 吕敬恪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吃过十倍红利的他，再看到两倍利润，自然是有些瞧不上眼。 而卫掌柜早就想好了，要是吕敬恪实在不同意，自己就稍微夹带一些茶叶出关，那样就不用给吕敬恪分润了。 但若是能说服吕敬恪同意，那就可以大胆地携带大量茶叶出关，虽然要分润掉六成的利润，那也比自己夹带的那点茶叶，利润要多得多了。 毕竟上次通关时，他出示了世子殿下的信物之后，对方就只是例行公事般随意检查了一下，他藏着的那半车茶叶，压根就没有被发现。 “世子殿下，两倍利润可就不少了，要知道那些日用杂货在本地贩售的话，顶多就只有两成的利润，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卖得出去的。” 卫掌柜说道：“上一次我亲自带队出关，可是结识了几位当地的豪奢大户，那十车烟叶，一百万两白银，可是轻轻松松就拿出来了，咱们要是贩运日用杂货，自然也是能轻松出手，这一来一去的跑一趟，就能有两倍利润，这么轻松就能赚钱的生意，上哪找去。” 虽然卫掌柜说得很是诱人，但是吕敬恪依然眉头微皱，因为燕亲王给他的回信里虽然夸奖了他一番，但是还着重提醒他，不要为了蝇头小利而触怒陛下，毕竟皇帝陛下可眼巴巴地等着给燕亲王下绊子的机会呢。 总之就是，出关赚钱可以，但是别留下把柄，否则这利润就和风险不成比例了。 要是被皇帝陛下查实此事，你赚了多少，皇帝陛下就能五倍十倍地扣发边军的粮饷。 而吕敬恪此时已经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光记得利润不能太低，把风险直接丢到了脑后。 当然，风险原本就不大，山海关的守将可是燕亲王亲自带出来并且任命的将领，他堂堂燕亲王世子，运点东西出关，谁敢查？ 思虑良久，吕敬恪还是开口问道：“若是贩运茶叶，所得利润又有几何？” 卫掌柜闻言心中大喜，差点就要激动地跳起来了，但是他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说道：“若是贩运茶叶，至少也有五倍利润，甚至是六倍的利润。” 五六倍的利润，吕敬恪一听就心动了，但他还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有松口，只是说再考虑考虑。 卫掌柜也没有催促，就说但凭世子殿下吩咐。 当卫掌柜告辞离开的时候，杨杰叫住了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说道：“卫掌柜，听说您又准备出关了？” 卫掌柜呵呵笑道：“怎么，杨经理也想参一股？”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不敢不敢，我何德何能，敢与卫掌柜和世子殿下合伙做生意，只是我有个门路，可以买到一种新式的马车，运载量比普通马车要多三倍以上。” 卫掌柜做的就是倒买倒卖的生意，常在路上跑，如何不明白三倍运载量的意义所在，当即两眼放光：“运载量多三倍？那是什么马车？” 杨杰故作神秘地凑到卫掌柜耳边轻声说道：“卫掌柜可听说过顺风行？” 卫掌柜点了点头：“我前两天还买了一辆悬浮马车，两千多两银子呢，贵是贵了点，但是坐起来舒服多了。” 杨杰继续说道：“这种马车叫四轮马车，是顺风行为盛发百货定制的，但是多出来十辆，若是卫掌柜有兴趣，我有门路可以把那十辆马车买下来。” 不论是顺风行，还是盛发百货，如今在应天府都是赫赫有名的商号。 顺风行推出的马车售后服务，以及各式各样的马车，都令人咋舌称赞。 盛发百货就更不用说了，外面甚至传言盛发百货每天赚的银子，都要用斗来乘。 “杨老弟，你如何有此等门路？” 卫掌柜还是略有些疑惑。 而杨杰则是悄声说道：“卫掌柜，你可知这皇马俱乐部是怎么来的？” 不等卫掌柜回答，杨杰继续说道：“这是马车竞技爱好者的聚集之所，马车竞技不正是马车行会搞出来的嘛，所以呀，这皇马俱乐部，顺风行可是有股份的，您说我哪来的门路。” 卫掌柜恍然大悟，当即拍板道：“既然如此，只要那四轮马车真如你所说有三倍装载量，我就全要了。” “卫掌柜大气，既然如此，那咱们明日上午便去顺风行看看那马车去。” “哈哈哈，好，那咱们明日见。” “卫掌柜您慢走。” “杨老弟请留步。” 翌日，杨杰直接带着卫掌柜来到清凉山的马场，不过这地方现在已经有了个正式的名称，就是顺风马车制造基地。 按照杨轩的设计，这里生产制造马车，已经改成了流水线作业，每个工匠都只负责专门的零件生产，既加快了速度，又能够有效地防止机密外泄。 涉及机密的装配车间，全都是信得过的人，还有涂装车间，就是给马车刷油上漆的，毕竟马车的主要材料还是木材，得有一系列的防腐防水工序。 旁边一排二层小楼，整整齐齐，刷成了大白色的石灰，美观又防虫。 卫掌柜看到如此规模，不禁啧啧赞叹，这顺风行果然是财大气粗，员工宿舍都整的这么漂亮。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三倍装载量的四轮马车。 第142章 时间就是金钱 这四轮马车，后轮巨大，几乎跟人一样高，可以增强通过性，而且也承担了主要的承重作用，而前轮则小得多，主要作用就是转弯，但是坚固程度也很高。 马车就是一个平板，上面装有低矮的栏杆，防止货物跌落，要是多装货物的话，还配备了加长的栏杆，可以用绳索绑缚固定。 至于马车的平板下面，就是底盘了。 除了露出的轮子，其他重要部件，全都用钢板包裹得严严实实，并且铆死，轻易无法打开。 若有不懂其中关窍之人将其破拆，里面的零件结构将会被损毁，这也是最有效的防泄密手段。 两个前轮都是独立结构，两个后轮也不是一根轴贯通的，而是分开来的，这就解决了转弯时两轮转速不同的问题。 这一切的设计，都建立在高强度钢坚硬耐磨的基础上，如此设计，四轮马车完全可以原地转圈，灵巧无比。 经过演示，这四轮马车由于负重不需要压在马匹身上，所以比以往的马车大得多了，承载量自然随之增加。 当着卫掌柜的面，房掌柜让人不断地往马车上堆放货物，都是沉重的木料。 随着堆放的木料越来越多，卫掌柜眼角的笑纹也越来越深，按照马车上堆放的木料重量，别说三倍的承载量，估计四倍也没问题啊。 “够了，够了。” 随着卫掌柜的阻止，工人也停止了堆放货物。 “房掌柜，这么沉的车，一般的马，能拉得动吗？” 房掌柜招了招手，工人又从一旁牵过来一匹驮马，挽上绳套之后，轻轻扬鞭，抽在了马背上，马匹唏律律地嘶鸣一声，迈开腿就走动了起来。 刚开始那两步走得还有些费力，但是走动起来之后，马匹明显轻松起来，甚至已经开始小跑。 卫掌柜笑了，嘴都合不拢的那种。 以往贩运货物，别说装载量了，那马匹也根本就跑不起来，只能一步一步走，即便如此，赶一天路下来，马匹累得够呛，还得好好休息，比人还要金贵。 要是全都换成这四轮马车，不光是装载量，还有速度，都能得到极大的提升，跑一趟关外，估摸能节省至少三分之一的时间。 “房掌柜，这马车果然不错，你们顺风行，可真是个中翘楚啊。”卫掌柜夸赞了一番后说道：“这十架马车，我全都要了，房掌柜给个好价钱。” “卫掌柜大气，不过这马车可不便宜，盛发百货定了五十辆马车，前几天才交付的，昨天又定了一百辆，这十辆还是我私自截留下来的，可以说市面上你根本就买不到，这马车的好处，就不用我多说了，这两天打听这马车的人可不少，所以价格嘛……” 卫掌柜是东奔西走惯了的，自然清楚这马车所能带来的利润，再一听还有别人也打这马车的主意，当即一咬牙：“钱掌柜，你就说个价。” “三千五百两一辆，不还价，卫掌柜可以考虑考虑。” 卫掌柜的脸瞬间愣住，一辆马车三千五百两？ 还不包括马匹？ 要知道他之前那马车，连马匹在内也不到一千两，这一架马车至少当之前的马车七八辆了啊。 要不是上一趟卖烟叶赚了一大笔，恐怕这个价格直接就把他吓跑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肉疼。 看着他纠结，杨杰在一旁说道：“卫掌柜，要不然就算了，我也没想到这马车这么贵，平常的马车又不是不能用。” 卫掌柜还在纠结。 杨杰又说道：“要不然，咱们就别买那么多，买一半也行啊。” 卫掌柜闻言，依然不为所动，他的车队和趟子手，赶十辆马车正好合适，要买的话就干脆全买下，何必留一半给别人，毕竟现在有这个实力。 思虑至此，卫掌柜终于下定决心：“买了，这十辆车，我全都要了。” 看到卫掌柜掏银票，房掌柜和杨杰偷偷地对了一下眼神，成了。 买下十辆马车的卫掌柜，转天就邀吕敬恪吃饭，准备告诉他这个消息，顺带看看世子殿下是否做出了决定。 吕敬恪看到这圆转自如的四轮马车，也是啧啧称奇，当卫掌柜告知他，跑一趟关外，能够携带的货物能达到三四倍之多时，顿时两眼放光。 他一直纠结的便是这跑一趟赚的如果太少了，相比于风险来说就有点不划算。 毕竟那茶叶也只有五六倍的利润而已，照现在卫掌柜说的，跑一趟下来，这其中的利润，可就海了去了。 “既然卫掌柜如此上心，那就贩一趟茶叶？” 卫掌柜激动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世子殿下，别看茶叶的利润不如烟叶，但是有了这四轮马车，一趟下来赚的银子，绝对比烟叶还要多。” “好。” 吕敬恪也是眉开眼笑，这一趟不用多，但凡能有上次那么多银子，他就又可以给老爹献上一份大礼，半年一百两，一年二百两，照这么算的话，幽州或许不用再受朝廷的钳制了。 卫掌柜正在兴头上，当即便辞别吕敬恪，张罗着进货去了。 这一车就能抵之前的三四倍，十车就相当于之前的三四十车茶叶了，如此大宗的货，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凑齐的。 当下最快捷凑齐足够茶叶的办法就是，向盛发百货采购。 …… 盛发百货，自从四轮马车交付之后，立即投入了使用，在应天府和七家分店之间往来，运送货物。 看似增加了成本，但是实际上却促进了消费，很多当地没有的货物，现在都能买到，百姓也乐得购买。 现在四轮马车还不太够用，等马车数量多了，杨轩准备将现在隶属于盛发百货的货运部，单独设立一家物流公司，就叫盛发物流。 到时候不光是运送盛发百货的货物，甚至可以接洽其他商号的货运业务，到时候再跟朝廷合作一把，将现有的驿站改成物流点，那样的话，他当初所说的将店铺开遍整个大盛朝的目标，就有了一定的基础了。 受限于交通，杨轩心中的计划，始终无法展开。 而现在，他也算是看到了一丝曙光。 …… 不过几天的工夫，卫掌柜就从盛发百货采购到了足够的茶叶，已经装车准备出发了。 虽然比他亲自去各地收购，价格要贵了一些，但是相比起运往关外的五六倍利润，增加的这点成本，也就不算什么了。 有那去各地收购的工夫，差不多都够跑一趟关外了，这点差价，就该让盛发百货赚。 卫掌柜隐约明白了，时间就是金钱这个道理。 第143章 临安行 一路上，卫掌柜有如春风得意，以往都是驮马拉着货，趟子手和伙计们跟着走，一天下来，也就走个四五十里地。 可是现在，拉着车的驮马，都能小跑着赶路，趟子手和伙计们也都坐在马车上，或是骑着马，这速度快了可不止一倍。 再加上轮流替换着驮马，估摸着一个来月就能跑个来回了。 若是如此，便只是贩运那些日常用品，其中的利润也是相当可观啊。 卫掌柜长期行商，知道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就是可以按照需求来贩运货物。 比如跑一趟关外，市场上了解一下什么货物紧俏，然后回头采购了相应的货物再跑一趟，这其中的利润才够大。 按照以往，等你三四个月再来，紧俏的货物恐怕已经没人要了。 毕竟跑关外的又不是你一个车队。 而盛发百货也是同样，虽然不像卫掌柜这般跑关外，但是所需时间更短，信息回馈更加及时，什么地方有什么紧俏的货物，用不了几天，货物就能送达。 现在制造马车的流水线生产模式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工人们越来越熟练，十辆马车的生产周期为十五天，相当于一天半就能生产一辆马车。 随着四轮马车的投入使用，货物的成本也降低了不少，那七家分店也已经开始盈利。 各项事物都已处理得差不多，杨轩便开始准备前往临安府的事宜了。 要准备的主要就是货物，按照张仲良的来信，临安府的盛发百货，占地将近四十亩，相当于应天府总店的两倍大小。 如此大的卖场，需要的货物可谓是海量，需要一定的时间筹措。 另外就是关韵蓉那边，洛阳的盛发百货也已经在筹备中了，只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她可没有宁王那么大的魄力，也没有那般的手段。 倒是关韵蓉听说杨轩要去临安府，当即便表示要一同前往。 理由就是正好学习一下别人是怎么筹备的。 其实五十车的货物很好筹备，但是相对于三十亩地的卖场来说，这五十车还不够，所以杨轩要安排妥当之后，让这五十辆车到达临安府之后立即回程，然后再运送一趟，就差不多了。 所以杨轩的行程安排是，跟第一批货物一同出发，等第二批货物到达后，跟车队一同返回。 除此之外，为确保安全，杨轩还特地让大哥杨骁跟自己一同出发。 毕竟他要见的可是宁王。 虽然宁王不可能谋害杨轩，但是万一谈判不顺利，人家以武力相挟，杨轩可就一筹莫展了。 不过当惠亲王知道此事后，直接上奏皇帝陛下，让杨轩带本部人马跟随杨轩，一同前往临安府。 当然，名义上是随同杨轩这个内阁大学士，前往临安府考察。 至于考察什么？并没有明说，但是这么一来，杨轩就套上了一个相当于钦差的身份。 杨骁身为羽林卫百户，手下一百来号人，都是身手矫健的老卒，应天府到临安府八百多里地，应该是足够了。 很快，杨轩的车队就出发了。 五十辆载满货物的四轮马车，加上轮换备用的驮马，趟子手和伙计，再加上百十人的羽林卫，整个队伍可谓是颇有声势。 另外还跟着关韵蓉一行人。 有了四轮马车，这速度就是快，原本十天八天的路程，只用了三天就到了。 杨轩到达临安城之前，自然有人提前去打招呼，然后杨轩就看到了在城门口迎接的张仲良。 张仲良看到如此庞大的车队，也是有些惊愕，这么多货物，才三天就到了？ 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惊讶，领着杨轩就去了酒楼，给杨轩接风。 至于那些货物车队什么的，自然有人安排，引着去了昭明寺那边的盛发百货。 那关韵蓉和杨骁自然是陪杨轩一同前往酒楼。 到酒楼的时候，宁王已经在那候着了，这可令杨轩大吃一惊。 宁王是什么身份，竟然亲自等候自己这个商贾。 按照杨轩的本心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按照大盛朝的规矩来看，这就是妥妥的礼贤下士了。 这宁王，有点东西啊。 “下官杨轩，见过宁王爷。” 杨轩怀揣奉皇命考察临安府的圣旨，自然要以官方身份见礼。 宁王殿下直接起身，同样拱手道：“哎呀，钦差大人客气了，请坐，快请坐。” 入座后，宁王呵呵笑着说道：“早就听闻应天府出了个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得入内阁，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杰啊。” 这宁王本就生得器宇轩昂，虽然四十来岁的年纪，但是看着却像三十出头，放在后世绝对是能令小姑娘们痴迷的帅气大叔。 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又带着真诚，使人如沐春风。 “宁王爷过奖了。”杨轩拱手道：“轩不过一商贾，蒙皇上青眼有加，属实没什么才华。” 宁王笑容不变：“杨大人远道而来，旅途劳累，今日就不谈公事了，请举杯。” 不得不说，这宁王属实厉害，几句话就把严谨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 而且也如他所说，这接风宴之中，不论是杨轩这古怪的钦差身份，还是即将合作的盛发百货事宜，宁王是一句都没提，整个酒席都只是谈论些两地的趣事。 吃过饭，住处也已经安排妥当，是宁王的一处宅院，不但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婢女仆人都安排妥当。 整个安排下来，可谓是宾至如归，相当周到。 第二天一早，张仲良就来了，殷切的邀请杨轩前往盛发百货，也就是原昭明寺所在。 杨轩邀请张仲良上了自己的马车，感受着马车的舒适感，张仲良抱怨起来：“我上次订购的同款马车，什么时候才能到货呀。” 杨轩笑道：“这段时间顺风行主要生产货运马车，所以你那马车的进度就慢了点，不过也就这几天了，下一批货送过来的时候，你的马车应该就能到了。” 聊着天，目的地到了。 一下车，杨轩就看到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工地。 整个建筑已经基本完工，剩下的都是些细节的装饰，但是外围还在施工中。 一路过来，杨轩也见识了此地的繁华景象，相比于应天府，这临安城的商业气息，明显更加浓郁。 盛发百货的周围，各种酒楼小吃，绸缎庄，银庄，青楼妓馆，茶楼戏院，可谓是应有尽有。 在杨轩看来，这几乎就是一个商业综合体了。 第144章 宁王要挖人 根据张仲良的介绍，这一片区域，都是由宁王一手规划的。 看来这宁王，是个商业天才呀。 然后张仲良又得意洋洋地说道：“听闻应天府的盛发百货，是由原来的昌会寺改建的，真巧，这个地方原本就是临安的昭明寺，寺庙建立至今，足有一千五百多年。” “哦？是吗？” 杨轩眉头一挑，这宁王，还真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呢，千年古刹，就这么拆了。 张仲良眼神之中带着些回忆说道：“说起来，我小时候还跟娘亲来昭明寺上过香呢。” “那昭明寺就这么拆了，多可惜呀。” “杨大人不必惋惜，昭明寺整体搬迁到城郊处了，改日有空，领杨大人去看看？” “这倒不必。”杨轩说道：“这么大一座寺庙，整体搬迁，宁王爷果然是大手笔啊。” 虽然昨天货物就已经运到了，但是还未入库，此时正在清点入库。 大致的在这昭明寺附近游览了一圈，张仲良便顺道邀请杨轩前往附近的酒楼。 如同昨日一般，宁王已经在酒楼里等着了，见面又是一番寒暄，然后入座。 今天可比昨天热闹多了。 昨天只有宁王张仲良等几人，而今天，一张巨大的圆桌，入席的足有十多号人。 宁王挨个介绍，基本上都是江南商会里的骨干。 “今日相聚，是代表江南商会给杨会长洗尘，哈哈哈哈，杨大人，请……” 开场酒一喝，在坐的众人，就一个个都上来了，以各种名头敬酒，一圈下来，杨轩就已经有点醉醺醺的了。 宁王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开口说道：“杨兄弟，年纪轻轻便创立了这盛发公司，又开创先河的办了个百货坊市，本王属实是佩服得紧啊。” “宁王爷过誉了。” “哈哈哈哈。”宁王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然后说道：“杨兄弟，你看我这临安城，比之应天府，有何区别呀。” “临安城繁华，商业氛围浓厚，非是应天府可比。”杨轩按惯例吹捧道：“方才在这附近转悠了一圈，可真是大开眼界啊，听闻是王爷的手笔，着实令人惊叹。” 一番商业吹捧后，宁王扫视了众人一眼，轻咳了两声，在座的各位商会骨干，都明白王爷这是要入正题了。 “杨兄弟，本王向来敬重人才，求贤若渴，像杨兄弟这等人才，属实让本王惊艳，不知杨兄弟可愿来我这江南商会，做个副会长啊？” 杨轩先是一懵，自己本来就是应天府的会长啊，跟副会长能有什么区别？ 可是宁王这么郑重其事地说出来，必定有其深意。 再看看宁王那看似爽朗的笑容，杨轩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宁王，该不会是想要拉拢我。 前世的时候，他也遇到过这种情况，竞争公司的老板请自己吃饭，然后就想要让自己跳槽。 当时的情景，跟现在几乎没什么两样。 可是宁王错估了杨轩的格局，就连皇上那里他都是虚与委蛇，你一个野心勃勃的藩王，凭什么能够吸引杨轩。 “啊哈哈哈，宁王爷是不是喝醉了，我本来就是应天府的分会长啊。” 杨轩这话纯属委婉的拒绝，聪明人应该能听得出来。 不过宁王明显不想轻易放弃，接着说道：“本王没有喝醉，倒是杨兄弟喝多了，哈哈哈哈，本王的意思是，杨兄弟来我这临安府，名义上是副会长，实际上整个江南商会，都由你说了算。” 宁王这番话，就相当于把话挑明了，就连一旁的杨骁和关韵蓉都听明白了，杨轩也就不好再装傻充愣了。 他起身一拱手：“首先，感谢宁王爷对我的信任和欣赏，不过我在应天府还有众多产业，兴许在宁王爷眼里，这些产业不值一提，但却都是我的心血，所以……只能辜负王爷的美意了。” 杨轩这番话说得很委婉，毕竟宁王开了口，总要给人家一个台阶下。 然而宁王还没开口，一旁的商会骨干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小子，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宁王的面子你都不给？” 此人四十来岁，名叫熊方，是个光头大汉，神色凶悍，根据刚才的介绍，这家伙是干漕运的，虽是商会骨干，但却是实打实的绿林中人。 确切地说，就是个水匪头子外加码头一霸。 “王爷欣赏你，想要抬举你，你别不识趣，别说你在应天府那点产业，就是让你把祖坟迁过来你都得照办。” 这熊方一边说，一边走向杨轩，那雄壮的身躯，颇有一番逼人的气势。 杨轩扫了宁王一眼，见他连带错愕神情，看似此事也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却没有开口制止。 他才不相信，在宁王宴客的酒席上，没有宁王的默许，这家伙敢如此猖狂。 既然宁王想要用这种手段，杨轩丝毫不介意展示一下自己强硬的一面。 他拦住了正要起身的大哥，自己却猛地站了起来，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熊方，足足停顿了三秒，他主要是怕这傻大个体会不到自己鄙视的眼神，所以才多瞪了两秒。 直到他看到这熊方脸色变化时，才开口说道：“你又算哪根葱，我在跟宁王爷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于公，我是朝廷任命的内阁大臣，于私，我是应天府分会的会长，你有何资格，敢训斥于我？”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熊方充分的体会到了，杨轩那从内到外的鄙视，脸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甚至连眼珠子都红了。 论口舌之争，他哪里是杨轩的对手，狰狞着说道：“我就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礼数，跟我讲道理，要先看看你禁不禁得住我的拳头。” 说着，熊方就往前迈了一步，同时伸出铁钳一般的大手，朝杨轩的脖子叉了过来。 可是下一刻，众人就感觉眼前一花，‘砰砰’两声，夹杂着两声痛呼，然后熊方那雄壮的身躯就离地而起，直接撞破了雕花镂空的窗户，直接从二楼摔了出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包厢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唯独杨骁掸了掸袖子，然后好整以暇地坐回了座位。 足足过了一两秒的时间，众人才反应过来。 有惊呼的，有跑到窗前朝下面张望的，更多的人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杨骁。 那熊方身高体壮，两三百斤的大汉，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扔出去了？ 不过这会儿，宁王总算发话了，只见他一脸的怒容，一拍桌子喝道。 “放肆。” 第145章 回程 宁王仿佛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拍桌子喝道：“放肆。” 然后就朝身后两名侍卫一摆手：“去，将那不懂礼数的家伙给我关起来，竟然敢对本王的宾客无礼，让他好好反思一下。” 侍卫拱手，然后飞奔下楼而去。 可怜那熊方，刚从楼上摔下去，摔得七荤八素的，又被两个侍卫架起来，直接给拖走了。 宁王这才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恢复了爽朗的笑容：“哎呀呀，杨兄弟真是对不住了，我也没想到，这熊掌柜竟然这么粗鲁，是本王的疏忽，本王给杨兄弟赔个不是。” “岂敢岂敢，宁王爷言重了。” 杨轩赶紧拱手还礼，表面笑嘻嘻，其实心里早就骂开了。 这分明就是宁王想要给自己个下马威，表面上是在斥责那熊方，实际上则是在给他脱罪。 杨轩什么身份，就不说这个没什么名堂的钦差身份，就光是他内阁大学士的身份，那熊方一介草民，竟然敢朝自己动手。 说轻了叫冲撞官驾，说重了叫意图行刺。 真要追究起来，判个斩监候都没问题。 而宁王只是一句不懂礼数给带过了。 不过宁王都开了口，杨轩也就不好追究了，两杯酒下肚，气氛很快又融洽起来。 饭后，宁王又找了个僻静的茶馆，双方把加盟协议给签了。 至于协议上的条款，杨轩压得很死，甚至比那七家分店的条款还要苛刻几分，张仲良各种争取，杨轩是寸步不让。 就连一些无关紧要的条款，杨轩也是不让。 甚至连张仲良抬出宁王来，杨轩也没有给他这个面子。 昨天给我一个下马威，今天还想我给你优惠条款？真当我这么好拿捏的吗？ 杨轩岂能吃这种亏，明着不好弄你，从条款细节上压你，看你难不难受。 倒是宁王一直老神在在，仿佛毫不在意一般，除了几个不太明白的条款询问了几句之外，就没有开口争取过任何条款。 越是如此，越显得这宁王居心叵测。 不过杨轩也不在乎，顶了天也就是宁王撕毁协议，自己运作临安城这个盛发百货，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人家有心模仿那没办法，但是想要吞并，根本就不可能。 协议签完，杨轩婉拒了晚饭的安排，自己带着大哥杨骁和关韵蓉在临安城溜达起来。 毕竟是来考察的嘛，于公于私都要看看这临安城到底什么样。 而在茶馆之中，宁王正阴沉着脸，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杀气。 张仲良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知道宁王这副模样，已然是气极。 好一会儿，宁王才缓过劲来，悠悠地说道：“这杨轩，果然非同一般，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沉稳，之前倒是本王小觑了他了。” “王爷，刚才签订条款的时候，这杨轩，可是丝毫没有给王爷您面子啊。” 宁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正因为如此，本王才高看他一眼，人才难得，本王的大业需要这等人才。” “可是刚才……” 张仲良话没说完，但明显是指刚才熊方发难一事，那其实就是宁王安排的。 “是本王操之过急了，再徐徐图之。”宁王说道：“此事就交给你来办了，尤其是在临安的这几天里，要展现出本王的实力，以及诚意。” “是，王爷。” “对了，还有那个羽林卫百户，是杨轩的大哥？” “是的，此人名叫杨骁，杨轩一母同胞的亲大哥。” “此人骁勇，以熊方的实力，在他面前竟然毫无招架之功，若得此人，也是一员猛将。” “我明白了，王爷。” …… 临安城大街上，杨轩三人随意溜达，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但是大街上依然热闹无比，甚至比白天人更多了，街边也多了许多摊贩，令杨轩甚至有了些身处后世的感觉。 每当夜幕降临，下班的，放学的，都涌上大街，有赶着回家的，也有呼朋唤友相聚的。 不得不说，这临安城在宁王的治理下，真是一片繁华景象啊。 单以杨轩的经商理念来说，或许这宁王是更加适合的合伙人。 但是话说回来，光凭宁王这不安分的样，杨轩就不可能跟他走得太近，毕竟风险太大，指不定哪天就要被抄家灭族了。 第三天，按照宁王的吩咐，张仲良正要好好招待一番杨轩，可是才刚吃了个午饭，第二批货物就运到了。 张仲良有些傻眼：“这临安府到应天府来回八百多里路程，三天时间就跑了个来回？” 杨轩笑笑不说话，宁王都盯上自己了，这会儿得藏拙。 其实当初车队到达临安城的时候，天才刚刚黑，卸了货连夜就往回赶，随行的伙计直接躺在车里睡觉就行了，而且空车跑得更快，一路飞奔而回。 来的时候，因为少了杨轩这个随行的拖累，速度也加快了不少，这才第三天就赶到了。 既然到了货，那就得干正事，卸货，清点，入库，折腾完天也黑了。 然后杨轩找了个当地有名的酒楼，宴请宁王和张仲良，席间杨轩就表示，明日一早就要返程，并且感谢这几天宁王的热情款待。 这宁王也有些傻眼。 这就要走了？ 本王还有好多计划没有安排呢。 本王的实力还没有来得及展示呢。 你不在这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本王怎么拉拢你啊？ 然后在酒桌上，宁王和张仲良费尽口舌，都没能留住杨轩，杨轩就一句话，公务繁忙，需回京复命。 宁王无奈，虽然心中不爽，也只能祝杨轩一路顺风了。 酒后回府，宁王再次与张仲良商议此事。 “王爷，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宁王沉吟道：“看来也只有辛苦你，多去应天府跑几趟了。” “那这盛发百货？” “待盛发百货开业后你再去。” “那我以何种借口前往应天府呢？” 宁王有些不耐烦了：“这种事还需要本王教你？他杨轩来干什么，你就不能去应天府干什么吗？” 见宁王发脾气，张仲良不敢多问，赶紧应承了下来。 只不过他心中想的是，那我去应天府，也要做个什么买卖吗？ 把分店开到应天府去？ 让杨轩加盟？ 对了，王爷不是要展示实力吗，不是要拉拢杨轩吗？ 那就挑个稳赚不赔的买卖，让杨轩加盟，既展示了实力，又给了他好处，一举两得。 第146章 朕相信你 翌日一早，宁王亲自来给杨轩送行，他拉着杨轩的胳膊说道：“我与杨先生虽相识不过数日，但与先生颇为投缘，可惜本王尚未尽地主之谊，先生便要离去，本王属实有些不舍呀。” 宁王这番话，说得杨轩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赶紧客气几句，几番辞别，杨轩才终于出了城。 刚出城，关韵蓉也向杨轩告别，表示要回洛阳去了，洛阳那边的盛发百货分店，也即将开始筹备，她连加盟协议都已经签好了。 看着关韵蓉那不舍的眼神，杨轩说道：“走走，刚才宁王就整了一出，我现在寒毛还竖着呢。” 关韵蓉的眼神顿时转换成了幽怨：“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 “停停停，别说了。”杨轩拦住关韵蓉说道：“要不这样，我这辆马车送你了，这马车跑起来又快又稳，洛阳到应天府也要不了几天，没事常来啊。” 关韵蓉顿时露出幸福的笑容。 杨轩送我礼物了？ 而且还是他自己的座驾？ 送这礼物的原因还是让我经常去看他？ 这就是说杨轩的心中，也是有我的？ 想着想着，关韵蓉人都痴了。 侍女小翠拽了拽关韵蓉的袖子：“小姐，小姐，杨公子已经走了。” “啊？” 关韵蓉这才回过神来，只见杨轩骑在一匹驮马上，渐渐去得远了。 她又将目光投向了杨轩这辆马车，悬浮式马车，虽然里面不太宽敞，但是舒适度是足够的，尤其是车里的熏香，跟杨轩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刚一坐上车，关韵蓉又陷入了陶醉。 小翠不屑地撇了撇嘴，就送了一辆马车，还是旧的，至于的吗？洛阳那么多公子哥，送再贵重的东西，也没见小姐给过一个好脸色。 坐着四轮马车，一路回了应天府，毕竟是用来运货的，远不如自己的悬浮马车舒服，杨轩想着，这四轮马车差不多也该推出个乘坐款了。 相比之下，这四轮马车更宽敞不是，躺在里面打滚都不成问题，尤其是跑长途的话，能携带更多东西。 长路漫漫，也要有些消遣不是，车子大，多坐几个人，打打牌喝喝酒什么的，旅途就不觉得难熬了。 就这么办，回头让顺风行马车制造基地再多加两条生产线。 回到应天府，到公司办事处交接了一下签署的协议，杨轩马不停蹄地就赶往了顺风行，先调了一辆马车用着，然后又赶往南山矿场。 从出发到回来，足足十天的工夫，这钢铁厂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厂房两间，库房五间，宿舍若干，工人工匠全部算上，已经有了八百多号人。 对此杨轩十分满意。 矿场那边秦老憨是工头，钢铁厂这边的厂长，由于钱掌柜还要负责技术研发部那边的工作，所以他派了自己的大徒弟过来，负责钢铁厂的生产。 现如今一切就绪，就等开工了，杨轩毫不迟疑，得知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之后，当场决定，三日后便正式开工投产。 再从南山回城，天都黑了，刚到家，就得知惠亲王请他过府，只好再跑一趟。 到了惠亲王府，惠亲王和三皇子都在，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给他接风洗尘罢了。 当然，席间免不得要问些在临安发生的事。 当惠亲王听到杨轩说，那熊方在酒席上发难想要动手的时候，当即一拍桌子：“皇兄此举实在过分。” 当惠亲王听说杨骁把那家伙从二楼扔下去之后，又夸赞一旁的杨骁：“杨兄弟果然悍勇过人，待在这羽林卫，属实有些屈才，若愿从军，用不了几年，少说也能搏一个游击将军的衔，便是参将也有可能。” 本来还在埋头干饭的杨骁听惠亲王夸他，赶紧起身行礼：“多谢王爷夸赞，小人无心军伍，辜负了王爷美意，请海涵。” 杨轩拽着大哥的袖子说道：“坐下坐下，在惠亲王这，咱们不用那这么讲究，大家这么熟了，你太讲究礼数，反倒显得生分了。” 惠亲王哈哈一笑道：“杨先生果然是个妙人啊，你说的没错，以咱们之间的关系，可称得上是忘年之交，不必过于拘泥礼数，随意就好。” 杨轩点了点头：“说起来，过两天钢铁厂就要正式开工了，两位王爷，要不要去开工典礼看看，也好给这钢铁厂增加点分量啊。” 两人一愣：“你不是刚从临安回来，怎么就安排好了钢铁厂开工的事了？” 杨轩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个劳碌命，不比二位王爷，就在这应天府待着，也不说去钢铁厂看看，那钢铁厂你们也有股份的好，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惠亲王哈哈一笑：“你可以给自己涨工钱，我第一个赞成。” 淳王殿下在一旁附和：“我也赞成。” …… 转过天来，杨轩一大早就被皇帝陛下召进宫去了。 毕竟名义上他可是奉皇命去往临安府公干的，回来自然是要汇报一下情况的。 但是杨轩之说风俗民情，关于宁王事一概装傻充愣，这种事，他可不想卷进去。 可是皇帝陛下哪有那么容易放过他：“听说你与宁王在酒席上发生了冲突？” 杨轩微微一惊，不过他随即就想到了，羽林卫之中，必定有皇帝陛下的眼线。 不对，这羽林卫本就是皇帝陛下的侍卫亲军，向皇帝陛下汇报情况再正常不过了。 “皇上明鉴，臣并非与宁王爷发生冲突，而是与江南商会的一个会员起了冲突。”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你且细细说来。” 得，被皇帝陛下给套路了。 杨轩只能把当时的详细情形说了一遍，这事没法隐瞒，羽林卫的人说的恐怕比自己还要详细。 皇帝陛下安静的听完，点了点头：“朕这个兄弟，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挖墙脚都挖到我头上来了。” 杨轩心说，宁王好像并不知道你在盛发公司有股份，应该不是主观故意要挖你墙角的。 不过这话他只能在心里说说，本来这种皇室的家庭纠纷，他听都不应该听，更不能发表什么意见了。 皇帝陛下也明白这点：“朕相信你，不会舍朕而去的，是。” 最后的‘是’这两个字，语气中仿佛带着一股沉重的压力，杨轩顿时心中一惊。 他忽然意识到，宁王拉拢示好这事，所带来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要是自己没把持住，跟宁王暧昧不清，自己这会儿恐怕就不是在养心殿跟皇帝陛下对话了。 极有可能是在大理寺的诏狱，或是缉事司的地牢里，生不如死了。 第147章 栖霞山老君观 从皇宫里出来，杨轩背后都被冷汗浸湿了。 这皇帝陛下平时看起来不哼不哈的，可要是来真的，杨轩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自此，从他的脑海中诞生了一个想法，命，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 想想历史上的沈万三，还有胡雪岩。 一个富可敌国，一个红顶商人，哪一个都没落得好下场。 当你的势力发展到足够庞大的时候，却又没有相应的武力保护，那就必然会遭到他人的觊觎，觊觎的后果便是，杀人夺宝。 但是在这大盛朝，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那就等同于造反。 别看皇帝陛下现在这么信任自己，可一旦他挂了呢，谁知道哪个皇子会继承皇位？ 万一继承皇位的皇子，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呢？ 万一新任皇帝就是眼馋自己的股份呢？ 那还不就是一道圣旨的事。 杨轩庆幸自己醒悟的早，一是自己那点钱还不足以让别人眼红，二是皇帝陛下还是信任自己的。 不过这种事还是要未雨绸缪的好，得先做准备。 可是如何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呢，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合理合法的方式，镖局。 不过镖局的业务范围有点窄，况且大盛朝也算是国泰民安，尤其是这应天府周边，哪有那不开眼的，会到京都附近来当山贼呢。 所以他打算搞一个安保公司。 大盛朝本就有镖局，一般行商走货，都会雇佣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 当然有钱的行商都会自己养趟子手，一是可靠，二是便宜。 就像大户人家养护院一样的。 那么杨轩的安保公司，就可以涵盖这两项业务。 走镖和护院。 除此之外还有私人保镖。 至于更加高大上的雇佣兵的业务，还是以后再说。 这玩意儿得注意分寸，别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搞进去了。 但是要搞安保公司，先要有人啊，武艺高强的那种。 大哥杨骁武艺足够高强，可是杨轩觉得在朝廷里有个自己人更加靠谱。 干脆，趁着晚饭的时候，杨轩便与大哥聊起了这个话题。 他当然不会说未雨绸缪什么的，只是说自己准备搞一个镖局，问大哥有没有身手好，又靠得住的人推荐。 杨骁皱眉想了半天：“当初我那些师兄弟倒是身手不错，至于靠不靠得住，那就不好说了，倒是有一个师兄绝对靠得住，只是不知道还在不在山上。” 他下山这么多年，不光是成家立业，连女儿都六岁了，当年的道观，恐怕早已物是人非了。 杨轩这会儿可是求贤若渴，哪怕能有一个人也好：“大哥，你挑个日子，跟上头请个假，咱们跑一趟栖霞山。” 杨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此时已经陷入了回忆，双目远眺，仿佛看到了当时在山上学艺的情景。 由于他天分高，人又憨厚，师父和师兄都很喜欢他，师兄平日里多有照顾，师父更是倾囊相授。 下山这么多年，之前是因为生活所迫，一是没空，二是没脸，回山上去看师傅，总不能空着手去，众多师兄弟见到自己落魄的样子，也不好看不是。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弟弟开了窍，家里的生活不用说了，职位也上去了，羽林卫百户，挂武毅将军的衔，绝对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 也是该上山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了。 转天，杨骁就跟上司请了假，他是淳王殿下眼前的红人，上司也不过是个千户，自然是无有不应。 然后杨骁就到盛发百货去采购一些日用物品，米面粮油什么的。 看着大哥采购，杨轩摇了摇头，直接调用了两辆四轮马车，装了满满的两大车，翌日便出发了。 这栖霞山就在应天府东北方向，大概不到两百里的路程，一大早出发，到达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老君观。 上山没多久，杨轩就远远地看到了一个院子，牌匾上就写着这三个字。 这道观大是挺大的，就是看着没什么香火的样子。 天都没黑，院门就已经关上了。 杨骁上前叫门，好一会儿，才从旁边的角门出来个小道童。 小道童看到杨轩两兄弟一副富贵人家的打扮，眼神一亮，竖起手掌行礼：“无量天尊，见过两位贵客。” 杨骁并不认识这小道童，干脆问道：“张道长在吗？” 小道童问道：“不知贵客是……？” “我是杨骁，张道长是我师父。” 小道童一听，顿时兴奋起来：“你是杨骁？你就是杨骁？” 正当杨骁要再问的时候，门里又传来一个声音：“君宝，你在外面喧哗什么，刚才是何人叫门？” 随着声音，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道人走了出来，见到杨轩两人衣着华贵，刚要行礼，忽然整个人都顿住了。 “杨骁？你是杨骁？” 杨轩无语了，怎么谁见到大哥都是这句话啊。 不过杨骁当即上前抱住了那中年道人：“大师兄，是我，是我啊。” 两人瞬间搂抱在了一块儿，不过很快就分开来，中年道人在杨骁肩膀上锤了一拳说道：“你小子，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我和师父，看样子，现在是混得不错了？” 杨骁只是嘿嘿傻笑：“师父呢？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 “师父他好着呢，走走走，我领你去见师父去。” 这俩师兄弟手挽着手就进了道观，把杨轩都给晾在了外面。 倒是那小道童看着杨轩：“这位小哥，这两辆马车，要不要赶进来？” 杨轩一挑眉，刚才还是贵客的，一转眼就成了小哥了？ “这是赠与贵观的，小师傅安排一下。” 一听是送礼的，小道士眉开眼笑，赶紧打开了大门，领着赶车的伙计们进了门。 杨轩才刚走进院子，就看到杨骁和他的大师兄又回来了。 大殿内道观的一众弟子们，正在做晚课，大殿里鼓、磬、铃、镲、提钟等物事，丁零当啷响个不停，伴随着诵读功课的声音，好不热闹。 杨骁解释道：“师父正在主持晚课呢，咱们先等一会儿。” 杨轩自然无话可说，倒是那小道士跑到大师兄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大师兄顿时瞪大了眼，指着一旁正往后院去的马车说道：“师弟，你这会不会太破费了啊。” 杨骁一指杨轩：“这是我亲兄弟，东西都是他买的，你放心，他不差钱。” 一听是杨骁的亲兄弟，大师兄赶紧见礼，然后又领着两人到了偏殿的厢房之中。 坐了一会儿，大殿里诵读功课的声音终于停了。 杨骁站了起来，走向门口，殷切的看向大殿的方向。 第148章 董天宝和张君宝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迈着矫健的步伐，朝着厢房走来，虽然脸上表情平淡，但是脚下步伐明显是有些急促的。 老道刚到门口，杨骁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肖徒儿杨骁，见过师父。” 老道士赶紧弯腰搀扶：“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不必行此大礼。” 杨轩看这老道士，并没有什么道骨仙风，也没有什么气势如虹，完完全全就像是普通人家中长辈的模样。 虽然须发皆白，脸带皱纹，但是面色红润，杨轩都看不出来他多少年纪。 师徒二人寒暄了两句，老道士又看向杨轩：“这位是？” “这是我亲兄弟，杨轩。” “小子杨轩，见过张道长。” 老道士看着杨轩，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笑呵呵的说道：“好，好啊，杨骁你真有福气，有这么个好兄弟，一生无忧啊。” 杨轩一惊，这老道士话里有话啊，难不成他还会看相？ 也是，道士相面，好像没毛病。 众人落座，寒暄过后，又奉上饭菜。 吃过饭，上茶，然后才正式开始聊天。 “杨骁，你此次上山，可是有事？” “师父，我是来看望你老人家的，多年不见，徒儿甚是想念。” 张道长嘿嘿一笑：“言不由衷，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还不知道你。” 杨轩接过话来：“张道长，我哥没有胡说，他是真想念你老人家了，有事相求的是我。” “哦？你有何事相求啊？” 这张道长面对杨骁的时候，是一副严厉家长的模样，面对杨轩的时候，却又立即切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神态，无缝衔接。 杨轩心说，这老道士可真是人老成精，一开口就说我有事相求，一下子就被动了呀。 “张道长，是这样的，我在应天府有点产业，经常往来各地，所以想要开一家镖局，听我大哥说他有很多师兄弟，于是便上山来看看，能否雇一些身手和人品都可靠的帮手。” 张道长一边听，一边缓缓点头：“小兄弟，我这老君观里，皆是品性纯良之人，至于身手嘛，也还过得去，不过眼下世道将乱，我可不愿徒弟们下山，卷入红尘。” “嘶……” 这张道长一句世道将乱，说得杨轩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道长，如今世道承平，何来将乱一说？” 老道士沉默不语，闭上眼睛，左手掐诀，大拇指在其余四指上点来点去，好一会儿才说道：“也罢，终究都是命数，谁也避不开这滚滚而来的大势。” 说着，老道士看向一旁的大师兄：“天宝，便由你下山去，给众位师弟们，先探探路。” “是，师父。” 这老道士说的话，听得杨轩云里雾里的，不过总算是派了一个人来，杨轩拱手道谢：“多谢张道长成全。” 张道长一摆手道：“不忙道谢，你先说说，给我这大徒弟，开多少工钱啊？” 杨轩一愣，这老道士学过变脸，刚才还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怎么转眼就能说出这么市侩的话来？ “张道长，这工钱好说，我便给这位大师兄十两银子的工钱，外加镖局一成的股份给到老君观，您看如何？” 杨轩明显看到老道士嘴角一抽，但是随即又平复下来：“这十两银子的工钱，是一个月，还是一年啊？” “那自然是一个月的工钱。” “小兄弟，果然豪爽大气，那便就此说定了。” 张道长说完，竖起手掌一礼，然后就走了。 临走还说了声：“天宝，随我来。” 然后大师兄也跟在身后走了。 …… 在张道长的房间里。 “天宝，下得山去，定要好生做事，多看，多听，多做，少说，用心辅佐那杨轩，明白吗？” “徒儿明白，不过师父，您不是一向反对我们卷入世俗的吗？” 张道长又不吱声了，只是双眼望天：“大势滚滚而来，而杨轩却不受这气数所裹挟，若有可能，将来为师和老君观众多弟子，都要去投靠于你。” 大师兄顿时惊愕，半晌说不出话来。 张道长摆了摆手说道：“去，去收拾收拾，明日便下山，对了，把君宝也带上。” “啊？”大师兄错愕：“把君宝带上？那小子整天惹是生非，别到时候惹出祸来。” “放心，那杨轩自然能制得住他。” 张道长又说道：“一个月十两银子的工钱，我都想去了。” 大师兄哑然。 …… 夜深，客房中。 “大哥，你这师父，好像有点……神神叨叨的。” 杨轩好半天才想到这个词，要不是看在大哥的份上，他直接就要说老道士脑子不正常了。 杨骁道：“没事，师父一向如此，我还看过师父自己跟自己对话呢。” 得，看来这老道士真是有点不正常。 什么世道将乱。 什么命数。 什么大势滚滚而来。 这老道士是个神棍。 对于坚信无神论的杨轩来说，这老道士分明就是装神弄鬼。 不过毕竟是大哥尊重的师父，杨轩也不好多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杨轩就被早课的声音给吵醒了。 去找大哥，却发现大哥也跟着做早课去了。 杨轩只好让车夫伙计们收拾好，准备返程了。 早课做完，张道长和大哥还有大师兄就都过来了，后面还跟了个背着包袱的小道士。 就是昨天开门那个。 张道长交代两人：“此去应天府，要听杨掌柜吩咐，好好做事，明白吗？” “知道了师父。” 然后张道长又看向杨轩：“杨掌柜，我两位徒儿，就托付给你了，大的这个不用操心，就是小的这个，还要杨掌柜多多费心。” 杨轩一脸懵。 昨天还是小兄弟，今天就是杨掌柜了。 还有这个小的是怎么回事？ 买一送一？ 不过张道长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便看向那个小道士。 小道士大概十二三岁，脸上稚气未除，在杨轩看来，就是个小孩子，便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道士躲开杨轩的手道：“我叫君宝。” “那你姓什么啊？是哪里人？” “我是师父在山脚下捡到的，不知道是哪里人，随师父姓张。” 杨轩一边点头，一边念叨：“姓张，叫君宝。” “嗯？” “张君宝？” “大师兄你叫天宝？难道你姓董？” 一旁的张道长颔首微笑：“我就知道小兄弟你跟我这两位徒弟有缘。” 第149章 三招放倒 一路返回应天府，杨轩安顿两人在自己家里住下，然后就要动身前往南山矿场。 毕竟明天就是开工典礼，该准备的也要准备一下。 然后那张君宝听说杨轩要去矿山，雀跃着问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看看？” 杨轩瞥了他一眼，又看看大师兄：“矿山上到处是石头矿坑什么的，这小孩子家家的，别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董天宝说道：“没事，让他跟着你，凭他的身手，不可能掉坑里的，正好我还有好多话要跟师弟说，就不用管我了。” 杨轩点点头，看着张君宝：“也行，你就跟着我。” 兴许是没了师傅和师兄的管束，这张君宝就像是一只入了山的猴子，在马车上东张西望起来，什么东西都要问问。 杨轩都被他问烦了，干脆主动出击：“张君宝，你师父以前是不是当过和尚？法号觉远？” 张君宝挠了挠头：“没有，我听师父说他从小就在老君观当了道士。” 看来这应该就是个巧合，杨轩盯着张君宝想到，这小猴子一样的家伙也没个开山祖师的样啊。 “张君宝，你师父让你跟我下山来，你可有什么本事啊？” 张君宝笑了起来，龇着一口大白牙说道：“你可别看我年纪小，连大师兄都不是我对手呢。” “真的假的？”杨轩惊讶道：“你可别忽悠我，一会儿回去我可让我大哥试试你的功夫。” “当然是真的。”张君宝说着尴尬一笑，挠着头说道：“其实在老君观，大师兄的功夫最差，他谁都打不过。” 杨轩一拍脑袋，得，当时被那老道士装神弄鬼的唬住了，都忘了面试。 十两银子请了个功夫最差的来了。 不过幸好自己用一成股份绑住了老君观，再加上大师兄虽然能力不行，但是资源丰厚啊，老君观的那些弟子，明显都是很尊敬他的。 等安保公司开张，缺人手的话，直接到老君观拉人就行了。 老君观可是有着二三十位大中小号的道士呢。 在南山钢铁厂，安排好明天开工典礼的事项，杨轩便离开了。 回到家，却发现院子里，大哥正在跟大师兄切磋武艺呢。 大哥杨骁的功夫好，但是更多的是因为他天生神力，一拳一脚都带有风雷之声。 而大师兄董天宝，虽然被逼得步步后退，但是招式严谨，杨骁的每一次攻击都被他给化解了。 也就是说，杨骁噼里啪啦打了半天，一下都没有打中董天宝。 杨轩有些惊愕，这就是功夫最差的大师兄？跟大哥都能打个不相上下了啊。 于是他捅了捅一旁的张君宝：“你不是说大师兄功夫最差的吗？” 张君宝撇了撇嘴说道：“这是你大哥没出全力，要不然大师兄一招都扛不住。” “……” 杨轩觉得这么专业的事，自己一个门外汉，还是不要随意发表意见的好。 不过想了想他又问道：“那你的功夫，跟我大哥对打的话，能有几分胜算？” 张君宝歪着头看了杨轩一眼道：“师父说过，你大哥是他见过武学天赋最高的人，我可打不过。” “那你不是说你比大师兄厉害的嘛。” “那也要看怎么比啊。”张君宝说道：“你看你大哥打了半天也没打中大师兄，要是换了我，三招就能让大师兄躺下。” “你少吹牛了。”杨轩看了眼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张君宝：“就凭你，三招？” “不信你去问大师兄啊。”张君宝急了。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演示给我看如何三招把他放倒就行了。” “我为什么要演示给你看？有什么好处？” “哟呵。” 杨轩心说这小子挺精明啊，还会要好处。 “你要是能三招把大师兄放倒，我请你吃披萨。” “披萨？那是什么？”张君宝好奇的双眼里闪着光芒：“好吃吗？” “好吃，绝对好吃，而且是你没吃过的。” “你就瞧好。”张君宝两眼放光，撸起袖子就上去了。 “大师兄，我们也很久没过招了，我来试试。” 这会儿董天宝和杨骁已经收了架势，一听小师弟要过招，顿时脸一板：“胡闹，这又不是在山上，在别人家里，要懂礼数。” 张君宝扭头就把杨轩给卖了：“就是他让我跟你过招的。” 杨轩一脸尴尬，这小子，有点不靠谱啊，得好好调教调教。 “董大哥，你刚才那身手，那架势，我都看呆了，不过君宝说他比你厉害，我寻思一个小孩子，如何能是董大哥的对手，可是他偏要试试，要不你师兄弟就过过招？” 张君宝一看杨轩又把锅甩到自己身上，顿时气结，指着杨轩：“你……你……你……” 董天宝上前一巴掌拍掉张君宝指着杨轩的手：“说了要懂礼数，你乱指什么。” “可是……” 张君宝话还没说完，就被董天宝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既然杨先生想看我师兄弟过招，那便试试。” 说完，他就摆出了架势来。 张君宝心中不忿，也摆出架势，虽然杨轩刚才甩锅，但是也没说出三招放倒的事，所以他心中还是颇有信心的。 毕竟要是让大师兄知道了，一味地采取守势，三招恐怕是搞不定的。 师兄弟两人摆好架势，那张君宝轻喝一声，揉身一纵，就跳到了董天宝面前，挥拳打向他的面门。 杨轩看得目瞪口呆，这速度，刚才是用了闪现吗？也太快了。 董天宝侧身避开，左手一探，又荡开了张君宝踢过来的腿，可是下一刻，张君宝就已经矮身往前一扑，直接抓住了董天宝的脚踝，然后横身一滚，直接就把董天宝带翻在地。 “赢了。”张君宝得手后，欢呼雀跃而起。 后面是忿忿起身的董天宝：“说过多少次了，不能用这种耍赖的招数。” 张君宝做了个鬼脸：“杨先生说的，只要我三招放倒你，就请我吃好吃的，叫……叫批什么来着？” “披萨。” 杨轩笑道：“这也到饭点了，咱们先去吃饭。” 刚才这师兄弟两人交手，说是三招，实际上顶多也就两秒钟，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个高手啊。 真要是生死相搏，手里但凡有把匕首，这大师兄已经凉了呀。 十两银子请来两个高手，赚翻了。 第150章 卫掌柜血本无归 味极鲜尝鲜馆里，张君宝强忍着好奇心，坐在那五谷丰凳上，屁股就像扎了针一样，扭来扭去。 如今的尝鲜馆，规矩更多了，从进门开始，就有一个旗袍小姐姐全程伺候，不光是上餐倒酒，就连手巾都给你拧好，帮你擦脸，擦手。 然后端上漱口水，又捧着一个盆接你的漱口水，然后上餐也会分好端到客人面前，就差给你喂到嘴里了。 总之就是，自打你坐下来，除了吃饭喝酒自己动手之外，其他事都由她们代劳了。 别说张君宝和董天宝了，就连大哥杨骁，都有些不自在，他们何曾被人这么伺候过。 看着大家都不太舒服的样子，杨轩干脆挥了挥手：“都下去，我们自己来就好了。” “客官请慢用。” 几个旗袍小姐姐站起身来，款款而出。 董天宝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张君宝更是抱怨道：“这是吃饭还是受罪啊，刚才我大气都不敢喘了。”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啊？”董天宝瞪了他一眼，然后问道：“这地方吃一顿饭，不便宜。” 杨轩毫不在意地说道：“不多，也就二三十两银子。” 董天宝顿时不吱声了。 张君宝小声嘀咕道：“这还不多，咱们在山上，那么多人，就是吃一个月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杨轩呵呵一笑，又拿了一块披萨递给张君宝：“没事，只管吃，我是这里的股东，这顿饭不要钱的。” “真的？” 张君宝小眼放光，拿起那块披萨就往嘴里塞，跟刚才那斯文秀气的样子判若两人。 董天宝又少不了埋怨两句。 第二天，杨轩直接带着董天宝和张君宝两人，前往南山钢铁厂。 一同前往的，还是淳王殿下和惠亲王。 至于其他股东，也都派了代表参加。 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之后，杨轩又说了一段开工致辞，然后钢铁厂里一座新建成的高炉，由杨轩亲自点了一把火，将高炉点燃，这就算仪式完成了。 完事之后，杨轩又带着董天宝和张君宝在矿场和钢铁厂都转悠了一圈。 然后告诉他们，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在这里开展筹备工作了。 等镖局开业，不光要有熟门熟路的趟子手，还要有自己的班底，而这班底，就要靠这两师兄弟，在南山两个厂子里挑了。 因为这个安保公司，杨轩是打算自己独资的，所以不能跟钢铁厂搅和在一块儿，所以他就让工人在钢铁厂旁边稍远一点的地方，建一个院子。 院子要高墙壁垒的那种，院子里就只需要建几栋简单的宿舍，但是院子却要够大，主要是让他们用来训练的地方。 虽然这两师兄弟武艺高强，但是毕竟就两个人，将来还需要培养出一支强悍的作战队伍才行。 这玩意杨轩不懂，但是军训还是参加过的，特种兵的电视剧也看过几部，他的想法就是培养出几支特种部队来。 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得靠这些特种部队保着自己一家人逃跑了。 听杨轩说，不用教什么高深的武艺，董天宝便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 倒不是师门绝学不能外传，只是想要学好功夫，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见效的。 回城后，杨轩又领着两人吃好的喝好的，再就是挑选一处宅子，作为安保公司的办事处。 最好的地点，就是盛发百货旁边，毕竟盛发百货如今已经成了应天府行商们离不开的一个地方。 不论是进货还是出货，盛发百货都是最优的选择。 那么行商出行，就需要找镖局雇镖师和趟子手，所谓近水楼台，这盛发百货的周边，自然就是最合适的地方了。 只是随着盛发百货越来越受行商们的欢迎，这周边的宅子也就水涨船高了，压根就没有空余的宅院。 索性这事不急，就慢慢来。 在南山矿场那边的院子还没建好之前，董天宝和张君宝两师兄弟，就只能跟着杨轩了。 然后杨轩每天就带着他们吃吃喝喝，并且给他们灌输一些后世的军事训练的方式，以及作战的思维。 当然，这玩意杨轩只能算是门外汉，所以他说的也是比较凌乱，不过总结下来就是，所有行动，只为了达成作战目的，其余的一概不管。 比如斩首行动，援救行动，支援行动之类的。 董天宝对于这些，听得云里雾里的，倒是张君宝每每还能跟杨轩讨论几句，很明显，他的思维更加敏捷，更喜欢这种直达目的的方式。 就像那天他放倒董天宝一样，只管放倒，其他不管。 其实真要是两人对战，张君宝还不一定打得过董天宝。 毕竟经验和量级摆在那呢。 就在这段时间里，卫掌柜从关外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卫掌柜很惨，同样的，吕敬恪也很惨。 因为这一次出关，卫掌柜那十车茶叶，直接被查扣了。 卫掌柜这十车茶叶，三十多万两银子，血本无归。 而吕敬恪，则是被他爹燕亲王，一封书信骂得是狗血淋头。 至于那些货为何会被查扣，自然是惠亲王的手笔。 卫掌柜当时出关，可是拿着吕敬恪的信物，事情发生在山海关，自然是捅到了燕亲王那里，燕亲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事给压下来。 然后严令禁止吕敬恪再搞这些违反朝廷律条的事。 于是吕敬恪和卫掌柜两人，就坐在俱乐部的包厢里长吁短叹。 “世子殿下，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事。” 吕敬恪头都没抬，只是瞥了他一眼：“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三十多万两的货啊，一旦出关，就是五六倍的利润，将近两百万两银子啊。” 吕敬恪又叹了一口气：“那又如何，别说两百万两，就是两千万两又如何？这次你能有命回来就不错了。” “哎……” 卫掌柜也是叹了口气，为了把这事压下来，顺带着他也没有被追究，不但人没事，就连马车都没有被扣。 好一会儿，卫掌柜抬起头来：“世子殿下，我不甘心。” 吕敬恪瞪了他一眼：“不甘心又能怎样，现在你我都被盯上了，再想出关是不可能的了。” “世子殿下，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这次被查扣，是因为贩运的茶叶是违禁品，若是咱们贩运普通的生活物品，以世子殿下的能力，应该不会被查扣。” “生活物品？”吕敬恪摆了摆手：“那能赚几个钱，还是等那胡商的烟叶来了再说。” “世子殿下你有所不知啊，这一次我倒是发现了一个新的赚钱门路。” “哦？说来听听。” “就是那四轮马车，这马车装的多，跑得快，以前跑一趟关外，来回一趟要三个多月，但是有了这四轮马车，从应天府出发，半个月就能到达山海关，这就意味着……” 吕敬恪摆摆手打断他：“直接说重点。” 卫掌柜稍加措辞道：“就是跑一趟的利润虽然减少了，但是同样的时间里，可以跑三趟，而且每一趟贩运的货物也多了三倍，这样算下来，利润也不低呀。” 他一边说一边掐着手指头算给吕敬恪听：“比如一趟价值十万两的货，出关一趟至少是一倍有余的利润，就算利润只有十万两，但是这一趟来回就只需一月时日，一个月十万两的利润，也很可观了。” 吕敬恪顿时就心动了。 第151章 躺赚的机会 面对一个月十万两的利润，吕敬恪心动了。 虽然比不上烟叶的利润，但是也足够可观。 最主要的是，此时的他，更加迫切需要得到他爹燕亲王的认可。 这一次茶叶被查扣的事，他爹表示对他不满，若不尽快想办法挽回，以后可能就真没他什么事了。 别说回幽州府继承王位了，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幽州那边发生什么事，然后他就成了替罪羊，让皇帝陛下杀了泄愤用。 要想保住自己继承王位的资格，甚至是保住自己的命，唯有展示自己的实力，让燕亲王看到自己的能力。 没错，这就是王爷家的夺嫡之争。 “既如此，卫掌柜便放手去做，边关处我自会安排。” 卫掌柜顿时热泪盈眶，上一次烟叶赚的钱，这一次几乎赔光了，如果世子殿下不同意的话，他就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虽然经常有行商带着货偷偷出关，到草原上贩卖，但都是肩挑手提的，跑一趟才带多少货？ 靠着世子殿下的门路，跑一趟就是十车货，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啊。 这一次，卫掌柜拿出了更多的诚意，就是提议让吕敬恪派个心腹，跟着车队一起去。 按他的说法是，货物品类繁多，派个心腹也好统计利润。 吕敬恪嘴上说着信任卫掌柜，但还是在心中定下了随行的心腹人选。 其实卫掌柜打的是有人背锅的主意。 上一次出关被查，可是给他吓得够呛，在大牢里待了几天，魂都丢了一半。 要是有世子殿下的心腹家人陪着，好歹也多了一重保障不是。 既然确定了要再次出关，卫掌柜就开始采购货物，采购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盛发百货。 对于卫掌柜这种大客户，自然也有专门的客户经理来对接。而对接卫掌柜的这名经理，是杨轩有意安排的。 “哟，卫掌柜来了，上次那批茶叶，赚了不少。” 在大客户接待室里，卫掌柜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一听这话顿时一脸沮丧：“唉，老陈你就别提这事了，上一趟的茶叶，我是亏得血本无归啊。” “怎么会呢？”老陈说道：“我们的茶叶都是经过检验的，货绝对没问题，不论卫掌柜把这批货贩到哪去，也不可能会亏本啊？” “唉，不是货的事，是别的方面出了问题，不说了不说了。”贩运茶叶出关去跟草原人交易，毕竟是违反朝廷律法的事，卫掌柜自然不愿多说。 老陈见此情形，也不好多问：“那卫掌柜这次，要些什么货呢？” 卫掌柜掏出一张单子来：“就照这单子上写的拿货，老陈你可要给我个好价钱啊。” “放心卫掌柜，指定给你个别人都拿不到的价。”老陈接过单子一看，眉头皱起：“卫掌柜，你没拿错单子？” “没错，就是这些。” “卫掌柜，你可是做大买卖的人，这些日用杂货，你就算全都出手了，才能赚几个钱？” “我还能不知道这些货利润小吗，我也是没办法呀。”卫掌柜又叹了口气说道：“马死下地走，有头发谁愿意做秃子呢。” 老陈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看来卫掌柜是真碰上麻烦事了，请恕我交浅言深，卫掌柜不妨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上点忙呢？” 卫掌柜本不想多说，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说了也没什么大碍，而且他也需要倾诉一下，这也是人之常情。 “老陈呐，不瞒你说，上次那批茶叶，我本来是要运往关外的，结果被查扣了。” “嘶……” 老陈顿时做出一副惊讶的神情，然后小声说道：“你说的关外……可是草原？” 卫掌柜点了点头。 老陈继续小声说道：“卫掌柜可真是有魄力，这一单生意要是成了，赚的银子可就海了去了。” “可不是嘛，本来都打点好了的，谁知道出关的时候出了岔子，货全都被扣了，要不是我还有点门路，人都回不来了。” “那可是茶叶啊，朝廷明令禁止的物事。”老陈一副惊叹的样子说道：“卫掌柜这门路，可真够硬的。” “那是，没点路子，我敢把茶叶往关外运嘛。”卫掌柜找着机会，小小地炫耀了一番。 “那卫掌柜这次的货……也是往关外去？” 卫掌柜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是自然，茶叶犯禁，这些日常杂货就没那么惹眼了，凭我的路子，完全不会有什么意外，这出关跑一趟，少说也有一两倍的利润。” 老陈立即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卫掌柜会做生意，佩服，佩服。” 卫掌柜谦虚道：“过奖了，这不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嘛。” 老陈正色道：“卫掌柜，老弟有一事相求，不知……” 卫掌柜狐疑：“你且说来听听。” “不瞒卫掌柜，我们盛发百货，一直也想要将货卖到关外去，只是苦于没有门路，既然卫掌柜有这么过硬的门路，不知能否合作一下。” “合作？如何合作？” 卫掌柜作为一个商人，听到合作，自然是有兴趣的，尤其是老陈说的可是盛发百货。 这盛发百货的体量，可不是卫掌柜区区一个行商能够相比的。 要是能跟盛发百货搭上线，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样，卫掌柜这批货，由我们盛发百货出，卫掌柜到关外跑一趟回来，再与我们结账，我们只要这批货物的价格，加上一成就行。” “那万一这批货除了意外，被扣了，被抢了？” “那就算在我们盛发百货头上。” “你们就只要多加一成？” “就一成。” 虽然卫掌柜不缺这进货的钱，但是跑一趟关外，各种各样的风险都是有的，被抢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现在盛发百货愿意承担这个风险，而且只要增加一成的成本价格，还不是利润的一成，按照他跑一趟关外的利润来说，这一成的成本增加，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啊。 “真的就一成？” “卫掌柜，咱们可以签协议的嘛。” 老陈说道：“跟你说实话，只要这条路子打通了，以后不光是货物由我们出，车队甚至都可以由我们出，到时候卫掌柜甚至都不用跑来跑去的，只需在关口坐镇，咱们负责把货物运过去，卫掌柜带着货出关就行了。” 卫掌柜沉思起来，这么一来，自己就成了一个中间人了，世子殿下和盛发百货以及草原人，三方的中间人。 只要自己不透露这门路就是燕亲王世子，就不必担心自己被撇开。 都不用出什么力，这银子就哗哗的往口袋里流啊。 但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只有一成，那么一丁点利润，盛发百货真的看得上吗？ 第152章 圣上病危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卫掌柜作为商人，自然是要多个心眼的。 看到卫掌柜犹豫，老陈又说道：“卫掌柜不必多虑，你想想，如果没有你这条路子，我们的客人也就只局限于这应天府，卫掌柜这可是相当于给我们带来了大量的客户啊，更不用说，这价格还能多卖一成。” 卫掌柜一听，觉得也有几分道理，若是不合作，盛发百货也没有这许多来自草原的客人，何况还能多卖一成的价钱，也是稳赚不赔啊。 想到这，卫掌柜哈哈一笑：“老陈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老陈也是哈哈一笑：“那就这么定了，卫掌柜请稍候，我去找一下总经理，来与卫掌柜签订协议。” “好好好，那我便在此静候。” 第二天，卫掌柜就一文钱没花，就从盛发百货拿到了十车货物，然后就上路了。 跟他一同上路的，还有吕敬恪府上的一位管家。 卫掌柜自然不会将自己与盛发百货合作的事告诉吕敬恪，他赚的就是中间这份钱。 只要这一趟顺利了，以后盛发百货就会将货运到山海关，而他就只需要带着货出关到草原上，卖给草原上收货的大户就行了。 工作量减少一大半，风险也降到最低，他甚至可以在草原上自己寻找各个部落交易，利润更大。 卫掌柜前脚出城，杨轩后脚就收到了老陈汇报的消息，不禁喜笑颜开。 通商互市这事，离成功又跨进了一大步啊。 只要这条路一通，到时候再怂恿一下卫掌柜，让他在关外建一个仓库，货物流转就更加快捷，那基本上就成了一个不挂名的盛发百货了。 到那个地步，可就由不得燕亲王同不同意通商一事了。 首先，这已经是既定事实，其次，你燕亲王也从中获得了好处，最后，你要是不答应，那就直接掀桌子，你伙同你儿子往草原贩运货物，等同于资敌，而且数额巨大，即便动不了你，动你儿子没毛病，朝廷扣发军饷粮草也没毛病，你赚的那些钱，又够二十万大军用几年？ 杨轩兴奋地找到淳王殿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然后两人又联袂来到了惠亲王府，准备让惠亲王把这个好消息禀告给皇帝陛下。 但是当他们见到惠亲王的时候，惠亲王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王爷，因何事愁眉不展啊？” 看惠亲王这样子，那好消息一时间都说不出口了。 惠亲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皇上病重。” “啊？” 杨轩一惊，但是淳王殿下更加吃惊，甚至是脸色大变。 “父皇今日早朝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病重了？到底是什么病？” “御医诊断后，确诊为中风。” “那父皇现在怎样了？” “经太医院的御医们会诊，皇上现在稍有好转，但是还不稳定，一旦情况有变，随时都有可能……” 惠亲王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了。 杨轩在一旁听着，也很是无奈，中风这毛病，就是在后世也无药可医，运气好的，在床上躺个十年八年也还活着，运气不好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恶化一下，直接就过去了。 皇帝陛下这一病，恐怕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夺嫡之争，很快就会摆到台面上来了。 现在有太子在位，没什么意外的话，自然就是太子继位，可那几位皇子都不是善茬，能甘心让这个没什么能耐的太子继位？ 得知这个消息，淳王殿下也没心思去想那通商互市的事了，匆匆告辞。 杨轩也跟着出来了，毕竟事还没成，也不用急在这一会儿。 刚从惠亲王府出来，淳王殿下朝杨轩一拱手：“不知先生是否方便，还请过府一叙。” 吕承弘这时候如此郑重其事的，请杨轩过府一叙，要聊的自然是与夺嫡有关。 杨轩只是苦笑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以他跟三皇子的亲密程度，在其他皇子眼中，他无疑就是三皇子一党的了。 一旦夺嫡之争起了冲突，他很有可能就是首当其冲，被针对的那个。 淳王府，前院小屋内，原本只能坐下两人的小榻，硬生生挤着三个人。 白须白发的陆先生，始终皱着眉头，因为榻上多了一个人，他不得不将煮茶的小桌挪开了，这让他很不习惯。 但是皇上病重，正是存亡危机之时，也就无谓去讲究那么多了。 “吕兄既然无意大位，干脆摆明态度，同时交好各位皇子，或许能摆脱争端。” 这是杨轩所能想到的方法，毕竟他对于政治只是个门外汉。 淳王殿下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杨大人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陆先生朝杨轩拱了拱手道：“圣上近来频频召见殿下，远超其他皇子，此举在其他皇子看来，就是一个信号，表明圣上属意于殿下，必然引起各皇子忌惮。” 这不就是争风吃醋嘛，杨轩挠了挠头问道：“那吕兄有何打算？” 淳王殿下继续摇头叹气。 陆先生道：“为今之计，也只能见步行步了。” 杨轩惊讶地问道：“为何要被动防守，而不是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岂非违背了殿下的初衷。”陆先生眉头一皱，一直听说这杨轩智计卓绝，怎么会说出这样的昏话来，但还是解释道：“殿下本就想要远离是非，主动出击无异于引火烧身。” 杨轩摆了摆手道：“非也非也，我说的主动出击，并非招惹是非，而是主动示好于各位皇子，与其加深合作，利益捆绑下，各皇子总不至于自断手脚。” 陆先生顿时一愣，刚才还嘲讽对方，可压根就是自己会错了意，这杨轩，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淳王殿下也是眼前一亮，一拍大腿说道：“杨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这就是先生一直奉行的，打不过就加入之法？” 陆先生也是暗中竖起了大拇指，问道：“敢问杨大人，计将安出？” 第153章 破局之法 杨轩几句话就确定了战略，但是战术还需商议。 交好各位皇子，进行利益捆绑，如何交好呢，如何捆绑利益呢？ 理论上来说，各位皇子都是盛发公司的股东，已经有利益捆绑了。 但是涉及到皇位，这点利益，恐怕还不足以令他们有所顾忌。 确切的来说，再大的利益，也无法与皇位相比啊，毕竟只要上了位，再多的利益，不都是可以划拉到自己兜里去的嘛。 所以就需要有一种，能够左右皇权争夺的利器，才能令各位皇子忌惮，并且不敢做出过激的举动。 想要达到这种程度，就不是光凭经济利益能够做到的了。 杨轩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武力威慑。 可是武力威慑，就凭董天宝和张君宝那两师兄弟？ 就算把老君观大中小号道士全都算上，那也差得远啊。 事到如今，就只能祭出他一直不愿意涉及的火器了。 大盛朝也有神机营，有火铳，有火炮。 不过按照神机营的规模来看，大盛朝的火器威力恐怕是不尽如人意的。 毕竟在杨轩之前，大盛朝连高强度钢都没有，就别说火铳的设计精度和射程什么的了。 当然，杨轩也不懂如何提高火枪的射速射程精度等问题。 但是在他看来，暂时还用不着那么高科技的东西，他只需要有一种震慑性的火器就够了。 所以最佳选择便是手雷，虽然以现在的技术，不可能做到体积小却威力大的程度，那也无所谓。 只要威力足够，大点也无妨。 “吕兄，给我三天时间，届时必有破局之法。” 淳王殿下闻言顿时大喜。 陆先生却疑惑地问道：“敢问杨大人，是何破局之法？” “莫急，到时便知。” 陆先生还待再问，淳王殿下却说道：“我相信先生，他说有破局之法，便一定能行。” 陆先生心中有些发酸，自己堂堂临川才子，浸淫谋略二十余载，今日却被一束发少年给比下去了？ 可是当前局面，他又想不出什么妙计，只能是见步行步。 杨轩也看出了陆先生落寞的神情，当即说道：“这三日，若是各位皇子有所动作，还要靠陆先生周旋化解。” 陆先生顿时一怔，眼前此人，真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吗？ 辞别淳王殿下，杨轩直奔南山矿场。 他心中所想的大号手雷，能不能成，就要着落在一个人的身上了。 这个人就是秦老憨。 秦老憨以前就是个盗墓贼，为了开挖墓穴，就需要用到火药。 地宫中常有完全密闭的坚固结构，想要打开，就只能用火药炸开。 秦老憨的爹就擅长此道，但是一般的火药威力太小，于是他爹就研究出了一种油雷。 到底什么是油雷，秦老憨说的，杨轩也没听懂，只是知道，这东西像油又像水，但是很不安全，一旦碰撞就会炸。 也正是因此，他爹不小心炸塌了墓道，导致被埋在了墓穴里。 后来秦老憨又在他爹研究的基础上，苦心钻研，研究出了更加安全的炸药，就是将油雷里的油浸透到一种被他称为火棉的材料里，既能保证安全性，又不会减小其威力，也算是弥补了当初的遗憾。 后来在开矿的时候，秦老憨就用过这种东西。 当时杨轩就知道，这玩意如果开发出来，就相当于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便是人类的浩劫。 于是杨轩就警告秦老憨，这东西千万不要再用，否则将会招致杀身之祸。 秦老憨已是对杨轩唯命是从，以后就再没用过了。 现在，杨轩准备要将这个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 “秦老憨，带上你吃饭的家伙，跟我走。” 秦老憨一脸懵：“什么吃饭的家伙？脑袋吗？” 一看秦老憨的样子，杨轩就知道他想岔了，赶紧解释道：“就是你制作油雷的家伙事。” “哦哦。”秦老憨拍了拍胸口，刚才杨轩那副严肃的模样给他吓了一跳，赶紧收拾一番，上了杨轩的马车。 秦老憨将一兜子东西，叮咣一下扔在马车上，把杨轩吓了一跳：“这里面没有那什么油雷。” “放心掌柜的，这里面都是些零碎的家伙事。”秦老憨露出憨笑说道：“再说我做的油雷稳的很，不遇明火都不会炸。” 杨轩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又让车夫一路来到了技术研发部。 他现在的车夫已经换成了董天宝和张君宝，如今这情形，带上这两个高手，杨轩心里也安稳点。 到了技术研发部，杨轩直接让钱掌柜安排了个隐秘安全之处。 技术研发部从设立的那天起，就是个高度保密的地方，一半在山脚，一半在山上，钱掌柜见杨轩如此紧张，直接安排杨轩去了山上保密程度最高的秘甲号院子。 此处是个绝壁，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去，路口又有专门的人把守，偷偷过去是不可能的，即便有人强闯，也可发出警报。 一旦警报声响起，旁边不到十里地就有京营驻扎，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将整个技术研发部围个水泄不通。 “老憨，你现在就制作那油雷，但是不用装到竹筒里。” “好嘞。” 然后杨轩又带着两宝下山，找到钱掌柜，让他派人制作一种空心的圆球。 钱掌柜有些懵：“什么样的空心圆球？” 然后杨轩就一边解释，一边画图，将他想象的大号手雷外壳告诉了钱掌柜。 钱掌柜看了半天：“这不就是个坛子嘛。” “对对对，就是个坛子，但是上面要有这样的三角形纹路，大中小三个型号，每种先做十个，我急用。” “要用什么标号的高强度钢？” 杨轩想了想：“就用九号的。” “九号？”钱掌柜说道：“九号虽硬，但是也太脆了。” 杨轩想了想，以后可能还需要涉及到运输安全什么的，便又改口道：“那就用七号。” 钱掌柜应声而去。 由于杨轩总能想出一些异想天开的点子，这些点子一旦研发成功，便能有意想不到的功用，参与研发的工匠，都能得到大笔的赏银，于是就形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杨轩交代的，他们就会无条件去做。 虽然钱掌柜并不知道，用七号的高强度钢，制作一些这么小的坛子到底有什么用，但还是第一时间就安排下去了。 高炉那边的工匠一听是杨轩交代的任务，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即开工了。 毕竟这玩意根本就没什么技术含量。 第154章 试验成功 上山后，秦老憨对杨轩说道：“这油雷，到底要做多少啊？” 杨轩一时间也没法确定要多少量：“你先做了再说。” “我这还缺些材料，要是做得多的话，还要去寻材料。” “你接着做，需要什么材料，写张单子给我，我去买。” 杨轩此时一切都追求效率。 按照惠亲王说的，皇帝陛下现在还在危险期，要是安然度过还好，可要是万一…… 皇帝陛下一旦驾崩，局面瞬间就会恶化。 这会儿，那些皇子恐怕已经在调动人手暗中谋划了。 这大盛朝，随时都有可能变天。 相比之下，毫无根基的三皇子，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除了太子之外，不论是哪位皇子上位，都不会放过其他人，三皇子无兵无权的，最先遭殃的恐怕就是他。 作为三皇子一党的杨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翌日一早，杨轩要的七号高强度钢坛子，已经被送到了山上。 但是秦老憨的油雷还没有做出多少。 昨日因为已经入夜，所需的材料并未买到，而且有些材料，平时就没什么人用，一时间都不知道上哪买去，于是一大早，杨轩又带着秦老憨去寻找材料去了。 而此时的应天府，一股诡异的气氛在官场之中弥漫开来。 一大早来上朝的官员被告知，因为圣上抱恙，所以今日早朝取消了。 皇帝陛下一向勤勉于政事，上次朝堂上吐血，第二天都照常上朝，可是今日却取消了早朝。 再联想到昨天传出来的一些小道消息，说是各位皇子连夜密会某些官员，于是百官们开始揣测起来。 可是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就连几位皇子求见，都被王大伴给拦住了。 王大伴只说龙体抱恙，需要静养。 折腾了一天，杨轩带着秦老憨总算凑齐了足够的材料，回到秘甲院，本来准备连夜赶工的，但是秦老憨说，这东西不能见明火，最好还是明日白天制作。 第二天，看着秦老憨，将浸润了黄色油液的火棉，与一种调制了几种材料的泥土混合在一起，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应该是足够了。” 杨轩心说，这一大坨淤泥一样的东西，就是比烟花爆竹更加厉害的烈性炸药了吗？ 秦老憨用工具，将那些油泥小心地填入大中小号的坛子里，最后再加上引线，封口。 这引线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而且经过多次实验后，截取出来的都能够燃烧五息时间。 清凉山上，杨轩带着董张两宝以及秦老憨，来到了一片林子里。 “天宝师兄，你看好了，一会儿你用火把点燃引线，然后立即扔出去，越远越好，明白吗？” 董天宝看着手里那个拳头一般大的坛子，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万万不可轻忽大意，这东西一旦炸开，威力难以估算，死无全尸都算是轻的。” 董天宝再次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等杨轩等人趴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土坡后面，董天宝点燃了引线，手臂抡圆了一甩，坛子就远远地飞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杨轩赶紧招呼董天宝过来土坡后面趴下，同时在心中默数。 5 4 3 2 1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火焰喷射而出，同时带起一大片泥土，以及树枝树叶。 杨轩又等了一会儿之后，才领着三人从土坡后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向了爆炸处。 地上掀开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大坑，旁边一棵胳膊粗的树被冲击波震得已经弯折，摇摇欲坠。 杨轩从地上扣起一片三角形的铁片：“附近找一找这种铁片，看看最远的铁片在什么地方。” 经过一番查验，杨轩对这个小号的手雷，不太满意。 在他看来，这个小号的手雷，威力有点小了，对人的杀伤力应该是够了，但还不足以产生震慑的效果。 接下来，杨轩直接试了那个大号的，看着地面上足有五六米直径的大坑，以及几棵被炸断的树，杨轩满意的点了点头。 最后那个中号的，也被一旁手痒难耐的张君宝点了，效果在意料之中。 张君宝咋舌道：“感情我们这两天，都是跟这玩意睡在一起啊？” 杨轩这才反应过来，不禁背后一凉。 是啊，他们这几天睡觉的地方，离着这些危险品，就只有一道砖墙而已。 以那些材料的分量，这要是炸了，别说他们四个，估计那个秘甲号院子都不复存在了。 “此事乃是绝密，万万不可外传。”杨轩说道：“此事不光是关乎我们的身家性命，甚至是关乎整个天下的安危。” 三人虽然不明白这跟天下安危有什么关系，但是杨轩的态度还是让他们谨慎的点了点头。 当他们回到秘甲号小院的时候，却发现整个院子被京营士兵团团围住，院门口钱掌柜正在与一个百户对峙，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他的嘶吼声。 “这是技术研发部的甲号秘院，没有杨先生发话，谁都不能进去。” 那名百户说道：“钱先生，我也是奉命行事，上头让我们保护这里，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 看到此种情形，杨轩松了一口气，这几天神经紧绷，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要是那些军士进去，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直接带走的话，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幸好钱掌柜挡住了。 “百户大人，实在是对不住，刚才是我在后山做技术研究，动静有点大了。” 钱掌柜和百户看到杨轩，各自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杨大人在此，那就没事了，下官这就告辞。” “都怪我没有事先说清，连累这么多兄弟奔波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杨轩说着，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这点银子就给兄弟们喝茶，毕竟劳累一趟。” 那名百户本想推辞，但是杨轩又说道：“明日估计还会有这样的动静，还请各位兄弟多多担待，百户大人就不要推辞了。” 那百户见此情形，便收下了银票，拱手道别。 杨轩又夸赞了一番钱掌柜，要不是他，这里面的秘密极有可能泄露。 第三天，杨轩又对这些坛子做了些许改进。 比如那大号的手雷略有些沉重，董天宝能扔得够远，但是普通兵士可能根本扔不了那么远。 所以在大号的坛子上又加上了铁链。 还有坛子口的盖子也改进了一点，增加了密封性，尽可能的避免受潮。 当天晚上，杨轩就下山了，这已经是与淳王殿下约定三天的最后一天了。 他把董天宝和秦老憨留在了甲号秘院，保管这些手雷。 下山后第一件事，杨轩就找到了惠亲王，表示他要召开董事会，并且表示这次董事会必须要各位董事亲自到场。 当然，皇帝陛下除外。 第155章 雷神之锤 山雨欲来风满楼，应天府的官员们此时已经是人人自危。 高层官员都在考虑站队的问题，而低层官员则是四处打听消息。 身处风暴中心的各位皇子，更是忙碌无比，要么接见官员，要么与幕僚谋划对策，可以说除了调动兵马之外，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 大皇子身居东宫，虽然不能串联官员，但是有着身边几位大儒，比什么都稳。 二皇子被称为贤王，他的府上是最热闹的，除了朝廷官员，还有各路的奇人异士。 五皇子和六皇子一母同胞，在母族的支持下，虽然站边的官员不多，但都是颇具分量的大员。 四皇子身在蓟州，虽然没法与百官串联，但人家可是手握重兵，若京都混乱，随时可能带着兵马杀至应天府。 唯独三皇子，就在府中待着，不但没有串联官员，甚至有官员上门拜访，都是直接托病不见。 淳王府中，就连一向淡定的陆先生，此时都已经坐不住了。 “殿下，再这样下去，可就是坐以待毙了，各位皇子都有所准备，咱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呀。” 淳王殿下虽然心中惊慌，但是却依然安坐只是开口问道：“杨先生有消息了吗？” 陆先生沉默不语，他打探到的消息就是杨轩昨天还在逛街购物。 “殿下，情况危急，若是圣上病情有变，这应天府就要乱了呀，届时必定是雷霆一击，咱们不能光靠杨大人一人啊。” 淳王殿下双手一摊：“那我还能靠谁呢？” “这……” 陆先生无语了，他受邀成为淳王殿下幕僚的时候，就知道淳王殿下无心大位，他自己也是抱着养老的心态。 可是谁知道，因为杨轩，圣上忽然开始重视这毫无背景，也无甚才华的三皇子。 这就导致三皇子也有了夺嫡的资格，自然也就成了其他几位皇子的眼中钉。 正当陆先生手足无措的时候，门房来报，惠亲王府上来人，要面见淳王殿下。 淳王殿下皱了皱眉，本来他交代的是除了杨轩之外，谁都不见。 但是想想，不论谁登上帝位，惠亲王的地位都无可动摇，应该不会卷入此事之中，所以他派人来，应该是有别的事。 果然，来人见到淳王殿下后，就只有一句话。 “杨大人说，明日将在技术研发部召开董事会，要求董事们亲自到场，有重要产品宣布。” 来人说完话就拱手告辞，淳王殿下一把拉住他：“就这些？” “是的，这是杨大人原话，一字不差。” “我是说，杨大人有没有别的话带给我的？” “没有。” “那杨大人人呢？” “杨大人说他两天没睡觉了，回去睡觉去了。” “……” 相比三皇子的无语，其他的几位皇子，在听到这句话后，要么是嗤之以鼻，要么是一脸懵逼。 现在什么情况，杨轩居然要搞什么董事会？ 都面临生死存亡了，谁还能有心思参加董事会呢？ 尤其是杨轩的原话是，要求各位董事亲自到场，而不是请求。 他以为他是谁？ 但是当他们与自己的幕僚商量过后，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 首先杨轩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当下的情况，此时召集董事开会，必有深意。 其次，杨轩还说了有重要产品宣布，若是普通产品，没必要挑这种时候宣布。 最后就是，如果他们不去，其他皇子去了，真要有什么特别的产品，不去的话岂非要受制于人。 于是，翌日一大早，杨轩就在技术研发部见到了五位皇子。 几位皇子相互间还是颇为客气，如往日般施礼问候，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但是见到杨轩，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父皇病重，你还有心思搞什么董事会，还非要我们亲自来？” “就是，我们倒要看看你说的重要产品，到底是什么玩意。” 杨轩挑了挑眉：“两位殿下，你们要是不想来可以不来呀，我也没有逼你们来。” “你……” 皇子们忽然意识到，嘴上功夫他们可不是杨轩的对手，那可是把冯太师都气得昏厥的选手。 其实杨轩平时可没这么嚣张，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手里这件东西，绝对是足以震慑众人的。 而且他也需要震慑一下各位皇子。 而各位皇子见杨轩如此有恃无恐的样子，也不禁心中打鼓，难不成这小子有所依仗？ 杨轩并未多说，只是领着众人来到了山上的甲号秘院。 院子外面，有一圈木栅栏，栅栏里有几头猪和几头牛。 皇子们当即就要发飙，可是杨轩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走进了院子里，大家也只好跟进去了。 院子里有一个木头搭建的台子，半人多高，站在台上，视线可以越过院墙，清楚的看到外面那个栅栏。 等众人都上了台，杨轩说道：“一会儿的动静有点大，各位请做好心理准备，最好是捂上耳朵张开嘴。” 也不等众位皇子回应，杨轩就朝下面喊了一声：“天宝师兄，可以开始了。” 然后众人就看到一个中年汉子，点着了一个拳头大小黑乎乎的玩意，然后将那玩意扔进了栅栏里。 几息之后，轰然一声巨响，夹杂着一阵火光，冲天而起。 同时泥土飞溅，血雾弥散，肢体四散。 各位皇子，包括惠亲王在内，一时间都被这动静给震懵了。 还有那些皇子带来的护卫们，反应过来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刀出鞘，弓上弦，一窝蜂的涌到了木台边。 “这就是今日宣布的新产品，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各位请检验一下。” 此时栅栏中，已经没有一头牲口是站立着的了，不断的传来牲口惨痛呼号的吼声。 各位皇子只是大致的瞥了一眼，就差点要吐了，只能让护卫前去查看。 经过一番查看，有两头猪最倒霉，手雷就在它俩之间爆炸的，所以这两头猪已经是尸骨不全了。 靠近的还有两头牛和另一头猪，虽然尸体齐全，但是也已经挂了。 另外还有五头牲口，可能是被手雷的破片击中了要害，虽然还没死，但是也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而剩下还在惨叫的有两头猪一头牛，这三头牲口离得最远，但是也身中多枚弹片，躺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哀嚎。 “各位董事，这大范围杀伤性武器，效果如何？” 几位皇子这会儿能忍着没吐出来，已经是极限了，哪里还能开口说话。 倒是惠亲王，他虽然满脸震骇，但却没有像那些皇子一样想要吐的样子。 “杨先生，此为何物，竟然如此神异。” 杨轩揉了揉下巴，他还没想好名字呢，不过这会儿他忽然想到一个名字：“我将此物命名为，雷神之锤。” 第156章 神来之笔 惠亲王眼神一亮：“雷神之锤？好名字，如同雷公引雷之锤，震天撼地。” 一旁的六皇子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可能是因为刚才的狼狈，觉得有些难堪，便故作不屑的说道：“这么点一个小玩意，还叫雷神之锤，哪有这么小的锤？” 杨轩看向六皇子：“殿下言之有理，不过我还有大的。” 说着，他眼神一示意，一旁的张君宝马上从箱子里掏出个人头大小的雷：“殿下要不要听个响？” 看着张君宝拽着链子，将那大号的雷甩得呼呼作响，一众皇子全都慌了。 “放下，快放下。” “慢点，慢点。” 刚才那个拳头大小的，都有那么大威力，可想而知这个大号的威力有多大。 刚才那个还是在百步之外炸开，这个却是近在咫尺。 这要是炸了。 “各位殿下，这雷神之锤的名字还算贴切？” “贴切，相当贴切。” “可锤不是有柄的吗？” “那不是有根链子嘛，链锤也是锤。” “对对对。” 这个小插曲过去，杨轩说道：“这便是咱们技术研究部最新研发出来的，大范围杀伤性武器，用于战场杀敌，无往而不利。” 惠亲王点头道：“不错，如此威力，堪称国之利器。” 杨轩继续说道：“各位殿下都是咱们盛发公司的股东，这雷神之锤就是大家的，谁要是有兴趣，现在就可以带一个两个的回去玩。” 听到这话，皇子们都是眼前一亮，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之后，都对这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听可以带回去，一个个都凑了上来。 “咳咳。”惠亲王轻咳两声，阻止了众人：“此举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这东西放家里，你们能睡得着？” “嘶……” 二皇子正要伸手，闻言倒抽一口凉气，手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这玩意要是在家里炸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杨轩，你这是想要坑我们啊。” “正是，此物太过危险，岂能置于家中。” 看到众人缩手，杨轩又说道：“这东西原料难得，一共也就这么几个，你们真不要？” 众人尽皆摇头。 “那行，反正就这么几个，都是公司的财产，谁若是想要，找我登记一下就可以拿走了。” “不用不用。” 众人连连摆手。 “行，有需要随时找我就是了。” 惠亲王已经隐约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可能，此时正是多事之秋，这雷神之锤使用简便，威力巨大，若是被皇子们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岂不是…… 于是惠亲王赶紧转移了话题：“兵者，凶器也，此物不可流落民间，只能供应兵部，杨先生，你可要严把此关。” 杨轩应道：“王爷说得甚是，这也是我召集各位董事的另一个目的，咱们名义上始终还是民间组织，如何才能够让兵部采购此物，可别给咱们定一个私铸兵器的罪名。” 众人面面相觑：“此事事关重大，莫说我等，便是圣上，想要通此政令，恐怕也会遭受御史们反对，还需从长计议啊。” “那行，这事就拜托各位了，到时候有兵部的订单，将这雷神之锤列装于各营军士，又是一笔财富。” 杨轩略微敷衍了几句，然后就表示董事会结束了。 他可没打算把这雷神之锤卖给兵部，刚才也就是随便找个借口罢了。 今日这个董事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各位皇子的忌惮。 在没有雷神之锤前，皇子之间若真想下死手，就需要兵戈相见。 可私自调动兵马就等同于造反，一旦动手，就再无退路。 但若是有了这雷神之锤，事情就简单多了，派一死士，携此物接近目标人物，一声巨响之后，干干净净，连查都没处查去。 最重要的是，此物足够隐蔽，难以防范，那么点大的东西，总不能每个经过身边的人，都先行搜身。 果然，散会之后，杨轩就守在甲号秘院中，没过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第一个来的，就是二皇子府上的。 来人说得十分委婉，就说二皇子回府之后，觉得此物颇为神奇，好奇心驱使之下，便想要上几个，改日打猎的时候，可以用之猎杀猛兽。 杨轩哪还不知道这二皇子心里怎么想的，敷衍一番后，就用盒子装好了，大中小号各一个，交给来人。 “在这签个字，按个手印，就可以拿走了。” “还要签字画押？”来人明显不想留下痕迹。 但这可是杨轩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怎么可能让他们不登记就拿走。 “此等危险物品，一旦流落民间后果不堪设想，每一个都有数目，当然要签字画押了才能拿走。” 来人想起二皇子交代的，无论如何都要将东西带回去，咬咬牙，还是签了字按了手印。 与此同时，五皇子和六皇子正在府中商议：“你说那雷神之锤，咱们要不要也弄两个回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承佑不可妄言，此物不详，怎可带回府中。” “五哥，那也不一定要放在自己府中啊，咱们不要，不代表别人不要啊，要是别人手里都有，咱们手里没有，万一有事，咱们可不就是吃亏了嘛。” 五皇子微微点头。 “五哥你想想，那杨轩与三哥关系密切，我就不信三哥那里没有这东西。” “承佑言之有理，那依你之见，咱们也去要两个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要，必须得要。”六皇子说道：“我亲自去要。” 淳王殿下这边，回府之后，也是疑惑不安，杨轩明明说的是三天之后便有破局之法，可是今天非但没有提什么破局之法，还搞了个董事会。 散会之后，他还邀请杨轩过府一叙，但是杨轩却找了个借口，说是明日再来拜访。 这可把淳王殿下给急坏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直到陆先生从外面回到王府，淳王殿下把事情一说，陆先生便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抚掌赞叹。 “高，实在是高，杨大人这一步棋，实在是妙啊。”陆先生摇着头说道：“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淳王殿下都摸不清头脑，焦急地问道：“妙在何处？” “此计妙在，让所有皇子，都处于同一境地。” “何解？” “原本众位皇子各有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根基，但是殿下你却毫无根基，一旦发作，殿下便是首当其冲。” “这个我知道。” “殿下不妨想想，若是每位皇子手里，都有那威力巨大的雷神之锤，就等于是谁都拥有将他人置于死地的能力，如此一来，谁都不敢轻易发难，否则便是玉石俱焚的后果。” 陆先生抚须道：“只此一手，便能慑服一众皇子，令其不敢轻举妄动，实乃神来之笔。” 淳王殿下这才醒悟过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杨轩，还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吗？ 第157章 站队太子 不光是二皇子和六皇子，就连憨厚老实的太子，在天黑前，也派人来取了一套雷神之锤。 杨轩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甲号秘院，回了自己家。 他的这个方式，无非就是参照后世的国际形势。 因为有了核弹，各国才能相安无事，否则的话，恐怕三战四战都打过了。 这雷神之锤虽然威慑力没有那么恐怖，但是也足以震慑几位皇子了。 谁敢搞事，无非就是雷神之锤一锤子的事，这东西的威力，足以忽视个人的勇武，任凭你功夫再高，也扛不住炸弹。 几位皇子当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立即调整了策略，来硬的是不行了。 可是太子虽然憨厚老实，又不是傻子，只要德行不亏，又有几位大儒保着，谁又能撼动其地位呢？ 毕竟那可是皇帝陛下御定的太子啊。 翌日，杨轩来到了淳王府，淳王殿下激动地拉着杨轩的手：“多亏了杨先生，才能解此危局。” 杨轩翻了个白眼：“你我同在一条船上，就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吕兄不妨想想将来作何打算。” 这时陆先生也凑上前来，朝着杨轩深深鞠了一躬：“杨先生之才，羽自愧不如，请受羽一拜。” 杨轩赶紧避开：“陆先生姓陆名羽？” “正是。” “小生杨轩见过陆先生。”杨轩恭敬施礼，心说怪不得他这么喜欢喝茶，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那茶圣有什么关系。 淳王殿下也诧异于杨轩为何忽然对陆先生这么恭敬，两人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不过陆先生好像对此并不意外，只是邀请二人进了他那间小屋。 还是那个矮榻，只不过已经加宽了一倍，三人也能围坐在茶几边喝茶畅聊了。 等陆先生煮好水，泡好茶之后，就接上了刚才那个话题。 陆先生首先分析道：“杨先生这一手，震慑住诸位皇子，令其不敢轻举妄动，如无意外，继承皇位的便只能是太子殿下，按照以往的惯例，其余各位皇子将会就藩于封地。” 杨轩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说道：“若是发生意外呢？比如太子失德？何人可继承大统？” 淳王殿下说道：“那就不好说了，二哥素有贤王之称，支持他的官员不少，而五弟六弟的母族乃是世家大族，也有许多世家支持。” “若太子失势，殿下危矣。”陆先生说道：“不论哪位皇子得继皇位，其他皇子都将是其最大威胁，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对此，杨轩表示头疼，皇位争夺就是这么残酷。 皇帝陛下病重，各位皇子不在床前尽孝，反而在这勾心斗角。 三人尽皆沉默，一旦太子出了什么问题，其他几位皇子可就真的按不住了。 有雷神之锤也没用，总要有个人来继承皇位的。 思虑良久，杨轩缓缓开口：“吕兄，你确定自己无意于皇位吗？” 淳王殿下摇了摇头说道：“别说我没这个心思，就算我登上了皇位，那也是坐不稳的，我那几位兄弟，谁不是树大根深，到时候咱们大盛朝恐怕就要乱作一团了。” “既如此，吕兄就要站队了。” “站队？站谁的队？” 杨轩一挑眉：“当然是站太子一边啊。” 陆先生皱眉：“若太子失势？” “太子为何会失势？” “挑唆，诱骗，使太子犯错，甚至是栽赃陷害，即便圣上不在，太子之位也会被废除。”陆先生说道：“以太子的性格，极有可能遭人算计。” “非也非也。”杨轩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说道：“我有一计，能尽最大可能避免此事发生。” 陆先生眼前一亮，拱手道：“愿闻其详。” “首先，就是要让吕兄站队，表忠心，令太子殿下信任吕兄，然后给太子造势，安排太子每日行程，比如出宫走访，体会民间疾苦，宣扬太子仁德，为百姓谋求福利……” 杨轩说了一大堆，两人却听得一头雾水。 最后，杨轩总结道：“总之就是让太子每天暴露在百姓面前，既能造势，又能时刻提醒太子，让他谨言慎行。” “这……有效吗？” 陆先生和淳王殿下大眼瞪小眼。 其实这就是杨轩根据后世，老外选举总统的时候，各种造势，各种宣传想出来的法子。 不论参选者以前如何，但是在选举期间，必定是谨言慎行，积极争取选民，哪怕是作秀，也要做出一副道德楷模的样子来。 可是当前情况跟选举不一样，杨轩只能换一种说法：“这么说，这个叫诱导，当你想让一个人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最好的方式不是逼迫，而是夸赞，好比幼童启蒙，只夸赞他做对的，不惩罚他做错的，那么幼童就会积极主动地去学习了。” 两人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自己启蒙的时候，老师是如何教导他们的了。 “杨先生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淳王殿下说道：“孔太傅总是夸赞我，所以我就喜欢上孔太傅的课，其他老师动辄打手心，我便不太愿意上其他老师的课。” 陆先生也是点头：“此法可行，圣上如今病重，太子也该担起责任，安抚百官，稳定民心，有心之人也无可趁之机。” “届时咱们还能时常与太子殿下共处，即便有什么算计，咱们也好提前发现，及时应对。”杨轩说道：“让太子殿下忙起来，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两人越说越兴奋，可是淳王殿下却皱起了眉：“可是我要如何表示，才能让太子殿下信任我呢？” 杨轩挠了挠头，这是你两兄弟的事，怎么还问我呢？ 他将眼神投向了陆先生：“这事可就要靠陆先生了。” 陆先生缓缓点头：“不光要得到太子殿下信任，还要得到朝中几位大儒的肯定，他们都是坚定的保皇党，太子殿下对他们言听计从，最好就是从他们这里打开局面。” 淳王殿下点了点头：“孔太傅对我印象颇佳，我明日便去拜访。” 听着两人开始商议具体细节，杨轩起身伸了个懒腰：“吕兄可知我为何无意于官场了，压力太大，太费神了，哪有做生意轻快，你们商量，我可要回去了，我那还有一大堆的事呢。” 第158章 造势 皇帝陛下病倒已有一旬，虽然病情已经稳定，但是中风导致的偏瘫，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皇帝陛下的偏瘫程度不算太严重，宫中御医每日里给皇帝陛下扎针按摩，或许可以让皇帝恢复一定的行动能力。 可是现在，皇帝陛下起身都做不到，吃饭喝水都要人照顾，已经无法操持国事。 太子殿下挺身而出，开朝会，安抚百官，与百官商议国事，闲暇时出宫走访民情。 在街头小贩处品尝小吃，在田地里询问农夫收成，偶尔还会在人多时，发表一下即兴演讲，鼓舞百姓。 大盛朝这种封建时代，何曾见过如此平易近人的太子，一时间人人提起太子，都会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 有些与太子说过话的，更是骄傲自豪，这简直就是祖坟冒了青烟了，逢人便要炫耀一番。 还有盛报，每天都会大篇幅的报导。 太子今日又明发了什么样的政令，造福百姓。 太子昨日又在某个街口，与百姓亲切交谈，并且表示大盛朝将会越来越兴旺，百姓们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太子前些日子又在什么地方，惩治了一个恶霸，为民除害，得万民称颂。 二皇子和五六皇子全都傻了眼，这是什么鬼操作？ 把持民意，掌控民心吗？ 人家身为太子，分属应当的啊。 皇帝病重，太子监国，合情合理。 就连朝会上，百官也只能歌功颂德。 尤其是那几位保皇党的大儒们，一个个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多了几条。 太子就像是开了窍一样，等太子登了基，也是万民之福啊。 这些作秀一般的作为，自然都是出自杨轩的设计，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工夫再操心这事了。 卫掌柜那边，已经从关外回来了。 这一趟关外之行，足有十三万两银子的利润，分给吕敬恪六成，他也有五万多两银子落袋。 最主要的是，除了路费之外，他连本钱都没有花啊。 当卫掌柜再次找到盛发百货的陈经理时，陈经理又提出了一个新的合作方案。 “老陈，你的意思是，关内的事全归你，关外的事归我？” 陈经理奉上一杯茶，笑道：“正是如此，卫掌柜只需坐镇山海关，等我们把货运过去，卫掌柜接收一下，然后带着货出关便可，如此一来，也免了卫掌柜来回奔波之苦。” 卫掌柜一边喝茶，一边心中盘算，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连路费都省了，毕竟路上也是担着风险的，万一碰上大股的山贼，不光是血本无归，说不定小命都要不保。 而坐镇山海关的话，关内的风险和开销就全都没有了，他只需要带着货物通关，转手交给关外的商贩，钱就到手了。 一转手就能赚取巨大的利润，这样的好事，让他如何能够拒绝呢？ 只不过，这事还要跟燕亲王世子商量一下，通关一事，还是需要靠世子殿下打点的。 当然，卫掌柜可不能把跟盛发百货合作的事告诉吕敬恪，他只是说，让伙计负责运货，他在山海关坐镇，可以节省更多路上奔波所耗费的时间。 现在一个月跑一趟，以后半个月就能跑一趟了。 听到这个方法，吕敬恪更是兴奋不已，这一趟他赚了将近八万两，要是时间缩短一半，以后一个月岂不是能赚十六万两。 相比之前，贩运烟叶用了三个月赚六十万两，也相差无几了啊。 最主要的是，这些日用杂货，朝廷虽然名义上不准出关，但是实际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风险等同于没有啊。 于是乎，就在两人酒酣耳热之中，燕亲王世子拍着胸口表示，卫掌柜你只管坐镇山海关，守关将领那边，自有本世子来打点。 甚至在喝得醉醺醺的时候，世子殿下还说，等将来他承袭了燕亲王的爵位，整个幽州府的关口，你卫掌柜都能自由出入，跟草原人的交易，由你卫掌柜一个人负责。 卫掌柜哪能不清楚这话的分量，当即跪倒在地，指天发誓，效忠世子殿下。 这卫掌柜也算是草根崛起，虽然挣下了不少的家产，但还是地位低贱的商贾一个。 要是抱上了燕亲王世子这条大粗腿，以后一旦世子殿下承袭爵位，他卫家势必会水涨船高，甚至能与那些传承世家平起平坐。 到了他这个地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追求呢？ 当卫掌柜押着一批货，再次踏上出关的旅程时，杨轩便来到了惠亲王府。 跟草原狼族通商互市一事，八字已经有了一撇了，接下来的事情，得提前谋划好才行。 如今皇帝陛下瘫痪在床，也不知道以后这事得跟谁交接。 因为各位皇子间的明争暗斗，以惠亲王的身份，也不好与三皇子有所接触，所以杨轩只能一个人来了。 听完杨轩的汇报，惠亲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就知道这事交给你，必定能成，我就没见过有谁能逃得开你的算计。” “王爷，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杨轩苦笑道：“我这也是为朝廷出力啊。” 惠亲王嘿嘿一笑：“我这话说错了吗，你那一手雷神之锤，直接压得我那几位皇侄儿偃旗息鼓，最近这段时间，太子民间走访，惩治恶霸什么的，也是你的主意。” 杨轩一听，顿时叫起屈来：“王爷，咱们说话可要凭良心啊，我拼死拼活的赚钱，你们一家子人啥事不管就算了，还在背后闹矛盾，我这是管吃管喝还要管家务事啊。” “哈哈哈哈。” 因杨轩说得有趣，惠亲王哈哈大笑起来：“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功，知道你委屈，等皇上好转了，到时候给你封个大官。” 杨轩一听，连连摆手：“别别别，王爷你要这么干，那可是恩将仇报啊。” 惠亲王笑道：“那你想要什么奖赏？” 杨轩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算了，我想要的我自己赚。” “对了，皇上病情如何了？” 说到这个话题，惠亲王神色一肃：“皇上已经大有好转，昨日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那就好，那就好。”杨轩点头道：“当初答应我的爵位还是有希望的。” 惠亲王哑然：“你这小子，我皇家还能失信于你不成？” “那倒不是这意思，主要是想赚个爵位，也实在是太难了。” 第159章 皇帝陛下清醒了 皇帝陛下病重，虽然隐瞒消息，但是依然传得沸沸扬扬。 皇帝陛下清醒了，反倒成了讳莫如深的话题，满朝文武，同僚之间，都是闭口不提。 虽然皇帝陛下行动不便，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靠人照顾，但是毕竟神志清醒了，这个大盛朝皇帝的意志，依然会被执行。 他首先关心的，便是朝堂的稳定，当他听到官员们四处串联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尤其是几个儿子，除了调动兵马之外，该做不该做的，全都做了。 唯一令他欣慰的是，三皇子闭门不出，而且谢绝会客。 但是因为病情，整个朝廷一片混乱，二皇子一党，五六皇子一党，以及太子党，都做了很多事，以备不测。 甚至就连远在蓟州的四皇子，都已经厉兵秣马，随时可能南下。 皇帝陛下对此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人之常情，谁听到自己还没死，儿子们就开始争夺家产的时候，都会非常不爽。 按理来说，这种局面下，事情往往都会不受控制，甚至是几个儿子大打出手，但是却因为杨轩弄出个雷神之锤，直接让儿子们偃旗息鼓了。 皇帝陛下听闻此事之后，心情是十分复杂的，首先他很欣慰，杨轩毕竟是他看重的人才，能以一己之力，把几位皇子都给按住了。 反之，自己的儿子，堂堂竟然被一个商贾给压制了。 然后就听说了太子这段时间的作为，虽然很清楚，这是杨轩在给太子造势，但是杨轩如此忠心，也令他十分满意。 别看二皇子有贤王之称，五六皇子有世家门阀的支持，但是都比不过有着三皇子和杨轩支持的太子。 其实皇帝陛下虽然立了太子，但是憨厚老实的太子，明显不是帝位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老三毫无根基，自然也不太适合继承皇位。 而其他几位皇子，都各有各的优势，任何一个继承皇位都是可以的。 现在，最不合适的两个皇子走到了一起，看似依然不够，但是他们的背后，却有杨轩这个变数。 这段时间以来，杨轩可是给皇帝陛下捞了不少的好处，深知手里有钱，心中不慌的好处。 兜里没钱的时候，经常会受朝中百官的掣肘，朝廷官员的背景极其强大，有江南士族，关中豪族，以及东山大儒。 这些势力，要么有钱，要么有名，要么就是掌握了读书人的言论，所以就连身为皇帝的自己，都不得不受到他们的影响。 而杨轩，虽然钱不如关中豪族多，名气也不如东山大儒响亮，士林间的话语权也几乎没有。 可是杨轩才不到十八岁，经商还不到两年，假以时日，他必定能在各方面都追赶上各大势力。 所以说，有了杨轩的支持，太子似乎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不过想到这里，皇帝陛下忽然又面目狰狞起来，老子还没死呢，谁都别想夺走朕的皇位。 每日里，早朝依然是太子主持，但是散朝后，太子都必须前往养心殿，向皇上汇报朝会内容。 虽然朝中大事的决策权都还在皇帝陛下的手中，但是太子殿下的位置却是越坐越稳了。 毕竟文武百官每日上朝，都是与太子奏对，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习惯。 其他皇子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皇帝陛下余威犹在，哪怕是只能动动嘴，也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哪怕是明知道皇位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们也只能干看着。 因为他们的父皇清醒之后召见过他们，虽然不知道这爷几个都说了些啥，但是众位皇子可是在养心殿门口足足跪了几个时辰，直到天黑，王大伴才出来传话，让他们回去。 皇帝陛下醒来之后，不断地召见各路大臣，就连杨轩也被召见了。 与别人不同，杨轩是被单独召见的，这可是皇子都没有的待遇。 首先，雷神之锤，就受到了皇帝陛下的赞许：“你说说，你把朕的儿子，都给玩弄于股掌之间，我该如何惩罚于你呢？” 虽然皇帝陛下嘴上说着要惩罚，但是实际上是隐含笑意的，只不过因为偏瘫，压根展示不出来。 杨轩心里吐槽，嘴上也不示弱：“皇上，臣惶恐，臣愿辞去内阁大学士一职，从此以后一心经商，不议国事。” “你这是在威胁朕？” “臣不敢。” “罢了罢了。”皇帝陛下靠在软榻上，连摆手的动作都做不出来，没好气地说道：“看在你尽心尽力谋划草原通商一事，卓有成效的份上，朕就饶了你这次。” “……” 杨轩一脸懵，你怎么还自说自话地给圆回去了？ 皇帝陛下继续说道：“听闻你对爵位颇有执念，你放心，只要草原通商一事能成，朕必不吝惜爵位。” 听到这，杨轩心头一喜：“臣，谢主隆恩。” “嗯，退下，好好辅佐太子。” 杨轩刚要走，听到这句话，顿时一震，感情说了半天，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啊。 所有皇子当中，只有太子继位，才能让朝堂安稳过渡，看来皇帝陛下，最终还是选定了太子吗？ 只是现在这情况，皇上不像皇上，太子不像太子的，到底是玩的哪一出啊。 照这样下去，难免那几位皇子不起异心。 万一皇帝陛下再次犯病，神志不清…… 杨轩摇了摇头，这事有些超出他能力范围了。 不过皇帝陛下说的好好辅佐太子，倒是没有说错，毕竟他和淳王殿下现在已然成了太子党，不好好辅佐他，还能怎么办呢？ 看来，安保公司那事，还要再加快一点啊。 安保公司在矿场的院子，已经建好了，董天宝负责招人和培训，只不过按照他的话来说，这些人底子太差，空有一身力气。 毕竟学武要从年幼开始，这会儿才开始学，成就有限，对付普通人没问题，真要是碰上练家子，那就是白送。 杨轩自然也清楚这种情况，但是以他的观点来看，还是要按照特种部队那种训练方式来搞。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练家子再厉害，在精密默契的配合下，一样要栽。 至于武学高手，又不是大白菜，哪有那么多，真要是遇见了，给他一锤子就是。 以雷神之锤的威力，有谁能扛得住。 第160章 盛发百货的行商模式 安保公司的院子，就在矿场东边的山脚下，院子旁边还有一条小河流过。 离着老远，杨轩就听到那边传来嘿哈嘿哈的呼喝声。 看到杨轩到来，董天宝依然没有停下训练，只是让他们继续练习蹲马步，就凑到了杨轩跟前。 “现在招了多少人了？” “五十。”董天宝伸出手掌晃了晃说道：“按你的要求，都是那些矿工家的孩子，本分得很。” 杨轩点头：“干得不错，这么快就招了这么多人。” “你给开这么高的工钱，那还不是想招多少招多少？”董天宝说道：“要不是我定了人数，还能招更多。” 杨轩一摆手：“暂时够了，先把这些人练出来再说。” “可是就这么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得出来呀。” “你放心，我们不需要练出像你这样的高手，只要他们能令行禁止，能配合作战就行了。” 杨轩说道：“下个月，安保公司就开张了，到时候你挑十个拔尖的给我，你告诉他们，进了安保公司，每人每月一两银子工钱，出差另算。” 一个月一两银子，可是比他们在矿场做工的父辈，赚得多两倍呢，有这个激励，不怕他们不卖力训练。 董天宝拍着胸口应承了下来。 回到城里，又安排了往山海关送货的车队，这已经是盛发百货在半个月的时间里，第二次往山海关运货了。 卫掌柜那边，自己带过来的货第一时间就出手了，然后没几天，盛发百货的货就到了。 这一次，他没有一股脑地把货散给草原上的商贾，而是准备自己去跑一跑各个部落，相比起批发，零售的利润更高。 可是当他在草原上溜达了一圈回来之后，才发现盛发百货又发了一批货物过来。 这可就把他开心坏了。 亲自去草原跑了一趟下来才知道，草原上对于来自大盛朝的日用杂货，需求量有多么大。 别说一趟就这十车货，就是一趟把应天府的盛发百货搬空了，他估计都能卖得掉。 于是他就快乐地在草原上奔忙起来了。 然而当他第四次第五次收到来自盛发百货的货物时，他才开始抱怨起来。 “这个老陈，是想累死我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草原奔波，卫掌柜的脸已经有了沧桑的痕迹，现在的他是又黑又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都快成了一个干巴小老头了，要知道他还不到四十啊。 卫掌柜有心再去草原上出货，但是他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不过眼珠子一转，他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把那些跟着他来到山海关的那些伙计，都叫到跟前。 “这段日子在草原上奔波辛苦了，门路也摸得差不多了，从今儿个起，你们每人领一车货，自己去草原上去卖，我给你们定个价，卖多卖少，都是你们自己的。” 一番话说得伙计们两眼瞪得溜圆，这段时间跟着卫掌柜跑，他们可是清楚的知道这些货有多好卖，卫掌柜这么做，分明就是把银子往他们手里塞呀。 伙计们顿时激动起来，感谢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有的伙计，甚至都有些更咽了。 卫掌柜赶紧止住了众人：“你们跟着我都有些年头了，现在又跟着我背井离乡的，我不带着你们多挣点钱，都不好意思回应天府去了，跟你们说实话，这生意要是能长久下去，我就打算在这山海关扎根了，到时候你们赚了钱，也可以把家中老小接过来，那才叫过日子呢。” 不得不说，卫掌柜这个饼画得是又大又圆，都快赶上杨轩画饼的水平了。 这就相当于他将盛发百货在草原上，以行销的模式展开了宣传。 毕竟平时给草原人推销货品时，他总会有意识无意识地说，这些货都是盛发百货的，便宜又耐用。 经商多年的卫掌柜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树立品牌形象，但是他知道这样做能有效的从抢占更多的市场。 毕竟往草原上倒腾日用杂货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渐渐地，盛发百货的商品，就成了高品质的代名词，物美价廉，就算买到次品，下次碰到卫掌柜的人，还能换货。 换货这招，可是老陈教给卫掌柜的，卫掌柜拿着次品，也能找盛发百货退换。 而盛发百货这边，七天一趟，雷打不动的往山海关发货，比那七家分店发货量还要多，卫掌柜是赚得盆满钵满，吕敬恪就更不用说了，卫掌柜的利润，他可是要分润六成的。 一个月下来，燕亲王世子殿下，陆陆续续地给幽州府送了二十万两银子。 他爹听说他倒腾的都是日用杂货，还特地写信夸他有进步，成熟了。 话里话外地表示，几个儿子之中，就他最能干，最能替父分忧。 吕敬恪这段日子过得也是相当舒坦，兜里有钱了，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过得紧紧巴巴的，结交的朋友也更多了，甚至在皇马俱乐部长期包下一个别院，整天呼朋唤友，饮酒作乐。 皇马俱乐部一共就十二个别院，一个别院包一天的费用将近一千两，所以别看俱乐部规模不大，赚的倒是不少。 杨轩现在就估摸着，再有几个月，就能在朝会上提交与草原通商互市的奏章了。 不过还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皇帝陛下现在都不能上朝，就凭太子那个憨厚老实的性格，能在朝堂上压得住众臣吗？ 这可是年初皇帝陛下都没能压住的。 幸好这段时间以来，在杨轩设计的造势下，太子殿下越来越成熟了，已经初具人君气度，毕竟后面还有皇帝陛下，文武百官还是挺给面子的。 这次皇帝陛下病重，倒是让满朝文武，重新认识了一下太子殿下。 就连临安府的宁王，都为之啧啧赞叹。 要知道宁王一直就不太安分，这次皇帝病重，直接将他原本的计划打乱，也没工夫派张仲良来笼络杨轩。 因为一旦皇子们闹起来，他就有可能在临安起事。 可是天不遂人愿，先是蠢蠢欲动的皇子们忽然偃旗息鼓了，然后皇帝陛下又清醒了，宁王也只能翻着白眼，把原本准备好的计划又放弃了。 听说几位蠢蠢欲动的皇子，是被杨轩给按下的，宁王顿时又把笼络杨轩这事，提上了日程，甚至还增加了重视的程度。 按照他对张仲良所说的话，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笼络杨轩，让他为自己出力。 第161章 笼络杨轩的办法 张仲良从临安府出发的时候，心中一直在嘀咕，宁王让他拉拢杨轩，还不惜一切代价。 他倒是明白，拉拢无非就是一条，投其所好罢了。 可是杨轩的爱好是什么呢？ 名？ 杨轩一向低调，要不是他自己说出来，张仲良都不知道盛发百货的幕后掌柜就是他。 权？ 杨轩可是内阁大学士，如今又成了太子党，将来太子继位，想要什么权利没有？ 美色？ 杨轩连近在咫尺的秦淮河都没去过。 钱财？ 虽然杨轩还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但是以他的能力，赚钱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况且，他也没见过杨轩有多么挥霍，按照他的生活习惯，估计他现在赚到的钱，就已经足够他几辈子生活所需了。 张仲良有时候都纳闷，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怎么心思这么沉稳，完全不像一个年轻人的心性。 这要是换个人，在他这个年纪就有如此成就，不说飞扬跋扈，至少也是心高气傲。 张仲良不相信一个人会没有欲望，只不过有的人浅显，有的人藏在深处。 而杨轩就是那种，将欲望深藏的人。 所以想要投其所好，就只能先与之结交，待关系熟稔，时机成熟时，方能一举拿下。 想要结交得有个说法，硬往上凑，反倒会引起警惕，张仲良打算先与其合伙做生意，只有这个借口才最为合理。 不过张仲良在盛发公司的办事处门口，足足蹲了五天，才碰上杨轩。 “张先生？贵客呀贵客，快快请进。” 看着杨轩满脸惊讶的样子，张仲良不禁一阵腹诽，这小子可真能装啊。 他第一天来的时候，没有碰见杨轩，就跟办事处的人说了，自己第二天再来拜访，他可不相信，杨轩这五天才第一次来办事处。 但是他还不好表示出来，只能寒暄着跟在杨轩身后进了办事处。 其实杨轩是不太愿意跟这个张仲良接触的，虽然他跟宁王只吃过几顿饭，但是也看得出来宁王此人不简单，是否有谋反之心不好说，但绝对是不甘屈居人下的那种人。 这可是封建王朝，跟他走得太近，万一宁王真的谋反，把自己牵连进去可就不好了。 所以杨轩只是聊了些盛发百货临安分店相关的事，张仲良几次扯开话题闲聊，都被杨轩转了回来。 在得知临安的盛发百货运转良好，已经开始盈利的时候，杨轩夸赞了几句之后，便准备找借口开溜了。 “张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弟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不留张先生了，改日请张先生吃饭赔罪。” 张仲良也看得出来，杨轩不太待见自己，原因他也心知肚明，人家就是防着自己呢。 看来这事不能急，只能慢慢来了。 “杨先生说的哪里话，今日贸然来访，凭白耽误了杨先生半日工夫，该赔罪的是我才对，我还要在应天府逗留几日，做一些商业考察，改日请杨先生吃个饭，好给我参考参考。” 商业考察这个词还是杨轩上次去临安的借口，被他用上了，杨轩也不接他的话茬，只是拱手道：“好说好说，小弟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道别后，杨轩却是心中嘀咕，这张仲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还商业考察，难不成想到应天府来做生意？ 虽然没有调查过，但是这张仲良和宁王，在应天府必定是有产业的。 而张仲良这边，其实还没有想好到底做个什么生意，拉杨轩入伙。 要想拉杨轩入伙，就必须对他有足够的吸引力，一般的生意恐怕也难入他法眼，毕竟人家已经有如此丰厚的身家。 张仲良想来想去，恐怕只有一门生意，可能会让杨轩有兴趣。 那就是钱庄。 钱庄又称票号，银庄，向来都是被晋商所把持，目前市面上通行的银票，多出于关中豪族。 宁王倒是在临安开了钱庄，但是经过几年运转，也不过是在临安府通行，离通行天下可还远着呢。 只要杨轩对此有兴趣，便可趁机将钱庄拓展到应天府来。可谓一举两得。 杨轩虽然不清楚张仲良要搞什么幺蛾子，但是他也不是有意冷落张仲良，而是他真的很忙。 自从上次用雷神之锤吓唬几位皇子之后，杨轩就知道武力是多么的重要。 秦老憨的火药让杨轩一直心痒痒的，有心想要制作出火枪来。 大盛朝倒是有火铳，但那玩意就是发射铁沙子的喷子，不论威力还是射程，杨轩都看不上。 杨轩穿越前也没有真正的接触过枪械，也不是什么军事发烧友，虽然知道子弹发射的原理，但是想要制作出来…… 以大盛朝当前的工业水平，属实差得有点远。 杨轩知道，就凭他根据影视节目里了解的那些军事知识，想要练出合格的军队来，根本就不可能。 他顶多就只能灌输一些特种作战的理念罢了。 而这个世界，也是有武林高手一说的，虽然他见的不多，但是根据董天宝和张君宝他们所说，若是近身厮杀，百八十个普通人也留不下他们。 这可有点超出杨轩的理解。 但是这也说明，就算他真的练出一批堪比后世特种兵的战士来，碰上武林高手照样团灭。 来自后世的他深知，武功再高也怕子弹的道理，只要有一把小手枪，一个普通人也能轻易秒杀一个世界顶尖格斗冠军。 其中的道理就是射程远，威力大。 可是知道归知道，想要短时间内实现，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了。 确切地说，别说短时间，就凭杨轩了解的那一星半点理论知识，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制作出合格的枪械。 不过想到射程远，杨轩眼前一亮。 枪做不了，弩还是可以做的呀。 大盛朝连火铳都有，弩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多数都是床弩，用来守城的，发射的弩箭跟标枪都差不多了。 单兵使用的弩也有，而且比弓箭射程远，威力大，但是因为上弦太慢，所以应用并不广泛。 杨轩想到的就是利用高强度钢来制作弩臂。 第162章 机事不密则成害 大盛朝的弓弩有很多种，木弓、角弓以及木角复合弓，原本还有竹弓，但是因为容易老化，所以已经被淘汰了。 但是不论如何，都没有使用钢材来制作的，技术研发部的高强度钢，标号越低，表示钢材的硬度越低，但也硬度低就等于韧性高。 低标号的高强度钢，或许就能用来制作弩弓的弩臂了。 可以想象，若是研制成功，绝对比木制的弩臂威力大得多了。 杨轩随之想到的，就是这东西若是制作出来，还是需要一定的保密性的，也就表示这东西得自己制造。 安保公司就董天宝和张君宝两个人，后来杨轩硬是把秦老憨也给塞到了安保公司里。 因为他那制作高爆火药的本事，就得好好保护起来，这东西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 话说回来，秦老憨其实就是个外号，而他真正的名字是叫秦憨宝，这还是杨轩在调查秦老憨的底子的时候得知的。 所以说，安保公司现在就有三个宝，杨轩给他们仨起了个名号，就叫吉祥三宝，并且告诉他们，以后他们就是安保公司的元老了。 两个武林高手，外加一个技术高手，完美搭配。 能够研制出高爆火药，秦老憨完全有资格被称为技术高手，所以研制弩弓这事也交给了他。 通过大哥杨骁，杨轩弄到了一具损坏的弩弓。 这可是羽林卫的制式装备，高级货。 经过几天的研究，杨轩和秦老憨两人修复了这具损坏的弩弓，并且将弩臂换成了高强度钢。 另外还在前端加上了一个脚蹬，以便上弦。 经过试射，已经初步成功了。 这几天他们可是试过了各种标号的高强度钢，以及弩臂的长宽和厚薄程度，接下来就要试验这弩臂是否抗造了。 这需要大量的试验，杨轩交给了秦老憨，反正院子里那么多青壮劳力，慢慢试。 今天杨轩来到这边，是因为秦老憨按照那具修复的弩弓，又重新打造了一把。 看着那精致的做工，以及一些更换成高强度钢的部件，杨轩啧啧赞叹，这秦老憨不愧名字里带个宝字，他真就是一个宝啊。 这具弩弓比之前那把要小了一半，威力自然没有那么大了，而且在上面还加了个箭匣，射击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这都是杨轩的意见，毕竟不是两军对阵，用不着那么远的射程，而且这个小号的弩弓威力也足够了。 为了保密，秦老憨在高强度钢的弩臂上套了一层木料，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弩弓没有什么区别。 高强度钢制作的弩臂，外加木料的弹性，虽然小，但是威力也不容小觑。 用猪肉做靶子试射的时候，能将猪肉扎透。 夸赞了秦老憨一番之后，杨轩直接说道：“就照这个，先制作十具，还有弩箭，需要大量制作，你就在院子里，隔出一个院子来，再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帮你，切记最主要的就是保密。” 秦老憨憨笑道：“放心，掌柜的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保密这事可是刻在骨子里的。” 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咱们的安保公司正式开张，给你一成股份。” 秦老憨眨巴了一下他的眯缝眼，张大了嘴说道：“一成股份？就是说以后我也是掌柜了？” 看着他激动的神情，杨轩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你以后就是安保公司的掌柜。” 秦老憨揉了揉眼睛，眼睛明显已经泛红：“掌柜的，我秦老憨对天发誓，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杨轩翻了个白眼：“你一个搞后勤技术支持的，没什么生命危险。” “嗯嗯。” 秦老憨心神激动，话都不会说了。 他爹以前就是个盗墓贼，在官府的眼里这就是没有正当职业的人，属于流民，流民就是贱民，跟牙行里被人贩卖的奴婢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还能糊口，牙行里的奴婢没法糊口，只能入奴籍，以求温饱。 而掌柜就是商贾，虽然在大盛朝依然地位不高，但好歹也有个正经的身份了。 虽说士农工商，商贾身份低微，但那都是读书人喜欢念叨的东西，实际上论社会地位，商贾的身份仅在士之下而已。 说一千道一万，有钱才是最重要的，读书人表面上看不起商贾，但是哪个世家不做买卖？ 把商人地位放到最低，无非就是忽悠老百姓，他们好自己做买卖罢了。 杨轩安慰好秦老憨，又交代董天宝：“切记，挑选人才的首选标准，就是忠心，这事就需要你多费心了。” 董天宝点了点头，郑重地答应下来。 他在老君观的时候，就受所有师弟敬服，这方面应该是没问题的。 倒是一旁的张君宝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道：“掌柜的，你这是要豢养死士啊？” 杨轩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机事不密则成害，凡事都要三思，不能什么事都往外说，懂吗？为了惩罚你，今晚没有披萨吃了。” 张君宝被训了一顿，还听说披萨没得吃了，顿时露出一副哭脸：“我错了，掌柜的，给我一次机会，没有披萨吃我会饿死的。” “滚犊子，以前没吃过披萨的时候，你咋长这么大的。”杨轩说道：“今晚你就吃素面，好好反省反省。” 董天宝和秦老憨在一旁憋着笑，憋得很辛苦，这憋笑还不如不憋。 张君宝不忿得说道：“你俩不帮我求情就算了，这是什么表情，有本事你们继续憋着，憋死你们。” “哈哈哈哈……” 两人再也憋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 张仲良说的改日请杨轩吃饭，结果第二天，杨轩又在办事处门口被他给堵住了，而且不由分说地非要请杨轩吃饭。 酒过三巡之后，张仲良就聊起了钱庄的事。 杨轩听他话语中的意思，想要拉自己入伙，不禁起了警惕之心。 稍微一想，竟然越想越心惊。这大盛朝的钱庄可以发行银票，也可以借贷，这分明就是金融的雏形啊。 应天府就有不少钱庄，偏偏就是皇家没有，说得好听是不与民争利，其实也是被读书人给忽悠瘸了。 虽然杨轩不太了解金融，但是也知道，金融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多么重要，操作得当，便是颠覆一个政权也不是不可能。 杨轩不知道宁王是不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不管他有没有意识到，人家钱庄已经开了好几年了，而且正准备往外扩张，一旦达到一定的程度，以宁王的精明，说不定就能想通这一点。 第163章 钱庄 “张先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杨轩举起酒杯，在手里摇晃着：“就我这点身家，哪能开得起钱庄啊。” “杨先生过谦了不是。” 张仲良也举起酒杯，想要跟杨轩碰杯，但是杨轩却装作没看见，直接躲开了。 “这钱庄是宁王爷的产业，宁王想要跟你合股做买卖，这可是好事啊。”张仲良久经世故，虽然心中不满，但依然笑脸相对。 “张先生说的是，这分明就是宁王爷想要提携我，只不过我这人实诚，没把握的事不做，你看钱庄这么大的买卖，我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杨轩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你说，这买卖万一被我给干砸了，那可就太对不起宁王爷了，你说是不是？” 实诚？ 实诚这俩字跟你有半点关系吗？ 杨轩这话，已经等于是明显拒绝了，张仲良脸色也不太好看，但是宁王可是说了，要不惜代价拉拢杨轩，他也只好装作没听懂。 “杨先生说的也在理，钱庄的买卖不好做。”张仲良说道：“这天下钱庄，十之八九都掌握在关中豪族的手中，从他们嘴里夺食，难呐。” “可是宁王爷偏偏把这差使交给了我，我也是心中忐忑，才想着找杨先生出出主意，既然杨先生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哦？张先生这是要在应天府开一家钱庄了？”杨轩假意道：“那我就预祝张先生马到成功，财源广进了。” “承蒙吉言。”张仲良又举起酒杯：“那老哥求你件事，帮我弄个皇马俱乐部的会员卡，毕竟要来应天府发展，总要多结交些人脉嘛。” 杨轩这才举起酒杯，与张仲良轻轻一碰：“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包在小弟身上了。” 这看似简单的谈话，实则你来我往地进行了好几次的试探，最终张仲良决定偃旗息鼓，从长计议了。 但是实际上张仲良也听出来，杨轩并非完全对钱庄没有兴趣，要不然也不会问他是不是要在应天府开钱庄了。 再加上张仲良自以为对杨轩的了解，他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所以要让杨轩实实在在地看到利益，才能将他拉下水来。 两人道别之后，杨轩就找到了惠亲王，直接把这事跟惠亲王汇报了一番。 当然他汇报的不是宁王想要拉拢自己的事，而是钱庄的事。 “这钱庄，真有你说的这么重要吗？”惠亲王皱起了眉头：“甚至能颠覆朝廷？” “嘿嘿，王爷，我刚才说的有点夸大了。”杨轩尴尬一笑：“但是真要这么发展下去，朝廷的钱就会全都被钱庄所掌控了。” 惠亲王眉头紧皱，示意杨轩继续说下去。 “钱庄发行银票，主要是为了解决大量银两运输不便的问题，可是长此以往，银子都流入了钱庄，而百姓们手中却只有一张纸，如果钱庄超量发行银票，将会造成什么后果？” “嗯？会造成什么后果？” 惠亲王隐约感觉不对，但还是没太明白。 毕竟下到百姓，上至皇室，都是习惯手里捏着真金白银的，经常使用银票的，主要还是商贾。 最直观的就是，朝廷发俸禄和饷银，可都是发银子或铜钱，没有直接发银票的。 也就是说，银票的认可度不高。 所以惠亲王很难想象杨轩所说的那种情况。 杨轩摊了摊手：“钱庄超量发行银票，就会导致物价上涨，物价上涨就会导致民不聊生，百姓吃不起饭，就会……” ‘呯。’ 惠亲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钱庄若不加以管制，将会祸国殃民。” “王爷英明。”杨轩拍了一记马屁后说道：“宁王开的钱庄，马上就要在应天府开分号了，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是很明显，宁王如果要通过这种手段搞事的话，朝廷毫无应对之法。 “杨先生，可有应对之法？” 惠亲王问出这话的时候，杨轩一愣：“立法管制啊，这还用想？” 可是惠亲王听了这话之后，长叹一口气道：“朝廷颁布法令哪有这么容易，尤其是这事，你也知道，大盛朝的钱庄八成都在晋商手中，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皇上想要颁布限制他们的法令，恐怕是不行啊。” 杨轩挠头：“皇上都没辙，我能有什么办法。” 惠亲王捻着胡须笑道：“杨先生，别人说没办法我肯定就信了，可要是你杨先生，肯定是有办法的。” 杨轩见惠亲王都摆得这么低姿态了，便开口说道：“方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上不得台面，不知……” “先生但说无妨。” “你们皇家自己开一个钱庄，把其他钱庄全都干掉不就完了。” 惠亲王眼前一亮：”此计可行，不若就以盛发公司的名义开个钱庄。” 杨轩一听，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就知道个理论，钱庄这个买卖，我可玩不转。” “先生谦虚了不是，这世上，还有你玩不转的买卖？” “不行不行。”杨轩连连拒绝：“所谓术业有专攻，这钱庄责任重大，万一操作不当，闹出什么乱子来。” 其实杨轩真的是对金融这一行不太了解，他也知道金融的威力，他自己要碰金融，就相当于稚童玩手雷，万一炸了，那才真的是祸国殃民呢，对杨轩来说，压力太大了。 关中豪族经营钱庄多少年了，都是专业人士，自己要是提出点什么花样，人家很快就能学去了，到时候直接利用自己的优势一推广，那杨轩就相当于给人家手里递刀子。 “王爷，钱庄这事牵扯太大，而且极其复杂，稍有不慎反倒成全了他人，请慎重。” 惠亲王见杨轩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复杂性，也不好再强求，便点了点头：“先生言之有理，此事还需再商议商议。” 其实杨轩认为，最合适的法子就是朝廷立法管制，可如果做不到，那还不如不要破坏当前的平衡。 其次就是以朝廷的名义开办银行，然后发行货币，用不了多久，就能将现有的钱庄全部干掉。 可是这两个方法都被惠亲王否决了，那杨轩可就没招了，这东西太过重要，必须由朝廷掌控。 可是这大盛朝，某些势力竟然能够左右朝廷的意志，那杨轩还能怎么玩。 第164章 物流和安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张仲良都没有来找杨轩，而是真的找铺面，准备开办钱庄了。 其实宁王还没有想过要把钱庄开到应天府来，而张仲良却也只是打个幌子，在笼络到杨轩之前，钱庄就只是在那摆个样子罢了。 杨轩也乐得清静，钢铁厂开工，顺风行的四轮马车生产速度一下就提上来了。 盛发百货的运输队已经拥有了一百六十辆四轮马车，杨轩觉得可以将运输队单独拉出去开一个物流公司了。 杨轩象征性地开了个董事会，宣布了成立新的物流公司，然后就开干了。 物流公司的地址就在顺风行马场的旁边，毕竟这里地方大，要不然可摆不开那么多的马车。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盛朝虽说是国泰民安，可是因为疆域广大，很多地方都是朝廷管辖不到的，于是就滋生了山贼水匪等人，物流公司不光要保证运输速度，还要保证安全性，所以，杨轩的安保公司就可以正式上线了。 当然，杨轩并没有直接把矿场那边的安保公司挪过来，而是另外做了个子公司，不过这个概念在大盛朝用不上，杨轩就干脆称矿场那边为一厂，这边叫二厂。 二厂直接对接物流公司的业务，也就可以直接对外招募合适的人手。 干过镖师趟子手的也行，退伍老兵也行，反正他给的工钱高，趟子手月薪一两，镖师二两，出任务另算。 要知道大哥杨骁以前当衙役的时候，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饷钱，所以这绝对算是高薪了。 对于新成立的物流公司和外招的安保公司，各位董事压根没多大兴趣，甚至连董事会都是让代理人参加的，第二天回复就一句话，这事让杨轩自己看着办。 然后杨轩就名正言顺的，用盛发公司的钱，来养自己安保公司的人了。 安保公司的一厂，专门培养心腹，而二厂则是用来赚钱的。 二厂就在物流公司隔壁，开业之初，杨轩让董天宝拉着那五十人全都过来了。 在二厂，这些经过前期训练的人，就成了教官。 这不代表他们的战斗力更强，经验更丰富，而是他们的服从性更高。 在杨轩的要求下，董天宝已经将他们锻炼到令行禁止的地步。 相对于二厂招募的人员，退伍老兵也好，干过镖师趟子手的也好，都是一批老油子，对于这种人，必须要经过一番教育，让他们懂得遵守纪律。 一个月的培训期，足额发放工钱，考核不通过的，可以再培训一个月，再不通过就直接开除。 通过考核的，才能接到委派跟车的任务，这出去跑一趟，工钱基本上就能翻番。 在严格的考核制度，以及高额的工钱双重刺激下，大部分人都能通过考核。 然后，物流公司就开始运转起来了。 当然，一开始物流公司所能辐射的，也就是附近的区县，以及有盛发百货分店的地区。 至于其他的地区，一是人手不够，二是成本太高。 毕竟稍远点的地方，就不是一天能到的，但凡需要住宿，成本就上去了。 本着对盛发公司负责的态度，杨轩上了一封密折。 是的，这就是杨轩第一次使用直奏君前的特权。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皇帝陛下再次展现出他顽强的生命力，已经能起身，在旁人搀扶的情况下短暂行走了。 杨轩还特地让工匠做了个轮椅，好让皇帝陛下每天可以在宫里到处溜达。 穿越前能坐到高管的位置，杨轩拍马屁的功夫还是有点水平的。 当皇帝陛下收到杨轩的密奏匣子时，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小子也有求朕的时候？ 然而密折上写的却是公事，确切地说，是盛发公司的事。 杨轩建议，将驿站开放给盛发的物流公司使用，每年可以支付一定的费用，也等于是给国库增加收入了。 而盛发公司也能借由此便，快速地发展物流，让物流公司的业务能快速地遍布大盛朝全境。 驿站的作用主要是传递官文和军事情报，以及往来官员休息的场所，每年耗费银钱无数。 你说没什么用，万一有紧急军情，驿站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可是平时看来，这玩意的性价比就有点低了。 要是能将驿站开放给盛发物流使用，就能补贴一点，让国库也松快松快。 这种国家大事，皇帝陛下也不好直接拍板，必须要在朝会上讨论。 如今他已经能坐着轮椅上朝了，太子就侍立在他身边，毕竟还没完全康复，皇帝陛下说话就费劲，太子就成了传声筒。 当太子转述皇帝陛下提出的驿站开放一事，朝臣们纷纷议论起来。 首先发表意见的就是兵部，他们对此表示反对，因为不论是官文还是军报，都是朝廷大事，涉及机密，驿站里要是人员杂乱，机密情报就有可能会泄露，这可是大事。 还有吏部的官员表示，驿站本就简陋，往常官员走访上任什么的，条件就够艰苦了，如今还要分给别人用，要是官员到驿站的时候，连个住宿的地方都没有，也太过于悲惨了。 然而淳王殿下却冷冷地说了一句：“各位同僚，你们可知整个大盛朝的驿站，每年需要耗费多少银两？” “你们可知有些经年不用的驿站，已经如同荒废，驿丞和吏员连饭都吃不上，直接回家种地去了。” 淳王殿下看向那兵部官员：“大盛朝承平两百余年，能有多少机密军报，但凡有机密军报官文，只需增加人员马匹，便可大大增加保密性，真正重要机密的官文军报，都是换马不换人，日行八百里，哪有什么机会跟驿站的人接触。” “至于上任走访的官员……我就没见过几个官员会住驿站的，哪个官员不是进城住旅店客栈，他们住过驿站吗？” 淳王殿下一连串的抱怨，说得刚才那两位官员无言以对。 但是下面还是议论纷纷，认为将驿站开放给商贾使用，属实是有些丢脸，难道朝廷连驿站都养不起了吗？ 淳王殿下呵呵一笑说道：“如果各位觉得这驿站不可开放给商贾使用，那么以后，驿站每年的费用，都从你们的拨款里扣除。” 这句话一出，顿时朝堂轰然。 第165章 新时代的领路人 众臣一听要从他们那扣钱，一个个顿时就都不干了，反正就是个驿站罢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更别提油水。 而且要说到油水，大盛朝全境的驿站数以千计，这要是缴纳费用的话，那得是多少钱啊。 要是杨轩在场，知道他们内心所想，估计要笑话他们土包子了。 驿站作为货物流通中转处，所带来的好处，绝对不是缴纳的那点费用能比的。 漕运码头能有多少利益，这驿站就有多少利益，区别只是一个水运，一个陆运罢了。 一个漕运码头能养出多少豪门大户，这驿站也差不了多少。 眼见朝臣们都没有了反对意见，皇帝陛下点了点头，然后太子宣布，这事就这么定了，具体事宜让户部拟个章程，再派个官员跟盛发公司洽谈。 于是乎，杨轩就在户部大堂见到了负责洽谈该计划的，户部郎中吕承弘，两人将分别代表朝廷和盛发公司双方，磋商驿站转承的合作事宜。 在一个房间里，一人一张椅子，面前一张茶几，茶几上摆放着果脯点心以及茶水。 先是吕郎中拿出了户部拟定的章程，然后杨轩又拿出了盛发公司的合作计划书，双方交换之后开始仔细查阅，并且就其中详细条款交换了意见。 经过一整天的协商，最终拟了一份计划书，呈交给了户部尚书，再由户部尚书转呈给皇帝陛下。 当皇帝陛下看到计划书的时候，本来还不太耐烦去看那些详细条款的，直接就去看杨轩到底打算花多少钱，来租用大盛朝这一千多所驿站。 然而当他看到一千五百六十二这个数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 没错，就是一千五百六十二两白银。 而且还是一年的费用。 大盛朝十五个州府，一千五百六十二县，就有一千五百六十二个驿站，每个驿站一年的租用费，就是一两银子？ 皇帝陛下怒了，他想骂人，可是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汇。 他是怎么敢的？ 这分明就是在戏弄朕。 还有老三，怎么也敢联合那杨轩，一同戏弄朕。 不过他毕竟是皇帝陛下，很快就平静下来，朝会上被臣子指着鼻子骂他都能忍，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他很快想到，杨轩此人办事沉稳，从不乱来，想必此举也是有其深意的。 于是他就打开了协议，从头开始，细细查阅起来。 看着看着，皇帝陛下脸上露出了笑意，然后笑意逐渐扩大，到后面甚至是拍案叫绝。 一旁的王大伴看着皇帝陛下一惊一乍的，他的心情也是像过山车一样，一起一伏。 看完计划书的皇帝陛下，嘴角的笑意依然还在，嘀咕了一句：“这小子，花花肠子可真是不少。” 其实杨轩的计划也没有多么稀奇，只有一个提议，便是与朝廷合作开发那些驿站。 根据驿站所在县的繁荣程度，划分成大中小三等，以开设集市。 这集市是给商户经商的场所，其实就和村镇赶集一般，摊贩们摆摊的所在。 盛发提供场地，招揽商户来此经商，盛发收取租金和管理费，负责管理治安以及日常维护。 杨轩这个方案，就来自于批发市场，甚至比批发市场更加简陋，搭个棚，建一些大型仓库就完事了。 一个驿站一两银子，其实就是象征性给点钱，表示物流公司的车队到达驿站时，驿站提供的吃住，是给了钱的。 而租金管理费什么的，可是驿站实实在在的收入，驿丞和吏员也都有事可做了，甚至还能提供更多岗位。 杨轩对此还有个词，叫做就业率。 百姓如何安居乐业呢？有活干，有饭吃，就叫安居乐业，就业率越高，百姓就越安稳，不想干活还想吃饱饭的，那叫盲流，正经老百姓都是愿意付出劳动来赚取自己的衣食无忧。 此举还能促进商品流通以及货币流通。 有流通就能收税，朝廷又能赚一笔。 以上都是计划书上较为冠冕堂皇的说辞，最终概括成一句话，那就是这驿站就相当于公私合营的一个项目。 之前的盛发公司，虽然股东都是皇族，但是从名义上来说，还是属于私人产业。 而这一次的私人产业，与朝廷的机构合作经营，叫做开创时代的第一步，而皇帝陛下便是开创新时代的领路者。 皇帝陛下拍案叫绝的就是这事，这杨轩，也不知道他那个小脑袋里，怎么总能想出这些令人叫绝的花样来。 这个马匹，着着实实地被皇帝陛下拍舒坦了。 自古以来，君王无不以开拓为理想，虽然杨轩说的这个不算开疆拓土，但是换了个词，意思差不多。 新时代的领路者，这听起来就很高大上。 要是能做出一定的成绩来，说不定还能上泰山封个禅，那可就名垂青史了。 你说一个皇帝，除此之外，他还能追求什么？ 再说了，开疆拓土那事，也已经有了一定的眉目，只待与草原通商互市，说不定自己有生之年，就能看到草原人被大盛朝同化，逐渐成为大盛朝的一员。 想到这里，皇帝陛下又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 到时候草原人都成了大盛子民，偌大的草原，不就成了大盛朝的了？ 想到得意处，皇帝陛下朗声说道：“王大伴，给朕拿一壶酒来，朕今日高兴，想要喝两杯。” 王大伴一愣，当即跪倒在地：“圣上不可，万万不可呀，御医说过，圣上的病就是因酒引起的，这酒可是一滴都不能再沾了呀。” 皇帝陛下一愣，想起自己还要泰山封禅，还要征服草原，便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你推我去御花园，我今儿个开心，去外面透透气。” 王大伴赶紧上前，推着皇帝陛下的轮椅就要走，皇帝陛下忽然又说道：“这个计划书，拿给太子看看，看他能不能看出点什么门道来。” 皇帝陛下随之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几个儿子也算是颇有才干，偏偏没有一个比得上杨轩这小子的。 要不然，就把靖安公主许配给他？ 虽然不是驸马，但也是朕的女婿，按照民间的说法，一个女婿半个儿。 随着王大伴将轮椅推出了养心殿，皇帝陛下看着天边的云彩，心神顿入空明。 第166章 宜早不宜迟 太子殿下憨厚老实，但是并不傻，经过这段时间三皇子和杨轩给他造势，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也将二人引为心腹，因为他逐渐意识到，有此二人的辅助，自己顺利继承皇位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当他看到那份合作计划书的时候，也明白了父皇的心思。 一是考较自己，二是把这个实行仁政的机会给到自己。 其中也有那么一点放权的意思。 太子殿下在上面批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意见，然后批上照准二字，盖上太子印章，直接明发了。 全国一千五百六十二县，同步启动，将驿站改建成集市，这可是个大工程，让户部掏钱自然是不可能的。 杨轩在计划书里面也规划得清清楚楚，由各县自己筹款，能建多大你自己看着办，实在没钱就先弄个小的，以后再扩大就是了。 然后集市所得利润，可以分润给各县一部分，具体分几成，那就是朝廷的事了。 另外，杨轩还建议，各县所分得的利润，可以给县衙的大小官吏都发放一些奖金。 计划书里，杨轩提到一个概念，叫做高薪养廉。 杨轩不了解官员贪腐的情况，但是据他观察，这大盛朝官员的俸禄，属实有点低了，要提高他们的福利待遇。 如果这样还贪腐，那朝廷就该下重手惩治了。 当然，这种事并非如此简单，杨轩在计划书里也就是一笔带过而已。 驿站的事就这么搞定了，大盛朝的官员不知凡几，当他们从这事里得到好处的时候，自然就会对照准此项政策的太子殿下感恩戴德了。 随着顺风行马车制造基地的扩产，产量也越来越大，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已经获得了兵部的认可，并且接下了兵部的订单。 兵部每年都要往边关运送粮草等物资，大盛朝的北边有草原狼族，西北还有吐蕃，两地边关之所，粮草耗费巨大。 虽然边关卫所自己也垦荒耕种，但是远远不够，每年都要运送粮草，以往的运送速度太慢，也就导致路上的耗费很高。 要是能加快速度，路上的粮草耗费也能减少许多。 这也就表示，杨轩现在的收入，可谓是日进斗金。 不过这钱赚得多，花得也多。 安保公司那边，杨轩也弄了个小型的技术研发部，就由秦老憨负责，科研这玩意儿，是真烧钱。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但实际上很多时候都需要用到一些特殊的材料，某些材料在应天府附近压根就没有，只能到产地去弄，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比如秦老憨制造火药所需的木炭，不能是普通的木材烧制的木炭，最好要用赤桦木来烧制。 可是赤桦木可是名贵木材，大户人家打造家具也就是用这种木材，价格堪比金丝楠木。 还有硫磺，普通的硫矿石提炼的硫磺也不行，得用活火山口的硫磺，那种纯度才够高。 凡此种种，都是很费钱的。 再有就是秦老憨，找来个工匠，据说是当初专门给他爹打造工具的高手。 嗯，就是探墓工具。 这个高手姓马，名德，五十来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盗墓损了阴德，他的家人孩子，先后病死，最后就剩下了孤家寡人一个。 如今他已经两年没有打造过盗墓工具了，生活也日渐落魄，然后就被秦老憨请来了。 查过此人的底细之后，杨轩给他讲述了一下什么是车床。 这一厂的旁边正好就是一条从山上下来的小河，利用水流作为驱动力，就可以制作出简易的车床了。 有了车床，就可以制作出精细的零件，有了精密零件，就可以改进车床，让车床更加精密。 虽然杨轩没有图纸，只是口头讲述，但是这马德却听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明白了车床的原理，不禁对杨轩惊为天人，当即就表示愿意给杨轩效命。 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杨轩给的钱够多。 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杨轩更清楚科技的力量，所以对待高手匠人，他一向大方。 眼看着又要到了年关，这一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虽然杨轩如今赚的钱越来越多，但是草原通商一事依然没有办成。 不过说起来也快了，今年草原上气候不错，水草丰美，草原人吃喝不愁，也就没有来边关搞事。 这也让杨轩松了一口气，要是又打起来，通商一事，恐怕又要延后。 而且草原狼族的掌权者向来是狼子野心，等他们养精蓄锐好了，恐怕又要发动战争。 于是杨轩直接就让惠亲王上奏，再提通商一事。 虽然朝会上，主论调依然是反对，但是相比去年，反对的人数要少多了。 在惠亲王府上，惠亲王捻着胡须说道：“看来此事，条件还未成熟啊，要不然再等等。” 淳王殿下也点头应和。 而杨轩却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不能再拖了，草原上今年风调雨顺，狼族养精蓄锐一年，若明年也风调雨顺，狼族必定欲望膨胀，万一跟边关起了冲突，通商一事又要搁浅。” “那依先生之见……？” “强行推动。”杨轩坚定地说道：“如今皇上虽然龙体欠安，但是对朝臣的掌控却越加稳定，我就不信皇上的旨意，还有谁还敢违抗，那些跳出来反对的，直接查他们与草原是否有所往来，抓几个典型，以雷霆手段震慑。” 惠亲王和淳王殿下面面相觑，没想到一向圆滑的杨轩，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因为矿盐作坊的普及，国库今年收入颇丰，盛发公司也给皇帝陛下的私人小金库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所以皇帝陛下，属实是比以前硬气了不少。 虽然在朝会上，皇帝陛下不方便说话，但是每当他要否决大臣的时候，那坚决的态度，再以太子温和的口吻说出来，令大臣们都不敢反驳。 “如今条件成熟，正是推行通商的最好时机，此时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万一皇帝陛下犯病，一下子过去了，到时候即便是太子顺利登基，想要在朝会上通过此事，恐怕也会一波三折。 “我会上折子给皇上，朝堂之上，就要靠两位了。” 见杨轩如此坚定，惠亲王和淳王殿下都点了点头。 第167章 君臣一心 皇帝陛下收到了杨轩的第二份奏折，依然是公事。 当初给他直奏君前的特权，就是想着等杨轩有事求自己，可是这么久以来，唯二的两次，都是公事，真可谓是为国为民的忠君之臣。 杨轩的奏折上说，此时推进草原通商一事，乃千载难逢的时机，燕亲王的嫡长子已经入彀，他通过山海关向草原贩售物品，数额巨大，真要查办的话少说也是个充军之罪。 但是也可以给燕亲王另一种选择，那就是支持通商，到时候可以直接让吕敬恪在通商一事上，担任一定的职务，从私运变成官营。 充军和做官之间，如何选择几乎是不用考虑的了。 至于燕亲王担心被褫夺兵权一事，完全可以赐予他丹书铁券，由他这一脉永镇幽州。 表面上看是给了他一个保险，实际上则是将他困在了幽州府。 毕竟现在的幽州府是边关，可是以后呢，就不一定了，一旦边疆北扩，他幽州府就不是边关了。 也不需要夺他兵权，时间长了，又没有外敌来犯，兵士自然懈怠，年下来，他幽州府的边军还能剩下多少战斗力？ 新的边关自然有新的边军，只要在幽州府以南陈兵万人，腹背受敌的情况下，燕亲王就完全被按在了幽州府，想造反都造不起来了。 除了燕亲王这个最大的障碍，朝堂上的官员们，无非是因为利益才会阻止通商，届时只需打一批，拉一批，问题自然就能迎刃而解了。 奏折里，甚至考虑到如何逐步蚕食草原部落，就是将兵士以商队护卫的名义，散布到整个草原，届时情报武力都渗透到了草原，不说一定能将草原纳入大盛朝版图，至少也不用担心草原狼族犯我边境了。 杨轩的奏折里，把所能想到的情况都罗列了出来。 从皇帝陛下来看，这是一份奏折，而杨轩只是做了一份计划书。 看着杨轩的奏折，皇帝陛下的雄心又起，自己年纪大了，又有了中风的毛病，如果能尽快促成此事，说不定在有生之年还能成就开疆拓土之功。 即便是能够让草原狼族永不犯边，那也是足以祭告祖庙的功绩了。 想到这里，皇帝陛下激动得都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不过随即又噗通一声坐了下去，把一旁的王大伴吓得够呛。 “去，召太子。” “是。” 王大伴见皇帝陛下如此激动，一时间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还是派人去请太子。 太子来了之后，爷俩就在养心殿的御书房里，关起门来聊了一下午，连王大伴都被皇帝陛下赶到了殿外，没人知道这爷俩到底聊了些什么。 几日后的早朝，惠亲王再次提起与草原通商一事，自然又有一大批大臣跳出来反对。 然后淳王殿下表示赞成，还有一干皇室宗亲也表示赞成。 于是乎，这次早朝又成了菜市场，互相争论，吐沫横飞，一地鸡毛。 最后皇帝陛下将暖手的铜炉往地上一砸，满朝文武吓了一跳，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然后百官们就看到王大伴就推着皇帝陛下的轮椅走了。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太子殿下则是摆了摆手：“此事，再议。” 然后就退朝了。 表示支持的大臣们满脸沮丧，而反对的大臣们欢欣雀跃。 按照往常的惯例，再议就等于搁置，提案一旦搁置，最大的可能就是不了了之。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当天夜里，羽林卫、缉事司、大理寺、刑部以及督查院，雷霆出击，连夜围了几个大臣的府邸，从他们的府中，查抄出他们与草原狼族来往的信件。 一夜之间，八位大臣被抄家，人也被下了大狱。 三法司连夜会审，坐实了八位大臣通敌的罪名。 直到第二天早朝，众臣才得知此事，无不大惊失色。 太子殿下在朝堂之上，亲自宣读了他们的罪状，展示了他们的罪证。 有心细之人发现，这八个人，就是昨天反对草原通商，叫得最欢的那几位。 散朝后，反对通商的那些大臣，顿时人人自危。 是啊，皇帝陛下老了，老到这满朝文武都忘了现任的皇帝陛下，当初是多么杀伐果断。 就连这皇位，也是在众多皇子之中，拼命争夺而来的。 就在这些曾经反对通商的大臣们，战战兢兢地过了几日之后，在朝会上，惠亲王第三次提出了与草原通商的提案。 这一次，除了原本就支持的人一连串的附议之外，其他的大臣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皇帝陛下误会自己反对此事。 最终，太子殿下便敲定此事。 自从犯病以来，许久没有在朝堂上开口说话的皇帝陛下，终于开口了。 “君臣一心，朕心甚慰，若如此，何愁我大盛朝不兴旺。” 惠亲王站出来说道：“君臣上下一心，我大盛朝必千秋万世。” 群臣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齐声山呼：“大盛朝千秋万世。” 退朝后，文武百官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事总算过去了，应该不会被皇帝陛下清算了。 不过话说回来，提案虽然通过了，但是这通商一事还只是大盛朝一厢情愿罢了。 要让草原狼族也同意通商，还需要与草原狼族商议。 到底能不能谈成，还不一定。 当然，草原上因为物资匮乏，大盛朝的许多物品，对他们来说都是刚需，所以没人认为草原狼族会不同意通商，至于具体的，就要看此事能谈到什么地步了。 次日早朝，皇帝陛下就下了一道旨意，确定了前往草原商的使团人员名单。 总负责人就是惠亲王，当然他是不会去草原的，纯属挂名。 真正带队的是淳王殿下，成员包括户部、工部、礼部，以及兵部的官员。 这都没什么特别的，谈判中草原狼族可能会提出各种要求，这些官员就是方便商议的。 而整个使团，除了带队的淳王殿下之外，还有另一个副手，那就是内阁大学士杨轩。 当杨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顿时就哭丧起脸来。 这企划部的工作我做了，项目部的工作我也做了，就连业务部的工作我都做了，怎么到头来，这冲锋陷阵的事也要我亲自上啊？ 这皇帝陛下还真是，资本家赚钱的本事就是个青铜选手，资本家剥削的手段倒是王者级别了。 第168章 土木堡之行 草原狼族，实际上是因为他们崇拜狼图腾，大盛对他们的一种称呼。 草原上都是以部族为单位，逐水草而居，而目前的狼主，便是实力最强的部族首领，其他部族也只是追随或附庸。 确切地说，草原狼族还是一个联盟性质的集团，还没有达到国家的性质，更不用说统一的政权。 现任狼主名叫伊哈齐，属于埃辛氏族，埃辛译成汉语就是黄金的意思，而埃辛氏族也不愧于这个称呼，曾经出过好几任狼主，最强大的狼主甚至一统整个草原。 伊哈齐虽然没有先祖那般强大，但也是野心勃勃，想要重现先祖的荣光，一统草原。 本来他的统一大业已经差不多了，就剩下东北边山林几个氏族还未被征服，结果因为去年的一场雪灾，令整个草原损失惨重。 要不是从大盛朝掠夺了许多物资，草原上各个部族恐怕都要消亡过半。 但即便如此，如今的草原也是元气大伤。 今年虽然是风调雨顺，但这元气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就在他谋划着如何增加实力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大盛朝的国书。 是的，就是国书，国书上称伊哈齐为草原之主，字里行间对伊哈齐颇为尊敬，先是阐述了一下两国之间的关系，称互为友邦，应和睦相处，然后说明来意，就是想要跟草原通商互市。 伊哈齐光是听到草原之主这个称呼，就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了，对方还如此客气地想要通商。 说实话，草原上除了牛羊马匹之外，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而大盛朝则拥有无数他们感兴趣的物产。 茶叶、丝绸和铁器就不用说了，就是日常生活使用的杂物，也是草原人极其向往的，虽然平时都有大盛人私自带货出关，但是数量远远不够，这也导致了物价极高，很多人压根就买不起。 如果能开放关口，与大盛朝通商，物价就能便宜许多，既能让草原人过上富足的生活，又能获取利益壮大自身，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当然，伊哈齐也想过，大盛朝此举无异于增强草原实力，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毕竟以前大盛朝可是禁绝物品流通到草原上来的。 不过国书上并未说明详细条款，只说如果同意，大盛将会派遣使团前来商谈。 伊哈齐心中纠结，最后找来智囊乌尔苏，此人是草原上公认的智者，也是在他的帮助下，伊哈齐才能坐实了狼主的位置。 两人商议了一整天，最终决定，还是先答应下来，看看大盛的使者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毕竟这可是对草原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收到狼主伊哈齐的回信之后，朝廷就着手准备，派遣使团出发了。 淳王殿下和杨轩，便是此次出使草原的主副使，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礼部的侍郎，也是副使之一，然后就是其他相关官员，以及随行的护卫。 本来杨骁想要跟着去，但却被杨轩拦下来了，因为他还想大哥以后负责渗透草原呢，可别这会儿跟人朝了相，将来再有行动就不方便了。 虽然朝廷派了护卫，但是杨轩还是带上了自己安保公司的人手，就是董天宝挑选出来的那十个人。 其实这十个人身手一般，属于对付普通人能一个打十个，对付高手十个都打不过一个的那种。 不过还有个张君宝跟着，个人安全没什么问题。 淳王殿下也带了十来个侍卫，再加上一百人的羽林卫，沿途还有各地官府调派人手护送。 经过上次淳王殿下遇刺的事，谁都不敢轻忽大意。 很快，挑了个良辰吉日，使团就上路了。 使团成员十二人，护送的羽林卫一百人，外加各种随行人员，足有两百多人。 再加上出使他国，总要带点礼物，杨轩直接拉了十车物资。 一路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居庸关而去。 这一路上，可把杨轩折腾得够呛，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也没经历过如此长途的颠簸啊。 这还是有四轮马车，带避震的那种，要是以前那种马车，杨轩觉得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到草原都不一定。 终于出了居庸关，根据双方的商议，此次会谈也不会走太远，出居庸关一百多里地，有一个怀来县，而会谈之所，便是怀来县东边的土木堡。 原本怀来县是大盛朝领土，但是由于草原狼族时常犯边劫掠，这地方几乎已经没人了，往来此处的人，不是江洋大盗就是走私的行商。 总而言之，在这落脚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杨轩在临出发之前，才得知双方会面洽谈的地方就是土木堡，整个人都感觉不太好了。 这地方，也太不吉利了。 哪怕杨轩历史成绩不行，也知道土木堡之变啊，明英宗就是在这打了败仗，导致明朝一蹶不振的。 可是事情已经定了，他也无法改变，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倒是一路上杨轩都在嘀咕，回头一定要好好跟皇帝老子算算账，这一次不论如何都要给够差旅费，不给的话老子就自己拿。 土木堡其实就是一个船型的城堡，类似于军事基地，只不过已经被废弃了。 淳王殿下看着堡内的残垣断壁，不禁慨叹：“这可是咱大盛的国土啊。” 杨轩安慰道：“没事，将来咱们就在这开个盛发百货。” 淳王殿下扭头看了杨轩一眼：“这么大的地方，就开个坊市？” “有什么问题吗？”杨轩说道：“这叫商业综合体，不光有盛发百货，还会有酒楼、客栈、戏院……” “什么商业综合体，你说的这分明就是个小镇了。” “没错，就是小镇，完全以商业为中心的小镇，以后这里可以换个名字，就叫盛发广场。” 淳王殿下貌似听明白了，但是应该没有理解杨轩所说的商业综合体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轩他们离得近，先到了，等了几天之后，草原狼族的人也到了。 伊哈齐自然不可能亲自过来，来的是被誉为草原第一智者的乌尔苏。 第169章 谈判开始 乌尔苏虽然被称为智者，但却是身长七尺的彪形大汉，尤其是他那一副络腮胡，堪比张飞。 虽然杨轩明白不能以貌取人，但是这副尊荣实在令人难以将他与智者两字联系在一起。 土木堡东西长约二里，南北长约一里，形状像条船，大盛的使团人员驻扎在东边，而草原人驻扎在西边。 中间一大片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大帐篷，就是谈判的场所。 双方各自介绍之后，直接就在一条长桌上坐下。 这桌子还是杨轩找人东拼西凑起来的，上面盖了一匹布，摆着一些时令蔬果和点心。 这些食物都是难以保存的，在草原上压根就吃不着。 乌尔苏以及他带来的人，看到这些食物，一个个都眼冒绿光，一边寒暄就一边吃了起来。 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大盛的使者们，一个个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倒是杨轩，却皱紧了眉头。 虽然从未跟乌尔苏打过交道，但是人的名树的影，人家被称为智者肯定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而此时表现出来的状态，肯定是有意为之。 而此时乌尔苏一边在大快朵颐，一边心念电转，这大盛朝是没人了吗？来谈判的使者一个比一个年轻，那个大一点的是皇子也就算了，旁边这个小子，恐怕毛都没长齐。 虽然还有个看起来老成持重的官员，但是刚才介绍，这老头是礼部的官员，而且刚才介绍的时候，还是排在那毛头小子后面。 不过他既然被称为智者，自然也不会轻易地下结论，三个主要谈判的人，两个小孩，有可能只是因为身份地位比较高罢了，恐怕那个老头才是真正出主意的人。 经过一番寒暄，表示了一下双方应和睦相处的友好愿望之后，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虽然草原使者还在吃，但是乌尔苏却已经停下来了。 “感谢大盛的使者，以如此美食招待我们，不愧是天朝上国，富庶且大方。” 杨轩呵呵一笑道：“乌尔苏大人客气了，这不过是普通食物罢了，只要我们此次洽谈能够达成，以后乌尔苏大人随时想吃都能吃到。” 乌尔苏微微一愣，没想到首先开口的，竟然是这个毛头小子。 介绍身份的时候，说他是大盛朝的内阁大学士，其实乌尔苏是有些疑惑的，那大盛朝的皇子都介绍了身份，这小子却只是介绍了官职，而没有介绍身份，难不成他的身份比皇子还要高贵？所以不便透露？ 不过既然已经开口，乌尔苏也不能没有回应。 “我主听闻大盛朝意欲与我草原通商互市，是十分欢迎的，只不过这通商，有些事情也是要事先说清楚的。” “哈哈哈哈，乌尔苏大人爽快，我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杨轩拿出了事先拟定好的条款递过去：“这些条款，乌尔苏大人可以先看看，然后咱们再谈。” “好好好。”乌尔苏收起了那一沓文书，然后擦擦嘴起身告辞。 其他几个草原人见乌尔苏起身，哗啦一下也都起来，但还是不忘将没吃完的食物往兜里揣。 杨轩等人也是起身相送。 那厚厚的一沓条款，总得让人家回去仔细研究，要是遇上难以决断的事情，说不定还要返回草原去商议。 所以这谈判，根本就不是天就能搞定的。 双方友好告辞，回到己方营地。一众官员们就开始吐槽了。 无非就是说草原人不懂礼数，一些糕点水果罢了，竟然还连吃带拿的，估计到时候只要稍微给点好处，这场谈判就能成了。 杨轩却没有参与他们的吐槽，只是跟淳王殿下和那位礼部侍郎，回到房间里详谈起来。 “两位觉得，这乌尔苏，怎么样？” 礼部侍郎张大人和其他人一样，对乌尔苏今日的表现有些看不起，嗤了一声道：“草原蛮子，不值一提。” 淳王殿下本来也是这种看法，但是因为跟杨轩在一起待多了，多了个心眼：“此人既然被称为草原第一智者，应该不会如此不堪。” 杨轩沉吟道：“我觉得这家伙在演。” “演？” “对，他在演戏，以此来降低我们的警惕。” 张大人说道：“好像没这个必要，他精明也好，蠢笨也罢，咱们的条款是有底线的，他再精明又如何。” “非也非也。”杨轩摆手道：“张大人，我们知道底线在哪，可是人家不知道啊，说不定他就是想要以此来降低我们的警惕，然后出其不意，套出我们的底线。” “就是把底线告诉他又如何，反正咱们只要通商，此事达成，便是大功一件。” 杨轩闻言顿时皱眉，朝廷怎么派了这么个货来啊，一把年纪了，竟然这么不晓事？ “张大人，咱们此行跟草原人谈判，事关通商互市，要做到分毫必争，此时谈好的条件，将来有可能就是数百万两上下的差距。” 张大人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老夫在礼部三十年，此来只是为了确保朝廷颜面不失，不论谈得怎样，只要不让朝廷丢了面子就行，其他的，全凭淳王殿下和杨大人作主。” 得，这货就是个书呆子。 谈生意就谈生意，谈什么面子，为了面子而损失利益，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那乌尔苏就是这么干的，刚一见面就完全不顾脸面，这才是高明之处，当谈判到细节问题的时候，人家就可以完全不要脸地锱铢必较。 你要是放不下面子，到时候损失的可不是一点点。 杨轩经历过的商业谈判不少，这种手段，他又不是没见识过。 当夜无话，第二天，谈判继续。 谈判桌上，乌尔苏提出几点疑问，杨轩都一一解答，可是总共就谈了十条条款，乌尔苏就借口说：“昨日就只看了这十条，剩下的，待今日看了之后，明日再谈。” 回到营地，大家又吐槽起来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你就只看了十条条款？ 整个协议中足有数百条条款，照你这个速度下去，恐怕过年都谈不完啊。 杨轩不禁皱了皱眉，跟淳王殿下说道：“我看这是那乌尔苏的诡计，故意拖延耗费我们的耐心，此人必定知道我们过年的习俗，一旦时间拖久了，我们急于求成的话，就容易降低要求，此事不得不防。” “那该如何应对？”淳王殿下皱起了眉。 杨轩说的：“使团之中，你的身份最高，最好是由你去跟大家说说，让他们不要中计，不但不要发牢骚，反而要作出无所谓的样子。” 淳王殿下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第170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乌尔苏的小伎俩在杨轩看来，十分幼稚。 装粗鄙？ 拖延战术？ 想凭这个占据主动？ 杨轩对此只有两字评语，就这？ 你喜欢拖延是，那就看谁拖得起。 杨轩开始组织羽林卫和随行人员搞团建。 两百多号人的团建，杨轩也不是没组织过。 活动地址还故意选在靠近谈判帐篷的空地上。 两百多号人围成圈，开始玩游戏。 这么多人，玩什么游戏呢？ 撕名牌。 两百多号人的撕名牌游戏，地方够空旷，建筑物也有不少，两百多号人，每十个人一个小队，名牌上有序号，先从一号开始撕，撕了一号才能撕二号。 不许使用武力，打伤了人算犯规，犯规两次算输。 游戏很快开始，哄笑声，嬉戏声，震天般响起。 蒙古人那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大盛人要搞偷袭呢，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 可是当他们发现大盛人只是在玩游戏的时候，一个个就又羡慕起来。 这土木堡毕竟名义上还是大盛的地盘，离他们的关隘也近，真要是大盛人想要搞偷袭，他们跑都跑不掉。 所以他们不得不严阵以待。 乌尔苏原本正在自己房里研究条款，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动静，哪里还静得下心来，只能出门查看。 “侍卫，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门口的侍卫汇报道：“乌尔苏大人，这些大盛人只是在玩游戏。” “玩游戏？” 乌尔苏眉头皱起。 “是的，乌尔苏大人，大盛人在玩一个撕名牌的游戏，还邀请我们参加，但是被我拒绝了。” “看来这大盛朝的使团里，有高人啊。” 乌尔苏自然是明白，对方看穿了自己的计谋，以此来向自己表示，他们闲得很，你就慢慢研究条款，我们一点儿也不急。 不过对方这也太小瞧自己了，不就是玩游戏嘛，咱们草原人也会。 “侍卫，告诉兄弟们，不用羡慕大盛人玩游戏，咱们晚上开篝火晚会，现在就让人去准备。” “是的，乌尔苏大人。” “搞得丰盛一点。” “是。” 侍卫一听有篝火晚会，顿时激动起来。 对于草原人来说，篝火晚会本是过节才有的活动，毕竟物资匮乏，平时想搞也搞不起来。 但是今天不一样，两国相交，怎么的也不能丢了面子不是。 侍卫去传话了，今晚篝火晚会要大搞特搞。 杨轩他们这边玩得正开心呢，听到草原人那边也热闹起来，人声鼎沸。 派人过去一问，人家正在杀牛宰羊的，准备晚上开篝火晚会呢。 哟呵！ 这是跟我杠上了？ 杨轩派人过去交涉，要买几头牛羊。 草原人一开始还不干，杨轩就让人加价，壕无人性的那种加法。 最终以相当于五倍价格的物资，交换到了十头牛，二十只羊。 然后大盛人这边，也开始了杀牛宰羊。 这会儿可是寒冬腊月，离年关就差半个月了，天寒地冻的，在外面搞篝火晚会？冷不死你。 我们可不一样，我们在屋子里涮火锅。 每人再来二两小酒。 美滋滋啊。 天色将黒的时候，草原人那边的篝火已经点燃，牛羊也已经烤上了，人群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跳了起来。 杨轩也不示弱，组织着大家唱歌。 可是使团除了少数几个官员之外，不是羽林卫就是侍卫护院，都是一帮糙汉子，哪里会唱歌啊。 杨轩只好亲自上阵，带着众人唱他们团建时经常唱的歌。 找了个军鼓打节奏，然后在一阵节奏明快的咚咚声中，歌声响起。 多少次挥汗如雨 伤痛曾填满记忆 正因为始终相信 去拼搏才能胜利 总是在鼓舞自己 要成功就得努力 热血在战场沸腾 巨人在东方升起 相信自己…… 这首歌歌词简单，曲调明快，教了几遍就都学会了。 然后嘹亮雄浑的歌声就响彻了夜空。 跟草原人那边各唱各的一比，气势直接就盖过去了。 气氛被杨轩一带动，然后就有人毛遂自荐，又教一些小调什么的。 总之不论唱什么歌，只要人一多，整齐划一地唱出来，气势就有了。 草原人向来在纪律方面都比较松散，要让他们异口同声地唱歌，难度稍微有点大。 很快，草原人就偃旗息鼓了。 当然，人家的牛羊也都烤好了，开始吃喝了。 杨轩大手一挥，也领着大家进屋，开始涮火锅。 牛羊肉切成片，在汤底里一涮，放嘴里一嚼，辛香麻辣，嫩滑爽口，众人是吃得满头大汗。 杨轩吃了几口，忽然眉头一挑，想到一个损招。 他让人抬着一个桌面，桌上摆好了火锅，以及切好的牛羊肉，直接朝草原人那边走去。 经过通报，杨轩带着那一桌火锅，来到了乌尔苏这里。 “乌尔苏大人，这是我们大盛的一种美食，特地送上一席，给你们尝尝。” 乌尔苏有心拒绝，但又跟之前自己表现出来的粗鄙形象不符，为了维持人设，他只好装出一副馋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样子，把那一桌火锅给收下了。 “杨大人，要不要试试我们草原的烤肉，还有马奶酒，我跟你说……” 乌尔苏本来就只是客气一下，谁知话还没说完，杨轩就答应下来：“那就多谢乌尔苏大人了，早就听闻草原上的烤肉乃是天下一绝，可惜我都没尝过。” 乌尔苏略微一愣，你还真答应啊，不过话都说出口了，只好殷勤款待起来。 大盛使团里三个主要人员，皇子没来，那个官衔最高的张大人也没来，偏偏就来这么个毛头小子，招待他，有点白费力气的感觉。 不过乌尔苏转念一想，这毛头小子年轻好糊弄，说不定就能从他身上套出点东西来呢。 态度瞬间提升，乌尔苏热情地邀请杨轩坐下，先割下一大块牛肉，然后掏出了马奶酒。 杨轩切了一小块烤牛肉，放进嘴里一嚼，喷香四溢，不过他还是皱了皱眉头。 “草原上的烤肉，果然名不虚传。” 嘴上说着好话，但是却不再继续吃了，又喝了一口马奶酒。 “唔，这酒也是，名不虚传啊。” 他的神态和语气，很明显是在敷衍，纯属客套。 然后他又涮了一片牛肉，递给乌尔苏：“乌尔苏大人，你也尝尝我们大盛的涮火锅。” 乌尔苏吃了之后，眼前一亮，这牛肉，竟然还有这种吃法，比那烤肉可是好吃多了。 不过他也不是好嘴之人，尤其是杨轩的举动，看起来是客客气气的，但是明显就是看不上我们的烤肉啊。 “杨大人，这烤肉，可还对你的胃口啊？” 杨轩沉吟了两秒钟说道：“这烤肉的火候合适，牛肉鲜嫩肥美，堪称极品，只不过……” 第171章 没有孜然的烤肉是没有灵魂的 乌尔苏一开始听得还挺自得，可当他听到杨轩还有个转折的时候，顿时就有些不爽了。 你这涮火锅的确味道好，但是咱们烤肉也不差呀，凭什么在你嘴里就好像不值一提的样子了？ 但是话说到这里，乌尔苏也只能问一句：“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味道还有待改进呗。” 这句话不是杨轩说的，而是跟着他一起来的张君宝说的。 乌尔苏嘴角一撇，他明白杨轩是故意在激自己，但是旁边的人就不爽了。 “你这大盛人小孩，竟然敢说我烤的肉不香？” 说话的人是一个高大的汉子，杨轩目测至少有两百来斤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恶狠狠地俯身凑到了张君宝的面前：“有本事你烤一个我看看。” “索格，不得无礼。”乌尔苏拦住了那个大汉，那张君宝才十二岁，看着应该是杨轩的随从，要给人家吓坏了可就不好了。 杨轩也是敲了张君宝一个爆栗：“没事少插嘴。” 然后双方相视一笑，这场小小的矛盾本来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张君宝却抱着脑袋诺诺地说道：“本来就是嘛，我又没说错，不是大人你说的嘛，这烤肉要是没有孜然，就等于没有灵魂。” “你还说。”杨轩作势又要给他个爆栗。 一旁的乌尔苏却听出了话中的意思：“敢问杨大人，这孜然是何物，为何说烤肉没有孜然就没有灵魂？” 杨轩露出尴尬的笑容：“乌尔苏大人，这都是小孩子胡说的，请不要在意。” “杨大人何必吝啬，我们草原人以烤肉为主食，却从未听过此等说法，也让我等尝尝这有灵魂的烤肉，是何等滋味。” “哎……”杨轩叹了口气，朝张君宝说道：“我们大盛人，以谦虚为美德，你怎么净给我惹事，拿出来。” 张君宝露出一个笑脸，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个小罐子，然后小心翼翼地从罐子里倒出一些如同谷子一般的东西。 “这便是孜然。”杨轩抓起一小撮，说道：“只需在烤肉时将其洒在肉上一同炙烤便可。” 那索格将信将疑地接过杨轩手中的孜然，小心地洒在了烤肉上，毕竟那小孩刚才小心的样子，估计是挺贵重的东西。 孜然经过火焰炙烤，香味顿时就飘散出来，众人顿时就感觉一阵香气扑鼻。 不一会儿，烤肉熟了，索格递了一块给乌尔苏。 乌尔苏接过来一尝，顿时眼睛一亮。 哪怕他并非好嘴之人，但是也能明显分辨出这加了孜然的烤肉，味道足以令人惊叹。 那索格也尝了尝，他的表现可就比乌尔苏夸张多了，眼睛都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吃到这么好吃的烤肉，要是我以后吃不到怎么办啊。” 索格又转向杨轩：“杨大人，这孜然可还有，能不能卖给我啊？” 杨轩心中的得意都快要绷不住了：“此物来自海外，比较稀少，我们大盛用量倒也不大，若是开通互市，将来便可向海外大量采购，这位老兄不必担心以后吃不到的。” 乌尔苏恨恨地瞪了那索格一眼，心说脸都被你丢尽了。 杨轩又把那一小罐孜然都送给了索格，索格如获至宝，当即便兴奋地坐到旁边烤肉去了。 乌尔苏为了缓解尴尬，又举起酒杯，可是杨轩却没有举杯，他从兜里掏出一瓶三生三世酒来。 “喝了乌尔苏大人的马奶酒，也请你尝尝咱们大盛的酒。” 正巧索格烤好了肉，切了一盘子端上来，一看那酒瓶，露出不屑的笑容来：“这酒瓶虽是精致，只不过这点酒，还不够我一口。” 杨轩微笑着说道：“索格老兄你尽管喝，我这还有，只是这酒太烈，容易喝醉。” 索格也知道刚才有点丢人，不过这不是马上就能把场子找回来了嘛，当即哈哈一笑道：“这点酒，在我们草原上，就连七八岁的娃娃都醉不倒。” 说着拧开瓶盖，仰起头，咕噜咕噜地把那一瓶酒都灌了下去。 众人眼看着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逐渐变红，只见他双目呆滞，喃喃地念叨一句好酒，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地。 乌尔苏等人大惊失色，旁人也赶紧上前查看，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索格只是醉倒了。 其实主要是现下的人压根就没有尝试过高度白酒，再加上那索格喝得太急，这才会一下就醉了。 乌尔苏面露尴尬：“这酒，这么烈吗？” 杨轩笑道：“乌尔苏大人只要喝慢点就行了。” 草原诸人闻言，都只是嘬了一小口，就感觉一道火线从咽喉一直下到腹中，不禁吐气称赞：“果然是好酒。” “咱们草原上的汉子，就该喝这等烈酒。” “敢问杨大人，这酒是什么名堂？” 杨轩微微一笑：“此酒名为三生三世，乃是我大盛皇室专供的上等佳品，一瓶只需纹银三百两。” 草原诸人顿时就是一窒。 三百两一瓶？ 就这二两？ 还只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此时屋子里的气氛无比尴尬。 杨轩就看着他们尴尬，也不说话。 一帮草原蛮子，物资贫瘠之地，敢在我面前显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倒是那乌尔苏，不愧为智者之名，哈哈一笑道：“大盛朝果然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处，不但有美食美酒，还有杨大人这等少年英才。” 此时他已经意识到，杨轩的能力，并不像他的年纪一样，令人忽视。 相反，这个杨轩绝对是个人物，这等年纪便得入内阁，可见其能力出众，要知道身为皇子的吕承弘，单论官职的话，也不如此人。 怪不得年纪轻轻便能被指派为使团副手，不可小觑呀。 乌尔苏明白自己犯了轻敌之错，便想着要补救回来，所以才会口出夸赞之语。 少年人嘛，多夸几句就会找不着北了，此乃人之常情。 “乌尔苏大人过誉了，我只是略通经商之道，哪里算得上是什么英才。” 杨轩怎么会被这种小手段搞定，当即反击：“倒是听闻乌尔苏大人在草原上被称为第一智者，便是狼主也对你言听计从，在草原上人人敬仰，小弟我是佩服万分啊。” 这小子，竟然不吃这套，甚至从他的话语中，稍微透露出了一丝反击的意味。 什么叫狼主对自己言听计从？ 还草原上人人敬仰？ 这是要挑拨我与狼主的关系吗？ 这小子，心狠手辣呀。 第172章 手下留情 酒席上的气氛，略有些尴尬，毕竟杨轩就是来挑事的，气氛能好得了才怪。 乌尔苏眼珠子一转，又提出去外面的篝火晚会看看热闹。 杨轩欣然同意。 这屋子里的酒席已经被我搅黄了，还带我换个地方继续搅？ 外面的篝火晚会，那么大场面，要是被我搅黄了？ 嘿嘿，杨轩想想就觉得刺激。 外面的空地上，点着四五堆篝火，每一堆篝火前都围满了人。 不得不说，草原人的篝火晚会还是挺有氛围的，有唱歌跳舞的，有勾肩搭背喝酒说笑的，也有光着膀子玩摔跤的。 这可是寒冬腊月，虽然在篝火旁，但是光着膀子还是有点夸张了。 不过看那些草原汉子的身上都是油腻腻的，估计是涂抹了某种防寒的油脂。 谁说草原没有好东西的，这玩意就是好东西呀。 等通商达成，高低要整点这玩意回去。 乌尔苏指着那些正在玩摔跤的汉子，哈哈大笑道：“杨大人，我草原上的汉子，可还威武啊？” 杨轩点头：“嗯嗯，威武威武。” 乌尔苏又是眉头一皱，这小子说话就这么敷衍的吗？ 你这是看不起我们草原上的勇士吗？ 你要说美酒美食比不上大盛，我无话可说，可你要是看不起草原上的汉子，那就说不过去了，论单兵作战能力，我草原上的汉子岂是你大盛人能比的？ 其实他这还算是好的了，按照杨轩的性格，话不投机的情况下，一句话就能让你碰钉子。 可是乌尔苏哪里见识过杨轩的嘴皮子工夫，原本想要吹嘘的话被他给堵了回去，更是想要一吐为快了。 可是他还没想好措辞开口，那张君宝就开口说道：“这就是草原上的摔跤啊，这不是我们村里小孩子玩的游戏吗？” 他这话一出口，乌尔苏以及旁边的一众草原人，顿时双眼暴突，什么玩意就小孩子玩的游戏了，这可是我们草原上勇士间的战斗。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杨轩也是第一时间开口训斥，然后又向乌尔苏配了个笑脸：“真是抱歉，是我疏于管教，这小孩子胡说八道，还请各位原谅则个。” 张君宝被杨轩呵斥一声，又看到周围草原人凶狠的目光，不禁往杨轩身后缩了缩。 可是杨轩这番话，根本就没有起到作用。 这小孩刚才说美酒美食什么的，咱都认了，现在竟然看不起我们草原上的勇士，那简直就是侮辱，岂是轻飘飘一句疏于管教就能带过去的？ 此事乌尔苏不好开口，但是他也不便阻拦。 果然，下一刻就有人上前挑衅了。 “那小孩，你说这是小孩子玩的游戏，你便去寻两个擅长这游戏的人来，跟我们的勇士比试比试，也好让我们开开眼。” 这番话说得客气，但是却已经表明这事不能善罢甘休了。 张君宝从杨轩身后探出头来，双手一叉腰，一副倔强的样子说道：“用不着另外寻人来，我在我们村摔跤就是最厉害的。” “呵呵。” 对方怒极反笑：“你就是最厉害的？也行，那你就来比试比试。” 这小孩别看年纪小，但是说的话可是深深地伤害了草原人，必须给他点教训。 再说草原上，这么大的孩子，也能骑马开弓，下地摔跤了。 “比就比，谁怕谁啊。” 张君宝撸着袖子就往前走。 这会儿原本摔跤的人，早就停下来了，虽然张君宝的前一句话他们没听见，可是后面的对话可都是听到了。 一看这小孩要上来摔跤，一个个都哄堂大笑起来，互相推搡着不肯上前。 真是的，跟一个小孩摔跤，赢了说出去也丢人啊。 但是说话那人还是指派了其中一人。 “依思巴，你上。” 那个被点到名的汉子，当即皱着眉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但不满归不满，还是乖乖地走到了场地中间。 “小孩，一会儿挨揍了可别哭啊，哈哈哈哈。” 张君宝也学着他的语调回了一句：“大个子，一会儿挨揍了可别哭啊。” 围观的草原人一阵哄笑。 比试开始，那依思巴晃着膀子，像个猩猩一样，围着张君宝转悠起来。 这时候杨轩喊了一声：“手下留情啊。” 那依思巴挥了挥手，刚要表示自己会手下留情的时候，张君宝如同闪电一般，跳到他的面前，双手揪住他的腰带，脚一盘，腰一扭，肩一顶。 然后依思巴就腾空飞了出去。 随着噗通一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刚才发生了什么？ 依思巴怎么摔倒了？ 他是自己绊了一跤？ 好像是被那个小孩摔出去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依思巴虽然身手一般，但是身材壮硕，足有两百多斤，那小孩的身高就只到他胸口，怎么可能一下就把依思巴扔出去？ 被摔倒在地的依思巴，并没有受多大伤，当即起身，但是脸已经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了。 “你……你这小孩，不讲武德，你刚才是偷袭，不算，刚才不算。” 依思巴羞愤交加，说话都颠三倒四了。 张君宝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朝他勾了勾手：“那好，这次让你先动手。” 依思巴一声怒吼，朝张君宝冲了过来，大手一伸，就朝他的衣领抓来。 以他的本事，这么点大的一个小孩，只要揪住衣领，膀子一甩就能把他扔出七八米远。 但是张君宝压根就没有躲闪，直接让对方揪住了自己的衣领。 那依思巴当即大喜，刚要发力，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肘一麻，手臂上一点劲都使不出来了。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张君宝，跟刚才那一样的招式，盘脚、扭腰、顶肩，然后自己就飞出去了。 依思巴都气疯了，堂堂一个草原上的汉子，竟然被一个小娃娃给连摔两次，以后还怎么混？ 这一次他招呼都不打，从地上起身的时候，就如同疯牛一般，朝着张君宝冲了过去。 虽然他这一下出其不意，有偷袭的嫌疑，但是张君宝只是嘴角一撇，身子一扭，然后脚下一踩，直接踩在了依思巴的脚背上。 这一脚就像钉子一样，把依思巴的脚给钉在了地上，他脚下停住了，上半身的冲击力量还在，于是乎，整个人就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噗通一声拍在了地上。 待他起身，众人都看到他满脸的灰尘，以及汩汩而出的鼻血，还有他眼角流出的泪水，在脸上都冲出两道印子来。 一个个顿时全都哄笑起来。 依思巴还想再战，但是却被乌尔苏喝住：“够了，依思巴你退下。” 他就那么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捂着脸，狂奔而出。 这会儿众人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杨轩喊的手下留情，不恐怕是对依思巴说的，而是对那小孩说的。 第173章 协议初定 乌尔苏本来就绿豆大的眼睛，此时已经眯成了一条缝，那些莽汉看不懂张君宝的路数，他可是见多识广。 大盛有武学高手，草原上也有，只不过并不多见，而且路数也不一样。 而这个张君宝，必定是师承名家，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法灵活，技巧娴熟。 就这些莽汉，战场厮杀没有问题，可这种小巧腾挪的功夫，都不是人家对手。 所以他干脆叫停了。 “杨大人，贵属下也是少年英杰啊，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随口夸赞了一声，事情就算揭过了，真要是再让那小孩打翻几个，这篝火晚会也就不用搞了。 他搞这篝火晚会是用来提升士气的，不是让人打脸的。 杨轩也是暗道可惜，这要是再干翻几个，影响再扩大点，他们这篝火晚会就成了丢脸晚会了。 乌尔苏也清楚了双方实力的差距，在这土木堡想要找回场子，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于是他就只是热情的招呼杨轩吃肉喝酒，其他的什么也不提了。 杨轩好几次想要挑事，都被乌尔苏给岔开了，也就只能作罢，告辞离去。 第三天，乌尔苏又是只讨论了十条条款，看来他是准备将拖延战术继续下去了。 大盛的官员回到营地都愤愤地破口大骂，而杨轩却是冷冷一笑，一边让淳王殿下去安抚众人，一边宣布，今天继续玩游戏，继续吃火锅。 他的这一决定，顿时让众人欢呼雀跃。 虽然在应天府的时候，这火锅在酒楼都能吃得到，但是价钱可不便宜，而杨轩却让他们敞开了吃。 杨轩又找乌尔苏买了些牛羊，乌尔苏哪好意思收钱，毕竟昨天还收了杨轩的礼物，于是今天就送了一批牛羊给他。 杨轩也不占他便宜，又回了些礼。 于是谈判就在这种看似友好，实则勾心斗角的氛围中，僵持了下来。 一天就谈十条，一条不多，一条也不少。 而杨轩这里则是天天玩游戏，天天吃火锅。 寒冬腊月的天气，吃着火锅，唱着小曲，喝着小酒，简直就是享受啊。 原本都以为这天气跑到这地方来就是来受罪的，现在看来，这就是度假啊。 转眼就过去了十天，大盛这边是夜夜笙歌，而草原人那边却快要弹尽粮绝了。 牛羊都被杨轩买走了，草原人的官员们一个个腰包鼓鼓囊囊，手下人可就惨了，饭都吃不饱。 原本他们是赶着足够数量的牛羊来的，谁知道牛羊肉都入了大盛人的肚子。 虽然乌尔苏在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派人回去运粮了，但是也有些来不及了。 算算路程和余粮，他们少说也要饿三天肚子。 本来草原上的汉子，饿个天的，也不算多大的事，可是架不住对面的大盛人，天天载歌载舞涮火锅吃啊。 那香气，一阵阵地飘过来，搁谁谁都受不了。 尤其是手下的人，明明是自己的牛羊，结果自己吃不着，天天看着别人吃，心中岂能没有怨气。 大盛人也是后知后觉，当他们看到对面饿肚子，自己则是在涮火锅的时候，都由衷地佩服杨轩。 不光是吃好喝好，还能把草原人气得干瞪眼，别提有多畅快了。 乌尔苏没辙，只好拉下老脸，来找杨轩要食物。 可是杨轩两手一摊，牛羊都吃完了呀，要不送你点米面。 乌尔苏的绿豆小眼瞪得溜圆，老子都听到你们营地后面哞哞的牛叫声了，你跟老子说牛羊都吃完了？ 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瞪着眼说瞎话，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可是没办法，他又不能翻脸，最后还千恩万谢地带着一车米面回去了。 这一车米面也不够啊，他们也两三百号人，这点东西就只够一天的量，还不能敞开了吃，本来米面就不如肉类顶饱，这大冷天的，肚子里没点油水也扛不住啊。 可是杨轩表示，因为时日迁延，他们也没想到谈判会要这么久，所以携带的粮草也不够。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你自己要拖延，怪谁呀？ 乌尔苏咬牙切齿地回到营地，他还想继续拖，但是下面的人不干了，草原上的体系是当官的都是部族首领，一般都会听从狼主的命令，但是有所不满也会据理力争。 乌尔苏也不好因为此事而强压那几位部族首领，不得不做出决定，明天就把剩下的条款全部敲定。 当然，这事也不是这么快就能够定下来的，双方都还需要回去跟主子汇报，如无意外，再签订条款，要是有啥不同意见，还要重新洽谈。 既然草原人愿意加快进度，杨轩也不再拖延，毕竟离年关也没几天了，回程的路上加快点速度，说不定还能赶得上过年。 既然不再拖延，那些条款乌尔苏早就研究得透透的了，当天就敲定了所有条款，双方都盖了戳，确定了初步合作协议，然后在‘友好’的氛围中结束了谈判。 这一局，不论怎么说，乌尔苏这个草原第一智者，败给了杨轩。 使团一行人，路上紧赶慢赶，在一阵阵的鞭炮声中，进入了应天府。 这一天正是年三十。 入宫面圣，汇报了情况之后，皇帝陛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虽然他笑起来嘴巴都是歪的。 开怀之后，皇帝陛下下旨，使团所有人都重重有赏，该给钱的给钱，该升官的升官，就连那个礼部侍郎张大人，都加封了三品的虚衔。 只是圣旨上压根就没提杨轩，既没有赏钱，也没有加官，更不用提进爵了。 杨轩也不抱怨，因为王大伴悄悄告诉他，等这事真正成了，圣上说不定会给他封个爵位。 回到府上，大哥一家子都来了，令他意外的是，杨骁的妾室袁淑仪，竟然挺着个大肚子，显然已是身怀六甲。 看着大哥小心翼翼照料的样子，杨轩笑道：“大哥，孩子都给你怀上了，你也该把人家扶正了。” 杨骁一愣，赶紧点头：“正是，正是，要不是兄弟提醒，我都忘了这茬。” 鞭炮声声起，阖家团圆年。 杨轩感觉自己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了。 第174章 羞与尔等为伍 这是杨轩来到大盛朝的第二个春节。 这一年下来，看似赚的钱越来越多，但是他却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在这个封建的时代，钱并不是万能的，皇权和礼法往往能凌驾于任何事情之上。 士林学子们说商贾只重利益，不顾礼法，为最下等，但是大部分士林学子们的家族里，都有着各种经营的产业。 关中豪族反对与草原通商，但是在草原上往来最多的，偏偏就是晋商。 皇家的事就更不用说了，相爱相杀一家亲，一边合伙做着买卖，一边恨不得其他兄弟都死干净了才好。 杨轩今年做了很多事。 从悬浮式马车到四轮马车的研制成功。 从马车竞赛到皇马俱乐部。 从盛发百货到物流公司。 从南山矿场到钢铁厂。 为了自保还研制出了雷神之锤。 还有那义务教育的普及。 甚至还代表朝廷，跟草原人谈通商之事。 其中有些事都只是刚开了个头，想要发展起来还需要时间，有些事只是玩票性质，发展最快最大的，还是他迫不得已弄出来的百货坊市，以及那报纸。 原本杨轩的初衷就只是创业赚钱，好完成自己曾经的梦想。 可是事情明显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他继续往前，停都停不下来。 原本按照他的构想，如今的成就已经足够了，有味极鲜，有盛发公司，只要稳步发展下去，赚的钱足够他十辈子都花不完。 他记得他曾经跟自己的老板有过一番对话，那时候老板套现了好几个公司的股份，获利六十多亿美金，他就问老板，这些钱打算怎么花。 然而老板却告诉他，这么多钱，花是花不完的。 虽然现在杨轩赚的钱远远达不到那么多，但是他也清楚，赚得差不多就行了，按照前世的说法，叫做财务自由，赚够了钱就去享受人生不好吗，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但这里是大盛朝，封建时代，他已经卷入了夺嫡之争，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唯一能做的，便是继续壮大自己的实力，不然的话，别说享受人生了，就连小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杨轩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无比巨大，就连刚穿越过来，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这操蛋的人生。 大年初二，朝会上开始讨论杨轩签订回来的条款，看着如同菜市场一般嘈杂的朝堂，杨轩面露不屑。 因为众臣们往往纠结于条款上的细枝末节，他们关注的不是利益，而是面子。 在他们看来，为了面子，丢掉些利益都是无可厚非的。 大盛朝天朝上国，必须要以一种施舍的姿态，去与草原人通商。 因为条款都是杨轩起草的，也是他跟草原人洽谈的，所以争来争去，最后还是要问一下他的意见。 而杨轩则是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们的意见。 “杨大人，此举恐有不妥，岂可为了些许利益，置朝廷威严于不顾。” “些许利益？”杨轩冷笑：“你可知你口中的些许利益，每年可为朝廷带来多少税收？” “可是草原狼族乃化外之民，安可与我天朝上国相提并论，按杨大人所说，通商之集市由大盛和草原共治，草原狼族狼子野心，保不准将来会出什么乱子。” “杨大人，按照条款上所述，我大盛的贸易物资足有三百余种，而草原狼族却只有七十余种，凭什么在通商集市上享有与我朝同等的权利？” “还有这些通商集市，大部分原本就是我大盛朝领土，现在反倒是要跟草原狼族共治，这无异于丧权辱国。” 眼看着众臣越说越来劲，杨轩憋不住了。 “放你娘的屁。” 这一声骂，如同雷霆般响彻大殿。 文武百官全都被震住了。 他们平时虽然吵得厉害，但是也没有说脏话的啊。 这杨轩身为内阁大学士，竟然口出污言？ 趁着他们愣怔的功夫，杨轩说道：“一个个的别在这里混淆视听，什么叫丧权辱国，条款里说的是通商集市的贸易管理，双方权利同等，这跟领土问题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这几处地方本是我大盛朝疆土，现在却荒无人烟，是什么原因，各位心里都没点数吗？” “你们要是争气，去把草原人杀光啊，我也不需要冰天雪地的跑到土木堡去吃那西北风。” “为了边关百姓不再受那草原人的侵害，才不得不以贸易的方式与其互通，我现在是在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懂吗？” “一个个的，屁本事没有，光长一张嘴，真就是外战外行，内战内行呗。” “说我定的条款里这不好那不好，当初谈判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去呀？一个个当缩头乌龟，现在又跳出来了？” 杨轩化身喷子，机关炮一般喷得众臣哑口无言。 皇帝陛下听得也是心中解气，这帮家伙，前年草原狼族叩边的时候，一个个都装死，没人敢统兵出征，嚷嚷着赔款打发走草原狼族。 杨轩设置的几处通商集市，正是关隘要道之外，有这通商集市在，就不用担心被草原狼族偷袭了。 而且草原上能够在通商集市上贸易的，必定是有权有势的部族，以草原上的体制，他们真要动手，就得先砸自己的饭碗，那些大部族的族长能愿意？ 待这些部族被金钱腐化，拿惯了算盘，还能拿得动刀吗？ 这等一劳永逸之法，这些家伙难道全都视而不见吗？ 杨轩见众臣不吱声，最后感叹了一声：“一帮鼠目寸光之辈，与尔等同殿为臣，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 说完他又转向皇帝陛下，拱了拱手说道：“若无其他意见，臣这就告退了，元宵节后就要正式签署国书了，臣还需仔细斟酌这些条款。”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太子说了声准，然后杨轩就直接走了。 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这可是大朝会啊，皇帝陛下都没说退朝，你就先走了？ 重点是皇帝陛下还同意了？ 这可是大盛朝开国以来头一回啊。 还有他说羞于与我等为伍？ 太狂妄了？ 此子不遵礼法，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算了，皇帝陛下都没意见，咱们还能说啥？ 时光飞逝，转眼间元宵已过，杨轩第二次踏上了前往土木堡的路程。 第175章 下马威 此次土木堡之行，就是最终决断，如无意外，就会签订国书，正式通商互市。 大盛这边阵容不变，但是草原人那边，除了乌尔苏之外，还来了个重量级人物。 草原之主伊哈齐的亲弟弟，索斯纳。 这要是放在大盛，就是亲王的身份。 这索斯纳身材矮小，完全没有草原人那魁梧的体型，但是眼神阴鸷，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主。 双方互相介绍了身份之后各自落座，索斯纳首先开口，直接找上了杨轩：“听说通商这事，你说了算？” 他这话，明显就有挑拨的意味了。 在座的论身份有淳王殿下，论官职有礼部的张侍郎，他却直指杨轩，按正常情况，这两人必定会对杨轩心存嫌隙。 可是杨轩跟淳王殿下什么关系，而礼部张侍郎也是被杨轩给慑服了的，不说上次他拿捏了乌尔苏，就凭他在朝堂上狂喷群臣，皇帝陛下都纵容，他也不敢对杨轩有什么意见啊。 而杨轩瞥眼看着索斯纳，这是要搞下马威那套吗？ 这种伎俩比乌尔苏还要低级啊，敢在我面前抖威风？ 这种人就属于内心外露，看似凶悍，但是实际上就是属乌龟的，最坚硬的就是外壳，只要打破这层外壳，就可以任人揉捏了。 所以杨轩就选择了硬碰硬。 “正是在下，不知索斯纳大人有何见教啊。” 话语虽然客气，但是那副神态却带着一丝不屑，这顿时就激起了索斯纳的怒火。 ‘呯’的一声，索斯纳一巴掌拍在桌上：“大胆，敢与我这般说话，你有几个脑袋？” 然而杨轩嘴角的不屑更加明显，一耸肩说道：“看来今日不宜商谈正事。” 说罢他便起身，招呼众人离场。 索斯纳直接就气疯了，在草原上可从未有人敢如此无视自己，即便是他的大哥，草原之主伊哈齐，都对他以礼相待。 只是一个眼神，他身后的护卫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长刀也已出鞘。 大盛这边的侍卫自然是毫不示弱，举刀相抗。 双方顿时就成了对峙局面，随时都有可能大打出手。 但是杨轩丝毫不慌，只是从上到下地打量了索斯纳一遍，又看向一旁的乌尔苏：“乌尔苏大人，这是何意？” 索斯纳以为杨轩怕了，露出得意的笑容：“你对我无礼，须跪下磕头，我便放你离去。” “呵呵。”杨轩冷笑一声：“就凭你？” “没错，就凭我，还有我草原上的勇士。” 说罢，索斯纳双手拢在嘴边，发出呜噜噜噜噜的吼声，然后草原人那边的营地里顿时就响起一片马蹄声。 几百米的距离，瞬息而至，草原骑兵涌向了谈判搭建的棚子。 很明显，这是早有准备呀。 大盛这边的羽林卫也飞快地赶来，与草原骑兵形成了对峙。 即便是这种情况，杨轩依然不慌：“照这意思，你们是不想谈了？” “不是不想谈，而是你对我无礼，必须向我下跪磕头。” 这一句话，就试出了草原人的底，索斯纳不是要破坏谈判，就是单纯的想要吓唬吓唬杨轩。 如果杨轩被吓住了，他们就会借机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来。 这种场面杨轩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有时候公司在地方上跟地头蛇谈合作的时候，地头蛇就摆过这种阵势，几百号人拿着水管西瓜刀堵在酒店外面，谈不拢就不让走。 那时候杨轩身边也就几个同事而已，他依然能侃侃而谈，巧舌如簧地在威胁中替公司争取最大利益。 更别说现在，他身后的人手可不比对面少。 虽然他现在被围住，但是他手里还有雷神之锤呢。 开玩笑，跟草原人谈判这么危险的事，他怎么能不带点防身的东西。 “你说我无礼？那我就送个礼物给你好了。” 说罢他就朝一旁的张君宝使了个眼色。 那索斯纳还在叫嚣：“哈哈哈哈，送礼可不够，必须下跪磕头。” “放心，我这份大礼你收下了，绝对不会要我磕头的。” “哦？” 杨轩这话说的，索斯纳好奇心大起。 然后他就看到杨轩旁边那个小孩，从兜里掏出个小玩意，并且掏出火折子，点着了上面的引线。 虽然不知道那是啥，但是看着上面呲呲的冒着火花，众人都隐约觉得不是啥好东西，顿时向后散开。 人是散开了，但是棚子外面还有几匹马栓在那里，张君宝一扬手，就把雷神之锤扔了过去。 ‘轰’的一声。 雷神之锤如同惊雷一般响起，其中一匹马直接就四分五裂，旁边两匹也被波及到，马腿折断，身上也中了无数弹片。 一时间惊呼声，惨叫声，喧闹声四散而起。 别说那几匹倒霉的马了，就连远处草原骑兵的马匹也在爆炸声中受惊，四散奔逃起来。 草原人的阵势顿时就乱作一团，大盛的羽林卫趁势往前压，形成了半包围的阵势。 而原本棚子里的护卫更是一股脑的冲上去，将索斯纳给团团围住，不过他身边还有几个护卫，将他护在中间。 杨轩嘿嘿一笑：“这个礼物怎么样啊？要是刚才扔在你的脚下，你觉得你跟那些马儿相比，会有什么不同吗？” 索斯纳此时已是脸色煞白，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一样，哪还说得出话来。 他的护卫们见此情形，簇拥着索斯纳就要往回退，但是却被大盛的护卫给拦住了。 “这就想走了？索斯纳大人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看着杨轩手里一掂一掂的雷神之锤，草原人不敢轻举妄动。 “你……你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你对我无礼，必须下跪磕头。”杨轩直接原话奉还。 索斯纳顿时暴怒，头上青筋暴起，可是人家手里有那玩意儿，他是一点不敢发作。 这时候乌尔苏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杨大人，刚才都是误会，是误会，索斯纳是我狼主的亲弟弟，脾气有些暴躁罢了，还请杨大人原谅。” 乌尔苏一边道歉一边还搬出伊哈齐来，杨轩直接翻了个白眼。 “我身为谈判使团的副使，代表的是大盛朝，在此谈判之际，他侮辱我就等于是侮辱大盛朝，所以他必须要赔罪，这不是向我赔罪，而是向大盛朝赔罪。”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而且无可挑剔。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你侮辱使者也不对，现在要你赔罪不是理所应当吗？ 不过乌尔苏也听出杨轩话里的意思来了，他说的是赔罪，而不是纠结于下跪磕头，说明这事还是有缓的。 赔罪嘛，赔钱赔礼都是赔罪，只要不是下跪磕头就行。 第176章 城门和城墙的区别 乌尔苏听出杨轩的语气有所松动，当即拱手作揖，赔礼道歉。 可是杨轩压根就不买账，口头上道个歉就想糊弄过去，真当我是小孩子哄啊。 “乌尔苏大人，此事与你无关，他辱我大盛，若不赔罪，我便是有辱国体，回去也是个死罪，那我还不如就死在这里，至少家人不会受牵连。”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火折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作势就要点火。 一看这情况，索斯纳吓得亡魂直冒，赶紧喊道：“赔罪，我愿赔罪。” 乌尔苏顿时愣住，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索斯纳也太丢人了。 别看杨轩说得这么严重，但是乌尔苏听得出来，这分明就只是说辞，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索斯纳竟然就认怂了。 草原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可是他都开了口，乌尔苏又能说什么呢？ 杨轩熄掉了火折子，道：“既然索斯纳大人愿意赔罪，咱们就谈谈，怎么赔。” 他知道，真要让索斯纳下跪磕头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可就算是撕破脸了，到时候这通商之事十有八九要黄，所以还不如趁机在条款上要点好处。 索斯纳也不傻，听杨轩这意思，不用下跪磕头了？ 你早说嘛，早说我也不用吓得…… 窝草，我裤裆里怎么一片冰凉？ 我他妈的尿裤子了？ 索斯纳顿时脸上滚烫一片。 低头瞥了一眼，还好还好，因为是冬天，棉裤外面还套着皮裤，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是这样也不好过，时间长了说不定味道就透出来了。 “赔钱，我赔钱，要赔多少，你只管说个数。” 索斯纳已经顾不得其他的了，哪怕对方狮子大开口，这个钱他也认了。 结果杨轩只是嗤了一声：“我虽然官职不高，家中倒也薄有资产，银子，我不稀罕。” 索斯纳急了：“那你说，要赔啥？” 对方越急，杨轩就越要拖延，虽然不知道这索斯纳为什么着急，反正拖就对了。 他装作思索，沉吟了半晌，然后才开口说道：“要不这样，在条款上加一条，除了咱们拟定的通商集市之外，允许我朝商贾在草原上行商。” 这个条件一出，索斯纳顿时就是一愣，心说这算什么条件，行商而已，现在也不是没有。 而乌尔苏却是眉头一皱，他一时间也没有弄明白其中有什么问题，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可是还不等他细想，索斯纳就已经开口同意了：“没问题，我同意大盛的商贾可以在草原上行商。” 杨轩眉头一挑，轻轻一摆手，护卫们就让开道路，索斯纳的护卫们就簇拥着他离去了。 乌尔苏也拱手告辞：“今日虽然闹了点不愉快，希望不要影响到我们的条约签订，我们明日再会。” 杨轩摆手道：“放心，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咱们明日再会。” 乌尔苏暗自呸了一句，刚才还一脸大公无私的说有辱国体，这会儿就成公私分明了，这小子简直就是个人精。 杨轩回到营地，拍着桌子跳起来，放声大笑，把众人看得一头雾水。 笑了好一会儿，杨轩才停下来，淳王殿下好奇地问道：“先生何故发笑？” 杨轩道：“草原行商啊，你没听见吗？他们竟然同意可以在草原上行商了啊，哈哈哈哈。” “这……不是本来就谈好了通商互市的吗？” 杨轩喝了一大口水，总算缓过劲来。摆着手指说道：“这可不一样，通商集市是在固定的地点进行贸易，相当于双方各自开放几个通商口岸，而让大盛的商贾前往草原行商，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有何不同？”张侍郎也有些不解。 杨轩想了想说道：“这就好比一座城池，通商集市就相当于城池的城门，而任由商贾在草原行商，就等于把城墙全都拆了啊。” “嘶……” 淳王殿下顿时明白过来，因为他知道，这通商互市其实这只是个借口，主要还是为了同化草原人，这就等于是几个点和一大片的区别。 只不过张侍郎还没明白，继续问道：“可是草原上本来就没有城墙啊，之前也有人偷偷出关前往草原行商，这有何区别呢？” 杨轩摆了摆手道：“之前是偷偷摸摸去，草原那么大，能有几个行商，以后是正大光明去，又会有多少行商？这叫量变引发质变。” 张侍郎还是云里雾里的，但是杨轩也不便多说了。 这可是灭国之策，岂可随意透露。 第二天，商谈正式开始。 之前拟定的条款基本上没有什么改动，只是针对小细节上的调整，进行反复磋商。 至于全面开放行商的条款，杨轩第一天就加上去了，因为是索斯纳答应的，虽然隐约感觉不对劲，但是乌尔苏也无话可说。 哪怕他被誉为草原第一智者，受眼界所限，也无法明白什么叫文化入侵，什么叫经济制裁，什么叫同化。 细节磋商看似事小，但是却十分繁复，来来回回的，足足磋商了十来天，才终于将条款一一敲定。 接下来就是正式签约了。 这段时间里，那索斯纳可是一次面都没有露过。 直到正式签约这天，他才露面。 毕竟这签署的相当于国书，索斯纳来就是为了这个。 合约一式两份，使团代表一一签字，然后互相交换，盖上代表双方国主的大印。 最后交换国书，鸣炮。 这鸣炮三响，是事先说好的，但是站在杨轩旁边的索斯纳还是禁不住的哆嗦了三下。 张侍郎宣布礼成，然后整个仪式就算结束了。 然后杨轩拍了拍索斯纳的肩膀说道：“索斯纳大人，为庆祝此次国书顺利签署，我们准备的酒席，还请索斯纳大人赏光啊。” 说起来这也算是礼仪的一部分，索斯纳就算再不愿意跟杨轩打交道，也不得不同意，不然岂不是显得他小家子气，甚至是怕了杨轩。 酒席上，杨轩热情招待，拍着胸脯表示，在座的各位要是有兴趣做买卖，杨轩可以优先给他们供货。 在座的都是人精，哪能不清楚大盛的货在草原上有多抢手，要是能得到优先供货，那将是巨大的利润。 尤其是索斯纳，几杯三生三世下肚之后，醉醺醺地搭着杨轩的肩膀说道：“老弟够意思，到时候尽管把货送来，有多少我要多少。” 第177章 户部侍郎杨大人 通商大计就此达成，回朝后，皇帝陛下亲自召见杨轩，在御书房里两人密谈了足足三个时辰。 具体谈了些什么，连王大伴都不知道，王大伴只知道，杨轩走后，圣上心情大好，整个人都精神焕发，甚至让王大伴搀着他在御花园溜达了一圈。 为此，王大伴激动得热泪盈眶。 圣上这是要康复了呀。 然后第二天，圣旨下来，杨轩又在户部兼了个职，主理草原通商一事，挂侍郎衔。 这可是真正的三品大员，手握实权的那种，之前那个正议大夫的虚衔完全没有可比性。 群臣哗然，有心劝皇上收回成命，但是这事除了杨轩也没人能做，最主要的是，通商贸易可是要收税的。 户部尚书第一个力挺杨轩，只要国库有钱，那咱们户部不就支棱起来了。 谁敢得罪户部尚书？ 还想不想从户部要钱了？ 于是各部大佬也全都表示皇上圣明。 而那些清吏御史一看这情况，直接偃旗息鼓了。 其实最不爽的就是杨轩，这不是上套了吗，原本虽然忙碌，好歹在应天府日子逍遥自在，现在好了，要到边关草原上溜达去了。 北方苦寒之地，能跟应天府江南水乡比吗？ 这压根就是流放啊。 要不是昨日在御书房，杨轩哄得皇帝陛下眉开眼笑，得了一些特权，他甚至都想辞官不干了。 这特权之一就是通商这事，除了皇帝陛下，谁都无权干涉，包括他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在内。 第二个特权就是允许杨轩在关外成立安保公司，并且招兵买马，人数三千。 这一点就很重要了，三千人的部队，可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啊。 而且在广袤的草原之上，你就是超编一点，也没人知道不是。 第三，皇帝陛下划拨了两个羽林卫的百户，归杨轩调遣。 这两个百户一明一暗，负责保护杨轩的安全。 接下来杨轩就有的忙了。 首先要调遣民夫，前往边关修建集市。 这集市按照杨轩的设想，就得像土木堡那样有围墙，毕竟草原上也是有流寇的，然后围墙里面就是商业综合体了。 此次条约里签订的大盛朝这边有六个通商集市，而草原那边也是六个，各自负责建设，但是双方商贾都可以在这些集市里进行贸易。 那谁家的集市完善，谁家就能吸引更多的商贾。 按照草原人的想法，就是圈一块地，派兵驻扎保护安全，派人收税就够了。 视野决定格局，哪怕乌尔苏再聪明，他也没见识过商业综合体呀，在他的想象中，集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原本行商还要自己携带帐篷什么的，乌尔苏连帐篷都给你搭建好，总算是不错的了。 杨轩也猜到草原的集市会十分简陋，但是他还需要跟对方抢时间，要是草原人的集市先开张，那商贾可就跑人家那去了，一旦形成习惯，再要人家换地方，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于是杨轩征调了大量的民夫。 六个集市，六万民夫。 杨轩不可能每个集市都亲临指挥，但是他从工部调集了许多基层官员去管理此事。 而他则是在幽州府坐镇。 根据他的规划，集市的经营场所就是用商铺围一个圈，这个圈分里外两面，圈外主要是贸易，圈里主要是客栈酒楼。 如此建设也方便以后扩建，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直接在外面套个圈。 上万民夫开始挖土烧砖，然后盖房子，六个集市同时动工，干得热火朝天。 杨轩同时通过盛发百货在各地的分店，开始调集物资，准备进驻集市。 还包括他名下的各项产业。 顺风车马行，味极鲜，陶然居，以及物流公司。 当然还有盛报，这可是最佳的宣发工具，不论政治还是商业，是为重中之重。 至于安保公司，他还没想好安置在何处。 幽州府肯定不行，燕亲王还能眼睁睁看着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招兵买马？ 即便他没意见，到时候混进来几个暗探卧底之类，也是个麻烦事。 想来想去也只能等集市开放之后，安置于各个集市里为好。 除此之外，杨轩还通过密奏匣子向皇帝陛下建议，明发公文，号召百姓前往通商集市去做买卖。 朝廷发的公告，盛报也是一连串的报导，但是百姓们应者寥寥无几。 毕竟是苦寒之地，又是关外，大多普通百姓是不敢跟草原人打交道的。 除了曾经偷偷溜出关外的行商，就只有少数几个胆子大而且快活不下去的人，才敢报名。 这其中就包括范继安。 自从范继安和老掌柜被信国公打断腿赶出应天府之后，这两人养好了伤之后，就只能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 虽然腿脚不便，但是凭着两人经商的经验和机灵劲，生意也逐渐有了些起色。 当他们看到盛报上刊登的公告之后，两人一商量，就决定要前往关外去做买卖。 相比于竞争激烈的应天府，自然是草原上的那些蛮子更好忽悠。 这报名也是需要经过条件审核的，二人虽然得罪了信国公，但是从身份来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尤其是集市第一年免租金，只要去得早，就能占个好位置。 所以两人报了名就上路了。 老掌柜姓尤，这段时间里二人也算相依为命，关系融洽，由于腿脚不便，只能买了一匹老马，套上一架破烂的板车，从盛发百货采买了一大批货物，跟着物流公司的马车就上路了。 普通马车自然不如四轮马车快，但是这段时间里，一路上几乎是源源不断的有物流公司的马车一路向北。 两人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甚至有时候遇到物流公司的好心人，见他两行动不便，还会出手相助。 可是等他们来到最近的一处集市时，集市里已经是热闹非凡，虽然开张营业的铺子不多，但是其中就有盛发百货。 两人顿时傻眼，千辛万苦地跑到这来，结果人家都已经在这开了店了，你这从人家手里进的货，还能卖出价去？ 他俩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打算，就是准备扎根于此的，结果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管那么多，先抢个好铺位再说。 两人登记之后，挑了个还不错的位置，就安顿下来了，不死心的范继安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去盛发百货打探一下情况。 然后他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这盛发百货只接大宗商品的交易，范继安他手头的这点货，人家压根看不上。 除此之外，他们还可以申请行商的身份，然后深入草原去贩卖这些货物。 然后脑子灵活的范继安很快就想到了，就在这盛发百货进货，然后到草原上去贩卖，这不就一转手的事吗？ 第178章 这买卖，做得过 盛发百货只做批发不做零售，是杨轩故意放水的，不然新来的商贾哪有钱赚。 毕竟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要通过这盛发百货，来控制草原上的物价。 毕竟杨轩搞通商互市，可不是为了提高草原人民生活水平来的。 范继安跟尤贵两人，在办理好行商资格证后，就牵着老马，拖着板车，一瘸一拐地向草原深处出发了。 此时已经开春，草原上的小草刚发出嫩芽，虽然并不茂盛，但是却充满了生命的气息，这令范继安和尤贵两人胸怀舒畅。 之前窝在应天府外的一个小村庄里，又不能进城，只能在村镇里游走，做点小生意。 凭着两人的经验和头脑，倒是不愁吃穿，但是始终有着一股压抑的感觉。 直到来到这草原上，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草原是来对了呀。 这草原上风景的确优美，空气也清新，但就是有一点不好，太大太空旷了，两人走了三天，愣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他俩带的干粮可不多，再走两天要是还没遇到部落，就得回程了。 然而就在两人有些失望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一大片羊群。 两人大喜过望，赶紧加快了速度。 可还没等他们靠近羊群，嗖的一声，一支箭羽从身旁划过，紧接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飞驰而来。 “你们是什么人？” 一声娇喝传来，马背上坐着的是一位草原上的少女，通红的小脸上带着一丝英气，满头的小发辫一甩，更显飒爽。 原本还惊慌失措的范继安顿时脸上堆起了笑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拱手道：“这位姑娘，我们是从大盛来的行商，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要是冲撞了姑娘，还请赎罪。” 那草原少女原本还张着弓搭着箭，一看两人都是瘸子，又是大盛来的行商，顿时就放松了警惕。 “原来是行商啊，这可真是巧了听说南边有集市，我们正准备去呢，既然遇见了你们，也就免得跑一趟了，你们随我来。” “多谢姑娘。” 两人驾着马车，悠悠地跟在那少女白马后面，朝着远处走去，这一走可就走了大半天，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才看到一片帐篷。 帐篷外扎着一圈篱笆，篱笆里有孩子在嬉闹，还有一些成年人正在劳作，吆喝着将牛羊马匹赶进篱笆圈里。 有人看到少女的白马，老远就开始打招呼：“札仑比，你回来了，咦？你身后的是谁呀？” “呼鲁甘大叔，这是大盛来的行商，快叫大家伙出来。” 当范继安两人驾着马车来到帐篷前的时候，呼啦一下就被众人围住了。 两人赶紧下车，准备将摊子支开，可是众人一看他俩腿脚不方便，直接搀扶着两人到一边坐下，并且安排了两个人给他们搬货。 等马车上的货都摆开来之后，众人才再次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价钱。 范继安两人被草原人的淳朴和热情感动得不行，不一会儿车上的东西就卖了大半，还有些物品没卖出去，属实是因为人家没钱了。 毕竟这里可是草原，有银子也没处花去。 后来札仑比又提出以物换物，然后他俩就看到草原人用一些上好的羊皮，跟他们交换。 这其中的差价，多得让范继安和尤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是草原人可不管这些，将范继安两人车上的货物采购一空。 两人装了一兜子钱，还有半车的羊皮、马奶酒和奶酪。 等交易完毕，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札仑比又拿出食物招待两人，热情的两人有些不知所措，可惜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只好闷着头吃喝。 最后，众人散去的时候，范继安掏出一把小铃铛，塞到了札仑比的手中。 札仑比一脸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小铃铛，又看了看范继安。 范继安解释道：“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头上那么多小辫子，要是每一根辫子上都串一个小铃铛，当你骑着白马跑起来的时候，就会叮铃铃的响，那多有趣啊。” 札仑比忽闪着大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自己骑着白马在草原上驰骋的情景，一连串的铃铛声响起，然后自己就闪亮登场了，好像真的是挺有趣的呢。 看着札仑比脸上浮现的笑容，范继安也笑了，这是他做买卖以来学会的小伎俩，一点小恩小惠就能绑定你与顾客的关系，下一次别人还会关照你的买卖。 可是札仑比小姑娘笑着笑着，忽然脸色一红，将那些小铃铛还给了范继安。 “我不能收你的礼物。” 因为她的小脸本来就是红扑扑的，所以范继安根本就没有看出来人家小姑娘的娇羞，又将铃铛塞到了札仑比的手里：“你看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多，还请我吃饭喝马奶酒，这是感谢你的礼物，你该不会嫌弃。” 札仑比一愣，原来只是谢礼啊，她连忙说道：“我不是嫌弃，只是帮这点忙，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礼物呢？” “别这么说，一回生两回熟，下次来的时候，我会给你带更好的礼物。” “那就谢谢你了大叔。” “什么大叔，我才二十四。” “啊，抱歉了大叔。”札仑比笑着跑开，回家去了。 一旁的尤贵翻了个白眼：“做买卖就做买卖，好端端的你招惹人家小姑娘干啥，小心人家抓你回去成亲。” “老尤，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招惹人家了，咱们在应天府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做生意的嘛。” “嘁。” 尤贵懒得跟他争论，转身收拾帐篷去了。 可是经他这么一说，范继安反倒陷入了沉思，这小姑娘天真烂漫，长得也挺标致，可惜是草原人，不然娶回去也挺好。 第二天一早，告别了热情的草原人，两人开始回程了。 昨晚他们就算过了，就不算那些羊皮马奶酒什么的，这一趟他们也赚了将近一倍的利润，回头把那些羊皮给卖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回去的路上他俩就商量，下次一定要多带点货，这草原上可真是物资奇缺，什么货都能卖得动。 就连他俩路上生火做饭的小泥炉子，都换了一张羊皮。 本来他俩还准备直接送给人家的，结果别人硬是将一张羊皮塞到了他们马车上。 这一来一回也就七八天的工夫，赚的利润比之前一个月还多。 这买卖，做得过。 两人的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这也是那些刚到草原来做买卖的人，共同的感受。 第179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范继安的经历，在所有来到草原上的人身上，都大同小异地上演着，再加上盛报不遗余力的宣传，以及刊登一些人物故事，很快，到关外去发财，就成了大盛朝人们的共识。 此时的土木堡，已经成了一处通商集市，杨轩就坐镇于此，经过改造，这里已经成了十二集市中最大的一个。 土木堡的围墙长一千米，宽五百米，在杨轩的规划下，直接依托围墙造了内外两排建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圈。 而在圈内中心空地处，已经建起了一座全新的建筑，名为户部商务司，这便是署理草原所有商务相关事务的衙门。 土木堡集市不光大，而且最为繁荣，商铺全满，外圈是各种货物的批发市场，内圈都是客栈酒楼，还有戏院茶馆，甚至是青楼。 杨轩的产业在这里占了一小半，味极鲜面馆和火锅，顺风车马行，安保公司，盛发百货，物流公司，另外还开了一家客栈，这客栈可是杨轩自己开的，摆在眼皮子底下的钱，不赚白不赚。 最主要的是，土木堡的行商，有一半都是杨轩的人，确切的说，是朝廷的人。 每天，从土木堡出发前往草原的行商，有一大部分，都是杨轩派出去的。 在他派出去的商队中，不光有商贩，还有羽林卫，甚至还有缉事司的番子。 随着来往草原的商队越来越多，乌尔苏和伊哈齐才感觉到有些不妥。 大盛的人在草原上随意往来，时间一长，岂不是把草原上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了。 感觉到威胁的伊哈齐，立即向大盛递交了国书，表示要进行新一轮的磋商，否则将禁绝行商进入草原。 而此时离通商协议达成，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 很快，草原派出的代表就来到了土木堡，乌尔苏看着繁荣的土木堡，不禁目瞪口呆。 这才三个月啊，这还是之前那个残垣断壁的破败堡垒吗？ 回头想想自家那几个通商集市，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在商务司的大堂内，杨轩接见了来自草原的客人。 上一次谈判，还只是搭了个四面透风的棚子，这一次就是在富丽堂皇的大堂之中了。 商务司的衙门里，摆着两排长长的桌椅，双方各占一边，寒暄几句之后就进入了正题。 乌尔苏第一句话就是，取消大盛商队进入草原行商的资格。 对此杨轩嗤之以鼻，直接拿出了上次签署的国书副本，往桌上一拍。 “乌尔苏大人，这国书签订才三个月，你们就要撕毁条约了吗？” 乌尔苏面露尴尬：“这也是之前思虑不周，现在你们大盛的商队，都快要在我们草原上扎根了，照这么下去，草原岂不是要被你们大盛人给占了，我们哪还有生存之地。” “你这话说的，草原这么大，就是整个大盛的人都去到草原，也不至于占了你们地盘，商队除了经商也没干别的，一不放牧，二不耕作……” ‘嘭’ 杨轩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乌尔苏身旁一个壮汉一拍桌子说道：“你这娃娃少说废话，那么多商队进入草原，要是商队里有奸细探子，我们草原人的安全可就没有保障了，所以必须禁绝商队前往草原。” 根据之前的介绍，此人来自草原上的一个强大部族，是除了埃辛家族之外最强部族，而他更是部族中的强势人物，一开口就压迫感十足。 跟索斯纳的虚张声势不同，杨轩看得出来，这家伙是真凶悍。 不过再凶悍杨轩也不虚他，当即起身：“既然贵方要撕毁条约，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明日起，之前所谈的条约全部作废，我们会撤销所有集市，召回所有商贾，各位，请。” 他一挥手，示意侍卫送客。 乌尔苏一惊，赶紧站起来：“杨大人请留步，不必激动嘛，咱们这不是还在商谈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杨轩停下脚步：“你们都打算撕毁条约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万事好商量，好商量。”乌尔苏伸手示意：“且宽坐。” 乌尔苏也没想到杨轩竟然这么强硬，一言不合直接翻脸，别小看通商这三个月，草原上有权势的部族，哪个没有分到好处，伊哈齐和索斯纳更是赚得盆满钵满。 更不用说，自从与大盛通商，草原上的人都用上了来自大盛的商品，人人都在称颂伊哈齐，说他给草原人民带来了美好生活。 如此眼睁睁看得见的好处，有谁能够舍弃？ 真要是一下子断了商路，还不如当初就不通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杨轩这会儿也坐了回去，头一昂，嘴一撇：“谈。” 乌尔苏为之气结，这么一来，主动权又到了杨轩手里。 原本是草原开价，等大盛还价，现在人家大盛没有还价，直接来了句，你自己砍一刀。 乌尔苏皱着眉，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在限定人数的前提下，获得我方发放的通行证，方可进入草原行商。” 杨轩呵呵一笑：“乌尔苏大人，你这建议还真是不成熟，限定人数，还要有通行证？我就问你，我大盛的行商，在草原上的安全你们负责吗？遇上野兽或是盗匪，货物和人身的安全，谁来保障？还是说出了问题你们草原负责赔偿啊？” “啊这……” “要是你们愿意赔偿的话，那我就接受你刚才的建议。” 乌尔苏傻了眼，这玩意怎么赔偿啊，草原那么大，你随便找个地方把东西一藏，然后说被人抢了，我就给你赔偿？那我不得赔死？ “那依杨大人的意见？”乌尔苏想要借机把问题甩给杨轩。 “我有什么意见，我没意见，商贾都是逐利而往，你非要扣上奸细的帽子，这么搞的话，以后也没人愿意去草原行商，这通商集市也就没什么必要存在了，说实话，我们大盛，还真不缺这点钱。” 见杨轩不接招，乌尔苏只得使出缓兵之计：“杨大人稍安勿躁，待我等回去商议商议，明日再谈，如何？” “我们抱着和平发展的态度而来，你们却怀疑我们别有所图，你们草原上物资匮乏，资源贫瘠，我们能图你们什么？” 杨轩站起身来，摇摇头说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说罢叹了口气，一甩手走了。 第180章 就这么说定了 虽然杨轩甩手走了，但是并没有把话说死，乌尔苏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是第二次见识到杨轩的强硬了，这一次还算好的了，没有把那个雷神之锤给拿出来，要不然在场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这事总是要解决的，完全禁止行商进入草原肯定是不行的，但也不能让他们随意进出，其实来之前就已经商议好了的，行商进草原可以，但是要登记在册，这是他们的底线。 但是草原可不像大盛，有城墙有关隘，那广袤的大草原，根本就是来去自如。 不过草原也是有城池的，那也就只能是对进入城池的行商进行登记什么的。 希望明日的谈判能够顺利，这杨轩杨大人，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次日，商务司衙门大堂内，双方依旧各自落座，今天连寒暄都免了，杨轩一上来就问：“乌尔苏大人，昨日商量得如何呀？” 乌尔苏故作沉吟：“昨日回去后，我们经过商议，认为行商进入草原没有问题，只不过考虑到我们的安全问题，需要登记在册，只有事先登记过的商贾，才可以进入草原。” 杨轩眯着眼看向乌尔苏，嘴角一撇：“就这？” 乌尔苏心中一惊：“杨大人，这个条件不过分。” “呵呵。”杨轩笑了：“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那就好，那就好。”乌尔苏松了一口气。 “不过……” 乌尔苏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我大盛的商贾，不远千里到草原上，把你们需要的生活用品以及各种物资送上门，结果你们却用防贼一样的眼光看我们，还要先登记才能进，这实在是让我朝的商贾们寒心啊。” 乌尔苏心说，我就知道，这杨轩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长此以往，大盛的商贾们，哪里还愿意去草原上行商，不得不说，乌尔苏大人此举，实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呀。” “也罢，我回去便如实禀告朝廷，以后这通商集市，谁爱来谁来，反正我是不管了。” 说罢他抖了抖袖子，又是一副起身要走的样子。 乌尔苏都快要翻白眼了，这段时间他也调查过杨轩的底细，别看他是朝廷命官，但是名下产业不少，这通商集市中全都有他名下的产业，那盛发百货更是草原上货物的最大供应商。 他要是拍屁股走人了，其他商贾谁还敢待在这。 可是杨轩一副动不动就要走人的态度，也让他十分不爽，虽然主动权在对方，但是他也得表示出强硬的态度来。 “杨大人，在商言商，我方已经给出了诚意，若是杨大人有不同意见尽可以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杨轩不怒反笑：“双方通商以来，草原上各部族获益良多，不说别人，这三个月来，便是你埃辛部族所得利益，也堪比往年一整年的收入了，怎么？钱到手了，就开始嫌弃我们了？你们今日有此举动，来日还不知要如何苛待我大盛商贾，既如此，干脆一拍两散。” 杨轩说的没错，这三个月时间里，有半个月时间是在建设通商集市，真正开始通商，也才两个半月，所得利益令人难以置信。 前年叩边，连劫掠带赔偿，加在一块，比这三个月的收入也多不了多少。 劫掠虽然很爽，但也是要死人的，哪有现在躺着赚钱舒服啊。 那些部族首领，一个个每天待在帐篷里数银子都能数半天，真正的数钱数到手抽筋。 真要是断绝通商，那些部族首领还不要闹翻天？ “杨大人何出此言，我也是为了我族安危着想，杨大人倒是说说你的意见。” “我说过了，我没意见，你们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只不过所带来的后果，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 乌尔苏皱眉，这家伙，咬的这么死吗？就一丁点都不肯退让吗？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退步了，不然此次谈判就等于白费，于是他也硬气起来：“草原的安危乃是我主的责任，为草原安危计，但凡进入我城池的大盛行商，必须经过登记，何时进入，所为何事，何时离开；这是我主最后底线，若杨大人依然不肯，那通商一事也只能就此作罢。” 说完这番话，乌尔苏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通商断绝，草原各族必定受到冲击，说不定各大部族都会有所怨言。 届时狼主一统草原的大计，恐怕又要延后了。 然而杨轩一听这话，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乌尔苏大人何必动怒，草原安危自然是要顾及的，对进入城池的行商进行登记乃是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啊，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乌尔苏愣住了，这就答应了？ 跟他一起来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刚才不是要一拍两散的吗？ 乌尔苏感觉自己上当了。 杨轩开价，他还价，然后对方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这让他有种感觉，其实价钱还能再压低一点的。 可是他还在错愕中，杨轩已经走上前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说道：“对面就是味极鲜火锅，今日我做东，招待各位草原上的朋友，大家不醉不归啊。” 一脸懵的乌尔苏，就被杨轩拽着除了商务司衙门，往街对面的味极鲜火锅店走去。 一边走，杨轩还一边说道：“索斯纳上次要的货都到了，正好你来了，就顺道带回去好了，也省得我派人跑一趟。” 乌尔苏点了点头，然后才缓过神来：“杨大人，何以前后态度如此……” 他本想说反复无常，但又觉得这么说不太恰当，然而杨轩却接过话头：“这叫原则，只要在我的原则之内，我这个人是很好说话的，再说了，刚才是公事，现在是私事，我个人对乌尔苏大人还是相当敬佩的。” 乌尔苏心中暗骂，你这分明就是翻脸无情，脸色转变如此之快，你是如何做到的？ 酒席上的杨轩，跟刚才谈判桌上的杨轩，完全判若两人，不光是妙语连珠，照顾到在座所有人的情绪，还跟昨日凶神恶煞那人把酒言欢，称兄道弟。 甚至是三言两语之间，就跟那人谈成了一单买卖，甚至表示明日就可以把货备齐，让他直接带走。 这让乌尔苏心神有些恍惚，这家伙到底是个官员，还是个商贾啊。 就算是商贾，这家伙也是个奸商。 这是乌尔苏对杨轩最终的断语。 第181章 不速之客与钱庄 虽然乌尔苏只守住了最后底线，但是回到王庭之后，还是做出了一些安排。 首先就是让各部族安排人手，在自己的领地内巡查，但凡遇上行商，便需盘查。 但是一定要注意态度，要是太凶了，或是敢索拿卡要的，到时候行商不再上你们那儿去，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其次就是各个城池，对于大盛来的行商，需要进行登记和盘查，以免混入奸细。 对于乌尔苏的安排，各部族首领出奇的没有反对，就连以往动辄叫嚣着要去大盛劫掠一番的部族，如今对于经商也是乐此不疲。 那都是杨轩给他们安排了商路，每一个部族首领都能赚取巨大的利润，能躺赚为何要族人去送死？ 为此，杨轩也是砸下了巨额的银两，几乎所有供给部族首领的货物，都是亏本的。 至于原因嘛，自然是跟盛发百货刚开业时一样的了。 只要他们入了坑，以后的价格还不是杨轩说了算。 就在一切都走上正轨，杨轩都准备回应天府去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张仲良。 这家伙竟然从应天府追到土木堡来了。 原本他还在计划拉拢杨轩，没想到回临安府过个年，杨轩就摇身一变，成了户部侍郎了。 原本杨轩虽然名义上是内阁大学士，但是并没有真正的封号，真正的内阁大学士是会加封号的，比如文华殿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之类的。 而杨轩就是光有头衔，而没有官身的那种。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户部侍郎，当朝三品，到了这个职位，可就算是位高权重了。 除了户部尚书这个直属上司之外，就只有皇帝陛下能指使得动他了。 这么一来，拉拢杨轩这事，就不是他张仲良有资格开口的了，除非他是给宁王传话。 可是杨轩此时明显已经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拉拢他，暂时是不太可能的了。 但是张仲良追到土木堡来，是有另一个原因的。 “见过杨大人。” 在商务司衙门的大堂里，杨轩高居上座，而张仲良只能堂下肃立，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再跟杨轩称兄道弟，那就是不懂规矩了。 “哟，这不是张先生嘛，快快请坐。” 杨轩饶有兴味地看着张仲良，时至今日，难不成你还想拉拢我不成？ “多谢大人。”张仲良坐下后一番寒暄，连连夸赞杨轩大才，得皇上青眼相加，一飞冲天什么的。 夸了好一会儿，说得杨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道明来意：“听闻朝廷与草原狼族通商互市，如今的通商集市更是广招商贾，小人也想凑个热闹。” “张先生也想来草原经商，好事啊，张先生尽管来，有何问题尽管找我，我给你办。” 别看通商集市挺繁荣，但是到现在也没能吸引到一个世家大族，全都是散兵游勇，光凭这些商贾，想要达成目标，可不是三年五载能够做到的。 这张仲良可是出身江南的世家大族，要是能让他牵头，带一批江南世家来这草原发展，进度可就快得多了。 张仲良一看杨轩这么好说话，脸上也露出喜色，开口道：“那小人就先谢过大人，小人此来，便是想开个钱庄。” “钱庄？”一听这话，杨轩的脸色顿时就严肃起来：“张先生，这可就不好办了呀，你看这十二通商集市，可有一个钱庄。” 张仲良心说就是没有我才来找你啊，要不然我直接就开了。 但他还是听出杨轩话中有话，连忙问道：“敢问是为何故？” “这么跟你说，那帮关中豪族早就打过这个主意了，我也上奏朝廷了，可是朝廷不准。” “这……” 张仲良一时语塞，杨轩直接把事推到朝廷头上，就等于是把这条路彻底堵死了。 其实那些晋商压根就没有来过，更别说上奏朝廷了。 真正的原因是，杨轩听他提起钱庄，当即就想到这钱庄得由朝廷来办，大盛的钱庄票号都被晋商占完了，便是朝廷想要开办钱庄也是困难重重。 现在难得有了草原这个市场，还不得赶紧攥在手里，从草原起家，然后携大批资金杀回大盛市场，挤压原有钱庄市场，然后顺势让朝廷推出新的法案，来管理所有钱庄。 这是杨轩在一瞬间想到的对策。 将来想要控制草原，这钱庄可是重中之重啊。 张仲良从杨轩这一句话之中，就听出了许多的信息，与草原通商，必然牵涉大笔的现银，有银票可就方便多了，但是朝廷竟然不允许在集市开设钱庄，其中必定大有深意呀。 “既如此，小人也就不便多问了。”张仲良说着拱手就要告辞，这种事问杨轩还不如去问宁王。 “张先生别急着走啊。”杨轩热情地说道：“你不远千里而来，怎么也要让我做个东道，请张先生吃个饭才是嘛。” 张仲良颇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他经常跟宁王打交道，但那是因为利益纠葛，而杨轩这等三品大员，跟他又没什么利益关系，如此热情，必有所求啊。 但是不管如何，关系还是要维护一下的嘛，张仲良拱手：“那便叨扰杨大人了。” “唉，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杨轩挽着张仲良的胳膊，直接就朝不远处的酒楼而去。 杨轩如此热情，自然是想要让张仲良给他介绍一些世家大族过来经商。 现在草原上的市场，还属于野蛮生长时代，什么货都卖得出去，再过段时间，就要进入竞争时代了，到时候草原上的人，就会对商品的品质有所要求了。 攀比心嘛，人人都有的，别看草原人看起来过得苦哈哈的，人家有的是钱，就算没银子，那些牛羊马匹，拿到大盛去，可是值不少钱的。 而张仲良这种经商世家，对于草原上的这点买卖，的确也是有些看不上眼。 毕竟草原上地广人稀，哪有大盛的人口密集，做点生意还要东奔西跑的，而最主要的还是安全问题。 毕竟前年草原人还跑到边关烧杀抢掠了一番，万一这帮草原蛮子又发个疯，把通商集市给抢了，那不就亏大了嘛。 但是在杨轩的软磨硬泡之下，张仲良还是答应会邀请几个世家大族的人，来这里考察一番。 送走张仲良之后，杨轩立即写了一封奏折，他有直奏君前的特权，从来都不发普通奏折。 奏折的内容就是关于钱庄的事情。 第182章 皇帝陛下兜底 奏折中提到了要在通商集市开办钱庄，虽然杨轩对于金融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这玩意儿的重要性。 之前他跟惠亲王聊过这事，惠亲王应该跟皇帝陛下汇报过，所以杨轩在奏折里没有多说，只是建议朝廷以官方的名义开办钱庄。 当然，他在奏折里也提到自己对这事完全不通，希望朝廷派靠谱的专业人士来负责此事。 然后他等啊等，就等来了惠亲王。 在看到惠亲王的那一刻，杨轩就感觉心中一凉。 惠亲王是什么身份，他是不可能坐镇关外的，也就是说朝廷没有派别人来，钱庄这事，岂不是又要落到自己头上了。 杨轩一边命人上茶，一边抱怨道：“王爷，这使唤驴子也要让驴子喘口气呀，你们不能逮着我一个人往死里使唤。” 惠亲王也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杨大人呐，你这好歹也是朝廷重臣了，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皇上信任你才会重用你，将来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可拉倒，当初来这土木堡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只要把通商集市经营起来，就会有人来接替我的。”杨轩继续抱怨：“现在看来，不光这个担子没卸，皇上这是又给我加担子了啊。” “哎呀呀，能者多劳嘛，杨大人何必抱怨呢，你是不知道，朝中多少人眼红你这个位置呢。” 惠亲王捻着胡须说道：“你也别着急，朝廷很快就会派官员来接洽了，到时候你就轻快了。” 杨轩这会儿正拿着皇上的密旨在看，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当初还说通商一事若成，便赐我个爵位的呢？结果爵位没有，还要当牛做马，不带这么糊弄人的。” “怎么能是糊弄呢，这事已经在走流程了。” “真的？” “那还能有假？”惠亲王一本正经地说道：“皇上金口玉言，还能失信于你不成。” 杨轩点了点头，手中的密旨上都提了这事，说什么皇家必不负你云云，反正在杨轩看来，就是画饼的那一套。 看完密旨，上面说的还是钱庄的事，意思是先让杨轩挑头，以盛发公司的名义先把钱庄搞起来。 这就让杨轩有些皱眉了，盛发在名义上始终是民间组织，哪有朝廷这官方组织的名头好用啊，以盛发的名义办钱庄，能有什么搞头？ 当然唯一的优势就是，这通商集市上，钱庄独此一家。 可是自己对于金融是真不太了解，对于没有把握的事，他一向都是敬而远之。 就好比高强度钢的研发，也只是成立一个研究部，成不成都无所谓的那种。 可这钱庄不一样，一旦经营不善，牵涉到的东西就比较广了。 这可是关乎民生的大事，老百姓的钱投给你，结果你亏掉了，那老百姓还怎么活？ 眼看杨轩露出为难的神色，惠亲王呵呵一笑说道：“你在奏折里说的，皇上自然也考虑到了，这钱庄不论经营如何，有皇上给你兜底呢，你尽管放手去做。” “皇上兜底？”杨轩眉头一挑，嘴角咧开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那就不一样了。” 惠亲王见杨轩的笑容有些诡异，慌忙道：“那你也不能乱来啊。” “什么叫乱来啊，你刚才不是说放开手去做的嘛。”杨轩笑道：“事先声明，这事我没经验，折腾好了民富国强，折腾不好，皇帝陛下可能也要破产。” “只是破产？”惠亲王松了一口气：“如果最坏情况只是破产的话，这个底我给你兜着。” “王爷豪气。”杨轩竖起了大拇指：“不过王爷你可知道破产的意义？” “不就是倾家荡产嘛。”惠亲王一摆手：“你放心，咱大盛朝二百余年，家底厚着呢。” “你有个心理准备就行，这门买卖，怕是得烧钱。” “烧钱？” “对，就是烧钱，就是把银子往火里扔。” “银子扔火里不还是银子吗？” “……” 杨轩一愣，转念一想，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烧钱也是为了赚钱。 “反正先准备好银子，就盛发公司现在账上的那些银子，恐怕还不够。” 惠亲王咂了咂舌，想说什么却又咽回去了。 然后两人就开办钱庄的细节，又仔细地商议了一番。 银子有了，还缺人手，十二处通商集市，先就着大盛自己这边的先干起来，那就是六家分店。 当下的钱庄，主要业务还是银钱的兑换，也就是以银票代替大批银钱，方便客户的银钱运输问题，面对的客户基本上都是商人。 当然，钱庄也有存钱和贷款两项业务，只不过相对来说，这两项业务并不太被认可。 普通百姓只会把钱放在自己手中，便是颇有积蓄的地主老财，也习惯将银子藏在地窖等隐蔽之处。 至于贷款，印子钱这种借贷方式，早在千余年前就存在了，多数都是农民因为气候原因歉收，不得不将土地抵押借贷钱款来购买种子，以待秋收后可以偿还借贷。 但是大多数情况下，这借贷的利息只会将他们逼入绝境，最终不得不放弃抵押的田产，成为长工，甚至是卖身为奴。 总而言之，目前的钱庄，业务属性还是比较单一的。 虽然杨轩对金融了解不多，但是比现有钱庄所知的花样，可是多了不少。 只不过因为责任太大，他不愿意背负那么沉重的压力，所以一直拒绝，但是现在皇帝陛下开金口兜底，那他的压力就小多了。 虽然开设钱庄之事没有经过董事会决议，但是皇帝陛下拍板的事，那些股东还有谁敢不同意的呢？ 然后这钱庄就紧锣密鼓地筹办起来，铺面好解决，只等银子和人手到位了。 至于安全问题，杨轩毫不犹豫地给自己的安保公司拉了一单大业务。 …… 就在杨轩筹办钱庄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大哥杨骁，已经在草原上晃悠了一个多月了。 是的，由杨杰负责交易，杨骁负责安全的一个商队，这段时间里已经将大盛的通商集市周边逛了个遍。 接下来，他就要去往草原的通商集市了。 大盛的通商集市虽然地处关外，但却毫无争议的是大盛领土。 而草原的通商集市，便是草原狼族的领土了，前往草原通商集市，才是真正的进入草原。 第183章 同化的第一步 杨杰和杨骁先是到了草原通商集市，进行补给之后，就朝着草原深处出发了。 走了两天，遇上了一个千余人的部族，这个规模，在草原上也只能算是个小部族。 杨骁他们的商队，有十辆马车，十来号人，直接就在这个部族旁边扎下了帐篷。 摊子支上，很快就有草原人过来交易了。 草原上就是这样，除了牛羊马匹之外，几乎是什么都缺，大盛来的商品极为抢手。 但是杨杰他们并没有特别专注卖货，只要有人买了东西，多多少少都要搭点赠品，草原人必定会出言感谢，然后杨杰就拉着人家聊天。 家长里短的，什么都聊，碰上聊得开心的，人家走的时候，又给人塞上一点礼物。 到了天黑他们也不走，吃着干粮聊着天。 淳朴的草原人就会过来送上一点食物，甚至是拉着他们一起去篝火旁吃饭。 然后杨杰就会拿出美酒，这酒一喝，关系很快就拉近了。 就靠着这种手段，杨杰很快就收集到草原人的大量信息。 他既不打听军事情报，也不刺探敏感信息，收集的都是日常生活之类的民生等情报，完全不会令人起疑。 而且说实话，就连杨杰自己，也不清楚杨轩让他打听这些事干什么用。 杨轩也懒得多加解释，只是告诉他一个词，这叫市场调查。 至于市场调查为什么要搞得神秘兮兮的，杨杰就不懂了。 这事杨轩就不能解释了，人家市场调查是为了占领市场份额，而他的调查，可是为了占领人家的土地啊。 虽然这个思维比较超前，但是保不齐就有人看懂了杨轩的操作呢，比如那个乌尔苏。 别看乌尔苏两次交锋都败在了杨轩手里，但是此人绝对不可小觑，仅仅打过两次交道，就对杨轩了解颇深。 如果调查民生情报的事被其发现，必定引起他的警觉。 因为像杨杰这样的商队，杨轩派出去足有二十多个。 就像之前说过的，杨轩费这么大功夫开通草原互市，可不是为了提高草原人民生活水平来的。 他要做的是文化入侵，是同化草原人。 了解对方，改变对方，这是第一步。 …… 时间过得飞快，两个月后，钱庄正式开业，惠亲王网罗了许多钱粮师爷，以及曾经有过钱庄工作经验的人手，一股脑地送到了土木堡。 这些师爷之中，有一个姓金的，就是当初跟淳王殿下第一次合伙签订契约的时候，帮他把关的那个师爷。 既是熟人，又是可以信任的人才，杨轩毫不犹豫就将总经理的位置交给了这位金师爷，并且与他共同商讨钱庄的一些初步方略。 然后，杨轩将两人商议好的章程以及规章制度，颁布下去，经过一个月的培训，六个通商集市的钱庄，就此开业了。 十二通商集市，唯独大盛的六个集市有钱庄，这就让商贾们的交易，方便了许多。 随身携带几两银子毫无问题，携带几十两银子，就有些累赘了，鼓鼓囊囊的一大坨，还很容易遗失。 而要是几百两银子，携带起来，就极其不便了。 在草原上经商的大盛人，早就习惯了银票，虽然暂时还不能使用银票与草原人交易，但是在通商集市里，进货的时候，就用得到了。 大部分行商，都是在盛发百货采购货物，然后到草原上去贩卖，而盛发钱庄的银票，自然是能够在盛发百货使用的。 这就免去了商贾们随身携带大量银两的麻烦，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盛发钱庄的银票，在通商集市就成了硬通货，是所有商家都认可的。 盛发百货如此大的体量，在这段时间里是得到了商贾们充分认可的，那么盛发的钱庄，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就算你钱庄倒了，盛发百货的货物一样可以抵账。 再加上每一个钱庄门口，都安置了一个巡防点，这巡防点的衙役，可都是朝廷的人，能跟朝廷搭上关系的钱庄，背景足够深厚了。 大盛朝那么多钱庄，也没见哪个钱庄门口能有衙役站岗放哨的。 除了最基本的汇兑业务，钱庄也很快有了贷款业务。 草原之广袤，经常走个两三天都见不到一个人，而商贾们带着货物前往草原，往往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而且随着行商越来越多，他们就越要深入草原。 那么跑一趟的话，携带的货物自然是越多越好。 可是想要携带足够多的货物，就需要足够的本钱，如果没有本钱，又想拿货，就可以到盛发钱庄去贷款。 这贷款的利息虽然不低，但是也绝不会像印子钱那样利滚利，第一个找到盛发钱庄贷款的，便是那范继安。 他跟尤贵二人，已经在草原上跑了半年，凭借着精明的头脑，以及丰富的经验， 当初的老马拉破车，也已经换成了四轮马车。 要知道一辆四轮马车的售价可是高达两千五百两银子，由此可见这两人这段时间里获利不菲。 他俩也总结出一定的门道，想要多赚钱，那就多带货，在草原上就没有卖不出去的货，只要走得够远，多少货都能卖得出去。 可是由于他们资金不足，便想到了贷款。 盛发钱庄自然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因为他们是有商铺的，身份也是登记在册，再加上这半年来缴税的良好记录，轻易地就从盛发钱庄贷到了一万两白银。 按照钱庄给他们计算的利息，只要三个月内还清，利息只要一百四十七两。 两人看着手中那张盛发钱庄的银票，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表情。 “老尤，咱们这一趟要是成了，以后你就在铺子里坐镇，草原上我去跑，你也年纪大了，受不得操劳，说不定咱以后，也能干一家昌盛号出来。” 尤贵年近六十，又瘸了一条腿，整日在草原上奔波，属实有些吃不消，听闻范继安此言，便点了点头。 一万两银子，五千两用来购置马车，再加上他们手头的钱，足够将三辆马车装满，一趟下来，赚个几千两完全不成问题。 还掉贷款，至少还能有个一两千两的盈余，也就是说这一趟，除了盈余，他们还赚了两辆马车。 他俩仿佛已经看到了幸福的生活在朝他们招手。 当然，能想到通过贷款来以小博大的人，不止他们俩。 很快，大大小小的商贾，都带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以及满满当当的货物，向着草原的深处进发了。 第184章 投资人考察 广袤的草原犹如百废待兴一般，在大盛的行商进入之后，一切都朝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着。 这里的发展，也终于吸引到了世家大族们的关注。 来得最早的一批，还是张仲良带来的几位客人。 “这位是豫章熊氏的熊掌柜。” “你好你好。” “这位是武陵陈氏的陈掌柜。” “欢迎欢迎。” “这位是武昌鲁氏的鲁掌柜。” “辛苦辛苦。” “这位是苏州关氏的关掌柜。” “欢迎欢……韵蓉？” 杨轩一愣，这江苏关氏来的竟然是关韵蓉。 不过此时她可是男装打扮，杨轩只好装作不认识：“各位远道而来，辛苦辛苦，旁边惠来楼已经备好酒席，为各位接风洗尘，还请各位移步。” “杨大人太客气了。” 众人寒暄着，来到了酒楼。 这几位可都是江南商会的会员，这江南商会能笼络这么多世家大族，这宁王可真是谋算深远啊。 江南到这足有两三千里路程，这些世家大族能派人来到这里，恐怕更多的还是给宁王面子。 杨轩总领这商务司，除了管理市场和税收，还要负责招商，而今天来的这几位，按后世的标准来衡量，至少都是各地的龙头企业，甚至是区域性的集团公司。 杨轩热情地招待众人，聊着各地的风土人情，来的几位也都是各世族中有一定地位的人，见惯世面，席间谈笑风生，气氛融洽，却无人提及商贾相关的事。 杨轩也不急，反正这些人千里迢迢来一趟，就是自己不提，他们也要考察一番不是。 吃饱喝足之后，杨轩又带着众人去了一间戏院，戏院里花样不少，不光有全国各地的戏曲，还有草原上的舞蹈。 一边听戏，一边还有人给捏脚按摩，毕竟远道而来，泡个脚那是相当舒服。 对了，这戏院也是杨轩名下的产业，跟盛发无关的那种。 这地方说是戏院，实际上就是一条龙服务，连客房都有，听完戏，泡完脚，杨轩给安排好客房，就准备回去了。 当然，回去之前，还要去找关韵蓉聊聊。 虽然翠儿就在身旁，但是关韵蓉还是拉着杨轩噼里啪啦的说了半天，毕竟一年多没见了。 然而在翠儿再三提醒之下，关韵蓉才忽然觉得，自己貌似有失庄重，才羞赧地低下了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话说你过年的时候，怎么没来应天府？” 杨轩这才找着说话的机会。 “我家在苏州，过年当然要回家了。” 杨轩哑然，之前是因为跟家族有一年之约，所以过年才会跑到应天府来，这跟家里和解了，过年自然是要回家的。 “洛阳的盛发百货，经营得如何了？” “你一见到我，就只会问一些生意上的事吗？你怎么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 “呃……”杨轩老脸一红，直男属性暴露无遗：“那你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呀？” 关韵蓉噗嗤一笑，然后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根据她说的，味极鲜已经在周边的地县铺开，盛发百货也经营良好。 如今家族中的大事小事，都会与她商量，家族里甚至有意让她担任下一任的族长。 当然，这事的可行性不高，毕竟关韵蓉只是一介女流，按照封建时代的习俗，女子迟早是要嫁人的，要是让她执掌关家，将来这关家岂不是要改姓。 当然，关韵蓉压根不在乎这些，她现在的身家虽然比不上关家近千年的积累，但也不可小觑。 正当两人聊得起劲的时候，一旁的小翠噘着嘴说道：“杨大人，时候不早了，我家小姐要歇息了，杨大人请回。” 正巧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已是三更天，杨轩赶紧告罪离开。 夜半三更的，在一女子房内，传出去可不好听。 关韵蓉嘟着嘴：“小翠啊，你怎么总是喜欢扫兴呢。” “小姐，这杨大人又不是我们家姑爷，他要是我们家姑爷，你们爱聊到什么时候就聊到什么时候。” 关韵蓉顿时语塞。 这杨轩说起来也有十八了，身家丰厚，且位高权重，完全可以配得上自己的家世了，可是这家伙，好像完全没有上门提亲的想法，可真是个榆木脑袋。 一旁的小翠又说话了：“小姐啊，照我说，这杨大人哪都好，就是有点不开窍，不过说来也是，他家又没个长辈，就一个大哥，还是个军汉，恐怕也是想不起这茬。” 关韵蓉轻咬下唇，这小翠说的没错，杨轩家没有长辈，这人身大事也没个人操持，自己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看着关韵蓉发呆，小翠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杨大人是榆木脑袋，小姐你也是榆木脑袋吗？他不提，小姐你就不会提啊，看你俩这样，我都快急死了。” 关韵蓉脸色一红：“皇上不急太监急，怎么，你都等不及要当通房丫头了？” “呸呸呸。”小翠连啐了三口，用手刮脸：“羞羞羞。” 关韵蓉佯怒：“小翠，你最近可是越来越放肆了，看来我要立一下规矩才行。” “我错了，小姐。”小翠讨饶：“下次杨大人来，我就躲出去总行了。” “你还说。” …… 转天，杨轩带着几位投资人在土木堡集市转悠了起来。 由于杨轩的坐镇，这土木堡是大盛六个通商集市中发展最好的。 虽然第二个圈还没开始建，但是闻讯而来的商贾们，已经自发地在周边聚集起来，形成了一个个小型的聚集区。 也就是说，整个土木堡集市，如今已经有了镇的规模，而且还是完全以商业为主的镇子。 看着商业氛围如此浓郁的土木堡集市，几位投资人也颇有些意动。 但是他们也知道，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主动，以他们家族的背景，是完全可以跟这个商务司谈条件的。 想要我们投资，总得给点别人没有的好处。 不过他们不提，杨轩也不提，虽然他很希望能有这种体量的世族前来投资，但是他更需要的是能听话的那种。 服从管理的，多给点利益也行，要是只顾利益不服从管理的，那还不如不要，别到时候费尽心血，反倒给草原人做了嫁衣。 杨轩就这么每天带着他们吃喝玩乐，在土木堡里溜达，一连逛了三天，这几位投资人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们同属江南商会，互相之间也是有些生意往来的，干脆聚在一起商议了起来。 第185章 交锋 经过一番商议，几位投资人拟定了几个要求。 首先就是安全问题，在通商集市投资没问题，如何避免被草原人抢掠。 其次是税率的问题，按照他们的想法，最好就是免除赋税。 毕竟他们一旦投资，必定会吸引其他世族来投资，所以他们得拿到一定的好处。 还有就是一定特权，在他们所属的行业，定价以及市场规范的权利，要归属于他们。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经营的行业规则，由他们说了算。 当然，这只是他们初步商议后，准备跟杨轩去谈的条款，具体能谈成什么样，能要到多少好处，先谈了再说。 谁知道，他们还没开始谈，白天商议的这些事，晚上关韵蓉就汇报给了杨轩。 因为关韵蓉的乔装打扮，所以他们可不知道关韵蓉的真实身份，更不可能知道关韵蓉跟杨轩的关系。 他们只知道她姓关，是苏州关氏的族人，他们甚至不知道关韵蓉是个女儿身。 杨轩得知消息之后，只是呵呵一笑：“他们这是想多了，我虽然希望有世家豪族前来投资，但决不允许我这里有特权的存在，与草原通商互市才刚开始，还是要以稳为主。” 关韵蓉露出狡黠的笑容：“没事，他们不投我来投，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苏州关氏还是有点名声的。” 杨轩踱着步，来到关韵蓉的身前，抬手抚在了她的头上：“不急，这几个也能拿下当然最好。” 关韵蓉被这一动作给整懵了。 要说是暧昧，这动作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要说内心毫无波动，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一下摸头杀还是让关韵蓉内心泛起了一阵涟漪。 隔日，四位投资人联袂来到了商务司衙门。 杨轩一开始还装傻，推说公务在身，稍晚一点再招待各位，但是他们直接道明了来意。 “哦？几位对这通商集市有兴趣，那便再好不过了。” 杨轩将几位投资人请到了后堂。 后堂其实就是杨轩的办公室，跟后世办公室的摆设差不多，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旁边还有一个茶台，杨轩通常喜欢在茶台上会客。 一边泡茶一边谈事情，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当众人都落座之后，杨轩开始烧水泡茶。 那位来自豫章的熊掌柜性子较急，便开口问道：“杨大人，想必您也知道，咱商贾做买卖就是求个稳，我们就担心草原人，万一他们心存歹念，咱们这可就等于是给草原人送钱了啊。” 杨轩烧好了水，正在盥洗茶具，闻言挑了挑眉说道：“这个问题各位不用担心，首先我们跟草原可是签了国书的，其次草原人也从这通商之中获得了巨大的好处，他们怎么着也不至于砸了自己的饭碗不是。” “再说了，那盛发百货你们也看到了，价值上百万两银子的货物堆在那里，要是草原人来抢，这盛发百货岂不是亏到家了，这还是土木堡集市这一处，六个通商集市，可是有六个盛发百货呢，加起来就是价值六百多万两银子。” 他这番话一说，众人都默默点头，杨轩说的没错，人家盛发百货那么大产业都不怕，咱们怕什么。 趁着杨轩泡茶，陈掌柜发问：“我还是很看好这草原上的买卖，只不过这税赋……” “此事大可放心，各位若是投资，第一年免税，以后的税赋跟盛发百货一样。” 众人又是点头，盛发百货这么大的投资，肯定不是他们能够比得了的，不是他们资产不厚，而是他们不会一开始就如此大手笔地投入。 而他们能够跟盛发拿同样的税赋条件，那自然算是条件优厚了。 杨轩开始给众人斟茶，第一个自然是关韵蓉，刚给她倒好茶水，那鲁掌柜开口了。 “杨大人果然爽快，还有个事，我们几位在各自的行业里，也算是有些话语权的，若是来到这通商集市，还望杨大人给予一些相应的待遇。” “相应的待遇？”杨轩收回了手中的茶壶，没有再给其他三人倒茶，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鲁掌柜，你说的是什么待遇？” 本来下一杯水就要倒给这鲁掌柜的，他连杯子都举起来了，结果杨轩却把茶壶收回去了，令他尴尬得不行。 很明显，他这话让杨大人不满了。 别看你是世家大族，但是在杨大人这里，那都不好使，毕竟杨大人位高权重，而且在这通商集市，都是他说了算，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他呀。 眼看着场面陷入尴尬，一直没作声的张仲良赶紧打圆场，开口说道：“鲁掌柜你这话说的，词不达意啊，难怪杨大人误会。” 鲁掌柜赶紧赔笑：“我重说，我重说。” 瞬息间，原本拟定的条件，就降低了一个档次。 “杨大人，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几家经营的行业，都是多少年的老字号，来到这关外无依无靠的，还要杨大人您多多关照啊。” “啊哈哈哈哈。”杨轩爽朗一笑，手中的茶壶又伸了出去，给鲁掌柜倒上：“鲁掌柜过虑了，这可是本官分内之事啊。” “呵呵。” “呵呵。” 众人尽皆尴尬。 这杨大人，一句话说得不满意，连茶都不给喝呀。 别看杨轩嘴上说着关照，其实这就是句客套话，跟改天请你吃饭是一回事。 什么叫关照，那还不是杨轩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事嘛，说了等于没说。 另外两位掌柜很明显对这种敷衍的说法不感冒，想这么打发咱们，可没那么容易。 那位熊掌柜开口说道：“杨大人，我豫章熊氏数百年来经营的都是药材买卖，我就是想着，若我熊氏的庆仁堂在通商集市开铺子，能不能只此一家，就不要再有其他的药铺了。” “熊掌柜这意思是，想要垄断草原上的药材供应？” 杨轩的眼睛眯了起来：“胃口很大呀。” 熊掌柜还在笑眯眯地陪笑，而比较了解杨轩的张仲良，却已经感觉到了杨轩眼神中散发出来的寒意。 “哎呀呀，熊掌柜，这草原这么大，你一家哪里吃得下呀，还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的好。” 熊掌柜品出了张仲良话中的含义，这分明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呢，很明显刚才那话恐怕是得罪了杨大人了。 “是熊某孟浪了，还请杨大人赎罪，赎罪。” 杨轩瞥了张仲良一眼，这家伙，台阶搭得可真是时候啊，弄得自己想要借机发飙都没发出来。 不过自己的态度，还是要表示一下的：“自草原通商开始，整个草原可谓是百废待兴，市场巨大，各位掌柜都是各行业的翘楚，要想赚钱是很简单的，可要是想一家独大，哼哼……” 第186章 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回到客栈的几位掌柜，又聚在一起商议了起来。 “这杨大人别看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熊掌柜一边吐槽，一边灌了一大碗茶水，刚才在商务司衙门，可是一口水都没喝到。 张仲良略一沉吟道：“这杨大人年纪轻轻，就能坐到如此高位，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别说你们几位，当初在临安府，就连宁王爷在他这也没占到过什么便宜。”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什么来头，这么狂，连宁王的面子都不给？” “你还别说，我查过他的底，就是应天府江宁县人士，没什么背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淳王殿下搅和到一块儿去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哄得皇帝陛下都对他青眼有加，以商贾的身份直入内阁，后来更是主导了与草原通商一事，然后就有了如今的地位。” “这么离奇？怕是故事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话本是不敢这么写，但事实就是如此。” “那此事，各位有何打算？” 张仲良问了一句，然后众人尽皆沉默。 好一会儿，鲁掌柜才沉吟着说道：“这草原上的事，毕竟是在人家地头上嘛，跟草原上这些蛮子打交道，还需多个心眼才是。” 陈掌柜也是附和道：“正是正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熊掌柜看了一眼关韵蓉：“关掌柜，你今日一言未发，可有主意啊？” 关韵蓉尴尬一笑：“小弟年幼，此次出来就是长长见识，倒也没什么主意，不论各位掌柜有何决定，小弟必当跟随，还望各位掌柜多多提携小弟。” 关韵蓉使用的身份是关氏家主的子侄小辈，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 众人见商量不出什么来，便又各自散去。 待用过午饭，关韵蓉悄悄溜了出来，趁着没人注意，身形一闪就进了商务司衙门。 杨轩直接领着他进了后堂的办公室，关韵蓉此来就是来汇报情况的，根据她的观察，这几个掌柜好像有点退缩了。 杨轩摆了摆手道：“无所谓，咱大盛世家豪族还是不少的，就算他们不干，不是还有你苏州关氏嘛。” “你这是吃定了我是。”关韵蓉嘴一撅：“想要我关氏来投资，你得哄得我开心了才行。” “哄你开心？”杨轩挠了挠头，这事有点难办呀：“那你说，要如何哄你才会开心呢？” “这当然是要你自己想啊，要是我说什么你做什么，那岂不是我自己哄我自己。” 关韵蓉假作生气，扭过了身子。 看着关韵蓉的侧面，眉眼俏丽，鼻梁高耸，脖颈修长，腰肢纤细，妥妥的俏佳人一个。 要说哄女人，杨轩属实不在行，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想来想去也就一招，直接上嘴。 于是杨轩手臂一伸，揽住关韵蓉的腰肢，带得她微微转身，然后上身前倾，直接压了过去。 关韵蓉下意识的就往后躲，柔软的腰身往后弯曲了将近九十度，但还是被杨轩吻住了嘴唇，她顿时就瞪大了双眼。 不过随即，她就陷入了炽热的热吻之中个，杏眼迷蒙，双手也不知不觉地揽住了杨轩的脖子。 然而正当两人陷入柔情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豫章熊氏，熊掌柜到访。” 两人顿时一惊，关韵蓉更是手忙脚乱的推开了杨轩，一边擦着嘴唇，一边整理衣襟，满脸的慌乱神色。 杨轩此时也有些心虚，一指办公桌的后面：“这里，到这来。” 他一把拽着关韵蓉走到了办公桌后面，伸手一推，办公桌后那一整面靠墙的书柜，就被他推开了一道小门。 “这是我平时休息的地方，你先待会儿。” 关韵蓉此时哪还有得选，直接走了进去，杨轩把门带上，从外面看起来，毫无破绽。 “请进。” 话音刚落，熊掌柜就在一名衙役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参见杨大人。” “客气了熊掌柜。” 杨轩示意对方坐下，然后问道：“不知熊掌柜此来，所为何事啊？” 熊掌柜性子急，人也直爽，直接开口说道：“杨大人，经我回去思虑再三，觉得这草原还是大有发展，不知早上说的那些条件，还作不作数？” 杨轩只是略微错愕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关韵蓉说他们商议的时候，一个个都是要打退堂鼓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只是说给其他人听的，这不熊掌柜就来报名来了嘛。 “熊掌柜你放心，我杨轩向来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杨轩说道：“免一年税赋，一年后赋税与盛发百货相同。” “杨大人爽快，那咱们就这么定了。”熊掌柜继续说道：“不过我是做药材生意的，听闻山海关以东皆是深山老林，这种地方药材多，所以我打算在那边开一个药材加工作坊，不知……” “无妨，只要是我大盛的通商集市，都由我说了算，只要签订好条款，不论你开药铺还是药材加工作坊，一律免除一年税赋。” “杨大人快人快语，我熊某就喜欢与大人这般爽快的人打交道。” “来来来，喝茶喝茶。” 两人客套了两句之后，就开始商谈细节，可是没聊两句，外面的衙役又传话了。 “武陵陈氏陈掌柜到访。” 一听这话，熊掌柜顿时脸色就不自然起来，因为他可是瞒着其他人过来的，这要是被陈掌柜看到，面子上须不好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告辞，那陈掌柜就已经进来了。 “见过杨大人，咦？你怎么在这？” 两人一见面，分外尴尬。 两人眼神互换，有来有往，仿佛在对话一般。 陈掌柜：“你来干什么？” 熊掌柜：“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陈掌柜：“你不是说还要考虑考虑吗？” 熊掌柜：“那你还说要从长计议呢。” 杨轩见此情形，再结合刚才关韵蓉所说的，顿时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这几人也是面和心不和呀，当即便说道：“陈掌柜来的正好，我们刚才还在商议投资的事呢，陈掌柜若有兴趣，不妨一道参详参详？” 如此情形，陈掌柜也没法推脱，干脆明说：“杨大人，不瞒您说，我此来就是想要商议此事。” “那感情好，请坐请坐。” 陈掌柜刚坐下，门外衙役又来传话了：“武昌鲁氏鲁掌柜到访。” 熊掌柜和陈掌柜两人对视，一同露出尴尬的笑容，但是很快两人就达成了战略同盟。 当鲁掌柜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两人戏谑的眼神：“哟，鲁掌柜也来了呀。” 第187章 这姑娘摊上了 鲁掌柜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两个不要脸的家伙，还有脸嘲讽我，大家分明都是一样的。 “哎哟，我倒是想要来与杨大人商议一下投资的事，倒是你俩捷足先登了，看来咱们还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鲁掌柜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两位也没再多说，毕竟大家都一样。 不过这三人却很是默契的，没有提起关掌柜。 关韵蓉在里面休息室里，一直贴着门偷听呢，听到这里，不禁有些牙痒痒的，这几个老狐狸，可真不是东西。 虽然这几位都是不同的行业，但这可是一个近乎于空白的市场，谁先上谁就能拿到一定的话语权，后来者必须给予一定的尊重，这叫礼数。 而且他们可都是世家大族，面对空白市场，想要跨界搞点别的买卖，也完全没有问题不是。 闷声发大财是大盛人的共识，所以他们三人都是悄摸摸地跑来找杨轩，没想到几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杨轩也没有跟他们废话，优惠条件就一个，免一年税赋，签好了意向协议就可以筹备开张了。 他们三人，这几天在土木堡转悠的时候，简直就是两眼放光，看到哪哪都是钱啊。 别看已经有那么多的店铺和商贾，那都是些做倒手买卖的商人，而这几位，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源头厂家啊。 只要他们的作坊开起来，这些商贾，就全都是自己的下级经销商了。 市场已经打开，生产商却没就位，妥妥的卖方市场，他们只要来了，就是稳赚。 跟杨轩签了协议之后，三人很默契的达成了一个同盟，虽然杨轩说不允许一家独大，但是只要他们三人联手，还是能把持大部分市场的。 三人离开后，关韵蓉才从休息室出来，幽幽地看着杨轩：“你这休息室隐藏得这么好，平时是不是经常藏着小姑娘呀。” 杨轩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茬，换了个话题说道：“他们三位，好像直接把你排除在外了呀。” 关韵蓉气哼哼地说道：“三只老狐狸，别说我了，就连那张仲良，不也被他们瞒着了嘛。” 杨轩点了点头：“这就是纯粹的商人，他们不跟宁王搅和在一起才好，要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说，毕竟跟宁王搅和在一起，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关韵蓉说道：“他们都签了协议了，我呢？” “你也签呗，公事公办。”杨轩说道：“你关氏不是做绸缎布匹生意的嘛，草原上气候寒冷，棉衣皮裘都是刚需产品，你还可以研究一下羊毛衫。” 关韵蓉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是羊毛衫？” “就是用羊毛纺成线，再织成衣服。” “羊毛织成衣服？”关韵蓉皱起了眉头，明显是没听明白：“羊毛那么粗，纺成线就更粗了，那织出来的衣服，还不全是洞啊？” “有洞是有洞，但是肯定暖和。”杨轩可不会织毛衣，也没法解释空气保温的原理，只能说道：“你先试试，要是行的话，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关韵蓉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但秉着无条件相信杨轩的原则，她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就安排人手过来，先试试再说。” “放心，草原上羊皮虽然值钱，但是羊毛不值钱，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那他们三个，不会针对我。”关韵蓉说道：“他们发展起来，可就是一方豪强。” “屁的一方豪强，这里是我的地盘，到时候我在你的纺织作坊入点股，我看他们谁敢打你家产业的主意。” 关韵蓉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筹备一下，你先帮我选好地方开作坊。”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行，那我先回去了。”关韵蓉露出不舍的表情。 “去。” “我可回去了啊。” “你回，这离客栈就几步路，我就不送你了。”杨轩拿着桌上刚签的几份意向协议看了起来。 关韵蓉嘴巴翘得都能挂油壶了，本打算转身就走，但是又有些不忿，最后心一横，凑到杨轩身前，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杨轩，同时双唇印了上去。 两人一触即分，等杨轩反应过来，只看到关韵蓉娇羞离去的背影。 杨轩叹了口气，这姑娘是摊上了呀，人家一世家豪族的千金大小姐，为了自己都跑到这草原上来了，其情意不言自明。 可是自己还有公主要等着娶呢。 本来把公主娶回家这事难度就不小，现在看来，恐怕不止娶一个，这是难度又增加了呀。 又过了一天，张仲良带着四位投资人来找杨轩告别，吃过一顿践行酒之后，他们就上路回去了。 这几个家伙瞒着张仲良，一个个都说还要回去好好商议一番才能做决定，整得张仲良在面对杨轩的时候颇为尴尬，整了半天一个都没谈成，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弄得杨轩还要安慰他：“没事，几位掌柜都没看上这里，说明这草原集市的条件还不够好，还需要发展，我也是任重道远啊。” 践行酒就在一阵心怀鬼胎的诡异气氛中结束了。 送别众人，杨轩正经的考察起来，羊毛衫这东西绝对是有市场的，不光是草原，就连大盛也同样有市场。 现在的情况是，有钱人穿皮裘，普通老百姓穿棉袄，而里面就只有各种单衣了，面料就是丝绸、棉布、麻布，要是加上这羊毛衫，绝对是一大突破。 最最主要的是，这草原上的羊毛根本就不值钱呀，虽说草原上的人会将羊毛织成羊毛毯，但是他们还不具备将羊毛纺线制作成衣的手工技术。 这可是一笔大买卖，杨轩觉得应该多占点股份，跟老丈人合伙做买卖，稍微黑一点也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老子连皇帝陛下都敢坑，你苏州关氏多个啥？ 此时已经入秋，要是关韵蓉动作快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在冬季到来之前，把货铺开，到时候可就是一波肥了。 所以杨轩决定，先把这生产作坊建起来再说，等关韵蓉来的时候，直接让工人开工制作就行了。 这个叫效率。 第188章 策反 不过那几个投资人走了，这张仲良可没走，因为他在土木堡竟然看到了钱庄，而且还是盛发钱庄。 杨轩拜托他办的事他办了，而他拜托杨轩的事，却被他忽悠了。 在杨轩的办公室里，张仲良闲话了几句之后，就直入主题了。 “杨大人，之前我想在这集市上开办钱庄，你说朝廷不准，可是现如今……” 杨轩一听就明白了：“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张先生你了，这盛发，有上面的股份。” “上面？” 张仲良一时间还摸不清头脑，杨轩说的上面到底是哪上面啊？ 皇子？ 亲王？ 还是皇上？ 杨轩早就想好借口，皇帝陛下入股的事肯定不能传出去，皇子的分量稍微有点不够，所以…… “是惠亲王。”杨轩有意压低了声音：“我呀，就是个跑腿办事的。” “嘶……” 张仲良陷入了沉思。 这盛发竟然有惠亲王的股份？ 惠亲王何许人也，宗人府的话事人啊，相当于整个皇族的族长啊。 在皇族的家务事上面，就连皇帝陛下都要尊重他的意见。 “要不然你以为我能捞着这么肥的差事？” 杨轩补充道：“你别看我位高权重的，其实都是给皇家做买卖，你说，我这户部侍郎看起来挺风光的，但是这朝廷大事我是一点都沾不上啊。” 听杨轩这么说，张仲良也有了一丝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给宁王办事，不也是一样的嘛。 别看他家也是世家大族，但实际上完全是依附于宁王存在的，但凡宁王一句话，他们家族就要烟消云散。 不过杨轩给惠亲王办事，毕竟还能混个官做，三品大员啊，足以光宗耀祖了。 “杨大人这可就过谦了啊，能得到惠亲王的赏识，那也是杨大人你的能耐。” 杨轩一直在察言观色，看得出来这张仲良已经信了八成，干脆就倒起了苦水：“能耐有什么用，你看看我，买卖做的不小，这官职也不低，可是呢，在应天府不过一座三进的小宅子，年纪也不小了，媳妇也没娶。” 张仲良闻言不禁点了点头，泛起一丝同情，自己给宁王办事，虽然没有官身，但钱还是捞了不少，别说三进的宅子了，五进的大宅都有好几套，家里更是三妻四妾，仆役成群。 “之前不是听说你要选驸马的吗？后来怎么没信了？” 杨轩一拍大腿：“可不是嘛，当时我可是千辛万苦才从那么多青年才俊中脱颖而出，结果也不知道哪得罪了皇上，训了我一通给我赶出了宫，驸马这事也没了下文了。” 听着杨轩大倒苦水，张仲良赶紧安慰：“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还年轻，这事不着急。” 杨轩眼看时机成熟，继续说道：“张先生，我跟你透个底，趁着我在这通商集市上还有点权利，你呀，赶紧上这来投点买卖，有我在，包你赚钱，远了不敢说，这三两年之内，都是我说了算。” 杨轩这话顿时让张仲良眼前一亮。 这番话里可是透露出不少的信息。 首先是明里的意思，让张仲良来投资，能赚钱。 其次是三两年之内，都是杨轩说了算，也就是说，两三年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由此说明，朝廷对这地方是一个长期布局。 趁着通商集市还不成熟，大规模的渗透介入，必然能从中分一杯羹，若将此事汇报给宁王，宁王必定会感兴趣。 虽然这还不算拉拢到杨轩，但是杨轩肯为宁王出谋划策，也算是半只脚踩进了宁王的圈子了。 想到这里，张仲良一阵兴奋。 然而杨轩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先生，其实我俩颇有相似之处，都是替人卖命的马前卒，用得着你的时候，你是心腹，是亲信，可是张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失去了利用价值呢？” 失去了利用价值？张仲良顿时一愣，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联想。 看到张仲良如同死机一般，杨轩心中不禁小小的得意起来，总想着拉拢我，看我先策反你呀。 “我们这种人，就像是工具，也许是拉车的马，也许是避寒的衣，一旦损坏，便会弃如敝履，此乃人性。” 张仲良动摇了，虽然是因为宁王的提拔，他的家族才能有如今的风光，可是此时，他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丝动摇。 杨轩说的没错，已经损坏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呢，抛弃掉是最合理的选择。 更何况此事也有前车之鉴。 应天府分会之前的长孙腾会长，不就是在被斗垮之后，就被宁王彻底抛弃了吗？ 如果自己有那么一天，宁王应该也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的。 而自己跟宁王牵扯那么深，又知道宁王那么多隐秘之事，若被抛弃，恐怕连命都会保不住的。 杨轩也不等他多想，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案：“张先生，你完全可以找个借口来这通商集市投资，有我关照，可保你稳赚不赔，若是张先生能荣宠不衰自然最好，但万一……，这也是条退路不是。” 张仲良此时已经有些心神失守，感觉脑子一片混乱，一边想的是要对宁王忠诚，一边想的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沉思许久之后，起身一拱手道：“仲良今日受教了，且容我再好好想想，告辞。” 杨轩明显看得出来，张仲良的心已经乱了，也不挽留，起身送别张仲良。 自己今天此举，也算是灵光一闪，即便不能策反张仲良，至少也在他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这张仲良是个聪明人，不论策反是否成功，这家伙九成是要在这里投资的了。 可别小看这些世家大族，有他们的加入，带来的可不光是贸易所带来的那点税赋，而是他们带来的影响。 这就好比后世的招商，大公司的入驻，给当地带来的除了税收还有大量的就业机会，有了就业，就会吸引人气，人越多，商业就越发达，越容易吸引投资，成为一个良性循环，用不了多久，这地方就会变得繁荣起来。 到时候，再多招收一些草原人来做工，逐渐就能向草原延伸，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草原人再想开战，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第189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一连三天，杨轩都没有见到张仲良，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很明显能看出他的憔悴，以及眼神中的焦虑。 成了，贩卖焦虑成功。 杨轩这一番操作，成功地把张仲良给忽悠瘸了。 不论有没有策反成功，至少这根刺是埋下了。 看着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张仲良，杨轩殷切地泡了壶茶，给他倒上一杯。 “张兄虽然正当壮年，可也要保重身体呀。”杨轩故意调侃道：“这草原上的姑娘还是很厉害的。” 土木堡集市中就有经营青楼的，那掌柜也是个能人，不知从哪引进了一些草原姑娘，而且调教得十分听话。 这草原上的姑娘独具异域风情，跟大盛的姑娘就不是一回事，由此吸引了不少客户，再加上草原姑娘的体力好，都已经成为了那青楼的招牌。 这些事都是听商务司衙门里的衙役们说的，外地来的客商，或是往返于草原的行商，时常光顾，毕竟在大盛可是难以品尝到如此滋味。 所以杨轩才会这般调侃。 但是张仲良只是露出苦笑：“杨大人就不要调侃我了，前几天杨大人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张兄你这话说的，我只不过是感同身受罢了。” “杨大人年纪轻轻，却思虑深远，仲良佩服。” 杨轩说道：“张兄过誉了，毕竟我这无根无底的，比不了张兄家大业大，岂能不居安思危，真要有那么一天，恐怕是生不如死啊。” 张仲良看着杨轩，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就差写上我懂你三个字了。 “能得杨大人提携关照，我也就不再矫情了，待我回去，便遣族人来此，先打个前站，只不过我做的是粮食和漕运的买卖，这草原之上，也无甚可做呀。” 张仲良乃是临安府的大粮商，宁王通过手段弄到的土地，都是划在了张仲良的名下，还有那漕运的买卖，也都是由宁王促成的。 可是在草原上，既没法种地，又没有大河，他张仲良来此又能做什么买卖呢？ “张兄，你这眼界要放开阔一点啊，草原上不适宜种粮，但是可以种别的呀。”杨轩掰着手指头说道：“我们的商队从草原上带回来的有柴胡，有防风，还有黄花菜，这都是药材，种出来照样能换钱。” “除了种植还可以养殖啊，比如养兔子，养肥了吃肉，兔子繁殖快又好养活。” 看着杨轩一连串说了这么多，在这里的表情从欣喜变成了惊喜：“杨大人见闻如此广博，想法更是别出心裁，令人佩服。” 杨轩摆了摆手道：“这草原就是个巨大的宝库，草原人不懂得使用，这不就便宜了咱们嘛，要不然我敢说保你稳赚不赔呢。” 张仲良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一心头大事又被杨轩轻而易举的解决了，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既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杨大人了，这两日便返回临安，先派族人前来筹备一番，届时还要靠杨大人多多关照，待来年春暖花开，便要大展一番拳脚。 “那我就预祝张兄财源广进了。” “谢杨大人吉言，仲良告辞。” “张兄且慢。” 杨轩拦住了张仲良：“不瞒张兄，还有个事要跟你说。” “杨大人请讲。” “你带来的那几位呀，他们已经与我签订了投资协议了。” 张仲良瞪大了双眼：“这……” 然后杨轩将他们偷偷摸摸来找自己的情形给张仲良说了：“张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 张仲良此时真是无比尴尬，自己带来的人，却把自己给撇开了，还装模作样地说要回去考虑一番。 “张兄，你此番回去，尽可以多介绍一些世家大族来此，草原这么大，就凭他们几个，根本就不可能吃得下。” 杨轩一说，张仲良就明白了，那几人无非是想要吃头道汤，却还把自己撇开，那自己也就不跟他们客气了。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刮分这块蛋糕？ 等我多拉些人过来，看你们能分到几成。 目的达成，杨轩笑呵呵地送张仲良出了商务司衙门，照此下去，自己的草原攻略大计，明年就能初步见到成效了。 只要基础打好了，自己就能抽身走人了，这也是他跟皇帝陛下商量好的。 别看草原这么大，还不足以装下杨轩的野心。 杨轩见过的世面，比这草原可要大得多了。 张仲良离开没多久，衙役来报，外面有人求见杨轩。 他叹了口气，自从来到这土木堡，他就没有安生过，不论什么大事小事，都要找他。 毕竟这土木堡，就只有商务司这一个衙门。 看来自己得上个奏折，让皇帝陛下派个县官来才行，不然自己迟早要累死在这。 来到大堂，求见自己的竟然是一位草原姑娘，看到这姑娘的第一眼，杨轩脑中就闪过一个词汇——超模。 没错，就是超级模特的那种超模，虽然脸蛋没有那么白皙，但是身材劲爆，堪称完美的s型。 而且这姑娘的身材高挑，面带英气，再加上一身劲装，以及草原人惯有的装饰，让杨轩想起了后世的一位女明星，安吉丽娜朱莉。 虽然面容大相径庭，但是气质有八分相似。 “丽珠见过杨大人。” 草原姑娘拱手一礼，飒爽英姿。 “你是？” “索斯纳是我父亲。”丽珠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这是我父亲给杨大人的信。” 杨轩接过信，满脸的不相信，就索斯纳那个怂货，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看过信之后，杨轩确定这丽珠就是索斯纳的亲生女儿，这丽珠来此是来押送货物的。 自从通商开始，杨轩就跟索斯纳搭上了，杨轩给他提供大盛的货物，索斯纳回馈草原上的特产，两人货来货往的，大发其财。 以往索斯纳都是派族人往来亚松货物，而这次来的却是他的女儿。 索斯纳在信中说自己女儿向往大盛，出来游历，让杨轩多加照顾，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嘛。 杨轩苦笑，这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比自己可要有气势的多了，真要动手肉搏的话，杨轩觉得自己可能都不是这姑娘的对手。 不过既然是合作伙伴的女儿，自己总要招待一下。 “丽珠姑娘，欢迎你来土木堡作客。” 第190章 杨轩醉酒 丽珠身为索斯纳的女儿，狼主伊哈齐的侄女，可以说是从小就在蜜罐子里泡大的。 此时她正饶有兴味地看着杨轩，这个面带微笑的少年郎，就是连乌尔苏大人都对他赞不绝口的大盛朝三品大员吗。 看起来身娇体弱的样子，居然能够让爹爹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殊不知，因为杨轩前世的经历，他是习惯性的面带微笑，再加上他才十八岁，而且长相清秀，所以具有很强的欺骗性。 就连乌尔苏第一次见到杨轩的时候，都被他人畜无害的笑容给迷惑了。 杨轩将丽珠请进了后堂的办公室，泡茶相待。 这都是源自于他前世的习惯，其实他本人对茶叶没什么偏好。 一番客套之后，丽珠表示想要在土木堡逛一逛，杨轩只得陪同。 不论是看在他大伯的份上还是看在他爹的份上，于公于私杨轩都要好好招待一下。 女孩子嘛，逛街是天性，即便是王庭，也没有这土木堡的商业气息浓厚，更不可能有这里的货品丰富。 丽珠随意溜达，逛逛逛，买买买，不一会儿就买了一大堆零碎。 幸好杨轩早有准备，带了两个衙役跟着，这才免除了自己大包小包的窘境。 “丽珠姑娘，要不咱们先去吃饭，咱们吃完了再接着逛。” “好。”丽珠眼珠子一转道：“听说大盛的东西都很好吃，还有那火锅，我爹爹可是天天夸赞呢。” 杨轩转身一指：“喏，那就是味极鲜火锅，大盛最正宗的火锅。” 丽珠欢呼雀跃率先进了火锅店，身后的杨轩一脸懵，这索斯纳咋想的，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女儿，放心她在草原上到处溜达？ 还送到我这里来？ 就不怕我给他女儿拐走了？ 两国虽然通商，但是两国的关系并没有特别融洽。 毕竟是两个民族间的矛盾，哪有那么容易缓和。 双方也因此多次协调并作出应对，最终也只能是草原方面加派人手巡逻，而行商们则是雇佣镖师或趟子手，以策安全。 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大盛的境内，不也有山贼嘛，很正常。 这也正中杨轩下怀，他的人也就更加方便的渗透到草原上去。 火锅店里，丽珠吃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杨大人，这大盛的食物可真是美味之极。” “喜欢吃就多吃点。” “可惜就是没有酒。”丽珠说道：“我爹爹那有一种叫三生三世的酒，听说是杨大人送的，可惜我爹爹不让我喝，杨大人，能不能给我尝一点。” “你还会喝酒？”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草原上的汉子十来岁就开始喝酒了。” “可你又不是汉子。” 丽珠杏眸圆睁：“你是看不起我？” “没有没有，你想喝就喝。”杨轩招手让伙计送上两瓶三生三世酒。 如今的三生三世酒已经有了两种版本，一种是皇室专供的琉璃瓶，一种是普通的瓷瓶。 两种的价格相差十倍，其中的酒液自然也不一样，度数倒是一样，只不过没有琉璃瓶的那么醇香。 一直以来草原上供给的，也都是瓷瓶的版本。 即便是这样，也颇受草原上王公贵族的欢迎，毕竟三十两一瓶的价格，也不是普通人享用得起的。 丽珠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顿时就被辣得倒吸凉气，可是一看到杨轩那略带戏谑的表情，当即又做出豪迈的样子来：“好酒。” 少年人死要面子的作派表露无遗。 杨轩也不捅破，频频敬酒。 不得不说，这丽珠的酒量是真不错，反正杨轩感觉自己已经到位的时候，丽珠正在一展歌喉，唱起了草原上的歌曲。 “好！”杨轩鼓掌，虽然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但嗓音还是很动听的。 有了杨轩的鼓励，丽珠更加得意了，端着酒杯起身就来了一段劝酒舞。 丽珠本就身材火爆，跳起草原舞蹈更具风情，这腰一扭，敬了一杯酒，回眸一笑，又敬一杯酒，绕着杨轩转一圈，再敬一杯酒。 到最后，杨轩也不记得自己被灌了多少酒，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被人抬到床上，有人喂自己喝水，还有人用毛巾敷在自己脑门上。 直到半夜幽幽醒转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睡在商务司衙门后院的房间里。 忍着头疼起身打量，这地方应该是个客栈，可是一扭头，就看到了一旁趴在桌上的曼妙身影。 虽然是背面，看不到正脸，但是从衣着上的饰物，杨轩一眼就认出来，这不就是丽珠嘛。 杨轩顿时一惊，赶紧翻身坐起。 响动惊醒了趴在桌上的丽珠，丽珠揉了揉眼睛，看到起身的杨轩，走过来轻声说道：“杨大人你醒了啊，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杨轩正要开口说话，可是发觉自己嗓子就像被糊住了一样，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丽珠已经端了杯水过来了。 杨轩一口喝光水，这才开口：“抱歉抱歉，我这实在是太失礼了，真是有劳丽珠姑娘了。” 丽珠接过杯子：“没事，我爹爹喝醉的时候，也是我照顾的。” 杨轩此时属实有些心慌，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都说不过去，他赶紧穿上鞋，披上外袍。 “今日酒后失仪，实在是抱歉，改日必登门赔罪，告辞，告辞。” 说完也不等丽珠回话，转身就出了客房。 才到门口，就看到张君宝一脸古怪的笑容看着自己：“杨大人你醒了啊？” 杨轩白了他一眼，一边匆匆往外走，一边埋怨道：“你是怎么回事，我喝醉了，你不会送我回衙门啊，怎么送到人家姑娘的房间里来了？” “大人，你这就错怪我了。”张君宝一副委屈的表情说道：“你们在包厢里喝酒，我又不知道你喝醉了，还是人家姑娘给你架出来的，我倒是想给你送回衙门去，可是大人你一只手搂着人家姑娘的腰不放啊，我总不能硬掰。再说了……” “你闭嘴。” 杨轩赶紧喝止了张君宝，以他的心智，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情形。 回到衙门后，又喝了一壶醒酒茶，整个人才清醒过来，他就纳闷，难道自己是被美色所惑？ 这丽珠虽然漂亮，整体气质还是挺阳光的呀，再说自己穿越前什么女人没见过，还能栽在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手里？ 要不然是对方在酒里下了药？ 自己也没吃出什么怪味来。 最主要的是，下药也好，色诱也好，给自己灌醉她图什么呢？ 第191章 赢了杀头，输了管埋 直到天亮，杨轩也没想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只能作罢。 然而还不到晌午，丽珠又来了。 杨轩本想称病不见，回头一想，自己还能被一个小姑娘给吓住了？ “见过杨大人。” 丽珠进来就是一拱手：“昨日丽珠不知轻重，把杨大人灌醉了，真是抱歉。” 杨轩一阵尴尬：“哎呀呀，丽珠姑娘此事不要再提了，本官昨日酒后失仪，还望丽珠姑娘见谅。” 丽珠微微一笑，跳过话题：“昨日杨大人请我吃饭，今天我就请杨大人吃饭。” “这说的什么话，这土木堡好歹也算是我的地盘，哪有让客人请吃饭的道理呢，今天我请你吃披萨。” 丽珠也不矫情：“那就多谢杨大人了。” “就凭我跟你爸的关系，丽珠姑娘用不着客气。” 味极鲜面馆已经是颇具现代气息的快餐店了，不光有炸酱面，还有多种食物点心，其营销策略与后世的开封菜如出一辙。 不过这土木堡往来的都是行商，不差钱，价格虽然不便宜，但也贵不到哪去。 丽珠一边吃一边说：“这披萨，好像是我们草原上的馕，不过加了这许多食材上去，味道还挺好吃的。” 杨轩挠了挠头，心说自己把这茬给忘了，不光披萨饼跟馕差不多，那芝士的做法也是从草原借鉴而来的。 于是他赶紧又赶紧让伙计上了一些其他的食物，最后是一碗炸酱面，将丽珠给征服了。 明显吃撑的丽珠，揉着肚子瘫坐在椅子上，丝毫不顾及形象：“真是太好吃了。” 杨轩心中琢磨着，这姑娘完全不像是有心眼的样子啊，看来昨天就是自己贪杯喝醉了。 正歇着呢，忽然一个衙役急匆匆地跑过来：“禀告杨大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北边，北边的聚集区打起来了，看样子动静，动静有点大。” 杨轩顿时皱起了眉头：“走，去看看。” 在土木堡的北边，有一个不小的自发性聚集区。 因为草原和大盛通商，吸引了不少人前来经商，以至于土木堡商贾云集，每日里往来的行商更是不少。 商业的繁荣，就会推动劳动力的市场，尤其是土木堡这个运转中心，每天的货物吞吐量都是天文数字，这就吸引了很多人来这找活干。 商铺要伙计，客栈酒楼也要伙计，货物搬运要劳力，货物运输要需要趟子手等等劳动力。 而这些靠劳力赚钱的人，他们租不起土木堡的商铺，更住不起客栈，只能在背风的地方搭个帐篷，免得日晒雨淋。 这些人之中，既有大盛人，也有草原人，很自然地就形成了两个帮派，为了争抢活计，双方经常会有争执，偶尔也会动手，但是从来没有过大规模的打斗。 丽珠一看杨轩有紧急的公事，歘的一下站起身来。 杨轩也没工夫管她，告罪一声，直接出门上了马车，没想到丽珠也跟着上了马车。 “你这是？” “我也要去看看。”丽珠说道：“刚刚吃得太饱了，骑不得马，不然刚吃下去的都要颠出来了。” 杨轩也不好赶她下车，直接招呼一声：“君宝，走。” “驾。” 张君宝鞭子一甩，马车就飞奔起来了。 其实也没多远，刚穿过商铺，就看到聚集区那边人群聚集，而且还有很多人，正朝着那边赶去。 当杨轩他们赶到的时候，明显已经爆发过一场冲突了，地上至少有着十多具尸体。 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双方此时正处于胶着的状态，大几百号人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拨，手中拿着扁担棍棒等各种武器，朝着对方叫嚣，威吓，冲突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爆发。 这场面，杨轩只在影视剧里面看到过。 杨轩刚下车，当值的十名羽林卫就已经赶到了，一看杨轩要往里走，赶紧拦住。 “大人，前面太危险了，我们还是总旗大人带人过来再说。” 杨轩撇了撇嘴道：“这有什么危险的，他们都已经打完了。” 一旁的丽珠看到地上的几具尸体，心中不禁害怕，挽住了杨轩的胳膊：“不行不行，他们杀了人了，我们现在过去，万一他们连你也杀呢？” 杨轩哈哈一笑，拍了拍丽珠的胳膊说道：“你要是害怕，就到马车上等着。” 丽珠顿时就不满了，双手一叉腰：“我才不害怕，我很厉害的。” 她可是草原上长大的，又有名师指导，虽然是个女子，但也是弓马娴熟，只不过从来没见过死人罢了。 “既然不怕，那就跟我一起。”说罢杨轩一挥手，当先走进了人群之中。 此时双方虽然已经停手，但是气氛依然紧张，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有可能引发再一次的冲突。 但是杨轩已经带头了，那些羽林卫也不得不紧随其后，尤其是跟在杨轩身边的张君宝，攥着刀柄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水。 丽珠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她从小习武，弓马娴熟，但是这种场面她也是没见过的，只能紧紧地拽着杨轩的胳膊，半边身子都贴在了杨轩的胳膊上。 其实杨轩的心中也有些紧张，就连胳膊上传来的柔软触感，都没有心情去细细体会。 不过这些闹事的劳工，在见到羽林卫的时候，心中都是一凛，再加上杨轩的气势，都纷纷退开，当杨轩经过之后，人潮又再度合拢，杨轩等人已经陷入了汹涌的人群之中。 劳工们不认识杨轩，但是双方的头领都认识，当他们看到杨轩过来的时候，都停止了争吵，并且各退了半步，朝杨轩拱手见礼。 “怎么停了？继续啊？别管我，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这话说的，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杨大人，你可要为咱们大盛人作主啊。” 说话的叫马元，是个趟子手，是最早来草原的，钱没少赚，但是吃喝嫖赌还好交朋结友，赚多少就花多少，所以虽然日子过得穷哈哈，但是朋友倒是不少。 后来因为总跟草原人闹矛盾，他又喜欢出头，逐渐就成了大盛这帮苦力的头头。 草原人那边领头的，一看马元叫屈，也不甘示弱，口口声声喊着求杨大人作主。 而杨轩谁的面子也不给，直接说道：“我作什么主，你们继续打啊，赢了杀头，输了管埋。” 第192章 扩建土木堡 杨轩的态度令两方越发尴尬。 “杨大人，他们不讲规矩，明明是我们接的活，他们却要硬抢，还动手打人，我们也是被迫还手的。” 马元口齿伶俐，三两句话就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那草原人名叫阿木尔，一听马元的话就急了：“胡说，你胡说，客人明明是先找的我们，你们却硬把客人拉走了……” 几句话下来，杨轩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跟以往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抢活干，两边起了冲突，然后因为一直以来的矛盾累积达到顶点，所以冲突就这么爆发了。 本来打一架也没什么，可是打死了人就不一样了，而且还是死了十几个。 杨轩对此十分生气，老子呕心沥血的招商，你们就给我背后捅娄子，幸好那几个投资人走的早，晚走几天看到这情形，谁还敢来投资啊。 马元和草原人都说完了，但是杨轩却一言不发，他俩只好开口问道：“杨大人，你看这事……” 冲突双方的领头都看着杨轩，想要他给个公道。 可是杨轩却一撇嘴：“你们看着我干什么，继续啊，打啊，打死一个少一个，死光了我就挖个大坑，给你们埋一堆儿，到阴曹地府还能接着打。” “杨大人，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我可是尽力阻止他们来着，但是他们也不听我的呀。”马元道：“大人您就给个章程，怎么办您说了算。” 草原那个领头人也赶紧认错：“这事咱们都有错，可是咱们也不想的，还请大人做主。” 杨轩见两人态度还算诚恳，这才开口道：“首先，死了人肯定是要处理的，不论是什么人，在我大盛的地盘上，就得按大盛的规矩来，谁动手打死的人，你们给我把凶手交出来。” 两人都是一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死了人，这事不给个交代说不过去。 “其次，我会成立一个劳务所，以后所有苦力都需要在劳务所登记，不许私自接活，只能由劳务所派活。” 这话一出，马元和草原人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因为他们作为两方的头领，派活这事都是他们俩说了算的，现在杨轩这么一搞，这个权利就被剥夺了。 杨轩自然明白其中的问题，当即说道：“你们以为老子愿意管这破事啊？要是任由你们这样胡来，隔三差五打一架，以后商人都不敢来了，你们还赚个屁啊。” 两人顿时哑口无言。 “这样，以后你们自己拉到的客人，就归你们自己安排，但是也要到劳务所进行登记，隐瞒不登记的，将被劳务所除名，劳务所以后就再也不会给你们派活了。” 杨轩指着两人说道：“这事你们互相监督，欢迎举报。” 如此安排，也是为了方便管理这些苦力，要是放任自流，迟早要乱套。 同时也给了他们竞争的动力，这样才能更好地促进发展。 并且给予他们一定的权限，那么多的苦力，总得有人管着，到时候再给这两人在劳务所安排一个身份，让他们约束这些苦力，免得再出乱子。 杨轩不懂断案，他也没法去一一甄别到底是谁打死了人，他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以后出现类似的问题。 解决完此事，丽珠看向杨轩的眼神已经在欻欻放光了。 “杨大人，你刚才真勇敢。” “嗯？” 杨轩不明所以：“这有什么勇敢的？” “这些人可是杀了人的，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敢跟他们那么凶……” 杨轩翻了个白眼，这到底是夸我还是鄙视我啊。 “我们草原上有个说法，只有真正的勇士，才敢于面对强于自己的对手。” 两人登上马车，原本坐在对面的丽珠，这一次直接坐在了杨轩的旁边，而且还一直挽着杨轩的胳膊。 “照你这么说，你刚才也很勇敢，那么害怕还敢跟着我一起过去。” 丽珠连连点头：“嗯嗯，我也是勇士。” “那你现在还害怕吗？” “不怕了。” “那你还不放手？” 丽珠一愣，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还挽着杨轩的胳膊呢，顿时脸一红，缩到一边去了。 这一次的事情也让杨轩注意到，土木堡已经发展到了镇的级别，可以开始二期建设了。 再加上羊毛衫纺织厂，干脆凑到一块儿开工。 既能给这些劳工安排活干，又能解决他们入冬之后难以存活的问题。 马元和阿木尔的效率也不低，两天后就将杀人凶手交给了杨轩。 派人把杀人凶手押下去之后，杨轩领着两人进了后堂的办公室。 “两位请坐。” 杨轩照旧坐在了茶桌前，准备泡茶，马元一惊，赶紧起身，接过了杨轩手中的茶壶，然后十分熟练的引火，烧炭，煮水，等水烧开，又把茶具都用开水清洗一遍，然后再泡茶。 这一套流程熟练的很，把杨轩都看的一愣一愣的：“哟呵，你小子连这都会？” 马元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道：“让大人见笑了，家道败落，赚钱的手艺没有，享受的手艺倒是会一点。” “那你家祖上是？” 马元行了个礼：“祖上的名讳就不说了，没的辱没了祖宗。” 杨轩一点头，也没多问：“叫你们进来呢，是有个事要交代你们。” “大人请讲。” “劳务所的章程，我已经拟好了，明天，你们就给我把那些劳工全部登记上报，以后你们就只能从劳务所接单派活，哪怕是你们自己的熟客，自己寻的客人，也需照此办理，你们放心，这事劳务所不会从中抽取费用，但是有一点，要是劳工干活出了什么事，我可要找你们负责。” 两人一听，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大人，我们是什么身份啊，哪能负得了这个责啊，大家都是自己干自己的，咱也指挥不动不是。” “放心，我给你们俩安排了个职务，叫做劳务督导，每个月给你们开一两银子的饷钱。” 两人一听，面露喜色，以前指挥那些劳工纯靠个人魅力，名不正言不顺的，现在好了，有了官府给的身份，谁还敢不听他们的话。 其实这个职务也就是挂个名，属于外聘人员，跟朝廷没啥关系。 但是这个职务在劳工当中，就很有权威性了，这属于杨轩帮他们建立一定的地位，方便他们管理那些劳工。 “不过你们要记住，不准以任何名义收取劳工的费用，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敢以权谋私，直接给你们赶出去。” “不敢不敢。” 两人连连道谢。 “还有，这土木堡要扩建了，你俩组织一下人手，先弄几个砖窑烧砖，然后准备动工。” 杨轩此举就等于是把两人当做包工头了，毕竟跟一个月一两银子的饷钱实在是不够花的，杨轩得给人家找个赚钱的门路。 两人听完杨轩的话，自然是喜不自胜，拍着胸脯表示这事他们一定干得漂漂亮亮的。 第193章 关韵蓉她爹来了 扩建土木堡，说来简单，但还是要走一套流程的。 朝廷那边自然好说，但是此事还牵涉到幽州府，燕亲王。 自从草原通商以来，燕亲王这边已经完全没有了草原狼族来犯的压力，而且来往的商人多了，钱也捞了不少。 尤其是他那儿子，跟卫掌柜在山海关那边的通商集市，直接开了个盛发百货，可谓是日进斗金。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知道自己这是被朝廷给套住了。 但是明知被套住了他也没办法，他既不能舍弃自己的儿子，也舍弃不了通商集市那边的利益。 但是最近他也隐约有些不安了，因为朝堂上已经有针对他的奏折，有人上奏朝廷，说北方边关如今日趋稳定，提议裁撤一部分边军。 边军就是燕亲王的安身立命之本，这要是裁撤了还得了？ 虽然皇帝陛下当朝斥责了上奏的官员，但是燕亲王依然感觉到了不安。 不光是朝廷有风声，就连边军也有些军心不稳了，以往每日里都要提防草原人来袭，现在好了，见到草原人都是笑嘻嘻的。 毕竟有谁见到钱会不开心呢。 可是再这样下去，武备荒废，边军还能有什么战斗力，边军没有了战斗力，他这个燕亲王还有什么资本屹立于此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杨轩的一封官文到了燕亲王的案头。 书信里说的是，因为通商集市的繁荣，土木堡即将扩建，请求燕亲王派兵驻守。 燕亲王看着书信陷入沉思，许久，才露出一丝笑意来：“这个杨轩，可真是个妙人啊。” 土木堡这一带本就是大盛朝的疆土，之前因为总是被草原人袭扰，所以基本等于荒废，但是现在因为通商，人又多了起来，申请驻防合情合理。 这样一来，他燕亲王的边军，就又有了发挥作用的地方。 书信里同时还讲述了通商集市目前的情况，因为人多了，还请求燕亲王派遣官员，设官衙，以便处理民事。 这分明就等于是扩大了疆域啊。 既是大盛朝的疆域，也是幽州府的疆域。 而幽州府的疆域，可不就是他燕亲王的地盘嘛。 不过这事杨轩建议了，也还要到朝廷走一个流程，毕竟面子上还是要尊重皇权的嘛。 杨轩所有的安排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在草原狼族的王庭之中，一场巨大的风暴却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草原之主伊哈齐虽然同意了通商，而且也从中获取了大量的好处，但是王庭之中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他们赚了钱，大盛朝赚的只会多不会少，而大盛本就富裕，等大盛发展起来，草原岂不是要面临灭族之灾。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伊哈齐乌尔苏等人属于草原上的鸽派，而这些人则是鹰派。 他们想的从来不是和平发展，而是烧杀抢掠，能用马刀获取的财富，何必要用通商的方式。 提出这些想法的，是草原上的富察部族，这个部族的势力并不比埃辛部族差，甚至可以说，要不是埃辛部族曾经的风光，以及黄金家族当年的威望，草原之主的位置，还不一定能轮到伊哈齐来坐。 富察尔多，便是如今富察部族的族长，就是鹰派的代表人物，他一直都对伊哈齐坐上狼主之位耿耿于怀，这次便是找了个这样的借口，来挑起各部族对伊哈齐的不满。 甚至还串联了西边的瓦剌国，并且要与瓦剌国通婚，以此来增强实力，而通婚的人选就选定了索斯纳的女儿，有草原明珠之称的丽珠。 丽珠也是因此才会跟着商队一路跑到土木堡来的。 当初黄金家族一统草原的时候，瓦剌也是这个庞大帝国的一部分，后来狼族衰落，这瓦剌却发展起来了，现如今不比伊哈齐统领的狼族实力差。 杨轩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扩建土木堡，他本以为丽珠来旅个游，玩一段时间就会回去了，可是没想到，这都入冬了，她也没有走人的意思。 杨轩就纳闷了，要是一场雪下下来，她可就想走都走不了了哇。 难不成他还要在这过年？ 最主要的是，这丽珠就像个跟屁虫一样，整天跟在杨轩身后，索斯纳的商队都来回好几趟了，除了带几封书信，给杨轩带点礼物，啥也没说，就只是拜托杨轩多多照顾丽珠。 杨轩有些懵逼，老子也是十八九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好，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放在我身边，就不怕老子给她吃了？ 其实不怪杨轩这么想，这丽珠黏着杨轩的那个架势，分明就是一副小姑娘怀春的架势啊。 就连张君宝这个小屁孩都看出来，并且用来调侃杨轩了，索斯纳还能不知道？ 可是杨轩又不能真的对丽珠做什么，毕竟人家可是草原上的明珠，真要怎么滴了，万一引起两国纠纷，杨轩可担不起这责任。 可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整天黏着杨轩，杨轩也有些吃不消啊。 幸好，就在杨轩烦闷的时候，关韵蓉来了。 杨轩为了甩开丽珠，亲自前往居庸关迎接关韵蓉。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苏州关氏的家主关庆贤也来了。 按照关韵蓉的描述，这次在草原上的投资可不是小打小闹，一旦投产，将有可能改变关氏的整个格局，身为家主的他，怎么可能不来看一看情况。 “关老先生，欢迎欢迎。” “杨大人亲自来迎，老朽如何担当得起呀。” 在大盛朝，只要有了孙辈，就可以自称老夫了，老朽则是自谦的说法。 “关老先生客气了，我与关小姐是多年好友，关老先生此来又是支持朝廷的发展，于公于私，晚辈都要应该迎接的啊。” 双方一番客套之后入座，虽然身在居庸关，但是杨轩的身份也非同小可，燕亲王特别命人给安排了一座院子，让杨轩用来招待客人。 毕竟杨轩可是给他出了个绝妙的主意，只等开春，他就可以派兵前往驻扎了，甚至是县衙都准备好了，官员一到就能直接入驻。 而且杨轩还深得皇帝陛下信任，要不是他这藩王的身份不便接触大臣，他都想请杨轩吃饭了。 杨轩招待关家家主，酒席上自然是气氛融洽，关庆贤甚至主动开口询问杨轩是否婚娶。 说到这个话题，谁都知道关庆贤的意思了，关韵蓉都羞得找了个借口躲出去了，而杨轩却硬是装傻充愣，把这事给略过去了。 不是他想辜负关韵蓉，而是那边还有个公主殿下呢，杨轩觉得自己暂时还不能拿捏皇帝陛下，只能等等再说了。 歇息一夜之后，众人出关北行，往土木堡而去。 第194章 他不主动你主动啊 出了关，一路向北，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商人，驴车牛车马车，载着货物往土木堡的方向行进。 这些人都是大盛人，把货送到土木堡去，可以跟草原人交易，也可以直接到草原去售卖，至不济也能卖给盛发百货。 关庆贤一路上看的是连连点头，转头看向关韵蓉：“韵蓉啊，看来这关外，是真的繁荣起来了，只是这羊毛衫……。” 关韵蓉点点头：“爹，此事由杨轩主持，女儿一点也不担心，至于这羊毛衫，虽然我也没见过，但是我相信他。” 关庆贤瞥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就这么相信他？” “女儿认识他这么久，就没见过他有哪件事没做成的，因为他向来只做有把握的事。” “是啊是啊。”关庆贤点着头说道：“没把握的事不做，所以昨天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他也装傻充愣是。” “……” 关韵蓉听出她爹话里的意思，只能默不作声了。 “这杨轩啊，是个人才，年少有为，韵蓉你要加把劲啊。” “爹你说什么呢？”关韵蓉害羞的低下了头。 “你还害什么羞啊。”关庆贤道：“你本来就比人家大一岁，而且还有个公主跟他不清不楚的，你要是真心喜欢他，就得先下手为强，懂吗？” 关韵蓉嘴一噘，心道当初还不是你们反对，我才被迫离开应天府的嘛，要不然的话，这会儿可能孩子都有了。 心里这么想，但还是一阵羞赧：“爹你可真是为老不尊。” “这是人伦大事，我女儿不比那七公主差，爹看好你。” “哼，不跟你说了。” …… 马蹄阵阵，已经进入怀来县境内，走不多远，就看到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工地，正在搭建房屋。 这就是扩建中的土木堡，北边的商贸区和住宅区都已经完工了，他们看到在建的是南面的厂区。 除了羊毛衫厂之外，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工厂进驻，杨轩干脆先搞一个工业园区。 当然，没有后世的那种工业园那么大，但是按照他的规划，足够安置十个八个工厂作坊的。 其中的一号厂房，就是他为羊毛衫厂准备的。 杨轩当即停下了马车，领着关氏父女两人步入了厂区参观。 关庆贤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这厂区面积比不上他关家的作坊，但是布局合理，尤其是杨轩给他讲解了流水线作业的原理之后，更是点头称赞，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来到土木堡，在客栈安顿好之后，一边吃饭一边又谈起了合作事项。 按照杨轩的设想，这厂房就算杨轩入股的股份了，再加上他的身份以及资源，所以股份要占三成。 关老爷子当即皱起了眉头，这可是他关氏的产业，被一个外人占三成股份，还一文钱不掏？ 于是关老爷子就笑呵呵地换了个话题，并没有接杨轩对于股权划分的这个话茬。 杨轩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关老爷子是对此不满，不过他也不急，你不提我也不提，你人都来了，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说句难听的，虽然自己不懂纺织，但是想要找个干纺织的人合伙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甚至他还能占更多的股份。 你要搞清楚，这是看在你女儿的份上，才给你这个赚钱的机会。 因为股权的事没有谈拢，这顿饭就在略显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回到房间后，关老爷子当即就表达了不满：“一开口就想要咱们三成的股份，这杨轩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 关韵蓉也有些尴尬：“可能他还不知道咱们投入得这么大，毕竟爹您刚才也没说这事。” “这事能随便说吗？”关庆贤火了：“要是让别人知道，咱家的产业被你那个大哥给占了，我这老脸还往哪放？” 是的，关家前段时间发生了巨变，关氏在苏州的产业，被关老爷子的大哥给占了，说简单点，就是关老爷子的大儿子篡权夺位了，把关老爷子家主的位置给抢了。 不过关老爷子执掌关家一辈子，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至少关氏还有一部分产业，是在他手里握着的。 之所以会发生此事，就是因为关老爷子有意将家主之位传给关韵蓉。 这对于一直被当做未来家主培养的大哥来说，自然是难以接受的，还有关氏其他族老，也反对关韵蓉接任家主，毕竟对他们来说，关韵蓉要是嫁了人，以后这关氏，还能算是关氏吗？ 关老爷子这才会以六十来岁的年纪，不远千里来这关外，因为他想要重振关家。 可是才被大儿子夺了位，现在就连未来女婿也是狮子大张嘴，他怎么能不生气？ 这番话说的，关韵蓉又无话可说了，真要说起来，就关老爷子手头还剩下的那点东西，能占七成股份，都算是多的了。 就在关韵蓉左右为难的时候，关老爷子也逐渐冷静下来了，马死下地走，他也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只是这口气没那么容易咽下去。 “要不这样，只要他愿意娶你，成了咱们关家的女婿，那我就同意给他三成的股份。” “爹……” 这下轮到关韵蓉不干了：“你怎么能把女儿的幸福，跟生意联系在一起了呢。” “怎么？你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咱们就回苏州去，我还不信了，就凭我关庆贤三个字，还怕斗不过那个小畜生。” “愿意，愿意。”关韵蓉赶紧答应下来，真要让关老爷子回去，斗不斗得过先不说，恐怕气都要先被气死了。 再说了，真要那样的话，她可真就没什么机会跟杨轩见面了。 而关庆贤一听女儿答应了，顿时转怒为喜：“乖女儿，你答应了，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爹，你……” 关韵蓉恍然大悟，自己这是被自己老爹给套路了。 “哼，不跟你说了。”关韵蓉假装生气，推开门就出去了。 可是还没等她走出门，关庆贤就在背后喊道：“明天你就去约杨轩那小子，他不主动你得主动啊。” 一番话说得关韵蓉又加快了脚步。 不过害羞归害羞，关韵蓉心中还是很开心的，毕竟爹也认可了杨轩，这所有的条件都符合了，就差杨轩点个头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关韵蓉就来到了商务司衙门，然而才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草原姑娘，兴冲冲地穿堂过室，直奔后堂的办公室去了。 或许是来自于女人的第六感，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关韵蓉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第195章 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为零 虽然从未见过这个姑娘，但是关韵蓉却感觉到了威胁，毫无来由的那种。 一边想着，一边走入了大堂，然后进了后堂的办公室。 一前一后进去的两位姑娘，衙役们都是认识的，也看得出来跟自家大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压根没人拦着。 倒是刚过来的张君宝，被门口的衙役拦了下来。 “小张哥，你别进去了。” 张君宝虽然年纪小，但是凭武力获得了这个带哥字的称呼，被衙役拦住，也是一脸懵。 “为啥啊？” “里面要出大事，你最好还是别进去凑热闹了。” “要出事？”张君宝眼一瞪，抬脚就要冲进去，但是又被衙役拉住了。 “别去别去。”衙役小声说道：“丽珠姑娘跟关韵蓉姑娘，刚才前后脚进去的。” 张君宝一愣：“糟了糟了，这下可真要出大事。” 他嘴里说着糟糕，但是脸上压根没有半点担忧，反倒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不行，这个热闹我得去看看。” 张君宝又要往里走，衙役却说道：“别啊，要是里面一会儿真闹起来，你说你是帮还是不帮啊？” “嘿嘿，我又不傻，我躲旁边偷偷看。” 几个衙役都朝张君宝伸出了大拇指。 杨轩的办公室虽然在后堂，但却是半敞开的，门板卸掉，整面墙就变成了一个走廊，杨轩那个巨大的茶桌就在走廊旁边，他就喜欢这种宽敞明亮的感觉。 虽然已经入冬，但是这房子下面都是通了地龙的，只要不刮风下雨，就不觉得冷。 关韵蓉刚走进去，就看到那个草原姑娘站在杨轩身边，晃着杨轩的胳膊，撒娇一般的语气说着：“杨轩哥哥，你都好几天没陪我吃饭了，我昨天打了一只兔子，今天我们烤兔子吃好不好？” 见此情形，关韵蓉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她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走上前去，轻呼了一声：“杨轩。” 以往关韵蓉都是称呼他杨先生，这次直呼其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上次那一吻。 那一吻是杨轩主动的，完全可以视作定情一吻，也就是说两人间的关系，可以算是定下了。 杨轩看到关韵蓉，露出温和的笑容，轻轻一甩手，就把丽珠的手给甩开了，然后迎向关韵蓉。 手臂一弯，直接搂住了关韵蓉的腰肢，然后转向丽珠：“丽珠姑娘，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友，关韵蓉关小姐。” 两女都是一懵。 女友？ 那是什么？ 女性友人？ “既是友人，你这么搂着人家的腰，好像不太好。”丽珠首先反应过来。 关韵蓉被杨轩这一搂，整个人都僵了，可是她又不能躲开，杨轩此举分明就是在表露心迹呢，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关韵蓉心中是又惊又喜。 只不过，女友，算是什么身份？ “咳咳。”杨轩干咳两声解释道：“女友的意思就是两情相悦，却还未谈婚论嫁。” 丽珠顿时愣在原地，双眸噙满泪水，然后一转身就跑出去了。 躲在一旁偷看的张君宝眼睛瞪得像铜铃，心中暗叹，杨大人果然厉害，杀伐果断啊。 看着丽珠离开，杨轩松开搂着关韵蓉的手，呵呵一笑说道：“要不是你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摆脱这个麻烦呢。” 杨轩的手一拿开，关韵蓉心中一阵失落，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姑娘是什么人，能让杨大人感到无奈？” 杨轩示意关韵蓉坐下，然后说道：“嘿，人家背景强大啊，我又不能得罪她。” 关韵蓉瞪大了双眼：“你连圣上都敢怼，还有你不敢得罪的人？” 杨轩翻了个白眼：“她爹是草原上的索斯纳亲王，她大伯是草原之主伊哈齐，你说我能得罪她吗？” 关韵蓉惊讶地捂住了小嘴：“那她不就是草原的公主？” 杨轩点了点头：“没错。” 关韵蓉忽然娇笑起来：“大盛和草原的公主都看上你了，看来我挑选夫婿的眼光不错呢。” 杨轩嘚瑟地说道：“那当然，哎？等等，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夫婿了？” 关韵蓉脸一红，低下头小声说道：“你自己刚才说的，我们两情相悦，只是还未谈婚论嫁。” “我那刚才是故意气丽珠的。” “那……那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喜欢我？你上次还亲了我……” 看着关韵蓉泫然欲泣的样子，杨轩赶紧安慰道：“不是不是，怎么会呢，你关韵蓉就是我杨轩的女人，我说的，天王老子来了都改变不了。” 噗嗤一声，关韵蓉破涕为笑，依偎在了杨轩怀里。 外面偷看的张君宝一看这情形，赶紧捂住了眼睛，转身就跑，可是没跑两步就撞到了柱子上，不过他身法灵巧，不但没有摔跤，反而是一垫脚就上了房顶，飞快地跑了。 杨轩两人听到动静吓了一跳，见张君宝撞柱子，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小子，居然敢听墙角，回头罚他不准吃午饭。” 刚上房顶的张君宝竟然听见了这句话，脚下一顿，啪的一声，踩碎了一块瓦片。 关韵蓉轻轻捶了杨轩一拳：“什么听墙角，难听死了。” 虽然刚来的时候见到丽珠，产生了威胁感，但是这么一来，却反倒是令两人的关系进了一步，可以算是确定了关系了，关韵蓉心中满是甜蜜。 不过这办公室毕竟是敞开的，杨轩转移了话题：“你爹昨天对我提出的三成股份好像不太满意呀，他要是有什么意见，尽管可以提嘛。” 关韵蓉张了张嘴，本想说出只要你娶了我就能拿三成股份这事的，但她还是忍住了，她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幸福跟生意捆绑在一起。 而且在她看来，给杨轩三成股份，还是他关家占了便宜的，有杨轩把关，关家必然再度崛起。 再说了，杨轩跟公主的婚约还不知如何处理，自己贸然说出这话，反倒令杨轩难做。 毕竟公主的身份在那摆着，即便是嫁入杨家，身份地位也不是自己能够相比的。 “我有个事要跟你说。”关韵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家族中发生的变故说出来。 没错，关韵蓉还是把她老爹给卖了。 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为零。 第196章 丽珠的魅惑 听完关韵蓉的讲述，杨轩叹了口气，一把将关韵蓉搂进怀中：“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将来关家你这一脉，必定比苏州关氏更加风光。” 关韵蓉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如同火炭一般滚烫，如同一只小猫般点了点头，依偎在杨轩的怀中。 关老爷子这一天都没有出门，只是待在客栈里，就连杨轩派人来请他吃饭，都推脱旅途劳顿给拒绝了。 在他看来，这是拿捏，必须要稳住自己的阵脚，免得让杨轩这小子给看轻了，只有拿捏住了，才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至于关韵蓉，要是她能拿下杨轩的话，三成股份也不是不行。 可是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把他给卖了。 当然，杨轩也不会揭穿此事，不然的话，老爷子估计要气疯了，亲儿子夺权，亲女儿又出卖自己，那还活不活了。 午饭请了，不来，晚饭也不来，不管是杨轩派人去请，还是亲自去请，关老爷子就一句话，年纪大了，再加上旅途劳顿，没什么胃口。 而关韵蓉则是跟杨轩腻了一整天，回到客栈之后，关老爷子迫不及待地把她叫到房里询问起来。 “什么？还有个草原人的公主？” 关庆贤一听这消息，顿时就有些急了，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韵蓉啊，先有大盛公主，后有草原公主，你可得加点紧啊。” 关韵蓉不好意思把杨轩搂着自己宣誓主权的事说出来，只能点头。 “爹，那股份的事怎么办？” “这事不急，再晾他两天，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他肯娶你，马上给三成股份。” 到了第二天，关韵蓉去找杨轩，临近午时的时候，丽珠又来了。 只不过今天丽珠并没有穿那身草原服饰，而是换上了大盛女子的着装，还挽了个云鬓，头上插着发簪，莲步轻移，款款而行。 草原人的面庞，却穿上大盛人的服装，尤其是丽珠本就美貌，而且颇具英气，平时大大咧咧像个小孩子，但是今日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摄人心魄的异域风情。 丽珠走到杨轩面前，盈盈一拜，“丽珠见过杨大人。” 之前一段时间，丽珠早都跟杨轩混熟了，都已经管杨轩叫哥哥了，但是今日却这般一本正经，杨轩都有些懵。 “丽珠，你这是怎么了？” 丽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看一旁的关韵蓉。 “我父亲昨日来了一封密信，丽珠难以抉择，想与大人商议。” 关韵蓉无奈，虽然她看得出丽珠是在耍花样，但也只得起身告辞。 不过杨轩还是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令她心安不少。 待关韵蓉离去，丽珠才缓缓上前，在杨轩对面坐了下来，然后探手入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虽然封建时代，但是大盛朝的风气并没有保守到严苛的地步，女子在服装上都会费尽心思，尽显身材，丽珠今日的装扮虽然没有露沟，但是也将她的身材显露无疑。 杨轩喉头滚动了一下，这小姑娘，特喵的有点东西啊，要不是老子在后世见多识广，这一下谁能吃得消啊。 接过书信，杨轩甚至能感受到书信上的体温，以及淡淡的香气。 “此信较为机密，丽珠不得不贴身保管，还望杨大人见谅。” 这话一出，杨轩的手都哆嗦了一下，你这何止是贴身保管，分明是贴肉保管啊。 按捺下心神，杨轩打开了那封信。 信是写给丽珠的，信中提到瓦剌已经派使者前来王庭，并且提出了和亲，言明瓦剌国的王子看上了丽珠，想要娶其为妻，富察尔多正在串联各部族，想要促成此事。 幸好丽珠不在王庭，索斯纳说只要丽珠不让富察尔多的人找到，这事就成不了，让丽珠千万藏好。 最终在信的末尾还顺带提了一句，说杨轩是可以信赖的人，并且用了草原上的一个谚语来比喻杨轩的品行。 那谚语基本上就跟‘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差不多意思。 看完信，杨轩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照信上的意思，草原上也在争权夺利，这对大盛来说是好事，可问题是真要让那个富察尔多跟瓦剌人结盟了，恐怕就没有伊哈齐这么好说话了。 然后就是他也不清楚这索斯纳是咋想的，竟然认为自己值得信赖？ 不过仔细想想，索斯纳这话可能就是说给自己听的，这种情况下他无论如何都得保着丽珠，别被富察尔多的人给带回草原去。 不过就凭索斯纳的智商…… 杨轩觉得这事十有八九就是乌尔苏安排的。 可是这么大的事，杨轩哪里抗得下来，虽然这土木堡是大盛的地盘，但是每天都有不少草原人往来，万一混进来几个富察尔多的人，偷偷的把丽珠给绑走，他也防不住啊。 “丽珠姑娘，此事非同小可，待我禀明皇上，再行定夺。” 此时丽珠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那就拜托杨大人了。” 杨轩又说道：“这段时间里，丽珠姑娘也需多加小心，尽量不要外出，以免暴露了行踪。” “可是……”丽珠欲言又止地说道：“可是我住的那家客栈本就人员混杂，而且知道我身份的人也不少。” 草原可不像大盛，即便是王子公主，也经常到处溜达，在节日或是庆典的时候，就连伊哈齐都与民同乐，更不用说丽珠了。 丽珠被誉为草原明珠，草原上的人，但凡去过王庭，必定认识她，而她在土木堡的这段时间里，也经常会跟草原人交流，所以知道她行踪的人，可不在少数。 杨轩不禁有些头疼，他手里一共就两百羽林卫，其中还有一百羽林卫是藏在暗处的。 再说了，土木堡就这屁大点地方，对方派个几百人，要不了多大功夫，就能把人掳走了。 就凭杨轩手里这点人，根本拦不住啊。 “要不，先安排人护送丽珠姑娘入关，富察尔多总不可能派人入关去抓你。” 杨轩想到了一个可靠的办法，最近跟燕亲王关系还挺融洽，把丽珠送到幽州府去，就安全得多了。 但是丽珠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父亲说了，只有杨大人才是值得信赖的。” 第197章 草原危局 关韵蓉从商务司衙门出来，直接就回了客栈，跟她爹把情况一说，关老爷子差点跳起来。 “这……这草原女人是要跟你抢男人啊。” 关韵蓉此时也是一脸的无奈，虽然杨轩给了自己一个放心的眼神，但是丽珠今天的表现，明显就是来勾引杨轩的。 说实话，单从外貌上来看，关韵蓉比丽珠还是要稍逊一筹的，所以由不得她不心虚。 关庆贤来回踱了几步之后，一咬牙说道：“不成，这次韵蓉你必须把握住，咱们明天就跟他定下协议，三成股份就三成股份。” 关韵蓉一惊，老爹怎么一下就同意了呢，本来还在忧心此事该如何解决，现在倒好。 看来那丽珠还算是间接帮了一把。 …… 与此同时，在杨轩的办公室里，杨轩正在头疼。 丽珠态度坚决，就是不肯去幽州府，非要待在杨轩身边，表示他谁都信不过，只相信杨轩。 对此，杨轩也别无他法，只能秘密地给她安排了另一处院子，并且派人加以保护。 但是土木堡就这么大点地方，富察尔多但凡派个千八百人过来，轻轻松松就能把人掳走了。 他现在只能赌，赌富察尔多不敢派那么多人过来，毕竟这可是大盛领土。 安顿好丽珠，杨轩立即写了密折，顺道还带了一封信给燕亲王，表示草原人可能会有异动，让他尽快调兵，以防万一。 一夜过去，安然无恙，杨轩也不敢稍有大意，但凡是来土木堡的草原人，都会被严格盘查，以免富察尔多的人混进来都不知道。 第二天，关庆贤前来商务司拜访，言明决定投资羊毛衫厂，并且愿意给杨轩三成股份。 双方提出的条件都没有问题，自然是水到渠成，很快就签下了协议。 协议一定，自然就要准备投产了，这方面杨轩早有布置，就连羊毛都已经囤了不少。 关庆贤也是人老成精，协议签好的第三天，人手和器材就到了土木堡。 又过了三天，工厂就开始投产了。 杨轩都被震惊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 不过杨轩主要还是看在关韵蓉的份上，要不然的话，就关庆贤第一天表现出来的态度，起码得先晾你十天半个月的。 羊毛衫厂开工之后，杨轩也算是轻松了下来，再加上这么多天，不论是土木堡的盘查，还是草原上的密探，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他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一点。 然而这一连串的忙碌，就有点忽略了丽珠，杨轩只顾着外面的消息，压根没想到丽珠一个草原上长大的姑娘，整天关在一个小院里，哪里待得住。 此时在小院里，丽珠正烦躁地走来走去，一个侍卫匆匆赶来。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侍卫道：“打听到了，杨大人与人合作开了一家纺织作坊，每天都会在南面的厂区待上几个时辰。” “纺织作坊？”丽珠皱了皱眉：“可有查到跟什么人合作的？” “查到合作的人是姓关的父女两人。” 丽珠一听，顿时杏眼圆睁，可是她又无话可说，人家可是两情相悦。 其实丽珠心里也是怪怪的，在王庭的时候，总是听乌尔苏夸赞杨轩了得，再加上自己亲爹又在他手里吃过亏，身为草原明珠的丽珠，当然有些不服气。 同样都是十八岁，凭什么你这么优秀？ 当时的丽珠是抱着不信邪的想法，准备到土木堡来找杨轩麻烦的，然而跟她爹一说，她爹竟然还真的答应了，不光是答应了，甚至还写了封信，让杨轩照顾自己。 然后到了土木堡，杨轩以成年人的心态，自然不会跟丽珠较真，反倒是给她照顾得妥妥当当，再加上处理劳工冲突的时候，显露出来的勇气，令她对杨轩另眼相看。 后来逐渐地，心态就产生了变化，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杨轩，只是觉得一天见不到杨轩就会不开心，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那天杨轩当着她的面说跟关韵蓉两情相悦的时候，丽珠回去可是大哭了一场，但是正巧收到了她爹的来信。 当时的信可是有两封，其中一封信就是给杨轩看的，出自乌尔苏之手，另一封则是索斯纳亲手写给自己女儿的。 索斯纳的信中说道，如今王庭局势混乱，富察尔多谋反之心已显，并且支持他的部族还不少。 换句话来说，就是埃辛家族如今的地位有些岌岌可危，一旦富察尔多造反，草原必将大乱，所以索斯纳交代丽珠，让她在大盛寻求援助。 原本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讲丽珠嫁给大盛的某位皇子，可是索斯纳也知道，现如今草原的情况，他要是敢提出这个提议，恐怕富察尔多马上就要反。 经过与伊哈齐和乌尔苏的商议，他们决定让丽珠把目标放在杨轩身上。 虽然杨轩只是个三品官，但是他很清楚杨轩在大盛皇帝心中的分量，说不定就能解此危局。 这才是丽珠铁了心要待在杨轩身边的主要原因。 而且第二天她有意诱惑杨轩，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只不过，杨轩当时竟然坐怀不乱，现在回忆起来，丽珠都有些羞恼。 当时丽珠说只有杨轩才值得信任的时候，可是直接就趴到杨轩怀里哭起来了。 然而杨轩安慰自己的同时，却是在盘算如何安置自己。 难道我长得不够漂亮吗？ 丽珠甚至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怀疑。 尤其是这几天，杨轩安置好自己之后，压根就没来过这个小院，这就让她更是抑制不住了。 所以才会派人去打探杨轩的行踪。 侍卫还打探到，杨轩晚饭后回了商务司，今晚应该不会再出门了，于是丽珠决定，主动出击。 换上大盛的服装，精心打扮一番之后，坐着马车来到了商务司衙门。 天色已黑，衙门自然是关门了的，杨轩平时也是住在此处，所以还有个侧门，这段时间，丽珠可是摸清楚了的，直奔后门。 敲开门后，露出了张君宝警惕的脸，可是看到来的是丽珠之后，脸上的警惕顿时变成了饱含深意的微笑。 “杨大人在吗？” “在处理公文呢，丽珠姑娘请。” 杨轩见到丽珠的时候，面露诧异，这大半夜的，你一个姑娘家，往一单身男子家里跑，算怎么回事？ 丽珠自然是没什么事，只说担心家父，又说自己害怕，这种情况下杨轩也不好赶她走，只能随意敷衍着。 可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外面传来嘭嘭嘭的剧烈敲门声。 这敲的可不是侧门，而是商务司衙门的大门，而且听动静，人还不少。 第198章 冲击官衙 嘈杂的敲门声，将深夜的宁静打破，首先被惊动的不是杨轩，而是张君宝。 杨轩住在衙门里，张君宝作为贴身护卫，自然也是住这，外面还没开始敲门，张君宝就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开门，快开门。” 听口音是草原人，张君宝纵身一跃上了房顶，往外看去，人都麻了。 整个衙门都被围住了，足有上百人，全都举着火把，把衙门周围照得透亮，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衙门里倒是也有羽林卫驻守，人数上倒也不吃亏，张君宝不敢擅自做主，赶紧进去禀报杨轩了。 杨轩听见敲门声之后，张君宝已经来了，小跑几步来到办公室：“大人，外面好多草原人，把衙门都围起来了。” 杨轩眉头一皱：“什么情况？” “不清楚。”张君宝摇了摇头道：“不过他们都没有拿家伙。” 杨轩揉了揉下巴：“发信号。” 没多久，商务司院子里发出信号，一只烟花窜入半空，在空中炸开，散出漫天星火。 衙门里驻守的羽林卫也已经集合起来了。 不过外面虽然在砸门，但是并没有往里冲，也没有强行破坏大门。 再加上羽林卫的其他人也都发了信号，表示他们已经到了，杨轩心中有了底气。 “开门。” 中门大开，杨轩带着张君宝站在正中间，二十名驻守的羽林卫分立两旁。 门一开，外面的草原人就要往里冲，但是两旁的羽林卫顿时就苍啷啷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气氛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涌进来的草原人领头的一个见此情形，双臂一展，拦住了身边众人：“你们先在外面候着。” 然后他就带着三个人缓缓走进了院子里。 “来者何人？” “我叫埃辛·哈卜都，见过杨大人。” 杨轩微微一愣，这家伙报的是全名，埃辛不就是黄金家族吗？看来伊哈齐的情况不太妙啊，自己家族的人，竟然帮外人？ “你可知，冲击官衙，该当何罪啊？” 从对方的态度，杨轩看得出来，暂时还不至于把事情闹大，这会儿得把架子端住了。 那哈卜都冷哼了一声道：“我们不懂大盛的那套规矩，我们草原上的丽珠公主走失，有人见她进了这商务司衙门，我们是来寻丽珠公主的。” 果然，这帮人就是冲着丽珠来的，杨轩道：“在大盛的地盘上，就要按大盛的规矩来，按大盛律，聚众冲击官衙者，首恶斩首，从犯充军，哈卜都你可要想好了。” 然而那哈卜都一点不慌，大声道：“杨大人，我草原上的丽珠公主走失，怀疑被人拐走，难不成，拐走我们丽珠公主的，就是杨大人？” 杨轩眉头一皱，这家伙底气很足啊，还敢给自己扣帽子？ 不过他说的也没毛病，真要是这个帽子被扣实了，两国才有所缓和的关系，恐怕马上就要刀兵相见了。 对此，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你说我拐走公主，可有证据？” 哈卜都嘴角一撇：“人就在这官衙之中，杨大人还要狡辩吗？” 一旁的张君宝跳着脚喊道：“你放屁，你说人在官衙里就在官衙里啊，你有什么证据啊？” “我的人亲眼看到丽珠殿下进了官衙，一搜便知。” “我还亲眼看到你偷了我家两头猪呢，我也带人去你家搜一搜，你愿意不愿意？” 哈卜都冷笑道：“我有人证。” 他朝外面招了招手，两个草原人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走了进来，直接往地上一扔。 “说，公主殿下去哪了？” 那侍卫已经奄奄一息，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公主，公主殿下，她进了商务司衙门。” 哈卜都眉毛一挑：“杨大人，你看……” 杨轩白了他一眼：“这也算人证？” 张君宝道：“就是，把人揍得半死，还不是你让他说啥他就说啥了。” 哈卜都脸上的冷笑逐渐变得狰狞起来：“看来杨大人是要抵赖了，给我搜。” 随着他一挥手，外面的草原人就往里涌来。 杨轩一声大吼：“我看谁敢，羽林卫。” “在。” 他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的羽林卫一声吼，腰刀平举，做好了战斗准备。 随着这一声吼，外面也传来了一阵应和的声音。 这一声的气势不小，明显是其他羽林卫也已经就位了。 同时，一队队的羽林卫，从草原人的包围圈外，硬生生地挤进来了。 哈卜都眉头一皱，看来吓不住这小子啊。 “杨大人不让我搜，难道是心虚了？” “呵，我大盛朝的官衙，岂是你说搜就能搜的。”杨轩喝道：“念在我与埃辛家族关系交好的份上，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带着你的人离开土木堡。” 哈卜都有些懊悔了，当时就该直接冲进去的，现在好了，人家援兵到了，这会儿再冲进去，胜算也不大呀，为了避免落人口实，他可是故意没带兵刃的。 “丽珠殿下身在土木堡，可是人尽皆知，现在有人看到丽珠殿下进了你商务司，杨大人却不肯把人交出来，又不敢让我进去搜，莫非杨大人拐带丽珠公主，有所图谋？” 杨轩都有些郁闷了，上次关韵蓉躲他这，被她家人堵着门，说自己拐带良家妇女。 这次丽珠躲这，又被她们家人堵着门，说自己拐带公主。 老子分明就啥事都没干过啊？ “羽林卫听令。”杨轩已经不想再跟他废话了。 “在！” “给我把这些人驱赶出土木堡，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随着杨轩的命令，羽林卫排列阵型，朝哈卜都逼去。 哈卜都脸色大变：“杨大人，你是真要挑起争端吗？” “放屁，你带人冲击我大盛官衙，挑起争端的是你。” 哈卜都已经被羽林卫逼得步步后退，直到退出大门的时候，一个草原人跑到哈卜都的身边，凑到他耳边耳语了一阵。 哈卜都顿时眼前一亮，然后大手一挥：“我们撤。” 草原人如同潮水般，飞快退去。 而羽林卫接到的命令则是将他们全都赶出土木堡，于是一路跟在后面。 这些草原人倒也没玩什么花样，乖乖地退出了土木堡，但是当羽林卫在土木堡围墙上的时候，却看见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草原人的骑兵。 这些骑兵既没有点燃火把，也没有发出声音，就连马匹，在他们的控制下，也几乎是毫无声响。 沉默之中，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第199章 土木堡被围 “关城门，发信号，戒备。” 羽林卫的百户见此情景，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果断下令。 不过外面的骑兵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羽林卫将城门关闭。 然后一朵烟花在半空中爆开。 闻讯赶来的杨轩登上城门楼，开始喊话：“汝等何人，竟敢在大盛境内擅动兵马。” 堡外一片寂静，好一会儿，才有一匹马缓缓步出，走到了城墙下。 来人并没有点火把，哪怕是城墙上的火光，也难以照到对方所处的位置，只能隐约从大致轮廓看出，对方身上是穿着铠甲的。 “我等皆是草原子民，听闻丽珠公主在土木堡走失，前来搜寻公主下落。” 神特么草原子民，上千人的骑兵，将土木堡团团围住，在黑夜之中，依然能保持如此严整的阵型，并且无一人喧哗，分明就是一支精锐骑兵。 不过人家不肯说，杨轩也没辙，不过对方好歹编了个借口，说明对方暂时还没有撕破脸的打算。 “此乃大盛领土，异族之人不得聚集逗留，速速退开，否则将严惩不贷。” “呵呵。” 对方露出轻蔑的笑声，然后说道：“这里是通商集市，我等皆是商贾苦力，来这找活干的，凭什么不能聚集逗留。” 说完，那人也不等杨轩开口，直接挥手下令：“下马，扎营。” 随着传令的声音散开，只听黑暗之中，哗啦哗啦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明显是在扎帐篷了。 那人嘴角撇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拨马转身，正待离开，却被杨轩叫住了。 “我数十声，尔等再不退开，后果自负。” 已经转身的那人，又转了回来，定定的看着杨轩，也不说话，但是挑衅的意味已经相当明显了。 “十！” 杨轩怒了，直接开始数数。 对方无动于衷。 “九！” “八！” “……” 对方不但无动于衷，甚至摆出了一个十分放松的姿势，好整以暇的看着杨轩。 “二！” “一！” 当杨轩数完十个数之后，对方开口说道：“这位大人，你数完了，数完了我可就回去睡觉了啊。” 杨轩微微扭头，朝后方一瞥，看到了飞奔而来的张君宝。 张君宝手中还捧着一个箱子，虽然脚下飞奔，但是手上的箱子却十分平稳，丝毫不见晃动。 “投石机准备。” 杨轩一声令下，墙头上的投石机，在羽林卫的军士们拉扯下，吱吱嘎嘎的响动起来。 对方听到杨轩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对方的骑兵可是在投石机射程之外的。 “听闻杨大人擅长经商之道，我可是十分佩服的，但是这军伍之事，就不必出乖丢丑了。” “有种你别跑。” 对方依然狂笑不止，他所处的位置，可不是投石机能够得着的。 “张君宝，点火。” 张君宝一点头，手中火把点燃了雷神之锤的引线。 随着呲啦声响起，一旁的羽林卫以大锤砸开了投石机的钩子。 嗖的一声，投石机上的雷神之锤瞬间被甩了出去。 对方一看那架势，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当雷神之锤上升至最高点，然后往下掉落的时候，对方那人终于色变，因为他已经推断出来，这投射出来的东西，还真能砸到自己所处的位置。 这大盛朝的投石机，什么时候竟然能打这么远了？ 虽然心中吃惊，但他也仅仅是一夹马腹，控着胯下马匹朝旁边一蹿。 这么一来，那东西除非能半空中拐弯，否则绝对打不中自己。 可是正当他面露得意的时候，杯投石机投掷出来的东西，还没落地，忽然在半空之中轰然炸开。 那人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但是随着火光，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直接将他连同马匹掀翻在地。 这可是最大号的雷神之锤，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那人虽然离着爆炸中心足有四五米远，依然被爆炸的冲击波给掀翻在地。 此人身上穿着足有三层的厚重铠甲，大部分的弹片都被铠甲给挡住了，但是此时的他依然狼狈不堪，挣扎着从马匹尸体下爬出来的时候，浑身沾满了鲜血。 刚要开口，一股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骇然之下，他还发现，自己的小腿上传来一阵钻心剧痛。 此时已经有十几名骑兵飞奔而来，直接把他拽上了马背，直接奔回本阵去了。 伴随着他们狼狈奔逃的，是城头上传来的嘲讽笑声。 杨轩又示意羽林卫之中嗓门大的喊话。 “尔等再不离去，下一次这雷可就炸你们营地了。” 杨轩同时吩咐：“引线再加长三分，投石机准备。” 没过一会儿，第二颗雷神之锤飞上了半空，这一次那颗雷飞得更远了，眼看着即将飞临他们的阵地。 那些精锐的草原奇兵再也无法冷静，出现了一阵慌乱。 可惜的是，那颗雷在高空的时候就已经炸开，火光一闪而逝，却并未伤及下面的草原骑兵。 可是即便如此，下面的骑兵也已经色变，而他们胯下的马匹就更是控制不住了，惊慌之下，四散奔逃起来。 原本还军容整肃的骑兵部队，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而此时在城头上，杨轩正瞪着张君宝：“不是叫你加长三分引线吗？怎么提前炸了？” 张君宝露出一张窘脸：“大人啊，那已经是咱们最长的引线了。” “你还顶嘴？明天早饭没了。” “别啊大人。”张君宝哭丧着脸道：“之前那一炮不是打得挺准嘛。” 杨轩闻言点头：“那就功过相抵。” 张君宝嘟起了嘴，但又不敢反驳。 杨轩继续下令：“派人飞报幽州府，请燕亲王派援兵，另外联系咱们在草原上的人，告诉他们我很生气，这么大的一股部队都杀到土木堡来了，他们竟然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让他们给我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羽林卫的百户拱手领命：“是。” 虽然杨轩对草原上的探子十分不满，但是他也清楚，毕竟打入草原的时日尚短，而对方又是精锐，打探不到消息也很正常。 回到商务司衙门，丽珠赶紧迎了上来，此时的她眼眶都是红的，轻咬着下唇：“怎么样了？” 杨轩叹了口气：“咱们被围了。” 根据他的形容，丽珠道：“这好像是富察尔多的重装精锐骑兵，铁浮屠。” 杨轩刚喝了一口茶水，顿时喷了出来。 铁浮屠不是宋朝时金兵的重甲骑兵部队吗？ 这里竟然也有？ 对方真要是重装骑兵部队的话，光凭这土木堡的城墙，压根就挡不住对方的进攻。 杨轩心中不禁一阵后怕。 第200章 挖坑 这一夜，杨轩都没有睡好，算上上辈子，他也是第一次遇上如此困境。 一千人的重装骑兵部队，就凭土木堡这样的防御工事，压根就抵挡不住。 别看昨晚用雷神之锤吓退的对方，可是人家压根就没走，只是退远了一些，此时的土木堡依然处在对方的包围圈中。 土木堡的商贾们忧心忡忡，进不来也出不去。 一直以来，杨轩并不是推崇暴力的人，可是今天他明白了一件事，拳头才是硬道理。 这还是在大盛的家门口，都能被人给威胁了，这口气杨轩忍不了。 铁浮屠？ 在雷神之锤面前都是浮云。 只不过，土木堡就只有二百羽林卫，面对上千人的铁浮屠，他们根本就杀不出去。 这土木堡，就是个不吉利的地方，杨轩恨恨地想着。 不过自己可不是明英宗，这里也不是明朝，而是大盛朝，幽州府二十万边军在燕亲王的统领下，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里可是大盛朝的地盘，他们敢包围土木堡，就只能速战速决，所以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发起进攻。 杨轩设想的没错，统领这一千铁浮屠的将领叫塞坎，是富察部族有名的勇士，能征善战。 本来按计划是昨晚趁夜突袭的，但是因为塞坎轻敌，被雷神之锤炸翻，才不得已取消了夜袭土木堡的行动。 在铁浮屠的营地里，塞坎悠悠醒转，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丽珠抓到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塞坎这才反应过来，昨晚他受伤了，昏迷前是他自己下令，后撤扎营的。 “传令下去，全营休整，今晚夜袭土木堡。” “可是统领大人，你的伤……” “什么伤，我没事。”塞坎起身，挥舞了一下手臂，然后准备站起来。 可是他刚要用力的时候，小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令他一下又跌坐了下去。 “统领大人。” 一众手下惊呼上前。 “都大呼小叫什么，区区一点小伤而已。”塞坎疼得冷汗直冒，但是嘴上依然强硬：“此事关乎到我们富察部族的崛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手下齐声领命。 铁浮屠是富察部族倾全族之力打造的精锐，全都是富察家族的子弟兵，总共就两千人，这次塞坎带出来一半，无论如何也要把丽珠给带回去。 凭借铁浮屠的强大战斗力，土木堡那低矮的土墙，压根就抵挡不住。 塞坎认为此战毫无悬念，哪怕是见识过昨日那古怪的守城武器，他也丝毫不惧。 自从探明草原骑兵并未退去，依然是将土木堡团团围住，杨轩就下令加固防御，准备战备物资。 虽然手里的雷神之锤存货不多，但是也够用来打一场守城战的了。 派出去求援的人，昨晚已经成功突围，居庸关那边得知消息必定来援，只要守住，敌人必退。 只不过土木堡内的商贾，全都人心惶惶，反倒是马元和阿木尔带着劳工们过来帮忙来了。 马元有此举动杨轩可以理解，但是阿木尔也来帮忙，杨轩就有些纳闷了。 咱们要打的可是草原人，你也是草原人，你帮着大盛人打草原人？ 阿木尔愤然道：“杨大人，我们草原人以放牧为生，您认为，咱们这些人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当苦力？” 杨轩恍然大悟，马元属于民族矛盾，阿木尔则是阶级矛盾。 但凡能有草场，有牛羊马匹，谁会愿意远离家乡跑到这里来干这又苦又累的活啊。 有了这五百多号苦力的帮忙，加固防御的速度飞快。 当然，杨轩也不让这些人白干活，每人给一两银子的工钱。 这要在平时，一两银子能抵他们大半个月的收入，顿时一个个都干得热火朝天。 土木堡虽说是个城堡，但是实际上就只有一圈围墙，改造集市的时候，在围墙内外两边都建起了商铺，并且多开了几道门方便进出。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将那些入口堵上。 至于围墙外面的商铺，值钱的东西全都搬空就完事了。 时间紧迫，他们也没法做到坚壁清野什么的了，反正他们也不用担心被围困太久。 除此之外，杨轩还根据羽林卫的建议，在投石机的射程范围内，设置了许多拒马桩。 拒马桩的作用就是拦在路上，敌方骑兵想要冲锋进攻，就必须先清理掉拒马桩。 但是因为材料不足，所以拒马桩的数量也不太多。 杨轩一拍脑袋，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那就是挖坑。 马元一愣：“大人，咱们这点人，能挖多大的坑啊。” 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挖大坑，咱们挖小坑就行。” “小坑？” 马元满脸的疑惑，一旁的阿木尔也是不解：“小坑可困不住战马啊，那战马一跳就跳过去了。” 杨轩用手比划着说道：“就挖这么小的坑就行了。” 两人看着杨轩比划的动作，直接挠头。 “我说，你俩来挖。” 两人拿起了铲子，按照杨轩的指挥，开始挖坑。 很快，两个碗口大小，深及膝盖的小坑就挖好了。 “这有用吗？” 杨轩笑道：“挖这一个两个当然没什么用，可要是这一大片，全都布满这样的小坑，会怎么样呢？” 两人随着杨轩的视线看去，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平坦。 杨轩见两人依然不懂，解释道：“你们想想，要是遍地这样的小坑，骑兵冲锋的时候，一旦马蹄踩进这坑里，会怎么样？” “嘶……” 两人震惊了，这么小的坑，马蹄一旦踩进去，那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就能把马腿撅断，马上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就凭铁浮屠那些骑兵身上厚重的铠甲，摔一跤下去，想起身都困难。 两人对视了一眼，露出兴奋的神色。 “挖！” 五百多苦力，在两人的带领下，开始疯狂地挖坑。 从外围开始，一直往里挖，只要敌人没来，就一直挖，越多越好。 可是一直挖到天黑，铁浮屠也没有来。 杨轩派了人去侦查情况，回报说只见到少数一些巡逻的骑兵，其他人都没看到。 张君宝疑惑道：“他们该不会撤了。” 杨轩呵呵一笑：“撤了还留着人巡逻干什么，他们恐怕是在养精蓄锐，等晚上的时候来个夜袭。” 张君宝给自己鼓劲：“夜袭咱们也不怕。” 杨轩道：“去，带着人到盛发百货去把油搬出来，只要他们今晚敢来，咱们就来一场篝火晚会。” 第201章 火烧铁浮屠 夜色深沉，远远望去，土木堡也陷入了沉睡，除了城头上的一排火把，别无动静。 塞坎忍着小腿上的疼痛，顶盔掼甲的带领铁浮屠大军，朝土木堡缓缓逼近。 一看城头上就几个值夜的小兵，不禁面露不屑。 “无知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大军窥伺在旁，他竟敢不做防备。” “谁与我去破这城门。” 手下将士纷纷自告奋勇，最终塞坎选了两个百夫长，带队进攻。 “记住，咱们的目标是丽珠公主，不必做无谓杀伤。” “是！” 随着两名百夫长的号令，两百人的重装骑兵开始加速，隆隆的马蹄声滚滚而去。 城头上的人好像才刚刚发现敌人来袭，像无头苍蝇般乱跑乱喊起来。 见此情形，塞坎更是心安，那小子是真的没有防备啊。 先锋部队已经靠近土木堡，塞坎带着部队也往前压进。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已经看到了拒马桩，根本不用请示，直接从马背上掏出套索，在头顶转悠几圈，一甩就套中了拒马桩，然后操控着马匹朝两边跑开，拒马桩直接就被拖走。 接连几拨下来，拒马桩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但是直到此时，土木堡的城头上，虽然已经出现了大量士兵，但依然是乱哄哄的，根本都还没有做出反击。 见此情形，不光是先锋部队，就连塞坎都心中大定，早知如此，昨天直接杀进去，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还平白被炸了一下，小腿上的伤现在还疼着呢。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能一举破城的时候，最前排的骑兵忽然马失前蹄，马匹一声惨叫，然后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仿佛连锁反应一般，冲锋在最前面的马匹，全都栽倒，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后面的骑兵压根来不及反应，直接撞上前面倒地的马匹，然后又摔倒一片，就这样，冲锋的骑兵接二连三地摔倒。 就属前排的最倒霉，本来从马上摔下来，以他们的体质也没多大影响，可是架不住后面的人压在他身上啊。 本来身上的盔甲就有一百多斤重，后面的人压过来，连人带盔甲足有三百多斤，这一下就能让人筋断骨折了。 后面的骑兵也有反应稍快的，一提马缰，硬是控着马匹跳了起来，越过了前面摔倒的马匹和骑兵，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马蹄子就踩到坑里，一阵清脆的骨骼折断声传来，连人带马翻倒在地。 紧接着，城头上就是一阵箭雨袭来。 两百人的先锋部队，瞬间折损过半，后面的塞坎人都懵了。 这大盛人就是阴险，竟然还挖了陷阱。 于是他赶紧下令，派人上前掩护，抢救伤兵。 不得不说，铁浮屠的盔甲真是够厚，那些摔倒在地的骑兵，哪怕是浑身插满了箭矢，依然没有气绝，正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城头上杨轩一声令下：“放火。” 两架投石机嗖的一声，投出两颗火球。 火球落地便着，城门前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铁浮屠的骑兵没了马匹，又背负着一百多斤的盔甲，跑都跑不快，而且大部分都摔得七荤八素的，瞬间就被火焰吞没。 一时间，人嚎马嘶，惨烈无比，杨轩露出不忍的神色，但是却强忍着不适，紧盯着城外。 身为土木堡登记最高的官员，如何能够不以身作则，那些羽林卫还好，可是那些苦力呢，城中的商贾呢？ 杨轩深知此时正是建立威望之机，哪怕胃里已经在不断翻涌，也只能强自镇定。 一把火烧了小半个时辰，这火仿佛烧在塞坎的心头。 两百名铁浮屠，至少一般人死在火海之中，侥幸逃出来的，也是人人带伤，只有跑在最后面的，不足五十人，及时拨转马头，脱离了战场。 铁浮屠是富察部族倾尽全族资源打造的精锐，每一个人，每一匹马，都是千挑万选，身上的盔甲更是价值不菲，耗费多年才凑足两千之数。 而今夜，连人家的城墙都没摸到，直接就折损一百多。 塞坎的心里都在滴血。 “下马，卸甲，给我把陷阱填平，今夜必须拿下这土木堡。” 塞坎目露凶光：“你让我损失惨重，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找到丽珠公主之后，给我放开了抢，这土木堡里都是商贾，有的是钱。” 士兵们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按规矩，抢来的钱有一半都是自己的，土木堡这么多商贾，那还不得发一笔横财啊。 刚才的惨烈情景，已经被心中的贪欲彻底掩盖，所有人都两眼放光，卸下盔甲之后，策马朝前奔去。 铁浮屠都是百里挑一的健壮大汉，没有了厚重盔甲的束缚，人和马都轻盈了一大截。 马匹尚未停下脚步，马上的骑兵就已经翻身下马，手中举着盾牌，开始挖土填坑。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那种巨大的陷坑，可是填着填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地上的坑就只有碗口那么大，虽然这种小坑填起来也方便，但是这特么遍地都是啊。 塞坎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听手下这么一形容，整个人都傻了眼。 大盛人这是疯了，这么小的坑，一天的功夫能挖多少？ 要想把这些坑都填平，得花多少工夫啊。 尤其是城头上还不断地射出冷箭。 之前这些铁浮屠身上套了三层盔甲，箭矢射不透，现在直接卸掉了两层，只剩下一层皮甲，这可就挡不住箭矢了。 而羽林卫也是精挑细选的精锐，箭法都有一定水准，虽然对方用盾牌护住了要害，但是毕竟护不住全身。 下面的敌人只要稍微露出点破绽，就会被眼尖的羽林卫射中。 虽然射不死，但是带了伤，他们也就没法继续填坑了。 前面的士兵每一声惨叫，都会让塞坎的眼角跳一下。 照这样下去，就是天亮也填不完这么多的坑啊，而且这伤亡，也太大了。 就算填平了坑，恐怕手下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还拿什么去破城？ 塞坎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来：“收兵，撤。” 号角声响起，填坑的那些士兵，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跑。 不是他们胆小，实在是士气都已经涣散了。 除了那遍地的小坑，以及时不时射来的冷箭，最令他们崩溃的其实是那遍地的尸体。 经过大火的烧灼，那情景属实有点惨，而且还传出阵阵肉香，这简直就是精神肉体双重折磨，能忍住这么久，足以证明他们是精锐了。 第202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眼看着敌人退去，城头上爆发出一阵震天般的欢呼声。 纵横草原的铁浮屠，竟然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就被击退了，不说别人，就连杨轩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还有很多雷神之锤都没派上用场呢。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杨轩说了几句赞许的话，然后就让大家休息去了。 毕竟从昨天到现在，有很多人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杨轩自己也是，待众人散去，杨轩只觉得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一旁的张君宝赶紧凑了过来。 但是杨轩已经扶着城墙在那狂吐不止了。 这是杨轩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死亡，而且死状还是如此的惨烈。 不过他也清楚，他若不下狠手，死的就是自己了。 在张君宝的搀扶下，杨轩回到了衙门。 一直躲在衙门里的丽珠，和闻讯赶来的关韵蓉，看到杨轩面色苍白的样子，全都涌了上来。 两人一左一右，同时扶住了杨轩，然后四目相对。 被挤到一边的张君宝甚至看到，在两人目光交汇处，仿佛有一股高温，将空气都给扭曲了。 于是他一缩脖子，扭头就跑了。 杨轩看着两女这副表情，顿感头疼，干脆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任由两人把自己搭到床上去了。 虽然每当两女视线交汇时，仿佛空气中都要爆出火星来的样子，但是她俩都保持着沉默。 甚至是在给杨轩脱衣服的时候，还能十分默契地分工合作。 杨轩全程装虚弱，眼睛都没睁开过，这场面，一旦开口说话，他自己都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所幸在两人给他盖好被子之后，不到几秒钟他就睡着了。 丽珠和关韵蓉两人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退出来，直到走到前院，才开口说话。 “多谢妹妹了，要不是妹妹，我一个人还抱不动他呢。”关韵蓉一副贤妻良母的作派。 丽珠虽然不太了解大盛朝的风俗，但还是隐约感觉出关韵蓉话语中的含义。 多谢我？ 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外人了？ 对，我本来就是外人，可你也不是他内人啊。 丽珠尽量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姐姐可别这么说，我与杨大人相交莫逆，这是我分内之事。” 关韵蓉眉头一挑：“妹妹果然是性格豪爽，不顾男女有别照顾我家杨轩，杨轩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可真是他的福气。” “姐姐你太谦虚了，你不是也与我一样，不顾男女之别地照顾杨轩嘛，姐姐都能做，我自然也能。” 此话一出，两人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已经等同于挑战了呀，再说下去，恐怕就要撕破脸了。 关韵蓉自持身份，毕竟杨轩可是当着丽珠的面，宣布过与自己关系的，所以她要保持风度。 “时候也不早了，这两天妹妹也没休息好，还是早些休息，我就不送了。” 丽珠双眼圆睁：“姐姐你这说的哪里话来，杨轩让我这段时间住这，我可不能擅自离开，还是姐姐你早点回去休息。” 两人再次僵住。 门口的衙役本来都打开了门，看到这情况也是傻了眼，这俩到底是出不出去啊？ 衙役不敢善作主张，又不好去问这两人，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张君宝，张君宝翻了个白眼，轻声说道：“还是把门关上。” 面对如此尴尬的气氛，还是关韵蓉打破了僵局。 “也好，既然妹妹你不能离开，那就回房休息去，我还要照顾杨轩，一会儿他醒了，喝水吃饭也要有个人在身边看顾着。” 关韵蓉说完，直接扭头就往回走去，她这一招直接让丽珠无话可说，只能看着关韵蓉的背影，狠狠地一跺脚，回房去了。 衙役朝着张君宝竖起了大拇指：“小张哥果然料事如神。” 张君宝得意地说道：“那是，小爷我双目如炬，火眼金睛。” 虽然杨轩睡得很沉，但是天才刚刚擦亮，他就醒了过来。 别看那富察尔多撤了，但他还是不放心，万一对方明的不行来暗的，那也是要命的事。 虽然土木堡已经加强了警备，但是边军一日不到，就一日要保持封闭。 这土木堡可是通商集市，关闭一天都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他就这么闭着眼，在床上思虑对策，好一会儿才睁眼起身，可是刚起身，就看到一旁桌上趴着的关韵蓉。 杨轩是两天两夜没睡，可是关韵蓉也一样没睡，桌上的小泥炉上还温着水，随时可以泡茶。 看着这一幕，杨轩鼻子一酸。 轻轻地走上前去，俯身一个公主抱，将关韵蓉抱了起来。 关韵蓉当即就被惊醒，一看是杨轩，当即挣扎着就要下来。 “别动，你也两天没睡了，好好睡一觉。”杨轩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把她放在了床上，并且给她盖上了被子。 关韵蓉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脸就已经通红了，躺在被窝里之后，更是感受到杨轩的体温以及气息，全身都开始发烫。 “乖，好好睡一觉。” 杨轩附身在她额头一吻，然后就出去了。 然而关韵蓉在被窝里就像条蛇一样，扭来扭去的，哪里还能睡得着。 杨轩刚出房间，就看到丽珠快步走来：“你醒了，正好，我让人买了小米粥，快来喝点。” 丽珠本来是想要找个借口去杨轩房里的，她昨晚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关韵蓉进了杨轩的房间，一整夜都没出来。 本来她想的是，要是杨轩还没醒，就把小米粥给关韵蓉喝，然后让关韵蓉去休息，那样的话，杨轩一觉醒来看到的就是自己了。 只是没想到，杨轩竟然醒得这么早，就干脆拉着杨轩到办公室去了。 杨轩喝着小米粥，连头都不敢抬，因为他能感觉到，丽珠一直盯着自己呢。 以前他听过一个说法，叫最难消受美人恩，但是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这种说法有点不切实际，但是现在他体会到了。 这两个女人就跟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对自己好，这让他觉得选了哪一个，都等于是辜负了另一个。 而且除了这俩，应天府还有个婧安公主呢。 要说娶一个婧安公主，再娶一个关韵蓉，已经是杨轩所能想象的极限了，可是这又来个公主，杨轩觉得压力有点大。 第203章 千户大人和羊毛衫 正当杨轩坐立难安的时候，居庸关的守备卢坚，带着麾下人马赶到了土木堡。 “居庸关守备卢坚，见过杨大人。” 在大盛朝，守备属于没有品级没有定员的一个职位，主要职责就是统兵戍守，大到参将、游击将军，小到千户，都可以兼任守备一职。 在居庸关，武将的最高职位是都指挥使，而卢坚是都指挥使下辖五个千户之一，官居五品。 不过他能领个守备的职务，也算是比其他千户要牛气一点的了。 “守备大人，辛苦辛苦。” 杨轩赶紧客套起来，援军总算来了，他也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之前的通商条款里可是写明了，通商集市不允许驻军的，而这一次正好给了杨轩借口。 再说了，有丽珠在这，估计伊哈齐乌尔苏他们也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 这驻军不还是为了保护你们家的公主嘛，谁叫你们自己家的事都搞不定。 两人客套一番，按照流程办理了一下手续，然后杨轩就热情地邀请卢坚去吃饭。 但是卢坚拱手道：“谢杨大人美意，不过手下众兄弟还未扎营，下官还需先行安排。” 杨轩一摆手道：“还扎什么营，土木堡南面那一片新建的厂房，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带着手下直接住进去就行了。” 卢坚闻言大喜，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那一片大房子，那条件，比他们在居庸关的大营条件都要好。 “如此，便多谢杨大人了。” “卢大人别这么客气，你只管带着手下人住进去，我就在味极鲜火锅店等你，你安排好了就来。” 杨轩如此热情，卢坚也不好再推脱了，比起在野地里扎营，住进厂房里自然是方便得多了，也省去了他许多功夫。 “那就有劳杨大人了，下官去去便回。” 杨轩如此热情也是有原因的，以后有什么变化不清楚，但是眼下他可是急切地需要这么一支部队驻守于此，要不然的话，那些商贾哪还敢到土木堡来做生意啊。 想到这里他就生气，首先就是伊哈齐这家伙，自己侄女都护不住，真是丢人，这次的损失得记到他们头上。 还有那富察部族，竟然敢带兵包围土木堡…… 嗯，杨轩暂时还拿人家没辙，不过杨轩已经把这笔债记下了。 招待卢坚，那是吃了中饭又泡脚，按了摩又吃晚饭，要不是卢坚坚决表示身负统兵之责，必须要回营，杨轩还准备安排他到青楼去嗨皮嗨皮。 经过一天的接触，杨轩判断这卢坚还是个比较正直的军人。 果然第二天，卢坚手下的部队，就开始在土木堡周边巡逻了。 门外那些陷马坑也早就被杨轩派人填平了，然后土木堡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不过此时已经是寒冬腊月，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了，很多商贾直接就回去准备过年了。 随着一场大雪飘下，土木堡就变得萧瑟起来。 这段时间里，杨轩就泡在厂区，因为土木堡被围这事，整得关老爷子有些心虚，一把年纪跑到关外来，还被草原人给围了，这哪吃得消。 当时他就打了退堂鼓，要不是杨轩和关韵蓉极力劝阻，估计关老爷子这会儿都已经回苏州去了。 虽然家族权力已经被不孝子给把持了，但是关家人，也没有谁敢不尊敬他。 为了安关老爷子的心，杨轩和关韵蓉，加班加点地忙活，终于在大雪降下来之前，生产出了第一批的羊毛衫。 在厂房里，杨轩和关韵蓉以及关老爷子，看着手中的羊毛衫，不断地点头。 “这东西，果然很暖和啊。” 关老爷子对于这个划时代的新产品十分满意，但他还是咂着嘴说道：“可惜晚了点，要是能赶在下雪前出货，咱们还能赚一笔，现在看来，恐怕要等明年冬天才能看到收益了。” 杨轩一愣：“关老爷子，你这说的什么话，现在刚下雪，正是最好的时机啊。” “什么最好的时机。”关老爷子指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说道：“你看看，这天气，外面哪有人呢？这羊毛衫再好，能卖给谁去？” 杨轩微微一笑道：“正是因为下了雪，这羊毛衫的效果才更加显着嘛。” “没人买，效果再好也没人看到啊。” “不用买，咱们送。” “送？”关老爷子哼了一声：“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经验不足啊，你就算是送，也要送得出去才行啊。” 杨轩指了指旁边的厂房：“这不是近在眼前嘛。” 那旁边的厂房，就是卢坚带领的军士们驻扎的地方。 关老爷子一听，迷蒙着的眼睛顿时一亮：“难道你想……”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朝上指了指。 “没错，这羊毛衫，可以卖给朝廷。”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关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有这样的本事，那我可就省心喽。” 杨轩也不废话，直接找到了卢坚，把他请到了库房。 “卢大人，你看这是什么？” 卢坚哪里见过羊毛衫，接过来摸了摸，好奇的问道：“此物……是衣服？” 杨轩点了点头，这卢坚说了等于没说，他也不绕弯子了：“这是羊毛衫，以羊毛纺织而成，可以保暖，我见士兵们冬天的日子也不好过，打算送一批羊毛衫给这些士兵们，也好让他们暖和些。” 卢坚把羊毛衫举起来仔细看了看，满脸的疑惑，就这玩意？上面的窟窿眼那么大，能保暖？ 杨轩直到这事解释不清，直接说道：“卢大人穿上试试，这羊毛衫的保暖程度，不比那棉衣差。” 卢坚也不好驳杨轩的面子，直接让身边的亲卫穿上试试。 要知道这些士兵，在冬天的时候，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防寒保暖的衣物，虽然有朝廷发放的棉衣，但是光凭那单薄的棉衣，过冬是远远不够的。 毕竟这里可是关外，气温都是零下十几度的。 尤其是那些需要外出巡逻以及站岗的军士，冬天的冷空气直接能把棉衣给冻透，所以一般情况下，外出巡逻或是站岗的军士，都会向不用出勤的人借一件棉衣穿。 可是虽然不用出勤，但是在屋子里也冷啊，他们就只能裹着被子保暖。 但是有了羊毛纱，就明显不同了，因为技术原因，这羊毛纱做不到像后世那样薄，一件差不多能顶三件。 也正因如此，这羊毛衫的保暖性更胜一筹。 那亲卫穿上羊毛衫之后，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还真是挺暖和的。” 卢坚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在室内，多加件衣服当然暖和了。 杨轩也想要展示一下羊毛衫保暖的效果，干脆让卢坚的亲卫到外面寒风中去体验体验。 那亲卫领命而去，在外面围着库房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甚。 “大人，大人，这衣服真的能保暖，我现在身上挺暖和的，就是腿有点冷。” 他光穿了上衣，没穿羊毛裤，自然会腿冷。 卢坚一听，又拿起一件羊毛衫翻来覆去的看，就是想不通，这手指头轻轻一戳就一个洞的衣服，怎么就能保暖。 不过他还是向杨轩拱手道谢：“多谢杨大人大人慷慨，解下官一大难题啊。” 第204章 燕亲王的财神爷 羊毛衫、羊毛裤，再加一个羊毛围脖，这就是羊毛三件套了。 按照卢坚手下一千一百多号人，每人一套地发放下去了。 卢坚为了表示感谢，请杨轩吃了一顿饭，为了表示谢意，一个劲地劝酒。 带着三分酒意，卢坚大着舌头说道：“杨大人，实不相瞒，来之前，我还觉得这是一趟苦差事，到今天我才发现，咱们分明就是来享福来了啊。” “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住着，不用冰天雪地地睡在帐篷里，平日里的吃喝日用，也比在居庸关的大营里要好得多，这下了雪，还送保暖的衣物。” 卢坚一边说，一边拍打着桌面：“我在军营里二十多年，就没见过哪个大头兵，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说着，他又拍起了胸脯：“杨大人你放心，只要我们兄弟在这土木堡一天，不管是谁，想要到这来撒野，除非是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言重了言重了。”杨轩赶紧安慰：“这还是咱们大盛朝的地盘，草原人也不敢太过放肆。” 杨轩回敬了一杯酒说道：“卢大人倒也不必如此，我是商贾出身，一切都是从利益出发，卢大人统领着手下，来保卫我们的安全，咱们怎么能没有点表示呢，再说了，那羊毛衫是关老爷子送的，关老爷子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他那羊毛衫可不是白送的。” “哦？”卢坚赶紧倒了一杯酒敬关老爷子：“多谢关掌柜，有何差遣，但凭吩咐。” 关老爷子一口闷了那杯酒：“卢大人言重了，小老儿只是想着，咱们大盛朝那么多的军爷，在这大冷的天，还要在外面忍受严寒，就于心不忍，以前咱是没办法，现在有这羊毛衫，也该为咱们大盛朝做点什么才是。” 关庆贤作为一个商贾，有些事不好明说，杨轩就接过了话头：“是这样的，卢大人可以上书给上司，言明这羊毛衫的保暖功效，要是能让幽州府所有的军士们都穿上这羊毛衫，也是一桩善举。” 卢坚自己就是从大头兵混起来的，自然清楚兵卒们在这大冷天的不好过，要是能让其他兵卒都穿上这羊毛衫，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他当即拍着胸脯，应下了此事。 杨轩跟关老爷子对视一眼，心中窃喜，这幽州府可是有二十万边军，要是能拿下这一单，一年的利润都有了。 卢坚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第二天风雪稍停，他就派人带着书信回居庸关去了。 跟书信一同寄回的，还有十套羊毛衫三件套。 杨轩就不信，这天寒地冻的，居庸关的守将能不动心。 只要他觉得好，自然就会往燕亲王那里汇报，燕亲王一认可，这笔生意就成了。 当然，这么大一笔费用，让燕亲王自掏腰包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杨轩对此也有对策。 完全可以先赊账嘛，衣服不用付钱，你们先穿着，至于如何结账…… 杨轩直接以盛发公司的名义代理了羊毛衫的经销权，也就是说，这羊毛衫名义上是盛发公司采购之后，再卖给边军的，他就不信，皇帝陛下会让户部赖盛发公司的账。 至于燕亲王那边，白给的物资，他还能不要？反正又不用他掏钱，也不用跟户部扯皮。 杨轩此举可谓是完成了一个闭环，皆大欢喜。 当然，杨轩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这二十万边军，他还盯上了草原。 直接让丽珠遣手下侍卫，带着一百套羊毛衫和书信前往王庭。 信里面杨轩就一个意思，你们埃辛家族这一次可是欠了我一笔人情债，让你出点血很应该，再说了，这羊毛衫绝对是物超所值，草原上的气候可比幽州府还要恶劣。 虽然草原上几乎人人都有皮袄，可是有谁不愿意在这大冷天的穿得更暖和点呢。 虽说下了一场雪，草原上的道路基本上都瘫痪了，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物品的价格都涨了不少。 对于商人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利润，杀头他们都敢干，区区一场雪，算得了什么。 所以当雪停了之后，又有大批行商踏上了前往草原的商路。 这一次他们携带的货物，最多的就是这羊毛衫。 尤其是范继安和尤贵这俩，经过一年以来的经营，他们在土木堡已经算是打开了局面。 但凡是他去过的草原部落，几乎就只认他这个行商，别的行商过去人家都不买账，等都要等着他来卖货。 而且他还娶了一位草原姑娘为妻，算是在这土木堡安了家了，他的妻子就是当初那个满头发辫的扎伦比姑娘，被他一把小铃铛给忽悠成了媳妇。 凭借着灵活的头脑，范继安意识到这羊毛衫是个发财的好东西，亲自带着商队，往草原深处进发。 盛发百货出货是以三件为一套的形式，而范继安则是拆开来卖，光是一个围脖，就能在进价上翻个两三番。 前后不过十来天的功夫，燕亲王那边的回复就来了，直接定了二十五万套羊毛衫。 自从生产线建立起来之后，羊毛衫厂就卯足了劲的生产，原本库房堆积如山的货物，一下就清空了。 杨轩组织车队，甚至是征用了一些商贾的马车，载着羊毛衫运往幽州府。 于此同时，前往草原的第一批行商也已经回来了，销售情况不是一般的好。 天寒地冻的情况下，能够买到御寒保暖的衣物，这与雪中送炭都没多大区别了。 当燕亲王收到那些羊毛衫之后，忽然想明白一个问题。 以往他向朝廷伸手要钱，首先要写奏折申请，然后朝会上讨论，决议后皇帝陛下拍板，最后还要跟户部扯皮，让户部把银子拨下来。 这其中每一步都是充满曲折的，哪怕是皇帝陛下拍了板，户部也可以说没银子来拖延。 而杨轩却可以帮他省略掉所有步骤，直接一步到位。 就好比这羊毛衫，燕亲王只要说一声，羊毛衫马上到位，至于这银子谁来掏，他压根不用操心。 这杨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降财神一般。 虽说这二十五万套羊毛衫，价值还不到十万两银子，可要是按照正常流程走的话，恐怕冬天都过去了，这东西都到不了位。 第205章 家长杨骁 燕亲王意识到杨轩的重要性之后，当即决定增派士兵前往土木堡。 这可是财神爷，必须得护好了才行。 同时他也明白，杨轩如此作为，就是为了赚银子嘛，闻弦歌知雅意，燕亲王立即上奏朝廷，言明这羊毛衫的好处，并且附上了几套羊毛衫。 你想赚钱，我就帮你做做推广，花花轿子人抬人，燕亲王如何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别看土木堡的规模比一个村庄大不了多少，但却是一个商业中心，为保证这些商户的利益，驻扎两千人的部队完全合理。 当这一千人的队伍来到土木堡的时候，杨轩更是喜不自胜，这燕亲王还是很会来事的嘛。 新来的千户虽然跟卢坚一样，都是统领一千人的队伍，但是卢坚还领着一个守备的职务，所以新来千户要归卢坚统领。 对于新来的这些士卒，杨轩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反正那些厂房空着也是空着，先让他们住进去，好吃好喝招呼上，再请他吃几顿饭，泡几次脚，关系就亲近了。 很快，年关将至，再加上天寒地冻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忙碌的步伐，开始享受人生了。 每天就是吃喝玩乐，一片喜庆的气氛。 倒是杨轩，头疼的要命。 因为关韵蓉和丽珠两女，整天都在他身边晃来晃去的，令他压力倍增。 这不，一大早的，杨轩刚起身，就看到关韵蓉端着小米粥过来了。 “杨轩，这是我亲自煮的小米粥，里面还放了蜜饯，你尝尝。” 杨轩笑着接过来尝了一口，连声夸赞，关韵蓉道：“好吃你就多吃点，我煮了好多呢。” 可是他才刚吃完一碗，丽珠又来了：“杨轩，我买了熊记的火烧，还热着呢。” 关韵蓉：“丽珠妹妹来了啊，快来尝尝我煮的蜜饯小米粥。” 丽珠：“哎呀，韵蓉姐姐也在啊，正好尝尝熊记的火烧，味道挺不错的。” 然后杨轩就被两女簇拥在中间，吃一口火烧，喝一口蜜饯小米粥。 这两样食物单独吃都挺好吃的，可是一口咸的，一口甜的，杨轩实在是接受不来啊。 最要命的是，自己明明已经吃饱了，但是为了不让两人觉得自己偏心，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 好不容易吃完早饭，两人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始聊起了闲话，时不时的还要问一下杨轩的看法。 杨轩都快要崩溃了，他只能朝一旁的张君宝狂使眼色。 张君宝正在旁边练功呢，这是他每天的功课，虽然看到了杨轩的眼色，但是却两手一摊，表示我也没辙啊。 杨轩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以来，能用的借口都用过了啊，幸好这时候一个人风一般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来人正是大哥杨骁。 他一直带着商队在草原上晃悠，甚至都晃悠到王庭去了，后来听说土木堡被围，才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半路上又听说土木堡之围已解，然后就放慢了速度，谁知一场大雪又耽搁了行程，所以直到这时候才赶回土木堡。 兄弟两相见，自然是开开心心，然后就准备去吃火锅，但是却被关韵蓉给拦住了。 “大哥这一路上这么辛苦，何必还要去酒楼吃饭，今日我亲自下厨，给大哥做几个小菜，你们兄弟两喝点酒，聊会儿天。” 关韵蓉这话，直接说到杨骁的心坎里去了，他就是喜欢家庭的气氛，虽然外面东西好吃，但是哪有家里自在。 杨轩当然也喜欢家庭氛围，只不过他又不会做饭，所以只能去外面吃。 但是这话听在丽珠的耳朵里，就有点不爽了，这女人，又在显摆她那点厨艺了。 丽珠本就是草原人，又是公主，压根不会做饭，这方面可以说是被关韵蓉完全碾压。 但是她也不傻，当即召来侍从，轻声吩咐道：“你去火锅店点一桌，让他们送到这来，多给赏钱。” 杨骁认识关韵蓉，却不认识丽珠，杨轩一番介绍之后，就摆开桌子准备吃饭。 等关韵蓉弄好三个小菜，众人正准备开吃的时候，火锅店的菜也送过来了。 丽珠缓缓说道：“这个天气，还是吃火锅的好，杨骁大哥刚从外面回来，也好去去寒气。” 杨骁不明所以，人家关韵蓉辛辛苦苦做了几个菜，你却点一桌火锅，人家关韵蓉的面子往哪搁？ 杨轩则是一翻白眼，这两人又斗起来了。 关韵蓉虽然还没有定下名分，但也是对外宣布过的，可丽珠却是草原公主，杨轩也不敢轻易得罪，最主要的是，这丽珠几乎可以说是长在了杨轩的审美点上了，自然是另眼相待。 对此，杨轩都时常暗骂自己是个渣男。 不过身处封建时代，嘿嘿，就没有必要太苛责自己了嘛。 对于关韵蓉和丽珠，杨轩表面上尽量都是做到一碗水端平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俩也知道想要在杨轩这里有什么大的进展是不太可能了，可是大哥杨骁就不一样了。 杨骁为人老实本分，三两句话就能看得出来，所以这两人很快就把突破口放在了杨骁的身上。 杨骁作为杨轩的亲大哥，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他的态度必定会对杨轩有所影响。 一顿饭吃下来，杨轩甚至都感觉自己被冷落了。 关韵蓉和丽珠两人对着杨骁，大哥大哥的，叫得可亲热了。 就算杨骁再愚钝，也看得出来这两个姑娘对自己的弟弟有意思了。 长兄如父，身为兄长，杨骁觉得也该为弟弟的终身大事谋划一番了，于是便有意开始套话。 因为丽珠身份特殊，刚才并未介绍她的身份，所以杨骁开口就问道：“丽珠姑娘家中父母可否安好？” 杨骁的话刚出口，丽珠就愣了一下，然后瞥了杨轩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询问自己的身份是否方便告知杨骁。 杨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不过他忽然玩心大起，两眼望天，假装没看见。 丽珠没有得到杨轩肯定的答复，自然下意识的选择了隐瞒。 “有劳大哥动问，家中父母一切都好。” “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家中除了我之外，还有兄弟姐妹二十三人。” 杨骁略微一愣，他在草原上晃悠了大半年，了解到草原上都喜欢多生孩子，毕竟人口就是劳动力，但是一般人家顶多也就生个孩子而已，只有大户人家才敢多生。 可是家中二十多号兄弟姐妹，也太多了点，那得是多有钱的人家啊。 不过杨骁也理解，能跟杨轩同桌吃饭的姑娘，家世自然不会太差。 于是他接着问道：“兄弟姐妹可有嫁娶啊？” 反正是喝酒闲聊嘛，丽珠就掰着手指头算给杨骁听，有几个大哥已经娶亲，有几位姐姐已经嫁做人妇。 其实问到这句话的时候，杨轩就猜到大哥下一句话要问什么了，毕竟大哥这种一根筋的人，能绕这么大个弯子，估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果然，杨骁下一句就问道：“不知，丽珠姑娘可有婚配？” 第206章 钦差大人要来 丽珠听到杨骁直接问到了自己是否婚配，当即就懵了。 刚才还像是朋友间毫无顾忌的闲聊，这一句话就把气氛推到了面见家长般的境地。 “大哥，我……我才十八岁，尚未婚配。” 丽珠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见家长，但是杨骁的身份从大哥变成了家长，这就让她有些拘谨起来，一瞬间从欢跳活泼，变成了紧守礼数的乖乖女。 杨轩则是躲在一旁捂嘴偷笑，这个小魔女，总算有人能治她了。 关韵蓉也听出了杨骁话语中的含义，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大哥没问我，要不然我该怎么说啊。 总而言之，欢快的气氛被杨骁破坏殆尽，然而他还不自知，抿了一口酒之后，看向了关韵蓉。 “韵蓉姑娘，令尊令堂可还安好啊？” 关韵蓉如遭雷击，赶紧点头：“家中双亲都还安好，我爹就在土木堡呢，大哥若是明日无事，一道吃个便饭可好？” 杨骁点头：“令尊就在土木堡？明日必当登门拜访。” 人家父亲就在土木堡，杨骁就不多问了，毕竟有些事需要家长跟家长谈才对。 关韵蓉顿时松了一口气，总算躲过了这一劫。 由于气氛已经被破坏，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杨骁也是旅途劳顿，又喝了点酒，直接就睡了。 由于杨骁的存在，两个姑娘也就告辞离开了，杨轩顿时感觉一片宁静祥和。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杨骁才悠然醒转，两兄弟才开始聊正事。 因为丽珠是草原人的身份，杨骁当时没法说，毕竟他去草原是去打探情报的。 经过杨骁把所见所闻一说，再结合自己了解的东西，杨轩得知，草原上还是比较混乱的。 伊哈齐名义上是草原之主，而且颇有野心，但是在草原上，埃辛家族早已没落，完全是靠着当年黄金家族的名声，才能将一众部落聚拢起来。 实际上，比埃辛家族强大的部族可不止富察部族这一个。 埃辛家族在草原各大部族之中，只能算是中等，甚至还有点偏下。 只不过因为各大部族谁也不服谁，但是他们也知道草原上不能太乱，要不然的话，不论是大盛朝，还是西边的瓦剌人，都有可能将草原各部给吞并掉。 估计朝廷多少也知道些草原上的局势，但是为什么没有以此来反制草原，甚至还时常被草原人叩边劫掠，他就不明白了，哪怕是他大概猜到是什么原因，也不愿意往深处想。 这毕竟是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他来插嘴，以他的阅历自然是知道，很多事并不能简单的光看表面事物。 没有深层次的了解，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不过这事杨轩管不着，他就记得土木堡被围这个仇，他一定得报。 至于国家大事什么的，跟我没关系，作为一个纯粹的商人，杨轩只重利益。 当然，这个利益可不光是银子，还有本心。 遵从本心，即为至善。 至于如何报仇，杨轩已经有了一个初步计划，只不过还有很多条件并不具备，得从长计议。 雪越来越大，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但是整个土木堡内的气氛却是更加祥和，大家走街串巷，呼朋唤友，尽享这安宁且富足的生活。 毕竟土木堡里都是商贾，不说多有钱，至少都是不缺吃穿，唯独那些苦力，平日里也就是挣一口吃喝，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也没了活干，日子愈发艰难。 这还是杨轩在北边建了一个货栈，安置了这些苦力，要不然光凭他们搭的窝棚，在这大雪连天的天气下，恐怕早就冻死了。 不过他们毕竟是在土木堡被围的时候出过力，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杨轩便调集了一批物资，前去货栈慰劳慰劳他们。 北边的货栈，就相当于后世的海关，之前还比较混乱，以后可就要规范起来了。 一年之期已到，各项优惠措施都要逐步取消，商铺要收租金，货物进出要交关税，国家富强靠什么，靠的就是钱啊。 这些事在年后都要逐步推行了。 苦力们被安排在货栈空置的库房里，为避免矛盾，杨轩故意把大盛人和草原人安置在两个库房里。 然而当他来到货栈的时候，却看到两拨人正在搞联欢呢。 有唱歌的，跳舞的，也有打牌的，聊天的，其乐融融。 就是场面有点寒酸，什么吃的喝的都没有，玩得开心了，从兜里掏出快炊饼啃一口，或是地上掏把雪塞进嘴里。 看来是上次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原因，令这分属于两个不同民族的人，关系也融洽到如此地步。 这不就是杨轩要与草原通商的目的嘛，把草原人同化成大盛人，没有战争，没有仇恨。 当然，杨轩这不是圣母，这是培养市场啊，人多了，市场也就大了不是。 看到杨轩来了，马上有人进去通报给马元和阿木尔，两人赶紧出来迎接。 寒暄客套之后，杨轩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招呼兄弟们，把货卸一下。” 马元和阿木尔疑惑：“这时节还有货物进栈？” “什么货物进栈，这些都是米面粮油保暖衣物什么的，马上就要过年了，给你们送点福利，过个好年。” 马元和阿木尔看着足足十辆马车的物资，嘴都合不拢了：“这……这么多物资，都是给我们的？” “废话，你们这五六百号人，这点物资还不要啊。”杨轩严肃地说道：“你们俩负责物资分发，要做到公平公正，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克扣贪污，可别怪我不近人情。” 两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赶紧点头作揖：“不敢不敢，咱们做不出那种事来。” 说着吆喝一声，组织大家开始卸货了。 这些苦力攒不住钱，一个冬天下来没活干，拿什么吃喝，人要是饿极了，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杨轩此举既能避免有人铤而走险，又能收拢一拨民心，一举两得。 交代了一番注意防火防盗之类的安全事项，杨轩就撤了。 因为昨日就有人来报，说是钦差大人要到了，让杨轩准备迎接钦差大人。 杨轩就有些纳闷，早不派人来，这都年底了，派什么钦差过来，咋的，还要让钦差在这过年啊。 第207章 他怎么敢! 杨轩等了大半天，直到天都黑了，才收到城门上值守的衙役来报，钦差到了。 昨天来报的人说了，来的是吏部侍郎，代天巡狩，来考察地方官员政绩的。 理论上来说，这没毛病，大盛朝对地方官员两年一次政绩考核，考功黜陟。 可是这事搁杨轩身上就不太对劲了。 这土木堡纯粹就是个商业集市，自己主要就是负责与草原通商贸易的事情，居然还要考核？ 杨轩一力促成这通商贸易，一切都属于摸着石头过河，朝廷派人来考核，这怎么考核？标准如何界定？ 真要说考核，应该是由自己负责，考核土木堡以及其他五个通商集市的商业发展才对。 对此，杨轩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杨轩在城门口，看到了徐徐而来的车队，前面开路的马背上，一名侍卫举着代天巡狩的旗幡，两队骑兵护卫着中间的马车，缓缓而至。 看着马车过来，杨轩恭恭敬敬地站在城门口，让过前面骑马开路的侍卫，然后就等着马车停下，他连手都拱起来了，谁知那马车虽然走得慢，但是压根就没停，而是直接从他眼前走过，直接进了城门。 杨轩都懵了，老子冒着雪来迎接你，这家伙竟然视而不见？ “呵呵。” 杨轩笑了：“跟我玩这套？” 身旁的张君宝摸着头问道：“这咋办？” “有什么咋办的，咱们上卢守备那溜达溜达去。” “那钦差大人不管了？” “什么钦差大人，我可没见到什么钦差大人，或许是风雪太大，路上耽误了。” 张君宝嘿嘿一笑，这什么鸟钦差，敢得罪我家大人，有你好受的了。 厂区的库房里，驻扎了两千多边军，杨轩平日里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羊毛衫自是不用多说，所以杨轩一到，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卢大人，我正巧如果你这，来蹭口饭吃，卢大人不介意。” 卢坚哈哈大笑：“杨大人说笑了，平时想请你吃饭都请不到，今天既然来了，那就得不醉不归。” “卢大人你要这么说，你今天不把我灌醉，我都看不起你。” “哦？杨大人，那下官今日可就要得罪了。” 话不多说，直接点起篝火，架上烤肉，倒上美酒，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而在土木堡里，那位钦差大人，过了城门口一路没停，直接来到了商务司衙门的门口。 他也不下车，就在车里边等着。 反正车里烧着暖炉，车厢里暖和得很。 谭渊身为吏部侍郎，代天巡狩的钦差大臣，这个谱必须得摆上，得让那个杨轩过来见礼迎接，他才下车。 刚才路过城门口的时候，他看见杨轩了，故意不停车就是为了给杨轩来个下马威。 我可是负责考功黜陟的钦差大臣，你的升迁贬职都在我几句话之内，干什么你也得受着。 更不用说，他这个时候来，本就是带着找茬的目的来的。 可谁知道，他就这么坐在商务司衙门的大门口，一直等到暖炉里的炭都烧完了，杨轩还没来。 谭渊叫人去衙门里问问。 结果衙门里的人说，杨轩一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然后又派人沿着来路往城门口去寻，结果自然还是没找到杨轩。 谭渊火了，身为钦差大臣，走到哪地方官员都得前呼后拥的，唯独在这土木堡，竟然被人晾着了？ 本来他还想摆摆架子，可是马车里的暖炉已经凉了，他不得不下车，亮明身份进了商务司。 衙役们也不敢怠慢，请他在大堂里坐下，奉上了茶水点心。 可是坐了半个时辰，茶水都凉了，依然没有等到杨轩，谭渊只好让衙役去寻。 可是杨轩平时住都住在衙门里，晚上基本不会出去瞎溜达，这让衙役们上哪去找。 可是钦差大人发话了，他们也只能去找，后果不用说，土木堡所有还在营业的铺子，全都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人。 谭渊已经急了，这杨轩竟然敢晾着自己，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哇，要知道钦差大臣代天巡狩，就意味着他代表的是皇上啊，不给自己面子就是不给皇上面子啊。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谭渊在大堂里咆哮着，可是他没辙，找不到杨轩，他又不能走。 尤其是，他自己倒是在大堂里坐着了，跟他一起来的侍卫随从们，可还在外面院子里待着呢。 没见到人，仪仗不能撤啊。 就这样，一直等到将近子时，杨轩依然没有露面，谭渊满腔的怒火也已经烧干了，他累了，本就是一路颠簸，晚饭都没吃，就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一肚子茶水。 “来人，去寻个客栈。” 谭渊服了，这杨轩是真敢啊，他在心里已经发了八百遍誓，等回应天府，必定要参他一本，到时候别说你这官当不了了，能保住小命都算你祖坟冒了青烟。 第二天一早，谭渊打着仪仗，摆明了车马，再次来到商务司，一进门就看到了红光满面的杨轩，明显是一副宿醉刚醒的样子，昨晚积攒的怒气一下子就压不住了。 “你可是户部侍郎杨轩？” “正是，这位可是钦差大人？”杨轩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谭渊拿出了令牌，交给杨轩查验，这会儿他已经不想摆谱了，只想严格按照流程，等他参杨轩的时候，也好让他无可反驳。 杨轩验过令牌后，一脸的惊喜：“哎呀呀，钦差大人你可算来了，一路上辛苦了，快快请坐。” 谭渊懵了，这杨轩的样子，就像完全不知道昨晚自己在这等了一夜。 “钦差大人，前日听闻大人要来，我昨日可是在城门口守了一天啊，偏偏没有等到大人，因为风雪太大，我又担心大人困于野外，便出城去寻，我可是找了整整一夜啊，都没有找到钦差大人，万幸大人已经安全到达，我这也就放心了。” 谭渊此时已是瞠目结舌，要不是你这满脸红光的样子，老子说不定就真信了啊。 你是怎么做到编了这么一大堆瞎话，还能面不改色的啊？ 可是杨轩这一番说辞，偏偏就将昨日自己被晾了一整夜的事给解释过去了啊。 谭渊心中不忿，但又无可奈何，编一番瞎话就想蒙混过关？你真当我这个吏部侍郎是白干的吗？ “如此说来，杨大人倒是有心了。” 谭渊冷冷地说道：“本官身负皇命，就不跟你客套了，本官此来是考功黜陟，请杨大人把官署文志拿出来。” 第208章 就是来找茬的 这官署文志就相当于行政记录，官署中平时发生些什么事，都必须记录在案。 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被审核的官员，就该把来巡查的官员请入后堂，奉上孝敬，请对方高抬贵手多多关照了。 就算你为官清廉，不愿贿赂上官，至少也要请入后堂，让座奉茶以示尊重。 可杨轩是什么人，还能惯他这毛病？直接一摆手：“君宝，去后堂把文志拿来，给巡抚大人过目。” 谭渊本来都准备起身了，屁股都抬起来了，听到这话，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难怪满朝文武皆传，此子不尊礼法，看来所言非虚。 眼见杨轩对他毫无尊重，谭渊也坐不住了，连取官署文志的这片刻时间都懒得等了，直接吩咐随从：“一会儿取了官署文志，便拿回客栈来。” 说完，拱手道了声告辞，甩手就走了。 这要换了个别的官员，看到钦差巡抚大人不高兴了，那还不得跟天塌下来一般。 而杨轩则是毫不在意，摆了摆手道：“走了也好，我去睡个回笼觉，卢坚那家伙，下手可真是不留情啊，这酒到现在都还没散呢。” 一旁留下来的随从，整个人都懵了，跟着自家大人巡查百官以来，还从没见过哪个官员这么硬气的，轻轻怼了怼张君宝：“你家大人是何来头，怎么连钦差巡抚大人都敢怠慢？” 张君宝扬起了小脸蛋，得意地说道：“连草原的亲王都被我家大人怼得低头认错，你家巡抚多个啥？” “嘶……” 谭渊的随从直接傻眼，心说这位杨大人看来来头不小，回去得跟自家大人禀报一番，可别得罪了哪尊大神。 谭渊在吏部混了十多年，凭着才干坐到了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的位置，官居五品，只不过朝中无人，这个品级几乎就已经到头了。 后来阴差阳错的，搭上了关中豪族的线，然后就仕途一帆风顺，短短两年间，从五品官升到了三品侍郎的位置。 今年更是，委派了一个代天巡狩的巡抚，这可是超级肥的肥差啊，以往他在考功清吏司的时候，就跟着巡抚巡查过百官，只不过当时他就是个办事跑腿的，而如今，他成了作主的。 本来在外巡查了几个月的他，已经准备好年前赶回应天府的，却被一封信给派到了这土木堡。 写信的人自然就是他背后靠山，这幽州府也是他巡查范围，但是时间赶得这么急，就令他很是奇怪了。 来信告诉他，不用管杨轩的政绩，只需盯住土木堡这边开办的盛发钱庄。 这就让谭渊明白了，他背后的人有何企图。 他背后的人出自关中豪族，而晋商不但生意遍天下，更是占据了整个大盛朝七成以上的钱庄买卖。 大盛与草原通商，晋商的钱庄不让进，却开了一个盛发钱庄，这让他们如何不急。 谭渊此行，就是要找茬，找钱庄的茬，找杨轩的茬。 能扳倒杨轩最好，实在不行，把钱庄弄垮也可以。 这几乎就是背后之人来信的主要目的。 本来谭渊昨夜已经有了参倒杨轩的由头，但是被杨轩今天这么一说，又觉得这事恐怕没那么稳妥，以他的性格，自然是要把事情办妥才行。 看了商务司的官署文志，谭渊发现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毕竟这商务司就是一个新建立的衙门，压根没有什么一定的规矩。 所以他就只能再从其他方面寻找突破口了。 干了一辈子吏部的工作，要找一个官员的毛病，花样多得是，小到县令，大到知府，谭渊还没见过哪个官员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的。 不过看了一天卷宗，谭渊也觉得疲惫，只能明天再说了。 伸了个懒腰之后，谭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本官不论巡查到何处，都是前呼后拥，各地官员阿谀奉承，吃喝玩乐一条龙，可是这次，不但没有好酒好菜的招待，甚至连客栈，都是自掏腰包住的。 他倒是不缺这点银子，只是享受惯了，这突然被冷落，就有些不得劲了。 “来人。” “大人请吩咐。” “这土木堡可有何有意思的消遣之处啊。” 随从一听就明白谭渊的意思，也知道自家大人的喜好，他也早就打听好了。 “大人，此地有一个好去处，叫什么红浪漫洗浴中心，据说里面有泡澡、按摩、桑拿，还能看戏，听评书，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谭渊一听就来了兴趣：“竟有此等妙处？那桑拿又是何物？” “小人也不知道，不过听起来应该挺有意思。” 谭渊点了点头：“走，咱们今天就去试试这桑拿。” 谭渊带着随从来到红浪漫，一进门就感觉一股热浪袭来，浑身暖洋洋的，舒服至极。 客栈虽然也有炭盆取暖，可是比起这里的温度，那就差得远了，才进门，就有穿着清凉的姑娘凑上来，为他扫雪，伺候他脱下外袍。 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陡然看到个衣着清凉的姑娘，谭渊不由得眼前一亮，他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自然有随从去打探门路。 没一会儿，随从就回来了，领着一个身着旗袍的草原姑娘走了过来。 “这位客人，我是红浪漫的客服经理小玉，既然客人是第一次来我们红浪漫，自然由我陪伴，体验我们红浪漫的尊贵服务。” 谭渊为官十余载，大盛朝十五个州府少说去过一半，大江南北的美女都见识过了，唯独没见识过草原女子，他朝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就识趣地退开了。 有美女陪伴，你个随从就乖乖躲一边去。 不用小玉介绍，谭渊直接豪气的表示，直接上全套。 如此豪客，小玉脸上的笑容更甚，殷勤地带着谭大官人取号牌，然后去更衣室更衣。 结果谭大人也不知道是因为猴急，还是因为误会，在更衣的时候，一把就搂住了小玉，直接就准备上手，没想到却被小玉给推开了。 “大人请自重，我是客服经理，只负责引导客人，客人如有需要，一会儿会为客人安排佳丽。” 正在兴头上的谭大人，还以为这客服经理在玩欲拒还迎的把戏，就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结果人家客服经理完全不跟他客气，惊呼一声后，一巴掌就扇在了谭大人的脸上。 第209章 能奈我何 谭渊懵了。 谭大人为官十余载，去过的青楼不计其数，今天竟然在这风月之地，被一个青楼女子给打了？ 而且还是打脸？ 谭大人怒了，疯狂的咆哮起来，然后他就动手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打不过小玉，一番扭打之后，他被小玉骑在了身上，按在地上打。 直到他的惨叫声引来了随从，这才得以脱险。 挨了打的谭大人气的浑身发抖，当即把门口候着的侍卫喊了进来，然后就开始了打砸。 尤其是那小玉，被两个侍卫按着，恼羞成怒的谭大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揍。 红浪漫的掌柜匆匆赶来，一看这情况，眼都红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在红浪漫闹事的。 不过他看到那几个侍卫，穿的可都是官服，心知眼前这人应该是有点来头的，便强压下怒火。 “这位客人，可是我们招待不周？” 谭大人这才转过头来，指着小玉恨恨的说道：“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你说算不算招待不周？” “小玉，你说。” 小玉此时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着喊道：“掌柜的，这人对我动手动脚，我都说了我只是引导客人，他还摸我，我才打他的。” “你听见了，是这个贱人先动手的。” 掌柜冷笑道：“这位客人，你不懂我们这的规矩我可以理解，但是在我们客服经理说明情况之后你还行非礼之事，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但打人，还砸店，是谁给你的勇气？” 谭大人一听这口气，不怒反笑：“别说你一个关外的风月之地，便是在应天府，在秦淮河，也没人敢得罪我谭某人，你这里又如何，砸了不就砸了。” “哼，关内是关内，关外是关外，到了关外，自然要按照关外的规矩来。” 一个侍卫凑到谭渊身边耳语了几句，谭渊顿时昂首挺胸：“我倒想知道，你这关外的规矩，又能奈我何？” “打了人就打回来，砸了东西就赔钱，这就是我关外的规矩。”掌柜吆喝了一声，十几个壮汉手持棍棒涌了过来。 然而下一刻，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嘶喊打斗声，然后一大群手持腰刀的侍卫就闯了进来。 看到为首的几个侍卫，刀上还带着血迹，掌柜的瞳孔骤然紧缩，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你们，你们竟然敢行凶。” 为首的侍卫把刀一横：“意图谋害钦差大人，死不足惜。” “钦……钦差大人？” 掌柜的气焰顿时就低了八分，钦差代表的可是皇帝陛下，真要把谋害钦差的罪名扣他们头上，那这事可就大了去了。 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钦差大人又如何，钦差大人也不能随便杀人，我……我要报官。” “啊哈哈哈哈。”侍卫们大笑起来：“我们倒想想见识见识，有哪个地方官员，敢得罪钦差大人的。” 掌柜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底气，但还是派人去报官了。 只不过他的人才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满脸煞白，哆哆嗦嗦的说道：“外面，外面被人围起来了，我……我出不去了。” 掌柜傻了眼，这钦差到底什么来头，带了多少侍卫啊，竟然把红浪漫给围了？ 而谭渊的侍卫也面露疑惑，保护谭渊的侍卫一共就一百号人，虽说是自家大人出事了，但毕竟是大人欺负别人，所以他们也就来了二三十号人，其他人还留守在客栈里呢。 侍卫凑近了谭渊：“大人，情况不对，外面可能不是咱们的人。” “那还不派人去看看？” “不必了。” 谭渊的话刚出口，就传来一个声音：“外面都是我的人。” “你的人？”谭渊一扭头，就看到了缓缓走近的杨轩，不禁双眼微微眯起：“杨大人你是什么意思？” 杨轩找了张完好的椅子坐下，然后才好整以暇的说道：“本官总领土木堡商务事宜，为商户提供保障，自然也在我职责范围之内，听说有人打砸商户，本官岂能坐视不管？” “哼，杨大人好大的官威呀。”谭渊说道：“此处伙计竟敢辱骂殴打朝廷命官，本官略施薄惩，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杨轩道：“我听说的可是谭大人欲行不轨在先啊，大盛朝以法治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谭大人就可以罔顾律法？” “你……” 谭渊忽然明白过来，杨轩才刚来，就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而且这么快就带人围住了此处，很明显是早有预谋。 “杨大人，我可是皇上钦定的钦差大臣，代表的是皇上，你敢动我？” “谭大人，你看你说的，我这是来保护你的。”杨轩说道：“谭大人不了解这关外的情况，土木堡是通商之地，这地方除了咱们大盛朝的子民，还有很多草原上的百姓，他们可不懂咱们大盛朝的律法，你打的那个姑娘，可是草原人我要不护着你，万一那些草原人暴起伤人，我也担不起那个责任啊。” “哦？”谭渊微一错愕，马上就放声大笑起来：“是我错怪杨大人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 “谭大人，请。” 杨轩请谭渊先行，以示尊敬，谭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自己身为钦差，要是在杨轩的地头上出了事，他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一出门，果然见到上百名羽林卫，排列好整齐的队形，守卫在街道两旁。 谭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杨轩还是很识趣的嘛。 在一行侍卫和羽林卫的双重护卫下，谭大人缓缓走向客栈。 毕竟客栈离得不远，还不到五百米距离，眼看就要抵达客栈，谭渊也完全放松了下来。 然而就在此时，黑暗之中传来一个口哨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马蹄声滚滚而来。 其实听马蹄声，估计顶多也就十来号人，谭渊虽然吃惊，但还是比较镇定。 毕竟这里可是有上百人的羽林卫，外加二三十号侍卫。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些羽林卫一听见马蹄声，顿时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来，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铁浮屠，是铁浮屠来了。” 然后轰的一下，上百人的羽林卫一窝蜂的就四散而逃了。 谭渊和侍卫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十几名连人带马都披覆着厚重铠甲的骑兵，在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之中，疾驰而来。 第210章 谭大人被掳 十几匹高头大马，连人带马都披覆重甲，那二三十个侍卫哪里能挡得住，但凡有靠近的，直接就被撞飞了出去。 十几名铁浮屠骑兵，仿佛一道旋风一般，撞飞了侍卫，顺手一抄，就把那谭渊给拎了起来，往马背上一放，蒲扇一样的巴掌拍下来，直接就把谭渊被拍晕了过去。 一众侍卫们全都傻了眼，钦差大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了？ 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一旁的杨轩喊道：“快追，你们快追啊。” 几个侍卫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倒是叫得起劲，刚才那一百多人的羽林卫，稍微阻拦一下，也不会让自家大人这么轻易就被抓走了啊。 不过他们也不敢耽搁，赶紧奔回客栈去牵马，顺带通知其他侍卫。 钦差大人出了事，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在一股刺骨的寒冷之中，谭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顶帐篷之中，双手双脚都被反绑在了身后，自己身上的棉袍皮袄都被扒走了，此刻已经冷得嘴唇发青了。 而就在旁边不远处，一群草原人正在那烤火吃肉，一边叽里咕噜地用草原话聊着天。 谭渊当初可是以探花的名次入朝为官的，妥妥的才子，皇帝陛下都赞他敏而好学。 为了维持这个赞誉，谭渊也真的是颇为用功，有用的没用的，什么都学，身处官场，多学点本事傍身总是没错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所以这会儿，他曾经学过的草原话，就派上了用场了。 虽然他学的不太地道，而且这些草原人一边吃一边说，他听得也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听懂了一小半。 再经过他自己的分析，大致得出了一个结论。 就是这帮铁浮屠，是上一次围攻土木堡的时候，因为畏战而逃的逃兵。 现在他们草原也回不去了，就在草原上抢劫为生。 但是因为天气寒冷，草原上已经没有行商，今日也是迫不得已，才冒险闯入土木堡，本想劫掠一番的，结果却碰到了大批大盛朝的官军，他们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所以才拼死冲杀而出。 至于谭渊嘛，纯粹是顺手，因为他身上的皮袍看起来就很值钱。 然后草原人聊着聊着聊着就说道，该怎么处置这个谭渊。 其中一个人，估计是领头的，朝着谭渊瞥了一眼，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句：“宰了就是。” 这句话直接就把谭渊给吓懵了，对方真要是冲着自己来的可能还好点，只要有所图谋，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这些人只是冲着自己身上的皮袍来的，现在皮袍到手，自己对人家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 才想到这里，一个草原人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弯刀，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看着明晃晃的刀尖，谭渊在恐惧下心念电转，当即心下一横，用草原话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是大盛朝的官员。” 这几个草原人一听谭渊竟然会说草原话，顿时全都涌了过来。 “大盛朝的官员又怎么样，杀你跟杀一头羊没什么区别。”那草原人说着，弯刀再次举起。 “换银子，你们可以拿我换银子。”谭渊急得都要跳脚了，这帮草原人是不是傻啊，绑票勒索都不会啊：“我是大盛朝的大官，你们可以拿我到土木堡去换银子，换很多很多的银子。” 几个草原人一听到银子，顿时来了劲，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会儿，然后那个领头的说道：“能换多少银子？” “一百两。”谭渊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当即就看到那领头人眼神中的不屑，连忙又加价：“五百两，能换五百两。” 领头人神色变换了一下，然后对着其他草原人说道：“我们都是逃兵，富察首领必定不会放过我们，拿这家伙换了银子，他必定会暴露我们的行踪，为了区区五百两，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险。” “一千两。”谭渊继续加价：“我可以跟土木堡的人要价，让他们给一千两银子。” 领头人嘴角一撇，微微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有十三个人，要每人一千两。” 谭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万三千两，你可真敢开口啊，我为官十多年，再加上这段时间巡查百官收的那些孝敬，全部加起来也就一万多两啊。 可是此时是人在屋檐下，刀架脖颈上，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咬着牙说道：“行，这笔银子，我掏了。” 领头人哈哈一笑：“杜哈，你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给人解绑，皮袍也还给人家，这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别给冻坏了。” “烤肉，再给咱们的财神爷烤点肉。” 谭渊的待遇骤然提高，令他恍惚间觉得，这笔银子花的值。 这天气，就算几个草原人不动手，他恐怕也活不过今晚去。 至于银子，名都没了，要银子干什么？ 反正只要自己还是吏部侍郎，害怕没有机会捞银子吗。 …… 天蒙蒙亮的时候，追击的那些侍卫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土木堡。 虽然他们取了马再去追有些晚，但是冰天雪地的，地上的马蹄印清晰可见，但是谁知道，跟着那些马蹄印，绕来绕去就绕丢了。 这也正常，想在草原上搜寻草原的精锐骑兵，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谭大人被贼人掳走，还请杨大人派兵协助我等搜寻。”几个侍卫满脸的无奈。 杨轩叹了口气：“我已经连夜派人出去搜寻了，只不过昨晚那些草原人，可是铁浮屠中的逃兵，这些日子已经劫杀了不少商旅，他们凶残狠毒，就怕谭大人已经遭遇了不测呀。” 侍卫们集体傻眼，钦差大人被人掳走，他们难辞其咎，革职查办恐怕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想到这里，侍卫们心中也有些埋怨，本来这会儿都已经回到应天府，吃吃喝喝准备过年的了，谭大人却偏偏要跑到这关外来，这下好了，一夜过去，谭大人几乎是没有了任何生还的可能。 毕竟这种天气，草原上也会有饿极了的狼出来觅食，就算草原人不杀谭大人，他也不可能回得来。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城门处传来示警的号角声。 众人一惊，赶紧来到城门口。 只见一个全身披覆铠甲的铁浮屠，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立马于城门外。 第211章 赎人 “我们昨晚抓的那个人，他说他是你们大盛的大官，让你们拿银子赎他，你们要不要赎他啊。” 城门外的铁浮屠顶盔掼甲，半张脸都被面甲覆盖着，压根看不清面容。 那侍卫头领激动地一把抓住了杨轩的袖子：“大人，杨大人，我家大人还没死。” 杨轩点了点头，朝外面草原人喊道：“你说让我们拿银子赎人，我们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啊。” 铁浮屠取出弓箭，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绑在箭矢上，嗖的一下，把箭射上了城头。 侍卫赶紧取下箭矢，把上面那块白布解下来，展开一看，竟然是一封血书。 上面字不多，就是说他已经跟草原人谈好了，要用一万三千两银子赎他，并且在信件末尾乞求杨轩，说这笔银子等他回来一定还。 那侍卫当即朝着杨轩跪下磕头：“杨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大人啊，求求你了。” 杨轩不禁感叹，这侍卫还真是忠心耿耿，他拍了拍侍卫的肩膀说道：“放心，只要谭大人还活着，花多少钱我也把他赎回来。” 然后他继续朝着城外喊话：“银子我有，咱们怎么交易啊？” 那铁浮屠点了点头：“只要你们愿意赎人就行，一会儿我把人带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看着对方潇洒离去，杨轩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银子，杨轩有的是，一万三千两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不过这银子也不是他自掏腰包的，而是从商务司衙门的账上提的。 万一谭渊那老小子赖账怎么办，可要是朝廷的钱，他就不敢赖了。 铁浮屠也没有食言，不到一个时辰，那十几骑连人带马都披覆铠甲的铁浮屠，就出现在了城门外。 同时，众人也都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谭渊。 “都看到了，你们的大官还活着。” 铁浮屠的领头人张弓搭箭，朝城门的方向射了一箭，箭矢扎在了地上，离城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箭矢所在之处，便是我们交易之地，你们派一个人带着银子过来，我带着你们的大官过去，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箭矢在城头弓箭的射程之内，也在对方弓箭的射程内，这个交易方式算是比较公平的了。 杨轩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谭渊的侍卫当即就要提着银子过去交易，却被杨轩给拦住了。 “张君宝，你去交易。” 侍卫有些急了：“杨大人，这不太好，万一对方见财起意，又不肯放人，咱们岂不是人财两空。” 张君宝一瞪眼：“怎么，看这意思你是瞧不起我呀？” 侍卫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依然对着杨轩说道：“杨大人，人命关天，还请杨大人慎重。” 话音刚落，那侍卫就见一道黑影掠过，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直接从城头上掉下去了。 土木堡的城墙虽然不高，也有三米多，这要摔下去，弄不好也要筋断骨折。 然而就在他双手乱抓，的时候，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下坠之势就变成了横移，贴着地面就滑出去老远。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张君宝那小孩，已经拎着那一箱银子出城去了。 一个是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材健硕，如同小山一般的铁浮屠重装骑士，一个是只有一米五高，眉清目秀的小书童。 两道身影在雪地里相对而行，形成极大的反差，铁浮屠的马匹后面用绳索拴着一个踉踉跄跄的谭大人。 不过一切都很顺利，张君宝将那箱银子放在地上，打开盖展示给对方看；而那铁浮屠也是翻身下马，牵着谭大人过来收钱。 而谭大人在被对方推了一下之后，踉踉跄跄的就朝城门跑去，跑出一段距离之后，更是开口疾呼：“放箭，放箭，射死那贼子。” 那铁浮屠当即抽出了弯刀，想要挟持张君宝，但是张君宝只是轻飘飘地一脚踢在对方手腕上，同时借力往后飘退出几米开外，然后双手摊开，做出一个毫无攻击性的姿态来。 城墙上，也根本没人张弓搭箭。 那铁浮屠哼了一声，朝张君宝竖起大拇指比了一下，然后夹起箱子翻身上马，拍马而去。 谭大人一路踉踉跄跄地跑进了城门，这才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就滚倒在了雪地里，那侍卫赶紧上前搀扶。 等他喘匀了气，杨轩也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可是还没等杨轩开口，谭大人就咆哮起来：“为什么不放箭，贼人近在眼前，你却把他放跑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了谭大人的脸上，把他给打懵了。 “你的命就是命，我手下的命就不是命了？” 杨轩恶狠狠地盯着他说道：“那可是铁浮屠，你觉得箭矢能射穿他的铠甲吗？我手下人就在他身前，你嚷嚷着放箭，是想射杀贼人，还是想害我手下？” 其实谭大人当时压根没想这么多，只是想着要是能把那铁浮屠留下，自己就省了一大笔钱了，至于那个小孩的性命，压根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这一回，就连他最忠心的侍卫，都没有开口帮他说话。 谭大人终于回过神来，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最终还是拱了拱手：“多谢杨大人施以援手，这笔银子，待我回应天府后，必定归还。”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到时候你把银子交给户部就行了，这笔银子是从关税里出的。” 说完，杨轩转身就走了，这谭渊的行为，实在是令人不齿。 张君宝在经过谭渊身边的时候，也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呸了一声，跟在杨轩身后去了。 “大胆。” 谭渊的脾气又上来了，刚要发飙，就被手下侍卫给拖走了。 也许是受了风寒，也许是受了惊吓，当天夜里，谭大人就发起了高烧，一连烧了三天，才逐渐好转。 这大雪断断续续的，几乎就没怎么停，路也全都被大雪覆盖了，这种天气，根本就不可能上路回去的了，谭渊只能在客栈里待着。 这段时间他可是度日如年，现在在土木堡，他是最不受待见的人，砸了红浪漫，自然是不能再去，可就是去其他酒楼，也是被人冷眼相对，甚至是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议论他，可以说是走到哪都遭人白眼。 谭渊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但他也没辙，只能窝在客栈里，足不出户。 他此行的目的是要找茬，找钱庄的漏洞，可是这时候大雪封路，也没有行商，钱庄基本上也不营业，哪有什么机会，只能等待年后了。 第212章 你这狗官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年底，这可是土木堡集市建立以来的第一个春节，所以杨轩花了不少心思。 从腊八节开始，各家各户的门前都点上了灯笼，扎上了红绸。 几家酒楼更是在门前摆出一排排桌子，桌上放着各种食物点心，供大家食用。 土木堡内的空地上，篝火日夜不断，所有人都可以围着篝火玩乐嬉戏。 会唱歌的来吼上两嗓子，会跳舞的领着大家一块儿跳，也有那会一些杂耍把戏的，都纷纷表演一番，不论演的如何，大家都会拍手叫好。 更不用说那戏院茶馆，直接把戏台搬到了大街上，演出，供大家开心。 走在大街上，经常会听到某处一阵喝彩声，然后一窝蜂地涌过去看热闹，马上另一边传来叫好声，人群又涌去另一边。 欢快的气氛就这样，一波接着一波。 唯独钦差大人谭渊，外面再热闹他也没出去。 自打之前几次在外面吃饭被人指指点点，指桑骂槐之后，他就窝在客栈的院子里，埋头看书。 可是这几天，外面那热闹的动静，时不时还点一串鞭炮，他哪里还能看得下书去。 谭渊来到院子里，看着雪景，忽然诗兴大发，思如泉涌，正想要作诗一首，可是才想出来第一句，就被一阵嘈杂声给打断了。 来到前院，却看到那些侍卫随从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喝酒的喝酒，赌钱的赌钱，一片乌烟瘴气。 “崔东。” 谭大人返回后院招呼了一声，这崔东就是对他忠心耿耿的那名侍卫，一听自家大人招呼，赶紧上前。 “你看看，一个个这样子，成何体统。” 崔东解释道：“大人，这段日子，天天待在这院子里，又没什么事做，他们也实在是无聊，再说这离过年也没两天了，我就让他们放松放松。” 谭渊无言以对，挥了挥手道：“要放松到街上去，外面那么热闹，不比在这窝着强嘛。” 崔东闻言，面露喜色，自从大人受人冷眼不再出门之后，那些侍卫随从也就不敢出去了，就怕惹得大人不高兴。 现在大人开口让他们出去，怎么能不开心。 “等等。” 崔东刚要去宣布这个好消息，又被谭渊拦住了：“给他们每人一两银子赏钱，就当是过年的利是了。” “多谢大人。”崔东拱手道谢。 很快外面就传来欢呼声，一阵嘈杂过后，院子里总算是清净了一些，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些微灵感，作出了一首雪景的诗。 但是始终觉得差了点什么，没有他平日里水准的一半。 谭渊不由得皱了皱眉，毕竟只是在这么一个小院子里，能有什么好的灵感。 这北国风光，就是要恢宏大气才对，于是谭渊决定，还是要出去走走。 再这么窝在院子里，人都要憋出病来了。 反正我也不去凑那个热闹，到城外走走，看看野外的雪景，才好作出好的诗句来。 谭渊总算找到个借口说服了自己，然后就招呼崔东，跟他一同出门。 坐在马车上看不到别人，也就不必在意有没有人对他翻白眼，马车一路出了城门，没多远就停了下来。 毕竟上次被铁浮屠抓去，他都有心理阴影了。 走下马车远眺，景色还是不错的，很快谭渊就有了灵感，一首咏雪的诗很快就作好了，谭渊十分满意，心中多日来压抑的感觉都一扫而空。 本来他还想在多看看景色，但是想到上次被掳的遭遇，还是决定回去。 一路上，他还在斟酌刚才那首诗，忽然车厢一阵震动，停了下来。 然后他就听见崔东给人道歉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车夫不小心撞到什么了。 对方倒也没有纠缠，简单交流几句就准备离开了，但是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哄然喧闹声，谭渊没忍住好奇，探出头去看了看。 其实也没什么稀奇，就是有个草原人在那表演喷火，举着火把，张嘴一喷，就是一道长长的火龙。 在应天府可能是见得多了，但是在这地方，这种戏法可不多见。 然而正当他要缩回车厢的时候，跟旁边的人打了个照面。 “是你这狗官？” 对方一看到他，当即出言不逊。 谭渊也认出了对方，正是当初在红浪漫被他打了的小玉。 他没有搭理对方，只是冷哼了一声，坐回了马车里。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小玉身旁的男子吆喝了一声，呼啦一下，谭渊的马车就被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狗官，你给我下来。” 一个明显带着草原口音的男子声音传来。 “你们干什么？” 这是崔东的声音，是他挡在了车厢的前面，拦住了想要打开车厢门的草原人。 可是明显对方人多，个草原壮汉一拥而上，就把他给挤到一边去了。 车厢门被猛地拽开，一个粗豪的草原汉子，大手一伸，直接揪住谭渊的前襟，把他从车厢里揪了出来。 谭渊怒气冲天：“大胆，竟然敢围攻朝廷命官，你们是想要造反吗？” “呸，我们又不是大盛人。” 几个草原人明显想要动手，但是却被小玉给拦住了：“大家别动手，咱们草原人也是讲道理的。” 原本惊慌的谭渊一看这情况，顿时定下了心神，在他看来，对方明显是怂了，既然对方怂了，自己稍微吓唬一下，这事就过去了。 “念在尔等不通大盛律法，本官姑且不计较你们无礼之罪，还不快快退开。” 谭大人的官腔还是很到位的，这要换了一般的大盛百姓，恐怕就要慑服于他的官威了。 “呸，你少在这里摆你的官威，这里是土木堡，要按土木堡的规矩来。” “对，按土木堡的规矩来。” 草原人群情汹涌起来，一拥而上，七八只大手已经揪住了谭渊，这些草原人身上的膻味，让他想起了当初被铁浮屠掳走的情景，顿时脸色惨白。 他知道，这些草原人野蛮的很，一言不合就动手，完全不考虑后果。 幸好小玉再次阻止了众人：“狗官，上次在红浪漫，你先是非礼于我，后来又殴打我，你得给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谭大人哆哆嗦嗦地问道，人家的拳头已经快要打到脸上来了，由不得他不妥协。 第213章 我这叫替天行道 小玉皱眉想了想说道：“赔钱，你得赔钱。” “我赔，我赔。” 一听赔钱两字，谭大人松了口气，区区一介民女，就算赔钱能赔多少呢，给个十几二十两都算多的了。 “还有红浪漫被你砸了，也要赔钱。” “行，你说赔多少。” 小玉歪着脑袋想了想：“红浪漫被你砸了，掌柜的说损失三百两，你就赔三百两。” 一听三百两，谭渊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抽抽了一下，不过想到那红浪漫的装饰颇为豪华，三百两也算合理。 “行，我赔。” “还有你打我这事，得赔一千两。” “嘶……” 谭大人双眼圆瞪：“你说多少？” “一千两银子。”小玉一叉腰：“怎么？难道你想不赔？” “姑娘，你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点，一开口就要一千两？” 谭渊简直不敢相信，一个草原上的民女，竟然敢狮子大开口，让自己赔一千两，要知道，以他吏部侍郎的职位，正俸一年也不过二百多两银子，就是加上养廉银子以及其他的一些收入，一年下来不超过三千两。 而且这个数字也让他非常不爽，之前被铁浮屠讹了一万三，今日又要被讹一千三。 小玉一听谭渊不肯给，冷哼一声道：“想要不赔银子也行，你也让我揍一顿，咱们就算扯平。” 这话一出，那帮草原人顿时又涌了上去。 眼看砂锅大的拳头就要落在身上，人群外传来一个声音：“住手。” 紧接着，杨轩排开众人走了过来。 “哦？竟然是谭大人。”杨轩拱手施礼：“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谭渊一看到杨轩，顿时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挣脱那几个草原人，躲到了杨轩的身后。 “杨大人，这些草原人意图行凶，想要刺杀本官，杨大人快快将他们抓起来。” 杨轩看向那些草原人：“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刺杀朝廷命官？” 草原人一听这话，顿时吵嚷起来，但是小玉一摆手就让他们闭上了嘴：“杨大人，您来得正好，上次在红浪漫，您是亲眼见到的，这个狗官带着他的手下殴打我，今天在此偶遇，我们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让他赔钱而已。” 杨轩转向谭渊：“谭大人，这就是你不对了，上次你给人家一个小姑娘打得那么惨，人家让你赔点钱，这也不过分啊。” “什么不过分，他们要我赔一千三百两，这不是讹诈嘛。” “一千三百两？怎么还有零有整的呢？” “禀杨大人，其中三百两是赔偿他打砸红浪漫的钱，一千两是赔偿我的损失。” “你听听，你听听，我不过是揍了他几拳，竟然要我赔一千两，这不是讹诈是什么？” 杨轩挠了挠头，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本来嘛，赔偿的数额由你们自己协商，我也不便插嘴，不过呢，小玉姑娘，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少要一点。” “杨大人，我们也不是非要他赔钱，他要是不愿意出这一千两，那就让我们揍一顿，我保证那天我挨了多少拳，就打他多少拳，一下都不多打。” 杨轩看着谭渊：“谭大人，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谭渊浑身一哆嗦：“不行不行，殴打朝廷命官，这可是犯法的。” 小玉说道：“什么朝廷命官，你们大盛的律法可是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总不能白挨你一顿打，何况你还非礼我来着。” 杨轩凑到谭渊耳边说道：“谭大人，人家说的在理啊，你还非礼人家姑娘，真要按照草原上的规矩，直接就要了你的命了，还有啊，你可是钦差大臣，要是让人家揍一顿，这丢的可是朝廷的脸面，依我看，谭大人还是赔钱。” 听完杨轩的话，谭渊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杨轩看上去像是在给自己说合，可实际上就是在给草原人撑腰啊。 看着杨轩那副似笑非笑的脸，谭渊是怒火中烧，一梗脖子说道：“不行。” 杨轩瞥了他一眼，然后两手一摊，往后退了一大步：“那就没办法了，就当我没来过，你们继续。” 一看杨轩让开了位置，几个草原壮汉顿时涌了上来，揪起谭渊就要饱以老拳。 谭渊当即认怂：“赔，我赔。” 杨轩使了个眼色，张君宝赶紧上前，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一下就把谭渊从几个草原壮汉手里抢了出来。 “谭大人，掏钱。” 谭渊狠狠地瞪了杨轩一眼，从袖子里掏出银票，点了点数目，直接塞到了杨轩的手里。 杨轩接过来，又自己的数了一遍，然后把银票递给了小玉，说道：“一千三百两，数目没错，这下你们可是两清了啊，要是以后再找谭大人麻烦，我可要对你们不客气的啊。” “多谢杨大人，杨大人放心，我们草原人一口吐沫一个钉，既然赔了钱，我们自然不会再找这位大人的麻烦了。” 说完，小玉就带着那些草原汉子告辞离开了。 杨轩看着一脸肉疼的谭渊，说道：“谭大人，要不要到我衙门去喝杯酒，压压惊啊。” “不必了。”谭渊一甩手就走了，坐在马车上的他心想，上你那喝酒，恐怕酒没喝完，人就要被你给气死了。 回到客栈的谭渊，真是越想越气，把桌上的茶壶茶杯什么的，全都摔了个稀碎。 “人呢？这些人都死哪去了？” 崔东也觉得奇怪，土木堡就这么点大，大人出事这么久，连侍卫带随从一百多号人，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当时的情况吗，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而此时，正悠然继续逛街的杨轩，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甚至都哼起了小曲。 张君宝忍不住问道：“咱们又是绑票，又是讹诈的，人家好歹也是钦差大臣，不会出事。” 没错，铁浮屠绑票和今日的当街讹诈，都是杨轩一手安排的，铁浮屠那个领头人，正是他的大哥杨骁假扮的，在草原上转悠了一年，语言和习惯什么的，都有八九成的相似。 至于其他几个露过脸的，则是货真价实的草原人，是杨骁在草原上收拢的流民。 这些流民都是在草原上被灭族后的幸存者，跟草原上可谓是有着血海深仇，正好就被杨骁给收作手下了。 对于张君宝的疑问，杨骁不屑地说道：“整他就整他了，他能奈我何，说起来，刚才看他手里的银票，至少还有两千两银子，等我想个招，让他把那些银子也给花干净。” 张君宝瘪了瘪嘴：“大人，你这也太损了。” “你懂个屁，他一个三品的侍郎，哪来那么多银子，必定是这一路上收受的贿赂，我这叫替天行道。” 第214章 给谭大人挖坑 土木堡虽然小，但基本上都是熟人，哪怕是平时在生意上有些小矛盾，小摩擦，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也全都烟消云散。 年三十这天，杨轩举办了一台春节联欢晚会，把前几日街上表演节目比较精彩的，全都召集起来，在年三十的晚上，搭台演出。 四处燃起的篝火，让凛冽的寒风也无法吹去百姓们心头的火热，欢快的节目，让大盛人和草原人都忘却了仇恨。 晚会不光是在台上表演节目，还时刻与台下观众们互动，正常晚会的气氛，一波高似一波。 百姓们从未有过如此愉快的经历，这一个大年夜，足以让他们回味半生。 唯独谭渊谭大人，一个人在客栈的房间里自斟自饮。 侍卫们都被他打发出去了，虽然那天回来后他大发雷霆，把所有的侍卫都训斥了一番，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事十有八九就是杨轩设的局。 而今天是大年夜，谭渊也就干脆给他们放了假，他自己自然是不会出门的，因为在他看来，在这土木堡，他已经是没脸见人了。 要不是大雪封路，哪怕是过年他都要连夜走人。 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为官十余载，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身为钦差大臣，被整得连门都不敢出，大过年的都要窝在客栈里，这叫什么事啊。 正当他暗自神伤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不等他开口，人家已经推门进来了。 来人正是杨轩。 “哎呀呀，谭大人真是好兴致，一个人在这喝酒，真是令人羡慕啊。” 谭渊顿时就不爽了，这怎么还上门嘲讽来了，于是他没好气地说道：“杨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何必奚落于我。” “谭大人你这话说的，我是真的羡慕啊，这几天可把我累坏了，连过年都不得消停，还要组织什么联欢晚会，你说我一个商务司衙门，怎么什么事都摊我头上了啊。” 谭渊嘴角一撇，心说，这是上我这表功来了？ 没用。 我连奏折都写好了，不参得你罢官免职，我这吏部侍郎就不干了。 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接杨轩的话茬。 “谭大人，也是因为太忙，所以这段时间怠慢了谭大人，这不才抽出空，就来拜访一下谭大人。” 哼，趁我这没人，直接登堂入室，你管这叫拜访？ 他依旧不理会杨轩。 杨轩干脆就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掏出一瓶精装三生三世，就是皇家专供用琉璃瓶的那种。 因为这种琉璃瓶改成皇家专供之后，市面上已经很难见得到了，都是普通陶瓷瓶的版本。 现在这种精装版的三生三世酒，已经炒到了五百多两一瓶，还有价无市。 看到这酒，谭渊不禁眼前一亮，这酒以前他还是喝过的，后来专供之后，就再也没尝过了，他也清楚这酒的珍贵之处，不由得瞥了杨轩一眼。 这会儿才想到奉承我？稍微晚了点。 虽然心中不屑，但是对于杨轩给他满上的一杯酒，倒是没有拒绝。 滋溜一口，美酒入喉，谭渊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杨大人，此为何来啊？” 谭渊一开口，杨轩就知道这事成了一半了，他又给谭渊满上一杯，同时说道：“谭大人应该也知道，我杨轩以前就是个商贾，没当过官，所以呀有些礼数上的不周，还请谭大人多多包涵。” 谭渊一杯酒都举到嘴边了，听到这句话，一杯酒又停在了半空：“杨大人年少有为，性格直爽，并无不妥。“ 一听杨轩说软话，谭渊顿时就有了底气，架子顿时就端起来了，嘴上说得客气，那杯酒却举在半空，很明显是要等杨轩表态呢。 看你是赔礼道歉啊，还是给点好处啊，反正你要让我满意了还好说，要不然，酒杯一放，直接翻脸赶人。 可是杨轩岂是这么好拿捏的，完全不管谭渊，自顾自的干了一杯，就在谭渊发作前，微微欠身说道：“谭大人，有一笔买卖，不知道谭大人有没有兴趣。” 谭渊听到买卖两字，下意识的眉头一皱，可是瞬间他就反应过来，杨轩就是个商贾，想要贿赂自己也只能找个做买卖的由头，于是他脸色稍霁。 “但说无妨。” 他那杯酒还是那么举着，既不喝，也不放。 “我以前在应天府的时候，跟海外胡商常有贸易往来，他们那边出产一种烟叶，点燃后吸食能提神醒脑，还能治疗疾病，如今可是风靡整个草原，因为此物产自海外，所以价格不菲，草原上的王公贵族皆趋之若鹜。” “所以呢？” 谭渊不是商人，压根没t到杨轩说的点。 杨轩只能解释道：“经商一道，无非就是低入高出，而想要赚大钱，最好的方式便是囤积居奇。” 谭渊眼前一亮，他总算听懂了，每当出现旱灾水灾，粮商们的惯用手段便是囤积居奇，可谓是一本万利。 “杨大人有把握控制这烟叶的来源？” “这是自然。”杨轩说道：“如今草原上的烟叶，全都是由盛发公司供应的。” 谭渊顿时两眼放光：“所以杨大人的意思是？” “如今草原上的价格是，六两银子一两烟叶，进货的价格却只有一成。” 谭渊听到这，心情激动起来，手中的酒杯正要放下，又醒觉不妥，一口气把酒干了，才放下酒杯说道：“杨大人愿意让我入点股份？” “非也非也。”杨轩说道：“这烟叶虽然是盛发公司独有，但是盛发公司已有股东，再想掺和是不太可能的了。” 谭渊一瞪眼，那你说这个是想戏弄我吗，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疑惑地问道。 “那杨大人的意思是？” “虽然盛发公司有股东，但是这烟叶可都是要经我的手，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囤积居奇啊。” 谭渊的心情有些急切起来，他起身给杨轩倒了一杯酒，然后说道：“还请杨大人解惑。” “这烟叶产量有限，再加上从海外而来，经常会供应不及，我们可以趁烟叶还未到货时，先行订购，签订订购合约，然后再找个人高价收购这订购合约，经过多次转手，这订购合约的价格自然就上去了，到时候这烟叶的价格，可就不是六两银子一两了，六十两都有可能。” 杨轩说了一大堆，谭渊基本上是没听懂，他只听明白一件事，六两银子的价格能变成六十两，这中间的利润得有多少啊。 他为官十余载，也就这两年有了点积蓄，此次关外一行，几乎是将他的家底都要掏空了，听到能赚钱自然是心情激动。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杨轩跟自己可没什么交情，甚至可以说是就差撕破脸了，有这赚钱的好事，他为什么会带上自己呢？ “恕我直言，我与杨大人的关系并不融洽，敢问杨大人，这么好的事，怎么会想到我了呢？” 第215章 连他背后的人一块儿坑 面对谭渊的疑问，杨轩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才开始解释。 “实不相瞒，这盛发公司，我就只是个跑腿干活的，他烟叶卖多少利润，我也拿不着什么好处，所以我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说着，他又瞥了谭渊一眼说道：“这个法子好是好，但却不能让我亲近之人去办，也正因为谭大人与我水火不容，才不会引人怀疑，这么说，谭大人你明白了。” 谭渊两只手指夹着酒杯微微晃动，同时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明显杨轩这番话还不足以消除他的疑心。 杨轩一口干掉杯中酒，然后站起身来：“既然谭大人不感兴趣，那就当我没来过好了，反正这事免不了要跟草原人打交道，我干脆去找个草原人合作。” 眼见杨轩要走，谭渊赶紧起身拦住：“杨大人，不必着急嘛，我这不是正在考虑嘛。” 杨轩顿时心头一跳，这事成了。 “谭大人，我是个商人，从商人的角度来说，万事都以利益为先，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之前的些许恩怨，又何必放在心上。”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谭渊默念着这句话，心头突突地跳动，这杨轩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深刻的认识，怪不得能被皇上器重。 “杨大人高见，谭某佩服，既如此，以后就请杨大人多多关照了。” “好说好说，既如此，咱们就明天兴远楼详谈。” 杨轩起身告辞，谭渊更是直接送出门外，把一众刚回来的侍卫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谭大人怎么对杨大人这么客气？ 肯定是杨大人来送礼了，以前有官员来送礼的时候，谭大人就是这副模样的。 咱们谭大人毕竟是钦差大臣，由不得那杨轩不服软。 回去的路上，张君宝一脸疑惑：“杨大人，你之前还说要坑光谭大人的钱，怎么还带他做买卖呢，这不等于是送钱给他用嘛。” “嘿嘿，你不懂，这个叫期货，就他那个脑子，还想从我手里赚到钱？” 杨轩说道：“前两天我收到密信，这小子是晋党的人，大过年的都要跑这来，无非就是冲着盛发钱庄来的，我不光要坑他，连他背后的人都要一块儿坑了。” 一帮商贾，竟然妄想把持一国之金融，让他们得逞了还得了？ 密信中还提到，这谭渊，在年后会被任命为怀来县令，他一个三品大员，被任命为县令，这是什么操作？ 要知道，土木堡就地处怀来县境内，谭渊若是怀来县令，这土木堡可就是他管辖地区了。 这其中必有蹊跷。 所以杨轩得先下手为强，手中掐着他的命脉，到时候就好拿捏他了。 要不然，这家伙隔三岔五找点事，自己还不要被他给烦死了。 张君宝对杨轩所说的这些，基本上属于七窍通了六窍，只能嘟囔了一声：“奸商。” 翌日，兴远楼，包厢内。 谭渊拿着杨轩给他写的一份计划书，皱着眉看了半天。 这兴远楼主营的是烤羊，草原上的羊，加上味极鲜提供的烧烤配方，光闻着香味，就能让人口水直流。 不过谭大人却视美味而不见，一门心思的就研究那计划书，偶尔还提出一些问题。 直到杨轩都吃撑了，他才终于放下了计划书：“杨大人果然好手段，如此一来，那烟叶的价格，恐怕六十两的价格都打不住啊。”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不行不行，这是门长期的买卖，咱们不能一次就把人家搜刮干净了，要不然以后还怎么赚银子？” 谭渊奇怪地问道：“杨大人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你看，你要是坑了人家，人家以后可就不跟你玩了，上了一次当，还能上第二次当？草原人又不是傻子。” “那要如何行事呢？” “简单，只要把订购合约尽可能多地拆分，让更多的草原人都能获得利益，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拆自己的台。” “都获得利益？”谭渊依然没听懂。 杨轩说道：“咱们不直接出手转卖订购合约，而是让草原人自己去转，转来转去的，这价格不就上去了嘛，等下一批烟叶来的时候，那些见到过好处的人，就会一拥而上，到时候咱们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推动一下，想要涨到什么价钱，还不都是咱们说了算嘛。” 谭渊觉得自己大概是听懂了，不由得眉开眼笑，真要是能行，自己损失的那一万多两银子，压根就不算什么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谭渊隔三差五的就跑到商务司来，跟杨轩喝茶聊天，问一些他脑子里冒出来的各种奇怪念头。 杨轩都被他给弄烦了，这家伙压根就不懂经商，更不用说期货这么复杂的操作，总是能问些令杨轩啼笑皆非的问题。 最后杨轩干脆给他亮了个底：“谭大人，此番行事，最主要的是要让草原人心甘情愿地高价购买烟叶，这就需要造势，届时还需谭大人多多出力啊。” “我？”谭渊不可置信地问道：“我该如何出力呢？” “回购啊。”杨轩说道：“咱们要摆出一副多高的价格都愿意回购的架势，让草原人觉得这烟叶不光是用来吸食，还能用来赚钱，就大功告成了，所以谭大人，你得准备足够的银子。” “足够的银子？那得是多少？” 谭渊有些懵逼，杨轩之前也没说过这事啊，自己要是把那一万三千两银子的账上交给户部，全副身家就只剩下不到五千两了，按照他的构想，这五千两要是能翻个十倍，就是五万两，比收那些官员的好处可是要快得多了。 杨轩解释道：“比如咱们订购合约放出去的价格是三两银子，当合约全部订出去之后，咱们就要放出风声去，让所有人都觉得这烟叶要涨价，同时咱们以四两银子的价格收回来，有多少收多少，然后再悄悄地把合约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往外放，然后六两收，七两放，这么来回几次，合约的价格就会水涨船高，万一这合约的交易有所停滞，咱们就买进卖出几次，所以这其中涉及到的银两，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 谭渊这回算是听懂了，可是就他手里那点银子，明显不够啊。 杨轩见他面露难色，不禁眉头一皱：“谭大人，这可是上百万两银子的大买卖，你该不会没钱。” 谭渊尴尬一笑：“实不相瞒，这么一大笔银子……” 杨轩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倒也无妨，到时候谭大人少买入一些订购合约便是，我本来还想着咱妈两人能把所有合约都吃下，那样的话，利益最大，而且也方便操作，可要是谭大人手头不方便的话，我就只能再寻一个合伙人了。” 谭渊顿时急了：“杨大人，另寻合伙人就不必了，杨大人你说个数，我自有办法凑齐。” 第216章 瞬间入戏 杨轩一副不太相信他的样子，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 “这一批货共有两万斤，咱们按三两银子一两烟叶的价格卖订购合约，就是六十万两银子，后期还需要来回收购，最终把烟叶的价格炒到多高，就取决于咱们手头有多少本钱，按照我的设想，总数得有个二百万两就差不多了，咱们一人一半，谭大人得准备一百万两银子的本钱。” 谭渊听完杨轩的分析，眼睛瞪得溜圆，一百万两？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好像升华了一般。 在他的印象当中，以往听到以百万计的银子数目，通常都是跟国库联系在一起的。 现在自己也有机会参与如此数目的交易中来？ 谭渊飞快的隐去了脸上惊愕的表情，可不能在杨轩面前露了怯，人家如此高看自己，要是知道自己连一万两都拿不出来，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找别人合作了，所以他决定装个笔。 “杨大人，银子没问题，但这可不是小数目，我也需要斟酌一番。” 杨轩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说道：“那我就等着谭大人的好消息了。” “必不教杨大人失望。” “对了，谭大人，以后我这你还是少来。” “为何？” “在外人面前，咱们要表现出水火不容的样子来，到时候才方便行事啊。” 谭渊面露忐忑：“对对对，还是杨大人想得周到，就怕这几日你我过从甚密，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这好办。” 杨轩说着朝谭渊使了个眼色，然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摔：“道不同不相为谋，谭大人，请。” 谭渊一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悄悄地朝杨轩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气势汹汹地朝外走去：“既然杨大人如此不识好歹，就别怪本官，待我回京，必定参你一个藐视朝廷。” 杨轩心中暗赞，这谭渊不愧是在官场这么多年，瞬间入戏啊，厉害。 走出商务司衙门的谭渊，心中不断地盘算着，这么大一笔钱，得从哪来。 找人借钱，先不说他没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就算是有，谁能借这么大一笔钱给自己啊。 其实他在应下杨轩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找晋商去借。 他现在可是晋党的人，晋党的背后就是晋商，一百万两银子对关中豪族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只不过这不能算借，只能算是入股，首先他要把杨轩说的这套东西揣摩明白，才好去跟晋商要这笔钱，其次是要有个说法，说服晋商拿出这笔钱来跟杨轩合作。 至于能不能成，谭渊心里没底，但是只要想到杨轩说的那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他就觉得这事能成，毕竟晋商也是商人，难道有钱还能不赚？ 这谭渊心里没底，但杨轩可是信心十足，既然他背后的人是晋党，那就不担心对方不上套。 晋商是什么体量，别的不说，光凭他们能占据整个大盛朝钱庄的八成份额，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了。 甚至可以说，就是朝廷所有的资产加起来，都不一定比得过晋商。 杨轩这个套，精妙之处就在于，他等于是给晋商们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晋商搞钱庄，就是用钱套钱的玩法，而期货的性质也差不多，晋商必定会对这个玩法产生极大的兴趣。 至于那一百万两白银，杨轩就不相信，富可敌国的晋商们，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按杨轩估计，以晋商的财富，只要能摸透这套玩法，这一百万两白银，哪怕就是全都亏掉，他们也觉得这钱花得值。 只不过在杨轩看来，区区一百万，压根就不被自己看在眼里，他的目标是整个晋商，不搞得他们伤筋动骨，如何能撼动他们在钱庄生意上的地位。 想到这里，杨轩不禁心中哀叹，以前也做过开发市场，培育市场的工作，可也没有这么大手笔啊。 为了整体市场环境，自己这是要挑战整个大盛朝的传统权贵阶级啊。 …… 日子过得飞快，年后就没怎么下雪了，元宵节之后，大雪也开始消融，谭渊就准备回应天府去了。 临行前还偷偷跟杨轩见了一面，当杨轩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之后，他才安心上路了。 在谭渊看来，杨轩选择与自己合作，是因为自己四府巡抚的身份，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刚回到应天府，他就被人参了。 好几个地方官员上奏折参他索要贿赂，朝廷震怒，直接将其撤职查办。 从天堂到地狱，谭渊想死的心都有了。 年前还是吏部侍郎，四府巡抚，代天巡狩的钦差大臣，跟人谈的都是上百万两银子的买卖。 结果一回来就丢了官，要不是晋党保着自己，恐怕这会儿已经在督查院的大牢里了。 在家里胆战心惊地度过了几天之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在晋党的运作下，谭渊可以不用下大狱了。 来通知他的，正是他的恩师，以及曾经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薛宗恒。 当谭渊得知自己虽然不用下大狱，但是官职却是被一撸到底了。 恩师薛宗恒倒是劝他，先安心在家待两年，等有机会再给他谋个职位。 一番话说得谭渊感激涕零，然而激动之下忽然想起了杨轩的那个计划，忙不迭地说了出来。 薛宗恒出自关中薛氏，薛氏在关中算不上世家大族，但是他却脱颖而出，成为了晋党的代表人物，可见其能力。 当他听到谭渊所说的那个订购合约炒作方法之后，也是陷入了沉思，说是要回去好好考虑一番。 然后不到三天，薛尚书就告诉他，经过运作，朝廷开恩，让他去怀来县补一个县令的缺。 按照薛宗恒的说法，就是有人对杨轩这个计划十分感兴趣，让谭渊去怀来县当县令，也方便配合他施行此法。 至于那一百万两银子嘛，薛尚书表示，这笔钱自然有人出。 然后跌入谷底的谭渊，仿佛又看到了人生的希望，捶胸顿足地表示这次一定好好干。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事早在年前就已经定下了，唯一有变的只不过是杨轩的烟叶炒作计划。 而土木堡这边，年后迎来了一拨投资热潮。 包括张仲良在内的投资人，都先后来到了关外，开始他们对于关外之地的投资。 熊掌柜，陈掌柜，鲁掌柜，三人见到张仲良的时候，都是一阵尴尬，当初是人家介绍他们来的，结果他们都表示不干，结果转头又偷偷地来了。 张仲良倒是仿佛没这事一样，谈笑风生，然后就各干各的了。 然后最令他们惊讶的，却是苏州关氏，当初关韵蓉可是被他们全程蒙在鼓里的，结果现在倒好，人家不但厂子建好了，甚至是生意都已经做了一拨了。 最主要的是，苏州关氏的前任家主关庆贤亲自坐镇。 虽然关氏家主换了人，但是谁也不知道其中原因，所以关庆贤还是相当有威望的。 看到关氏如此重视，其他几家也不得不赶紧调整了方案，加大了投资力度。 此情此景，杨轩从内心油然而生一股成就感。 这关外的开发建设，已然是步入了正轨。 就在杨轩志得意满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人，草原上的亲王，索斯纳。 第217章 共同的敌人 “谁？谁这么大谱，还得让我去迎接？” 听张君宝说有人在商务司门口，让自己去接，杨轩带着疑惑来到门口。 可是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索斯纳的时候，杨轩一翻白眼，哼了一声，转身就进了衙门。 被晾在门口的索斯纳不由得一阵尴尬。 “看来杨大人这气还没消呢。”索斯纳干笑着进了衙门。 “索斯纳亲王，不知此来何事啊？” 杨轩再生气，也不能不接待人家，毕竟人家可是草原之主的亲弟弟，再说了，他也不是真生气，只不过是为了后面的事做铺垫罢了。 索斯纳心怀愧疚，也不说话，直接一招手，身后就有一对一对的随从，抬着箱子走了进来。 足足十个箱子，在大堂之中摆成一排，索斯纳打开箱子，里面有银子，有珠宝，还有上好的毛皮，全都是各种珍贵的礼物。 不过杨轩只是瞥了一眼，冷冷的说道：“索斯纳亲王，你这是要贿赂本官吗？” “哎呀呀，我说杨大人，你就别再生气了，我那也是不得已嘛，再说了，我也没想到富察部族的人，竟然胆子大到派兵围攻土木堡啊。” “哼哼，你说的倒是轻巧，要不是我应对有方，这会儿土木堡恐怕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对。”索斯纳说道：“这不是给你赔罪来了嘛。” “别，您是草原上的亲王，我只是大盛朝的普通官员，我可受不起。” 索斯纳尴尬无比，干脆一摆手，示意随从们都退出去，然后才凑到杨轩身边：“杨轩兄弟，哥哥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是我坑了你，你只要说句话，要打要罚随你。” 眼看大堂之中就剩两人，杨轩一拍桌子骂道：“有你这么办事的嘛，有什么麻烦你倒是早说啊，大半夜的上千铁浮屠给我这围了，那可是铁浮屠啊，这要杀进来一个时辰就能把我这夷为平地，你这是压根就没管我的死活啊。” “意料之外，杨轩兄弟，这可真的是意料之外啊。” 杨轩虽然发脾气，但是索斯纳也明白杨轩这是给自己个台阶下呢：“我是真没想到，富察部族的人敢派兵过来呀，主要是出了个叛徒，他把丽珠的消息给暴露了。” “你们可是草原上的黄金家族，竟然还能出叛徒，你们……” 杨轩叹了口气说道：“我看你们这麻烦不小，那富察部族是什么来头，都敢踩到你们黄金家族的头上来了？” 索斯纳跟着叹了口气，但是没作声，主要是这事没法说，富察部族这十几年来发展壮大之后，是越来越不把埃辛家族放在眼里了，要不是前几年的雪灾，富察部族损失最大，恐怕这会儿埃辛家族就只是名义上的草原之主了。 最主要的是与大盛朝通商，让很多部族都吃到了甜头，埃辛家族凝聚了很多小部族，才堪堪能与富察部族对抗。 所以富察部族才会想到要跟瓦剌人结盟，试图架空埃辛家族。 “杨轩兄弟，你是不知道啊，他们富察部族因为反对通商，所以呀，他们现在就是眼红，所以才要搞事的。” 索斯纳编了个半真半假的借口，本想糊弄一下杨轩，结果杨轩却眼睛一亮，接过话头来说道：“那他们想要做买卖也行啊，我们又分辨不出谁是埃辛家族，谁是富察家族。” “那怎么行，当初在讨论通商一事上，富察家族是翻了脸的，现在又要跟你们通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索斯纳认真地说道：“可不能跟他们通商，富察部族狼子野心，他们要是势力壮大了，必定会对你们大盛朝不利。” “哎呀，我说亲王大人，格局要大一点嘛，心胸要放开。” 杨轩一边领着索斯纳往后堂走，一边说道：“你要知道，做买卖这事，有赚也有赔的嘛。” 索斯纳听完，脚步的顿了一下：“杨轩兄弟，你这意思是？” 杨轩领着他坐在了茶桌前，开始泡茶，索斯纳忍不住问道：“咱们草原上物资缺乏，而大盛朝的货物又是物美价廉，这买卖想亏都难啊？他们富察部族又不是傻子，怎么还能赔呢？” 杨轩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烧水泡茶，等茶泡好，给索斯纳和自己倒上一杯之后，才开口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他们拉不下脸来做这买卖，咱们可以给他安排个别的买卖呀。” 索斯纳从杨轩的话里，听出了别样的感觉，当即嘿嘿一笑：“杨轩兄弟，是什么样的买卖，能让他们赔钱啊？” 杨轩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慢慢地把杯中的茶喝干，吊足了索斯纳的胃口之后，才开口说出了那个烟叶订购合约的方法。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索斯纳才听明白杨轩所说的操作方法，这让杨轩有些欣慰，比谭渊的领悟能力要强多了。 不过索斯纳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那是富察部族，光凭这一两百万两银子的买卖，想要掏空他们，恐怕不太够。” “非也非也。”杨轩摆了摆手说道：“一两百万两银子自然是不够的，这事得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索斯纳挠了挠头，又提出一个疑问：“可是按照你这个方法，咱们也要投入很多银子才行，说实话，我们埃辛家族这方面的实力，恐怕没有富察家族雄厚啊。” 杨轩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们哪方面的实力也没人家雄厚啊，不过此事杨轩早有准备，当即说道：“这个你放心，这事咱们合伙，所需的银两咱们一家一半，这总该有了。” 索斯纳一拍杨轩的肩膀：“杨轩兄弟，够意思，当初我就知道，跟你合作没错，现在看来，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你呀。” 杨轩嘿嘿一笑，心说这货是忘了当初是怎么认怂的吗？ 不过现在双方合作，自然不能揭人家的底：“索斯纳大哥，说实话，我也是有私心的，他们竟然敢派兵围攻我土木堡，这个仇我怎么能不报呢，所以我们是有共同的敌人的。” “没错，咱们有共同的敌人。” 两人哈哈一笑，以茶代酒，互敬了一杯，这事就初步定下来了，当然索斯纳也还是要回去跟乌尔苏和伊哈齐商量一下，才能最终拍板。 一旦此事确定，杨轩等于是一文钱不花，就同时算计了富察部族和晋党，还能趁机往自己兜里划拉一大笔银子。 怪不得后世那些人都喜欢玩资本运作呢，果然这才是最赚钱的方式啊。 第218章 炒作开始 对于杨轩来说，资本运作什么的，他了解的并不多，毕竟他以前只是干销售的。 所以这次的计划，他必须要谨慎对待。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个提供烟叶的胡商莱昂纳多，大概要在四月份的时候才能抵达大盛，再把烟叶运到这关外，少说也要五六月份了。 也就是说，从现在到四月份，就是杨轩操作的时间。 就看富察部族那边，会不会上套了。 年后的杨轩，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一边是几个世家的投资需要各种协调，一边是各处的通商集市需要扩建，再加上去年通商集市的利益，又引来了更多的商人。 最主要的是，关于烟叶这个事，已经开始了。 首先是朝廷发布了一项决议，就是将烟叶以及其他几种来自海外的商品，划为了专营商品，换句话来说，这几种商品就像盐一样，只有得到朝廷允许才能经营。 而负责管辖这些商品专营权的衙门，就是商务司。 朝廷颁布的法令，自然是要公告天下，按照惯例，盛报也是刊登了这个消息。 这事在大盛朝，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倒是草原上的商人们，一个个都重视起来了。 因为草原上的商人，多多少少都买卖过烟叶，也都知道这东西赚钱，毕竟吸烟可是会成瘾的，只要抽过，基本上就停不下来。 紧接着，商务司又发公文，将这几种商品的专营权，全都交给了盛发公司。 还没等草原上那些商人来问，盛发公司就发布了公告，表示今年烟叶不再像往年一样随意买卖了，而是需要事先订购。 也就是说，想要经营烟叶，得先掏钱，等烟叶到了，再按照订购的合约交货。 这个消息，顿时就在草原商贾之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毕竟传统的交易，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这货都没看到就要先交钱，属实有些不合常理。 可是就在他们举棋不定的时候，有消息传出来，烟叶的订购合约已经发售一空了。 这些商贾们顿时就傻了眼。 还真有人敢在没见到货的时候，就先掏钱啊。 经过多方打听，得知订购烟叶的一共是两家，一家是大盛朝的，一家是草原上的。 这两家把所有的烟叶订购合约给瓜分得一干二净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人要的时候，谁都不要，一旦有人抢了，就大家都想要。 草原上那些商贾很快就明白过来一个道理，这烟叶的价格恐怕是要涨，毕竟就他们两家有货，只要他们达成一致，那还不是想卖多少就卖多少。 草原上那些吸烟的人，基本上都不差钱，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多少价钱人家也会买啊。 很快，这两家拿到了烟叶订购合约的商户，就被人扒了出来。 大盛那家叫做利群行，而草原上的那一家叫做芙蓉行。 然后很多人就开始惦记他们手上的烟叶订购合约，并且有人愿意出价收买。 原订购合约的价格是四两银子一两烟叶，按照以往草原上的零售价，基本上都是八到十两。 而今年这情况，十两八两的价格肯定是打不住的。 所以就有人愿意出六两银子的价格，去收买订购合约。 一开始人家肯定是不愿意卖的，只要等上几个月，这些订购合约就能翻至少一倍的价格，六两银子谁会愿意卖呀。 然后，又有人出到了七两银子的价格。 再然后就是八两。 当有人出到八两的价格时，利群行出手了。 以八两银子一两烟叶的价格，出手了一百斤烟叶的订购合约。 虽然量不大，但还是把一众草原商贾们都震惊了，都在议论出价的这个家伙是不是傻了，成本八两，卖八两，图啥啊？ 可是这么多商人，也有那精明的，去年这烟叶偶尔也能卖出十两的价格，真就是按八两银子的价格收，那二两银子的差价也是钱啊，毕竟烟叶这东西，在草原上是压根就不愁卖的。 再说了，今年这情况，你就是卖个十二两，也不是不可能啊。 一时间，草原商贾蜂拥而至，纷纷表示愿意以八两的价格收买烟叶的订购合约。 可是利群行一看这架势，顿时又不肯卖了。 甚至有传言说利群行的掌柜都后悔了，八两银子的价格卖亏了，愿意花十两银子的价格把那一百斤烟叶买回来。 这下所有人都在羡慕，之前那个拿下了一百斤烟叶的家伙，这八万两银子，还不到三天的功夫，就变成十万两了啊。 然而更加令他们震惊的是，那家伙还不愿意卖，甚至表示，要是利群行愿意出手，十两银子的价格，他也愿意收。 这震惊可真是一波接着一波，十两银子的价格都愿意收？ 这下草原上的商贾们坐不住了，纷纷打听消息，原来这利群行的背后，竟然是关中豪族。 晋商的底蕴有多深厚，那就是草原人都知道的，更不用说晋商的背后还有晋党。 利群行八两银子卖出来的，又要十两银子收回去，这一来一回不是亏了嘛，晋商能做这亏本买卖？ 其中必有猫腻。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些草原商贾肯定是打探不到的了。 但是他们也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今年这烟叶的零售价，恐怕不是十二两银子能买得着的了。 别说十二两，就是二十两都有可能。 由此，这合约的价格再次飙升，短短三天，就来到了十五两。 是的，已经有人愿意出十五两的价格，收买烟叶的订购合约。 而且利群行也仿佛经受不住利益的诱惑，再次出手了三百斤的订购合约。 这时候，所有的草原商贾都在拍大腿了，早知道这样，当初盛发公司发售订购合约的时候，要是能入手的话，这一下就赚翻了啊。 而且这前前后后，还不到半个月时间啊。 半个月，四两银子变十五两，这得是多大的利润啊。 但凡入手多一点，这半个月就比去年一年赚的都要多了。 而此时，杨轩正跟谭渊谭县令，在兴远楼的包厢里，眉开眼笑地喝酒庆功呢。 “杨大人这一手，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啊，下官佩服，佩服啊。”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谭大人过誉了，这才哪到哪啊，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219章 越贵越有人买 谭渊自从补了怀来县的缺之后，火急火燎地就上任来了。 以他的理解，杨轩之前找他合作，是看在他四府巡抚的份上，可现在自己就是个县令，万一人家看不上自己，不跟自己合作了，那自己就连最后翻本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来到怀来县，杨轩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变卦，甚至明确表示，看中的就是他晋党的身份，靠他来跟晋党搭这个桥。 这要换了以前，谭渊肯定会心中不爽，但是现在，他也就只有这么一丁点利用价值了。 然后晋商就派人来开了个利群行，而杨轩也找了个草原人来挂名搞了个芙蓉行。 经过这段时间炒作，一下就把四两银子的烟草，炒到了十五两，不论是晋商还是埃辛家族，全都激动不已。 尤其是晋商，别看他们的生意遍天下，但是像杨轩这么略施手段就能赚取这么大利润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其实第一个一百斤烟叶，就是他们自己人买的，后面好几次加价，也有他们自己人在推波助澜。 真正的交易，只有以十五两价格卖出去的这三百斤合约。 按杨轩的说法，这就是钓鱼，之前叫打窝，这三百斤合约叫下钩，接下来就等着鱼儿们上钩了。 酒桌上除了谭渊，还有一个名叫赵敬德的，他就是利群行的掌柜，来自晋中三大家族之一的赵氏家族。 赵敬德举杯敬酒：“杨大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着实令小人大开眼界，敢问杨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杨轩摸着下巴说道：“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十五两的价格，先放出去两千斤，然后再以二十两的价格往回收。” “二十两？”谭渊惊讶地说道：“那要是人家全都卖了，咱们岂不是亏了？” “谭大人莫慌，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你只有让人家尝到了甜头，才会下更多的本钱。” 赵敬德不屑地瞥了谭渊一眼说道：“谭大人，这经商之道，讲究的就是一个博弈，要是二十两的价格都能收回来，那才叫妙呢。” 杨轩给了赵敬德一个赞赏的眼神：“还是赵掌柜懂我。”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谭渊不明所以，但也只能傻呵呵地陪笑。 赵敬德又问道：“敢问杨大人，那芙蓉行的合约，打算什么时候放呢。” “不急，我这批合约，是有人预定了的。” “有人预定？”赵敬德不明所以：“预定的话不是应该早点下手吗？毕竟越往后，价格越高啊。”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多高的价格，他们都会要的。” 见杨轩不愿多说，赵敬德也就不便多问了。 其实杨轩这一万斤的合约，就是留给富察家族的。 名义上这芙蓉行的掌柜，就是埃辛家族的人，这个消息传到富察家族去，他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埃辛家族大发其财呢，哪怕是他们不赚钱，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埃辛家族赚钱。 随意他压根就不担心富察家族不出手。 赵敬德又问：“不知杨大人，这最终的价格，杨大人可有定数啊。” 杨轩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暂时就定五十两，再贵那些人就该吸食不起了。” 谭渊惊叹道：“杨大人，这五十两银子一两的烟叶，恐怕也没几个人吸得起。” 杨轩哈哈一笑道：“谭大人你就放心，物以稀为贵，越贵越有人买。” 说着他又指了指桌上的精装版三生三世酒：“你看，这三百两一瓶的酒，不照样是供不应求嘛。” 谭渊啧啧连声：“要不是沾了您两位的光，这酒我可喝不起。” 一旁的赵敬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等这一趟买卖成了，以后谭大人想喝多少有多少。” 谭渊赶紧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还要靠赵掌柜多多提携。” 他一个堂堂的七品县令，竟然要靠一个商贾提携，不得不令人感慨。 送别二人，杨轩来到了土木堡南边的厂区，由于前来投资的人越来越多，之前那几个世族也加大了投入，原先的厂区已经不够用了。 所以厂区这边又成了一个大工地，正在加紧建设。 毕竟把工厂设在关外，可以减少许多成本。 要是工厂设在关内，原材料入关收一笔，生产出来出关又要收一笔，这些钱省下来，可都是利润啊。 跟着杨轩一道视察的，还有关韵蓉，两人站在一个小山坡上，看着远处的景色，不禁感叹。 “去年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凉，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变成如今这般热闹，回头想想都像是做梦一样。” 杨轩可没有像关韵蓉那样感叹，从这个角度往北看去，土木堡就像是一个商业综合体，已经吸引了这么多工厂，想要再发展，就要靠人口推动了。 “如今土木堡的人口是越来越多了，这居民区也该提上日程了。” “什么居民区？” “就是居民居住的区域啊，”杨轩说道：“人口才是推动经济的主要因素，我要把土木堡建设成一个城市，吸引更多人来。” “可是这里始终是关外，很多人就是害怕草原人，才不敢来的，就像上次草原人围攻，要不是消息封锁的死，有谁敢来啊。” “这就是我要开发此处的原因，将来这土木堡会不光有大盛人，也会有草原人，当土木堡里大盛人和草原人分不清彼此的时候，你觉得草原人还会来攻打吗？” 关韵蓉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上次铁浮屠没有直接动手，就是因为土木堡里面还有很多草原人。” 杨轩揉了揉关韵蓉的脑袋：“你真聪明，以后双方融合在一起，还谈什么仇恨呢。” 关韵蓉脸颊通红，不知不觉地靠近了杨轩，两人越挨越近，越挨越近…… 一旁的张君宝都看不下去了，嘟囔着走远了一点。 他可不懂杨轩说的这些，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南方，他心里想的是，大师兄和其他师兄弟们什么时候来呢。 第220章 富察部族出手了 因为上次受到铁浮屠的围攻，杨轩就决定要把董天宝他们调过来了，等年后安保公司那边安排交接一下，就动身了。 应天府那边的安保公司已经进入正轨，即便没有董天宝坐镇也没什么大问题，杨轩也不差那点钱。 毕竟当初组建安保公司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打造自己的私人武装。 在应天府不方便大张旗鼓，干什么都要偷偷摸摸的，土木堡这边就不一样了，基本上就是他说了算。 卢坚带着他的部队，已经驻扎到更北边去了，因为那边才是大盛朝真正的边境线，至于草原王庭那边的意见，已经被杨轩驳回了。 杨轩的借口很简单，就是上次铁浮屠围攻土木堡的事，再说了，他们的草原明珠还在这呢，索斯纳还能说啥。 这索斯纳跑到土木堡来，给杨轩赔礼道歉之后，还是把丽珠留在了土木堡。 虽然他没有透露任何信息，但是杨轩也能分析得出来，埃辛家族这一回恐怕是情况比较危急，要不然堂堂的草原之主，怎么可能连自己的侄女都护不住。 跟董天宝一块儿来的，除了他亲自培养出来的十二个佼佼者，还有秦老憨。 这一下吉祥三宝又凑齐了。 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情况下，三宝安保公司——关外分公司，就建立起来了。 分公司在土木堡有办事处，在厂区还有个研发生产部，其实也没什么好研发的，秦老憨除了会弄火药，别的啥也不会，就目前的技术来看，除了能做雷神之锤之外，啥也做不了。 当然，这地方最主要的就是生产制作钢臂弩，使用具有一定弹性的高强度钢所制作的弩，射程和威力都十分惊人。 至于人员的招募，就更加方便了，那些苦力听说一个月能拿一两银子，简直是群情激动，董天宝精挑细选了一百人，都是二十岁以下的精壮小伙，有大盛人，也有草原人。 杨轩告诉他，除了军事培训之外，还要着重思想教育，让他们忠于公司。 这方面董天宝应该还是足以胜任的。 其实这个安保公司就是个幌子，跟在应天府的时候一样，他就是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武装势力。 真理只在射程之内，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当初要是铁浮屠攻下了土木堡，现在的情况就会完全相反。 大盛会出兵攻打草原吗？ 埃辛家族会与富察部族刀兵相向吗？ 不会的。 甚至现在边境线上驻扎的就不是卢坚，而是游弋着草原骑兵。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富察部族的骑兵。 但是现在，富察部族要操心的就不是损失的那些铁浮屠，而是如何阻止埃辛家族的发展。 经过一段时间的炒作，每一两烟叶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二十六两银子。 是的，当杨轩安排人以二十两的价格回收订购合约之后，所有人都疯了，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个价格的烟叶还有没有人用得起了。 他们看到的是订购合约转手的利润。 现在的行情是，只要有人肯出货，马上就有人愿意掏钱接手。 富察部族自然也注意到了烟叶这非同寻常的价格，他们原本也不在意，就算涨到五十两的价格，买得起的人照样买得起。 引起他们注意的，是芙蓉行。 几乎不用怎么深挖，他们就知道芙蓉行是埃辛家族的产业。 当利群行的合约满天飞的时候，芙蓉行的合约是一动不动。 有合约在手的人，都不肯出货，越是不出货，价格就越高，从二十六涨到二十七，再到二十八，直到三十两。 捂着合约的人动摇了，开始有人出货。 现在利群行的门口，整天都有一大帮人蹲着，毕竟相比芙蓉行，利群行的裤腰带比较松，时不时的就会放出一点订购合约来。 而且就算利群行不放，门口这帮人，也基本上都是手里多多少少有点合约的。 每当达到一定价格的时候，就会有人忍不住出手。 当没人出手的时候，利群行就会放一部分货，然后就会被疯抢，疯抢之后价格就会稳定一段时间，然后利群行又会加价往回收，他一回收，价格又开始涨。 当价格涨到三十五两的时候，富察部族的人坐不住了。 一两烟叶的价格就是三十五两银子，芙蓉行的手里可是有着足足一万斤烟叶。 那就是三百五十万两白银啊。 要是让埃辛家族赚到这么一笔巨款，毋庸置疑会对富察部族造成不小的影响。 埃辛家族只需要拿钱砸，就能把很多暗中倒向自己的部族给拉拢过去，毕竟黄金家族的影响力，可不是他富察部族能比的。 这么大一笔财富，可不能轻易地让埃辛家族独占，于是富察家族开始出手了。 一开始他们还只能小量的收利群行放出来的合约，后来想想不对劲，这么搞只会推高价格，埃辛家族就是躺赚。 所以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向芙蓉行下手。 芙蓉行的掌柜可是埃辛家族的人，如何才能从他手里拿到这些合约呢？ 就一个方法，收买。 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收买埃辛家族的人了。 土木堡，芙蓉行，原本就是做些低买高卖的贸易，因为烟叶订购合约，使得芙蓉行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 但是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放出过哪怕一两烟叶的合约，所以关注也就渐渐淡了下来。 这一天，芙蓉行里来了一个大客户。 来人衣着华贵，身后还跟着十多名侍卫，一看就是草原上的贵族。 大客户一进门，身后的侍卫就把芙蓉行的门给堵上了。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那个大客户才带着侍卫们离开。 然后就有风声传出来，说是芙蓉行的烟叶合约，全都被那个大客户，强行买走了。 盯着这些合约的，大多数都是草原商人，有眼尖的就认出来，那个所谓的大客户，正是富察部族的人。 流言这个东西嘛，一旦流传开来，就会衍生出各种版本。 有说富察部族以芙蓉行家人的性命威胁，才强行买走那些合约的。 也有说，那些合约只卖了三十两的价格。 还有传言说，那芙蓉行的掌柜，已经暗中投靠了富察家族。 总之流言满天飞，只有杨骁知道，富察家族这次可是大出血。 他们不光是以三十五两的价格收走了那些合约，额外还给了芙蓉行掌柜一大笔的好处费，足足三十万两。 这个好处费，芙蓉行的掌柜自然是不敢收到口袋里的，所以算下来，富察部族就等于是以三十八两的价格拿下的合约。 第221章 涨跌由我说了算 得知富察部族出手的消息，索斯纳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把杨轩都惊得一愣一愣的。 “我说索斯纳亲王，这钱刚到账，你人就到了，真够快的呀。” “杨轩兄弟，你这话说的。”索斯纳面不改色地说道：“我这是凑巧。” “凑巧？”杨轩呵呵一笑道：“那亲王大人，又是何事来访啊？” 索斯纳眼珠子乱转，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是来看望我女儿的，这没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杨轩说道：“说起来，丽珠姑娘被誉为草原明珠，整天窝在这土木堡，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眼看着杨轩岔开话题，索斯纳随口解释道：“这是我们草原人的习俗，孩子大了，就得出去历练历练，亲王的女儿也一样。” “可是也没有整天窝在客栈里面历练的。”杨轩继续瞎扯：“要是丽珠姑娘喜欢咱们大盛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习俗，可以到应天府去，那里遍地是大儒，好让丽珠姑娘去学学礼仪，土木堡这地方，毕竟不怎么安全。” 索斯纳翻了个白眼，去应天府，那丽珠不就成了你大盛的人质了，虽然土木堡不安全，至少还算自由。 “行行行，丽珠的安全不用你操心，我就是来收钱的，这总行了。” “唉，这就对了嘛，咱们是合伙人，互相之间需要信任，坦诚一点嘛。”杨轩给索斯纳倒了一杯茶。 索斯纳喝了茶：“按照咱们说好的三七分，这三百八十万两，得分……” “等等等等。”杨轩打断了索斯纳：“说好的三七分，又没说什么时候分，你急什么。” 索斯纳一愣：“这钱都到手了，不分等什么？” 杨轩微微一笑：“现在外面的行情都快要到四十两了，这钱要是现在就分了，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富察部族赚钱了。” “那你的意思是？” “咱们得让这价格跌一波。” “跌一波？”索斯纳挠着头说道：“这怎么跌？外面有多少人举着银票收购合约，有多少收多少，别说四十两了，就是涨到五十两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说啊，想要让他们亏钱，还要使点手段，这使手段嘛，就要花钱。” “你的意思是，趁价格下跌的时候，把他们手里的合约再收回来？” “正是。”杨轩说道：“我可不想让他们轻易的赚这么多银子，得坑他们一拨才行。” “杨轩兄弟，你能让这烟叶的价格暴涨，我已经觉得是神仙手段了，你还能让他跌，那我真是对你五体投地了。” “此事易如反掌。” “我不信。” “要是我做到了呢？” 索斯纳刚想说，要是做到了，多出来的利润都归你，但是转念一想，以杨轩的手段，说不定还真能做得到，所以当即改口道：“做到了就做到了呗，我相信你。” 杨轩一窒，吗的，这家伙学精了啊，竟然没坑到他。 “杨轩兄弟，你快说说，怎样才能让价格跌下来啊。” 杨轩呵呵一笑：“盛发公司我说了算，涨跌自然也是我说了算啊。” 索斯纳露出渴望的神色。 “其实很简单，如果这时候外面有风声说，盛发公司还有烟叶合约，同时利群行开始大量抛售，你觉得会怎么样？” “噗！” 索斯纳刚喝下的一口茶顿时就喷了出来，他瞪大了双眼看着杨轩：“你还有烟叶？” 杨轩瞪了他一眼说道：“当然没有，散布流言，流言懂吗？” “哦哦。”索斯纳闷着头想了想：“可要是他们不出手合约呢？” “不出？不出的话我就可以真的有烟叶。” “你不是说你没有烟叶了吗？”索斯纳都被搞糊涂了。 杨轩顿时无语，灌了一杯茶之后才说道：“说了是假的，假戏真唱，懂吗？他要是不出，我就让盛发公司发布消息，说还有烟叶合约，要是他出了，我就让盛发公司发布消息，说流言是假的，十月之前不会再有烟叶合约了。” “嘶……” 索斯纳这回算是听懂了，朝杨轩竖起了大拇指：“你这可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杨轩摆了摆手道：“基本操作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两天后，利群行旁边的一个茶馆里，开始有小道消息流传，说盛发公司还有一万斤烟叶的订购合约没放出来呢。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就引起了一片恐慌。 本来盛发公司发出来的订购合约，烟叶每一两的价格就只有四两银子，而现在的价格已经翻了十倍。 这个价格完全是这些商贾们炒作上去的。 可要是人家手里还有一万斤烟叶的话，到时候，盛发公司要是以往年的价格往外零售的话，他们手里这些订购合约，岂不是亏到姥姥家去了。 很快就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找盛发公司的人打听消息，可是得到的消息一概是不承认，表示盛发公司所有的订购合约都已经发售一空了。 可说是这么说，但是每一个打探消息的人，都从盛发公司的人脸上，看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表情。 那个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正当众人疑神疑鬼的时候，利群行这边又开始出手订购合约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进进出出，利群行手里还有五千斤的合约，而这次一下就抛出来一千斤的合约。 将信将疑中，这一千斤的合约，还是很快就被人吃掉了，可是第二天，又抛出来一千斤。 这一回，蹲守的人就有些惊疑不定了。 毕竟利群行一直都守着那五千斤的合约，从来不往外放，这一次竟然连续放出两千斤的合约来。 眼看着茶馆里蹲守的商贾，没有一个人接手合约，利群行那个伙计回去之后，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 “一千斤的烟叶合约，单价三十八两银子，有没有人接？” 这一下，就如同响起一个惊雷，茶馆里顿时就炸了锅。 一直以来，这烟叶的价格都是在上涨，偶尔有下跌也都是特别情况，比如某个商贾急需用钱，比当时的价格稍微低个一两半两的，也能马上出手，可是这一次，直接就降了二两银子的单价。 众人纷纷猜测之前那个流言的真实性了。 难不成盛发公司手里真的还有一万斤烟叶的合约？ 第222章 红浪漫，我请客 恐慌一旦形成，就会迅速蔓延。 三天的功夫，烟叶的订购合约就已经降到了三十两。 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人敢再接手了。 越没人接手，手里有合约的人就越慌，为了减少损失，就只能继续降价。 就在这个时候，芙蓉行的那个大客户又来了。 这一次，这个大客户的出现引起了众多的关注。 因为芙蓉行之前被强迫以三十五两价格出手的事，令所有人都感觉他们真是运气好到爆了，那个价格基本上就属于是高位套现离场了。 于是芙蓉行就成为了众人艳羡的对象，而那个曾经强行买走合约的冤大头，也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而这个冤大头，今天又出现了。 这一次比上一次快，只半个多时辰，他们就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然后隔天传出来的消息是，他们以二十八两的价格，又把合约强行卖回给了芙蓉行。 这一番操作把所有人都看傻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有消息灵通的人就分析出来，芙蓉行的掌柜可是埃辛家族的人，敢蹬鼻子上脸踩到埃辛家族头上的，还能有谁？ 从商人的角度来看，这富察部族的行径，纯属于强买强卖，以后做买卖，可得离他们远点。 合约的价格持续下跌，这一天的最低报价，已经到了二十五两，利群行旁边的茶楼里，可谓是一片哀嚎。 但是事情很快迎来的转机，第二天的盛报上，盛发公司刊登了一则声明，表示盛发公司一直以来都是秉着诚信经营的理念，绝对不会做出欺骗客户的行为，今年上半年的烟叶订购合约，总数就是两万斤，再无其他烟叶销售渠道。 这个声明犹如惊天大逆转，一片哀嚎的市场瞬间又热闹了起来。 价格从二十五两，开始逐渐攀升。 然后利群行又出来收购合约，这一次给出的价格，直接就是三十两。 这个价格顿时引起了一轮抛售，很多人都觉得宁愿少赚点，也不愿意再提心吊胆了。 但是也有人觉得这是个机会，继续买入。 这一天下来，价格基本稳定在了三十二两。 这一番大起大落下，所有人都变得谨慎了，开始精打细算，什么价位买入的，什么价位卖出的，应该补仓还是应该平仓。 可就在所有人都谨慎行事的时候，茶馆里多出来一帮陌生人，他们来就是一件事，收合约。 从三十二两开始，有多少收多少。 随着这帮人的大手笔，价格继续上涨，甚至连芙蓉行都加入了抛货的行列。 别人看着价格上涨，都是收货，芙蓉行却反其道行之，当然，这个举动也得到了众人的理解。 毕竟那个冤大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强行以低价把人家芙蓉行的合约给买去了。 市场上的这些商贾，就开始疯狂买入，一天之内，价格又上升到了三十六两。 而此时，在一处客栈里，一位衣着华贵的商贾，正阴沉着脸，扫视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几人。 这几人就是今日出现在茶馆里，疯狂扫货的那些陌生人。 “今日一共收了多少合约了？” 下面跪着的人回道：“一共有两千斤，平均单价为三十三两六钱。” 很明显，这些人都是富察部族的人，上面坐着的那位，就是那个冤大头客户。 “都说说看，还有什么办法，能挽回这次的损失？” 下面跪着的几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最终得出结论。 “按照目前的情况，价格万万不会再跌了，就看最终能涨到多少，我们只能继续收买合约，越多越好。” “那你们确定能够挽回损失？” 几人纷纷摇头，眼看上座的人就要发火，又赶紧补充道：“只要价格能稳在四十两之上，我们手里的合约只要超过一万斤就能挽回损失，若是合约更多，或者是价格更高，或许还能有所盈利。” 上座那人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既如此，那就照你们说的去做。” 离开房间后，几人这才露出满面的愁容：“事到如今，咱们就只能期望这烟叶合约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不如咱们几个都小命难保啊。” 其余几人纷纷摇头叹气。 刚才那番说法，只是为了安上座那人的心罢了，价格在涨，他们收购的价格也在涨，想要回本就很不容易了，至于盈利，可就难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来自富察部族，上座之人便是富察部族族长富察尔多之子——富察博泰。 虽然富察部族反对通商，但是在看到埃辛家族所赚取的利益之后，也开始眼红，尤其是这次的烟叶合约，短短半个月就赚了三百多万两白银，于是也想从中分一杯羹。 负责此事的，就是富察博泰，利群行零零散散发售出来的那些合约，压根就入不了他的法眼，便直接找到了芙蓉行的掌柜。 芙蓉行掌柜虽然是埃辛家族的人，但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下，还是把合约卖给了富察博泰，当然，最主要的是，这是按照杨轩的安排做的。 本来一切都挺好，可是就在合约价格狂跌的时候，富察博泰不顾手下众人的劝阻，强行又把合约卖回给了芙蓉行。 这次就更容易了，直接拿着上次收受好处的把柄一威胁，芙蓉行就不得不从了。 其实说回来，芙蓉行也不亏，三十八两卖的，二十八两又收回来了，血赚。 然后芙蓉行就按照杨轩的安排，直接把合约放到茶馆去出手了，免得这富察博泰又来搞七搞八。 所以现在富察博泰已经是红了眼，一波亏了一百万两银子，要是不把这个亏空补回来，他爹那里肯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毕竟富察尔多足有十几个儿子，他富察博泰虽是长子，但草原上可不讲究立嫡以长的规矩，那都是谁有能耐谁上。 而与此同时，杨轩正跟索斯纳在商务司后堂喝茶庆功呢。 杨轩这一番操作，让他们又凭空多赚了一百万两。 “我说杨轩兄弟，这喝茶多没劲，咱们喝酒去，红浪漫，我请客。” 杨轩一愣，无奈地摆了摆手：“低调，低调点。” 你女儿整天缠着我，一副要跟我私奔的样子，你这个当爹的不但不管，还拉着我去红浪漫，这算怎么回事啊。 第223章 交易大厅 不得不说，富察博泰手下那帮人，还是有点能耐的，也学会了用散布谣言的方式来控制价格。 只不过他们毕竟没有官方的身份，所散布的谣言威力不大，对于价格的影响自然也就没有多少。 但是好歹也让他们以平均三十七两的价格，购入了一万两千多斤的烟叶合约。 这个价格，可比之前从芙蓉行强行收购的价格都要低了，对此，富察博泰颇感欣慰。 虽然价格上涨的势头已经放缓，但是也已经达到了四十六两的最新高度。 这个价格，富察博泰已经是小有盈利，虽然盈利还不到十万两银子，但总算是赚了。 而且根据消息，那烟叶已经到了大盛，用不了一个月就能交割了。 手里有合约的，其实大部分都不是做烟叶买卖的，尤其是那么大数量的烟叶，他们也不一定能出得了手，所以已经有一部分人，开始慢慢地放出手里的合约了。 这时候放货，不但不会跌，反而会稍稍上涨，毕竟风险期都过了，贩售烟叶的行商也得进货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消息，富察尔多也开始放货，毕竟他可看不上批发给行商的那点蝇头小利，他要的是拿出一份成绩单给富察尔多，在他爹和一众兄弟们显摆显摆。 不得不说，这个杯，被他装到了。 不光是在富察博泰的兄弟们面前，还有他的叔伯辈，甚至还有其他依附于富察部族的其他部族族长面前，富察尔多都表达出对富察博泰的赞许。 其实背后也有人对此不满，尤其是博泰的兄弟们，花四五百万的本钱，赚了不到五十万两银子，怎么好意思吹的。 就这玩意，那还不是有手就行啊。 与此同时，谭渊也是意气风发，别看他还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但是他觉得这一段时间，他比以前当吏部侍郎的时候还要风光。 晋商的利群行，这一波也赚了三百多万两，而谭渊则是拿到了足足十万两的好处。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哪怕谭渊继续待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没有个两三年，也不可能赚得到这么多银子啊。 最主要的是，这笔钱，朝廷是不会追究的啊。 就这个情况，就算朝廷给他升官他都不干了，千里做官只为财，抱住杨轩这棵摇钱树，还怕以后赚不到银子吗。 而杨轩自己，这一波也是赚得盆满钵满，足足二百多万两白银。 总而言之，这一番炒作，基本上所有人都赚到了钱，可谓是皆大欢喜。 因为有了四轮马车，今年的烟叶比往年来得要早一些，才四月份就开始交割了。 烟草交割的时候，盛发百货的仓库前，真是热闹非凡，许多拿着合约的行商开始提货。 别看这烟叶的价格翻了十倍，他们压根不担心草原上那些人不买，毕竟这玩意是会上瘾的。 虽然高昂的价格会吓退一些普通消费者，但却更加吸引那些高端客户，可以想象的是，以后能抽得起烟叶的，那就是身份的象征，你要是手里不拿一杆烟杆，人家都会瞧不起你。 就在众人皆大欢喜的时候，盛发公司的一则通告，让所有人都几近疯狂。 盛发公司表示，下半年的烟叶订购合约，即将开始发售。 并且根据上半年的销量，下半年将会有四万斤的订购合约。 不过，鉴于上半年的市场价格，这订购合约的价格有所上涨。 每一两烟叶的合约价，从上半年的四两白银，涨到了三十两。 这个价格，顿时就吓退了不少拿着银票准备来抢订购合约的商贾。 三十两银子一两烟叶，就算到时候涨到五十两，利润也比上半年低了很多啊。 可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又是利群行和芙蓉行抢先出手，一家抢了五千斤的订购合约。 至于为什么是五千斤，是因为盛发公司表示，为了避免市场上一家独大，所以每家最多只能订购五千斤。 这一下众人就绷不住了，瞬间就把剩下的那三万斤合约给抢购一空。 这一回，仿佛所有人都商量好了一般，合约到手之后，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全都捂在手里。 即便是这样，利群行隔壁的茶馆里，依然每天都有人在蹲守，只要有人愿意出手合约，马上就有人收走。 可是很快就有人意识到，照这样下去，价格可就炒不起来了呀。 三十两的价格进，到时候顶多加个十两八两的价格出，以成本计算的话，好像划不来呀。 于是乎，逐渐就有人动摇了。 尤其是草原上又来了一批豪客之后，众人就彻底绷不住了，因为草原上的豪客直接就把价钱抬到了四十两。 与其等着下半年烟叶交割的时候赚那十两的差价，还不如这会儿就出了，毕竟这三十两的成本，着实是有点高了。 随着合约的流通，价格逐渐又开始上涨了。 其实众人不知道的是，这一次，可谓是暗流涌动啊。 首先，剩下的三万斤合约里，有两千斤是富察博泰拿下的，尝到过甜头的他，怎么会错过这次机会。 然后就是，把价格抬到四十两的草原豪客，就是富察博泰的兄弟们。 这种躺赚的钱，谁还不会赚啊，哪能让你一个人在父亲面前嘚瑟。 接下来，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见识过上次因为传言导致的价格波动之后，不论是博泰的手下，还是其他那些商贾，时时刻刻都在散布小道消息。 然后合约价格就开始起伏不定了。 了解了游戏规则的商贾们，开始在规则上创新，各种花样连番上场，每当有人承受不住压力出手的时候，马上就会被人吞掉，甚至出现了做空的操作。 没错，做空的操作就是杨轩带头搞的。 确切地说，是盛发钱庄搞的，商贾以存在盛发钱庄的资金作为抵押，挪用某人的烟叶合约，按当时价格卖出，然后等价格下跌的时候，再收购合约，还给对方，这么一来，借出合约的商贾赚取了一定的利息，而做空者赚取差价，盛发钱庄赚手续费。 这么一来，之前聚集在利群行隔壁茶馆的那些人，就全都聚集到盛发钱庄来了。 钱庄也趁机搞了个交易大厅，所有的合约都可以挂牌销售，标注价格和单位，钱庄作为担保方，保证交易双方的安全，避免有人造假或是欺诈。 至于钱庄收的那点手续费，比茶馆里的茶水钱也多不了多少。 第224章 天机不可泄露 交易大厅的出现，让烟叶合约的交易，出现了空前的繁荣。 包括利群行和芙蓉行在内，一共四万斤烟叶的合约，全都在交易大厅里频繁交易，但是看似起伏不定的价格，最终大部分都被富察部族和利群行给收走了。 利群行就是晋商的代表，经过上一次的合作，他们已经看清了其中的门道，不管价格再如何起伏，到最终货物交割的时候，还是能有不小的利润的。 别的不说，就凭上半年货物交割时的市场行情，至少也是五十两打底，压根就不担心会亏本。 而富察部族这边的情况就有点复杂了，富察博泰虽然占了大头，但是他其他几个兄弟也在市场上横扫，有多少货就吃多少货。 有时候价格太高，他们还会故意散布一些谣言，将价格做低，然后再大量买入。 这一次，杨轩可没有做任何影响市场的动作，完全都是市场行为，而以芙蓉行的水平，很快手里就只剩下了两千斤的合约。 然后索斯纳就坐不住了，火急火燎地来找杨轩。 “杨轩兄弟，这情况不妙啊，市面上流通的合约好像都不足八千斤了，其他那些合约都上哪去了？” 杨轩一边喝茶，一边抬了抬眼皮，然后又瞅了一眼旁边的丽珠。 都不用杨轩开口，丽珠就已经乖巧地将茶壶拿起来，给杨轩续了一杯，然后才轮到自己亲爹。 索斯纳翻了个白眼，这闺女恐怕是白养了，不过这会儿他还有求于杨轩，哪敢发作。 “根据盛发钱庄的交易记录，这些合约在谁的手上都是一目了然的，现在有挂牌交易的数目，只有七千八百多斤，其中还有两千斤是芙蓉行的。” 杨轩说着，拿出了一份账本：“这就是交易记录，虽然看起来合约很零散，但是根据调查，大户有两家，最多的是利群行，他们手上有八千斤，另一家就是富察博泰，他手里有七千斤，除去市面上挂牌的七千多斤，剩下的一万五千多斤，全都在草原人手里，而这些人全都姓富察，估计你应该认识。” “这几个全都是富察尔多的儿子啊。”索斯纳拿过账本一看，顿时就急了：“完了完了，合约全都被他们给占了，富察家族本来就强势，这一次他们要是获得了这么一大笔银子，我们埃辛家族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索斯纳站起身来，焦急地来回踱着步，然后又一把抓住杨轩的胳膊：“杨轩兄弟，你有办法的对，快想个办法。” 杨轩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莫慌莫慌，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杨轩这笃定的语气，索斯纳心中稍安，坐下来端端正正的看着杨轩，就像小学生一样。 “你说，包括富察博泰在内，他们富察家族一共拿下了两万二千斤的烟叶合约，一共得花多少钱？” 索斯纳掰着手指头算道：“其中富察博泰手里的七千斤，平均价是三十二两八钱，就是二百三十万两，然后富察家老三手里的两千斤，均价是……” 杨轩打断了他说道：“不用算了，一共是八百六十万两，你说，如果这些银子血本无归，对他们富察家族会有多大影响？” “血本无归？”索斯纳顿时激动起来：“那他们明年恐怕是要吃糠咽菜了。” “只是吃糠咽菜呀。”杨轩沉吟道：“那咱们还要加把劲才行啊。” 索斯纳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杨轩兄弟，你这意思是，这一次的合约会亏？” 杨轩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之前就说过，我让他涨就涨，让他跌就跌。” 索斯纳竖起了大拇指：“杨轩兄弟，你要是能让富察家族血本无归，以后你就是我们埃辛家族的贵宾，不不不，到时候让我哥给你封个王。” “别别别，我还是大盛朝的官员呢，你这是要坑我呢。”杨轩说道：“这两天你先去市场上收货，有多少收多少，然后我会放出消息推高价格，然后再找机会把合约都卖给富察家族。” “明白，明白。”索斯纳点头如小鸡啄米：“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于是，原本稳定在四十六两左右的价格，又迎来了一波走高。 四十七两，四十八两，直到五十两，价格都没有打住，最终来到了五十一两。 这个价格，可是突破了上半年交割之后，给行商们的批发价了。 正当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时候，盛发公司发布了一条通告，表示烟叶的原产地因为水灾导致大面积减产，但是已有订购合约在手的不必担心，盛发公司一定会保质保量的进行交割。 只不过明年的产量肯定会大受影响，请各位商户珍惜手中的合约。 这个消息一出，交易市场里顿时所有人都捂住了口袋，合约交易几近瘫痪，之前出手合约的全都欲哭无泪。 原产地减产啊，明年都没货了啊，那手里这些合约可就成了香饽饽了。 索斯纳以芙蓉行的名义，这一波可是几乎将市场横扫一空，加上原有的两千斤合约，他手里已经有了八千斤合约。 现在市场上的情况就是，利群行八千斤，芙蓉行八千斤，富察博泰七千斤，富察家族其他人手里一万五千斤，其他所有散户手里的合约加起来，还不到两千斤。 不过市场上并没有沉默多久，很快就有人试探性地放出了十斤合约，挂牌价六十两。 这十斤烟叶合约，瞬间就被人收走了，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当众人反应过来之后，就开始疯狂起来了。 六十五两！ 七十两！ 七十五两！ 八十两！ 直到八十两的价格，价格飙升的势头才稍有缓解，最终稳定在了七十九两左右。 这个价格，其实就是杨轩推动的，在这期间，不论是利群行还是富察家族，都大量的买入，有多少收多少。 而芙蓉行，则是在七十两的价格开始放货，最终只剩下了两千斤。 完成了这一系列操作之后，索斯纳兴匆匆地跑来找杨轩：“合约都放出去了，什么时候让他们血本无归呀？” “急什么，等交割的时候再说。” “等交割？”索斯纳一脸疑惑地问道：“杨轩兄弟，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你给我说说呗。” 杨轩两眼望天：“天机不可泄露。” 第225章 草原惨案 富察尔多十几个儿子，成年的有八个，长子博泰也比较得宠，但是其他那些儿子也个个都精明能干。 草原上没有长子继承的习俗，通常的习俗就是大家都有份，至于谁分得多谁分得少，那就要看各人的本事了。 现如今最得宠的无疑是长子博泰，大几百万两的银子也拿给他去做买卖，要知道这个数目已经抵得上富察部族半数的资产了。 其他几个儿子为了争宠，不惜从母族那边筹措银两投入这烟叶合约的买卖，但凡有了成绩，也好让他们的父亲高看一眼，免得富察博泰专美于前。 这一次，富察部族这兄弟几个，手里都捏住了不少分量的烟叶合约，这次的情况还不一样，若是能留到明年，这价格铁定还要涨。 虽然钱还没到手，但是富察家的几个儿子，已经全都志得意满了，连带着富察尔多，都有些飘飘然了。 自己这八个儿子，个顶个的能干，等明年钱到手，富察家族势必成为草原第一家族，至于埃辛家族，除了个名头就什么都不剩了。 我富察家族一统草原的日子，不远了。 由于价格趋于稳定，所有人都偃旗息鼓了，基本上就没人会再放出手里的合约，杨轩也就不必再盯着这事了。 但是草原上又乱起来了。 富察家族眼看明年就能赚取大笔银子，所以这会儿就开始搞其他的幺蛾子了。 想要明年顺利的收买那些，原本依附于埃辛家族的部族，不光自己要掏钱，还要让埃辛家族拿不出钱来。 埃辛家族与大盛朝通商，每年也能获得不菲的利润，所以富察家族要扰乱市场，让这贸易断绝。 于是乎，草原上就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马匪。 这些马匪蒙着脸，来去如风，杀人越货，不论是大盛的行商，还是草原的商人，遇上了就杀。 马匪们倒也不赶尽杀绝，一个行商队伍之中，总会留下三两个人，让他们回来报信。 三天的工夫，马匪截杀了十多个商队，后来就再也没人敢踏入草原一步了。 闻讯赶来的索斯纳，脸色煞白，很明显，他很清楚这事所带来的后果。 “索斯纳亲王，这事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在商务司的大堂里，杨轩毫不客气的说道：“当初可是你们说的，会保护商队的安全，可是现在呢？三天的工夫，七十多条人命，价值近百万的货物。” 索斯纳擦着汗说道：“这事不简单，草原上没有如此穷凶极恶之人，对方这么做，明显是为了破坏通商贸易。” “我不管是什么原因，首先你要给我个交代，其次，你要给我个解决方案。”杨轩说道：“七十八条人命，必须血债血偿。” “杨轩兄弟你放心，这事我跟你是同一立场，我肯定会给你个交代。” “那你们有什么解决方案？” “我们已经派出一万骑兵，分成一百支队伍，在商道上巡逻，以保护商队的安全。” “草原广袤，就这么点人，根本就不够，每天前往草原的商队都不止百数。”杨轩说道：“再说了，那些马匪来去如风，遇上巡逻骑兵就躲，碰到落单的商队就杀，你们这方案压根就不靠谱。” “这……”索斯纳沉吟后问道：“那杨轩兄弟可有妙计？” 杨轩略一沉吟，露出凶狠神色：“以杀止杀。” “如何以杀止杀？” “你认为，做这事的，是什么人？” “这还用想，必定是富察部族啊。” “那就行了，草原上但凡是落单的富察部族，或是与其关系密切的，灭其族。” “嘶……” 索斯纳倒吸一口凉气，这杨轩平时笑嘻嘻，真要摊上事也是杀伐果断的主啊。 “这可不行，富察部族正愁找不着借口开战呢，真要这么搞，他们恐怕马上就要起兵跟我们埃辛家族决一死战了。” 杨轩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慌什么，我又没说让你们的人出手？” “那你的意思是？” “我准备招募一支复仇敢死队，深入草原去截杀富察部族的族人。” “这不是送死嘛，你可别小看了富察部族，他们的实力很强悍的，只要你这么干了，马上就会面临他们的围剿。” “所以我需要你们给我提供情报，至于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 索斯纳皱眉沉思：“那你说的这什么敢死队，有多大规模？” “暂时还不清楚，最多不超过两百人。” “不到两百人？”索斯纳两眼圆睁：“你这可真是送死，你知道草原上的部族有多少人吗？一般的部族少说也有上千人聚集而成，草原上，人人都是骑兵，你这两百人能有什么作用。” “我都说了，这事你不用管，你们照常派兵巡逻，给我提供情报就行。”杨轩说道：“哪怕是你们的骑兵看到他们被富察部族的人追杀，都不用管。”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索斯纳说道：“我另外再给你提供两百匹好马。” 杨轩拱了拱手说道：“那就多谢了。” 从董天宝来到关外，已经有四五个月了，每个月他们都会招募一批人员进行培训，前前后后一共五批，共五百人。 但是每一批，只有合格的才会被留下来，被淘汰的人则会成为预备队员，负责管理土木堡的日常治安。 这个淘汰率还是很高的，四个多月下来，估计留下来成为正式队员的，也就一百人出头，而现在，第五批人员还在培训中，所以杨轩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合格的人员。 来到训练营地，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呐喊声，杨轩满意的点了点头。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一句句道德经，以雄浑的气势吼出，仿佛能穿破云霄一般。 这董天宝，可真是练兵的一把好手，区区百人，愣是练出了上千人的气势。 董天宝看到杨轩，下令解散后，来到了杨轩跟前。 “最近草原上截杀商队的事，你听说了。” 董天宝点了点头，眼神中略带激动。 “我准备让你带着队员们去搞一拨，你有没有信心？” “有！” “你都不问问具体是干啥？” 董天宝微微一笑：“我们日夜操练，为的就是杀敌立功，还需要问为啥？” 杨轩点了点头：“你有这个觉悟很好，就是不知道你手下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毕竟这可是拿命去拼的，很有可能会有去无回。” “平日里拿钱养着他们，不就是为了这个嘛。”董天宝说道：“我平日里可是做了不少思想建设的。” “不错不错，还知道思想建设了。”杨轩夸赞道：“那这次就看你的了。” 第226章 复仇敢死队 “这是你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此去生死未卜，愿意去的留下，不想去的现在就可以退出。” 董天宝站在台上，看着眼前一百多号精锐，目光如炬。 “你们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即便退出，依然可以成为三宝公司的安保人员，有活干有工钱领。” 董天宝再次扫视众人，依旧无人退出。 “我最后再强调一遍，一旦任务开始，你们就必须无条件执行我的命令，明白了吗？” “明白！” 一百多人的呐喊声气势雄浑。 董天宝双手下压：“小点声，咱们执行的是绝密任务。” 一旁默不作声的杨轩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懂军事，也看得出来这些人士气高昂。 只不过战场厮杀，死人是必不可免的，哪怕杨轩一直给董天宝灌输的是特种作战的概念，董天宝也是按照这种概念进行的训练。 但是他们毕竟都还是没有见过血的菜鸟，别看平时训练的时候技战术都那么娴熟，真要是杀了人见了血，学过的东西能发挥出来一半都算是不错的了。 对此杨轩不愿意多想，只能交代董天宝，战死的抚恤金五百两，伤残的给养老。 动员大会结束，董天宝带着人下去休整去了，装备，干粮，马匹等物资明天就能到位，到时候就看这支复仇小队的实力了。 对于这次惨案，杨轩是深恶痛绝，想要竞争你可以通过商业手段，杀人越货就纯属破坏规则了，既然你们破坏规则，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除了富察部族，就没有别人会这么干，草原上所有部族，多多少少都因为通商而获利，唯独富察部族，为了打压埃辛部族，竟然断绝所有部族的利益。 董天宝带着队伍出发了，这支队伍里全都是毫无经验的新兵，此行可谓是凶多吉少。 但是宝剑锋从磨砺出，不经历血与火，如何能够成长。 这支复仇小队由十二支小队组成，从应天府带来的十二名精锐为小队长，每个小队长带十个人，再加上董天宝自己，一共一百三十一人。 他们伪装成商队进入了草原。 因为惨案的原因，已经多日没有商队进入草原，所以当他们出现在草原的第一时间，就被人盯上了。 “头领，这些行商真是要钱不要命啊，还敢出来？” 被称为头领的这人，一身褴褛的皮袍，上面还带着血迹，脸上戴着半截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充满阴鸷的眼睛。 “他们要钱不要命，那咱们就连命带钱都要了。” 手下的马匪一听，露出兴奋的神色：“这十多车的货，肯定值钱，就是他们人有点多啊。” 头领问道：“前后都查探过了没有，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查过了，后面没人了，全都在这，兄弟们数过了，一共是五十八条肥羊，不过他们都带着家伙呢，恐怕不太好惹。” “怕什么，十多车的货，他们要是不带这么多护卫才怪了，护卫越多，说明车上的货越值钱。” 手下两眼放光：“头领，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别急，现在有巡逻队，惊动了他们不好，咱们等晚上的，叫兄弟们盯住了，别叫他们给跑了。” “放心，头领，兄弟们分了三拨轮番盯着，跑不了。” 随着天色逐渐暗沉，商队也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停下扎营，十八辆马车围成一个圈，把人都保护在了里面。 圈里生起篝火，车顶上还有人放哨，防卫措施还是做得不错的。 但是在这些马匪的眼中，什么样的防御都没用，几个冲锋下来，全都给你干翻。 将近两百号马匪，此时已经排好了阵型，逐渐往商队的营地逼近。 头领冷笑：“缩在壳里也没用，弟兄们，给我放开了干。” 身旁的马匪欢呼一声，然后就发出一阵乌鲁鲁鲁的呐喊声，呐喊声一声连着一声，逐渐传开，连成一片，马蹄声也越来越快。 他们已经看到车顶上的人，正在惊慌失措地示警。 但是在草原上，没有什么能够抵挡骑兵的冲锋。 正当他们压低了身子，冲向营地的时候，夜空中传来一阵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头领一声冷笑，这帮人是吓傻了吗，这么远就放箭，怎么可能射得中。 但是就在下一刻，他就听到身旁接连传来几声惨叫，回头一看，好几个人中箭摔下马去，然后就被后面的马蹄踩踏而亡。 一瞬间，头领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草原上能把箭射出这么远的，无一不是威名赫赫之辈，而这区区的一个商队之中，怎么能有这么多强弓手？ 不用头领下令，马匪们已经散开阵型，并且藏好身形，取出了弓箭。 下一刻，马匪们就已经进入了射程，箭矢嗖嗖地飞向营地。 虽然大部分箭矢都被马车车厢给挡住了，但还是有效地压制了对方，商队射出来的箭矢明显少了一大截。 见此情形，头领顿时又信心倍增，乌鲁鲁一声呐喊，马匪们冲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但是就在他们离营地不足百步的时候，营地里骤然爆发出一阵密集的箭雨，比之前那一拨，足足多出了一倍。 这些箭矢不射人，只射马，一阵箭雨过后，至少有三十多匹马受伤倒地，马背上的马匪直接被抛飞，惨叫着摔在地上。 马匪头领可是身经百战，一下就判断出这是遭了埋伏，不到六十人的商队，怎么可能射出这么多箭矢。 原本的安排是，前锋冲上去用挂钩勾住马车，将马车拖拽开，然后后面的马匪顺着口子冲进去，直接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可是现在，前锋已经死伤惨重，不过幸好，剩下的几名马匪，已经甩出钩锁挂住了三辆马车，在马匹的拖拽下，硬是撕开了一道口子。 虽然这道口子有点小，但是眼看成功在望，马匪头领也就打消了撤退的念头。 有埋伏又怎样，就凭手下这两百号人，还怕不能杀光他们？ 他们只是一帮马匪，为了钱自己人也能动刀子，死多少都不心疼，反正富察部族的人说了，只要他们抢到商队的货物，都能按市场上的价格换钱。 看到车阵被撕开的口子，马匪们不由自主地聚集起来，准备顺着那道口子杀进去。 眼看着冲在最前面的马匪已经杀到了缺口处，后面的马匪忽然看到从车阵里飞出来几个带着链子的圆球。 第227章 疲劳审讯 看到铁球的马匪们一脸懵，这铁球就这么扔，就算砸到人也没多大伤害。 然而就在下一刻，那几个铁球先后爆开，发出天摇地动般的巨响，靠得最近的马匪以及他们座下的马匹，直接就被炸飞了。 绚烂的火光瞬间就吞噬了那一大片马匪，马匪头领根本就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马匪们，正在血泊中挣扎，但是他的耳朵里却只有嗡嗡的轰鸣声。 紧接着，他就看到车阵的缺口处有人冲出来，他们手中平举着弩弓，扳机扣动之后，还在血泊中挣扎的马匪瞬间毙命。 然后后面一排的人，越过前排，平举着已经上好弦的弩弓，又是一阵射击。 马匪头领挣扎着起身，但却发现自己连平衡都保持不了，只能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往外挣扎。 爬了一会儿之后，他的耳朵总算恢复了听觉，听见了耳边的惨叫，以及弩弓箭矢嗖嗖的声音。 ‘噗呲’ 一支箭矢射在马匪头领身边的马匹尸体上，把他吓了一跳，爬起身来就要跑，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不那么晕了，而且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匹失去了主人的马匹，看起来那匹马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他连跑带跳一把抓住了马匹的缰绳，正当他准备一跃而起的时候，噗呲一声，腿肚子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令他一头栽倒在地。 他还想挣扎，但是却看到一队足有三四十人的骑兵，从他不远处疾驰而过，朝着逃向远处的马匪们追击而去。 完了。 马匪头领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上了别人的套了。 马匪头领当机立断，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神色狰狞地就朝自己心口捅去。 可是匕首还没落下，一支弩箭射来，直接射穿了他的手腕，剧痛之下，他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地，不等他另一只手去捡匕首，一个身影已经蹿到了他的身前。 对方调转手中的弩弓，用弩弓的后端，呯的一下砸在了他的头上，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马匪头领悠悠醒转时，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一个十字木桩上，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姓名，年龄，哪个部族的？” 马匪头领有些懵，这跟想象当中的严刑拷打不太一样啊？ 他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我、我叫阿齐，三十二岁，罗尔瓜加部族的。” 对方一边点头，一边在纸上记录下来，然后转身就走了。 马匪头领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去了？ 也对，这些人应该就是商队，只不过雇了些厉害的镖师，哪有那功夫管我的来历，估计他们也就是回去的时候把我交给大盛的官府就完事了。 马匪头领一边分析，一边想着脱身之计，他本来是一心寻死的，但是现在看来还有机会，有谁会不怕死呢，但凡有一丁点机会，都是要争取一下的嘛。 只不过就这么被绑在木桩子上有些难受，好在伤口被处理过了，些许疼痛都可以忍受。 看看天色，离天亮还早着呢，马匪头领就想着先睡一觉，养精蓄锐才好逃跑。 可是他才刚要睡着，之前那个人又来了。 “姓名，年龄，哪个部族的？” 马匪头领疑惑地问道：“你刚才不是问过了吗？” ‘啪！’ 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过来，这一巴掌劲可不小，扇的马匪头领脑瓜子嗡嗡的。 “问你你就说，别跟我废话。” 得，这家伙脾气不太好，自己还是老实点，免得白白挨打，反正说的都是假话。 马匪头领稍微想了想，才记起来刚才自己随口乱编的名字。 “我叫阿齐，三十二岁，罗尔瓜加部族的。” 眼看着对方点点头走了，马匪头领心中暗骂，这家伙是有什么毛病，算了，不管那么多，先睡觉。 然而他闭上眼才没一会儿，啪的一个耳光，就把他给扇醒了。 马匪头领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人，对方依然是那句话：“姓名，年龄，哪个部族的？” “阿齐？” “三十二岁？” “罗尔瓜加部族？” 对方又走了，刚要睡着，又是一个耳光把他扇醒，“姓名，年龄，哪个部族的？” 马匪头领怒了：“你有病啊，问了几遍了，你要杀就杀……” 话还没说完，旁边涌过来好几个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揍完了接着问：“姓名，年龄，哪个部族的？” 马匪头领都快要崩溃了：“阿齐，三十二岁，罗尔瓜加部族。” 这一回，对方没走，就那么看着马匪头领，直到他撑不住眼睛逐渐闭上之后，就又是一记耳光。 这一回，他没等对方问，直接开口说道：“阿齐，三十二岁，罗尔瓜加部族。” 结果等待他的是一顿暴揍，一边走一边骂：“问你了吗？我问你了吗？你还敢抢答？” 马匪头领都快哭了：“那你问。” “姓名，年龄，哪个部族的？” 马匪头领这会儿已经没有脾气了，他现在已经困得不行了，就只想好好睡觉，便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遍。 但是这一次，对方又问道：“是谁派你们来截杀商队的？” 听到这个问题，马匪头领顿时一个激灵，赶紧回道：“没有，没有人派我们来，我们就是活不下去了，出来抢点钱。”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抢过多少商队？” “一共抢了多少钱？” “钱都藏哪了？” 迷迷糊糊中，马匪头领一一回答了这些问题，总算撑到对方走了，眼皮子一闭，直接就睡着了。 可是下一刻，他再次被一个耳光扇醒。 “姓名，年龄，哪个部族的？” “谁派你们截杀商队的？” “你们抢过多少商队？” “一共多少人？” “抢来的货物在哪？” 一连串的问题把马匪头领都问懵了，强打着精神又回答了一遍问题，虽然感觉跟之前几个问题有所不同，但是此时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已经无法分辨这几个问题之间的差别。 可是他回答完了之后，对方继续发问。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谁指使你们截杀商队的？” “你们抢来的货物在哪？” …… 就这些问题，翻来覆去地问，马匪头领甚至已经记不住上一秒自己说过什么了。 “不对，刚才问你的时候，你还说抢来的货物都分给手下了，怎么现在又说都卖了换钱了？” “那就是分了。” “到底是分了还是卖钱了？” 在连续不断的疲劳审讯之下，马匪头领直接崩溃了，甚至都不用对方发问，直接一股脑地把事情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董天宝满意的点了点头，杨先生教的这个审讯方法可真是神奇啊，之前这家伙还一心寻死来着，这么一来，直接就全招了。 第228章 斩首行动 这个马匪头领名叫容齐，根据他的招供，富察部族勾连了不少马匪，让他们截杀商队，以遏制大盛朝与草原的通商。 光凭容齐这么一个马匪，想要扳倒富察部族，明显是不可能的。 他本身就是马匪，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买卖，这顶帽子扣不到富察部族的头上去。 所以董天宝直接派人把这个马匪头领送去土木堡了。 这一次的作战，董天宝对于这些第一次见血的新兵蛋子还是非常满意的，虽然排队射击的步骤中，有几个人掉了队，但是基本上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整个战斗无一人阵亡，受伤的有几个，更多的是战后打扫战场的时候，足有一半的人吐得天翻地覆。 对此，董天宝表示完全理解，因为那些被炸成碎块的尸体，令他都感觉胃里一阵翻涌，要不是他内力精纯强压下去，就要在手下们面前出糗了。 休养了两天之后，董天宝带着复仇小队再次踏上征程，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小部族，这个部族就是马匪们销赃的地方。 根据容齐的交代，这个部族人不多，只有八百多人，但却为所有的马匪提供物资以及销赃。 马匪们抢到的货物，都会送到这里，在这里可以换物资也可以换银子，毕竟马匪之中大部分都是招募来的亡命之徒，只要给银子，什么事他们都敢干。 面对八百多人的部族，董天宝还是非常谨慎的，虽然复仇小队刚经历过一场血战，但是毕竟人数太少。 而对方因为常年跟马匪打交道，必定凶悍。 最主要的是，杨轩收到消息之后，给他制定了一个取而代之的计划。 …… 董天宝的复仇小队，拉着那十多辆马车，在草原中摸索了三天，才找到容齐所说的那个乌林达部族。 他从兜里掏出一截竹筒，轻轻一拽，拉伸成了两截，然后放到了眼前，远处的景象顿时尽收眼底。 这就是技术研发部的最新产品，望远镜，现在的琉璃烧制工艺已经越来越成熟了，烧制出来的玻璃更加纯净透明，才能够制作出这样的望远镜。 观察一番后，董天宝收起了望远镜，看着手下们，大声问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董天宝点了点头，士气可用：“这一次可是面对面的近身厮杀，一会儿听到信号就动手，下手一定要狠，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明不明白？” “明白了。” 董天宝掏出那个从容齐脸上摘下来的面具，一挥手：“出发。” 一百多打扮成马匪的复仇小队，就朝着乌林达部族的营地缓缓而去。 乌林达部族本身就是一个马匪组成的部族，后来投靠了富察部族，专门为其干脏活。 营地外放哨的人看到董天宝这支队伍后，远远的就举起一杆旗来回挥舞，董天宝一摆手，身旁的队员也掏出一面破破烂烂的旗子挥舞了几下，双方通过旗语交流了几下之后，就挥手示意他们过去了。 来到营寨门前，董天宝带着几名手下进去了，而其他人和车队则是被人领着绕向后门。 根据容齐的供述，那边是卸货交割的地方。 刚进入营地大门，一个胡子拉碴的草原大汉就朝董天宝招了招手：“容齐老哥，不错呀，十多车的货，你小子这下发了。” 董天宝故意嘶哑着嗓子回道：“运气不错，碰上一伙不怕死的。” “你嗓子怎么了？” “喊得呗，还能怎么了。”董天宝说道：“这个商队雇了走镖的，硬得很，拼掉了老子几十号兄弟。” 大胡子哈哈大笑起来：“没事，一会儿喝两杯就好了。” “苏纳族长呢？”董天宝环顾一圈问道，容齐交代，这个乌林达的族长苏纳，才是真正跟富察部族接触的人，只有拿下他才能揭穿富察部族的阴谋。 所以董天宝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拿下乌林达苏纳。 大胡子摆了摆手道：“族长还没起呢，前几天从商队抢了两个大盛女人，族长这两天恐怕床都下不来了，哈哈哈哈！” 面具下，董天宝牙都咬得咯吱咯吱响，但他还是强忍这怒火说道：“我这次抢了个宝贝，看看苏纳族长能不能给个好价钱。” “宝贝？什么宝贝？”大胡子兴奋地凑过来：“给兄弟我瞧瞧。” 董天宝掏出了那个望远镜：“你就说这是不是宝贝。” 大胡子接过望远镜，按照董天宝的示意，拉开放在了眼前。 “天呐，我的天，老天爷啊。” 大胡子惊叹连连，然后放低了声音说道：“容齐老哥，这宝贝让给我怎么样？你说个价，我绝不还价。” 董天宝一把夺过望远镜：“你能给得起多少钱，再说了，我缺的是钱吗？” “那你还想怎的。” 董天宝拍了拍大胡子肩膀说道：“我年纪不小了，还能一辈子干这刀头舔血的买卖？总要找个退路嘛，要是能搭上富察部族，以后还能娶个媳妇生个娃什么的。” “嘿嘿，容齐老哥你想的可真够远的。”大胡子说道：“那我就去给你通报一声。” 很快，董天宝就在一个帐篷里见到了苏纳，这家伙看着年纪不大，却有着深深的抬头纹，估计是大胡子跟他说了望远镜的事，所以一见到董天宝就露出了笑容。 当董天宝把望远镜递给苏纳之后，苏纳笑得连额头上的抬头纹都多了两道。 “容齐可真是咱们的好兄弟啊，有了宝物第一个就是想到我，这个情哥哥承了。” 苏纳说着，上前拍了拍董天宝的肩膀：“兄弟你放心，只要哥哥一句话，管保你能……” 他话还没说完，异变突生，一抹寒光直奔其面门。 这苏纳反应倒是挺快，瞬间往后一退，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但是他这两下子比起董天宝可是差远了，董天宝蹂身而上，一迈步就绕到了他的身后，一手勒住他的脖子，同时手里的匕首也已经顶住了他的咽喉。 大胡子当即掏出弯刀就冲了上来，但是却被董天宝一脚从帐篷里踹到外面去了。 董天宝紧接着掏出了一个最小号的雷神之锤，凑到旁边的蜡烛上点燃，抖手就扔了出去。 第229章 送死的不算 那颗雷正滚到大胡子脚下，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而是疯狂示警，旁边几名守卫赶紧凑过来，然后…… 轰隆一声巨响，碎尸遍地。 帐篷里，苏纳虽然被董天宝挟持，但是脸上依然一副狠辣的神色：“你胆子不小，敢在我这里闹事。” “你才胆子不小，竟然敢截杀商队。”董天宝这会儿也没再装嘶哑的声音了，直接推着他走到帐篷外面。 “你不是容齐，你是谁？” 董天宝没搭理他，直接押着他朝营地后方赶去。 此时营地的后方已经传来一阵喊杀声，同时一支信号箭飞上半空，在空中爆出漫天花火。 苏纳还想挣扎，直接被董天宝一刀削掉了耳朵：“你给我老实点，不然下一刀我就切了你那话儿。” 感觉到匕首顶着要害，苏纳哆嗦了一下，瞬间就老实了。 营地后方，复仇小队的队员们已经排好队形，围成了一个圈，前排拿着盾举着刀，后排就从缝隙中，朝外面放箭。 此时营地中的马匪还乱哄哄的一片，组织了一波冲锋，却直接被弩箭射了回去，死伤惨重。 钢臂弩的威力不容小觑，百步之内可洞穿铠甲，这些马匪身上七拼八凑的铠甲压根就抵挡不住弩箭。 董天宝很快就跟兄弟们汇合了，几个人上来，七手八脚地把苏纳捆了个结结实实。 苏纳还在叫嚣：“我这有八百兄弟，你们跑不出去的，快把我放了。” 可是压根就没人搭理他，直接把他塞进了马车的车厢里。 依托着后营堆积的货物，复仇小队用马车组成了一道防线，安全性大大提高，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杀出去，只需要在这里等待援军就行了。 乌林达部族的马匪已经组织了好几拨冲锋，马车组成的防线也已经残破不全，虽然每一次冲锋都被击退，但是复仇小队也已经出现了死伤。 上一次打的是顺风仗，有心算无心，所以一切良好，可这一次却是苦战，面对八百悍不畏死的马匪，队员们也不免产生了动摇。 尤其是在第一个队员战死之后，不可避免地就产生了恐惧，随着接二连三地有队员战死，恐惧的情绪就逐渐放大，甚至已经有人哭出了声。 董天宝毕竟不是带兵的将领，只能不断地安慰鼓励他们，甚至一度冲杀出去，连斩五人，才堪堪将马匪们逼退。 马匪们很快就改变了战术，也不强攻了，就绕着他们组成的阵地转圈，时不时地佯攻一阵，射一阵箭又退回去。 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这种战术很容易将对手拖垮，但是董天宝看到这情况却是稍微松了口气，一边组织救治伤员，一边巩固防御，并且让大家保护好自己，不要被冷箭射中。 可即便是这样，也有少数几个队员濒临崩溃，其中一个名叫魏勇的少年更甚，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漫无目的地放箭，气得董天宝上去就是几脚。 “你哭什么哭，全队一百多号人，就属你块头最大，竟然像个娘们儿一样哭上了，你丢不丢人？” 这魏勇才十六岁，之前在货栈干苦力，块头大，身体素质好，训练时的成绩也是拔尖的，没想到心理素质这么差。 被董天宝骂了一顿，魏勇抹着眼泪说道：“我……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我死了，我妹妹就没人管了，呜呜呜。” “放你娘的狗臭屁，来之前我就跟大家说好的，不愿意的不勉强，再说了，你要是死了，给五百两抚恤金，连你妹妹的嫁妆都足够了。” “死了真的给五百两？” “我还能骗你？”董天宝没好气地说道：“我跟你说，这是战场，越怕死就越死得快，懂吗？” 魏勇抹干眼泪，郑重地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弩弓，拿起刀盾，起身就要往外冲。 董天宝赶紧把他揪了回来，一巴掌扇在他头上：“战死的才算，送死的不算。” 魏勇缩了缩脖子，哦了一声，才又架起了弩弓，眯着眼睛瞄准，嗖的一下，弩箭激射而出，正中一个嗷嗷怪叫冲过来的马匪。 董天宝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争取多赚点钱，将来让你妹妹嫁个好人家。”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这个马蹄声跟营地杂乱的声音不同，整齐划一，光从马蹄声就能听得出来，来的是一支精锐部队。 董天宝顿时精神一振：“兄弟们，援军到了，都给我守住。” 其实已经不怎么需要守了，因为马匪们也看到了援军，这一看就是正规军，而且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几千人。 马匪哪敢跟正规军交手，再说头领都被抓了，干脆就一窝蜂地往外跑。 这援军就是索斯纳说的那一万巡逻骑兵，当董天宝将容齐押送回土木堡之后，杨轩就已经制定好了计划，让埃辛部族的骑兵来围剿乌林达部族。 而董天宝要做的，就是牵制住他们。 很快，在正规军的围剿下，整个乌林达部族的马匪，一个都没能跑出去，死的死残的残，最后就剩下两百多人被生擒了。 董天宝这才松了一口气，复仇小队的队员们也全都瘫在了地上。 这一战，他们以区区一百余人的新兵，愣是拖住了八百多凶悍的马匪，可谓是九死一生。 战死的队员足有三十多人，伤者过半，不可谓不惨烈。 埃辛部族的几名骑兵将领过来之后，用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胸口，然后鞠了个躬。 “你们就像草原上的雄鹰，敢于挑战狼群，你们是真正的勇士。” 这在草原上，只有对尊敬的人才会行此礼节，董天宝也拱手还礼：“客气了，我们是为了冤死的亡魂。” 这一战之后，复仇小队也只能回土木堡休整。 虽然这一战死伤惨重，但是经过了血的磨炼，他们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战士，就包括董天宝在内，整个人的气质也得到了升华。 以前的他，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照顾周到，但是现在不同了，眼神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压迫感十足。 第230章 经济制裁 当董天宝带着复仇小队回到土木堡的时候，受到了隆重且热烈的欢迎。 土木堡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街道两旁，一直从商务司衙门延伸到了城外，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大红色的条幅。 欢迎英雄凯旋！ 为国为民，不怕牺牲！ 紧接着，就是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才走到城门口，就有一群姑娘涌上来，拿着编织好的花环，争先恐后地往复仇小队队员们的头上套。 像董天宝这样年纪大点的，就只有一个花环，而年轻一点的，长得不碍眼的，瞬间就能被套两三个花环。 最憋屈的就是魏勇，因为他个子太高，姑娘们压根就够不着，所以一个花环都没有。 不过，最后他妹妹过来了，拿了一个大花环，魏勇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直接举起妹妹，架在了肩膀上。 队伍中间，是受伤的队员，当他们来到城门口的时候，欢呼声就小多了，但是气氛依旧热烈。 鞭炮放完了，代替的却是掌声，伤员就在这热烈的掌声中，进了城。 队伍的最后面，就是战死的战士遗体，这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全场肃立，行注目礼。 哀伤的情绪随着队伍的行进，逐渐蔓延开来。 渐渐地，有人哭出了声，然后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四个，城门口一片恸哭之声。 土木堡里有大盛人，也有草原人，这一刻，民族间的隔阂已经完全消失，所有人都抱着同样的心情。 商务司门口，杨轩也是同样的心情，虽然这一次出战他们赢了，但是却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在杨轩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就知道此战一定会有死伤，不过他也清楚，想要一支强大的武装，就必须经历血与火的考验。 单从利益的角度考虑，这一战，不亏。 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就死了这么多人，杨轩的心情也是非常沉重，他已经好几天都吃不下睡不好了。 但是他也清楚，这一步是必须要走的，哪怕是再来一次，他照样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这至少比他之前所设想的计划，要好得多了。 原本他的设想是让董天宝带着复仇小队，去实施报复性反击的，但是因为获得了重要的情报，才临时更改了计划。 相比之下，这个计划明显是更加合适的，既减少了损失，又能获得效益最大化。 有了乌林达苏纳这个给富察部族干脏活的人证在手，就不怕他们狡辩了。 一旦这个事情曝光，富察部族必然受到草原各部族的唾弃。 一个声名狼藉的部族，谁还会愿意跟你搅和在一块儿。 至少明面上是不会的。 两百多名俘虏让埃辛部族的人带走了，而苏纳则是被董天宝秘密的带回了土木堡。 还是那一套，疲劳审讯。 这家伙可能是因为纵欲过度，还没容齐撑的时间长，直接就撂了。 不过为了确保真实性，让他睡了一个时辰，又拉起来审，审完让他睡一个时辰，再审。 就这样，连续审了五次，直到他最后两次的供述，再也没有丝毫差别之后，才放过了他。 转天，盛报的关外期刊上，就刊登了容齐以及苏纳两人的口供，草原商队截杀惨案，就此真相大白。 这盛报的关外期刊，在草原上也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信息渠道，尤其是商业信息，毕竟如今草原部族，有谁不做点买卖呢。 这一则消息，顿时就引起了草原上所有部族的议论，富察部族百口莫辩。 不过富察部族势力强大，没人能够治他的罪，就连埃辛部族也不行。 当索斯纳在杨轩面前诉苦的时候，杨轩瞪大了双眼：“你这意思是，就算有证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索斯纳尴尬地点了点头：“我们也很无奈呀，他富察部族兵强马壮，谁能拿他怎么样？谁又敢拿他怎么样？” “呸！” 杨轩面露不屑：“还草原之主，还黄金家族，你说你们有什么用？” 面对杨轩的嘲讽，索斯纳的脑袋都快要垂到裤裆里去了。 “这样，你们拿他没办法，我来制裁他。” 索斯纳猛然抬头：“怎么制裁？” 杨轩沉吟着说道：“这事还需要你们支持，这样这样……” 索斯纳面露古怪：“这能行吗？” “要不你来？” 索斯纳顿时作出正义凛然的表情：“我觉得这办法可以，草原各部族那边的事，包在我身上。” 几天之后，盛报关外周刊上又刊登了一则消息。 消息称，因为富察部族的恶行，大盛朝所有通商集市决定禁绝与富察部族的贸易往来，并且，敦促草原上各个部族都停止与其通商，否则与富察部族一样，被禁绝贸易往来。 并且，富察部族现有的投资和资产，全部扣押，所扣押的资产，用于补偿被截杀的商队。 这份声明上面，还有草原上各大部族的签章，表示认可该份声明。 这一下，富察部族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原本富察部族势力强大，自产自足基本也没什么，但是因为这一年多来的通商贸易，他们已经习惯了大盛产品给他们带来的便利，突然一下没有了，自然是很难受的。 就像你已经用惯了智能手机，突然一下不能用了，难受不难受？ 如果光是这样也还好，只是少了些享受罢了，可是直接扣押资产就难以接受了。 本来富察部族是反对通商的，所以他们的投资和资产也不多，但是这一趟却在烟叶合约上，投入了大笔的资金。 四万斤的烟草合约，富察部族就吃下了两万六千多斤，平均价格都在五十多两。 光是这，就足足一千两百多万两白银。 盛报关外周刊上，可是附带了一份扣押资产的列表，列表上详细标注了所有扣押的资产，而烟草合同就排在第一条。 周刊上还附带了盛发公司对于这些合约的作废声明。 富察部族势力再强，也扛不住这笔损失啊。 可以这么说，这笔钱要是真没了，富察部族的经济直接倒退十年。 所以第二天，富察部族就派人来到了土木堡，要求面见杨轩，讨要说法。 第231章 刺杀 土木堡。 商务司衙门。 大堂上，杨轩高居上座，看着下面两个富察部族派来的人，冷冷一笑。 “说法？你们想要什么说法？” “那些死在你们富察部族手里的商人又上哪要说法去？” “你无权扣押我富察部族的资产，我们来是要你归还属于我富察部族的资产，以及恢复烟叶订购合约的有效性。” 身形瘦削的草原人，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主要是很多词语都是闻所未闻，从盛报关外期刊上生搬硬套来的。 “扣押的理由，关外期刊上的声明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重复。”杨轩冷冷的瞥了两人一眼：“另外，大盛朝不欢迎富察部族的人，以后不要再来了，否则让你们有来无回。” 说完，杨轩摆了摆手，就要让衙役送客，但是另一个身形魁梧的矮个子，却嘿嘿一笑道：“你这娃娃口气倒是不小，向来只有我们富察部族抢别人，还从来没人敢抢我们富察部族，你要是敢不归还，我就将你这土木堡夷为废墟。” 杨轩眉头一挑，死死的盯住了此人：“你是何人，胆敢威胁本官。” “本人富察·厄尔泰，威胁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看他那鼻孔朝天的模样，杨轩呵呵一笑：“不把你怎么样，我就留你住几天，看看你如何将我这土木堡夷为废墟。” 杨轩话音刚落，那厄尔泰却骤然发难，抽出腰间匕首就朝杨轩扑了过来。 别看他身形敦实，速度可着实不慢，门口的衙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冲到了大堂的桌案前。 眼看他飞身上了桌案，身旁的张君宝骤然起脚，一脚踢在厄尔泰的手腕上，直接将匕首踢飞，身形一扭，又一脚踢向对方面门。 厄尔泰猝不及防下连中两脚，从桌案上掉了下去。 但是下一刻，厄尔泰双臂较劲，直接将桌案给掀了起来。 张君宝飞身一跳，踩在了桌案上，又把桌案踩下去了，复一脚，踹向对方心口。 可是这厄尔泰竟然纹丝未动，反手抓住了张君宝的脚腕，一甩手就把他给扔了出去。 张君宝在半空中一个翻身，却已经看到对方已经再次冲上了桌案，大手已经抓向了杨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嗤的一声，厄尔泰的胸口上就多了一支短小的弩箭。 厄尔泰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的弩箭，又看了看杨轩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弩弓。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前后加起来也不过数息，直到此时，门外的衙役才刚刚冲进来，与那瘦削的草原人交上手。 不得不说，这厄尔泰还真是皮糙肉厚，虽然被弩箭射中，但也只是愣了一下，就再次冲向了杨轩。 但是张君宝此时已经杀了回来，一连三记连环踢，将厄尔泰逼退。 厄尔泰虽然受伤，但却更加凶悍，面对张君宝的攻击丝毫不退，能挡则挡，挡不住的就硬抗，一时间把张君宝都逼得连连后退。 但就在张君宝退开的时候，嗤的一声，厄尔泰的肚子上又中了一箭。 厄尔泰已是暴跳如雷，在他眼中如同小鸡般的两个小娃娃，竟然接二连三的让自己受伤，哇哇大叫着狂冲上前，抄起一旁的椅子，直接朝张君宝砸了过去。 张君宝又一次被逼退，眼看着厄尔泰就要追上杨轩，正心急如焚的时候，嗤的一声，厄尔泰的腿上又中了一箭。 厄尔泰这时候才发现，杨轩手中那把精致的弩弓，上弦的速度极快，就在他腿上中箭顿了一下的时间里，对方又上好了弦，然后嗤的一声，另一条腿上又中了一箭。 这弩箭看似威力不大，但都是三棱的箭头，就这么一会儿，厄尔泰已经浑身浴血。 杨轩好整以暇的说道：“这弩箭会让你的伤口无法愈合，只需一刻钟，你就会血尽而亡，要是你乖乖束手就擒的话，还能保住小命。” 厄尔泰自然不会听杨轩的，吼叫连连着拔出了身上的几支弩箭，同时招呼那个瘦削的同伴：“堪铎，别管那些杂碎，先来助我拿下这狗官。” 堪铎手里一条长鞭，抽得几个衙役根本无法近身，眼见厄尔泰受伤，赶紧冲了过来，手腕一抖，长鞭就朝杨轩抽了过来。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飞掠而来，一把就抓住了鞭梢，然后往回一拽，直接就把那堪铎拽得跌了过来。 嘭的一声，堪铎直接被这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那扑向杨轩的厄尔泰微微一愣，也被踹飞了出去。 两人跌倒在地后，才发现那道身影是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 “大哥，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没错，那道身影就是杨骁。 他昨日才从幽州府赶回来，因为对富察部族实施了经济制裁，富察部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杨轩让他去幽州府找燕亲王搬救兵去了。 这会儿衙役们已经赶过来，六七把兵刃架在了两人的脖子上。 杨骁这两下可没留情，堪铎直接被踢得闭过了气，倒是厄尔泰虽然脸色惨白，却依然面色凶狠。 “我是富察尔多的亲弟弟，你敢拿我怎么样？” 杨骁作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哎呀，你是富察尔多的弟弟呀，你不早说，快快来人，给他疗伤，可别让他死了。” 听闻此言，厄尔泰露出得意的神色：“我劝你赶紧把我放了，要不然的话，我富察部族的大军便会兵临城下。” ‘啪！’ 杨轩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这货别让他死了，告诉富察部族的人，让他们拿钱来赎人。” 然后他又笑眯眯的看着厄尔泰：“你自己说说，你能值多少银子呢？”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都要兵临城下了，都要把我这土木堡夷为废墟了，我还跟你客气什么。” 厄尔泰顿时无言以对。 原本他是看着大堂里就两个小娃娃，打算拿下杨轩作为要挟的，却没想到那个小书童打扮的娃娃，竟然能接连挡住自己。 而那个狗官更甚，竟然会有那么小巧的弩箭，要不是中了几箭，自己一定能将他拿下。 可是事到如此，他就只能闭上眼，任人发落了。 杨轩吩咐道：“把他送到董天宝那去，让董天宝好好招呼招呼他，这一回，我要他把几岁尿床的事都交代出来。” 第232章 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杨轩扣押厄尔泰这事，直接就等于是捅了马蜂窝了。 虽然在关外期刊上声明了，是厄尔泰意图行刺，但是富察部族压根就不管那么多，直接陈兵五万在边境线上，并且提出两个要求，第一就是释放两人，第二就是归还他们的资金和资产。 事情一下就上升到两国相争上了，虽然草原之主伊哈齐反对富察家族出兵，但是他也只能口头上说说罢了。 五万兵马，这就是富察部族的底气，要知道整个草原上可是有着大大小小几百个部族的，能拥有五万兵马的部族，也就只有富察部族这一个。 就连埃辛部族，光凭他本族的兵马都凑不齐五万人。 草原部族大军压境，自然是由燕亲王出面，于是在居庸关，杨轩第一次与燕亲王面对面的会晤了。 出乎杨轩的预料，这燕亲王身形微胖，笑容和蔼，一点不像执掌二十万边军的铁血将军，反倒像是一个富家翁。 “下官杨轩，见过王爷。” “啊哈哈，杨大人年少有为，孤是闻名已久啊，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杰。” 两人在客套中分别落座，寒暄一番之后，燕亲王说道：“杨大人这次有些冲动了呀。” “王爷说的是，可是人家都要拿刀扎我了，我也是被迫自保呀。”杨轩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况且这么大一口锅，他可背不起：“所以我今日把人都带来了，一切全凭王爷做主。” 燕亲王顿时就是一愣，这小子怎么这么狡猾，自己就开了个头，他直接就顺杆爬，把球踢到自己这来了？ 其实这一次富察部族大兵犯境，不论是朝廷还是燕亲王自己，都倾向于息事宁人。 只不过息事宁人也要讲究个方式方法，总不能人家一派兵就认怂。 所以燕亲王就想问问杨轩的意见，毕竟他向来鬼点子多。 这一仗不打，厄尔泰肯定是要还回去的，只不过从谁手里还回去，可就有讲究了。 人家一出兵，你就把人还回去，这种丢脸的事，谁也不愿意干，杨轩竟然想把这事推到自己头上，燕亲王肯定不干。 “杨大人，那草原蛮子刺杀的是你，如何处置还是你自己决定，本王也不好越俎代庖啊。” 这燕亲王果然有两下子，球又踢回来了。 杨轩皱了皱眉：“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我就僭越了，一会儿就把那厄尔泰放了，派人礼送他出境。” 燕亲王一脸懵，你这是一点不怕丢脸啊。 “杨大人，此举不妥，此事关系到朝廷的脸面，人要放，但是不能就这么放了呀。” “那依王爷的意思是？” “为难就为难在这啊。”燕亲王压根不接杨轩的茬：“不知杨大人有何对策。” 总之，朝廷不想打，所以这人得放，但是又不能丢了朝廷的脸面。 “对策不敢说，只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在燕亲王看来，这事就是无解，他的本意就只是把球踢回去罢了，没想到杨轩还真有办法，顿时打起了精神：“杨大人请说。” “王爷，咱们要换个角度来看这事。”杨轩说道：“富察部族私自出兵，这要是放在咱们大盛朝，得算是谋反了，我觉得朝廷可以发照会给埃辛部族，并且告诉他们，我们大盛愿意协助他们平叛。” 燕亲王听完直接懵了，这杨轩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跟别人对待事情的方式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呢？ 我们讨论的是如何让富察部族退兵，你竟然要挑唆人家内战？ 当然真要能让草原各族内战，那自然是最好，可是人家又不是傻子，能听你挑拨？ “这主意好是好，只不过……” 燕亲王没有把异想天开这话说出来，但是杨轩也明白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王爷，咱们也不是说真要让他们打起来，只要有个态度，给富察部族施加一下压力，他们不就退兵了嘛。” 燕亲王顿时眼前一亮，有点意思哈，埃辛部族跟富察部族之间的不和，他也有所耳闻，如果只是施加压力，逼迫其退兵，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杨大人果然智计百出，你且细细说来。” “首先，咱们先谴责富察部族截杀商队，并且派人行刺的事，然后再照会埃辛部族，言明富察部族此举形同谋反，并表示咱们愿意协助其平叛，要钱出钱要人出人。” 燕亲王点了点头，示意杨轩继续说。 “然后，咱们再将那厄尔泰以及扣押的资产等物都交给埃辛部族，由他们决定如何处置。” 狠！ 真狠！ 燕亲王一边点头，心中一边想着，这杨轩可真是杀人还要诛心啊。 你把富察部族的人和钱都交给埃辛部族，这挑拨属实是有点狠了。 这人还好说，那些资产可是价值不菲啊，这么大一笔银子，你说埃辛部族还不还给富察部族呢？ 就凭两族之间的矛盾，埃辛部族能愿意错过这个削弱富察部族的机会？ “妙，太妙了。” 燕亲王忍不住抚掌称赞：“杨大人，以你的才能，当一个户部的三品侍郎，委实有点屈才呀。” “王爷您过誉了，如此一来，咱就进可攻退可守了，不论埃辛部族做出何种决定，咱们都不亏。” 很快，关外周刊上就再次刊登声明，把富察部族截杀商队，派人行刺的事又拿出来谴责了一遍，同时还谴责其出兵威胁大盛。 然后朝廷也发公文照会草原王庭，谴责其纵容富察部族，行此叛乱之举，并且表示大盛愿意出兵出钱助其平叛。 这一封照会，在草原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草原王庭的政治体系跟大盛不一样，富察部族出兵也算不上叛乱，但是谁都心知肚明，富察部族此举，分明就是没有把埃辛部族放在眼里。 草原上的局势瞬间就紧张起来。 然后杨轩还在土木堡搞了一个交接仪式，将厄尔泰和堪铎两人交给了索斯纳，同时还把原本属于富察部族的资产，以及那些烟叶合约一并交了出去。 至于埃辛部族为什么要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呢？ 说到底就一个字，钱！ 价值一千多万两白银的烟叶合约，以及价值数百万的资产。 难得有这么好削弱富察部族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接？ 第233章 有仇是真报啊 怀来卫，是守备卢坚在怀来县驻扎的卫所，只有两千人马，但是此时，正面对着富察部族的五万大军。 其实当富察部族陈兵于卫所外的时候，卢坚整个人都麻了。 五万人啊，踏都可以把他这个卫所给踏平了。 幸好这五万人马只是陈兵于此，并未发起进攻。 总之就是一会儿富察部族的人派几名使者过去，一会儿朝廷又派几个官员过来，然后埃辛部族又派几个人过去。 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整了两个月，怀来卫都快成了接待处了。 然而就在这一天，富察部族的大军忽然往前压进了十里，卢坚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啥意思？ 没谈拢？ 要开战了？ 话说这都两个月了，幽州府都没有派援兵过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五万大军陈兵边境，你们是真不担心人家打过来啊？ 总之卢坚这两个月是饭吃不下，觉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圈。 看着往前压进的五万大军，怀来卫上下将士弓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 可是就这么僵持了大半天，到天色将黒的时候，外面黑压压一大片的五万大军，就这么撤了。 看着分批撤退的五万大军，卢坚一头雾水。 等斥候回报，敌人真的撤了的时候，卢坚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怀来卫上上下下顿时一片欢呼。 卢坚打心底里感到庆幸，本来他都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其实边关将士，最不希望的就是打仗，能够不打仗，不死人，自然是最好的。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那五万大军前压的时候，杨轩正跟索斯纳在土木堡喝茶。 “真的把这些资产都交付给我们埃辛部族？” 杨轩一边将契约合约等物交给索斯纳，一边闷声说道：“东西都在这了，你按个手印就能拿走了。” “杨轩兄弟，你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啊。”索斯纳一边按手印，一边说道：“以后你杨轩，就是咱们埃辛部族最尊贵的客人。” “怎么？我要是没给这些东西，就不是你们最尊贵的客人了啊？”杨轩不满的说道：“要知道你们埃辛部族因为通商这事，赚了多少银子了。” “瞧你说的，那我说给你封个亲王你也不干不是，要不然……” “打住打住。”杨轩说道：“顺便跟你说下，这些烟叶合约，你们最好尽快出手。” 索斯纳一愣：“什么意思？不是说明年产量不足吗，到时候这些合约还得涨。” 杨轩白了他一眼说道：“话我是放这了，听不听随你便。” 索斯纳心头一惊，想起了杨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当即连连点头：“听听听，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不过这么大一笔合约，谁能接啊？” 杨轩瞅了他一眼，吐出三个字来：“利群行。” 索斯纳心中默念了利群行好几遍，然后才明白过来，杨轩这是要坑晋商一把呀。 一笔买卖，坑了两家大户，这杨轩…… 因为原本属于富察部族的产业和合约都给了埃辛部族，富察部自然是不甘心，原本还想以陈兵边境来向大盛朝廷施压，甚至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按照富察部原本的计划，打进居庸关不可能，但是横扫关外问题还是不大的，至少也要把那个土木堡给踏平。 可是这么一来，矛头就瞬间转移到埃辛部头上了，本来埃辛部就视你为威胁，这时候要是敢跟大盛开战，埃辛部绝对不会跟你客气，直接就把你老窝给掏了。 富察部不得不调转枪头，回去找埃辛部扯皮去了。 这么大一笔银子，你埃辛部真能吃得下？ 到底吃不吃得下，这就不是杨轩需要操心的事了，送走了索斯纳，他就带了二十多车物资，到怀来卫劳军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卢坚见到杨轩的时候，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说杨大人啊，下次有这种事，你提前知会我一声啊，这两个月我可是寝食难安啊，不瞒你说，我遗书都写好了哇。” “卢大人你看你，真要有什么事，我能不提前告诉你嘛，就是没事所以我才没说的。” 杨轩赶紧安慰道：“我也知道卢大人和将士们这两个月担惊受怕的，所以这不就带了点礼物来，犒劳犒劳大家伙儿嘛。” “杨大人，我跟你说，今天这顿压惊酒，咱们必须得喝到位才行啊。” “行行行，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什么不醉不归，今儿你喝醉了就在我这住。” …… 几日后，盛报关外期刊发布声明，表示草原上的马匪已经全部肃清，可以恢复通商。 土木堡就此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紧接着，芙蓉行在盛发钱庄的交易大厅挂牌出售烟叶合约，共两万六千三百二十二斤，引起轩然大波。 据灵通人士的消息，这两万六千多斤的烟叶合约，是由埃辛部委托芙蓉行挂牌出售的。 根据多方打探的消息证实，埃辛部之所以要着急出手烟叶合约，就是因为他们要拿现银，以便分配以及赔偿当初在草原惨案中的受害者。 其实这就是草原各部扯皮后的分赃，富察部也能拿回一点，其余各部族也都分了一点，当然收益最大的还是埃辛部。 得到消息的人们，纷纷开始抢购订购合约。 但是这高达七十三两的单价，没人能一口气吃得下这么多。 最终，利群行以七十两的价格，将两万六千斤的合约全部收入囊中。 如此一来，晋商的手里，就有了三万四千斤的烟叶订购合约。 经此事件，富察部元气大伤，没有个两三年恐怕是恢复不过来了。 因此，草原各部了解到一个事，那就是没什么必要的情况下，尽量不要得罪杨轩。 这家伙，有仇是真报啊。 就在杨轩跟富察部勾心斗角的同时，应天府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三皇子跟太子闹掰了。 原因是政见不合。 听到这个事的时候，杨轩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离间计。 以太子那种老好人的性格，怎么会因为政见不合这种事，跟唯一一个支持他的兄弟反目呢？ 就算太子一下昏了头，难道他身边那些太傅什么的，也昏了头？ 第234章 禁海令 事情的起因是，朝中大臣联名上书，请求禁海，理由是倭患起于市舶，须禁之。 市舶就是沿海地区的市舶司，负责管理海外贸易，基本相当于海关。 就是说，就因为有了海外贸易，所以才让倭寇和海盗有了生存空间，导致现在倭寇成患。 淳王殿下对于这种不符合经济发展的想法，自然是提出了反对意见，可是太子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大力支持。 要知道，现在早朝，基本上都是太子在主持的，我们的皇帝陛下已经相当于太上皇，就坐旁边干看着，只要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他基本上都不作声。 在他看来，这禁海就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所以太子怎么做他都没意见。 淳王殿下一看太子都支持禁海，自然是找到太子阐明利害，可是一向没什么主见的太子却在此事上十分坚持，说是海滨地区之百姓受倭患之苦久矣，所以必须禁海。 淳王殿下傻了眼，在朝会上跟太子争辩起来，最后被太子勒令禁足思过。 杨轩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傻眼了。 这不是剜肉补疮嘛，咋的，你眼睛疼就把眼睛挖了？ 满朝文武就这水平？ 还有太子殿下这态度，当初要不是淳王殿下跟杨轩的支持，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杨轩将富察部玩弄于鼓掌，眼看着又能坑晋商一把，正得意洋洋，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玩不转的，在官场照样如鱼得水，然后现实就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看来政治这玩意儿，真不是自己能玩得转的啊。 杨轩第一件事，就是上书给皇帝陛下，阐述了禁海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危害，并且讲述了海外贸易带来的好处，总之就是反对禁海。 其次就是给淳王殿下和惠亲王各写了一封信，问问他们详细情况。 他就不信了，海外贸易所带来的利益，他们是真的看不到吗？ 辗转将近一个月，杨轩收到了皇帝陛下的批复，以及淳王殿下和惠亲王的回信。 皇帝陛下表示，朝政大事已尽数交与太子决断，并且他认为，禁海也的确有一定的理由，并无不妥，所以这事就这么着了。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杨轩你别多管闲事。 果然外臣就是没有内臣好说话啊，以前在应天府的时候说人家有相国之才，现在出来一年半，就叫人家别多管闲事了？ 气得杨轩把那个密奏匣子都给摔了。 而惠亲王的来信，就说明了很多东西。 信中说了很多，杨轩总结下来就一点，这就是利益之争。 再总结淳王殿下的情报，杨轩发现这事绝不简单。 这分明就是那帮人看到了海外商贸的极大利益，所以就掺和了一脚，当他们发现这玩意这么赚钱之后，就想到了一个绝招，那就是禁海。 只要一禁海，那么他们就可以通过走私等方式，来垄断海外商贸，这么一来，不但干掉了所有的竞争对手，还能顺带将商品价格提升数倍。 当然，这些都是杨轩根据淳王殿下和惠亲王来信中的内容所分析的，并无证据，不过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然后他又上书一道折子，明确表示，坚决反对禁海。 密奏匣子他已经摔了，既然你皇帝陛下不管事，那我还跟你废什么话，这封奏折走的是正常上奏的通道。 又过了一个月，杨轩收到了一道圣旨，圣旨里直接斥责杨轩不务正业，表示禁海跟他没关系，然后将杨轩降职为户部商务司郎中，并罚俸半年。 这一下就从三品的侍郎，降为了五品的郎中，杨轩一下就懵了，心说这么狠的吗？ 再看看圣旨上盖的大印，分明就是太子的印章。 呵呵，这就是卸磨杀驴。 当初说好的爵位没给，自己辛辛苦苦在关外经营草原关系，得到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与圣旨一同来的，还有朝廷明发的公文，公文内容就是新颁布的禁海令，禁海令上不许擅造三桅以上大船，凡有携带违禁货品下海，前往海外番国买卖，潜通海贼，以及为向导劫掠良民者，处斩刑，从者发配。 还有就是禁止与番外通商，敢有与海外诸番通商者，必置之以重法，现有的海外诸番货物，限三月内销尽。 这禁海令可真是够绝的。 要知道，盛发百货也有很多来自海外诸番的货物，这盛发公司，他们自己可都是有股份的啊。 照这意思，这些货也要销尽呗。 连自己都坑，这不符合常理啊。 照此来看，如果杨轩之前的推测不错的话，恐怕这太子自己就准备搞走私啊。 行，你们厉害，老子不玩了行了。 杨轩立即在关外期刊上刊发了朝廷的禁海令，同时又以盛发公司的名义发布声明，因为禁海令，本次的烟叶订购合同直接作废。 那些手里持有烟叶订购合约的商人们，顿时就疯了，尤其是手里有着三万四千斤合约的晋商。 所有持有烟叶合约的商人们，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商务司衙门，表示强烈反对，尤其是利群行的掌柜，都快要哭了。 咱们花那么大一笔钱订购的烟叶合约，你不能说作废就作废了呀。 但是杨轩告诉大家，盛发公司自然不会凭空作废你们的合约，他们愿意以当初订购的价格来赔付所有人手里的合约。 可是这样人家也不干啊，当初订购的价格才三十两白银，而他们手里的合约大都远超这个价格。 市场上已经炒作到了将近八十两的价格，而且还有价无市。 现在你一句话，就按三十两的价格收回去了？ 对此，杨轩表示，这是朝廷颁布的法令，咱们也不能违反朝廷法令不是，再说了，盛发公司还是本着良心才做出回收的决定的，毕竟三十两收回来的合约，也只能是作废，盛发公司也是亏的。 盛发公司就是不回收，你又能怎么样？ 这法令是朝廷颁布的，有本事你找朝廷去。 事后利群行的掌柜单独找到杨轩哭诉，杨轩也是这套说辞。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呀，朝廷突然说要禁海，我还能跟朝廷对抗不成？” 利群行的掌柜声泪俱下：”这三万多斤的烟叶合约，我可是花了两千多万两白银啊，你要是按三十两的价格回收，我就得赔一千三百多万两，这……” 杨轩两手一摊表示：“这是市场行为，你们自己炒作的价格，跟我盛发公司可没有关系。” “再说了，盛发百货的仓库里，可不止一两千万两白银来自海外诸番的货物，按照朝廷的法令，我这些货也要销尽，我又上哪哭去。” 利群行掌柜顿时无语，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事啊，还要看上面的意思，你最好让你背后的人去走动走动，反正这事，我是插不上话了。” 看着利群行掌柜绝望的离开，杨轩嘴角一撇，就让晋党跟朝廷扯皮去，反正我也不亏。 第235章 辞官回京 送走了利群行的掌柜，杨轩开始梳理土木堡的各项事宜，盛发百货和盛报都是上了轨道的，只要负责人按照流程走就行。 然后就是他自己名下的产业，比如红浪漫，比如味极鲜，也都不用管。 最后就是才成立不久的三宝公司，可是跟商务司签订了三年的雇佣合约，负责整个土木堡的治安。 至于经历过实战的那些复仇小队队员们，就让董天宝带着他们先在这发展好了，毕竟这地方比较好招人。 将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杨轩上了一封奏折，然后就打包回应天府去了。 奏折上就一件事，辞官。 老子不干了。 回去当个甩手掌柜他不香吗，他还是盛发公司的负责人，按照盛发公司如今发展的程度，杨轩就是躺平也足够他几辈子开销了。 跟他一同回去的，还有杨骁，毕竟杨骁本来就是以护卫他的名义调派到土木堡去的。 当他收拾妥当，准备动身的时候，关韵蓉来了，此时她一脸的幽怨：“你走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杨骁尴尬一笑：“我这是辞官归隐，到应天府还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不如等稳定下来再说。” 关韵蓉眼神幽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行，我知道我现在帮不上你什么忙，我等你的消息。” 杨轩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然而车队才刚驶出土木堡的城门，一辆马车就跟了上来。 本来还以为是凑巧同路，可是这辆马车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就是紧紧的跟在杨轩的车队后面，杨骁顿时就沉不住气了，领着几个羽林卫就把那辆马车给拦了下来。 “尔等何人，何以紧跟我等。” 杨骁横刀立马，义正言辞，可是下一刻他就傻眼了。 一个俏丽的小姑娘从马车里蹦了出来：“杨骁大哥，是我呀。” 原来跟上来的，竟然是丽珠。 杨骁自然是知道丽珠跟杨轩之间那说不清的关系，只能挠着头去找杨轩了。 杨轩也是傻眼：“我是回应天府，你跟着我干嘛？” “你回应天府我为什么不能跟着你？” “那富察部这回被整得够呛，应该不敢在搞事了，你不回王庭去吗？” “我回不回王庭，跟富察部有什么关系？” “那我回应天府，你跟着去，就不怕朝廷把你抓起来要挟你们埃辛部吗？” “没事，我现在的身份是埃辛部出使大盛朝的使臣，你们大盛朝不是讲究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嘛，何况咱们现在关系还挺好的。” “使臣？”杨轩揉着下巴问道：“那你这出使大盛，是以什么名义啊？” “和亲啊。”丽珠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埃辛部族长之子欲迎娶大盛朝七公主为妻。” 杨轩张大了嘴，看了丽珠好一会儿才恶狠狠地说道：“你回去跟伊哈齐说，惦记我的未来媳妇，让他想想后果。” 丽珠愣了，瞪大了双眼，不一会儿，眼泪水就扑索扑索地涌了出来：“你怎么还有个媳妇啊？” “嗯？这是重点吗？”杨轩说道：“当年我可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获得了迎娶靖安公主的资格，只不过还没完婚罢了，你们就惦记上了？” 丽珠好一会儿才消化了杨轩还有个未过门的媳妇这事，抹干眼泪说道：“那要不换成六公主或八公主？” 杨轩无语了，这还能随便换的啊。 “你到底去干什么？” “说了去求亲啊，上次铁浮屠围城之后，我爹爹就给我弄了个使臣的身份，说是万一情况不对要前往大盛，就用这个身份，反正我大伯的儿子多，你们大盛朝公主也多，总能有年龄合适能凑一对的。” 杨轩以手捂脸，感情这索斯纳早就想好退路了啊，和亲的招数都用出来了。 对于和亲，杨轩倒是不反对，反正迟早是要民族大融合的，这要是双方王族都通婚了，更容易促进民间的通婚，也就加快了自己当初计划的进度。 诶？等等，老子现在已经不是大盛朝的官了，这关我屁事。 “行啊，那你就跟着，事先说明啊，我这次回去可是辞了官的，这事我可帮不上忙。” “放心，成不成都没关系呀，一次不成还有二次，二次不成还有三次，反正我就是找个借口跟在你身边罢了。” 妹子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太好，我可是有媳妇的人。 虽然还没过门。 杨轩无语转身上了马车，结果丽珠也跟了上去，一把拽着他的胳膊问道：“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有多少女人？” “什么我有多少女人？”杨轩都快要炸毛了：“你现在可是代表着草原王庭，要注意你的言行。” 丽珠嘟起了嘴，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下车去了。 前头驾车的张君宝掐着手指头嘟囔了一声：“这桃花多了，可就是劫难啊。” “就你屁话多，赶紧出发。” 一路上走了小半个月，终于到了应天府，一进城，那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一瞥眼，看到丽珠的车队也跟着进了城，杨轩不禁摇了摇头。 下了马车，来到丽珠马车前。 “我说丽珠殿下，你作为外国使臣，应该先派人通知朝廷，然后由鸿胪寺出面接洽，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进了城，也不怕给你们草原王庭丢脸？” 丽珠绞着手指，一脸委屈的样：“我哪知道有这么多规矩，不过我们草原人没这么多讲究，鸿胪寺在哪，我直接去就是了。” 杨轩心说，这索斯纳还能再靠谱点吗？ 无奈，他只能派了几个羽林卫，领着丽珠的车队前往鸿胪寺去了。 回到家的杨轩，稍作休整后，就去了淳王府。 确切的来说，皇家之中跟自己关系最好的，还是淳王殿下。 见到杨轩的三皇子，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杨先生，你怎么回来了？” 一听他这话，应该是禁足令还没解除，甚至连外界的消息都被屏蔽了。 杨轩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他毕竟也还是刚回来，很多情况也不清楚。 “我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年多的功夫，就跟太子闹得这么僵了？” 三皇子皱着眉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太子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刚愎自用，完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了。” “太子殿下是不是受人蛊惑了？”杨轩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三皇子听完默然点头：“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第236章 太子殿下的试探 辞别了三皇子，杨轩又来到惠亲王府，三皇子因为禁足，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杨轩就想着来惠亲王这问问情况。 惠亲王见到杨轩的时候，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你就不该这时候回来呀。” “王爷，此话怎讲？” 惠亲王又摇头：“现在朝局混乱，你在关外还能免受波及，你这一回来，万一被牵连。” 杨轩被惠亲王说得一头雾水：“王爷，什么朝局混乱，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上朝了。” “皇上没上朝？”杨轩仿佛想到了什么，但是却不敢相信：“皇上他圣体欠安吗？” 惠亲王再次摇头：“不知道，我也一个多月没见到皇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杨轩惊讶道：“皇上他人呢？” “皇上自然是在宫里。”惠亲王说道：“只不过自从一个多月前，皇帝忽然就没来上朝，太子说皇上他潜心修道，暂不过问国事。” 杨轩无语，皇帝陛下一个多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满朝文武也不过问？ 惠亲王也猜到杨轩的想法，说道：“虽然没见到过皇上，但是王大伴整日里都守在养心殿，大臣们求见都会被王大伴拦住，说皇上正在闭关修炼，不见任何人。” 王大伴是皇上最贴身，最信任的人，他说皇上没事，那就是没事，只不过这事也太过蹊跷了。 虽然皇帝陛下一向信奉道教，但是也从未有过如此痴迷的地步，怎么好好的，突然一下就闭关修道了呢。 “就算皇上他闭关修道，也不至于朝局混乱啊，不是还有太子在呢嘛。” “问题就在这。”惠亲王说道：“太子治理朝政，跟皇上不一样。” 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行事风格，不一样就不一样呗，杨轩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太子在打压旧臣，安插亲信，已经有不少老臣被罢官免职了，太子还弄了个西缉事司，由他身边一个汪姓太监掌管，专门稽查百官，现在朝堂上是人人自危。” “西……西厂？” 杨轩瞠目结舌：“那姓汪的太监叫汪直？” “咦？你也知道了？他们自称西厂，不过西厂的厂公叫汪瑾。”惠亲王说道：“这家伙下手太黑，凡是被他抓进去的大臣，直接就是重刑伺候，不等定罪就先打个半死。” 杨轩眉头紧皱：“太子怎么变成这样了，莫非是受人蛊惑？” 惠亲王摇了摇头道：“恐怕我们之前都看走眼了，这才是他的本性。” 杨轩顿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太子要是本性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自己见过很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这种人就够令人恶心的了，而一个能够坚持二十年隐忍心性的人，心理得是多么阴暗啊。 “你说说，你这时候回来，要是被西厂罗织一个罪名，那不就完了嘛。” 杨轩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看来这朝局真是挺乱的啊，照这么看，恐怕皇帝陛下都已经被架空了呀。 然而正当他忧心忡忡的时候，下人来报，宫里来人了。 请进来之后，对方先亮了块牌子：“卑职是西缉事司的，奉太子令，请杨大人入宫一叙。” 看着对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杨轩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而且这会儿天都快黑了。 但是太子召见，他哪有资格说不去呢。 可是之前惠亲王曾说，西厂敌人办事不择手段，这万一是把自己骗出去直接就抓起来咋办？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掏出五十两银子塞了过去：“敢问这位公公，太子召见是有何事啊？” 对方手下了银子，脸上的笑容稍微真诚了点：“卑职也不知道何事，太子殿下听说杨大人回来了，就命卑职前来相召。” 杨轩见对方收了银子，心中稍安，又问道：“这一年多没回京，还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多了个西缉事司，改天必定登门拜访。” “杨大人客气了，我们厂公大多在宫里，杨大人想要拜访可不容易呢。” 眼看对方态度还算客气，杨轩知道，这应该真是太子召见，赶紧收拾了一下出门。 一路来到太子东宫，杨轩见到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一见到杨轩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杨先生来了，快坐。” 杨先生，杨轩一听这称呼，就知道太子已经收到自己辞官的奏折了，赶紧行礼：“草民杨轩，见过太子殿下。” “杨先生不必多礼，咱们都是老相识了。” 看起来太子对待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并没有像惠亲王所说的那般行事乖张啊。 “一年多不见，太子殿下风采更甚往昔。” 情况不明，杨轩坐下后顺手拍了一记马屁。 “哈哈哈，杨先生真会说话。”太子殿下说道：“杨先生回京，可有何打算啊？” 这话问的，压根就不提自己辞官的事啊，真就顺杆下给我一撸到底了吗？ 不提也好，自己本就不想掺和政事。 “有劳太子殿下挂怀，草民身为商贾，自然是一门心思做生意了。”杨轩说道：“盛发公司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草民自当竭尽全力，为公司发展出力。” “杨先生不愧是商人本性，不过说到这盛发公司，孤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解惑。” “太子殿下请讲，草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孤以为，盛发公司这股权，有些不合理。”太子殿下说道：“盛发公司董事会一共有七位董事，以及一位名誉董事，咱们这些董事都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唯独这名誉董事，既不出钱也不出力，却偏偏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孤觉得此事有违常理。” 此话一出，杨轩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这尼玛是要夺权啊，这名誉董事不就是皇帝陛下嘛，他说了算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让自己站队呀。 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杨轩略微沉吟一下说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按理来说，名誉董事不应该具有决策权，董事会的原则就是重大决策由各位董事投票决定。” “投票决定吗？哈哈哈哈，好，杨先生说得太好了，以后董事会就投票决定，不再搞什么一言堂。” “太子殿下圣明。” 杨轩这一记马屁拍到了位，太子殿下想要夺权，又不能明目张胆，投票决定这个方式，就让他以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获得了一定的话语权。 只要不是皇帝陛下一个人说了算，其他人还不是任由他拿捏吗。 第237章 自请就藩 从宫里出来，杨轩眉头紧锁，看似太子殿下什么都没说，但实际上他什么都说了。 让杨轩出谋划策，杨轩做了，这就是站队。 谋划的是夺权，表面上看是夺盛发公司的权，但却是饱含深意，这已经可以算是欺君罔上了。 尤其是杨轩临走的时候，太子殿下说了一句：“先生之才，岂能屈居于户部侍郎的职位，来日必教先生得偿所愿。” 这就是拉拢了。 果然如惠亲王所说，朝局混乱啊。 太子要夺权，其他几位皇子也不是善茬，南有宁王，北有燕王，两位亲王虎视眈眈。 皇帝陛下不理朝政，一旦事有不谐，必将天下动乱。 翌日一大早，杨轩再次拜访惠亲王，两人密商良久，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皇上已经被太子给控制住了。 否则他哪来的胆子夺权？ 太子这人，隐藏得真够深的，一直以来以憨厚老实的形象示人，把所有人都给骗了，包括皇帝陛下在内。 又因为皇帝陛下之前中风，让他主持朝政，导致他的野心膨胀，不满足于当一个傀儡。 不知太子是如何做到控制皇帝陛下的，但是宫中侍卫必定在其掌握之中。 杨轩刚回来两天，就能猜测出皇帝陛下被太子控制，其他皇子又怎能猜不到。 可是在不清楚真实情况的前提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主持朝会是皇帝陛下亲口下的旨，并且实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又是太子，理所当然的皇位继承者，即便是猜到这种情况，谁又敢顶着谋逆的罪名去一探虚实呢？ 杨轩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远离是非。 这种事，争来争去，最后就是兵戎相见的局面，他区区一个商贾，一旦卷入其中，必定是权利倾轧的牺牲品。 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手底下没有兵。 虽然杨轩一直以来都在为此努力，可谁能想到一向老实厚道的太子，才是最终boss呢。 这么一来，之前所有的布置全都成了一场空。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来到淳王府，三皇子一脸的焦急：“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杨轩把他和惠亲王的猜测说了一遍，三皇子一脸的愕然。 “我就说，太子为何性情大变。” “当下局势，不知陆先生有何高见？”杨轩看向了一旁面不改色，一心煮茶的陆先生。 陆先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太子殿下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实乃一代雄主，只不过如此心性，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杨轩白了他一眼说道：“陆先生，如今局势危急，你就别整那些没用的了，你就说有何破局之法。” 陆先生被杨轩抢白，微微一愣，然后很干脆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别说至今为止都只是猜测，即便事实真是如此，又能怎么办？清君侧？就凭淳王府这几十个侍卫？” 陆先生很自然地看向了杨轩：“杨先生可有对策？” “对策嘛，倒也不是没有。” 三皇子和陆先生顿时定定地看向了杨轩。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陆先生点了点头：“明哲保身，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走？往哪走？”三皇子叹了一口气，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杨轩和陆先生两人异口同声道：“自请就藩。” 三皇子的封地在松江府，按大盛朝的行政区域划分，属应天府管辖。 松江府地处吴淞江，离东海仅一百多里地。 以杨轩这后世之人来看，这地方就是最佳的港口城市，能到这地方发展也是不错的。 于是，淳王殿下便上了一封奏折，表示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决定自请就藩。 这事在早朝上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成年皇子中，除了四皇子自己跑到蓟州去就藩之外，其他几位皇子还没有就藩，按正常流程，要等太子继位之后，其余皇子才会分封就藩。 朝臣们能想到，太子也想得到，三皇子此次自请就藩的意思。 无非就是要远离是非，并且表示我不争这皇位，你们爱干啥就干啥。 从太子的角度来说，三皇子当初可是坚定的太子党，虽然因为政见不合闹了点矛盾，现在我还没继承皇位，你怎么能撂挑子走人。 再说了，你当初那么支持我，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现在我主持朝政，你就要走，岂不是显得我毫无容人之量。 所以太子殿下直接就给驳回了。 然而经过杨轩等人的商议，三皇子已经是铁了心的要走人，便又上了一封奏折，第二次自请就藩。 这第二次申请就藩，依然被太子殿下给驳回了，并且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解除了三皇子的禁足令，散朝后，又召三皇子入宫。 三皇子一看这情况，这相当于太子殿下服软了啊，不由得犹豫起来。 “杨先生，陆先生，二位怎么看？” 陆先生摇头不语，杨轩则是干脆地翻了个白眼：“你若是留下来，将来要么是挡箭牌，要么是替罪羊，即便是一切顺利，等太子继位，你觉得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三皇子顿时冷汗直流，入宫去了。 没人知道这哥俩在东宫聊了些什么，只知道当三皇子走后，太子殿下大发雷霆，噼里啪啦砸了一堆东西，甚至还杖毙了一个倒霉的小太监。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三皇子再一次提起了就藩的事。 满朝文武顿时都安静下来了，三次自请就藩，你是有多不待见太子啊。 于是乎，太子殿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发飙了。 这虽然不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在朝会上发飙，但是这一次很明显是真生气。 “你想要就藩是，大哥今天就成全你。” 太子殿下也不顾那些流程了，当场宣布，褫夺三皇子的淳王封号，改封为琼王，藩地也改为琼州，十日之内起程就藩。 众所周知，琼州就是一个海岛，甚至都没有列入到大盛朝十五州之内，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番外之地。 尤其是吏部的官员一听到琼州，不禁哆嗦了一下，因为他都想不起来，琼州还有没有大盛朝的官员在。 一会儿要是太子殿下问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幸好，太子宣布完这个决定之后，直接就一甩手退朝了。 第238章 就藩琼州 淳王殿下，不……现在该改称琼王殿下了。 当太子将他改封到琼州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眼。 他在文武百官们同情、嘲笑、不屑等目光注视下，浑浑噩噩地回了府。 等待多时的杨轩和陆先生两人赶紧迎了上去。 等琼王殿下缓过劲来，把事情一说，陆先生顿时如遭雷击，脸色都变得煞白。 琼州岛啊，一般犯人流放都不会流放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啊。 那地方名义上是大盛朝的地盘，但是实际上压根就没管过。 跑到那种地方去，恐怕这辈子就只能困在那个岛上，过茹毛饮血的日子了。 别看陆先生平日里看起来过得挺清贫的，可他毕竟是住在王府里，什么都不缺，真要是到琼州去，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 琼王殿下喃喃地说道：“我也不连累别人，一会儿我就遣散府中的奴仆杂役，陆先生你也另谋高就。” 陆先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在他看来，若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抱负，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可是一想到琼州，就觉得浑身寒毛直竖。 他曾听过传闻，那地方的土着甚至还有吃人的习俗。 一想到这个，他就不寒而栗。 反倒是杨轩挑了挑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琼州嘛，虽然没有松江府好，但是也还行。” 他这话一出，顿时两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琼王殿下说道：“杨先生恐怕是不知道琼州在哪。” “怎么不知道，就是岭南以南的一座海岛嘛。” 陆先生说道：“杨先生毕竟年轻，恐怕不了解那是个什么地方，这么说，那里就是化外之地，当地的土着甚至有吃人的习俗。” 杨轩摆了摆手道：“吃不吃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只要有钱有人，到哪里都是天堂，更不用说这地方有许多天然港口，适合海外商贸，虽然基础建设差了点，但是咱有钱啊，怕啥？” 两人直接被杨轩这番话说得目瞪口呆。 “杨先生乐观之心态，实令我汗颜，佩服佩服。”陆先生说道：“听杨先生一席话，我觉得就藩琼州也许会另有一番天地。” 三皇子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杨先生，你一口一个咱们咱们的，难不成你也要去琼州岛？” 杨轩一瞪眼说道：“这不废话嘛，你走了，挡箭牌替死鬼的第一人选就是我了，不走在这等死啊，再说了，此去琼州，没有我你们根本玩不转的。” 三皇子激动地握住了杨轩的手：“若得先生相助，此去必有一番作为。” 杨轩把手一抽：“说就说，别动手啊，琼州那地方天高皇帝远的，有句话叫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咱们到琼州去，日子得过得多么逍遥啊。” “你们想想，一个化外之地，在我们的手中，建设成为一个繁华的都市，这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啊。” “再说了，别的藩王就藩，还有地方官府钳制于你，这不能做那不能干的，干什么都在朝廷掌控之中，到了琼州，天老大，三皇子你就是老二，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就是在琼州称王，朝廷都不带搭理你的。” 三皇子和陆先生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了杨轩，这家伙，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经过一番思想工作，三皇子和陆先生顿感意气风发，再也没有之前的颓丧。 而杨轩则是叹了口气，这也就是安慰安慰他们，琼州岛那地方想要建设起来，谈何容易呀。 再说了，杨骁告诉他，自从他们回来之后，杨府门外总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像是在监视着杨府。 不用问，这肯定是那什么西厂的人，太子殿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啊。 琼王殿下开始整理行装，按照太子的旨意，十天之内就要起程出发了，也只能收拾些细软，至于他的那些产业，干脆委托给了惠亲王代为照管。 这几天杨轩只能闭门不出，太子殿下盯着自己，想要走恐怕不太容易，他可没有三皇子的身份，要是太子发现他有溜走的意图，估计西厂的人马上就要登门拿人了。 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丽珠来了。 “杨轩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经过几天的接洽，我已经跟大盛达成了和亲了呢，我厉害。” “厉害。”杨轩竖起大拇指，如今太子把持朝政，急需各方支持，能跟草原王庭结盟，自然是求之不得。 “谈好了亲事了？谁娶谁啊？” “是大伯家的老四，要娶大盛朝的永清公主，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二岁，说是明年就完婚。” 杨轩点了点头，十三岁就要嫁人，还是嫁到草原上去，真是造孽啊。 不过杨轩此时已经没有资格过问此事，便说道：“那你事情办完了，打算什么时候回草原去啊？” 丽珠瞪大了双眼：“我为什么要回去啊，我今天才跟太子说过，要在大盛游历一番呢，杨轩哥哥，你现在也没有官职在身，我就聘你为导游，带着我到处转转呗。” 杨轩钢想要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这不就是一个最佳的挡箭牌吗，草原王庭的丽珠郡主，要聘一个商贾作为导游，合情合理呀，尤其是现在双方关系融洽，太子也没有理由阻拦。 “既然你有这个兴致，那我就陪你到处游玩一番。” “真的？”丽珠一听，高兴地蹦了起来，然后就挽着杨轩的胳膊转圈圈：“杨轩哥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杨轩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沦落到要欺骗小姑娘的地步了。 化繁就简，第十天的时候，琼王殿下起程了，他起程的那天，除了惠亲王和杨轩，朝中百官无一人前来送行。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有西厂的人盯着，谁敢为了一个被发配的藩王，去得罪太子殿下呢。 此情此景，惠亲王不胜唏嘘：“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呢，承弘啊，要是琼州那地方实在是待不住，你就去雷州，至少那里不是化外之地，想必太子也不会太过于苛责。” 三皇子也不便多说，只能拱了拱手道：“多谢皇叔。” 轮到杨轩的时候，杨轩只说了一句：“路上走慢点，按照路线，你们还能经过陆先生的老家临川，你们就在那等着我，十天半个月的，我必到。” 第239章 逃离应天府 三皇子听闻此言，顿时喜上眉梢：“杨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太子能放人吗？” 杨轩摆了摆手道：“我自有办法，此处不便多说。” 不远处还有西厂的人盯着，三皇子也不便多问，只能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喝过了践行酒，三皇子的车队就起程出发了。 跟三皇子一同出发的，都是跟随多年的奴仆丫鬟，还有钱掌柜和房掌柜等一些匠人。 不得不说，这些人甘愿放弃应天府的荣华富贵，跟随三皇子前往化外之地的琼州，足以看出他们的人品心性了。 说实话，要不是太子他行为乖张，留下来太过危险，杨轩也不愿意跑到琼州那地方去。 与此同时，在乾清宫内，太子殿下正在接见丽珠郡主。 “太子殿下，丽珠此次前来，是向您辞行的。” “哦？丽珠郡主这是准备回王庭去了吗？” “太子殿下，丽珠生长于草原，但却对大盛朝的风物十分向往，丽珠还准备在大盛游览一番，然后再回去。” “好好好，我大盛朝物华天宝，丽珠郡主不妨多走走多看看，孤会派人沿途保护丽珠郡主的安全。” “多谢太子殿下，丽珠此次来的时候就是由羽林卫护送的，能不能请求太子殿下，派此人沿途护送。” “哈哈哈，这有何难，丽珠郡主开了口，孤自当应允。”太子殿下豪爽地答应下来，并顺口问道：“不知是哪位羽林卫，孤这便下旨，让他做好准备。” “此人名叫杨骁。”丽珠说道：“而且我还聘请了他的弟弟杨轩给我做向导呢。” 太子殿下听到杨骁的时候还没什么，可一听到杨轩的名字时，嘴角微微一抽：“丽珠郡主说的是土木堡商务司的那个杨轩吗？” “是呀是呀，太子殿下你这都知道呀，杨轩跟我父亲是好朋友，我爹爹说了，要请他到草原上去做客呢，所以我就让他带我在大盛游览一番，然后再一同去往草原。” “这……” 太子有些懵，这怎么一下就把杨轩给岔出去了，在他看来，杨轩是个人才，但是却没有跟自己一条心，从这段时间里他经常出入淳王府就知道了。 现在这三皇子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着要走，该不会其中有什么猫腻。 “丽珠郡主，你可真会挑人，孤正准备对杨先生委以重任呢，恐怕他短时间都不方便远行了，要不丽珠郡主换一个向导？” “哎呀，不行呀太子殿下，杨轩不光是向导，还是我大伯点名要见的客人呢，我爹爹说了，我不回去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把杨轩带去呢。” 太子皱起了眉头，这杨轩的路子这么野？连草原之主都点名要见他？ 他就是再想要留下杨轩，也不好得罪这草原之主啊。 “既如此，那便让杨先生作为向导，替孤好好招待丽珠郡主。” “多谢太子殿下。” 丽珠走后，一旁的太傅孔维就上前拱手道：“太子殿下，此举似乎不妥啊。” “如何不妥？” “这丽珠郡主与杨轩关系交好，若是借机掩护杨轩逃离应天府，再想抓回来可就难了。” “逃离应天府？”太子皱了皱眉：“他能逃哪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不成他还要跑到草原上去？就算他去了草原，孤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让埃辛部把人给我送回来。” “太子糊涂啊，这杨轩……” “嗯？”太子殿下面露不悦，扭头瞪了太傅一眼，把孔维吓得一哆嗦。 “老臣失言，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摆了摆手，示意孔维继续说。 “以杨轩与琼王的关系，就怕他会去投靠琼王啊。” 太子挑了挑眉：“他杨轩精通经商之道，可是那琼州化外之地，他能跟谁去做买卖，跟那些土着生番吗？” 孔维哪还敢再多说，拱手道：“是老臣多虑了。” 杨轩临出发前，还是被太子殿下召进了宫。 “杨先生，孤知道你对削职一事心有不满，不过孤也是迫不得已呀，不过杨先生不用着急，待时机成熟，孤必对你委以重任。” 杨轩连忙做出感恩戴德的样子：“草民怎敢对太子殿下不满，太子殿下但凡有所差遣，草民必鞠躬尽瘁。” 太子殿下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来到杨轩身边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杨先生你放心，当初若非有杨先生，孤此刻还不知处于何等境地，如此功劳，孤必不相忘。” “草民惶恐，一切都是草民应该做的。”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听闻你与草原王庭的索斯纳亲王相交莫逆，就连丽珠郡主也对你另眼相看，此次你伴随丽珠郡主出游，可要尽好地主之谊，咱们大盛朝与草原王庭的关系，还要靠你维护啊。” “草民必尽全力，不负太子恩德。” 太子殿下对杨轩的表现十分满意。 杨轩也对自己的演技十分满意。 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啊，太子能二十余年隐藏自己的心性，杨轩觉得这种人太过于可怕，还是三皇子那种真憨憨比较好打交道。 几日之后，杨轩和丽珠郡主就出发了，按照杨轩规划的路线，直接走水路，来到了九江，然后从九江乘马车前往临川。 这一路上倒也不是只顾赶路，杨轩也带着丽珠四处溜达，毕竟也不能真把人丽珠当挡箭牌，过河拆桥不是。 最后到临川，杨轩握着丽珠的手说道：“这次多谢你，帮了我这个大忙，等我在琼州发展起来，还会继续跟埃辛部做生意，到时候必定让你爹爹多赚钱。” 丽珠嘟着嘴说道：“明明是我帮了你的忙，你为什么要回报到我爹爹那去啊。” “那……”杨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们大盛的戏文里不都说，小生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吗？” “噗……”一旁的张君宝正喝水呢，闻言顿时就喷了出来，直接喷到了杨骁的身上。 杨骁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小孩子别偷听大人说话，一边儿去。” 杨轩无奈的说道：“这话一般是女子说的，应该是小女子无以为报。” “可你就是男人呀。” 杨轩知道跟她扯不清，便说道：“总之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将来必有回报。” 第240章 登临琼州府 杨轩跟三皇子等人汇合之后，一路南行，来到了越州湛江府。 湛江府的知县早已从朝廷的公文中得知了三皇子要去琼州就藩的事，那么从湛江府这边出海就是必然的。 虽然三皇子就藩琼州形同流放，但也不是他区区一个知县能够怠慢的，早早地就在城门口等候迎接了。 这湛江府，虽然名字里有个府字，但实际上就是个县，属于越州府管辖，湛江府的西边就是岭南。 从城墙就能看得出来，这湛江府也是个穷地方，那知县的官袍上竟然还打着补丁。 “下官梁栋见过琼王殿下。” 湛江府知县三十多岁，但是又黑又瘦，脸上还满是褶皱，看着都有五十了，他一鞠到地，恭迎三皇子。 三皇子上前将其扶起：“梁知县不必多礼，我等路过此地，需盘桓几日，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梁知县吓得一哆嗦，他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越州知府，堂堂皇子如此客气，他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三皇子见此情况，干脆邀请他上了马车，一同进城。 一路上，三皇子嘘寒问暖一般，问了些当地的民生等事，梁知县战战兢兢，却对答如流。 一旁的杨轩始终没有出声，但却记在了心里。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穷山恶水出刁民，别看梁知县是朝廷任命的官员，但是他的话，出了这湛江城就不好使。 梁知县倒是在县衙摆下了酒席招待三皇子，可是在杨轩等人看来，这玩意儿属实有些难以下咽，拿出几瓶简装版的三生三世酒来，没一会儿这梁知县和两个师爷就被灌醉了。 醉酒的梁知县一个劲儿地诉苦，说这地方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百姓们穷，税也常常收不上来，自然也就不受朝廷和知府大人待见，于是就更穷。 杨轩知道这是个恶性循环，也不便多说，趁着梁知县的酒意，就问起了琼州的情况。 这琼州名义上也属越州府管辖，只不过上一任知县，还是十年前派过去的，他们也不交税，越州府也不管他们，这会儿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总而言之一句话，那地方已经被朝廷放弃了。 吃喝完毕，有衙役领着众人前往早已安排好的院子入住休息。 休息一夜后，三皇子等人来到县衙大堂，梁知县连连告罪，说昨日酒后失言，请三皇子恕罪。 而杨轩则是跟陆先生互换了一下眼神，这老小子挺能装，昨天分明就是借酒诉苦罢了。 三皇子哪会在意这个，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梁知县，孤此去琼州岛，需建设府衙，因不知琼州岛情况，所以打算在这湛江府征调一些民夫……” 三皇子话还没说完，那梁知县就已经皱起了眉头，直接起身作揖：“琼王殿下，您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啊，平日里连税都收不上来，朝廷政令都出不了这湛江城，征调民夫，恐怕……” 三皇子一摆手打断了梁知县说道：“梁知县，孤并非征调徭役，孤征调民夫是给工钱的。” “还给工钱？”梁知县顿时眼睛一亮：“那就不一样了，这地方的百姓就是穷，但是有钱就好办了。” 杨轩心中暗道，这老小子，真是见钱眼开呀，看来是真穷。 三皇子继续说道：“每天每人五文钱，另外还管两顿饭，梁知县以为如何？” ‘咕噜’ 所有人都看到了梁知县咽口水的动作，然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琼王殿下，需要多少人？” “百人不嫌少，千人也不嫌多。” 梁知县一愣，但还是拍了拍胸脯说道：“琼王殿下，此事包在下官身上了。” 杨轩在旁边补充了一句：“这工钱可是直接发放给民夫手里的，梁知县可不能克扣啊。” 梁知县赶忙又站了起来：“下官怎敢克扣民夫的工钱，下官只愿百姓们的日子能过好点，他们日子过得好了，我才能收得上税来啊，再说了，下官要是敢克扣他们的工钱，他们就敢把我这县衙给拆了。” 杨轩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才那话就是试探他的，现在看来，这梁知县是不是好官不知道，但至少是个肯办实事的官。 “另外还有一事相求，这数目众多的民夫前往琼州，还需要数量足够的大船，此事还需梁知县筹谋。” 梁知县又是眼前一亮，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大的船没有，但是载十人的小船够多，就是不知道，这船钱……” 三皇子哈哈大笑起来：“孤从不平白占人便宜，该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梁知县尽管放心。” 梁知县松了口气说道：“琼王殿下请放心，日内必定准备好殿下所需。” 这梁知县看上去贪财，但明显是穷怕了，办事能力也足够，三天之后的一大早，港口上就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民夫，还有港口里也停满了渔船。 衙门里的师爷，正在给民夫们一一登记身份。 三皇子等人站在港口，远眺海岸对面的琼州岛，感觉信心十足。 杨轩看着汹涌的人群，心中暗道，梁知县，你也别怪我呀，这些民夫去了琼州，可就别指望回来了。 昨日，杨骁已经带着人先行前往琼州岛了，并且在刚刚也已经发了信号，表示安全。 于是三皇子一行人就先行出发了。 这湛江府的港口就够破烂的了，而琼州的港口就更破，确切的说，压根就没有港口，只有几道木制的栈桥，而且都已经有些腐朽。 下了船，就看到杨骁等人，领着十几个身穿官袍的人，候在岸边了。 三皇子点了点头，什么化外之地，这不是也有咱们大盛的官员在嘛。 “下官琼州府知州丘骏，见过琼王殿下。” “下官琼州卫镇抚使薛现，见过琼王殿下。” “免礼。” 三皇子略微一愣，这琼州府的行政级别还不低呢，文武两位官员可都是从五品的官员，比湛江府的知县级别高的多了。 一行人前往琼州府衙，可是这一路看来，比湛江府还要破烂，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就更别说城墙了。 来到知州的府衙，众人更是傻眼，这玩意儿叫府衙？ 这分明就是个茅草棚啊。 三面土墙一围，茅草搭的顶，连门窗都没有。 相比起猪圈，也就是高大宽敞一些罢了。 杨轩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看两位跟在后面的从五品官员，心说这俩家伙该不会是假冒的。 第241章 揭不开锅的官员 杨轩悄悄怼了陆先生一下：“这不会是假的。” 陆先生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知道，琼州府一直以来都是大盛朝流放官员的地方，就不会以为这是假的了。” 走进府衙，杨轩点了点头，至少这府衙里还有桌案有衙役，正中间还有块匾，上面写着明镜高悬。 像是那么回事。 倒是文武两位官员，丝毫不觉得局促，请三皇子坐了上座之后，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然后才说道：“下官已经给琼王殿下准备好了住处，请殿下移步。” 三皇子客气了一番，自己这一行人足有一百多号，没个住处可不行。 来到住处一看，还挺不错，纯木质的房子，一看就是才建起来的，门窗桌椅齐全，外面用低矮的土墙围了一个大院子，足够他们一百多人住的了。 三皇子等人开始安顿，知州丘骏和镇抚使薛现就告退了，因为码头处还有源源不断过来的民夫。 杨轩也跟着两人一道前去，他现在可不能透露身份，改了个名字叫杨新，杨骁的名字改做杨重，取一个重新开始的意思。 当杨轩到码头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民夫，一个个衣衫褴褛的，眼神茫然。 “各位，来之前梁知县都跟你们说了，来这里是干活的，条件会艰苦一点，大家将就将就。” 人群中就有人喊了：“梁知县说一天五文钱，还管两顿饭，是不是真的啊。” 杨轩哈哈一笑道：“这当然是真的，而且是一天一结，现在都到我这来报名啊。” 一旁的知州丘骏凑过来轻声问道：“杨先生，你这征用民夫还给钱？” 杨轩点头：“使唤人干活当然要给钱，天经地义呀。” 丘骏略一沉思，开口问道：“那我们这也有很多民夫，能不能也让他们来干活？”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有多少要多少。” “好，好。”丘骏激动得嘴唇都有些哆嗦了，连忙叫过来一个衙役，吩咐了几句之后，那衙役连连点头，飞奔而去。 眼看着杨轩带着人在清点人数登记造册，丘骏纠结了好一会儿，又凑过来问道：“杨先生，那个……民妇要不要？” 杨轩略一思索，道：“要，也要，这么多人的饭食，总要有人来做不是，劳烦丘大人，帮我在召集些会做饭的民妇。” “哎，哎。”丘骏喜不自胜，连连答应。 清点完人数，这一批一共有一百三十多人，等船回去再拉一趟，还有一百多人。 再加上丘骏叫来的八十多号人，足有两百余人，杨轩就懒得等了，留下人在这候着，直接就带着人出发了。 镇抚使薛现带路，直奔原始森林。 没错，就是原始森林，当然按照后世的说法，叫做热带雨林。 这琼州府在大盛朝，就是个没开发的地方，在杨轩看来，这地方简直就是个聚宝盆。 有山又有海，简直就是物资丰富。 杨轩首先要做的事就是伐木造房。 从湛江府拐了这么多人来，不得先给人盖房子住嘛，再说了，杨轩出发的时候就派人送信给了董天宝，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到。 在杨轩的指挥下，民夫们就开始动手了，就地伐木，就地造房。 至于那些民妇，让她们先烧水，一会儿湛江府运粮的船来了，再让她们做饭，杨轩可是在湛江府买了不少粮食。 想到这，他又看向一旁的镇抚使薛现：“薛大人，敢问这琼州卫有多少人马？” 薛现叹了口气：“杨先生有所不知，这地方，说是琼州卫，但是实际上连个千户所都算不上，我手下兵卒还不满二百人。” 杨轩一愣：“不满二百人？” 薛现说道：“这二百人还不一定能使唤得动，毕竟已经有好几年未曾发过粮饷，大多数都在家种地呢。” “这……” 杨轩总算是明白刚才丘骏听说可以叫人来干活那么高兴了。 “敢问薛大人，这二百兵卒一月所需粮饷几何？” “兵卒每人每月饷六百文，粮二斗，小旗饷八百文，粮三斗……” 听到薛现一本正经的汇报，杨轩赶紧打断了他：“薛大人，这样，你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告诉他们，琼王殿下给他们发一个月的粮饷，让他们到码头上去干活，一会儿有运粮船到。” 薛现顿时满脸通红，一声好嘞，转身就跑了。 杨轩挠了挠头，这琼州到底是穷成啥样了，两个从五品的大员，听到几百两银子就激动成这样。 安排好民夫，留下几人监督，估摸着运粮船也该到了，杨轩又回了码头。 然而他却看到薛现带领着一百多号兵卒，正喊着号子，从船上往下运粮呢。 杨轩直接傻眼，赶紧把薛现拉到一边：“薛大人，我是让你带着人维持秩序的，你们咋还亲自动手呢。” “维持秩序？”薛现挠着头说道：“琼王殿下都掏一个月粮饷了，咱们哪好意思干看着不干活啊。” “快，让他们停下来，这一个月粮饷，是要干一个月的活的，不是让他们干苦力活的。” “干一个月的活也行啊。”薛现挽着袖子说道：“顺便问问，我的饷银算不算啊，算的话我也上。” 杨轩哭笑不得：“粮饷嘛，薛大人自然也是有份的，不过何以要薛大人亲自动手呢。” 薛现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丘大人的夫人都给民夫们做饭去了，我这干点苦力活不算啥。” 杨轩一整个傻了眼：“这可如何使得，快快派人把丘夫人请回来。” “别啊杨先生，你可知道咱们这上上下下的日子过得有多难嘛，朝廷多年不发粮饷，百姓们还能去打鱼捕猎，咱们这些个当官的，真是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呀，你就让咱们赚点钱，也好养育家中老小。” 杨轩一脸懵，这还是朝廷管辖的地界吗，这整个一难民营啊。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放弃了之前的打算，换了个口吻。 “薛大人，一会儿他们搬完了粮，让他们集合一下，我有话要说。” “好嘞。” 薛大人挽着袖子就上去了：“兄弟们都加把劲啊，干完了活，一会儿上官要训话。” 在他的命令下，果然兵卒们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第242章 若能为我所用 杨轩回到了临时的琼王府，把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三皇子也是一阵惊讶。 倒是陆先生叹了口气说道：“自古以来，流放之地皆是如此，当年若非我见机不妙，恐怕也是如此下场。” 杨轩本想八卦一下，但还是忍住了，毕竟眼前事务繁忙。 他把自己的打算都详细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这地方就是百废待兴，看来咱们得有一段苦日子过了。” 三皇子摆手道：“只要有希望，过点苦日子算什么，我们还等着杨先生带我们扬帆大海呢。” “非也非也，我的目标是生意遍及海外。” 没多久，镇抚使薛现来了：“见过琼王殿下，见过杨先生，见过陆先生。” 杨轩赶紧摆手：“别别别，我就是个草民，可担不起这个礼。” 薛现略微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就抛到一边了：“琼王殿下，杨先生，陆先生，兵卒们已经集合好了，杨先生不是有话要说吗？” 杨轩摆了摆手道：“不是我有话要说，是琼王殿下有话要说。” 薛现被接连抢白，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略显局促，然后才邀请众人前往。 一行人来到府衙前，二百兵卒已经列好队形，虽然歪歪斜斜，也没什么精神，但是一个个都神情激动。 三皇子略微巡视了一番，然后才高声说道：“列位都是我大盛朝的兵，以往是朝廷亏待了你们，从现在起，孤，不会亏待你们，从今天起，以后每个月的粮饷都照常发放，有谁没有领到粮饷的，可以直接来找孤。” 兵卒们个个面露喜色。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但是孤，也不养闲人，孤不需要你们干苦力活，你们只要尽到一个当兵的义务就行，一个月之后，将会有一场考核，通过考核者，可以继续当兵吃粮饷，通不过考核的，就回家种地去，发饷。” 马上有人抬着一个个的箱子走上前来，箱子盖一打开，里面全都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铜钱，自有账房先生开始统计人头造册发钱。 “谢琼王殿下。” 兵卒们纷纷拱手施礼，甚至有人双手合十。 杨轩在一旁点头默赞，这三皇子还挺能发挥的嘛，不愧是皇家子弟，这气势，非同一般啊。 这会儿粮食还不富裕，花钱买的粮食还在路上，所以这一批发的全是铜钱，粮食也按价折算成了铜钱。 没先到兵卒们不但没有抱怨，反倒是欣喜若狂。 就连镇抚使薛现，也领到了俸银，珍而重之地放进了贴身的衣兜里。 杨轩问道：“用铜钱折算粮食，兵卒们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会不会，说实话，在琼州这地方，只要不懒不残，基本上是饿不死的，就是缺钱啊。”薛现说道：“买布裁衣要花钱，看病吃药要花钱，家中用度都要钱，至于吃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林子里跑的，地里的水稻更是一年两熟。” “既然是这样，那以后就只发钱不发粮，行不行？” “那自然是好啊。” 杨轩点点头：“薛大人，这眼看天就要黑了，一会儿你去请丘大人来，晚上一起吃个便饭。” 薛现一脸的尴尬：“这琼王殿下刚来，理应由我们给琼王殿下接风才是，怎好让琼王殿下破费。” 杨轩道：“琼王殿下可不是那么讲究俗礼的人，今晚先随便吃点，薛大人不是说这林子里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嘛，改天等薛大人和丘大人弄点山珍海味来尝尝好了。” “一定，一定。” 回到琼王府，三人找了个地方煮茶聊天。 三皇子问道：“杨先生，陆先生，依两位来看，这薛丘二人如何？” 陆先生一边倒茶一边说道：“这丘骏乃进士出身，曾任翰林院编修，只因得罪了上司，被流放至此，而那薛现，也曾在京卫指挥使司任镇抚使，至于为何被流放至此，就不得而知了。” 杨轩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大盛的人才啊，可如今已经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三皇子问道：“此二人可否为我所用？” 一听这话，杨轩和陆先生一同扭头看向了三皇子。 这话不对劲啊，这两人都是大盛朝的官，什么叫为你所用？ 陆先生的眼里闪着精光：“殿下的意思是？” 三皇子解释道：“我也是为了自保啊，如今太子掌权，父皇生死未卜，其余几位兄弟也虎视眈眈，我等已远在琼州，倘若朝局有变，一纸圣命，便可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境。” 杨轩抿了一口茶后，说道：“不论殿下出于自保，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为我所用四字都没毛病。” 一看杨轩又有高见，两人又将目光转向了他。 “此地孤悬海外，但却是物产丰富，若是经营得法，将来便是称雄一方也不是什么问题，就算殿下你想入主应天府，也未必不行。” 这番话说得两人大惊失色，三皇子是连连摆手，陆先生则是眼冒精光。 “这琼州府区区一隅之地，杨先生何以如此看好？” 杨轩起身，伸手朝南面一指：“这可不是一隅之地，可知这大海之外，还有无数广袤的大陆，相比起整个大地，大盛也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杨先生出过海？”陆先生满脸惊讶，自己半辈子所积累的知识，仿佛还没有眼前这二十不到的年轻人知道的多。 “呃……”杨轩略一沉吟说道：“海外胡商曾告诉我，咱们所处的地方，实际上是一个球……” 杨轩大致地说了一下地球的概念，陆先生懵了，三皇子茫然了。 好一会儿陆先生才反驳道：“我曾在某杂书上看到过，说是万国之大地，总如一圆球，难道是真的？” 杨轩点头道：“有空我做个地球仪再详细说这事，总之坐拥这琼州岛，海外资源取之不竭，所以等我们稳定下来之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发展海上贸易，而海运就需要大船，能远洋的大船。” “可是朝廷下了禁海令……” “天高皇帝远的，谁能管得着，所以我才说丘薛二位，若能为我们所用，必有一番作为。” 正聊着，知州丘骏和镇抚使薛现来了，杨轩起身招呼二人入座，并吩咐下人准备上菜。 第243章 画饼，我可是专业的 应天府，东宫之中。 太子殿下正在发脾气：“已经颁发天下的禁海令，居然敢逼迫孤撤销，这帮晋党，真当孤好欺负吗？” 太傅孔维劝道：“殿下，听说是因为晋商高价购买了许多烟叶订购合约，而禁海令导致烟叶无法交割，将面临巨额亏损，多达一千三百多万两白银。” 太子殿下眼睛都眯了起来：“亏得好，这帮晋商仗着生意遍天下，竟敢妄图左右朝政，不过他们为何会购入如此巨大数额的烟叶订购合约？” 孔维道：“老臣不知，老臣只知道，晋商是通过土木堡的一个利群行购入的，老臣猜测，这多半是杨轩的计谋。” “好！”太子殿下在椅子扶手上一拍，激动地说道：“一千三百多万两白银，朝廷一年的税收都没有这么多，让这帮晋商也出出血。” “杨轩的经商之道，委实是神鬼莫测，仅凭通商一道，便化解了草原狼族叩边之患，如今大盛朝与草原关系融洽，假以时日，大盛朝与草原或可融为一体。” “这杨轩，可真是个奇才。”太子殿下问道：“那丽珠郡主走到什么地方了？” 孔维回禀道：“据前些日子的消息，丽珠郡主往荆州去了，按照路线，接下来就是入蜀州，经陕州、并州，最后从幽州出关，老臣担心，这丽珠郡主，该不会把杨轩拐到草原去。” 太子殿下点头道：“此事不得不防，给燕王去一道密旨，让他拦住杨轩，不能让他出关。” “是！” “对了，老三那边怎么样了？到了琼州岛没有？” “根据越州知府的消息，这两天应该已经上岛了。” 太子目视远方，眼神中透露出丝丝寒意：“孤三番五次挽留都不听，非要就藩，孤就看你在那地方能待得几时。” 琼州岛，林子里民夫们正热火朝天地伐木建房。 按照杨轩的规划，此处将会是一片居民区，安置外来人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工人新村。 一排排整齐的房舍，已经初见雏形。 杨轩开出一天五文钱的工钱，引得湛江府不少人前来做工，再加上琼州岛上的居民，民夫已经达到了两千多人的规模。 一部分伐木建房，一部分挖土建窑，不远处还有薛现带着兵卒在操练。 因为三皇子说过，一个月后考核不过的，可就要被开除了。 一个月几百文钱的收入，在这琼州岛，绝对算是高薪了。 所以这些兵卒都拼了命地练。 经过几天时间的接触，杨轩已经跟丘骏和薛现两人混熟了，言谈之中也都随意了一些，薛现看到杨轩又来工地溜达，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嫂子整了点海鲜，晚上来我家喝两杯啊。” “行啊，我带两瓶好酒，咱们晚上好好喝两杯。” 琼州府跟内陆比起来，规模就相当于一个小县城，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镇。 除了府衙周边看起来还井然有序，其他地方完全都是如同乡村一般，普通百姓要么依水而居，要么就住在田野边，毫无规划。 而能够住在府衙旁的，基本上就可以算是琼州岛上的大户人家了。 薛现家也就是三间木屋，外面扎了一圈篱笆而已。 杨轩刚踏入薛现家的小院，就看到两个七八岁的小孩追逐打闹着跑开，然后一名头上包着手帕的妇人迎了上来。 “杨先生来了，快快请坐。” 小院里已经摆好了一张小桌子，桌上一个小火炉正冒着火苗，上面的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蒸汽，锅里炖的都是从海里捞上来的海鲜。 杨轩吸了吸鼻子：“真香啊，这是加了酒糟吗？” “是啊，自从杨先生上次说的，这海鲜加上酒糟一起烧，我家那口子就天天离不了了。” 这会儿薛现也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坛子：“杨先生，今日尝尝我内人酿的酒，虽然比不上那三生三世酒，但是也别有风味。” “那就尝尝嫂子的手艺。” 二人才刚落座，知州丘骏又出现在了院门口。 “哈哈哈哈，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丘骏笑着走进院子里，朝两人拱了拱手道：“今日托杨先生的福，又能尝到弟妹的手艺了。” 两人寒暄着落座，几杯酒下肚之后，薛现问道：“杨先生，我有个事一直想问，这琼王殿下说一个月后考核，到底是怎么个考核法呀？” 杨轩笑着说道：“薛大人别急啊，再过几天，会有一帮人上岛，到时候你看看他们如何训练的，你让手下跟着他们一起练就行了，只要他说合格你们就合格了。” 又吃喝一番后，三人都有了些酒意，丘骏借着酒意说道：“有句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可是不问又憋得难受。” 杨轩呵呵一笑：“丘大人尽管问就是。” 丘骏将滋溜一声，将杯中酒喝干，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开口问道：“这琼州岛乃是蛮荒之地，我与薛大人都是得罪了上司才被流放至此，可我看琼王殿下和杨先生等人，却仿佛甘之如饴，这是何故呀。” 一听他开口，杨轩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表面上是奇怪自己等人怎么不难受，实则他是想要知道自己有何打算。 杨轩清楚，能否收服二人就在此刻。 只要讲出自己的理想抱负，得到他们的认可，他们便会跟着你干，毕竟在这个鬼地方，他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而谈理想抱负嘛，可是杨轩的长项啊，三皇子就不说了，连陆先生那么精明的人都被他忽悠了。 画饼，我可是专业的。 “在丘大人看来，这琼州岛是蛮荒之地，但在我看来，这琼州岛分明就是一个风水宝地呀。” 丘骏一愣，给杨轩倒酒的手都停顿了一下：“哦？此话怎讲？” “这琼州岛资源丰富，只要稍加开发，便如同坐拥金山，纵观整个大盛朝，好地方都被人占了，唯独这琼州岛，方能让人大展拳脚啊。” “杨先生，这琼州岛上除了树林，就是黎族蛮人，何来资源丰富之说？” 第244章 坐拥宝山而不自知 “哈哈哈，二位这是坐拥宝山而不自知啊。” 杨轩说道：“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树木是资源，海里的鱼也是资源，只要运往内陆，便是数之不尽的财富，更不用说出海往南，更是有着众多岛屿，那些岛上也是物产丰富。” 丘骏和薛现两人面面相觑，朝廷下了禁海令，片板不得下海，这杨先生说了跟没说一样啊。 杨轩自然是猜到了两人心中所想：“你们是不是觉得有禁海令，所以我说的这些都没法实现了？” 两人点头，杨轩又道：“这琼州岛就是海岛，若真是片板不得下海，岂非要断绝琼州府与朝廷的联系，既然没法联系，朝廷如何得知咱们是否下海？” “呃……” 丘骏沉吟着说道：“此事恐有不妥，毕竟是朝廷政令……” 他还没说完，就被薛现打断了：“什么朝廷政令，若是严遵上令，你我二人能被发配到这来？” 薛现说着又看向杨轩：“这老丘啊，比我早来这琼州岛五年，多吃了几年苦，一身的傲骨都被磨平了。” 他再次转向丘骏：“咱们做官为的是什么？是为国为民，而不是为了那些只顾一己私利的上司，我等如今身为这琼州府的父母官，就该为百姓谋福祉。” 丘骏被抢白了一通，面露愧色：“我今年五十了，在这岛上待了快十年了，当年的雄心壮志早已被这海风吹散了，吹散了啊。”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悲怆，杨轩眼看时机已到，当即说道：“若我告诉你们，这琼州府将会是大盛朝最繁华之处，二位可愿为这琼州府贡献你们的才干？” 薛现首先目露精光：“如何不愿，我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汉子，最不缺的便是这一腔热血。” 丘骏怔怔地说道：“大盛朝最为繁华之处，谈何容易啊，不过为百姓谋福祉，乃是我的职责，自然是责无旁贷。” 杨轩点了点头，这两人跟自己一个无甚身份之人，能说到这个地步就很可以了。 都是人老成精的货，不拿出点真东西来，也难以令人信服。 接下来，依然是每天伐木建房，钱掌柜的砖窑已经开始烧土制砖。 杨轩每日里就在工地上来回奔波，一边监督工程进度，一边规划。 早在伐木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一定的规划，最里面一圈就是居民区，横平竖直的，还规划出一些道路。 丘骏曾好奇地问他，盖这么多房子是做什么用。 然后杨轩就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你看，如今在这做工的，已有两千多人，首先是他们的住宿，将来他们还会拖家带口的定居于此，不多造点房子怎么行。” “这些人不是湛江府百姓吗？何以会定居于此？” “只要咱们给他们田种，给他们活干，在哪不都一样。”杨轩说道：“只要我给的钱多，他们就会跟着我走，毕竟都是大盛朝的百姓嘛。” 丘骏不禁咋舌，一个人一天六文钱，这两千多人，一天就是十多两银子的开支，还有这琼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吏，以及薛现和他手下的兵卒，俸银饷钱，都是琼王殿下掏的。 以他盘算，琼王殿下来了不到半月，这花出去的钱已经堪比以往朝廷一年拨付的银子了。 之前他还跟薛现盘算，就琼州岛这地方，本就艰苦，还要奉养一个皇子，恐怕日子会更加难过。 谁曾想，琼王殿下不但没有收税，反倒是各种花钱，看着那热闹的工地，丘骏不禁感叹，若这琼州府真能发展起来，也算是给百姓们谋福祉了。 他心中那早已熄灭的火焰，仿佛又有些死灰复燃的迹象。 至于杨轩，压根就不操心钱的事，不说他与琼王殿下在盛发公司的股份，就凭他俩手中那些产业，每天花的钱还没有赚的钱多。 当然，盛发公司现在还能给他们分红，毕竟还有惠亲王和其他几位皇子在，他们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俩的股份平白便宜了太子。 但是这分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断了，只要太子一登基，到时候手里的股份必定会被太子收回。 其实照杨轩看来，这几位皇子，迟早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到时候，谁能坐上皇位还不好说。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哪怕杨轩很反感太子，但是他也知道，只有太子登基，才能让整个国家平稳过渡，否则的话，一旦这几兄弟打起来，遭殃的就是老百姓，还有杨轩这样的商人。 毕竟国家稳定，他才好赚钱不是嘛。 随着建设不断推进，雨林中已经被掏出一片空地，杨轩又派人将这些树木连根拔起，重新翻整土地，准备种植水稻。 而之前伐木的民夫们，又换了个地方，继续伐木建房，毕竟再往里挖就要深入树林了。 就在这个过程之中，董天宝等人总算到了，并且将之前的复仇小队也全都带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招募和训练，复仇小队又补充上了足够的人数。 秦老憨自然也是跟着来了的，至此，杨轩心目中必备的技术人员已经全员到齐。 钱掌柜会炼钢，房掌柜能制作较为精密的器械，秦老憨会研究火药，就差会造船的技术人才了。 在这大盛朝，杨轩虽然没有出过海，但是也从胡商嘴里大致了了解了一番当前的世界局势。 历史上的局势如何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如今的海运已经十分发达，大盛朝在这方面可以说是有些落后了。 不过据说大盛朝在航海方面也曾经辉煌过，甚至派大臣七次出海探险，到访过三十多个国家。 但是后来因为多次出海都是以宣扬大盛朝德威为主，耀兵于异域，示大盛之富强，可是其厚往薄来，靡费甚巨，最后就被叫停了。 总的来说，就是劳民伤财，亏了本，所以就不去了。 杨轩虽然不懂航海，但也知道想要远航不光要有造船技术，还需要航海技术，所以这事只能慢慢来了。 军营之中，董天宝和复仇小队们正在进行日常训练，也就是五公里负重跑步，薛现也带着手下跟着一块儿跑，可是跑着跑着，薛现的兵就跟不上了。 于是薛现当时就急了，人家顶多算是民间武装，而自己手下可是正规兵，居然连跟都跟不上。 薛现带着手下垂头丧气地回到军营，正在训斥众人的时候，杨轩来了，他拍了拍薛现的肩膀说道：“薛大人稍安勿躁，这负重跑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是从来没练过的人跟不上是很正常的，慢慢来，不着急。” 第245章 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第一批可供三千人住宿的房子已经给全部建造完毕，琼王殿下和丘大人、薛大人一同前来视察。 这些房子，全都是由木头搭建的两层小楼，由杨轩和房掌柜设计，类似于七八十年代的筒子楼。 整片宿舍还划分了好几个区，外面还制作了围栏，就像杨轩原本所在年代的住宅小区一般，他甚至还给这个小区起了个名，就叫工人新村。 院子里，所有工人都聚集在了一起，由琼王殿下发表演讲，他先是肯定了大家的劳动成果，大力地夸赞了一番，然后说道：“或许有很多人好奇，建这么多房子是干什么用的，今天我就告诉大家，这些房子，就是给你们住的。” 下面的工人们顿时一片惊讶，我们就是来打个短工，咋还给房子住呢。 这可是新建成的房子，而且还做得这么漂亮。 辛辛苦苦一个月，还花了那么多钱，就为了给咱们这些打短工的盖房子住？ 看着下面喧闹的工人们，琼王殿下笑了笑，然后说道：“大家不要惊讶，孤来这琼州岛，为的就是给这里的百姓谋福祉，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所以接下来，我们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大家一齐出力。” 还有活干？ 工人们再次交头接耳起来。 本来就是想打个短工赚点钱贴补家用，毕竟一天五文钱外加两顿饭，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再说了，朝廷以往征徭役可都是不给钱的，不但不给钱，连吃食都得自备，这琼王殿下不但给钱，还给这么多，平时吃的也好，就算从短工变长工也不错呀。 众人交头接耳中，就有人大声问道：“那以后干活，是不是跟现在一样，一天五文钱还管两顿饭啊。” 琼王殿下微微一笑：“大家放心，以后工钱只会多，不会少。” “那咱们接下来干什么活啊？” “那工钱怎么才能涨啊？” “能不能把家里婆娘接过来一块儿住啊？” 工人们一听琼王殿下这么好说话，顿时就冒出来一大串的问题，杨轩知道他回答不了，干脆上前一步：“各位工友，短期内你们干的活跟现在一样，至于其他问题，明日会张贴榜文公布，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接下来，杨轩也不等众人发问，直接宣布道：“现在，请各位到门口登记入住，今晚，你们就能住上这新房子了。” 工人们顿时一哄而散。 在工人新村的大门口，早已摆上了一排桌案，十多个登记处，给工人们登记入住，就像大学新生入学一样。 看着工人们神情激动的样子，琼王殿下也露出了笑容：“看来，咱们这第一步，已经是走稳了呀。” 杨轩说道：“这才哪到哪啊，不过两千三百多工人而已，将来我要让这整个岛，都变成咱们的生产后勤基地。” 琼王殿下微笑颔首，毕竟这个计划他早就听杨轩说过了，但是旁边的丘骏和薛现则是瞠目结舌。 整个琼州岛都变成生产后勤基地？ 这得是多大手笔啊。 杨轩看着两人说道：“二位大人，将来咱们将会在琼州岛上建立各种各样的作坊，制作出来的商品，可以供应整个大盛朝，所以这琼州岛也算不上多大。” 丘薛两人面面相觑，这杨先生的野心，有点大呀。 …… 很快，就到了一个月的考核时间，薛现带着手下的兵卒，在兵营里排列得整整齐齐，等待着董天宝的考核。 在这段时间里，董天宝已经用他的实力征服了薛现，确切的说，就是薛现打不过董天宝。 考核很快就开始了，这考核内容其实跟平常的训练差不多，只是稍微增加了一些强度。 可即便如此，还是淘汰了不少人，整个琼州卫的两百多名兵卒，被淘汰掉的足有三分之一。 主要是其中很多人的年纪都大了，实在是难以接受如此高强度的考核。 毕竟以前这琼州卫可是两年没发过粮饷了，压根就没有年轻人愿意来，大部分都是之前的老兵，而现有的年轻人，基本上都是子承父业，继承了这个职业。 通过考核的人，全都激动地欢呼起来，毕竟他们之中，每个月的饷银最低都有六百文钱，比那些工人可是要赚得多多了。 而被淘汰的那些人，全都是满脸的沮丧，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兵营。 “各位，你们先不要急着走，一会儿我会给你们一个安排。” 杨轩一句话，又把他们从失望中拉了回来。 然后杨轩就开始将兵卒和之前的复仇小队全部打散重组，全部编入了琼州卫，薛现和董天宝两人同为镇抚使。 但是杨轩把他们的职责给划分了一下，那就是薛现负责军事，董天宝负责思想和纪律。 虽然名义上董天宝是副手，但是实际上谁更能够掌控这些兵，是显而易见的。 薛现也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却不会去争，毕竟自己的俸禄都是人家给的，你还争什么争？ 于是琼州卫就有了两百六十多名士兵，由薛现造册上报朝廷。 虽然朝廷不发粮饷，但是流程不能少。 谁知道是不是越州的指挥使给贪污掉了。 然后就是安排那些被淘汰掉的兵卒了，杨轩直接把他们划拨到了丘骏的手下，成为了琼州府的衙役，负责维持治安。 衙役的饷银一个月虽然只有五百文，但是也很不错了。 一众被淘汰的老兵，全都满脸泪痕，感恩戴德。 这总比他们去跟那些工人一起干活要强多了。 紧接着，杨轩又增加了两个项目，一个是盐田，一个是钢铁厂。 身处海岛，可不能浪费了这天然的资源，盐田的盐不但可以供给岛上的居民，甚至还可以卖给盛发公司。 虽然利润不高，但是量大呀，这总比当初被皇帝陛下切掉的那一大块要多点。 至于钢铁厂，不光是要生产制作入场用具，还要负责制作钢臂弩的配件。 这方面，钱掌柜可是专家。 如今的钱掌柜，在炼钢方面，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大盛朝第一人。 另外还有琉璃厂，就是烧制玻璃的，这项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目前大盛朝使用玻璃制品还比较少，等杨轩把厂子建好，完全可以打造一个新的品类，占领整个大盛的玻璃制品市场。 这琉璃目前为止还是比较高端的东西，成本低利润大，大批量上市虽然会影响利润，但是可以短时间内就赚取一大笔银子了。 按照杨轩的设想，这就是他们在琼州岛上的第一桶金。 第246章 顽固的栗族头领 几个厂子同时开工建设，人手开始短缺，杨轩继续招募人手。 整个琼州岛上的大盛人几乎都参与了进来，但还是远远不够，毕竟这琼州岛上最多的，还是本地的栗族人。 但是栗族人向来跟大盛人不太和睦，只不过一直都保持着相安无事罢了。 可是就在伐树的过程中，遭遇了栗族人。 一大群身披兽皮树叶的蛮人跳出来，挥舞着武器，呼喝着将工人们赶走了。 得到消息的杨轩立即赶了过来。 丘骏和薛现也已经到场，正在跟一个光着膀子，身上挂满了各种贝壳的人交涉。 杨轩轻轻碰了碰一旁的董天宝：“什么情况啊？” 董天宝一看是杨轩来了，拱手一礼，然后说道：“那个人是栗族一个部落的头领，他说咱们侵入了他们的领地，正闹腾呢。” 那栗族头领说的是土话，杨轩也听不懂，丘薛两人也听不懂，由一个干瘦的大盛人在翻译。 杨轩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发现按个栗族头领自己也每个章程，一会儿说让大盛人退出他们的领地，一会儿又说要赔偿。 而丘薛两人则是在扯皮，因为这是杨轩划定的范围，所以他们既不敢答应赔偿，也不敢承诺退出。 不过当他们看到杨轩的时候，立即两眼放光：“杨先生，你可算来了，这事不太好处理呀。” 杨轩点了点头：“没事，我来处理就行。” 他看向那个精瘦的翻译：“你跟他说，我们无意闯入他们的领地，我们也愿意赔偿。” 然后翻译叽里呱啦的与那个头领叽里呱啦的沟通了几句，再看向杨轩：“这位大人，他说要让我们离开他们的领地，并且赔偿。” “好，你跟他说，占用领地是我们不对，所以我有一个赔偿方案，那就是赔偿他们一些生活物资，另外还聘请他当我们的顾问，你问问他同不同意。” 翻译有些傻眼：“什么叫顾问啊？” 杨轩挠了挠头，说道：“就是我们不了解栗族的习俗领地之类的，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所以需要咨询他，只要他同意，我们每个月给他一千文钱。” 在这琼州岛，银子都是比较少见的货币了，通常都是使用铜钱。 听完翻译的话，杨轩明显看到那个头领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起来。 然后那头领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话，翻译过来就是问杨轩，到底赔偿些什么东西，其次是问他，一千文钱是每个月都给吗？ 杨轩说道：“一千文钱自然是每个月都给，但是只要我们有需要，他就有义务将所知的告诉我们，至于赔偿的东西都好说，你让他开价就是。” 经过一番沟通，那头领说了一大串需要赔偿的东西，但实际上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其中要的最多的就是盐。 杨轩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至于顾问一事，那头领的意思是，只要不违背他们的规矩，他愿意干。 然后杨轩告诉翻译：“你跟他说，以后每三天都要来一趟府衙，以便咨询，每个月都会给他一千文钱作为酬劳，而你以后就专门负责给我们翻译，我每个月给你三百文。” 翻译顿时狂喜，一番沟通后约定，明天来拿取赔偿的物资，并且进行第一次咨询。 当栗族土人离开后，丘骏不解地问道：“就那么点事，还需要花钱咨询，未免有些浪费了。” 杨轩呵呵一笑：“有句老话叫做，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丘骏顿时明白过来：“杨先生高招。” 由于跟栗族土人之间的冲突，有几个工人还受了伤，杨轩干脆宣布停工一天，工钱照发，伤员给三倍工钱。 第二天，那名叫桑溪的头领如约前来，还带了十几个精装小伙搬东西。 给他的赔偿杨轩早就准备好了，直接让他们搬走，然后又拿出一千文钱，直接交给了桑溪头领，告诉他，这就是第一个月的咨询费。 桑溪头领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在杨轩的坚持下，才手足无措地收下了钱。 然后杨轩就和桑溪头领一块儿来到了昨日施工的树林边，直接问道：“这一片树林，什么地方可以继续砍伐？” 经过翻译的一番交流，杨轩的脸都黑了，那桑溪头领的意思是，这一片全都是他们部族的领地，另一边又是别的部族领地，总之这树林，是不能再往里砍了。 按照杨轩的规划，这一大片都要砍伐出来，方便以后建设工厂，不砍肯定是不行的。 再说了整个琼州岛上面，有七成都被森林覆盖，不砍树还怎么搞。 不过杨轩也知道，此时自己还不能露出焦急的神态，只能拍了拍那桑溪头领的肩膀说道：“感谢你的指点，记得三天后再来。” 桑溪头领双手合什，表示感谢之后，就走了。 杨轩烦躁地挠头，这些本地居民，想要收服他们就不能来硬的，整个琼州岛大几万人，九成都是栗族人，这些栗族人将来可就是自己的人口，只能想办法收服，以化为己用。 树林不能砍伐了，杨轩干脆把工人都调到钢铁厂去了。 钢铁厂已经建好了两座高炉，日夜不停地在炼制高强度钢。 首先要制作的就是钢臂弩上的零配件，以及弩箭的箭头。 如今的琼州卫所有士兵，都已经配备了钢臂弩，以及高强度钢制作的黑刀。 并且日夜演练新的战斗方式。 由于钢臂弩所带来的超强射程，已经达到三百步，也就是相当于两百多米。 当然，这个距离上，准确度就比较低了，但是排列阵型的情况下，压根就不需要瞄准，只要朝指定方向射就行了。 三段式射击能够带来密集且连贯的箭雨，只要人数不是相差太过悬殊，敌人压根就无法近身。 这个战法可是在草原上经过实战验证的，当初他们一百多人硬是抗住了马匪们八百人的进攻。 不过这种作战方式有一个最大的弊病，就是比较费钱。 毕竟是闭着眼睛射，箭矢的消耗巨大。 对此，杨轩也在改进战法，并且研制威力射程更大的单人弩弓。 射击这种事，还是要看天分的，天赋好的，十天半个月的训练就能显现出来，有些人的手就是特别稳，能够精准射中目标。 对于这种人杨轩都是着重培养的，射程远威力大的弩弓，也是为这些人而设计的。 火力覆盖和精准击杀都是必不可少的战斗方式。 第248章 倭寇 薛现不愧是军人出身，比董天宝到得还要早，见杨轩和丘骏来了，拱手施礼道：“是倭寇，趁夜来犯。” “倭寇？” 杨轩心中了然，但还是好奇。 不过这时候，已经有琼州卫的士兵，将被射杀的倭寇尸体都抬了过来。 当然，还有不少活捉的。 大部分是因为受伤，也有那么两三个是被徒手活捉的。 其中董天宝就活捉了一个，他正一手掐着那倭寇的后脖颈子，像提小鸡崽子一般拎了过来。 噗通一下，董天宝将那倭寇摔在地上，疼得他一阵吱哇乱叫。 等这个倭寇缓过劲来，立即趴在地上，频频磕头。 可是他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的什么压根就听不懂。 众人面面相觑，语言不通，这怎么弄？ 丘骏和薛现都看向了杨轩。 杨轩干脆一摆手：“重伤的直接处死，轻伤的稍微包扎一下，全都关起来，等找到翻译再说。” 两人点头，传令下去，很快就传来一阵噗呲噗呲的声音，一连十多个重伤的倭寇，直接就被处死了。 其余人开始打扫收尾。 杨轩问道：“是谁最先发现倭寇的？” 很快，罗头儿四人被带了过来。 “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 罗头儿就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杨轩眉头一挑：“哦？你以前就见过倭寇？” 罗头儿点头：“八年前刚来这的时候见过，这么多年都没有过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 “那你知道这些倭寇是从哪来的吗？他们来干什么？” “从哪来的不知道，但是这帮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凶的很，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上一次咱们可是死伤了不少兄弟，这帮家伙比海盗还要狠，至少海盗抢了东西不怎么杀人。” 杨轩点了点头：“很好，每人赏一两银子。” 罗头儿四人感恩戴德地走了，薛现问道：“那剩下还有一百多倭寇，全都进了林子里，该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等他们出来的呗。” “可是林子里还有栗族土人呢。” “那也没办法，等天亮再说。” 第二天一早，杨轩还没睡醒，就被薛现派来的人给吵醒了。 “桑溪头领来了？行，我马上就去府衙。” 府衙里，桑溪头领已经等候多时，一见到杨轩，就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翻译过来就是说，昨晚他们的部落里来了一伙强盗，烧杀抢掠，令他们损失惨重，请求知州大人派兵围剿。 杨轩扭头看了看丘骏：“你答应了？” “还没，这不是等杨先生你来拿主意嘛。” 杨轩点了点头，对翻译说道：“你告诉桑溪头领，咱们马上派人去围剿。” 很快，薛现和董天宝就带着士兵们列好队伍，跟在桑溪头领的身后进了林子里。 杨轩也跟在了后面，他拉着薛现和董天宝，轻声吩咐道：“记住了，此次咱们只出工，不出力。” 薛现满脸疑惑：“这是为何？” 杨轩也懒得跟他解释：“你照做就是，其他的回去再说。” 薛现只能点了点头。 进到桑溪的部落之后，发现这些土人所居住的地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他们的房屋都依树搭建，离地足有一人多高。 周围也都清理出一大片的空地，既保证了光线，又避免了海风的侵袭，旁边还有一条小溪，除了物资匮乏之外，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一般。 不过此时，部落里的气氛有些哀伤，空地上摆着一排尸体，都用白布蒙住了脸，足有十几具，看样子应该是昨晚跟倭寇交战导致的。 杨轩当即做出义愤填膺之状：“桑溪头领，请你派人带路，我们现在就去围剿那些倭寇。” 但是桑溪却叹了口气，翻译道：“那些倭寇都进了林子深处，咱们不能再往里面去了，那边太危险，有瘴气和沼泽，一不小心就没命了。” “那怎么办？那些倭寇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万一他们趁晚上又跑过来杀人，咱们也没办法呀。” 桑溪头领焦急得来回踱步，又露出乞求的眼神看着杨轩。 翻译道：“桑溪头领想问问杨先生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杨轩其实早有计划，但还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皱着眉思索起来。 直到他看着那桑溪头领眼神中，焦急之情都快要溢出来的时候，才开口说道：“要不然这样，桑溪头领可以带着族人住到我们的工人新村去，这样的话，我们就能保护他们了。” 桑溪头领听了这个主意，只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就提出了新的问题。 “可是这些倭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离开，总不能一直住在工人新村，那样的话，他们也难以维生啊。” 杨轩一摆手说道：“这都不是事，我那有的是活干，他们的族人可以在我那干活，我给工钱，还给饭吃，你告诉桑溪头领，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翻译说完后，桑溪头领眼珠子又咕噜咕噜转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点头答应下来。 “如此，就多谢杨先生了，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告诉他，不用客气，咱们虽然说着不同的语言，但大家都是大盛人，理应互相帮助。” 在士兵们的帮助下，桑溪头领部落中的人们很快就收拾好一切，跟着他们出发了。 工人新村里，本来就有不少的空余房子，安置桑溪部落这三百多人完全不在话下，杨轩甚至搞了个简单的欢迎仪式，欢迎他们入住。 在工人新村里的一条宽阔大路上，有着一个集市，集市上有各种生活物资贩卖，吃喝用度一应俱全。 这些都是三皇子负责，从越州闽州等地购买的物资，极大的方便了工人新村人们的生活。 杨轩特意带着桑溪头领参观了一下，告诉他们可以在这里购买生活用品。 但是桑溪头领明显露出了难色，以往在林子里，他们都是自给自足，很少有用到钱的机会，现在这么一大帮子人来到外面，哪有钱去购买这些东西啊。 杨轩当然知道他心中所想，毕竟这就是他的目的。 “桑溪头领，此事不用担心，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安排部落里的青壮年跟着一块儿干活，每个人每天六文钱，当天结算，到时候就有钱了。” 桑溪头领的眼神中这才透露出希冀的神色。 一旁的丘骏朝杨轩竖起了大拇指：“杨先生高招。” 第249章 将来的逍遥自在 借用倭寇之手，逼得桑溪部落不得不融入了杨轩的开发大军。 这个手段不怎么光彩，但也是事出有因，杨轩只不过因势利导罢了。 虽然语言不通，但是杨轩给他们安排的工作也是比较简单的。 简单到什么地步呢？ 桑溪头领指着那些独轮推车和铲子，疑惑地问道：“就挖沙子运到窑炉那边去就行了？” 杨轩点头：“对呀，工作再简单也要有人来干不是嘛。” “那部落里的女人呢？” “男女都一样，我们这里男女平等，只要你干得动就行，推不动沙子的，还可以去盐田那边，只要翻一翻盐田就行，那个稍微轻松点。” 桑溪头领自信点头：“我们部落里男女都能打猎，这点活不在话下。” 桑溪部落三百多口人，除了老幼，有两百多口人都是壮劳力，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干这种简单的工作是没什么问题的。 安排好桑溪的族人干活，杨轩又带着桑溪头领四处巡视起来。 “你看，这里就是盐田，等这些海水晒干之后，再经过提纯，就是精盐。” “这是瓷窑，能烧制陶瓷，那是琉璃，这晶莹剔透的琉璃可是能卖很多钱的，那边还有钢铁厂，能炼制出最坚硬的钢铁。” “过段时间还有纺织厂，到时候部落里的老幼也能干活赚钱。” “还有水稻，等秋天收获了之后，我们就完全不愁没有吃的了。” “对了，我们还有启蒙学堂，可以让孩子学习知识，要是桑溪头领愿意的话，也可以将孩子送到学堂里去学习知识，这是的。” 桑溪头领被杨轩一番炫耀惊得目瞪口呆，脑子里顽固的想法已经出现了一丝松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那些倭寇赶走呢？” 桑溪头领还是对自己的家园念念不忘。 杨轩安慰道：“你的族人已经带着我们的士兵去林子里搜索了，一旦发现那些倭寇，必定为你们的族人报仇，这一点桑溪头领可以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的能力去消灭倭寇。” “他说多谢杨先生。” “嗯，这句我听懂了。”多番交流下，杨轩已经能简单听懂几个音节了。 与此同时，在林子里，董天宝正带着一百多名士兵，跟在两个桑溪的族人身后，四处搜寻倭寇的踪迹。 这些栗族土人毕竟在林子里生活久了，很快就搜寻到一些踪迹，带着董天宝一路追寻而去。 很快，他们就追到了一片沼泽前，两个栗族土人拦住了董天宝，扔了一截树干，表示前面是沼泽。 看着被吞噬的树干，董天宝吞了口口水，一脸疑问地看着两个栗族土人。 两人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并未发现倭寇们的踪迹，互相交流了几句之后，对着董天宝摊了摊手。 既然是这样，那就撤了。 反正杨轩说过，出工不出力的，如此情况下，正好走人。 两个栗族土人也很无奈地跟着大部队出了树林。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到晚间的时候，照例给工人们发放工钱，但是那些黎族人都不肯收钱，找到翻译后才知道，他们部落里，钱都是交给桑溪头领统一管理的。 最后核算好人数，把钱发给了桑溪。 桑溪头领捧着那一大堆的铜钱，双手都不由得有些颤抖。 只一天，一天的时间就赚了这么多钱啊。 要是每天都能赚这么多钱，部落中男女老少压根就不愁没有饭吃。 不过他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带着族人们回去了。 杨轩给他们安排的地方是一个单独划分的小区，整个区域里面都是他们部落的人，虽然地方小了点，但是比林子里依树搭建的屋子要舒适多了。 最主要的是，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不用提心吊胆，没有毒蛇猛兽，也没有烦人的蚊虫。 一整个部落的人聚集在院子里，生火做饭，大家一块儿动手，一块儿吃，其乐融融。 桑溪头领悄悄地算了笔账，今天吃用的开销算下来还有点剩余，虽然就只有几十文钱，但毕竟是有所富余。 最主要的是，这活干得轻松啊，既没有危险，还旱涝保收。 …… 天色刚亮，在树林的边缘，薛现董天宝带着麾下士兵正严阵以待。 昨夜，倭寇又窜出来了，幸好加强了巡逻，才没有被那些倭寇得逞。 三皇子看着地上的两具倭寇尸体，对杨轩说道：“这些倭寇还是尽早消灭为好啊。” 杨轩点了点头：“这林子太大了，想要一举歼灭不太容易，只能严防死守，以后要成为常态。” “可是这，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呀。” “人心难测，除了倭寇，还有海盗，以及岛上其他的栗族部落，日常的治安也需要维护，所以这很正常。” 杨轩说道：“咱们这毕竟是海岛，先要肃清内部，同时建立海防，只有当我们强大了，才能震慑住敌人，令其不敢起觊觎之心。” 琼王殿下目眺大海的方向：“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杨轩说道：“现在琉璃厂和盐田都已经投入生产了，咱们需要联系船队，准备将货物销售到内陆去。” “这事我来办。”琼王殿下点了点头，看向杨轩：“这可是多亏了杨先生你呀，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这化外之地，还不知道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怎么可能会有如今这样的逍遥自在。” “这就叫逍遥自在了？”杨轩说道：“我保证你将来会比大盛朝所有皇子过得都逍遥自在。” 琼王殿下点了点头，露出了坚信的眼神。 杨轩让桑溪头领派了两个族人，外带那个翻译，再次进入丛林中搜寻倭寇。 桑溪头领见他比自己还要上心的态度，不免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日子一天天过去，经过天的围剿之后，倭寇再也没有出现，也不知道是死在了林子里，还是流窜到别的地方去了。 桑溪头领再也没有提过要回去的事。 杨轩也就当忘了。 很快，琼王殿下联系的商船也到了，琉璃厂已经囤积了不少的货物，还有大量的珍贵木材。 装船之后，杨轩和董天宝押船，缓缓驶出了码头。 第250章 琉璃便利店 杨轩亲自押船主要的目的，并非只是为了那些货物的交易，而是为了开办一间便利店。 便利店就像杨轩穿越前的一样，全国加盟连锁的那种。 这可不是杨轩脑子一热想出来的，早在盛发百货开起来之后，他就有这个想法了，只不过一直以来事情太多，所以才耽搁下来。 有这么个货物集散中心，再开便利店，自然是水到渠成。 而现在看来，太子殿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他和琼王殿下从盛发公司给踢出去。 这种事，都没地方说理去。 但是这却不影响杨轩跟盛发公司做生意，商人嘛，一切以利益为先，这是毫无疑问的。 当然，杨轩这便利店的规模会比较大一点。 在湛江府，货物卸下转为陆运，如今盛发公司与朝廷合作的驿站物流已经遍及整个大盛朝，转运也很方便。 不过杨轩并没有随着货物北上，而是交给了董天宝。 这些货物杨轩是打算直接卖给盛发百货的。 而此时在南方几个州府还没有盛发百货的分店。 倒不是这边没人吃得下这批货，而是杨轩要跟盛发百货联系上，毕竟开便利店进货的话，自然是找盛发最为方便，也能为将来的便利店铺开打下基础。 另外，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他还准备在这越州府加盟一家盛发百货呢。 在湛江府，杨轩再次见到了梁知县。 “是杨先生啊，久违久违。” “草民杨新，见过梁知县。” 两人客套一番后，杨轩拿出了早就备好的礼物：“这是琼王殿下命我带给梁大人的礼物。” “哎呀呀，琼王殿下竟然还记得我，这……这可真是，对了，琼王殿下在琼州府还好吗？” “好，好的很呢，琼王殿下说多亏了梁大人，要不然这琼州府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梁知县又问道：“不知杨先生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啊？” “梁大人，你也知道，那琼州府乃是化外之地，琼王殿下手头有点紧。”杨轩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也是奉王爷之命，到这湛江府来做点小买卖，也好贴补些王府的用度。” “好说好说。”梁知县说道：“杨先生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说。” “那杨新就先谢过梁大人了。” “客气了客气了。” 杨轩第二天就开始物色店铺，在强大的金钱攻势下，很快就找到了一间合适的铺面，并且直接买了下来。 铺面整个有两百平左右的面积，杨轩又招募工匠进行装修。 他的装修风格，可是跟传统的装修风格大相径庭，装修中大量的使用琉璃，甚至便利店招牌上的字，就是用琉璃制作的，店名就叫琉璃便利店。 这琉璃之中还掺杂了黄铜的碎末，在阳光照耀下还会散发出阵阵金光，十分耀眼。 整个便利店的经营项目，杨轩都尽量贴合后世的便利店，吃喝用度应有尽有，只不过品类没有盛发百货那么齐全。 但是杨轩对于货物的挑选，可是根据盛发百货的销售数据来制定的，都是盛发百货销量最好的货品。 对于装修的进度，杨轩依旧是花了大价钱，其一是为了赶进度，其二就是为了笼络住这些工匠。 毕竟他的目标可是将便利店开遍整个大盛朝，以后所有的便利店也会按照这里统一装修，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培养工匠了。 即便如此，也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将店铺装修完毕，而董天宝也带着从盛发采购的货物回来了。 挑了个良辰吉日，琉璃便利店就开业了。 杨轩还请了梁知县来给店铺开业剪彩。 梁知县一头雾水地问道：“这开业剪彩是个什么章程？” “这就是为了沾一沾梁大人的贵气，才能财源广进嘛。” 杨轩不着痕迹地拍了一个马屁，梁知县顿时笑逐颜开。 当县太爷站在铺子门前的时候，湛江府的百姓们一开始还不明白，一个能请到县太爷到场的铺子，到底是做什么买卖的。 但是当招牌上那块红绸揭开的那一刻，顿时引起了一阵惊呼声。 亮晶晶，金闪闪的招牌大字，简直可以算是闪瞎了众人的眼。 这时候的老百姓，何曾见过如此酷炫且贵气的招牌啊。 但是很快，杨轩就宣布正式开业了：“说实话，本店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是卖些日常用度的货品，但是我保证，本店的产品质量好，价格便宜，今日开业，所有货物八折出售。” 其实在百姓们进门之前，还是有些疑惑的，照杨轩说的，这不就是一个杂货铺子嘛，咋还用上琉璃做招牌了，那么大的字，得用多大块的琉璃去雕刻呀。 然而当他们进到店里的时候，就更加傻眼了，铺子里到处都是琉璃的制品，明晃晃亮闪闪的。 还有地面上，都是一块块如同白玉般的瓷板。 再看看销售的货物，还真就是日常用品，价格也跟普通杂货铺子没啥差别，这家铺子的掌柜怕不是疯了，花费这么大的本钱，就开个杂货铺子？ 有此想法的，可不光是普通百姓，就连梁知县也是这么想的。 这琼王殿下开个杂货铺子，竟然用这么多琉璃，就这样还想赚钱？ 百姓们一开始还不敢下脚，不敢乱摸，但是杨轩给他们示范了一下之后，百姓们就开始抢购货物了。 毕竟八折的价格，可是比其他杂货铺子要便宜多了。 梁知县悄声问道：“琼王殿下这么做买卖，岂不是赔本赚吆喝？” “梁大人多虑了，这琉璃是咱们自己做的，虽然不便宜，但是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贵。” 杨轩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柜台上：“梁大人你看，这是一套琉璃酒壶酒杯，一整套只要三十两银子。” 琉璃是人工烧制的这事，虽然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但是价格依然不便宜，尤其是越州府这边，更不清楚琉璃的价格。 梁知县一听一整套琉璃酒壶酒杯就只要三十两银子，不禁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三十两对他来说并不算奢侈，要是买一套回去，待客的时候拿出来用，也是颇有面子的事了。 杨轩看到梁知县的表情，当即叫来伙计，直接把这套酒壶酒杯给包了起来：“梁大人，这套酒壶，就当是您今日替小店剪彩的酬金了，还望笑纳。” “这……不太好。” 看到梁知县有些尴尬，杨轩顿时会意，轻声对那伙计说道：“晚上收了铺之后，送到梁大人府上去。” 第251章 拜码头 琉璃便利店的开业，对湛江府的百姓们来说是个新鲜事。 那金闪闪亮晶晶的招牌和雪白的地面就令大部分人瞠目结舌。 开业三天的八折优惠，也是吸引了广大顾客。 由于经营的项目众多，自然是有许多商户受到了影响，毕竟蛋糕就那么大。 这越州人，有吃早茶的习惯，此时在茶馆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街上商铺的掌柜。 以往这些掌柜都是各坐各的，一壶茶，两笼点心，称为一盅两件，名为喝茶，实则是一个商业交流之所。 平日里都是隔着桌子交流，而今天这些掌柜却凑到了一张大桌子上。 “陈掌柜，这两天生意如何呀？” 那陈掌柜闷声道：“你看我有空坐这跟你喝茶就知道了。” “这话说的，你陈掌柜家大业大，有没有生意都能坐这喝茶的嘛。” “哪比得上李掌柜你呀，天天在这泡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赚了多少钱了。” “你……” “好了好了，两位掌柜且听老夫一言，今天我们陈李林黄四家聚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其中一个老者出来打断了两人的争执：“自古以来，三十六行，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可是自从那琉璃便利店开张以来，咱们几家的生意就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只能倒闭关门了。” “就是就是，那什么琉璃便利店，也太不讲规矩了，铺子里居然什么都有得卖，价格还那么便宜，这让咱们怎么活啊？” “林掌柜，你可有什么主意？” 老者抿了抿嘴说道：“我哪有什么主意，我要是有主意，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其余几人默默点头，陈、李、林、黄四位掌柜，在这湛江府的街上，就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了，街上的铺子，他们四家占了八成，涉及的买卖几乎涵盖了方方面面。 但是自从琉璃便利店开业以来，他们都没生意了，要是有办法的话，他们这几个平日里的竞争对手，也不至于约到一起来喝早茶了。 黄掌柜说道：“我倒是去过那琉璃便利店，他家铺子里不但品种齐全，而且价格便宜，最主要的是，人家的伙计对待客人，那是相当客气，哪像我铺子里的那些伙计，一个个对客人都是爱答不理的。” “是啊是啊，我也去看了，人家铺子里，到处都是琉璃，地上都是白玉砖，一看就显得富丽堂皇，咱们的铺子，还真是比不了。” “你们两个，就只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我们说的是事实，你也不是没去看过，就咱们几家的铺子，谁能有他们家好？” 林掌柜摆手打断了争执的几人：“人家比我们强，这是事实，咱们现在就是要想个对策，不然咱们几家呀，迟早要玩完。” 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说来轻松，那琉璃的招牌，琉璃的装饰，还有白玉一般的地板，这谁能掏得起这个钱。 就算咬着牙，也按照那样装饰一番，费用不也要摊到成本里面去嘛，可是人家的价格，甚至比自家还便宜。 这要是价格也压下来，何年何月才能回本啊。 几名掌柜好几次欲言又止，都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 正在这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迈着八字步，缓缓走进了茶馆里。 “陈掌柜、李掌柜、林掌柜、黄掌柜，几位都在呢。” 来人朝几位掌柜拱手施礼，一一问好。 可是他们都不认识对方。 “你是？” “冒昧来访，真是失礼，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杨，名新，忝为琉璃便利店的掌柜。” 四位掌柜一听，纷纷皱眉，咱们在这商量怎么对付你呢，你还送上门来了。 “杨掌柜，久仰久仰。” 林掌柜人老成精，首先拱手回礼：“敢问杨掌柜此来，有何见教啊。” “见教不敢，只是大家同在这条街上做买卖，杨某自然是要来见见各位前辈，拜个码头。” 那陈掌柜当即冷哼出声：“拜码头？我们几家的生意都要被你抢光了，我看你是来看我们几人笑话的。” “几位这就错怪我了。”杨轩见他们没有给自己让位置的打算，直接示意张君宝搬了把椅子过来。 施施然坐下后，杨轩说道：“做买卖这事，能者居之嘛，几位掌柜能在这湛江府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几个掌柜当即就要发火，但是却被林掌柜拦住了：“杨掌柜，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在这阴阳怪气的。” 杨轩呵呵一笑道：“我来呢，是与各位谈一笔买卖。” “谈买卖？” “正是。” 杨轩接过张君宝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之后说道：“各位掌柜，觉得我那琉璃便利店如何。” 林掌柜再次抢先出声，免得那三个掌柜发飙：“杨掌柜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这经商之道却是炉火纯青，我等佩服。” “林掌柜过奖了。”杨轩拱了拱手说道：“我说的是各位掌柜对这家店的看法，而非我本人。” 四位掌柜这才神色凝重起来，互相对视了几眼之后，依然是林掌柜发言。 “杨掌柜这店，装饰奢华，价格低廉，服务上乘，我等自愧不如。” “承蒙林掌柜夸赞。”杨轩说道：“若是让各位掌柜也开一间，一模一样的琉璃便利店，可有兴趣啊？” 这一句话说出来，四位掌柜顿时惊疑不定。 “让我们开这一样的店？” “正是。”杨轩掏出四份早就准备好的加盟合约，递了过去：“这是合作条款，各位不妨看看。” 四人将信将疑的拿起了加盟合约，一边翻看，一边交流，杨轩也不管他们，坐到旁边桌上，跟张君宝两人叫了点心，一边吃一边等。 四位掌柜看完了合约，又开始小声商量起来。 “这玩意看起来，好像还可以啊。” “要真是像这上面说的，连装修和配货都是一样的，好像是挺不错的。” “加盟费就只要三千两银子，你们想想看，光是店里那些琉璃啊，白玉砖啊，恐怕都不止这个价格了。” “没错没错，咱们要是自己开个这样的铺子，恐怕没有个万八千两银子，根本就下不来。” “按照这上面说的，那简直就是甩手掌柜啊，啥也不用干，啥也不用管，只要掏三千两银子，外加一个铺面，咱们就能赚钱了，就算这买卖不成，铺面也还是咱们自己的。” “可是条件这么好，这小子该不会是骗子？” 这个念头一出，众人顿时就起了警惕之心，看向杨轩的目光，都变成了审视一般。 第252章 运筹帷幄 几人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杨轩，可是杨轩神色坦荡，没有半点心虚的表现。 不过他毕竟是个陌生人，一下抛出这么大的馅饼，也难免令人起疑。 杨轩见几人已经看完了加盟合同，却还在那嘀嘀咕咕的，并且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干脆走了过去。 “这合作条款都看完了。”杨轩掏出一块手帕，一边擦嘴一边说道：“如果几位一时无法决定，可以再考虑考虑，我还要去一趟城北，城北的徐掌柜昨天也提了一嘴，我看他应该挺感兴趣的。” 众人一听，顿时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城北徐掌柜，那可是湛江府首屈一指的大商贾，人称徐半城，他们四个加起来，也没有徐掌柜的产业多。 可是就此答应，他们还心存疑虑。 杨轩看他们期期艾艾的，也不跟他们废话，说了声告辞就走了。 杨轩前脚刚走，黄掌柜就提出了疑问：“他家开张的时候，知县梁大人还来捧场呢，应该不会。” “这可不好说，梁知县是什么人咱们还不清楚吗，你请他吃两顿饭，再送点银子，铺子开张来捧个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李掌柜，你跟梁知县比较熟络，要不然你去问问梁大人，这杨新是什么来头？” “对对对，赶紧去问，凭徐掌柜的实力，万一他胃口大，一口气把湛江府所有分店都包了，到时候咱们可就真玩完了。” 李掌柜稍微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站起身来，朝另外三人拱了拱手：“那我这就去打探一番。” 李掌柜刚要走，林掌柜眼珠子一转，说道：“要不，我等同去？” 另外两个掌柜也是回过神来：“对对对，同去，同去。” 这几人都是老狐狸，生怕李掌柜打探到什么消息，丢下他们自己去找杨轩合作去了。 四人来到县衙，梁知县得知他们所问之事后，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商贾啊，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可真不少，我都亲自出面捧场了，你们还信不过人家。” “梁大人教训的是，只不过我们小门小户的，不得不谨慎一些啊。” 梁知县笑道：“合作做买卖我是不懂，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杨新的背后，是琼王殿下，这下你们心里有数了。” 四人顿时双眼放光，这可是错过了真神啊，赶紧朝梁知县作揖道谢：“多谢梁大人告知，今日来得匆忙，改日必有厚礼相谢，我等告辞。” 四人匆匆忙忙地从县衙出来，赶往城北。 杨轩的确是来找徐半城了，只不过他找徐半城谈的可不是加盟琉璃便利店，而是谈加盟盛发百货之事。 徐半城号称拥有湛江府过半的产业，虽然有些虚夸，但是他在湛江府的确拥有庞大的产业，妥妥的湛江府首富。 有钱有势的徐半城，自然是加盟盛发百货的理想合伙人。 凤翔楼，是湛江府最大的酒楼，这家的鱼脯特别地道，徐半城在看合作计划书，杨轩则是专门在对付鱼脯。 等杨轩吃完鱼脯，徐半城也看完了合作计划书：“这盛发百货我倒也听过，加盟盛发百货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为何要与你合作呢？” 这徐半城四十出头，体态微胖，满脸的精明，一句话就直切要害。 杨轩喝了口茶，不慌不忙地说道：“正式介绍一下，鄙人杨新，忝为琼王府西席，负责打理琼王府上的产业，而盛发百货所属的盛发公司，就有琼王殿下的股份，这么说，徐掌柜应该能明白了。” 徐半城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好一会儿，总算琢磨出其中的关窍。 他也没问琼王殿下为何不直接经营的傻话，只是皱着眉头说道：“这门生意的确不错，可是就怕牵涉到琼王殿下，会有一些莫名的风险啊。” 徐半城不亏是个精明的商人，他这是怕陷入政治漩涡之中。 “徐掌柜，这就是你刚才那句话了，要不是借重你的身份，以琼王殿下的地位和实力，有什么必要跟你合作呢？” 这一下，杨轩就反客为主了，要不是用你的身份，琼王殿下有必要跟你合作？ 你以为你叫徐半城就牛逼了？ 徐半城的神色纠结起来，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杨轩又抛出一个底牌：“琉璃便利店，徐掌柜听说了。” 徐半城不明白话题怎么扯到那家新开的便利店上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徐掌柜以为，琉璃便利店的经营模式如何？” “这是一条闯入羊群的狼。” 杨轩竖起大拇指：“徐先生眼光独到，一语中的，这条狼很快就会变成狼群，不光是湛江府，包括整个越州，很快就会被这个狼群所霸占，只要徐先生与琼王殿下合伙加盟了这盛发百货，到时候盛发百货就是这琉璃便利店的最大供货商。” 徐半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之所以犹豫，是因为盛发百货的利润，还不足以让他冒上卷入漩涡的风险，现在杨轩给他下了个重料，他顿时就心动了。 那琉璃便利店他自然是去过了，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传统的那些商行杂货铺，压根无法与其竞争，所以徐半城才会有闯入羊群的狼这个评语。 别说这湛江府，就是整个越州，也没有能与其抗衡的商贾，而自己能成为这个狼群的供货商，自然是利润巨大。 再说了，经商哪有不担风险的，只要利益足够大，什么样的风险他们都敢担。 徐半城稍加犹豫，举起了酒杯：“那以后，还要请杨先生，多多关照啊。” “啊哈哈，好说好说。” 杨轩举杯，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合作达成。 就在这个时候，包厢的门嘭的一下被撞开，陈、李、林、黄四位掌柜闯了进来。 “杨……杨掌柜，这个琉璃便利店，咱们愿意加盟，还请杨掌柜给我们一个机会呀。” 这四人好不容易打听到，徐半城跟一个年轻人来了凤翔楼，急急忙忙跑过来找，刚到门口，就听到徐半城说多多关照那句话，还以为两人已经达成了合作，情急之下就推开门闯了进来。 杨轩没有接他们的话，而是看向了徐半城：“徐掌柜你看，狼群这不是来了。” 第253章 驱虎吞狼之计 陈李林黄四位掌柜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不禁有些莫名。 “几位掌柜请坐。” 杨轩起身，招呼众人入座，并且招呼伙计再上几个菜。 几人互相见礼之后，杨轩才施施然说道：“几位掌柜可想好了？” 四人看了看徐半城，然后一同点头：“想好了。” “想好了就直接在合约上签字按手印，这是意向合约，等你们选定了铺子的地址之后，再交钱签正式合约。” 几人一看，既然不用先交钱，就更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纷纷在合约上按下了手印。 杨轩收下合约：“那就这么定了，几位掌柜尽快选好铺子的地址，装修物料和人员我来安排，要记住，方圆五里之内不能有重复的琉璃便利店就行了。” 四人纷纷点头，然后又看向了徐半城。 “那徐大掌柜的铺子会开在什么地方，杨掌柜先行告知，我等也好避开。” 杨轩看了看众人，哈哈一笑道：“我跟徐掌柜谈的是别的生意，湛江府除了你们四位，不会再有其他加盟商了。” 几人先是一阵错愕，随即又释然了，不用跟徐半城竞争，他们可是松了一口气。 而且杨轩还承诺他们，湛江府不会有别的加盟商了，这又是一个好消息，这么算的话，他们可就不止能开一家分店了。 等他们四人告辞离开后，徐半城又朝杨轩拱了拱手：“杨先生果然好手段，怪不得琼王殿下会将府上产业交与杨先生打理，徐某佩服。” “徐掌柜客气了，我们再商讨一下细节。” 杨轩这驱虎吞狼之计，一下就搞定了陈李林黄四个加盟商，又顺带给徐半城增加了信心，合作已经是水到渠成了。 陈、李、林、黄四位掌柜，在湛江府还是颇有实力的，三天内，就全部选好了地址，并且找到杨轩签订了合约。 三千两的加盟费，几乎可以算是成本价了，杨轩也没打算靠这点加盟费赚钱，毕竟大头可是在供货里面。 四个便利店的铺子就这么风风火火的开始了装修，杨轩也就回了琼州府。 再次回到琼州府，因为建设，面貌又有了些改变。 根据杨轩的安排，以前的府衙都推倒重新建设了。 就那个破烂如牛棚一样的地方，也被称之为府衙，简直就是丢大盛朝的脸面。 只不过之前都是朝廷拨款，朝廷不给钱自然没人管，现在琼州府可是琼王的封地，那府衙可就是琼王的脸面了。 这府衙已经建了差不多一半，在林子里挑的名贵木料搭建，辅以砖石。 准备以琉璃瓦做顶，并安装平面玻璃为窗户。 这平面玻璃已经可以制作了，虽然不如后世的玻璃那么光滑如镜，但是透光还是没问题的。 看着建造中的琼州府衙，琼王殿下有些志得意满，虽然这府衙并不受他管辖，但也是琼州府的门面。 “杨先生，这可是多亏了你呀。” “停，别说这个。”杨轩摆手叫停：“咱们将来的目标是整个天下，区区的琼州府而已，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说到整个天下，一旁的陆先生激动起来：“杨先生你上次做的地球仪，真的就是我们脚下的土地吗？” 杨轩说道：“说起来这个事啊，还需要陆先生你多出出力，我这个地球仪上面很多东西只是个大概轮廓罢了，大盛朝当年七下西洋，所带回来的堪舆图，还要劳烦陆先生与这地球仪相对应上，那样的话，会更加精确一点。” “此事交给我办，杨先生尽可放心。”陆先生点了点头，抬头仰望天空：“按照杨先生说的，我们夜间看到的星辰，都是跟我们脚下一样的球吗？如果是这样，那些星辰上面，会不会也有跟我们一样的一群人……“ “打住打住。”杨轩赶紧拦住他：“陆先生，这地球就足够你穷极一生去探究了，天文和外星文明的事你就先别想了。” 陆先生悻悻地收回了目光：“我还有一件事疑惑不解，杨先生年方二十，何以得知这些事情的呢？” “呃……”杨轩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我是仙人转世，神仙下凡，来拯救苍生的。” 琼王殿下翻了个白眼，陆先生摇头叹气，每当提到这个问题，杨轩总是打岔。 “对了，林子里那些倭寇解决了吗？” 说到这个，琼王殿下轻声说道：“解决了，不过这事还保密着呢，人全都关在我后院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杨轩眉头一挑：“当然要看。” 琼王府的后院，其实是后来搭建的一个院子，一时间还没派上用场，而府衙这边又在重建，所以就把倭寇关在这了。 来到后院里，杨轩见到了七八十号倭寇，这些倭寇身高不足五尺，一个个瘦的皮包骨，一副从小就营养不良的样子，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杨轩刚进门，薛现后脚就跟过来了，正好询问。 “薛大人厉害，这么快就把人全部抓住了。” 薛现一脸尴尬地说道：“说来惭愧，这手段实在是不足与外人道也。” 杨轩好奇的问了问，然后才知道，是薛现在桑溪部落原本的住处，发现了倭寇曾在此休息的踪迹，便放了点掺了蒙汗药的食物，然后派人埋伏，结果这些倭寇真就毫不防备地吃了，中了的蒙汗药，被一网成擒。 杨轩竖起了大拇指：“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尤其是对付倭寇，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过分。” 然后他又问道：“有没有问出点什么来？” 薛现摇了摇头：“语言不通，无法审讯。” “通译呢？” 薛现苦笑：“咱们这哪有通译啊，以前只听说闽州府有倭寇为害地方，谁能想到他们会跑这么远来。” 杨轩无奈，英文他倒是会一点，这日语嘛，就只会雅蠛蝶之类的了，没法沟通。 “那就先关着，切记，一是不能走漏消息，二是别让他们跑了。” “放心杨先生，这帮家伙，三天才给吃一顿，放他们跑他们也跑不出五里地去。” 杨轩点头：“不可大意，这些倭寇奸诈狡猾，又善于隐忍，千万别被其表象所蒙蔽。” 薛现恨恨地说道：“这帮家伙下手可是真够狠的，他们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我手下兄弟有好几个吃了亏，绝对不会放跑了他们。” 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等我过几天去越州，上那边寻个通译过来再说。” 接下来，杨轩又去几个工厂巡视一番之后，才回了琼王府歇息下来。 琼王殿下可是有家眷的，老婆孩子都有，所以杨轩就跟陆先生住隔壁，他刚想要歇息一会儿，陆先生就来了，手里还拿着那个地球仪。 第254章 该向着谁 “杨先生，这是我将堪舆图拓在地球仪上的情况，但是很多地方无法吻合，请杨先生指教。” 杨轩一惊，这才几个时辰，他就弄好了？ 这地球仪是让工匠用木材拼接打磨而成的一个大球，跟脸盆差不多大，原本杨轩只是在上面标注了七大洲五大洋，以及大盛朝的大概轮廓。 而现在，地球仪上面糊了一张纸，纸上细细地勾勒出了许多国家以及岛屿的轮廓。 这下杨轩尴尬了，上面很多标注的地名国家名，他一时间都看不懂是什么。 因为这堪舆图上面标注的地名国家名都是当时的音译，跟杨轩印象当中的完全不符，再加上他地理知识也不好，所以很多标注的地名他都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了。 “陆先生，其实，我对海外的了解，都是从一些杂书上看来的，外加一些想象而已。”杨轩斟酌着措辞：“倒是陆先生在这方面的研究，比我可要高深得多了。” 陆先生满肚子的疑问，一下就被杨轩给憋回去了。 杨轩也是无语，这货应该就是满级学霸了，跟他探讨这事岂不是自曝其短，那以后还怎么装杯。 第二天杨轩又去拜访了桑溪头领。 时隔一个来月，这桑溪头领的脸都圆了点，一见到杨轩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杨轩跟他寒暄了一会儿，聊了些日常生活上的事，从桑溪头领的话语中听得出来，他们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压根就没有提要回林子里去的事。 不过他不提可不行，杨轩隐晦地提了一嘴，表示有机会便安排他们回到自己的领地里去。 可是桑溪头领压根没当回事，仿佛没听到一样。 不过杨轩也不急，他还要再等等，等桑溪部落的人完全习惯了这种生活，他就要向林子里继续推进。 到时候桑溪部落的人，就是开路的向导。 薛现又在家中设宴招待杨轩，丘骏自然也在，他俩倒是想请琼王殿下赴宴，但是就这条件，属实有些开不了口。 再说了，那可是王爷，岂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 藩王跟地方官员之间，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好，而杨轩就是沟通双方之间的桥梁。 当然，实际上，大多数主意，都是杨轩自己出的。 吃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丘骏才开口：“杨先生，前日，朝廷有公文来，命我等提交述职文书。” 杨轩夹了一块鱼肉，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不是正常流程嘛。” “杨先生，正常流程自当是如此，可是我一连三年提交的述职文书，都如同石沉大海，未有批复，也就断了这个念头。” 薛现也说道：“是啊，咱们提交的公文，不论是述职，还是请求拨款，申请粮饷，都是没有批复的，毕竟咱们这就是流放之地，压根就没人管。” “哦？”杨轩抬头问道：“那这封公文是从哪发出来的？” “公文是吏部的，但是上面却盖着东宫太子殿下的印章。” 杨轩双眼微眯，这都流放到琼州岛来了，太子殿下还不死心呀，都远在琼州了，三皇子还能夺你的皇位不成？ “二位大人，尽管如实述职便是。” 杨轩想了想又说道：“记得向朝廷索要些粮饷俸禄，这么多年不给钱，看他怎么好意思。” 丘骏和薛现微微一怔，杨轩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了，粮饷俸禄是谁给的，该向着哪边，心里该有点谱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瞬间达成了默契。 “对了，杨先生此次湛江府一行，可还顺利？” 丘骏直接换过了话题。 “一切顺利，将来这湛江府，就是我们连通大盛的桥头堡，富贵荣华的日子，正在朝我们招手呢。” 三人同时展露笑颜，三个酒杯轻轻一碰，一切尽在酒中。 杨轩在琼州府待了十几天，等琉璃便利店的装修物料就生产制作好了，带上这些物料，再次前往湛江府。 杨轩离开的这几天，陈李林黄几人还有些心虚，生怕杨轩拿着他们的钱跑了，但是当杨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一个个就都笑开了花。 “杨掌柜，这些琉璃都是便利店里装修用的吗？” 李掌柜指着马车上堆得满满的琉璃，两眼直放光。 “是的。”杨轩又揭开另一边的毡布：“这里是各位掌柜铺子的招牌。” 剔透的玻璃字体中，掺杂着金光闪闪的铜片，尽显奢华贵气，几个掌柜又是一阵惊叹。 “好了，各位掌柜，这些物料已经分装好，你们各自拉回去，工匠自会安装，还望各位加快进度，咱们挑个好日子，就准备开业了。” 几个掌柜哪肯就此放杨轩离开，好说歹说硬要拉着他请他吃饭。 杨轩却硬生生地拒绝了：“各位掌柜，来日方长，将来咱们喝酒的机会有的是。” 然后杨轩又赴了徐半城的约。 这十来天的时间，徐半城已经从应天府回来了，按照杨轩的指点，找到了现在盛发公司的负责人，就是惠亲王。 再加上杨轩写的一封举荐书，惠亲王怎能不悉心安排，短短几天时间里，就已经签好了加盟合约。 席间，徐半城满脸激动地敬了杨轩一杯酒：“先前是我目光短浅没见识，怠慢了杨先生，这杯酒就当是向杨先生赔罪了。” “徐掌柜客气了，何以至此呀。” 徐掌柜依然激动中：“杨先生怕是不知道，我拿着举荐书去了盛发公司，没想到接见我的竟然是惠亲王，那可是惠亲王啊，当今圣上的亲兄弟啊，能得慕惠亲王亲见，我徐鹏飞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杨轩哑然，他是见多了惠亲王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别看徐半城在这湛江府有钱有势，几乎可以与梁知县平起平坐，但是相比于惠亲王这个地位，那就是天壤之别，压根接触不到的层面。 而现在，他竟然可以跟惠亲王合伙做买卖，别说他了，就算是梁知县，若是得到惠亲王接见，那也是足够他兴奋好几天的了。 杨轩只能淡淡地说道：“你那封举荐书出自琼王殿下之手，所以得惠亲王亲自接见，不足为奇。” 徐半城又敬了一杯酒说道：“这也是托了杨先生的福，不然我哪有如此机缘，徐某再敬杨先生一杯。” 喝了这杯酒，杨轩可不想再被敬酒了，赶紧说道：“既然合约已经签了，那就劳烦徐掌柜加快进度，这琉璃便利店十天半个月的就要开业了，届时他们的货可都要从盛发百货供应，咱们早开业一天，就早赚一天的钱呢。” 第255章 激动的徐半城 精明的徐半城 “杨先生放心，铺子早已开始装修，足有二十多亩地，够大了。” 徐半城略带着得意说道：“这块地在湛江府也是数得上的好地段。” 杨轩微微一愣，点了点头说道：“二十多亩地是够用了，但是这地段……” “一会儿领您去看看？那绝对是最好的地段了，再好的地段也没这么大的空地了。” 杨轩摇了摇头说道：“我意思是，就不需要太好的地段。” “不需要太好的地段？”徐半城疑惑道：“这做买卖不都是要挑好地段嘛，人多的地方，买卖才好做啊？” 杨轩摇了摇头说道：“徐掌柜，做普通的买卖，的确是要挑人多的好地段，但是咱们做的又不是路人的生意，咱们的主要用户是商户啊，而且挑个偏僻一些的地段，一来成本低，二来，通过咱们的经营，偏僻的地段，也能变成好地段的嘛。” 偏僻的地段，变成好地段？ 做了一辈子生意的徐半城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掌柜，我问你，如果说买一斤肉，在城里要花三十文钱，但是到城外去买，能便宜三文钱，你说老百姓会不会跑去城外。” 徐半城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道：“会，能便宜一成，老百姓绝不会介意出个城。” “那要是所有的日常用度都能有一定的优惠，老百姓自然会趋之若鹜，即便是这铺子在城外，老百姓也会前往采购。” 杨轩侃侃而谈道：“当老百姓都愿意来这里采购，这地方自然就成了好地段了，对不对？” 徐半城不由自主地点头，然而刚消化完这个想法，杨轩又接着说道：“到时候这地段火了，咱们还可以建铺子，或卖或售，带动其他产业，衣食住行，皆可经营。” 杨轩说的这种是商业综合体的概念，如此前卫的思想冲击，一下就把徐半城给说懵了。 不过徐半城不愧是个精明的商人，略微失神之后，就醒悟过来。 “照杨先生这么说，此事可是大有所为呀，到时候卖铺子的利润都不少了。”徐半城思维开始发散：“这事要是办成了，甚至能形成一个镇子，那样的话……” 徐半城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挥舞着双手，神情激动。 “徐掌柜，且宽坐。” “不行，我得赶紧让他们停工，换个地方重新建。” 徐半城说着朝杨轩拱了拱手：“杨先生且稍坐，徐某去去就来。” 看着徐半城匆匆离去的背影，杨轩点了点头，就是这种雷厉风行的劲，才是个合格的生意人啊，怪不得他能靠着一个铺子起家，做到如今被人称为徐半城的地步。 这徐半城风风火火的，来到正在建造的地址，直接让工匠们停工，让他们回去休息，然后又急匆匆的赶回家中，不顾他夫人的招呼，直接进屋钻进了床底。 徐夫人进屋一看，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醒悟过来，朝屋外张望了两眼，并且把门给关上了。 徐半城在床底下的墙角处，小心翼翼地抠开了一块墙砖，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小小的樟木盒子。 可当他再想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没法调头，往后爬又被床沿卡住了。 “夫人，夫人，快把我拉出来。” 他夫人没办法，抓着他的脚踝，将他给拖了出来。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突然拿这些地契做什么？” 徐半城没说话，只是吹掉盒子上的尘土，从脖子上摸出一根小钥匙，将樟木盒子打开来。 里面是厚厚的一沓纸，全都是他经营多年赚来的地契。 他一边翻看这地契，一边说道：“夫人呐，这回我碰上贵人了，这笔买卖要是做好了，咱们徐家至少三代人都不愁吃喝。” 徐夫人也是贤惠的，见此情况也不多问：“老爷你只管去做，家里交给我就行了。” “嘿嘿，就知道夫人是我的贤内助，家里交给你我自然是放心的。”徐半城说着突然凑过去啵了一口：“夫人你就等我好消息。” 徐夫人虽然年近四十，也不禁羞红了脸：“你这是抽什么疯，青天白日的，也不怕下人看见了笑话。” “嘁，我明媒正娶的夫人，谁敢笑话。” 徐半城一边说一边出了门。 酒楼包厢里，徐半城捧着几张地契，一一摊开在杨轩面前：“杨先生，您看看，这哪块地最合适？” 杨轩一边看一边赞道：“徐掌柜果然好魄力，这才是干大事的人，杨某就喜欢与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杨先生过誉了，我这做了二三十年买卖的人，还多靠了杨先生一语点醒，今后还要请杨先生多多指教啊。” “不敢不敢，大家共同进步。” 经过一番挑选，最终选定了城外东面的一块地，足有上百亩，离城门不远，离海岸也不足百里，将来不论水运还是陆运都比较方便。 “行，那就是这块地了，正好旁边那块地的东家我也认识，到时候要是用得上，可以把他那块地也买下来。” 杨轩沉吟道：“这可是上百亩的良田，徐掌柜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杨先生之前所说的那个构想，徐某是佩服至极啊。”徐半城举起了酒杯：“另外我还特别佩服杨先生你，虽然徐某痴长几岁，但是这经商之道，远不及杨先生啊。” “哈哈哈，徐掌柜过奖了。”杨轩同样举起酒杯：“既然咱俩意见一致，那就祝此事马到成功。” “财源广进！” 徐半城雷厉风行的做事态度，杨轩十分欣赏，第二天工人们就已经奔赴划定的地方，开始平整土地，开始动工了。 与此同时，应天府皇城，东宫书房里。 太子殿下正看着来自琼州府知州丘骏的奏章，奏章的内容就是述职。 上面写了他这八年来，在琼州府都干了哪些事，发生了哪些事，有何建树。 看的太子殿下都快要打瞌睡了，这种千篇一律的公文他都看了不知道多少，人家还是一年一述职，丘骏这可是八年的述职奏折，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直到奏折末尾处，才看到了跟琼王殿下相关的内容。 “孤这个三弟，看来在琼州府过得还不错啊。”太子殿下放下了奏折，对一旁的孔维说道：“居然还有心思翻新琼州府的府衙。” 这奏折孔维是看过的，赶紧接话道：“毕竟三皇子如今就藩琼州，琼州府的府衙也是他的脸面，何况三皇子产业众多，并不缺钱。” 太子殿下顿时想到了琼王殿下还有盛发公司的股份，眼睛眯了起来，露出丝丝寒光，这股份也好，三皇子的产业也好，他都是不能动的。 毕竟宗人府可是掌握在惠亲王的手中，在没有继承皇位之前，他可不敢挑战宗人府的权威。 但是他也不想让自己这三弟过得那么逍遥自在。 “禁海令已经昭告天下多时，为何还有人敢违抗朝廷律法，私自出海？” 第256章 非仁君也 太子殿下此话一出，孔维顿时张口结舌。 这话没法接，琼州府就是个离岸岛屿，真要是片板不得下海，这奏章也到不了你手里啊。 那琼州府，总不能不要了。 如果说，禁海令只是针对民间不得私自出海，朝廷的船只可以下海，那又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嫌。 毕竟大盛朝沿海一带的居民，就是靠着海产生活，不让出海的话，还如何生存呢？ 所以到目前为止，这禁海令几乎等同于一纸空文，只是有效地阻止了海外胡商的往来。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太子殿下也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妥。 他下禁海令，其实就是为了禁绝海外胡商，好垄断这海外贸易，其实民间是不是下海，他也没怎么管，只要不跟胡商做买卖就行。 不过，这禁海令名义上的条文可就是片板不得下海，真要拿出来说事，针对一下琼州府，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琼州府的奏折，老师你来批复，告诉他们，禁海令之下，琼州岛片板不得下海。” 太傅孔维执笔的手哆嗦了一下，一滴墨便已滴在了纸上，为掩饰心中震撼，他赶紧下笔： 禁海令颁行天下已有数月，片板不得下海，琼州府岂可独善焉…… 一边写，孔维一边平复心境，太子殿下这是要逼死三皇子吗？ 琼州岛片板不得下海，粮食从哪来？日常生活用品从哪来？ 难道真要让三皇子过那茹毛饮血的日子吗？ 这几位皇子都是自己从小教导的，怎么就没看出来太子如此狠毒的心性。 公文写到一半，孔维又想起一事：“殿下，这琼州府奏请粮饷俸禄一事，该如何批复？” 太子再度眯起了眼睛，好一会儿才说道：“此事交与户部便是，不劳老师费心。” “这……” 孔维刚想提出意见，就看到了太子殿下眼中的凶光，赶紧低下头，继续批复公文。 这琼州府已八年没给过粮饷俸禄，那丘骏还能不找户部要？可是八年都没有给，就说明户部压根就没打算给。 太子把球踢给户部，分明就是不想给啊。 对待曾经支持过自己的三皇子都如此狠毒，太子殿下非仁君也。 太傅孔维的心中，此时已有了告老还乡的念头。 与此同时，湛江府，陈李林黄四位掌柜的琉璃便利店已经开业，新颖奢华的装修，以及亲民的价格，顿时引起了百姓们的热捧。 看着络绎不绝的客流，几位掌柜都是满脸欣慰，虽说利润比以前要稍微低了点，但是量多了呀，而且最主要的是，若是不加盟这琉璃便利店，那他们以往的买卖，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这琉璃便利店挤压至死。 眼见湛江府的事已告一段落，徐半城的盛发百货，也还要一两个月才能完工，杨轩便打道回琼州府去了。 一艘海船，装满了粮食等日用货物，从湛江府出发，前往琼州府，要不了半天功夫。 可正当杨轩的船即将靠岸的时候，海面上驶过来七八条大小不一的海船，气势汹汹地跟在了杨轩的船只背后。 张君宝眼尖，船夫都还没发现，他却先看到了：“船老大，你看那几艘船，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船老大转头一看，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海盗，是海盗，快示警。” 船老大带着惊恐的凄厉叫喊声，瞬间传遍了甲板。 这艘货船上也有士兵，但只是押运货物的，一共也就十来号人，面对七八条快船上的海盗，明显是寡不敌众。 当当当当，此时船上已经敲响了铜钟，所有人都聚集起来了，杨轩也来到了甲板上。 他当机立断下令：“全速靠岸，不用管船和货物，只要保命。” 得到杨轩的命令，船老大也反应过来，风帆拉满，朝着码头方向疾驰而去。 船上装载着货物，自然没有海盗船跑得快，眼看着海盗船越追越近，杨轩又吩咐道：“快，把船上的货物都扔了，能扔多少算多少。” 那些紧张戒备的士兵顿时反应过来，冲进货仓，将一袋袋的米面粮油往甲板上搬，然后扔进海里。 货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后面海盗的快船虽然紧追不舍，但是眼看着快要入港，他们就不得不减速了。 因为照这个速度，这艘货船百分百会在栈桥上撞毁，而海盗们可不想把自己吃饭的家伙给撞沉了，所以只能减速。 但是他们并没有就此放弃追击，哪怕是距离越拉越远，海盗船也还是驶入了港口。 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阵木料吱吱嘎嘎断裂的声音，货船开始解体，船上的货物也都散落开来。 船上众人纷纷落水，而张君宝则是一把扛起了杨轩，踩着还未沉没的浮木连蹦带跳的上了岸。 码头上本来已经聚集了许多工人准备搬货的，一看这架势，也全都乱了套。 这里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巡逻的衙役，衙役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却看到了杨轩。 毕竟张君宝惊鸿一般的掠过水面，还是相当吸引眼球的。 “快，发示警，有海盗。” 杨轩抓住一个衙役，神态焦急。 那衙役也已经看到了七八艘船，气势汹汹地驶入了港口，当即摘下了腰间的铜锣，哐哐哐哐地敲了起来。 鸣锣示警都是一个传一个的，很快锣声就传扬开来，当薛现董天宝带着琼州卫士兵赶到的时候，海盗的船也已经靠了岸，然后下饺子一般，从船上接连不断地有海盗跳下来。 这些海盗拢共也就一百多人，但是当他们咋咋呼呼冲上码头后，却看到排列整齐的正规军时，也不禁有些傻眼。 其中一个脑袋上扎着红头巾的头领扬起手就在旁边人脑袋上拍了一下：“你特娘的不是说这个地方没有官军的嘛。” 那人抱着脑袋直接蹲在了地上，辩解道：“上半年来的时候，是真没有官军啊。” 头领又用刀背在那人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还说。” 说完红头巾头领把刀一扔，脸上堆起笑容，朝着士兵们走了过来。 “那啥，误会，都是误会哈，你们的头是谁，我们其实是来投诚的。” 第257章 投诚的海盗 投诚？ 躲在后排的杨轩一听，眉头挑了起来。 这家伙海盗算是当明白了，见风就使舵啊，一看打不过就投诚了？ 不过杨轩并没有出面，而是朝薛现使了个眼色。 薛现心领神会走上前去。 “那汉子，既是投诚，为何手持凶器？” 红头巾笑着拱了拱手：“敢问这位官爷是？” “琼州卫镇抚使薛现。” “哎呀哎呀，小人拜见镇抚使大人。”红头巾嘴上说着拜见，但却并没有多么尊敬的表情，说完之后就回头朝身后的海盗们挥了挥手：“放下放下，把手里的家伙都放下，咱们是来投诚的，别弄得这么剑拔弩张的。” 不得不说，这红头巾还是挺有威信的，他一开口，那些海盗们就纷纷把手里的武器都给扔在了地上。 “镇抚使大人，咱们都是些粗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大人，还请见谅。” 薛现上前两步：“你果真是来投诚的？” “真的，比真金还要真。” 红头巾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刀扔了，又把腰间的飞爪解下，扔到了一旁，看起来还是很有诚意的。 杨轩悄声对董天宝说道：“把这个领头的拿下，再细细审问。” 董天宝微微一点头，当即上前。 可是他刚从队伍中走出，那红头巾瞬间连退两步。 “这位官爷，您有话就在那说，离得太近了我害怕。” 后面的杨轩顿时嘴角微微翘起，这看着年纪也没多大，倒是家伙油滑的很啊。 不过董天宝也是当机立断的人，当即抬手做了几个手势，然后身体朝前疾冲而去。 他刚有动作，那红头巾转身就跑，可是他速度再快，也没有箭矢的速度快。 嗖嗖嗖的弩箭破空声响起，直接射向了后面的海盗，阻止了他们往前冲，顺便也封住了红头巾的退路。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薛现和董天宝同时动手，缠上了红头巾。 董天宝和薛现联手，红头巾才过了一招，就知道不是对手，立即展开了身法，开始游斗。 他红头巾滑的跟泥鳅一样，董天宝和薛现两人联手，愣是没抓住他。 一旁的张君宝却是看得两眼放光：“这家伙身手不错嘿，我去会会他。” 张君宝也是擅长这种轻身功夫，他一出手，战况顿时大变，红头巾几次变换身法都被张君宝给拦住，没几下，就被董天宝给擒住了。 “三个打一个，你们不讲武德你们……” 红头巾呼哧带喘的，明显是不服气。 这时候杨轩才走上前来：“两军对阵，讲究的就是以优势打劣势，你还想要公平？” “哼……”红头巾眼一闭，不吭气了。 “你不是来投诚的嘛，来，咱们聊聊。” 红头巾又睁开了眼：“你是他们的头？” 杨轩沉吟着说道：“我不是他们的头，你姑且可以把我当做他们的师爷。” 红头巾眼睛瞪大了点：“师爷？那你说了算吗？” “可以算。” “行，那就跟你说。”红头巾被绑住了双手，干脆往地上一坐：“没错，我们这些人原本就是海盗，但是现在朝廷下了禁海令，没活路了，就想着找官府投诚，当兵吃粮能填饱肚子就行。” “呸！要不是被你追得屁滚尿流，连船都撞散了架，老子说不定就信了你的鬼话。” 杨轩不屑的说道：“你明明是想来抢劫，结果发现我们人多，就转而说要投诚，你这家伙也太不老实了。” 董天宝在一旁说道：“杨先生，不用跟他废话，先关起来给他来个疲劳审讯，啥都得招。” 杨轩还没说话，红头巾就赶紧接话道：“行行行，我说实话，我们的确有投诚的心，只不过是看到你们这艘货船，忍不住起了贪念，就想着还能再抢一拨来着。” 杨轩面带微笑：“恐怕还不止，我看你们气势汹汹的上了岸，分明就是想要上岛来抢啊。” 红头巾顿时露出尴尬神色，嘀咕道：“我就知道，这当师爷的都特娘的是人精。” “没错，你说的都对，我就是打算上岛抢劫的，能过自由的日子，为什么要受管束，再说了，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做海盗？” 看着红头巾面目狰狞的样子，杨轩说道：“不论你遭受了什么样不公平的对待，也不是你向别人施暴的理由，毕竟我们可没得罪你，你要是个有种的，你去报复欺负你们的人啊，拿无辜的人开刀算什么本事，还装出一副无辜坚贞的样子，我呸。” 红头巾被杨轩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脑袋都耷拉下去了。 不过没一会儿，他又抬起了头，虽然眼角还有泪痕，但是脸上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那啥，不管我之前做过什么，那我现在真想投诚，你们要不要？” “投诚？就凭你？”杨轩露出不屑的样子：“想要投诚也行，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能耐？” “我……我……”红头巾四下张望着：“你看，我有这么多手下。” 杨轩瞥了一眼说道：“一帮老弱残兵罢了，我这码头上的苦力都比他们强。” “我……我……精通航海，这附近的海域我都熟悉。” “我有一些海外的胡商朋友，他们比你知道的更多。” “那……这……” 红头巾一时间又哑口无言了。 “你再好好想想，你还有什么本事？”杨轩说道：“你看看你们这么多人，我要是收下你们，光是吃喝就要花不少钱，我总不能白养你们。” 红头巾听出了杨轩这话里的含义，顿时两眼放光，开始搜肠刮肚的想自己这些人还有什么能耐。 “我会……我会倭语。” 杨轩眼前一亮，不过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有点意思，还不够。” “我……我还会做咖喱鸡……” 杨轩一翻白眼：“行了行了，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能耐，还好意思跟我讨价还价。” 红头巾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来：“那这位师爷，您是打算收留我们了？” 杨轩摸着下巴，仰首望天：“收留你们也不是不行，但是还需考察，首先你的人我要一一甄别，要是有大奸大恶，作奸犯科之辈，我下手绝不留情。” 红头巾面露喜色，挪着屁股靠近了点：“不会不会，我们虽然是海盗，但是从来不杀人，抢的也都是胡商和富户，绝对不抢渔民和穷人。” “少废话，渔民和穷人你们抢个屁啊。” 杨轩一挥手：“把人全都押回去，仔细甄别。” 红头巾大喜跳起来鞠躬：“多谢师爷，多谢师爷。” 第258章 废物利用 董天宝带着士兵把这些海盗带走之后，薛现皱着眉问道：“杨先生，真要收留这些海盗吗？那海盗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这么一帮人留在这，恐怕会出乱子啊。”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收留他们，我的打算是跟他们合作。” “合作？”薛现直接摸不着头脑了。 杨轩笑了笑，也不解释，直接说道：“以后这些海盗会有大用处的。” 此时，琼州府的府衙已经封顶，正在进行内部装修，而附带的大牢却不需要装修，那些倭寇也已经关进了大牢里面，而这批海盗，自然也是关进大牢里。 至于那个红头巾，则是被单独留下，带到了刑房里，杨轩来到刑房，准备正式跟他谈谈了。 “你叫什么名字？” “汪海。” “籍贯？” “闽州福宁县古溪村人士。” “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家以前是造船的，后来因为禁海令，家被抄了……” 汪海还没说完，杨轩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家是造船的？能造多大的船？” 汪海一愣：“我家四百料的座船也能造，一两百料的快船也能造。” 杨轩面露欣喜，这份激动真是掩饰都掩饰不住啊，不过他还是听出了汪海话语中的问题。 “你说你家能造，那现在你能造什么船。” 汪海惭愧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啥也不会。” “你……” “不过我二叔会啊，我二叔和我家船厂的那些叔伯，他们可都是造了一辈子船的。” “他们人在哪里？” 汪海一努嘴：“那不是被你们关起来了嘛。” 杨轩强压下心头的激动，继续问道：“因为被抄了家，所以你们一家老小就去当海盗了？” “那还能怎么办，我打小就不愿意学造船，就喜欢出海，又学了一身的武艺，所以就带着他们落海为寇了呗。” 杨轩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既然是这样，我想跟你们谈一笔买卖。” “买卖？”汪海一脸懵：“就我们这样，还能做什么买卖？” “造船啊。” “造船？那可是要抄家流放的。” “你们现在不是已经被抄家流放了嘛。”杨轩说道：“你们给我造船，我负责你们的生活和安全。” 汪海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杨轩：“拉倒，又想骗我们造船，难道你们还要赶尽杀绝不成。” “什么叫骗你们造船？”杨轩一愣：“你们造船，我付钱，有什么问题吗？” “哼，朝廷下了禁海令，你还让我们造船，不就是想治我们的罪吗？” 汪海说着激动起来：“你们难道非要逼死我们不成？” 杨轩愣了，不过也从汪海的话语中听明白了原委。 “稍安勿躁，这里面恐怕是有点误会。” 面对这种情况，杨轩也有些无奈了，这事没法解释啊，总不能说自己跟朝廷不是一路的。 看来这事得换个角度来干才行。 “这样，我来开船厂，你们是我招募的工人，这样总行，我给你们开工钱，怎么样？” “你开船厂？”汪海疑惑道：“你不是他们的师爷吗，你还敢公然违反朝廷的法令？” “这你就不用管了。”杨轩说道：“你们只管干活拿钱就行了。” “真的？” 汪海满脸的疑惑。 杨轩已经不耐烦了，上去就是一脚：“你们这些人的小命现在全都在我手里，我还跟你真的假的，你们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汪海被一脚踢翻，脸上却带着笑意：“干，我们干了。” 吗的，这还是个贱骨头。 杨轩又问道：“你那些人之中，全都是会造船的吗？” 汪海摇头：“那倒不是，有一部分原本是渔民，也是活不下去了，跟着我出海当海盗的。” 杨轩摸着下巴：“很好，除了会造船的，其他人继续当海盗去。” 汪海两眼瞪地溜圆：“这位师爷，刚才不是说好了你要养我们的吗。” “呸呸呸，你特娘的好好说话。”杨轩脸色都变了：“我说的雇佣你们替我造船，什么叫养你们，干活拿钱懂吗。” 汪海莫名，但还是连忙点头：“可是为啥还要让咱们当海盗呀，我们跟那些倭寇不一样，我们都是被逼的。” “你少废话，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又不会造船，物尽其用知道吗？” “可是，可是哪有逼人做贼的呀。” “我让你去当海盗，没让你真的去抢劫，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海盗，却不抢劫？”汪海眨巴眨巴眼睛：“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替你们走私？” 杨轩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这活行，这活我愿意干。”汪海笑了起来。 杨轩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个事要你来办。” “什么事？” “你不是会说倭语吗，给我当个翻译。” 不一会儿，两名倭寇被带到了刑房。 别看这些倭寇被抓了这么久，薛现他们愣是没分辨出他们之中谁是头领，杨轩就告诉他，把个头最高的带来就行。 现在这两个，就是五口之中最高的了，杨轩估摸着顶多一米四几，连自己下巴都够不着。 “你问问他们，从哪来的，为什么来，倭国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汪海就开始询问了。 这两个倭寇，三天一顿饭的养着，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有气无力地回答问题。 经过一番询问才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我国的浪人，因为他们跟随的大名战败了，只能出海流亡，纠集了一些当地的流民，就在海上抢劫杀人。 杨轩点了点头，跟自己猜测的差不多。 一帮穷凶极恶的倭人，跑到大盛这里来烧杀抢掠，杨轩第一个想法就是把他们全都给咔嚓了。 但是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物尽其用才是，这些倭寇可以用来干苦力，连工钱都省了。 不过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汪海，让你带几个倭人一块儿出海当海盗，行不行？” 汪海直接摇头：“这帮家伙心狠手辣，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就跟野兽一样，我才不想带着他们呢。” “你这样可不对，你要知道你可是去当海盗的，带上几个倭人，就可以把这个罪名扣在倭人的头上了，你说对不对？” 汪海顿时就笑了：“师爷你可真损呀。” 杨轩一脚踹他屁股上：“怎么说话呢，这叫废物利用。” 第259章 一出大戏 汪海这一支海盗中，只有那么十来个人以前是造船的工匠，不过十来个人都是大匠，有技术的那种。 另外还有十来个女人和半大的孩子，外加三位老人。 杨轩把这些人都留下来，给他们安排到了工人新村住下。 汪海的家人一个个感激涕零。 虽然比不上被抄家之前的富足生活，但是总比在海上漂泊当海盗要好上百倍。 至于其他人，杨轩直接把他们赶到了船上，毕竟私通海盗这事，还是保密为好。 汪海倒是没急着上船，而是在杨轩的设计下，演了一场大戏。 这个戏的剧本是这样的，汪海身为海盗，被官府抓住了，但是在官府的官兵之中，有他家的亲戚，所以他的亲戚就带着人劫狱，把汪海等人给放了。 这其中呢，阴差阳错的，还砸开了几个倭寇的牢门，混乱之中就把这十来个倭寇给救了。 因为是里应外合，愣是被他们跑到码头上，抢了几艘船就出海了。 到了海上，官府的官兵可就追不着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官府的追兵，船上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刻，汪海就骤然翻脸：“把这几个倭人抓起来。” 这几个倭人本就饿得够呛，又经历了一场生死追杀，在追捕的过程之中还死了几个，这会儿哪还有还手之力，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 不过说回来，三天一顿饭还能坚持到现在的，也算是身体素质比较强悍的了，当然这些人也是杨轩专门挑选出来的。 其中一个倭人当即就拜伏在地，口口声声请求饶命。 汪海道：“我们这些人全都是大盛人，而你们是倭人，都知道你们倭人翻脸不认人的性子，未免以后被你们背后捅刀子，所以最好就是直接解决掉。” 从牢里放出来的有十多个倭人，但是到现在剩下的，就只剩下七个人了。 这七人齐齐拜伏在地，拼命地磕头，疯狂地表示，只要饶他们一命，让他们干什么都行。 汪海自然不可能真杀了他们，毕竟以后还要用他们的名头去假扮海盗呢，于是就吓唬了他们一顿之后，先给关了起来。 离开了琼州府，汪海的心中开始盘算。 之前跟杨轩谈好的约定，是因为自己等人都在人家手心里握着呢，自然是杨轩说什么是什么。 而现在海阔凭鱼跃了，他本就不安分的心，就又活泛起来。 能自由自在，谁会愿意受人约束呢。 可是他盘算过无数念头，最终都绕不过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家人们还在琼州府呢。 何况船上还有十来个琼州卫的官兵，他们就是汪海名义上的亲戚，跟他们一同来到海上，就是为了控制他的。 思来想去之后，汪海摇头叹了口气，这个杨师爷算盘打得也太精了，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啊。 可是回头想想，家人在那琼州府若是能得到善待，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比不上当初在古溪村那般大富大贵，也总比在这海上漂泊朝不保夕的好。 有那么一个栖身之所，他汪家也能传承下去不是。 也罢，只要那些汪家人日子还能过得下去，我汪海死后也有脸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 不提在海上流浪的汪海，单看琼州府，杨轩自打知道汪家人会造船之后，激动得不要不要的，当即就抽调了一千名工人开始建造船坞以及造船厂。 不过建造船坞造船厂也好，制造大船也罢，都需要大量的木材，看来这伐木工作又要开始了。 杨轩找到了桑溪头领，先是关切了一下他们部落最近的生活，然后就直入主题地问道：“桑溪头领，我现在有一个计划，可以让你和你的族人，重新回到你们原本的地方去生活，你愿不愿意呀。” 桑溪头领一愣，摇着头说道：“多谢杨先生关心，我们在这生活得挺好，就不回去了。” 杨轩一愣，这还赖上了？ 赖上倒也没啥，只不过这丛林开发不能停呀：“桑溪头领，你们住在这里我们是很欢迎的，只不过我们需要继续开发丛林，需要你们的支持啊。” 桑溪头领大手一挥：“没问题，现在就叫上几个经验丰富的族人，跟你们一起进林子去。” 杨轩大喜，这才几个月的功夫，这些栗族土人就已经被同化了。 不过话说回来，几个月的功夫下来，栗族土人已经感受到了这里生活的便捷与舒适，有好日子过，谁还会愿意在林子里吃苦呢。 这桑溪头领也算是比较开明的了，毕竟他的使命就是带着族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嘛。 然而现在杨轩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多了个船厂，这人手就有些不够用了，而且再有一两个月就要过年了，那些湛江府来的工人们肯定也要回家过年。 现在正是琼州府高速发展的阶段，人员这方面的缺口有点大。 对此，丘骏出了个主意，那就是就地招募工人。 “就地招募？这琼州府地界上还有什么人？” “杨先生，这琼州府怎么会没人，咱们现在这点地方，还不到整个琼州府的千分之一，这琼州府可是有三个县呢。” 丘骏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远了不说，就那边的琼山县，就生活着很多栗族土人，人数至少也有几千，只要能招募过来，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嘛。” 杨轩摸着下巴，这事还需要桑溪头领出面。 本来杨轩选定的港口和船坞就离琼山不远，只要人手足够，在港口那边再建一个小区也没什么问题。 虽然几千人还稍嫌不够，但是暂时也够用了。 以丘骏的说法，琼山这地方，按照大盛朝的行政划分，还有个县衙呢。 可是当杨轩和丘骏两人，来到琼山县县衙的时候，看着那些已经坍塌的建筑物发呆。 “这就是琼山县衙门？” 杨轩有些不可置信，这地方顶多算是个遗址。 丘骏也有些懵，喃喃的说道：“去年的时候，琼山县的吴知县还跟我通过信呢，怎么就……” 正在众人懵逼的时候，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农走了过来：“敢问可是丘知州大人来访？” 杨轩看着这个浑身上下打满了补丁的老农，又看了看丘骏。 丘骏朝来人一拱手：“正是本官，您是？” 那老农赶紧一拱手：“琼山县知县吴迁，见过知州大人。” 第260章 琼山县的土匪 杨轩懵逼。 丘骏也懵逼。 “你……你是吴知县？” “老朽怎敢假冒朝廷命官。”吴知县说着掏出了一块牙牌。 丘骏接过来查验一番后，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吴知县，你……怎会沦落至此啊？” 丘骏难以理解，虽然琼州府穷困，但是吃饱肚子问题不大，可是这吴知县，就像长期吃不饱饭的样子，明明与自己年龄相仿，看上去却比自己要老上十来岁。 吴知县摇了摇头：“丘大人，你们快走，此处有土匪出没，要是被他们盯上，你们就走不了了。” “土匪？” 杨轩一惊，四下里看了看，并未发现异常。 但是一同前来的十来名士兵已经戒备起来。 丘骏也是奇怪地问道：“有土匪为何不向琼州府上报呢？” 这琼山县离琼州府也不过二百多里路，就是用两条腿走，两三天总能走到了。 “害！”吴知县叹了口气：“有土匪拦路，走不出去呀。” 看到吴知县如此言之凿凿，杨轩当机立断：“丘大人，别说了，咱们先回去。” 丘骏立即点头，他们此行带的人可不多，除了府衙里的一个捕头和三个衙役，就只有琼州卫的一个小队，小队连队长算上也就十一人，真要碰上土匪，多半是寡不敌众的。 一名士兵在杨轩的示意下，正要背起吴知县，却被他给拒绝了：“各位大人，下官的夫人还在家中，下官岂能抛下夫人独自逃走。” 这时候张君宝提醒道：“杨先生，刚才那边有几个人探头探脑的，恐怕是真有土匪。” 杨轩顿时皱了皱眉，这剧情我熟啊，这一帮子人去救你老婆，然后大家一块儿被堵在这。 “那就委屈吴知县，再忍受几天，我们回去派兵前来围剿土匪。” 杨轩说完，直接一挥手：“走！” 被裹挟着的丘骏还有些懵：“咱们就这么走了？不管吴知县了？” 他话音刚落，路口就出现了一大帮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把路给堵住了。 这一帮人足有四五十号，人人手里都拿着武器，那凶残的表情不是一般人能装得出来的。 “突围，冲出去。” 杨轩一声令下，士兵们就已经上好了弦。 弩箭激射而出，但是却只射翻了三个土匪，因为对方在看到弩箭的时候，纷纷从背后掏出了盾牌。 三名土匪被射杀，顿时就激起了对方的凶性，哇哇怪叫着冲了上来。 眼看弩弓不能凑效，士兵们也都抽出了腰刀，发一声喊，朝着土匪们杀了过去。 就连丘骏都拔出了刀来，把一旁的杨轩吓了一跳。 “你就别去凑热闹了，他们上去是为了吸引火力，咱们跑了他们也好撤啊，你上去人家撤还是不撤啊？” 丘骏一愣，哦了一声，赶紧跟着杨轩瞅准空子冲了过去。 还得要说张君宝，他那种滑溜的身法，凑到谁身边，谁就要被他弄趴下，只可惜他手里没家伙，倒地的土匪都是伤而不死。 当他保护着两人冲过了土匪的拦截之后，杨轩赶紧招呼士兵和衙役们快撤。 别看土匪人多势众，正规军面前还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尤其是还有张君宝这个滑不溜秋的家伙在，很快就被他们突围而出了。 土匪们一开始还穷追不舍，但是被弩箭射了几轮之后还是放弃了。 一行人就这么略带狼狈的，除了琼山县，一路回到了琼州。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点兵剿匪。 董天宝领兵三十人，为前锋，薛现领兵二百，为中军，直奔琼山县而去。 没办法，这琼州卫，总共就这么点人。 而琼山县那边情况不明，有多少土匪，盘踞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贸然发兵，也需要有人在前面探探路。 而董天宝带领的三十人，就是负责在前面探路的。 可是正当他们要出发的时候，杨骁也来了。 杨骁一直都是作为琼王殿下的侍卫，负责琼王殿下安全的，算是琼王殿下的家将，与琼州卫互不统属。 但是这次，琼王殿下派他带了二十名亲卫，协同琼州卫共同剿匪。 除此之外，琼王殿下还将亲卫的马匹全都借出来了，连同董天宝那三十人，组成了五十人的骑兵队。 丘骏和薛现本来还想劝阻一下的，但是杨轩却表示，要速战速决。 琼州府这么一个海岛上，马匹那是少得可怜，所以那些土匪基本上是不可能有马的。 光是这一点，就能稳居不败之地了。 吃过了饭，杨骁和董天宝率先出发，薛现带着二百人紧随其后。 看着远去的士卒，杨轩又是一阵头疼，不光是工人短缺，这兵员也短缺啊。 杨骁和董天宝的骑兵队很快就到了琼山县，第一件事就是去寻那吴知县。 骑兵之中就有之前来过的士兵，在他的引路下，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小村庄。 这个小村庄很明显是刚遭受过一番洗劫，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是一片狼藉，还有农妇在院子里，一边哭天抹泪，一边收拾。 村民们一看到杨骁他们的骑兵，一个个都惊恐万分，直到他们表明身份，才放下了戒备。 毕竟穿着官服呢，语气态度也跟土匪不是一路人。 “你们找吴知县啊，快点去看看，刚从那伙土匪可是把吴知县吊起来打，这会儿都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呢。” 随着村民的指点，杨骁和董天宝来到了吴知县的家。 吴知县此时正躺在院子里，他的夫人正在给他擦血。 杨骁赶紧下马查看，经过一番查看，幸好只是一些皮外伤，那吴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下跌坐在地。 吴知县忍着疼痛，给杨骁他们讲述了一下土匪的来历。 这帮土匪的成分很复杂，有本地的栗族土人，也有从内陆过来的罪犯，还有一些海盗，甚至其中还有倭人。 他们以琼山为据点，以压榨周围居民为生，除了琼山县的百姓之外，同样受害的还有琼山走遍的栗族土人。 不过吴知县分析，这些土匪并非看上去这么简单，他们背后应该还有其他勾当。 第261章 师兄被你带坏了 “吴知县，可知土匪有多少人手？” 吴知县抿了抿嘴说道：“我疑惑之处就在于此，人少时有百八十人，人多时足有近千人。” 杨骁和董天宝同时眉头一挑：“近千人？” 这么大一批土匪，离着二百里路的琼州竟然毫不知情，此事必有蹊跷。 不过此时已近天黑，不便上山，干脆驻扎下来，顺便等待薛现。 一夜过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天刚亮的时候，薛现的部队也就到了。 虽然还不清楚山上的情况，但还是必须要探探虚实的。 于是部队开始进山。 进山没多久，就遇上了土匪的探子，一番追逐下，射杀了几名土匪，活捉了两个。 经过审问，土匪供出山上只有不足百人。 至于其他土匪，这个探子却不清楚。 杨骁三人一合计，既然山上土匪人数不多，直接先灭了再说。 押着那土匪的探子上山，很快就到了土匪的老巢，可说是山寨，连个寨墙都没有，三人带着官兵一番冲杀，只射杀了十多人，其余的土匪就一窝蜂地逃散进了林子里。 这丛林之中枝繁叶茂的，就他们这两百多号人，撒进去连个浪花都溅不起来，只得收兵。 回到村子里，杨骁干脆作主，把所有村民都迁走，迁到琼州去。 一共也就几十户人家，三百多口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回了琼州。 这一波剿匪，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别说杨骁三人觉得别扭，就连没到现场的杨轩，也觉得其中问题不小。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只能靠在山上抓到的那些土匪了。 经过董天宝的疲劳审讯，七八名土匪全都招了。 虽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但是蛛丝马迹中都表现出来，这些土匪是背后有人的。 首先，被俘的土匪交代，他们的头领有两个，一个大当家，一个二当家。 这个大当家，是一个在大盛犯了事的死囚，跑到这琼州岛上来，然后靠着有些武艺，拉拢了一批亡命徒，跟着他一起打家劫舍。 虽然琼山县这里没多少人家，但是林子里还有栗族土人，靠着劫掠他们，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但是今年有个新来的，直接把原本这个大当家给打服了，并且在山寨里驻扎了下来。 这二当家一开始也就百十号人，可是他们压根就看不上打家劫舍那点钱，从不下山劫掠，倒是时不时的出海去。 每次出海回来，都能带回来一大批的银钱和物资，以及为数不少的人手。 只出海了次，二当家手下的人手就已经有七八百号，论实力，早就可以把大当家给取而代之了。 但是这二当家压根没有这想法，甚至表面上对大当家还十分客气，倒是二当家手下的那些人，不光是看不起大当家这些手下，平日里对大当家也没怎么看在眼里。 只不过这大当家从来也不去招惹他们，大当家只是时不时的会跟手下们说，迟早要带着他们这些人去过好日子。 另外还有土匪招供的就是，据他观察，二当家那些手下，偶尔会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比如海外胡商的商船啊，比如说什么进贡啊，还有一个经常说到的词，就是亨元茂。 别人听到亨元茂三个字可能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杨轩却知道，这亨元茂是应天府的一家商号，后来因为盛发百货的挤压，类似于亨元茂这样的商号，要么成为了盛发的供货商，要么就直接销声匿迹了。 这家亨元茂就是销声匿迹的其中之一。 至于杨轩为什么会知道这亨元茂，就是因为这亨元茂，实际上是太子殿下的产业。 远在琼州府的一帮海盗土匪，竟然跟太子殿下的商号有来往？ 这里面的水可就深了。 只可惜这些土匪知道的消息实在有限，看来还是要抓到那个大当家，才能获得比较确切的情报。 于是杨轩干脆让大哥杨骁和董天宝两人，带着几十个精锐，再次前往琼山县，必须要把这个大当家给抓回来。 至于吴知县和那些百姓们，杨轩自然是轻轻松松就安排好了，本来就缺人，这三百多号之中，也有那么百十来号是壮劳力，养活他们没什么问题。 这杨骁和董天宝，一去就是十来天，他们还没回来，朝廷的公文却先到了。 公文之中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番丘知州和薛镇抚使的政绩，然后又重申了一遍禁海令，严令禁止琼州府私自下海，至于粮饷俸禄一事，则是只字不提。 不过同来的还有一份户部的公文，户部表示琼州府已有八年未曾上缴税银税粮，所以命琼州府自行筹措粮饷俸禄。 这两份公文看得丘骏是咬牙切齿，不但不管我们死活，还要断我们的生路。 真要是片板不得下海，他们吃喝用度从哪来？ 生活生产的用具从哪来？ 激愤之下的丘骏，拿着两份公文来求见琼王殿下。 琼王殿下虽然吃惊，但是却神色平淡，转而将公文递给了杨轩。 杨轩看完之后，又给了陆先生。 陆先生开口道：“幸好杨先生早有安排，否则咱们可真就只能困死在这琼州岛了。” 一听杨轩早有安排，丘骏就看向了杨轩。 杨轩说道：“丘大人不用担心，日常生活物资我自会遣人采购，至于其他的，咱们可以自产自足。” “可是上命，片板不得下海，还如何采购日常生活物资？” 杨轩笑而不语，丘骏醒悟过来，也就没再问了。 这很明显是要违背朝廷旨意了，他身为朝廷官员，还是不知道的好。 又过了几日，杨骁和董天宝总算回来了，同时也将那大当家给生擒活捉了回来。 看着这个满脸胡子的大汉，看样子被董天宝折腾得不轻，他直接摆了摆手：“天宝师兄，他就先交给你了，我明天再来审他。” 董天宝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在那个大当家眼中看来，却与恶魔无异，当即往地上一瘫：“这位官爷，别明天审了，就今天审，官爷你只管问，我保证什么都招，什么都招啊。” 杨轩瞪了他一眼：“我说什么时候审就什么时候审，拖下去。” “官爷，我招，我什么都招啊……” 随着董天宝将人拖走，大当家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杨骁看着杨轩摇了摇头说道：“我师兄都被你给带坏了。” 第262章 损民肥己 府衙大牢的刑房里，大当家被捆在一个木桩子上，脑袋一颠一颠地。 ‘哗啦’一声，一盆水浇在了脸上，大当家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到了眼前坐着一个年近二十的年轻人。 年轻人开口问道：“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啊？” “我说，我自己说。” 大当家已经五天五夜没合眼了，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这会儿不管问什么，他都愿意交代了，哪怕是睡着了之后，一刀把他脑袋砍了，他都不在乎了。 他可从来没有想到过，不睡觉会有这么难受，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我叫王石头，今年三十八岁……” “说重点。” 杨轩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是是是，二当家说他姓赵，我一般都管他叫赵先生，他手下有七百多人，平日里都在山寨里待着，偶尔出去一趟，就会带回来各种吃喝用度，还有银子，他跟我说，他做的都是海上的买卖，就是借我这个地方落个脚，他还说，以后有机会，带着我们一块儿去发财。” “就这些？” 杨轩的语调很淡然，却让王石头心头一颤。 “还有还有，小人暗中调查过，这个赵先生，是闽州府一个大家族的人，但是这赵先生却说他背后的人来头很大，大到可以通天的那种，小人也不敢多问，倒是手下的人听他们说过，他们跟一个亨元茂的商号有来往，这事小人也打听过，那亨元茂就在闽州府，开张还不到两年，平时也没什么买卖，甚至是连大门都不怎么开。” “那你知不知道，这赵先生有多少条船？” 王石头眼睛一亮：“这个我派人打探过，多的时候有三十多条船，少的时候也有十几条，还都是大船，运货的那种。” “那他有没有带过海外的胡人来过山寨？” 王石头歪着脑袋说道：“有啊有啊，赵先生的手下什么样的人都有，不光有咱们大盛人，还有倭人和各种各样的人，有红头发的，有黄头发的，还有整天包着头巾的，卷毛的，只是小人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杨轩皱眉沉思起来，摆了摆手：“带下去，让他好好休息休息，要是想起来什么，赶紧来汇报，要是汇报的情报有价值，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小命。” 王石头的脸上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被带下去了。 回到琼王府，杨轩把自己分析的情况跟琼王殿下和陆先生说了。 琼王殿下说道：“照这么看，这是海盗与民间商号相勾结，行走私之利？” “恐怕此事没有这么简单，一般的民间商号岂敢行此大险。”陆先生分析道：“这背后之人必定大有来头。” “什么样的来头，敢无视朝廷的禁海令，公然勾结海盗走私？” 杨轩淡淡的说道：“如果背后之人，就是这颁布禁海令之人呢？” “你是说，太子殿下禁海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独占海外贸易？”琼王殿下大惊失色。 陆先生也露出愤恨的表情：“此乃损万民之利，而肥一己之私也。” 杨轩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可能性很大，不然的话，谁有这个能耐，不但要勾结海盗，还要买通港口守备，来自海外的货物数量可不小，需要庞大的商业渠道来消化，这亨元茂只不过是货物流通渠道中的一环罢了。” 琼王殿下和陆先生尽皆沉默，如果杨轩猜测的是真的，太子的图谋要不了多久就能达成，有钱有势，皇帝陛下又在其掌控之中，届时篡权夺位，简直就是顺理成章了。 琼王殿下黯然道：“本来父皇就有意传位于太子，何必搞这么一出呢？” “太子殿下蛰伏多年，皇帝陛下几次病危，却又挺了过来，再加上其他几位皇子的势力日益壮大，恐怕太子殿下是等不及了。” 陆先生分析道：“现在的问题是，此事一旦传扬开来，其他皇子必定有所动作，就怕到时候朝局震动，天下大乱啊。” “可是任由太子发展，又怕太子继位后，天下百姓都将陷于水火之中。” 看着陆先生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杨轩撇了撇嘴说道：“陆先生，没必要这么纠结，咱们只管发展咱们自己，届时不论是谁坐上皇位，咱们都有自保之力就行了。” 陆先生摇头叹气：“琼州府区区一隅之地，如何能与大盛朝相抗，若琼州岛一如既往还好，但凡琼州府拥有相当势力，届时不论是谁坐上皇位，都必将除之而后快。” 杨轩问道：“那依陆先生之见，该当如何？” “这……” “世间难得两全法，哪有事事都能如意的。”杨轩说道：“若咱们毫无发展，到时候就是任由他人揉捏，若咱们大力发展，说不定还有自保的机会，甚至令对方忌惮，陆先生以为如何。” 陆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杨先生所言甚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击。” 一旁的琼王殿下问道：“杨先生可有对策？” 杨轩摇头道：“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当前计划的进度。” …… 三个人讨论了一天，直到天都黑了，杨轩才从琼王府出来。 正好碰上工人们收工，返回工人新村。 杨轩当即让张君宝敲响了新村里的大铁钟。 工人新村里有一个大广场，一般工人们晚上下了工之后，都会端着饭碗小板凳上这里来，一边吃一边闲聊，也算是一种放松的方式。 而敲响的这口大铁钟，就是召集工人们的信号。 很快工人们就都聚集过来了。 一边还议论纷纷。 “上次敲钟召集我们，还是请了戏班子唱戏呢，难道今天也有戏看？” “哪有啊，你看戏台子上就只有杨先生，哪有戏班子？” “那召集咱们是干啥啊？” “不知道啊，东家待咱们不薄，召集了咱就来呗。” “就是就是，说不定又有啥好事。” 很快，这些工人们就按照各自所属的工厂职位，全都排好了队。 虽然下面还是乱哄哄的，可毕竟是三四千人，能有这样的效率，就很不错了。 杨轩满意的点了点头，拿着一个扩音器说道：“今天召集大家伙呢，是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宣布。” 原本还乱哄哄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琼州府的所有工厂，这两天就要停工了，大家这几天该收拾的收拾一下，准备回家去。” 杨轩这句话一落，刚才还静悄悄的人群，顿时就轰然一下炸开了锅。 第263章 群众的力量 “杨先生，咱们不是干得好好的嘛，为什么要停工啊？” “就是的，咱们平日里都是踏踏实实干活的啊。” “这干得好好的，我还寻思过了年，把我孩子婆娘都接过来呢，怎么就停工了呢？” “是啊，我家里还有几个兄弟，听说我在这一天赚五六文钱，眼都红了，连家里的地都租给别人去了，就等着年后来这干活呢。” 这些工人们平时干的虽然都是体力活，也没什么见识，但是他们都知道，像这样的工作可不好找。 每天六文钱的工钱，中午还管一顿饭，时不时的还请个戏班子，说书的来给他们解解闷，并且从来也没有克扣工钱之类的。 除此之外，他们还能住上干净整洁的两层小楼，这么好的东家上哪找去啊。 “大家都安静一下，听我说。” 杨轩抬手压了压，众人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厂子停工，也不是我们的本意，是因为禁海令。” 杨轩说道：“因为朝廷的禁海令，片板不得下海，那咱们生产制作的东西，就没法运到内陆去，没法卖钱，所以只能停工。” “杨先生，那禁海令不是针对百姓的嘛，说是民间不得私自下海，这些工厂不都是琼王爷的嘛，怎么还不让下海啊？” 杨轩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不瞒你们说，朝廷有公文下来，说咱们琼州府，也要遵守禁海令，不得私自下海，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呀。” “狗屁的禁海令，朝廷的船就能下海，凭什么不让咱们下海。” “就是，我之前在湛江府，就看过不少商号的船，还成天下海呢，朝廷这不是针对咱们嘛。” “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太不讲理了，这分明就是不给咱们活路啊。” 杨轩笑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过他可没有表现出来，同时他也知道这火候够了，再煽动两下就控制不住了。 “各位工友们，你们还想不想继续在这做工？” “想啊，那当然想了。” “我们一家子人，都靠我做工养活呢，要是这不让干了，我一家人都得饿死。” “别说我想在这做工了，我家里的兄弟叔伯们都想来做工呢。”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让琼王爷上一道奏折，说明咱们这里的情况，向朝廷讨一张赦令。” “好，那可就太好了。” 工人们顿时欢呼起来。 但是杨轩又说道：“但是有一点，咱们在朝廷的赦令下来之前，就只能偷偷地把货运过去，你们可不能向朝廷告发啊。” “谁敢告发，打断他的腿。” “就是，谁要是敢告发，老娘撕烂他的嘴。” “咱们这几千号人活命的路，谁要是给咱们断了，咱们绝不放过他。” 一时间群情汹涌，这架势，要是谁敢告发的话，恐怕当场就能把人生吞活剥了。 杨轩对此是相当满意。 当然，这么多人，消息不走漏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但是杨轩只要能保持住大部分人的心，在自己这一边就行了。 毕竟就算是太子殿下知道这事，还能派兵征讨他们不成？ 太子真要是敢派兵征讨，就等于给了其他那些皇子发难的借口。 谅太子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给其他皇子机会。 这个想法是陆先生提出的，杨轩和琼王殿下都十分赞成。 除此之外，杨轩还有另外的主意，那就是之前放走的红头巾汪海。 你太子都能搞走私，咱们也能搞走私，你用海盗的名义，咱们也用海盗的名义。 你要是敢翻脸，那就鱼死网破，把太子你勾结海盗搞走私这事给捅出去。 当然，要拿到太子勾结海盗走私这事的证据，还需要抓住那个叫赵先生的家伙。 只不过抓捕大当家的时候，此事已经走漏了风声，再想要抓住那个赵先生，事情还有点麻烦。 另外，这个赵先生所属的家族，以及那些相关的商号，都要查清楚相关的证据。 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如今权倾朝野的太子殿下。 但是想要查清楚那些证据，所需要的人力物力非同一般，最好的方式应该是借用已有的势力。 本地势力自然会对这个闽州府的赵家，有相当的了解。 但是想要找到这么一个本地势力，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和布置，所以只能慢慢来。 如今比较方便处理的，应该是琼山土匪的二当家，赵先生。 虽然已经打草惊蛇，但是土匪的山寨那边，连通着一个较为隐秘的港口，这才是那赵先生会选择与大当家王石头合作的主要原因。 这么一个天然有隐蔽的港口，赵先生必然不会轻易放弃。 只不过那赵先生，手下可是有七百多号人，光凭琼州卫这两百三十多号人，恐怕是力有未逮。 杨轩此时正在军营之中，与薛现董天宝两人研究战术。 “杨先生，光凭这两百多人，恐怕……” 董天宝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当初在草原上，我带着一百多号人都敢进到八百多人的马匪老窝里去呢。” 薛现早就听董天宝吹嘘过这事了，当即反驳道：“可当时你们是有援军的，咱们这可没有援军啊。” 杨轩说道：“谁说我们没有援军的？” 薛现一脸懵：“咱们哪来的援军？” “你不记得汪海了？” 薛现挠了挠头：“可就算加上汪海的人，也就三百来人啊，人家可有七八百。” 杨轩说道：“有一种力量，叫做群众的力量。” 薛现这下更懵了：“群众的力量？那是什么？” “薛大人就等着看好戏。” 杨轩并没有向薛现解释，昨天之所以煽动那些工人，就是为了对付土匪。 琼州府这个地方，必须打造成铁板一块，否则想要发展绝不是那么容易的，眼下，就是一个机会。 薛现倒是等着看杨轩所说的好戏，可是一等就等了好几天，杨轩一点动作都没有，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反倒是得到了土匪来袭的消息。 薛现一开始还不敢相信，一帮土匪，还敢冲击官府？ 可是当他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一百多号气势汹汹的土匪。 这地方说是城门，但是这城墙比土匪的山寨围墙，也好不到哪里去。 薛现还没说话，土匪之中一个领头的先开口了。 “叫你们说了算的人出来说话。” 薛现当即就想说，这里我说了算，但是想想还是忍住了，这地方还真不是他说了算，不但有琼王殿下，还有丘骏和杨先生呢。 正好，杨轩后脚就跟过来了，他直接踏出了城门。 “这琼州府虽然不是我说了算，但是跟你们这帮毛贼打交道，我就能做主了。” 第264章 剿匪动员 这一拨土匪看起来服饰杂乱，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队列更是杂乱无章，但是一个个都纹丝不动，而且一言不发，唯独领头的那人，瞥着眼看了杨轩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 “毛头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让他交出烧制琉璃的方子，咱们就可以相安无事，要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不然就踏平你这琼州府，杀个鸡犬不留。” “啊哈哈哈哈。”杨轩仿佛听到笑话一般大笑起来：“光凭你这句话，就知道你有多么无知了，还敢踏平琼州府，光凭你这句话，就能诛你九族。” 诛九族这个词一出，那土匪略微一怔，但还是强自镇定：“这天高皇帝远的，你上哪诛我九族去，再说了，我光棍一条，啥都不怕。” 他这番话看似强硬，但是很明显已经露怯了，杨轩也不跟他争论，而是伸出了两根手指说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给他两条路，第一，乖乖地滚出琼州岛，以后再也不得踏上琼州岛半步；第二，乖乖过来投降，我保证留他一条狗命。” 土匪顿时就被激怒了：“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也给你们两条路，一是交出烧制琉璃的方子，二是从琼州岛滚出去。” “呸，你算老几，有资格做这个主吗？” 杨轩毫不犹豫地鄙视了他一番，那土匪小头领气得脸都红了，甚至按捺不住，手已经搭在了刀柄上。 杨轩是丝毫不带怕的，出言刺激道：“拔刀啊，你倒是拔啊，你今天不把刀拔出来我都看不起你。” “哇呀呀呀。”小头领苍啷一声拔出了腰刀，双眼通红的瞪着杨轩，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杨轩继续刺激他：“冲啊，冲过来呀，拔刀是干什么的？剔牙吗？有本事你倒是冲过来啊。” 小头领经受不住刺激，抬腿就要冲过来，毕竟他与杨轩之间就只有一百多步的距离。 可是他刚抬腿，就被身边两个土匪给拦住了，硬生生给拖了回去。 “呸，你个怂货，没种就赶紧滚，把我刚才的话带回去。” 小头领面目狰狞：“你等着，老子必定取你项上人头。” 可是他已经被手下硬生生拖走了，声音逐渐远去，其他那些土匪自然也是一同退去了。 小头领回去的路上咬牙切齿，反复念叨着要将杨轩千刀万剐什么的。 他自然是知道，琼州府有琼王爷，赵先生吩咐过，能拿到烧制琉璃的方子最好，至不济也要吓唬吓唬对方，免得他们来找麻烦。 那琼王爷不能动，刚从那个小子总是能动的，等老子找个机会，必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琼州府这边，薛现挠着头问道：“杨先生，刚从这么刺激土匪，你就不怕他们真的攻城嘛。” 杨轩瞥了他一眼说道：“放心，他们不敢动手的。” “这是因为他们人少，下次土匪要是倾巢而出，咱们这城墙可不一定能挡得住啊。” “为什么要等他们倾巢而出，咱们就不能主动进攻吗？” “主动进攻？” 薛现瞪大了眼睛：“那土匪可是有七八百号手下，而且就算咱们打得过，那些土匪往海里往林子里一跑，咱们这点人也拦不住啊，到时候岂不是要时时刻刻提防土匪来袭？” 杨轩一撇嘴：“谁说咱们人少了，咱们可是有三四千人呢，围住那个土匪的寨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薛现嘴唇都哆嗦了：“你要让这些老百姓去打土匪？” 杨轩白了他一眼：“哪能真让他们动手，只需要他们壮壮场面就行了。” 薛现哑口无言，这杨先生的行事风格，怎么都不按套路来呀。 当日黄昏，工人们下工的时候，再次听到了广场上传来的钟声，纷纷聚集了起来。 “今天有土匪，来到了咱们的琼州城，各位工友都知道了。” 下面人群哄的一下议论起来。 上百名土匪，跟琼州卫官兵在城门口对峙，那剑拔弩张的场面，看到的人自然是不少，而且也很快就传扬开来，基本上是人尽皆知了。 杨轩等工人们议论的差不多了，才继续说道：“这些土匪想要霸占咱们的地盘，抢夺我们的钱财，各位工友们，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谁敢抢咱们的钱，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想让咱们活不了，咱们也让他们活不了。” “但是土匪人多势众，咱们琼州府就只有两百多士兵，工友们，你们说应该怎么办？”杨轩举着扩音器，激情四溢。 “干他娘的，咱们这么多人呢，还怕他们？” “对，咱们干他。” “工友们，为了保卫咱们的家园，咱们一块儿打土匪，好不好？” “好。” “打土匪！” 三言两语，杨轩就将工人们的情绪挑动起来了。 一旁的薛现和丘骏直接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战前动员吗？ 两军交战之前鼓舞士气的招，让他用到这来了？ 这家伙可真是个鬼才。 “薛大人现在就准备带着士兵们去剿匪，愿意一起去的，都站到这边来。” 杨轩一指旁边士兵们拦起来的一片空地，并且说道：“只要是愿意跟着我们去剿匪的，每人发十天的工钱。”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顿时如同流水般，哗啦啦的朝另一边的空地涌去。 本来这气氛就被烘托到位了，这些工人们的热血都已经上涌，一听还有十天的工钱可以拿，一个个更加激动了，纷纷站队。 “工友们，土匪虽然虽然没有咱们人多，可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所以咱们去剿灭土匪，并不需要你们出手，只要站在旁边给咱们的士兵们壮壮声势就行。” “好！好！好！” 既不用出力，又没什么危险，然后还有钱拿，这样的好事，把工人们的激情彻底点燃。 杨轩看了看一旁的薛现：“薛大人，咱们出发。” 薛现从懵逼中缓过神来，抽出腰刀，振臂一呼：“出发。” 第265章 攻打土匪山寨 那土匪小头领回到山寨，见到了二当家赵先生，把情形一说，赵先生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二当家虽然都叫他赵先生，但却生得五大三粗，面貌凶狠，再加上满脸的络腮胡，跟黑李逵似的。 听小头领说完经过，这赵先生一拍桌子怒喝道：“这小子什么来头，口气竟然这么大？” 小头领摇头：“不知是何身份，但是那镇抚使薛现，都站在他的身后，应该是来头不小。” “连薛现都忌惮的人，必定是那琼王的心腹之人。”赵先生缓了缓神色道：“咱们在这地方最重要的还是把上面交代的事办好，暂时不宜多生事端，本来我还想着吓唬吓唬那琼王，没想到这块骨头还挺硬。” “赵先生，那咱们怎么办？” 赵先生捋了捋自己的络腮胡，沉吟道：“这口气还是要出的，上头交代过要盯紧他们，那就不能让他们过得太自在了。” “那咱们要不要……”小头领说着，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赵先生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可行，不过要做得妥当一些，不能让咱们自己的人上，得安排些夷人蛮子去，毕竟咱们的人精贵，而且也不能落到琼王手里。” 小头领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赵先生又拍了拍小头领的肩膀道：“今日委屈你了，正好那红毛胡商送了几个夷人女子，拨一个给你，去消消火。” 小头领顿时眼睛一亮，连连拜谢之后，就退下了。 领了夷人女子的小头领，连夜征伐，当他睡下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可是才刚睡着，外面就传来一阵击鼓声。 嗵嗵嗵嗵。 正泛着迷糊呢，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头儿，头儿，快起来，有人把咱们寨子给围了。” 小头领顿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当他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土匪，中间的台子上，正站着二当家赵先生。 小头目赶紧上前。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把咱们寨子围了？” 赵先生面沉似水，哼了一声说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还敢找咱们的麻烦？” 小头目跟着赵先生上了寨墙，搭眼往外一瞧，直接傻眼。 漫山遍野都是人，将整个山寨给围得水泄不通。 小头领懵了：“这些都是什么人？” 赵先生眯着眼睛看向寨子正门外，那里有着几匹高头大马，当先一人人高马大，手持一杆银枪，正冷眼看向自己。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围我的寨子。” 赵先生声如其人，一嗓子吼出，寨子内外都听见他的声音。 那当先之人正是杨骁，他抬起胳膊，手中长枪直指赵先生：“你就是匪首，我琼州卫大军在此，还不速速打开寨门，跪地投降。” “嘁！”赵先生不屑地说道：“你可真能吹，还琼州卫大军，分明就是一帮泥腿子，你吓唬三岁小孩呢，老子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来啊。” 他嘴上说着豪言壮语，心底里却已经嘀咕开了，琼州府那边玩的什么花样，怎么连老百姓都鼓动过来了。 那些老百姓的确是乌合之众，可是他这边也差不多啊，除了自己直属的一百来号手下，其他那些夷人、倭人，也一样是乌合之众啊。 虽然那些家伙比普通老百姓要凶狠，见过血也敢杀人，可是这人数差距也太大了，真要打起来，稍有劣势，这帮人肯定是扭头就跑的。 “瞿二，你去召集那些夷人，告诉他们，只要守住了，每人赏五两银子。” 赵先生这是下血本了，不如此怎么能让那些夷人卖命。 这瞿二就是之前那个小头领，一听这话赶紧行动。 然而山寨外面，在杨轩的鼓动下，那些工人们再次群情激奋起来，不断高喊着让土匪滚出来。 三四千人的呼喊声，简直就像雷声滚滚，光是这气势，就已经把土匪们吓得够呛。 虽然在五两银子的激励下，土匪们纷纷上了寨墙，但是看到外面漫山遍野的人，也不由得有些发怵。 然而就在他们瑟瑟发抖的时候，琼州卫的士兵们，手中的弩弓已经上好了弦，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发起进攻了。 之所以还没有放箭，是因为从人群之中，正搭建起一个巨大的木头架子。 很快，人群散开，赵先生看到了那东西的全貌，当即连嘴都张大了，这玩意儿就是个投石机啊。 这投石机是杨轩提出设想，由房掌柜改进，最后建造而成的配重投石机。 投石机这玩意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以前的投石机是扭力投石机，射程较差，而制作工艺又比较复杂。 这配重投石机使用起来方便，制作也简单，射程也足够远。 这琼州岛上这么多木材，正是研究制作这种投石机的最佳场所。 而今天，还是这投石机第一次真正投入使用。 此时，投石机上面那根长长的杆子已经放倒固定住，而工人们正在顺着梯子往配重的斗里面添加沙土。 董天宝正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了一枚大号的雷神之锤，放在了长杆顶端的投射仓里。 很快，配重斗已经装满重物，房掌柜朝董天宝点了点头，董天宝就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雷神之锤的引线。 赵先生自然是看不清那么远的东西，在他看来，只有这么一架投石机，想要攻破寨门恐怕还有点困难。 可是下一刻，他就看到投石机的长杆猛然竖起，同时弹射出一个呲着火花的东西来。 赵先生顿时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趴在了寨墙的后面。 ‘呼！’ 大铁球飞得又高又远，直接越过了山寨的围墙，正当赵先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颗大铁球已经砸在了寨子里的泥地里。 ‘嘭！’ 一声巨响伴随着火光，冲天而起。 爆炸的冲击波瞬间将周围几人吹飞，炸开的铁片四散飞射，至少有十多个人被弹片击中，躺倒在弹片中哀嚎痛呼起来。 寨子里的人全都懵了，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那赵先生也是傻了眼，一时间竟然毫无反应。 而此时在那配重投石机的旁边，房掌柜正淡淡地念叨着：“射远了，配重减五斤。” 随着他平淡的声音，配重斗下面的阀门一开，里面的沙土就倾泻而下，房掌柜盯着配重斗里的刻度记号，一抬手，阀门闭合。 同时有几十个工人，正拽着长杆上的绳子，奋力地将长杆拽下来，准备进行下一次发射。 第266章 丛林追击 “嘭！” 这一次，雷神之锤直接砸在了山寨的寨墙上，虽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但是因为寨墙都是木头搭的，便起火燃烧了起来。 赵先生被那一下爆炸差点从寨墙上震下去，当他爬起身来的时候，看到那投石机又做好了发射准备。 此时的他已经是青筋暴起，这仗要怎么打？ 人家都在弓箭的射程之外，虽然只有一架投石机，可只要再来那么下，这寨墙就要彻底坍塌了。 要说冲出去，这人数上也不占优势啊。 别看对方都是普通老百姓，自己这边也是乌合之众啊，最主要的是，这帮家伙已经被吓破了胆了，哪怕外面只是些拿着扁担锄头的农民，他们冲出去也是送死。 甚至可以说，要不是那五两银子的赏钱，这些乌合之众恐怕早就跑了。 “守住，都给我守住，外面都是些泥腿子，不敢冲进来的，真正的官兵没多少人，只要守住了，每人赏十两银子。” 赵先生已经看出来大势已去，开始胡乱许诺，正巧瞿二过来，他一把揪住瞿二的衣领子，凑到瞿二耳边说道：“情况不妙，带上咱们的人，往港口撤。” 瞿二微微一愣，然后一点头就去了。 轰隆一声，又一颗雷神之锤砸在了寨墙上，这一次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墙头，不但炸飞了十几个土匪，甚至连那一片寨墙都炸塌了。 看到寨墙被炸开了一个缺口，杨骁高举手中银枪，高呼一声：“冲啊。” 五十名由琼王府亲卫组成的骑兵队，呐喊着就冲了上去。 董天宝和薛现对视一眼，董天宝说道：“你留下指挥，我先上。” 然后带领着一半的琼州卫士兵也杀了过去。 薛现一抬胳膊：“弩弓手准备，掩护射击，放。” 寨墙上的土匪们也不需要下令，当即张弓搭箭朝寨墙下射来，可是下一刻，他们就遇上了一阵箭雨，又有十几名土匪殒命。 骑兵队很快就冲进了山寨，杨骁手中的银枪如同银蛇吐信，每一枪刺出都能斩获一条人命。 身后的骑士也是勇不可当，借着马匹冲击的力量，手中朴刀轻轻挥舞，土匪连人带兵器都被直接劈开。 高强度钢打造的武器，基本上可以称为无坚不摧，所过之处无不是人仰马翻。 紧接着董天宝带着部下也杀了进来，弩箭轮番施放，土匪们被压制得连头都不敢露。 战斗瞬间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那些土匪还纳闷呢，这二当家上哪去了？ 殊不知，二当家此时正带着他的手下们赶往码头。 那些土匪要么是投靠的海盗，要么是掳掠的奴隶，或者是胡商赠送的护卫，对于赵先生来说，死多少他都不在意，只有眼前这一百人的队伍，才是他的嫡系，从小在家族中培养起来的。 眼看着码头已经近在咫尺，港口内停泊的船只也都安然无恙，虽然身后还不断传来喊杀声，但是赵先生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了。 像这样的临时基地还有两个，只要上了船出了海，他们就安全了。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赵先生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可是让瞿二先行安排的，怎么都这会儿了，船帆都还没有升起来。 虽然心中不安，但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退路，小心翼翼地来到码头上的时候，才发现船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瞿二，派人去看看。” “是。” 瞿二带着人走上码头栈桥，还没等靠近，船上呼啦一下，冒出一大片的人来，个个手持弓箭。 领头的一人头上裹着红色的头巾，哈哈一笑：“放箭。” 下一刻，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阵箭雨。 丢下几具尸体后，瞿二他们撤回了岸上。 赵先生目眦欲裂，但他还是当机立断：“走，往林子里撤。” 琼州岛上雨林遍布，躲进林子里虽然日子会不太好过，但总比被活捉了要强。 可是下一刻，身后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正是杨骁带着亲卫骑兵追上来了。 “列阵，跟他们拼了。” 赵先生的手下还算是精锐，第一时间列好了阵型。 可是步兵面对骑兵，哪怕人数多了一倍，也是一面倒的战局。 一阵箭雨过后，两军相交。 骑兵带着强大的冲击力，步兵压根无法抵挡，直接就被杀了个对穿。 当杨骁带着骑兵绕一圈回头的时候，对方已经溃不成军，尤其是那赵先生，已经撒开脚丫子朝树林里奔去。 杨骁一看那赵先生逃跑的方向，连追都懒得追了，直接横刀立马：“投降不杀。” 能跑的已经跟着赵先生跑了，剩下的已经被包围，除了投降已经别无选择。 而赵先生那边，足有十多人跟在他的身后，逃进了树林中。 这十多人在林子里疯狂逃窜，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四下里张望着，生怕被人追上。 然而才刚坐倒在树下，就听到树上传来一个声音。 “这就跑不动了？” 土匪们惊骇中抬头一看，只见上方枝桠间一个少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一个土匪当即弯弓搭箭，一支箭矢激射而去，但是树上那少年只是随意挥了挥手，就将那支箭矢给磕飞了。 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只哨子，撮唇一吹，一阵嘹亮的哨音就传了出去。 土匪们只能飞快地爬起来，继续往树林深处钻去。 但是头顶上那少年一直紧随其后，口中的哨子不断吹响。 赵先生一咬牙，伸手拿过弓箭，瞄准了树上的少年。 少年身形一纵，又攀高了一截，在众多枝桠间，想要射中身形如此矫捷的目标，难度可想而知。 但是赵先生此时已没有其他选择了，任由这少年在上面报信，他们绝无可能逃出生天。 ‘嗖！’ 一支箭矢射出，少年侧身避开。 但是下一刻，又是一支箭矢射来。 少年再避。 第三支箭矢又至。 树上少年忽然顿住不动，好似已经被箭矢射中，正摇晃不已。 哗啦啦一阵响，少年从树上跌落，但是很快又抓住树枝，停住了身形。 赵先生大喜，再次张弓搭箭。 然而下一刻，那少年忽然身体绷直，手臂一甩，那支箭矢朝赵先生激射而来。 第267章 审讯新招 赵先生大惊失色下，身形一闪，但还是被箭矢射中了大腿。 幸好这一箭射得不深，赵先生将箭矢拔出，正要再次开弓射箭，林子里却已经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跑！分头跑！” 赵先生还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可是他这一下可是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 当树上的少年看到他独自一人跑向与其他人相反的方向时，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朝赵先生追了过去。 赵先生腿上中了一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影响，何况他之前也已经狂奔了那么久，没跑多久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少年飞身上前，一脚踹在了他的背后，将其踢翻在地。 赵先生在地上一个翻滚，然后猛地弹起，半空中就抽出刀来，朝着紧逼而去的少年一刀劈下。 但是那少年身法鬼魅，一转身就绕到了他的身后，又是一脚将其踢翻。 赵先生怒了，手中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向那少年逼去。 那少年压根就不跟他硬拼，就围着他打转，气得赵先生暴跳如雷，但偏偏就是拿那少年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他力竭，连刀都挥不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赵先生脸上神色周边，眼中精光一闪，抬起刀就朝自己咽喉划去。 但是那少年蹂身而上，一脚踢在了他胳膊肘的麻筋上，赵先生顿时手一抖，长刀落地。 当赵先生被那少年押着来到杨轩面前的时候，少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杨先生，我厉害。” 杨轩点了点头：“厉害厉害，这次给你记个大功。” 这少年自然就是张君宝了，闻言大喜：“我立了这么大的功，该能有披萨吃了。” 杨轩尴尬一笑：“有机会有机会。” 张君宝顿时撅起了嘴。 杨轩来到那赵先生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就你这德行，也配叫先生？” 赵先生头一扭，眼一闭，压根就不理会杨轩。 杨轩呵呵一笑：“带走。” 琼山县剿匪计就此落下帷幕。 这一战看似胜得轻松，但实际上杨轩已经底牌尽出了。 不光是调动了琼州卫所有士兵，还有琼州府衙的捕快衙役，以及琼王府中的侍卫，甚至连工人百姓们都鼓动起来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汪海这个见不得光的海盗，要不是他堵在码头，这帮土匪直接就跑了。 回到琼州府，自然是论功行赏，上上下下都跟过年一样。 除此之外，自然就是审讯那赵先生。 不过这赵先生竟然出人意料的能扛，董天宝足足熬了他五天五夜，他愣是没松口。 董天宝顶着个黑眼圈来找杨轩：“杨先生，这家伙嘴太紧了，这疲劳审讯法在他身上，不灵了。” 杨轩拍了拍董天宝的肩膀说道：“看来这家伙是受过点专门训练的，没事，你去休息，我自有办法炮制他。” 董天宝这五天睡得也不好，赶紧休息去了，杨轩则是直接让人打了个木头箱子。 这箱子高一米，长一米五，宽八十公分，然后就把那赵先生给装了进去。 一开始赵先生还以为要把自己活埋，心中十分不屑，可是杨轩却让人把这箱子放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就不管了。 第一天，赵先生睡得昏天黑地，当他醒来的时候，正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腿伸不直，身坐不起，那个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本以为自己要被活埋的他，却发现自己所在之处静谧无比，既没有半点声音，也没有半点光线，但是呼吸却丝毫不受影响。 一开始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家伙既不用刑，也不审问，给自己塞到箱子里是干什么？ 可是一天之后，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身体上的不适尚且可以忍受，可是这精神上的煎熬，却令他感觉无比暴躁。 可是他再暴躁，也没法从箱子里挣脱出去，第三天的时候，箱子总算是打开了一道缝，但是也只是扔了两个馒头进来，就再次关上了，任凭他如何嘶吼喝骂，也没人搭理他一句。 又过了两天，赵先生的暴躁已经发泄一空，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此时的他即便是被自己的屎尿涂满全身，他也毫无所觉，肚子因为饥饿如同火烧一般，他也对扔进来的馒头视若无睹。 就当他濒临崩溃的时候，他感觉箱子被人抬起，并且随着脚步声判断出他被人从室内抬到了室外。 此时的他对任何动静都极其敏感，终于，箱子被人掀开，他也见到了多日不见的阳光。 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臭死了，先给他洗洗。 然后就是一盆接一盆的水浇在身上，这也让他逐渐地回过神来。 杨轩看了看跟死狗一样的赵先生，冷冷的问道：“姓名。” 赵先生的潜意识中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但是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赵二虎。” 杨轩眉头一挑，继续问了下去。 原来这个叫赵二虎的家伙，是闽州府赵氏家族的人，号称赵家五虎。 这个赵家五虎实际上是赵家从小培养的孤儿，专门干些见不得光的事，而赵二虎来到这琼州岛，就是来干走私的活儿。 以前没有禁海令的时候，赵家已经跟很多胡商有贸易往来，现在有了禁海令，这贸易就只能由明转暗。 不过这事情倒也没有多么复杂，毕竟他赵家的船在闽州府靠岸，官府压根就不查。 他要做的事就是在海上跟那些胡商交接一下就行了。 之所以会跟琼州府杠上，那也是因为家族里面交代的。 原本以为琼州府那么点人马，可以轻松拿捏，却没想到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当然知道琼州府有琼王爷坐镇，但是他也知道，赵家的背后，乃是当朝太子。 至于太子为什么要搞三皇子，普通老百姓不知道，赵家的人自然是心知肚明了。 本来赵二虎自己栽了倒也无所谓，但是私自下海，私通番商这个罪名，他们赵家就有些背不起了。 要是牵扯到太子身上，就更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原本赵二虎是想一死了之的，可实在是架不住这么折腾，回忆起这几天的遭遇，简直可以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杨轩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丝毫没有隐瞒，此时他已经不指望活着了，只要能让自己痛快的去死，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第268章 昆仑奴 在琼王府内，陆先生和琼王殿下正在浏览赵二虎的供词，杨轩则是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喝着茶。 陆先生看着看着，眉头紧皱起来：“从供词上来看，这闽州赵氏勾结海盗，私运番邦货物，这一条罪名可以坐实了。” 琼王殿下点头：“可是要据此说，此事是太子主使的，又没有确凿的证据。” 陆先生接着说道：“而且这件事牵连甚广，这赵氏，恐怕也只不过是众多环节的其中一环，真要是把这事捅破来，其背后所牵连的势力，恐怕也是难以想象。” 琼王殿下叹了口气说道：“真要撕破了脸，恐怕先倒霉的反倒是我们。” 杨轩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们也不用这么悲观嘛，这事真要捅破了，咱们是没辙，可是朝中还有其他几位皇子，以及宁王燕王，他们必定会以此为借口，攻讦太子，恐怕到时候太子的屁股下面，也要多几根刺。” “那依杨先生之见，该当如何？” “我倒是觉得，此事只要处理妥当，对咱们还是有好处的。” “哦？愿闻其详。” “咱们只需要将赵二虎被抓了这事放出风声去就行了。” 琼王殿下皱眉沉思，陆先生却是一拍大腿：“杨先生果然妙招。” 杨轩微笑点头：“只要我们不把事情捅破，那我们做点什么，太子那边也就不会过多的干预了。” 琼王殿下恍然大悟：“只要让太子知道咱们手里有他的把柄就行了，就好像咱们手里有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只要咱们不射出去，对方就有所忌惮。” 三人相视而笑。 剿灭了琼山县的土匪，杨轩干脆把土匪的山寨给保留下来了，这地方有天然的港口，码头也是现成的，连船都有好几艘，正好让汪海用来驻扎。 之前要偷偷摸摸的，现在可以放开点了，当然，从琼王的角度，自然是不可能承认这些土匪海盗跟他有关系。 杨轩来到山寨，此时山寨里的头领已经换成了汪海，经过这段时间的安置，山寨里已经是像模像样的了。 “怎么样啊，这个地方不错，以后想见你家人也方便，你们也不用整天在海上流浪了。” 汪海见了杨轩，自然是恭恭敬敬的，拱手道：“这都是杨先生什么什么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啊。” “不会说就不要说，拽什么词啊。”杨轩一摆手：“今后你可要好好经营，以后海上的事还要靠你呢。” “放心，我打小就喜欢在海上奔波。”汪海说道：“对了先生，那个杨二虎说的其他两处地方，我已经带人去过了，不过这家伙也是个穷鬼，没多少钱，倒是带回来一大批昆仑奴，足有上千人。” “昆仑奴？”杨轩一惊，他看过的电视剧里，昆仑奴都是黑人来的，到了大盛朝之后他才知道，所谓的昆仑，泛指南洋地区，而昆仑奴就是东南亚一带的奴隶。 而真正的黑人奴隶，可都是达官贵族才用得起的。 杨轩惊讶的不是昆仑奴的身份，而是惊讶于人数。 上千昆仑奴，得是多大规模的人口贩卖呀。 杨轩眼珠子一转：“这批昆仑奴都交给我，给你记一功。” 他虽然厌恶人口贩卖，但是既成事实的，他也不必去做那个拯救苍生的救世主，这琼州府的发展正缺人呢，这些昆仑奴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既然是奴隶，让他们干活，再供他们吃住，天经地义。 再说了，这些奴隶在大盛都是没有身份的人，杨轩总不可能给他们送回东南亚去。 在大盛朝，每个人都是有牙牌作为身份标识的，没有牙牌的人就是流民，官府抓到流民通常的做法就是充作官奴，经牙行发卖。 杨轩以前的梅兰竹菊四个奴婢，就是在官府经营的牙行买来的。 这些昆仑奴既然到哪都是为奴，杨轩何不收作己用。 不过这么一大批人，可不能直接就带回去，还要经过一番安抚才行。 不然的话，这么一大帮子人，起个哄往树林里一钻，上哪找去。 “汪海，让人生火做饭。” “做饭？”汪海一愣：“这个点，稍微早了点。” “不早了，那一千来号人呢，不早点准备的话，怎么来得及？” “还给他们做饭？”汪海惊讶道：“等咱们自己兄弟吃完了，再给他们做也来得及啊，反正一天给他们吃一顿就行了。” 杨轩一瞪眼：“你这叫什么话，一天吃一顿能吃饱吗，照我说的做。” “是是是。” 别看杨轩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他一瞪眼，汪海还是心头发怵，赶紧吩咐人做饭去了。 当饭做好之后，杨轩又让汪海把这些昆仑奴全都放出来，聚集到了寨子里的空地上，蹲满了一大片。 当他正准备发表一番讲话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瞥了眼旁边的汪海：“你这有没有翻译？” “有有有。”汪海楞了一下，然后招手叫来了一个手下。 杨轩一看，他这个手下一看就是东南亚人，没毛病。 “各位，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主人了。” 翻译叽里咕噜的翻译了一通，但是这些奴隶神情呆滞，没有半点反应，估计是已经麻木了。 “以后，你们给我干活，我给你们饭吃。” 杨轩说着，指了指旁边排了一排的大铁锅，里面炖着肉粥，里面大多是肥肉，白不呲啦的，油脂和肉的香味飘散得整个山寨都闻得到。 翻译之后，那些奴隶总算有了些表情，纷纷转头看向了香味飘过来的地方。 杨轩点了点头：“愿意跟我干活的，现在就去那边排队，每个人都可以吃上一碗热腾腾的肉粥。” 下面的奴隶们很明显的喉头蠕动了一下，紧接着就传来一阵阵的咕噜声。 但是依然没人动弹。 杨轩只好走近了一些，指着面前的一个奴隶问道：“你想不想吃肉粥？” 翻译后，神情呆滞的奴隶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想吃就去。”杨轩又指了指那边的铁锅。 可是那奴隶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依然没有动弹。 “给他拉过去。” 杨轩都急了，这些奴隶是遭受了什么样的待遇，变成这个样子，只好让汪海的手下把这个奴隶硬拽过去。 那个奴隶被人架起来之后，惊恐万分，死命的挣扎，仿佛不是拉他去吃饭，而是要把他扔锅里煮一样，惨叫嘶嚎着，听着都瘆人。 而其他的奴隶则是集体侧过身，低下了头。 当那个奴隶被拉到铁锅前，汪海亲自盛了一碗肉粥，塞到他手里之后，那奴隶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虽然已经在狂咽口水了，但是依然是满脸的不知所措，拿着勺子的手也在不断颤抖。 “你倒是吃啊。” 汪海抓着那奴隶的手，硬是给他喂了一口。 第269章 吃了我的饭，就是我的人 那奴隶吃下了一口香喷喷的肉粥之后，仿佛豁出去了一般，拿着勺子开始风卷残云一般，三两下，就把那碗肉粥给吃得干干净净，吃完了还不算，整个碗盖在脸上，使劲地舔碗底。 杨轩点头：“吃完了先到一旁等着，下一个。” 这一个被点到的奴隶可没用人拉，只是稍稍有些犹豫，但还是期期艾艾地来到了铁锅旁，汪海又给他盛了一碗肉粥。 拿到肉粥的奴隶，先是闻了闻，然后端起碗就飞快地吃了起来。 眼看着第二个奴隶吃完了肉粥，好端端地站到一边去了，剩下的奴隶们眼神中就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想吃的都去排队，一个一个来。” 翻译过后，奴隶们一窝蜂涌了过来，差点把杨轩都给撞倒了。 幸好汪海的手下在一旁，挥舞着鞭子维持秩序，在皮鞭的挥舞下，这些人总算是学会了排队。 这些奴隶们吃过肉粥之后，就像是回了魂一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杨轩让翻译了几句，听了之后哭笑不得。 “刚才都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把我煮了吃呢，原来是给我们吃的。” “那粥真好吃，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吃得上。” “这个人为什么要给我们吃的啊？” “不知道，他是不是傻的啊。” “他刚才不是说，给他干活就给吃的嘛。” “真的？” “谁知道啊，以前咱们干活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杨轩抬起手，汪海的手下们举起鞭子吓唬了一番，这些奴隶们才停止了议论，满脸好奇的看向杨轩。 “你们吃了我的饭，就是我的人了，以后只要给我干活，每天都能吃上这样的饭，明白吗？” 奴隶们哄的一下，又议论开来。 好一会儿他们安静下来之后，杨轩继续说道：“现在，愿意跟我干活吃饭的都站起来，不愿意的就蹲下。” 呼啦一下，奴隶们全都站了起来，有几个一下没站起来的，硬拽着旁边的人，硬撑着都要站起来。 对于他们这些奴隶来说，在哪都是干活，平时吃的能有点油星就跟过节一样了，现在这一碗粥里面就有吃到两三片肥肉，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更不用说每天都有的吃了。 杨轩看了看，一个蹲着的都没有，满意的点了点头。 光给两顿肉粥，就能养活这么大一批人，比那些工人可是要便宜得多了。 杨轩倒也不介意给他们跟工人一样的待遇，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够作出重大的贡献，只要他们能够带来足够的利益，杨轩甚至不吝给他们更好的待遇。 离开时，杨轩并没有带走奴隶，而是让汪海照刚才的伙食，一天两顿，先给他们养几天。 毕竟这些奴隶一个个营养不良的样子，养几天也好干活。 除此之外，他还要建造一个专门的区域来安置这些奴隶。 毕竟他们是外人，又语言不通，自然不能跟那些工人们住一起，万一发生什么冲突，事情可就大条了。 杨轩从来不会高估他人的人性，真要是对这些奴隶们放任不管，杨轩可以肯定，百分之百会出问题。 用了五天时间，动用了上千工人，搭建出一个足够容纳那些奴隶的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里自然不是像工人新村那样的二层小楼，而是如同仓库一般的大型宿舍。 房间里配备的都是上下铺的床位，一个房间睡五十人，一共二十间房，小区外面有一圈围墙，用杨轩的话来说，就是这些奴工需要统一管理。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杨轩才将这些奴隶接到了琼州府。 奴隶们见到簇新的房子，一个个都激动不已，这至少有张床，比他们以前睡在地上要好得多了。 再想想这段时间里，每天两顿都能吃上带肥肉的粥，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杨轩寻思，只要他们能好好干活，将来的待遇只会比这更好。 当杨轩终于把这琼州府的事情料理得差不多，又搭上汪海的船，去了湛江府。 在湛江府城外的盛发百货，此时已经建设完毕，并且配备的货物也已经在路上了，只需要稍加整备，等货一到，就可以开张营业了。 凤翔楼的包厢里，徐半城设宴款待杨轩这位财神爷，他可是去应天府的盛发百货考察过的，几乎可以说是垄断了整个应天府大部分货物的二级批发市场。 徐半城想的是，但凡他能够垄断湛江府的二级批发市场，就能够让他赚得盆满钵满了，更不用说，惠亲王曾经亲口告诉他，整个越州府都不会有第二家盛发百货。 他自然清楚，惠亲王做出这个承诺，完全是看在琼王殿下的面子上，而杨先生则是琼王殿下的代理人，所以杨先生就是他的财神爷了。 更何况，这段时间里，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陈李林黄四家的琉璃便利店，每天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不光是湛江府的百姓日常都在这里采购，就连周边的村镇都会大老远的跑来采买。 以后这些便利店，可都是自己的客户啊，他们赚钱，就等于是自己赚钱。 “杨先生春风满面，最近可是有什么喜事啊。” 杨轩叹了口气：“什么春风满面，这是被海风吹的，我就是个劳碌命，哪有徐掌柜这么潇洒啊。” “哈哈，都是托杨先生的福啊。” 徐半城说道：“按照时间来算，这盛发百货能赶在腊八之前开业，到时候定是一个开门红啊。”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徐掌柜若想做长期的买卖，最好还是别指望今年的年节赚钱。” “这是何故啊？” “徐掌柜，趁着年节，老百姓都会来湛江府采买年货，更应该广纳客户才是，只要他们得了你这价格的优惠，以后想不来你这都不行啊。” “对呀，杨先生言之有理。” “徐掌柜，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将来你可是要做整个越州府的买卖，不必在意眼前这点得失。” 徐半城频频点头。 杨轩继续说道：“更何况，只要把这块地方经营得热闹起来，到时候光是收租，就足够徐掌柜你日进斗金了。” “啊……对对对。”徐半城又想起了杨轩跟他提过的商业综合体，只不过他对这个概念只是一知半解。 杨轩说道：“徐掌柜，你现在的经商理念，还是处在差价利益这个粗浅的层次里啊，眼光要放远一点，咱们要赚差价意外的钱。” 徐半城眼睛一亮：“还请杨先生指教。” 第270章 知己难求 徐半城一听杨轩这话，眼睛瞪得溜圆。 做生意不就是低买高卖赚差价吗，可杨轩竟然说这是粗浅层次，这让徐半城这个做了大半辈子生意的人，心中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话要是换个人来说，徐半城多半是要嗤之以鼻，但是出自杨轩之口，他也不敢等闲视之，赶紧虚心请教。 “敢问徐掌柜，这越州府有多少个县府。” 徐半城脱口而出：“越州府共有县府二百四十三个。” “那这二百四十三个县府中，如徐掌柜一般实力的商号又有多少？” “这……” 杨轩抿嘴微笑：“咱们这个盛发百货，目标是垄断整个越州府的零售百货买卖，徐掌柜可知整个越州府有多少个经营百货的商号？” 徐半城已陷入沉思。 “好比这一只盘子。”杨轩指了指酒桌上盛菜的盘子说道：“一般商号里售价十文钱，如果咱们也卖十文钱，客户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来咱们这买，若是这个盘子进价六文钱，咱们就卖六文钱，不光是盘子，大部分常用货物，都照此销售，如此一来，其他商号是不是就无路可走了。” 徐半城点了点头。 他本想说进六文，卖六文，哪来的利润呢，何况还有人工等开销，这不是妥妥的赔本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啊，不过想到杨轩刚才说的差价思维，就把这话憋回去了。 杨轩自然清楚他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可是别人想要以如此便宜的价格买到货物，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花一两银子，成为咱们的会员。” 徐半城继续点头：“这个销售方法，我在应天府的时候，听盛发公司的人说了。” “那就好，但是咱们这里跟应天府的情况不一样，咱们可以比应天府做得更大。” “更大？” “对呀，咱们要做的可是商业综合体，只要咱们一直以进价销售货物，那么整个越州府的商号，是不是干脆来咱们这进货了。” “整个越州府二百四十三个县府，有多少商号？”杨轩继续侃侃而谈：“只要咱们垄断了越州府的进货渠道，以后价格便能由我们掌控，其次，如此大的进货量，咱们是不是还能跟盛发百货的总公司讨价还价一番，再压低一点进货价。” 徐半城一拍桌子说道：“我明白了，就是以低价占据市场，然后再以市场份额吃两头。” “就是这样，徐掌柜果然是经验老道，一点便明。” 徐半城顿感尴尬，这话通常都是他说给后辈听的。 杨轩也是有些激动，来大盛朝这么久，这还是第一个能如此轻松理解自己话中含义的人。 可谓知己难求啊。 不过徐半城此时心中的惊骇可以说是无以复加。 这杨先生一开口就是整个垄断整个越州府的百货商贸，虽说琼王殿下是皇子，可是皇子多了去了，大盛朝二百余年分封了多少王爷，有哪个王爷能有这么大的底气？ 再说了，越州府也有分封的藩王，他琼王爷怎么就把手伸到越州府来了呢？ 韶州有韶王，潮州有潮王，这都是琼王的长辈，琼王就不怕那两位王爷到宗人府去告他一状吗？ 当他将心中疑惑跟杨轩一说，杨轩当即义正严词的说道：“徐掌柜这话说的，好没来由吗，这盛发百货分明是你徐掌柜的产业，跟琼王有什么关系呢？” 徐半城一拍额头：“是在下昏了头，说了胡话了。” “不过，这韶王和潮王可都是藩王，万一两位王爷以势压人，徐某区区一介商贾，又如何抗衡。” “为什么要抗衡？”杨轩说道：“咱们拉那两位王爷入股不就行了，他们还能坑自家的买卖不成？” 徐半城双眼圆睁：“拉两位王爷入股？徐某区区一介商贾，哪能跟王爷搭上关系。” “徐掌柜怎可如此妄自菲薄，这盛发百货徐掌柜是与何人签订的加盟合约？” “这合约是与惠亲王签的。”徐半城说完，忽然明白过来，靠着惠亲王的名头，还怕不能跟那两位藩王搭上关系吗？ 何况这就等于是上门送钱，他们还有啥不愿意的。 当然，杨轩说得明明白白的，那两位藩王的股份，得徐半城从自己的股份里面拆，琼王这六成股份是不会动的。 徐半城自然也是无话可说，没有琼王，他哪有资格拿到这盛发百货的加盟权。 过了几天，从应天府运来的货物已经齐备，盛发百货湛江店正式开业。 按照杨轩的安排，零售价格与琉璃便利店同价，而充值成为会员的，则可以按照成本价拿货。 当然，每次进货都需要达到一定的金额数量。 越州府地处大盛朝最南端，受限于运输不便，许多北方的特产在这里都比较稀罕，不论哪个商号采购回去，都是抢手货。 这段时间里，杨轩也采购了不少的货物，找海运行送了出去。 当然，收货地址是闵州府，但是船刚出海就遇上了海盗，船上的货物被洗劫一空，幸好那些海盗图财不害命。 近海区域就有海盗出没，港口上的人都是十分惊讶，但是杨轩却没有追究他们丢失货物的责任，只是叹一声：就算我倒霉。 大盛朝是民不举官不究，苦主都没告官，越州府也懒得派兵追剿海盗。 毕竟不管有没有抓住海盗，对于越州府的知府来说都不是好事。 抓住了，治内盗匪横行，御史可以参你治理无方，抓不住，御史又要参你办事不力，所以杨轩不报官正中越州知府的下怀。 眼看着就要到腊八，杨轩给了徐半城几个年节时适用的营销方案之后，就又带着十几船货物出海去了。 借口很简单，上次货丢了，得再补充一批，甚至这一次他亲自押运。 结果，连人带货都被海盗给劫走了。 当然，商船还是完好无损地放回来了。 回到琼州府，杨轩就开始着手准备年节相关事宜了。 现在太子强调禁海令，等于是扼住了琼州府发展的咽喉，虽然有所应对，但也只是从中获得了一口喘息之机。 最最主要的是，现在的劳力缺乏成为了最大的制约。 不明情况下，谁会愿意顶着禁海令，背井离乡跑到琼州府这么个地方去呢。 所以杨轩只能把目光放在了琼州岛的本土居民身上了。 而春节，就是一个拉拢人心的绝佳机会。 第271章 星辰与大海 琼州岛属于热带气候，压根就没有冬天，物产也足够丰富，准备年货也方便。 为了聚拢民众，杨轩搞了个盛大的海滩篝火晚会。 就像之前在土木堡一样，让工人们准备节目。 不过这次的规模可比那要大多了，沿着海滩摆了足足好几里地。 这篝火晚会可是准备从年三十晚上开始，一连摆三天。 为了广而告之，杨轩还组织了宣传队，这宣传队就由桑溪头领带着一帮孩子妇孺组成，每天敲锣打鼓地往山里林子里钻。 宣传今年的海滩篝火晚会，有吃有喝还有得玩，最主要的是，这些都。 山里林子里的栗族人，以及其他居民，听说有的吃喝，一下子就全都来了。 哪怕是还没到年三十，就已经在海滩上开始占地盘了。 白吃白喝这么好的事，怎么能错过，虽然琼州岛物产丰富，但是日子过得也只能算是紧巴巴的。 丘骏一看这情况，有点慌了神。 “杨先生，这人也太多了，可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我办这个篝火晚会不就是为了拉拢人嘛，越多越好，薛现大人会维持好秩序的。” 一旁的薛现不断地安排人手，忙得脑门子都淌汗了，闻言也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容。 “可是，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钱啊。”看着海滩上密密麻麻的人潮，丘骏眉头紧皱。 大致估算了一下，这海滩上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人了，真要是等到年三十，还要加上琼州的百姓，以及那些工人和奴工，到时候恐怕两万人都打不住。 两万人大吃大喝三天，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杨轩拍了拍丘知州的肩膀说道：“只要能拢住民心，这钱花得就值。” 说着，他又对一旁的薛现说道：“镇抚使大人，咱们也要开始招兵了，就这两百多人，属实有些不够。” 薛现一听，眼冒精光：“那咱们招多少人？” 杨轩一撇嘴：“琼州卫按制该有多少人？” 薛现回道：“按制，地方卫所至少也要一千人。” “那就按一千人招，先招满了再说。” 薛现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来，身为武官，手下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可是自从被贬到这琼州岛，这卫所别说满员了，就连之前那一百来号人都是东拼西凑起来的，还大多数都是犯了事被充军的。 要不是杨轩砸钱塞人，这琼州卫的士兵也就跟衙役差不多。 现在有机会补充人手，薛现哪能不兴奋，就连脸上的汗水都顾不得擦，连跑带跳地就跑了。 丘骏摇头叹气：“薛大人都这把年纪了，拳拳报国之心依然炽热，实令老夫汗颜啊。” 杨轩笑道：“丘大人，这叫个人价值体现，若丘大人也能找到奋斗的方向，也会像薛大人一样的。” 丘骏望向海岸，远处隐约能够看到对岸的轮廓：“我奋斗的方向，在海的那头。” 杨轩安慰道：“有机会的，只要我们奋力前行，必定能达成所愿。” 丘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很明显，杨轩的话安慰不了他，毕竟连三皇子都被发配到这来了，他区区一个知州又算得了什么。 杨轩大概也猜到丘骏所想，这丘骏是个有政治抱负的人，但却被发配到这琼州蹉跎了八年，如今年近五旬，还有什么盼头呢。 “丘大人，看待事物不能只局限于一面啊。”杨轩说道：“丘大人不妨看看另一边。” “另一边？” “对，另一边。”杨轩伸手指向南面：“那边也有广袤的土地和民众。” 然后他又指向西面：“那边也有。” 最后指向东面：“那边也有。” “相比起整个世界，大盛现在的疆土，只是一隅之地，我们的目标，将是星辰与大海。” “星辰与大海？” 丘骏的思绪原本已经随着杨轩的话漂洋过海，被这么一句话又给带回来了。 “咳咳，说秃噜嘴了。” 杨轩也懒得再给丘骏做思想工作了，这丘骏是个有能耐的人，只是遭受打击太大，光凭嘴是说不动他的，得一步一步把他带进来才行。 …… 应天府皇城内，东宫。 “还没有那杨轩的消息？” 一内监躬身上前：“禀太子爷，丽珠郡主已出关，随行人员之中，并无大盛子民，杨轩也不在其中。” 啪的一声，太子将手中茶盏一摔：“这杨轩竟如此不知好歹。” 这内监是最近才提拔上来的，因为太傅孔维阳奉阴违，常常提出反对意见，太子也懒得看他那张臭脸，干脆提拔了一个太监。 内监姓魏，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子发这么大的火，吓得他浑身哆嗦，跪伏在地：“太子爷息怒。” “去传汪瑾。” 魏内监赶紧一溜小跑去了，汪瑾是太子设西缉事司大档头，号厂公，就是给太子干脏活的，杨轩跑了，太子只能让他去抓人。 这汪瑾虽是太监，样貌却是不凡，甚至有些英气逼人，只不过眼神中的阴鸷破坏了整体形象，令人望而生畏。 当然，在太子面前，他还是一副服帖顺服的模样。 这次太子派了这么个任务给他，令他也有些头疼。 毕竟这西缉事司成立不到一年，在应天府遍布耳目，可要是说起大盛朝十五州，那还是差得远。 满天下去找一个人，这难度着实不小。 更不用说这杨轩还有可能去了草原。 可太子殿下开了口，汪瑾还能怎么办，只能尽量去查了。 第一步就是查杨府，可是杨府除了奴仆之外根本没有杨轩亲近之人，只得再去查杨轩的产业。 杨轩产业不少，可是基本上不是跟三皇子挂钩就是跟惠亲王有关，其余的都是盛发公司的股份，都是皇家的人，他能查谁，这哪一个都不是汪瑾得罪得起的。 即便是味极鲜，也有惠亲王府的人在坐镇打理。 无奈，他只能按照当时丽珠的路线去查，毕竟杨轩当时可是跟丽珠一起离开的。 而丽珠当时可是在大盛兜了一个大圈，这事，有的查了。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杨轩会去投靠三皇子，可是那琼州府就是个流放之地，杨轩真要躲那去了，汪瑾也很难把人抓回来。 第272章 海滩篝火晚会 养心殿门口。 “父皇可还安好？” 太子殿下看向殿内，问的却是守在门口的王大伴。 王大伴双目低垂，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圣上每日潜修道法，日益精进。” 眼看王大伴答非所问，太子也不生气，直接走了进去。 养心殿内大堂之中，蒲团上，皇帝陛下正安安稳稳地坐着，五心向天，双眼微闭。 此时的他仿佛苍老了十多岁，头发已近全白，老态尽显。 “父皇，儿臣来向您请安了。” 皇帝陛下纹丝不动，恍若未闻。 太子明显已经习惯了，继续说道：“这一年来，大盛在我的治理下愈发繁荣，朝臣们也都乖巧听话，没人敢在朝会时大放厥词反对我的意见，这不比父皇你以前做什么都缚手缚脚要强的多吗。” 皇帝陛下睁眼，瞥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干的不错。” 太子一愣，随即狂喜：“看来父皇也认同我的功绩，既如此，何不干脆传位于我，父皇也好安享天年。” 然而皇帝陛下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他心中其实十分纠结，毕竟他本就打算传位太子，却没想到太子竟然等不及要逼宫，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太子二十年来表现出的憨厚，竟然是装的。 太子能干他很高兴，隐忍之心性也值得夸耀，但是偏偏要逼宫，这是任何一位皇帝都无法容忍之事。 “父皇可知，我为何十几二十年来表里不一吗？” 皇帝陛下睁开了眼。 “那是因为自从老二老三他们出生之后，你对我的关注，就转到他们身上去了。” “从小我就被灌输，我是太子，将来会继承皇位，可是当我母亲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太子的脸色有些狰狞起来：“你宠爱老二老三，甚至是老四，我得到的关注越来越少，他们越来越跋扈，我却被处处限制，说是太子，其实就没人把我当回事。” “我本来也想隐忍下去，可是父皇你也看到了，一旦你有不测，这些人就群起而攻之，要不是当时老三维护于我，恐怕这会儿我最好的下场也是被圈禁，而父皇你，还不一定比现在的待遇好。” “所以我知道，我要先下手为强，只有把权利掌握在手里，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皇帝陛下哼了一声：“可是维护你的老三，却被你发配到琼州府去了。” “谁叫他处处与我作对，是他自请就藩，我不把他发配到琼州府去，还能让他去松江府就藩？”太子恨恨地说道：“松江府离应天府区区数百里，若他生异心，必将对我不利。” 皇帝陛下摇头叹气，不再言语。 太子殿下也仿佛发泄完毕，道了声告辞便离开了养心殿。 皇帝陛下又将王大伴叫了进来。 “陛下。” “朕这几个儿子，没有一个省心的，眼里盯着的只有皇位，唯独老三，依然怀有赤子之心啊。” 王大伴眉头一跳，不敢接话。 “琼州府那边，可有消息？” 王大伴拱手：“回陛下，据之前的消息，琼王殿下在湛江府招募了不少民夫，可后来禁海令严禁平民百姓下海，后来就没什么消息了，不过已有缉事司的探子上了琼州岛，只是消息难以传递，那杨轩也改名杨新，跟在了琼王殿下身边。” “哦？” 皇帝陛下眉头一挑：“老三就是这点不好，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不过有杨轩在他身边，应该不会吃什么大亏。” “那要不要将陛下的处境告知琼王殿下？” 皇帝陛下一摆手：“不必了，他被发配琼州府也好，远离是非也未必不是一种保护。” …… 琼州府沿海的海滩上，一排排的篝火点起，每一堆篝火旁都围满了人。 篝火上架着烤鱼，地上堆满各种水果，糕点酒水也是随意取用。 身处海岛，这些人何曾有过如此欢快热闹的节日。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一支舞龙的队伍从烟雾之中穿出，布匹制作的龙上下翻飞，后面跟着表演节目的队伍，载歌载舞一路行来，民众们看得目不暇接。 不论男女老幼，都沉醉在这欢快的节日气氛之中。 咻，咻几声哨音传来，天空中大片的烟花轰然炸开，引得百姓们一阵欢呼尖叫。 琼王殿下立于高处悠然感叹：“这才是国泰民安之景象啊。” 杨轩道：“此事可作为常例，年年举办。” 陆先生惊讶道：“年年举办，那得花多少银子，今年这次只有两万多人，以后人越来越多，三日联欢还不得把琼王殿下给吃穷了。” “我只是说年年举办，又没说年年，若操作得宜，还能有进账。” 陆先生哑然，这方面他无可辩驳，毕竟杨轩可是自诩奸商来的。 这一次海滩篝火晚会，每一个参加的人都登记在册，晚上点篝火庆祝，白天则是不余遗力的宣扬琼州府的利民政策，鼓励本土居民入籍，并许诺给房给田。 其实琼州岛原住民的情况跟草原差不多，好的时候顿顿能吃饱，不好的时候，饿死人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有官府给房给田，生活岂不是安定得多。 一连三天的联欢，管吃管喝，展示了这个新来的琼王有多么豪气，跟着这样的王爷，日子总不会比之前更差，真要是不行，他们大不了再回到山里林子里去就是了。 几日下来，接连不断的有人报名，把丘骏累得头昏眼花。 三天的功夫，许出去粮田三万多亩，房屋上万座。 田地都好办，毕竟杨轩从砍伐树林开始就做好了规划，而房屋就需要一座一座的去建了。 当然，自己的房子自己建，由官府提供木材，这说了等于没说，林子里到处都是树木，只是省了砍伐的功夫。 官府统一设计规划，每家每户都可以建那种二层小楼。 年还没过完，那些登记了的原住民，就拖家带口的来了。 琼州岛地处热带，种植水稻可一年三熟，杨轩早就准备好了稻种，派人指导种植，指导建房。 整个琼州府，就开始如火如荼的建设起来了。 对此，杨轩十分满意，上万户人家入驻，这琼州府，总算是有模有样了，自己也可以开展下一步计划了。 第273章 让你假扮海盗，没让你真打劫 所谓的下一步计划，其实不外乎经商盈利。 随着琼州府的人口越来越多，所担负的责任也越来越大，花钱如流水一词可以说是毫不夸张。 虽然现有的产业利润不小，但是随时都有被截断的可能，只要太子撕破脸，强占盛发公司的股份，他们马上就会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所以还是需要未雨绸缪，发展其他产业，跟徐半城合作的盛发百货就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还需要将岛上的产品销售出去。 其实岛上除了琉璃之外，就没有别的产品了，不过如今的琉璃制作技术已经越来越成熟了，工匠已经可以制作出各种各样形状的琉璃制品，几乎与现代的玻璃工艺品没什么区别了。 杨轩装了满满一船的琉璃制品，就准备出海前往越州去。 可是还没出发，就碰上了刚出海回来的汪海。 汪海这个耐不住的性子，才刚过完年，就带着手下的海盗们出海去了。 往常出去一趟没有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可这次，才出海不到五天，就回来了。 看着汪海的船只靠岸，杨轩干脆就等等再走，正好顺带给他交代点事。 可是当汪海那些船靠岸的时候，杨轩看到一艘不一样的船只。 那是一艘商船，来自海外的商船。 看船只的排列，那艘商船是被胁迫的。 很快船只靠岸，汪海出现在商船的甲板上，同时押着一个胡商，得意洋洋地朝杨轩打着招呼。 杨轩看得眉头皱起，让你假扮海盗，谁让你真当海盗了，还敢挟持商船，这家伙得好好敲打一番了。 “密斯特杨，是你吗？密斯特杨，快救救我。” 那胡商看到杨轩，忽然激动起来，朝着杨轩连连挥手。 杨轩这才仔细打量起那个胡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莱昂纳多，是你吗？” “是我是我，密斯特杨。” 刚下船的莱昂纳多拼命挣扎着，奔向了杨轩。 汪海自然是看出了这个胡商认识杨轩，否则鸡仔一样的莱昂纳多怎么可能从他手中挣脱。 “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密斯特杨，你认识那个海盗？” 杨轩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以往不都是往吴淞口去的吗，怎么能跑这来了？” 莱昂纳多哭丧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吴淞口不让我的船靠岸，我就只能一路往南，一路上的港口都不让我们靠岸，走着走着就到了这边，然后被那位海盗先生给劫了。” 看着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这里是我的地盘，在这里，我保你人和货都没事，走走走，我正好找你谈一笔买卖。” 莱昂纳多将信将疑地跟着杨轩来到了琉璃厂，看到了工人们正在制作的玻璃制品。 “密斯特杨，没想到你也掌握了这门技术。”莱昂纳多的眼中冒着光：“密斯特杨，你说的买卖就是这个？” 杨轩点了点头。 莱昂纳多说道：“可是这东西在我们那边，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我们那更喜欢大盛的茶叶和瓷器。”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这恐怕未必，你们连瓷器都烧不出，更何况如此精巧的琉璃制品。” 莱昂纳多尴尬地笑了笑：“密斯特杨，那这些精巧的琉璃制品，你打算卖什么样的价格呢？” 杨轩微微一笑：“如此精巧的琉璃制品，当世只有我一家，运到你们国家，绝对能卖出比瓷器更高的价格，咱们是合作多次的伙伴，价格方面我自然不会让你吃亏，只比瓷器略高一点。” 莱昂纳多笑了起来，他哪里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刚才那番说辞无非是为了压价而已，现在目的达成，嘴角都露出了笑意。 “可是我船上的货……” “放心，你船上有啥我全都包了。”杨轩大手一挥说道：“大盛不让你靠岸，以后你只管把东西运到我这来就行，我全都要。” “那就太好了。”莱昂纳多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当即伸出手来：“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接下来就是卸货装货，莱昂纳多船上的货卸到杨轩的船上，杨轩船上的琉璃制品都装到他的船上，另外还送了他上百斤的茶叶，莱昂纳多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另一边，杨轩把汪海喊了过来：“你是怎么回事？让你假扮海盗，你怎么还真当上海盗了？” 汪海嘿嘿一笑：“我这不是顺手嘛，你说他一艘商船，连个护卫都没有，我就一时手痒。” “你要是手痒去打海盗去，咱们是正经做生意的，你别给我瞎搞。” “遵命。” “不过你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你以后但凡遇上胡商的船，都可以请到咱们这来，咱们也可以跟他交易。” “啊？” “啊什么啊，记住了，是请，不是抢，不愿意来的要好言相劝，明白吗？” “明白明白，小人明白。” 汪海点头哈腰，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可要是好言相劝也不肯来怎么办？” “你傻啊，你就说请他来做客，咱们不强买强卖。” 汪海懵了，这跟自己今天做的，好像没啥两样啊，只不过就是换了个说法而已啊。 “我知道你脑子里想的什么，你那是抢，不给钱的，我这是贸易，要给钱的，懂不懂，咱们要做的是长久买卖。” “哦哦哦，这回是真明白了。” “为了维护航道安全，你先着重把附近的海盗都给清理了，缺人还是缺装备，尽管开口。” 杨轩望着大海的方向：“我要把你打造成这片海域上，最强大的海盗。” 汪海心中暗自咋舌，这杨先生，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比我还狠呐。 莱昂纳多满载着货物返航了，杨轩也装好了几船货物出发了。 他的船可是有着市舶司签发的通行证的，太子真敢针对自己的话，他也不介意把太子的那些丑事给抖落出来。 船只靠岸后，杨轩还是年后第一次见到徐半城，却发现他眼圈都是黑的。 “徐掌柜，你这是怎么了？” 第274章 韶王世子 徐半城看到杨轩，仿佛忽然来了精神：“杨先生你总算来了。” “徐掌柜这是怎么了？难道过年这段时间生意不好？” 徐半城恭恭敬敬地请杨轩坐下：“，好，生意好得很，可是生意越好，我就亏的越多啊，杨先生，你是不知道啊，就这半个多月，已经亏了上万两银子了。” 杨轩在自己眼睛上比划了一下：“所以徐掌柜就愁的夜不能寐了？” 徐半城见杨轩打趣自己，不由得一怔，然后叹气道：“杨先生啊，我哪是夜不能寐啊，我简直是坐立难安呐，做了半辈子买卖，也没见过这么亏钱做买卖的呀，你知道现在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我的吗，他们都管我叫徐半癫了，好些商号就等着我倒闭呢。” 杨轩面露微笑：“徐掌柜，这才哪到哪啊，咱们现在叫做培养消费市场，等大家都习惯了来这消费，就轮到他们仰你鼻息了。” “道理我都懂，可是这么赔下去，我怕我会吃不消啊。” 杨轩知道，这徐半城就是心里没底，得给他打打气，稳定一下他的信心。 “徐掌柜，你可知道应天府第一家盛发百货开张的时候，一天要亏多少钱吗？” “多少？” 杨轩伸出个手指头：“每天至少一千两，足足亏了三个月，当时盛发的掌事人还嫌亏的少了。” “嘶……” 徐半城举着茶杯的手都停在了半空：“还有人嫌亏钱亏得少的？” 杨轩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茶：“徐掌柜，这亏的越多就说明客户越多，影响力越大，你就做好准备，先亏个十万两，咱们这家店，可是占了天时的，靠着春节，一波就亏了三万，咱们这名气就打出去了。” “现在正是开春，百姓们采买的旺季，等这一波过去，估计就差不多了，那些笑话你的，就让他们的货烂在手里。” 哪怕是对于徐半城来说，十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不过想想琼王殿下也有股份，就稍微安心了一点，再加上杨轩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都松快了不少。 “有杨先生这番话，我心里就有底了。”徐半城说道：“走走走，咱们去凤翔楼，他家又出了道新菜，琥珀肘子，咱们也去尝尝。” 徐半城这段时间是真的寝食难安，才二两酒下肚，人就醉倒了，赶紧叫人给他送回家去了。 杨轩又来到琉璃便利店，看了看账目，这段时间的盈利相当不错，要是换了一般商人，估计要乐的合不拢嘴，可是在杨轩眼里，这点钱已经看不上了。 当初开这个店也就是为了打开市场，接下来就要看陈李林黄那四位的了。 晚上，杨轩邀请了陈李林黄四位掌柜，在凤翔楼。 四人见到杨轩，态度那叫一个热情。 酒酣耳热之际，陈掌柜首先发问：“杨掌柜，我夫人娘家有个哥哥，也想加盟一家便利店，不知……” “行啊，没问题。”杨轩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李掌柜也端起了酒杯：“杨掌柜，我家有个表亲，也有此意……” 杨轩已经酒气上涌，但是心如明镜，想加盟就直说啊，犯得着灌我酒嘛。 不过杨轩请他们吃饭的目的也就在此，现在自己还没提，他们先说了，正中下怀啊。 “几位掌柜，酒就别灌了，想要加盟，明天带着银子来签合同就是了。” 几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笑意都掩盖不住了，纷纷举杯。 “这一杯敬杨掌柜，咱们干了，杨掌柜你随意。” 接下来的几天，陈李林黄四位掌柜足足带了十一个人来加盟琉璃便利店，几乎涵盖了整个越州南部地区。 杨轩心里已经笑开了花，但是脸上却不露声色。 其实别说他们如此积极主动地带人来加盟，就算让杨轩掏钱找人来加盟他都愿意啊。 只不过暂时还不用着急，主要还是要等徐半城的盛发百货走上正轨再说。 处理完这些加盟店的事，采买的物资也都齐全了，杨轩就准备返回琼州府，却在码头上被人拦下来了。 “敢问阁下可是琼王府的杨新杨先生。” 来人从衣着打扮上来看，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管事或管家一类的，言语间客气有礼。 杨轩一听人家说的是他的化名，便放松了一些：“正是在下。” “我家老爷想邀请杨先生小聚，恳请赏脸。” “你家主人是？” “杨先生去了便知。”那管事朝抬手指向不远处一个茶楼：“还请杨先生赏光。” 虽然隔了一条街，杨轩还是能看到那茶楼的临窗处，坐着一位年少公子，正看向自己。 这情况，杨轩也不太好推辞了，拱手道：“那就多有叨扰了。” “杨先生请。” 管事带路，上了茶楼，整个茶楼的二楼都没有别的客人，只有那年轻公子一人，这人年约二十，手持一把折扇，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杨轩一拱手：“这位兄台相邀，不知有何见教。” “杨先生请坐，我只是闻名而来，相要见一见创办这琉璃便利店的掌柜。” “敢问公子是……” “我姓吕，吕敬良，家父是韶王吕高琮。” 杨轩顿时一惊，越州府有两位王爷，一个潮王，一个是韶王。 这韶王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兄弟，权势比世袭了好几代的潮王可是要大得多的。 大盛朝对于藩王的态度基本上就是养猪政策，只要你乖乖的待在藩地不搞事，就保你荣华富贵，所以几代承袭下来，潮王就没什么权势了。 而韶王跟宁王燕王可是一个档次的，虽然没听说跟宁王那般不安分，也不跟燕王那样手握重兵，但毕竟也是亲王级别的大佬。 “草民杨新，见过世子殿下。” “免礼，请坐。” 这位世子没什么架子，看起来温文尔雅：“听闻你是琼王府上的客卿，颇善经商之道，我此番请你来，便是想要请教一二。” 杨轩拱手：“蒙世子殿下青睐，草民必知无不言。” 吕敬良笑道：“我在这湛江府见到不少琉璃便利店，与平常杂货铺大相径庭，且门庭若市，我在韶州也有一间铺子，欲向杨先生请教一二。” 杨轩闻言眉头一挑，这位世子话虽说的客气，但是却不太讲理，经商的诀窍都是机密，他这么轻飘飘的开口就问，人家说还是不说呢。 第275章 装傻还是真傻 杨轩跟惠亲王世子合伙做过买卖，套路过燕亲王家的世子，现在又遇上了韶王家的世子。 这位韶王世子看似客气，实则霸道，杨轩一时间还摸不清他的底，也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傻。 人家的商业机密是能随意乱说的吗？ “世子殿下既然对经商有兴趣，那草民就抖胆问殿下几个问题了。”杨轩说道：“敢问世子殿下的商铺做的是什么买卖？” “与你那琉璃便利店一般，经营日用杂货。”吕敬良刷的一下打开了折扇，假模假样地扇了几下。 杨轩微微撇嘴，你堂堂一个亲王家的世子，干杂货铺的买卖，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对于吕敬良的话，杨轩压根就不相信，分明就是眼红琉璃便利店生意火爆。 “这样啊，那就简单了，这便利店嘛，全都在便利二字上面，只需做好售前和售后，生意自然就好起来了。” 吕敬良可是真的对经商有所研究，一听杨轩的话就来了兴趣，将手中折扇一收，往杨轩的方向微微靠近了一点。 “何谓售前？何谓售后啊？” “这个售前嘛，就是预先进行市场调查，根据顾客喜好调整产品，简而言之就是什么东西好卖，咱们就卖什么，并且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精，人精我全。” “说的好。”吕敬良手中折扇一敲桌子：“杨先生果然精于经商。” 杨轩一番胡诌，随便整两句就把这位世子给震住了。 “至于售后呢，就是当顾客买了货物之后，咱们还负责维修保养以及退换货之类的，就是解决顾客的后顾之忧，只要这两点做到了，何愁顾客不盈门。” “妙，果然是妙啊。”吕敬良抚掌大笑：“我欲聘请先生，替我打理王府产业，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呀？” 杨轩哑然，这货该不会是真傻，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挖你堂哥的墙脚，真的好吗？ “多谢世子殿下抬爱，草民已身有所属……” “哎，不妨事不妨事。”吕敬良摇着折扇说道：“你平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需偶尔来我的铺子指点一番便可。” “……” 这货难道是真傻？ 不过杨轩对此也颇为意动，能搭上韶王的线，也算是给琼王殿下多拉了一个盟友不是。 “既然世子殿下抬爱，小人自是恭敬不如从命。”杨轩干脆说道：“世子殿下既然有意经营这杂货铺，何不干脆加盟这琉璃便利店，只要世子殿下愿意，韶州便不会有别人加盟这便利店。” 吕敬良来了兴趣，又凑近了一点：“如何加盟？” “简单来说，就是世子殿下提供铺子和伙计，然后装修和配货全都由我负责，世子殿下只需维护日常经营即可。” 吕敬良眼珠子一转：“竟有如此好事？” 杨轩嘿嘿一笑：“世子殿下，你所看到的琉璃便利店顾客盈门，就是售前，加盟后的事物，就叫售后了。” “哦……”吕敬良用扇子指着杨轩：“不愧是一手搅动湛江府过半商户的高人，这买卖都做到我头上来了。” 杨轩微笑不语，这家伙一会儿真傻一会儿装傻，杨轩一直没摸清他的底。 “不过这样也好，当个甩手掌柜也不错。”吕敬良说道：“若我愿意加盟这便利店，先生可愿意替我打理王府产业？” 哎呀，杨轩这下可以确定了，这货就是装傻，竟然想要白嫖我？ “那就要看世子殿下加盟多少家便利店了。” 杨轩也不是好相与的，白嫖老子也要付出代价才行。 “那就先加盟个十家便利店。” “世子殿下果然大气。” 杨轩露出笑容：“既如此，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啊？哈哈哈，合作愉快。” 两人以茶代酒，碰了个杯，一饮而尽之后，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像极了两只狐狸。 因为吕敬良一口气要加盟十间便利店，杨轩不得不转道去了韶州。 韶州位于越州府最北边，按照大盛朝的区划，全国十五个州，行政长官叫知府，下辖有府，行政长官为知州，以及下辖的县，行政长官叫知县，再往下朝廷就不管了，这叫皇权不下乡。 别看吕敬良一口气加盟了十间便利店，但是韶州下辖就有六个县，十间便利店远远不够。 经过签合同，选址，调派装修施工的工匠，等一切准备就绪，时间都过去了一个多月。 不过能够如此轻松就拿下了韶州市场，杨轩还是觉得此行不虚，他可是打算将琉璃便利店铺满整个大盛的。 经过这段时间，他也了解了吕敬良这位世子的脾性。 韶王在这韶州，基本上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虽然他不像宁王那么具有野心，但也不是混吃等死的那种人。 而吕敬良之所以会有这种性格，也是由此使然，整个韶州府上上下下，从来没人反对他的意见，所以就养成了这种有啥说啥的性格。 摸清了对方底子，杨轩也就放心多了，如今的他最需要的就是合作伙伴，光靠一个琼州岛发展，得何年何月才能发展起来呀。 辞别了吕敬良世子，杨轩继续出发，一路往南，略过清远，直奔广州。 没错，越州府的首府就叫广州，这可是越州府最大的行政地区，下辖十三个县，杨轩可是打算在这深耕细做一番，以此为点，将琉璃便利店在整个越州铺开。 操作方式很简单，就是先开一间琉璃便利店。 手里有钱自然好办事，几天功夫，杨轩就找好了合适的铺子，这个铺子可以算是广州的旗舰店，甚至是整个越州的旗舰店，所以杨轩花了大价钱，将铺子给买下来了。 为了旗舰店的形象，杨轩直接把原来的房屋都给拆了重建。 这么一来，杨轩在这就要待上一段不短的时间，他干脆租了个小院，每日除了去看看建造进度，就是在广州到处溜达。 确切的说，这叫考察市场。 这广州虽然比不上应天府那般繁华，但是也相差不远，大街上应有尽有，最主要的是，这地方有个特别之处，就是各行各业都有个行首。 行首就是行业之首，比如饭馆有饭馆的行首，绸缎铺有绸缎铺的行首，这么一来，杨轩的便利店计划，就有所阻碍了。 毕竟杨轩的便利店一旦开业，将会对不少的行业产生冲击，届时人家行首一发话，共同抵制自己的话，杨轩也会有些吃不消。 第276章 郡主也想加盟 杨轩一个外地人，在这广州城既没有熟人，也没有身份，想要跟那些行首打交道，无疑是一件毫无头绪的事情。 车到山前必有路，杨轩也不着急，每天就在城里转悠，城里转悠的差不多了，还会到周边的县里去溜达溜达。 通过他的观察，光是这广州城，就能开上个十间八间便利店的，再加上下辖的十三个县城，整个广州府，开个五六十间分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天，杨轩刚从外面回到客栈，就被客栈的伙计叫住了。 “这位客官，今天下午有人找你。” “什么人找我，找我什么事？”杨轩一阵纳闷，难不成是琼州府那边有事？ “是个姑娘，什么事小人就不知道了，她只说明日还会再来。” 杨轩眨了眨眼，有个姑娘找自己？ 一旁的张君宝说道：“先生，该不会是谁家姑娘看上你了。” 杨轩摸着下巴看向张君宝，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小家伙也到了青春期了，现在就开始想女人了？要不然晚上带你去春黛楼开开荤？” 张君宝本想调侃杨轩，结果被杨轩一句话就说红了脸。 说起这春黛楼还有个小插曲，张君宝贪嘴，平时吃饭基本上杨轩都是任由他挑地方的，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张君宝只看到人家门口有个推出新菜的牌子，急急忙忙的就拉着杨轩往里进，结果刚进去，就被一群莺莺燕燕围住了。 杨轩虽然从不去青楼，但是不代表他不了解青楼的规矩，所以他是应对自如，反倒是张君宝，被一个小娘子缠着，只稍微挨挨贴贴了几下，脸上就红的发烫了。 那一顿饭吃下来，张君宝有五次把菜塞到了鼻孔里，七次把酒打翻，把旁边那个小娘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从那以后，张君宝尽量不从春黛楼那条路走，实在要走，也是紧挨着对面匆匆而过。 “什么春黛楼，我们上次只是去吃饭而已。” “是啊是啊，我们就是去吃饭的，话说那个小娘子叫什么来着，秀红还是秀玉？” “人家是叫秀雅。” “哎哟，记得这么清楚，要不一会儿咱们就去春黛楼吃饭，它家的剁椒鱼头还不错。” “去，去就去呗，我也记得它家的剁椒鱼头挺好吃的。” “哈哈哈哈，人家是越菜，哪来的剁椒鱼头啊，果然你那天是吃了什么都忘了，就只记得秀雅了。” “……” 张君宝被杨轩接连调侃，满脸通红，一转身往客房里去了。 杨轩笑了笑，正准备回房，背后传来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 “敢问先生可是杨新？” 杨轩一转头，看到一个姑娘，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要不是杨轩神经粗大，这一下恐怕就要失礼，因为这个姑娘的形象跟她的声音，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声音轻柔甜美，长得却是十分健硕，身高与杨轩差不多，但是整个人比杨轩都要粗上一圈。 要不是她身上衣饰华贵，杨轩都要以为这姑娘是谁家干粗活的丫头了。 这姑娘的旁边还跟着一位斯文秀气的书生，以及两个丫鬟。 杨轩拱了拱手：“正是在下，敢问姑娘是……” “吕涵见过杨先生，家兄吕敬良。”这姑娘福了一礼，侧身指向旁边那个秀气的书生介绍到：“这是小女子的夫婿齐元景。” 那秀气书生还挺腼腆，只是拱了拱手，并未说话。 杨轩赶紧行礼：“在下杨新，见过郡主，见过驸马。” “听闻先生擅长经商之道，我是专门来向先生请教的。”吕涵说道：“我已在和福记备下酒菜，还请先生赏脸。” “郡主客气了，请。” 和福记离客栈不远，步行分钟就到了。 列席后一番交谈得知，这吕涵是嫁到广州来的，夫家是广州府同知家的公子。 如果说广州的知州算市长，那同知差不多就相当于副市长了，正六品的官员，而藩王也就是名头好听，实际上毫无实权，再加上这位吕涵郡主的形象，也还算是门当户对。 当然，很明显，这位郡主平时应该是强势且有主见的一个人，而这位驸马，看起来有点像是个书呆子，连最基本的与人打交道都不会。 这位郡主虽然嫁到齐家，但是毕竟身份在那，齐家人也只能哄着，所以才会出现这种阴盛阳衰的场景。 广州府同知是书香门第，家中清贫，郡主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嫁过来之后明显生活质量下降了，又不好向娘家要钱，便想要做点买卖贴补家用。 正巧，吕敬良加盟了杨轩的便利店，得知杨轩要来广州府后，便写信告诉了妹妹。 杨轩心说，这是打算一家子组团来白嫖我啊。 不过这种白嫖，杨轩举双手欢迎。 正愁不好打开局面，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广州府同知的面子，那些行首总要给。 “照先生所说，加盟这便利店，既可当甩手掌柜了？” 吕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激动不已，她一个女人，还是郡主的身份，抛头露面去经商总是有些不妥的，自家丈夫又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能当个甩手掌柜，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倒是那书呆子齐元景，看向自己老婆的眼神有些幽怨。 “郡主想的没错，从店铺选址装修，到进货配货，以及营销方案，都由我们负责，郡主只需提供铺面和伙计就行了。” “看来我兄长推荐的果然没错，那我们就加盟一家便利店。” 吕涵话都说完了，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便看向那齐元景：“相公以为如何？” 齐元景的嘴唇嚅动了几下，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来：“郡主说了就是。” 吕涵尴尬的看了杨轩一眼，因为谁都看得出来，齐元景嘴上虽然答应了，但是很明显是不情愿的。 杨轩也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倒是想跟韶王拉上关系，可要是给人家郡主整的家庭不和睦就不好了，万一人两口子闹和离，韶王能待见自己吗？ “郡主，这加盟可是要三千两银子加盟费的，郡主还是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与家人商量一下。” 杨轩说道：“如果有意加盟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的。” 第277章 火爆开业和庆功宴 从和福记出来，张君宝歪着头问道：“先生，那郡主是不是看上你了？” 杨轩抬手就要给他一个爆栗，结果却被他躲开了。 “本来就是嘛，我看她跟你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的，那个驸马在旁边就咬牙切齿的，甚至有好几次，我都觉得他想动手揍你了。” “我看你呀，真是到了青春期了，讲话眉飞色舞就是有那意思吗？”杨轩忿忿地说道：“这叫有共同语言，人家是想赚钱，言谈举止之间自然是会热情一点。” 杨轩指着张君宝说道：“我看还是要带你去开开荤才行，要不然你以后八成要栽在女人手里。” 张君宝举起拳头晃了晃：“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功夫比我好的。” 杨轩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完了，还是个直男，看来不带你开开荤是不行了。” “先生总说要带我开开荤，该不会是先生自己想开荤。” 张君宝背着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先生也二十了，平常男子在这个年纪大多已经婚娶，先生有这种想法也是无可厚非啊。” “哟呵，最近你小子是不是有点狂啊，再这样以后我就不带你出来了，你大师兄可没你这么多话。” “错了错了，先生，我错了。”张君宝赶紧求饶，跟着杨轩总能有好吃的，以他贪嘴的性格，要是丢到军营里，恐怕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不过好了没两分钟，他又露出一个古怪的神色来：“先生，之前大师兄跟着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带他去开过荤啊。” “开，现在就开，今天一定带你去开荤。” 杨轩气急败坏，可是张君宝已经一溜烟蹿得没影了。 第二天一大早，郡主吕涵就已经出现在了客栈里，他那个书呆子驸马也跟在了身后。 “杨先生，我们考虑好了，决定加盟你的便利店。” 吕涵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兄长都加盟了十间分店，我想应该是不会错的。” 杨轩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那位书呆子驸马，果然看到他一副幽怨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你媳妇这形象，没人会打她主意的好。 不过平心而论，这位郡主除了身材粗壮了些许之外，形象还是不错的，要是放现代，只要能减个三四十斤的话，妥妥的模特身材。 当然，这位郡主是骨架大，而不是肉多，应该是没得减的。 双方很快签订了加盟协议，杨轩收了三千两的银票，郡主吕涵拿到了一份合约。 刚走出客栈，齐元景就忍不住的抱怨起来：“三千两银子，就换了张纸，你就不怕他是骗子吗？” 吕涵摆手说：“没事，我兄长三万两都给了，我兄长还说，这人是琼王府的幕僚，专门打理琼王殿下的产业，况且昨天商议的时候，看得出来，他在经商方面颇有才华。” “哼，商贾之流，算什么才华。” 吕涵看得出来夫婿不高兴了，赶紧哄道：“那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齐元景又不出声了，他一个驸马，就是考中进士也不能当官，大盛朝连藩王都圈养，何况是外戚了。 也就是说，他读书压根就没用，当然他也是有官身的——驸马都尉，虽然没有娶公主的驸马都尉品级高，但是也有俸禄，吃喝不愁。 只是光凭这点俸禄，想要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是不可能的，所以吕涵就想多赚点钱。 其实大盛朝那么多的驸马，谁家不做买卖，像齐元景父子这样清高的还是少数。 最主要的是，齐元景总觉得别人会觊觎他媳妇，整天守着，这两天吕涵跟杨轩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更是令他妒火中烧，在他看来，杨轩就是对他媳妇心怀不轨。 接下来就是选址，吕涵带着杨轩，将广州城逛了个遍，杨轩也带着她看了自己正在建的旗舰店，这就让她更有信心了。 一连逛了三天，终于选定了铺子，然后就是下赁，装修。 这段时间里，齐元景天天跟在后面，他也不吱声，就跟着，杨轩和吕涵未免他尴尬，讨论问题的时候总会问问他，可是他也不发表意见。 后来，杨轩为了避免这位驸马有什么不满，没什么必要的情况下，杨轩就尽量躲着他们两口子。 我是来开拓市场的，不是来抢你媳妇的，天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干什么呢，要不是吕涵的身份在这摆着，杨轩真就不想跟他们合作。 幸好时间飞快，装修所需的琉璃材料以及招牌都运过来了，装修也接近了尾声，杨轩又从徐半城那里调配了大量的货物，最后挑了个好日子，两家店同时开张了。 因为是旗舰店，所以杨轩搞得声势浩大，鞭炮响了足足半个时辰，还请了五家舞龙舞狮的师傅，连番不断的表演。 吕涵的分店不用说，齐元景的老爹邀请了同僚，越州府的知府，广州府的知州，以及各级同僚，都来参加了开业典礼。 再加上杨轩请了人举着横幅满城溜达了三天，便利店的装修足够吸引人眼球，东西价格又便宜，而且还是小超市的自选模式，所以两家店开张就爆火。 开业第一天的营业额，就超出了杨轩的预期，吕涵就更是激动不已，再加上吕敬良也来了，干脆晚上就搞了个庆功宴。 荣华斋是广州首屈一指的酒楼，吕敬良请客，摆了十桌，宴请今日来参加了开业典礼的各级官员，以及一些合作的商贾，就连亲自送货来的徐半城也没落下。 徐半城激动的满脸通红，虽然他在湛江府颇有钱财，但是今日参加宴会的可都是达官贵人，韶王府的世子和郡主就不说了，那越州府的知府可是三品大员，封疆大吏，还有那么多的官员。 徐半城觉得自己就是祖坟冒青烟了，才得以认识了杨轩，要不然他哪有机会跟这么多大佬结识。 别看他曾经跟惠亲王吃过饭，那毕竟是在应天府，而且地位太过悬殊，他压根够不着。 而这次就不一样了，在座的都是父母官，虽然离湛江也有不远的距离，但是他的盛发百货可是要做整个越州府的买卖的，认识这些官员自然是有益无害。 本来杨轩是不想参加如此高调的酒宴的，毕竟太子还在满世界抓捕自己呢。 但是为了跟越州府的大小官员以及韶王拉上关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偏偏吕敬良还给他安排在了主桌上，按照官职品级高低敬酒之后，吕敬良又提了一杯。 “这一杯，敬杨新杨先生，杨先生才是这琉璃便利店的幕后东家。” 这一番话说出，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就聚集到了杨轩身上。 第278章 货物被劫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杨轩身上时，杨轩没来由地一阵尴尬，毕竟他现在对外的身份是琼王府的幕僚，吕敬良说他是幕后掌柜，这可把他捧得太高了。 果然，主桌上几人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只是略微瞥了几眼，杨轩赶紧一口闷掉杯中的酒，这些人马上就转过头各聊各的去了。 很明显，这是看在吕敬良的面子上才敷衍一下。 而杨轩虽然需要结识这些官员，但绝对不是在这众目睽睽的场面下。 奈何这个吕敬良就是这样的性格，人倒是不坏，就是情商有点低。 主桌上，杨轩的地位最低，年龄也是最小，于情于理都要敬个酒，这一桌身份最尊贵的，除了韶王府两兄妹，就是越州府的知府大人了。 知府大人姓林，当杨轩举着杯子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的说到：“本官已不胜酒力，杨先生请自便。” 很明显，这位林知府看不起杨轩，你只是王府一个幕僚，还不一定有管家地位高，林知府堂堂三品大员，是你能高攀的吗？ 而杨轩对此毫不介怀，直接略过他去敬下一位官员，这么一圈酒敬下来，除了林知府，其他人至少看在吕敬良的面子上，都喝了杨轩敬的酒。 而林知府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自己本就是想拿捏一下，我不理你是因为身份悬殊，你区区一个商贾竟然敢无视自己。 敬了酒，杨轩就去到招待商贾的那边去了，相比之下，杨轩更需要跟这些当地的商人打好关系，至于林知府，还真不放在他眼里。 三品官，老子又不是没当过。 …… 广州城百姓的富裕程度超出了杨轩的想象，开业之前备好的货物很快就卖得差不多了，便又向徐半城调集了一批货物。 可是没想到的是，几天下来，货物没送到，却收到了徐半城的来信，说货物被山贼给劫了。 杨轩当时就愣了，盛发百货的货物都是由盛发物流运送的，而盛发物流可是跟驿站共同经营的，这就相当于是国企了，一般的山贼根本不敢招惹。 从应天府发往湛江府的货物都从未被劫过，如今从湛江府到广州这么点路程，还被山贼给劫了？ 杨轩当即就报了官，接待他的自然是知州孙大人。 孙大人一听有山贼劫掠客商，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杨轩一看孙大人不问案情，反倒是皱着眉头不说话，就明白过来，这孙大人恐怕是知道点内情的。 “孙大人，山贼劫掠客商，令我等商贾损失惨重，还请孙大人为草民作主啊。” 杨轩一边说，一边掏出银票塞了过去。 孙大人呼的一下站了起来，连连推辞：“这可使不得，保境安民乃是本官职责，岂能因此收受贿赂。” “孙大人高风亮节，草民佩服，只不过这山贼连盛发物流的货都敢劫，这伙山贼恐怕不一般呐，还请孙大人为小民指点迷津。”杨轩再次把银票塞了过去。 聪明人说话自然是点到即止，杨轩的意思就是我知道你有难处，给你好处只是让你提供点信息。 这回孙大人没再推辞，收下了银票：“杨先生，请到内堂稍坐。” 即便是在内堂之中，孙大人依然是压低了声音：“这广州南面有一座秀云山，劫掠货物的山贼，九成就是他们。” 杨轩有些诧异：“孙大人既然知道秀云山有山贼，为何没有剿灭他们？” 孙大人摇了摇头：“首先这秀云山地势陡峭，山贼所处的寨子又易守难攻，光是派衙役们去，压根就不是那伙山贼的对手，可要是调集了广州卫的兵卒，那些山贼又总能事先得到消息，逃之夭夭啊。” “这……” 杨轩明白过来，这些山贼在官府里有内应啊。 “孙大人可知，是何人与山贼相勾结？” “这就不知道了。”孙大人连连摆手，大声说着，但是两眼却是往上一瞥。 杨轩顿时会意，拱手施礼：“多谢孙大人。” 从府衙出来，杨轩眉头紧皱，孙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那个暗示就表明对方的官职还在他之上。 在广州府，官职还在孙大人这个知州之上的，也就那么有限的几人。 而且徐半城往广州城送货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以前都没有被山贼盯上，怎么这次就被盯上了呢？ 所以应该是庆功宴那天在场的官员之一，杨轩自问没有得罪任何人，最多就是没给林知府面子，而那还是你林知府自己要拿乔。 不过这其中必定还有其他的利益相关，林知府能在官场混到这个位置，自然不会因为一时之气而搞出这么大的事来。 只是杨轩在广州城可以说是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想要打探情况，还是要找当地人才行。 而在广州城认识的，无非就是吕涵一人了。 于是杨轩便按礼数投了一张帖子，请吕涵和齐元景两夫妇吃饭。 “杨先生这也太客气了，咱们都这么熟了，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就行了，何必如此郑重其事。” 吕涵的性格略有些豪爽，只不过他相公则是一脸的幽怨。 杨轩拱手行礼，礼数做足，他可不想得罪这位忧郁王子。 “今日相请贤伉俪，是有要事相商，两位请坐。” 本来这种事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可是为了避嫌，他也不得不连齐元景一块儿请，毕竟就算不请他，估计他也会跟着来的。 进到包厢里坐下，吕涵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如此郑重。” “郡主，从湛江府运过来的货，被山贼给劫了。” “啊？” 吕涵一惊，然后勃然大怒：“这帮山贼真是胆大包天，连我的货也敢劫。” 杨轩一听，赶紧问道：“郡主可是知道这些山贼的底细？” 吕涵道：“底细倒是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们盘踞于马口岭一带，欺压附近村民，收取月例钱。” 杨轩叹了口气说道：“我听说官府中有人与他们相勾结，每当官兵要抓捕他们，总能提前收到风声，从而避开。” 吕涵点头：“这个我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是什么人与之勾结。” 杨轩凑过去轻声说道：“我个人分析，广州卫每每想要派兵围剿，都能事先得到消息，说明此人官职不小。” 第279章 人人得而诛之 吕涵一惊：“杨先生此言可有根据？” 杨轩说道：“据我分析，此人的职位必在广州卫镇抚使之上，甚至是，镇抚使大人调兵之前必须向此人汇报。” “嘶……” 吕涵倒吸一口凉气：“杨先生言之有理，可广州卫镇抚使官职不小，调兵之前必须汇报的官员只有区区数人而已，杨先生可有怀疑对象？” 杨轩道：“我也只是推理，并无切实证据，只是要看，咱们的便利店对谁有影响，那么此人便难逃嫌疑。” 吕涵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杨先生的意思是，想让我调查一番？” 杨轩一拱手：“正是此意。” 吕涵点头：“我明白了。” 能让广州卫镇抚使汇报兵卒动向的，整个越州也就只有几人有这资格，有了这个前提，吕涵调查起来也就省事得多了。 …… 不得不说，韶王在越州还是有点能量的，几天的功夫，吕涵就查到了线索。 这一次，吕涵是直接到琉璃便利店的旗舰店来找的杨轩，而且身后也没有跟着齐元景。 当杨轩把神秘兮兮的吕涵领到办公室之后，吕涵才轻声说道：“这次的事情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按照你的分析，我调查到了林知府身上。” “哦？”杨轩假装惊讶，其实他唯一的怀疑对象就是这个林知府：“咱们的便利店影响林知府的买卖了？” 吕涵摇了摇头：“林知府不是本地人，他在越州没什么产业，但是我们查到他与一个姓吴的商贾关系密切。” “这个姓吴的在咱们广州府也算不上什么富户，平时也很低调，不过他以前是跟胡商做买卖的，他手里出海牙牌，就是林知府交代市舶司给他办的，我们怀疑他私通番商。” “可是林知府一个在本地没什么根基的人，勾结商贾走私，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吕涵皱着眉头说道：“况且，这林知府在越州并没有什么产业，真要是走私的话，他如何能够消化那些番商的货物呢？” 吕涵这番话说出来，杨轩顿时心头一震，这套路他熟啊，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林知府十有八九就是太子的人，帮他打理走私货物的事。 现如今他们可也是在干着走私的买卖，跟太子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此事必定不是太子授意。 “郡主，你说的这些，跟山贼那事有什么关系吗？” 吕涵沉吟道：“怎么没关系，那山贼的头目，以前就是姓吴那家伙的伙计。” “……” 杨轩明白了，林知府提太子打理走私的事，姓吴的则是林知府的白手套，而那些山贼就是姓吴的手下干黑活的。 这事自然不能跟吕涵说，他只能斟酌着话语说道：“照这么看，你山贼就是林知府的人了？” 吕涵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只不过我始终没想明白，这些山贼劫咱们的货，对林知府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杨轩苦笑了一下，那当然是有好处的了，徐半城的盛发百货可是有不少自己给他供的货，其中就有不少来自海外的货物。 很明显，这些货物出现在市面上，对于林大人来说是有一定影响的。 这事也不能跟吕涵说，他只能做出愤慨的表情来：“既然此事涉及到林知府，咱们也拿他没办法，但是那些山贼，咱们可不能轻易放过，要不然咱们以后这买卖都没法做了。” 吕涵点了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 杨轩眯起了眼睛：“山贼祸害乡里，劫掠民财，人人得而诛之。” 吕涵一拍桌子：“说得好，咱们就这么办，你需要多少人手，我让我爹调派一些府兵来。” 杨轩连连摆手：“这事就不劳烦郡主了，郡主只需帮我打听一下那些山贼的消息就行了。” “行，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杨轩笑了起来，这个姑娘，真是有够飒的。 然而下一刻，外面传来一声呼唤，吓得吕涵一缩脖子。 杨轩也听见了，那是她夫婿齐元景的声音。 “杨先生，此处可有后门？” 杨轩朝身后的窗户一指，吕涵一个箭步就从窗口蹿了出去，然后杨轩就看到吕涵动作矫健的三两步助跑，然后一个飞身就上了墙头，翻出了院子。 紧接着，就传来了敲门声。 杨轩开门一看，果然就是那齐元景。 办公室并不大，一开门屋内的情况就尽收眼底，齐元景没看到自己媳妇，气势略微一窒，然后问道：“我家娘子呢？” 杨轩心知这家伙能找到这来，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便半真半假的说道：“哦，尊夫人早就走了啊，这会儿估计都到家了。” 齐元景还有些不相信：“我家娘子来找你干什么？” 一听对方略带质问的语气，杨轩顿时就不爽了：“你家娘子找我能干什么？不就是些生意上的事，不然你希望你家娘子来找我干什么？” 被杨轩怼了一句，齐元景顿时偃旗息鼓，一跺脚，扭头就走了。 等他走后，杨轩立即写了封信寄出去。 他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调人。 便利店的生意很好，可是货却被人劫了，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天，他们就得停业了。 这要搁以前，杨轩必然是想法和解，甚至是拉林知府合伙，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杨轩手里有人，而且林知府可是跟太子一伙的，能硬刚，谁会愿意妥协呢？ 毕竟是林知府动手在先，既然你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了。 三天的工夫，董天宝就带着两百多号人来到了湛江府，亲自押送货物前往广州府。 人数虽然不多，但却都是精锐。 如今的琼州卫，已经是满编，当薛现发布募兵令的时候，工人们是踊跃报名，毕竟吃兵饷可比做工赚得多多了。 …… 马口岭是一处险地，山岭之间的一道豁口。 这个地方是通往广州府的一条捷径，如果要走官道的话，将会绕过这个山岭，那可是很大的弯路，至少也有大半天的路程。 这马口岭上的山贼，一般也不会劫掠过往的商旅，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选择这条路。 董天宝连同盛发物流的镖师们，押着货物就来到了马口岭。 一个镖师指着前方的山路说道：“上次咱们就是在这里被山贼给劫了。” 第280章 夹击山贼 根据吕涵打听到的消息，马口岭的山贼头领叫做张大力，曾经是商人吴群家的护院，后来不知怎么就落草为寇了。 这家伙平日里就在马口岭周边的几个村子收取月例钱，说是保护村民不受土匪欺负，但是实际上方圆百十里，就他们这一伙山贼。 广州府的知州也曾派衙役抓捕这伙山贼，可是山贼人多势众，而且武力强横，府衙里那些衙役根本就不够看。 虽然也抓到过几个山贼，但是对山贼根本没什么影响，反倒是山贼为了泄愤，跑到村子里杀了好几个村民，并且放言，官府抓他们几个兄弟，他们就杀几个村民报复。 导致后来衙役来村里调查，村民反倒给山贼打掩护。 董天宝看着眼前的山路，眉头微皱，这条山路几乎可以说是林间小道了，虽然挺宽阔，但是旁边的树木也很茂盛，里面就是躲个几百上千名山贼都没有问题。 不过这对于董天宝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他接连打了几个手势，马上就有两个小队分别进入了树林之中。 有了斥候探路，运货的车队继续前进。 不过才行进了不到五里地，前方树林中就传来一阵打杀声，董天宝立即摆手做出手势，手下顿时停止了前进，并且分散到车队周围警戒起来。 林子里的动静不大，没一会儿，就有兵卒押着两个灰头土脸的家伙过来了。 “这两个家伙在林子里探头探脑的，估计是山贼的探子。” 两人当即叫起屈来。 “我们是好人啊。” “就是，我们是旁边河田村的村民，进山来打猎，你们怎么不由分说就打人呢。” 兵卒呸了一声说道：“就你俩这样子，还冒充猎户？你当我们没打过猎啊，老子七岁就进山打猎了，一看你俩就不像猎户的样子，谁家打猎拿这玩意儿？” 那兵卒说着，哐啷一声丢出一堆零碎，董天宝上前用脚拨拉两下，冷哼一声道：“给我吊起来。” 很快，两个山贼就被赤条条地挂在了树上，山路的这边挂一个，那边挂一个。 两个山贼眼看抵赖不过了，便恼羞成怒，开始出言恐吓，说什么大当家必定会把他们碎尸万段什么的。 后来衣服一扒，两人就老实多了。 董天宝分别审讯两人，但凡两人口供有对不上的地方，就切一人的手指，这俩山贼被切了三根手指后，就已经彻底崩溃，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经过反复讯问，最终两人的口供完全没有出入之后，才把两人放了下来，捆得结结实实地塞到了马车上。 根据两个山贼的口供，张大力果然是带了人埋伏，离这里大概有个十来里的路程。 当董天宝讯问他们如何得知车队的消息时，两个山贼的口供出奇的一致，是一个叫赵先生的人来通知大头领的。 董天宝当时就是一愣，琼州府的地牢里可还关着一个赵先生呢，这怎么又来了个赵先生。 只可惜这俩山贼只知道那人叫赵先生，哪来的，什么身份却一概不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消息，那就是山贼只知道运货的车队出发了，而不知道车队里多出了董天宝他这个变数。 董天宝也没工夫去想那么多了，只是让人继续往前探路，车队也继续出发。 这俩山贼就是出来打探情况的，长时间不回去，对方必然警觉，所以需要尽快出发，免得对方反应过来，又出意外。 既然对方不知道自己这些人的存在，董天宝分出一百多人隐蔽起来，在林子里往前进发。 很快，车队行了十来里路，就听路边林子里一阵呼喊，大批的山贼从林子里涌了出来，足有三四百人，很快就把车队给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人面带狰狞，指着一众镖师说道：“不错不错，这次老子又能发一笔了，放心，爷爷我今天心情好，你们给你们一条活路，乖乖地把武器和货物都留下，然后就可以滚蛋了。” 董天宝排众而出，指着山贼说道：“你这山贼，连盛发物流押送的货物都敢劫，真是胆大包天，你就不怕官兵围剿吗？” 山贼勃然色变：“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爷爷有心给你条活路你不走，非要找死是，你们以为多带了这百十号人，就敢跟爷爷我叫板了，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杀人不眨眼，小的们，给我上。” 山贼们嘴里嘶喊着，挥舞着武器就冲了上来，可是迎面就被一阵弩箭射倒了一片。 不过这十几个人的死伤不但没有吓退山贼，反倒是激起了他们的凶性，哇哇怪叫着加速杀来。 这些来自琼州卫的兵卒，平日里训练的可都是三段射，前排射出弩箭后，立即蹲下，中排发射，中排射完后排射，如此循环往复。 但是毕竟人手太少，不足以造成足够的杀伤，在射了两轮之后，山贼就已经冲到了面前，双方顿时就短兵相接，展开了近身拼杀。 四百来号山贼，面对这一百多人的车队，本以为能够轻松拿下，结果一阵冲杀后却丝毫没能撼动对方，在后面督战的张大力眼都红了。 那些正在拼杀的山贼不知道，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手下死了好几十，对方愣是一个都没死。 再加上朝廷禁用的弩弓，张大力知道这是碰上硬茬子了。 不过这也合理，上次被劫了，这次自然是有所防备，盛发物流有朝廷的背景那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这帮人很有可能就是朝廷派来的。 所以张大力这会儿已经有点慌了，惹急了盛发物流的人，人家自己说不定就能调集人手把自己给剿了。 他能得到广州卫官兵调动的消息，盛发物流那边的消息可没有渠道。 他就这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干完这一票再说，大不了事后找个地方去避避风头。 然而当他带着身边这百十号小弟正准备冲上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张大力骇然回头，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阵箭雨。 噗呲噗呲，十多个小弟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张大力这才看清身后又来了一百多号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的喊了声扯呼，扭头就朝另一边的林子里冲去。 第281章 林知府想栽赃 张大力想要跑，但是后面杀出来的兵卒早就埋伏好了，怎么可能轻易让他逃掉，一阵箭雨又把他给逼了回来。 山贼毕竟是山贼，比起董天宝带领的正规军，差得不是一点点，很快就溃败了。 而董天宝安排的包围圈又很完善，溃败的山贼压根跑不掉，最终全都缩成了一团。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一阵阵的呼喝声伴随着生死的威胁，山贼们都放弃了抵抗，就连张大力也不得不扔下了手中的大刀。 不过他虽然扔掉了武器，嘴里却还说着狠话。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劝你们赶紧放了我，要不然我背后的人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的。” 董天宝嘿嘿一笑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背后的人是谁，真要是惹不起的大人物，那咱们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好了。” “哼哼，你也知道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赶紧放了我。” “可你总要说出来啊，不然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忽悠我的。” “哼，我背后的人是……卧槽，你小子想要套我的话。”张大力一扭头说道：“你还没资格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找你们最大的官来，我要跟他说。” ‘啪’的一声，董天宝直接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你怕是还没睡醒，在老子面前装，还背后有人，就你这德行，谁能看得上你啊。” 董天宝一顿拳打脚踢，把张大力揍得鼻青脸肿。 “老实交代，你们老巢在哪，上次劫我们的货在哪，不说出来，老子弄死你。” 张大力傻眼，以为自己碰上了铁憨憨，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乖乖地交代了老巢的位置。 其实他交不交代区别不大，这么多山贼呢，随便挑一个都能指出山寨的位置来。 其实他就是怕这个铁憨憨不管不顾的，直接把自己给咔嚓了，那可就划不来了。 毕竟他这个山贼的身份只是个掩护，他的主业还是处理从海上来的那些走私货。 所以他打算委曲求全，先保住小命再说。 很快，董天宝就带着人来到了山贼的老巢，只不过在这里并没有找到上次被劫的货物。 “说，你上次劫走的货呢？我们的货呢？” 挨了两脚的张大力哭丧着脸说道：“那批货第二天就出手了啊。” “第二天就出手了？出给谁了？什么人这么大胆，连贼赃都敢收？” 张大力无语，这话没法接啊，他总不能说交给林知府了。 于是他又挨了一顿胖揍。 虽然董天宝在山贼老巢里没找到那批货，但是却找到不少的银子，还有很多的粮食。 这也能补偿一下上次被劫的损失了。 董天宝安排了一百兵卒，押着张大力和投降的山贼，并且将粮食和银子装车，直接运往琼州去了。 这也是杨轩交代的，琼州岛上最缺乏的就是人口，这些山贼正好送到岛上去劳动改造去。 至于那个张大力，押到岛上慢慢审，给他关几天小黑屋，保证他几岁尿床的事都交代出来。 当董天宝押送着货物来到广州府的时候，马口岭山贼被人掏了老窝的事也传到了广州府。 于是知州孙大人就传唤了董天宝。 董天宝在琼州府的身份是副镇抚使，但是这公文发到朝廷去，朝廷还没回复呢。 所以他的身份目前还是盛发物流公司的一名外聘镖师。 是的，杨轩当初建立的那个安保公司，跟盛发物流可是有合作协议的，盛发物流雇佣安保公司的人押运货物，董天宝作为安保公司的一员，为盛发物流押送货物，合情合理。 孙大人自然明白其中的猫腻，他可不想惹那么多麻烦，所以只是例行问话后，就放董天宝回去了。 可是知府林大人来到府衙的时候，听说孙大人把董天宝放了，当即拍案大怒。 “你是怎么回事？此人在马口岭杀死近百人，你这么轻松地就把人给放了？” 孙大人两手一摊：“可他杀的都是山贼啊。” “胡说，他说是山贼就是山贼啊，证据呢？”林知府很生气：“那些死者的身份你都核实了没有？匪首呢？其他的山贼呢？你就不怕他是杀良冒功吗？” 林知府这个大帽子扣下来，孙大人倒吸一口凉气，怎么的，你林知府还要给山贼翻案不成？ 我看你是想知道那匪首的死活，万一那匪首把你给供出来，你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孙大人可不想摊这趟浑水。 杨轩其实早就安排好了，不光有人证还有物证，人证就是最早抓住的那两个山贼的探子，物证就是山贼们的供词，供词上面有两三百个手印，可谓是证据确凿。 林知府一看这些证据，顿时哑口无言，不过他还是强硬的表示，那个董天宝必须抓捕归案，毕竟死了这么多人，得一一辨别身份才行。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知府发话了，他这个知州哪还有反对的权利，只好派人又去抓捕董天宝。 当然，董天宝这会儿已经走了，当府衙的衙役们到达客栈的时候，董天宝都已经登船了。 抓不着董天宝，林知府就只能拿杨轩开刀了。 很快，杨轩就被传唤到了广州府府衙。 由林知府亲自问话。 “那个给你们押送货物的镖师呢？” “草民不知，人家是盛发物流的人，货物送到就走了呀。” “你可知那些镖师杀死了多少人，你竟然不拦着他？” 杨轩两手一摊：“回大人，他们是盛发物流的人，货物送到了，运费也结清了，我们哪有资格扣人呢？” “哼哼，我们现在怀疑他杀良冒功，你得把他们给我召回来，否则我有理由怀疑你勾结江洋大盗。” 杨轩不屑的瞥了林知府一眼，这家伙是气急败坏狗急跳墙了吗？ “林大人，您可是知府，凭空诬陷可是说不过去的，不管他是杀良冒功，还是真的杀了山贼，和我有什么关系，林大人完全可以到盛发物流去要人啊。” 林知府见没吓住杨轩，不禁有些尴尬，这事属实是栽不到人家头上，可是让他找盛发物流要人，盛发物流根本可以不鸟他，毕竟生发物流可是直属于户部的。 跟户部叫板，林知府还没有那个底气。 第282章 郡主想入股 林知府样貌倒是端正，留着一副长髯，为官多年的他官威十足，此时他正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杨轩，仿佛想从杨轩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来。 不过他还是放弃了，杨轩的眼神坦坦荡荡，毫无异常。 不说杨轩的心理年龄远远超过生理年龄，心性坚韧，就是实际情况杨轩也丝毫没有什么可心虚的。 在杨轩看来，老子派人干山贼天经地义，别说你区区一个林知府，就是太子来了，老子也不怵，你算老几。 林知府哪里想得到眼前这个年届二十的毛头小子，会有如此强大的内心，心中的疑虑也减少了一些。 “既如此，若你下次再见到那名镖师，务必督促他前来投案。” 杨轩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反驳，毕竟人家自己给自己搭梯子下台阶，杨轩也没有必要非得翻脸，说多了反而显得他跟董天宝关系匪浅。 至于投案什么的，杨轩只是心里呵呵，有本事你上琼州府去抓人啊，虽然琼王殿下就藩于琼州府，好歹也是藩王，你敢到藩王的地盘去搞事，你看宗人府干不干你，就是太子也保不住你。 皇族就是皇族，除非是犯上作乱，否则皇族必定还是要维护皇族的利益，别说是太子，就连正牌皇帝，也不敢随意打压皇族子弟。 林知府当然是心知肚明，捉拿董天宝是没戏了，琉璃便利店的生意再次火爆起来，他也只能另想高招了。 吕涵这边，听说杨轩派人把山贼窝都给端了，激动得不行，比铺子重新开张都要兴奋，非要请杨轩去吃饭，当然她最主要的还是想要打听一下打山贼的详情。 这就让杨轩有些哭笑不得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听到打打杀杀的事这么兴奋。 听着杨轩说杀山贼的细节，吕涵激动地大呼小叫，她相公则是在旁边一脸的幽怨，想要阻止却又不敢。 杨轩说完后，吕涵一拍桌子：“这帮山贼这么猖狂，要不是我已经嫁了人，我都想带着人去干他们了。” “咳咳咳。”杨轩看着一旁惊讶得嘴巴都能塞鸡蛋的齐元景，赶紧出声提醒。 吕涵一惊，赶紧坐下来，又恢复了端庄的样子，只不过刚才那彪悍的形象，已经是吓坏了她的相公了。 齐元景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小脸煞白：“身为女子，怎可如此粗鲁，实在是失礼于人。” 杨轩赶紧摆手：“郡主巾帼不让须眉，乃真性情也，倒是不必在意那些俗礼。” 吕涵见此情形，干脆就不装了：“就是，我跟你说，我从王府带来那些丫鬟，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下次押运货物的时候，你叫上我，我倒要看看，在这越州府的地界上，有谁敢劫我的货。” 杨轩摇了摇头，这姑娘，当初就应该嫁给武将，跟这个小白脸压根就没有共同语言嘛。 “郡主，这倒是不必，山贼已经剿灭，只需防微杜渐，山贼必无容身之所。” 杨轩见这两口子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赶紧劝阻，然后就找借口告辞了。 倒不是杨轩看不起女人，只是人家已经有夫家了，自己要是怂恿人家去干山贼什么的，那就有点过分了。 其实大盛承平两百余年，山贼土匪还是不少的，没了张大力，用不了多久，那林知府又能弄出来个王大力，李大力之类的。 毕竟其中还牵涉到庞大的利益，太子殿下交代的事没办好，林大人这个知府还想不想干了。 杨轩自然也明白，这林知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是，他很有可能操控的不止这一伙山贼。 毕竟从董天宝告诉他的口供里得知，与这个张大力传递消息的人，叫做赵先生。 这个赵先生，跟关押在琼州府的赵先生，是不是同属闽州府的赵氏，毕竟赵氏培养的可是赵氏五虎。 这太子的手还真是伸得够长的，不光是闽州，连越州的官员也为其办事，看起来太子的权势是越来越大了呀。 为了避免押送的货物再被针对，杨轩觉得有必要再搞一个镖局了。 盛发物流虽然有镖师，但那也主要是起威慑的作用，山贼土匪要是有目的地针对，那些镖师也是力有未逮。 想要办镖局，不光需要人手，还要有官府的关系，毕竟是一个武力机构，官府审核会非常严格。 确切的来说，杨轩这样一个外地人，如果没有关系的话，压根就不可能通过审核。 所以，哪怕他非常不愿意麻烦吕涵，也不得不去找她帮忙了。 这一次，杨轩直接是带着礼物登门拜访。 这时候的习俗是，双亲在，不分家；所以郡主嫁到齐家，是跟公婆住一起的。 当然，这齐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那也是娶了两房妾室的，家里上上下下也有二三十号人。 登门拜访之前，还要先投拜帖，说明在什么时间登门拜访。 杨轩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直接找人家媳妇肯定不行，找齐元景，关系也没熟络到那个地步，而且这事必定是需要广州府同知齐大人出面的，所以杨轩上门的名义，就是拜访齐大人。 齐大人自然清楚自家儿媳跟杨轩合伙做买卖的事，何况这段时间里，儿媳可是孝敬了他不少，比如现在招待客人的茶叶，都是十几两银子一两的，以他的俸禄，可吃不起这么好的茶叶。 齐大人陪着杨轩喝了一壶茶，聊了聊当地的经济民生之后，吕涵跟她的丈夫就一块儿出来了。 趁着众人都在场，杨轩就提出了想要开一家镖局的事，吕涵一听就两眼放光，但是碍于齐大人，所以并未吱声。 齐大人一听，也就明白了杨轩此来的目的。 之前货物被劫，到后来剿灭匪巢的事，他都有所耳闻，那么杨轩想要开个镖局的事，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齐大人既然身在官场，多多少少也知道些普通人所不知道的事，杨轩既然是琼王府的幕僚，为琼王府打理产业，所以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所以聊了一会儿之后，齐大人就答应了下来。 目的达成，杨轩就起身告辞，齐大人便让儿子儿媳送送客人。 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吕涵忽然开口说道：“杨先生，你这镖局，能不能算我一份，我跟你合伙。” 第283章 被郡主给拿捏了 杨轩和齐元景一脸惊讶地看着吕涵。 “开镖局你也有兴趣？” “有啊，我跟你说，我不光可以出钱，我还可以出人，我从王府带来的丫鬟，个个都是身手了得，一般个人都近不得身。” “你要让你的丫鬟当镖师？” “怎么？你还看不起女人？” “不是不是。”杨轩连连摆手：“你家的丫鬟既然有武艺在身，必然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你让她们都去当镖师了，那你的安全不就没有保障了嘛。” 齐元景在一旁连连点头。 “我也可以当镖师啊，她们保护我的同时，顺带押送一下货物嘛。” 看着杨轩一脸古怪的神色，吕涵又说道：“我也有武艺在身的，你看。” 说着，吕涵就起手耍了两招，不得不说那架势还是有模有样的，虎虎生风，杨轩站在旁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拳风刮来。 张君宝在一旁鼓掌叫好：“厉害呀，大姐姐这功夫真俊。” 杨轩此时一脸的尴尬，让堂堂的郡主去走镖肯定是不行的，可是就这么当面拒绝好像又不太好，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齐元景，那意思很明显，你劝劝你媳妇呗。 然而齐元景比他更懵逼，成婚一年多，他都不知道自己媳妇竟然还会武艺。 不过他还是反应过来了，连忙摆手：“不成不成，你一个女流之辈，怎么能做这种事，那也太危险了。” 杨轩也赶紧加码：“对对对，驸马说得对，这种刀口舔血的事，郡主实在是不适合去，万一遇上山贼土匪，你说镖师是保护货物还是保护你呀。” 吕涵顿时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杨轩这话说的有道理，就算你武功再高，镖师为了以防万一，首选肯定是保护自己了，那样的话，自己就等于是拖累了。 “那怎么办？反正这镖局我一定要合伙，哪怕是不去走镖也行。” “这个……这个，我再考虑考虑。” 杨轩赶紧走人，自己来求人办事，结果把人媳妇给拐跑了，那算怎么回事啊。 你说你整个便利店，当个甩手掌柜倒也无所谓，人齐家毕竟是官宦人家，你自己也是个郡主，这事要传出去，齐家和韶王都脸上无光啊。 杨轩一边想办法，一边着手选址，毕竟是准备经营整个越州地区的，地方不能太小。 很快，地方选好了，琼州府那边的人手也派过来了。 董天宝自然是没来，但是来的也是琼州卫的精锐，人数只有三十人。 镖局嘛，总是要招人的，一口气来太多也有点说不过去。 当所有工作都准备就绪的时候，杨轩一直苦等的批文却一直没有通过。 到府衙问过了，府衙的差役表示此事都是由齐大人负责，他们也不知情。 杨轩就纳闷了，当初齐大人可是答应的好好的，怎么这么久还没弄好呢？ 不得已，杨轩只好备上礼物，打算再去齐府问问情况，可是还没进门，就被吕涵堵在了门口。 “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多少天了。” 杨轩哑然，不用问，就是这吕涵从中作梗呗。 “郡主，这是为何呀？” “你还装傻，我不是说过我要入股的嘛，你不让我入，我就不让你开。” 杨轩顿感哭笑不得：“我说郡主娘娘啊，这种危险的买卖，实在是不适合您的身份啊，上次咱们也说过了，你要是去当镖师，那他们是保护货物，还是保护你呀。” 吕涵眉头一挑说道：“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了，我可以不走镖，专门负责授徒呀，你那镖局总不能全都是镖师，其他的活也要有人干不是。” 杨轩一阵头疼，我担心的是这个吗，我担心的是你家里人知道了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啊。 本来这话不好说的，但是事到如今，杨轩也没有别的选择了：“郡主，要不这样，只要您家里人不反对，我就没意见。” 吕涵一听这话，当即露出得逞的笑容：“那就好办了，你跟我来。” 杨轩跟着他直接进了齐府，当着齐大人和齐元景的面，把杨轩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那两人就像吃了个苍蝇一样，强忍着不适，点头答应了。 杨轩拱手：“郡主啊，您的身份不光代表齐府，还代表韶王府呢，得韶王也同意才行啊。” “杨掌柜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齐大人和齐元景两父子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频频点头。 谁料吕涵眼珠一转：“我爹最疼我，从小就是百依百顺，要让我爹同意又有何难。” 说着吕涵就对丫鬟吩咐了几句，然后那丫鬟很快就拿来了一封信。 吕涵得意地举着那封信：“这就是我爹给我的回信，你们可以看一下。” 第一个看信的是齐大人，然后齐元景也看了，两人都是同样的表情，那就是吃了两只苍蝇。 杨轩干脆就没看，人家的家书，他一个外人实在是不方便看。 “既如此，那就依了郡主，不过有言在先，郡主不得走镖，也不需要郡主你投入银两，就给郡主三成股份，如何？” “可以可以。”吕涵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又掏出了一份公函：“喏，镖局的批文在这，咱们随时可以开张营业了。” 这回，杨轩也露出了吞了一只苍蝇的表情，感情这批文是被你给截了啊。 一切就绪，挑了个吉日，镖局就正式开张了，至于镖局的业务，杨轩就交给吕涵去开展了。 毕竟是韶王府郡主，又是齐大人的儿媳，盛发物流的人哪能不给面子，毕竟物流的底子还是驿站，驿站的负责人也就是个九品芝麻官。 驿站自从增加物流的业务之后，那就是摇身一变支棱起来了啊，以前的驿站就是个苦差事，现在不一样了，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再说了，这种开支，完全属于正常运营，上头会给报销的，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有理由不同意。 物流的业务十分繁忙，每日都会按时按点发货，有着朝廷的背景，基本上没有哪个山贼土匪敢打盛发物流的主意，所以向来都很安全。 只不过前段时间那起劫案，令盛发物流都有些人心惶惶，现在外聘了镖师，既稳住了人心，也挽回了声誉。 杨轩也清楚，山贼分明就是冲着徐半城的盛发百货来的，所以平常的押运都是派两三个镖师跟着，就当是积累点经验，熟悉一下路程。 而盛发百货的货物，几乎就是全员出动，严防死守。 但是这么一来，就显出了人手不足的弊端，所以镖局门口，就贴上了一张招募镖师的告示。 第284章 妇女能顶半边天 镖师这个工作，是具有一定的危险性的，所以工钱不低，当然要求也高，至少也要会几下庄稼把式。 除此之外，告示上还列举了许多要求，总而言之，镖局虽然缺人，但是条件依然严格。 这是杨轩提出的硬性条件，毕竟走镖是很危险的，一旦能力不行就有可能丢掉性命，甚至会连累同伴。 经过一番挑选之后，一共招募了五十个人，但是这五十个人并不是正式的镖师，而是实习生，需要经过一个月的训练之后再进行考核选拔，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能成为镖局的正式员工。 就这还不能算是镖师，而是次一级的趟子手。 这五十个人之中，有退伍的老兵，也有曾经在镖局干过的，以及一些从小练过武的。 当他们听说又是训练又是考核的，一个个都表达了不满。 而杨轩只一句话就让他们哑口无言了。 “我们镖局聘请人手，你们来应聘，这是一个双向选择，如果对我们的规则不满意随时可以离开，我们并不强迫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别的不说，就看在这高额的工钱份上，他们也得忍着不是。 训练期间就每个人一两银子，通过考核成为趟子手工钱就直接翻一倍，出差还额外给奖金，要是成为镖师，更是五两银子的保底工钱。 就这个收入，别说是广州府，就算整个越州，也没有什么工作能给这么多工钱的了。 五十个实习生很快就被拉到了城外，杨轩在这里弄了个简易的训练场，本来是打算让董天宝带出来的兵来给他们做训练的，结果吕涵却激动地表示训练这事得交给她。 杨轩一愣：“交给你？” 吕涵一叉腰：“当初可是说好了的，内务我负责。” 杨轩语塞，不过他又说道：“那行，培训新人的事就交给你了，不过事先说明，不光要培训他们的专业技能，还要对他们进行思想培训。” “思想培训？”吕涵傻眼：“那是啥意思？” “就是像兵营里一样，得让他们学会令行禁止，让他们对镖局有认同感，让他们知道军令如山，只有这样，当他们面对强大的对手时，才不会轻易崩溃，要不然他们一旦碰上人多的山贼，直接一哄而散，那咱们的招牌可就砸了。” 吕涵点头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们女人就不行？” “……” 杨轩无语，这么大的帽子他可戴不起：“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就行，这事交给我了。”吕涵说道：“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咱们可以比一比。” “比一比？”杨轩一愣：“怎么比？” “就是我也招五十个人，看看谁培训出来的更强。” 杨轩想要拒绝，但是看吕涵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他一想五十个人是有些不够，干脆点了点头：“那也行，你就再招五十个人，分成两个班进行培训。” 吕涵头一扬：“哼，那你就等着瞧。” …… 实习镖师培训的事情，因为再次招人，又延后了几天，当杨轩来到城外营地的时候，见到了那一百名新招募的实习镖师。 然后就傻了眼。 因为吕涵招募的，竟然全都是女人。 他赶紧把吕涵拉到一边：“我说郡主啊，你这玩的什么花样啊，你招一帮女人来当镖师吗？” “怎么？你是看不起女人吗？” 得，又是这一句。 杨轩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认为妇女能顶半边天。” 吕涵眼前一亮：“哎哟，你可真会说话，这句话我喜欢听。” 杨轩转向下面的一百名实习镖师。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进入正式培训了，你们也看到了，咱们这培训有男有女，所以要分成两个班，男镖师这边由余教头负责，女镖师这边由吕教头负责，希望你们认真培训，最终都能通过考核。” 杨轩也不多说，直接把场子交给了两位教头。 余冲是董天宝当初从应天府带出来的，经历过草原复仇，复仇小队的小队长之一，实力毋庸置疑。 他也没说什么废话，只是指着旁边的女镖师们说道：“你们都是大老爷们，要是在培训中被女人比下去了，那你们就自觉退出，连女人都比不过的，我这里不要。” 一旁的杨轩听得连连咋舌，这小子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不过吕涵在镖局可是隐瞒了自己身份的，杨轩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轮到吕涵训话了：“咱们都是大老娘们，谁说女子不如男，要我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我对你们就一个要求，干翻这帮大老爷们。” 这番话一出，男镖师那边顿时起哄，调笑声，口哨声响成一片。 而女镖师这边，除了少数几个彪悍的女人敢跟男镖师对着骂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低着头不作声，把吕涵气得不轻。 “都是人，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咱们女人差啥，我就不信干不过他们，你们要是连这帮臭男人都干不过，那就干脆回家去。” 在吕涵的激励下，女镖师们一个个都涨红了脸，也开始对着骂了起来。 余冲一挥手，止住了男镖师们的喧闹：“现在开始，轻装十里跑，谁落后到女人后面，午饭就别吃了，开始，跑！” 男镖师们一听号令，顿时呜哇怪叫着就冲了出去。 吕涵稍微一愣，也下令道：“姑娘们，可别让这帮臭男人看扁了，咱们也跑起来。” 看着队伍跑远，杨轩笑而不语，这种激励方式也不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就让他们卷起来。 余冲和吕涵自然是不会陪跑的，杨轩来到两人身边：“激励手下可以，你俩可别真掐起来了。” 余冲还没说话，吕涵却是盈盈一礼：“都是为了镖局，余教头请勿见怪。” 很明显余冲就是个直男，本来他还想说两句硬话来表示谦让的，可是人家一个姑娘如此端庄有礼，他反倒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杨轩嘿嘿一笑，别的不说，在这方面吕涵能甩余冲十条街。 “行了，你俩要团结合作，镖局的事就交给你俩了。” 第285章 豪横两兄妹 说实话，杨轩是不太看好这些女镖师的，毕竟在体能上来说，男性的确要优于女性，按照他的想法，这五十名女镖师之中，能留下来十个就算不错了。 可是过了十来天杨轩再去看的时候，发现不论男镖师还是女镖师，竟然一个掉队的都没有。 不但没掉队，两个班的人一边跑还一边斗歌，男镖师这边唱一句，女镖师那边唱一句，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余冲有这个能力不稀奇，毕竟他带过很多次兵了，经验丰富，可是吕涵居然能带着一帮女人不落下风，这就令杨轩刮目相看了。 这女人，有点东西啊。 上午跑完了步，还要练武，镖师嘛，自然还是武力至上。 本来两个班还是各练各的，结果一看到杨轩来了，两人鼓动了几句，马上就来了一场临时对战。 双方各派十个人，一一对战，看哪边赢得多。 杨轩眼尖，一下就看出来，吕涵这边派出来的人之中，有三个都是她的丫鬟。 吕涵有四个丫鬟，都是高手，负责保护吕涵安全的，现在有三个都放到了培训班里面。 杨轩知道，男镖师那边要遭殃了，能被韶王派到郡主身边来保护安全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就凭他们招募的那些家伙，跟这种高手对战，那纯纯的就是送菜啊。 果不其然，男镖师那边看到那三个丫鬟，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很明显是吃过亏了的。 很快比试开始，余冲明显是使用了田忌赛马的手段，派了几个最弱的去对战吕涵的丫鬟。 这几个家伙也是狡猾的很，刚挨上一拳，就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装死，一众男镖师脸都是绿的。 不过那三个丫鬟对战过后，剩下的几个女镖师，就明显不是男镖师的对手了，纷纷败下阵来。 男镖师们就又兴奋起来，一个个激动得嗷嗷怪叫。 杨轩摇了摇头，一帮大老爷们，打赢了女人，还好意思嘚瑟。 最终的比分毫无悬念的，七比三，是男镖师这边赢了。 不过很快就开始了第二项比赛，团体对抗。 那就是两边一起上，结阵对抗。 这一波比赛，就令杨轩看得目瞪口呆了。 抡个体实力的确是女人不如男人，但是在团体对抗一项上面，两边竟然打得有来有回。 其实女镖师这边一直都是处于劣势，但是她们一直都未曾退缩，最后硬是把男镖师这边给耗得认输了。 杨轩忍不住鼓掌：“干得漂亮，谁说女子不如男，你们这是给女人争了一口气，今天午餐给你们加鸡腿。” 女镖师们顿时一阵欢呼，男镖师那边则是全体泄了气，一个个垂头丧脑的。 杨轩赶紧给他们鼓气：“你们也不用气馁，要从中吸取教训，论实力你们不差，就是持久力不够，要讲究策略，鉴于你们这段时间的进步，也给你们加鸡腿，希望你们以后努力加油。” 说实话，这些人的表现的确是令杨轩有些意外，短短的十来天时间，能有这样的成绩，说明余冲和吕涵两人的确是花了心思的。 又鼓励了余冲几句之后，杨轩把吕涵叫到了一边。 “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杨轩说道：“这段时间里，因为便利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已经有好几个人找到我，说是想要加盟，这广州府这么大，就两家便利店肯定是不够的，肯定要再开分店，所以我就想先问问你的意见。” “问我的意见？” 吕涵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分店好啊，我要开分店，让我先开，让我先开。” 说着，吕涵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样，就先开十间。” “……” 这兄妹俩，可真是一个比一个豪横啊，开口就是十间分店。 “那啥，郡主啊，是这样的，你要是一口气开十间分店呢，不光要交加盟费，配货也是一大笔钱呢，不知道你资金是否充足啊。” “不就是钱嘛，我钱不够可以向我爹要，大不了给他点股份就是了。” 吕涵自从知道了股份这个词，现在开口闭口都是股份。 “那还有人手呢，十间分店，需要的人手也不少啊。” 吕涵挠了挠头，他爹是藩王，钱再多朝廷也不会管你，但是人太多，就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了。 韶王府这么大，本身就有不少的丫鬟仆役，光是王府就有一百多口人，更不用说在外面做买卖的，所以这方面，王府就不那么方便了。 缉事司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你就是外面聘请的伙计，照样给你算到王府头上，到时候往上面一报，引起朝廷的警觉，说不定朝廷就会向你下手了。 虽说韶王真想要藏些人也不是做不到，但是为了个便利店，冒这个风险，明显就有些不划算了。 吕涵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说道：“要不然就先开三家分店。” 杨轩当即点头：“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这两天抽时间到城里来选址，你先选，其他加盟的后选。” “那就多谢杨先生了。” “不必客气，将来还有需要仰仗郡主的地方，到时候还望郡主多多关照哇。” “好说好说。” 杨轩不光是一口气推销了三家分店，还让人家欠了自己人情，一旁的张君宝都露出了鄙视的目光。 “分明是你去找人家加盟，人家还没答应，在你嘴里反倒变成了香饽饽了，你可真是个奸商。” ‘崩’ 杨轩抬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你懂什么，这叫营销话术，那些家伙那么死板，不给他们点刺激，他们能愿意加盟吗？” 张君宝揉着脑袋问道：“你这是什么手段，我咋没听明白呢？” “这叫借势，就像你的功夫里面一样，借力打力，懂了没？” 张君宝摇了摇头：“不明白。” “笨死你算了，你除了吃还会啥。” 杨轩露出鄙夷的神色：“跟了我这么久，一点做生意的技巧都没学会，晚上我请那几个行首吃饭的时候，你就看我怎么做就行了。” 张君宝一听又有酒席吃，当即两眼放光，频频点头：“好好好，我一定认真学。” 杨轩哑口无言，这张君宝不但不傻，反倒十分精明，怎么偏偏在做买卖方面就这么不开窍呢，要不然还是换个人培养。 第286章 合作愉快 日暮时分，荣华斋。 杨轩摆下了宴席，宴请几位广州府的巨商富贾。 之所以被称为巨商富贾，就是因为这几位在他们的行业里，都做到了行首的位置。 今天杨轩请的三位客人，杨轩之前曾经一一拜访过，也向他们提出了加盟的建议，只不过三位行首表现出来的意思，就是看不上这点小钱。 的确，便利店的单品利润不高，虽然生意火爆，但是在这几位行首的眼中，这点钱不算什么。 毕竟在大盛朝，行业分工并没有那么细，大部分商号都是生产销售一体的，看起来就那么一两间铺子，但是人家是源头厂家。 甚至是便利店里的很多货品，都来自于这几位行首，在他们看来，我生产，你销售，照样能赚钱，何必还要开个便利店呢。 不过今天杨轩请他们吃饭，有两层意思，能让他们加盟就最好，如果不行，打好关系也是很重要的。 毕竟不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了，他的目标可是将琉璃便利店铺遍整个大盛，他可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面浪费精力。 大盛朝这么大，时不时的就有地头蛇找麻烦，那还做不做买卖了。 很快，三位行首先后到来，分别是经营陶瓷买卖的梁掌柜，经营茶叶的严掌柜和经营酱油的汤掌柜。 这个酱油不是现代的酱油，分别是酱和油。 这三家的产品，都是便利店畅销的产品，便利店生意火爆，他们也愿意跟杨轩打好交道，毕竟杨轩就等于是他们的经销商，帮他们卖产品的嘛。 客人到齐，众人入席，不谈买卖，只聊些生意场上的事，到酒足饭饱，杨轩才拿出一沓资料来。 “三位掌柜，这是你们家商号的货物，在我便利店上个月的销售数据。” 杨轩将资料分发给相应的三位掌柜，继续说道：“我做过统计，这个销量已经超过三位掌柜自家商号的销量，估计三位盘过账，也能看得出来，上个月的销量比以往是有所上升的。” 三位掌柜虽然有些词汇是从来没听过的，但还是能听懂杨轩的意思，都看着杨轩，想要看看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这还是一家铺子的销量，广州府还有另一家分店，按照这样的销量，以后从三位三位掌柜这里进货，三位可愿意给杨某一个优惠点的价格？” 三位掌柜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拿起杨轩给的那份销量报表仔细查看起来。 这报表上面仔细的记录了每一天有多少销量，并且针对销量起伏较大的原因进行了分析，可谓是十分详尽，比他们自己铺子里记录的都要详细。 三人再次对视，他们自己的铺子，销量起伏他们自然能做到心中有数，但是一个便利店能把每一样货物都做到如此详尽的记录，并且形成文字，这就说明对方的在经商方面的能力相当恐怖了。 “杨掌柜年纪轻轻，却能将生意做到如此地步，看来我们三个是老了啊。” “哈哈哈，严掌柜说的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杨轩心中暗骂老狐狸，这特喵的就想糊弄过去，真当老子年轻好忽悠啊。 “三位掌柜有所不知，我这家便利店叫做旗舰店，是整个越州最大，货物最全的一家，因为地处广州府，当然是就近进货最为方便。” 杨轩说道：“而且三位掌柜家的货也是同行业首屈一指，所以我才会选择三位的货物，另外，我还准备在广州府再开至少三家分店，覆盖广州府及周边七成以上的市场，这样的体量，难道还不能从各位手里拿到点优惠吗？” 三人被杨轩的话语震惊了，覆盖广州府七成的市场，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家的货物就能占据广州府七成市场了？ 经过一番盘算，三人很快得出一个结论，这琉璃便利店势头正旺，能赶上这一波，绝对是稳赚不赔，所以三人纷纷给出了一定的优惠，报出了一个稍低的价格。 见三人松了口，杨轩顿时眉开眼笑，当即敬了三人一杯酒，然后又悠哉悠哉地说道：“对了，我们在湛江府还有十二家分店，不知三位掌柜可有兴趣啊？” 三人当即眼前一亮，这广州府五家分店都能占七成市场了，湛江府十二家分店，那得是多大的量啊，当即纷纷点头。 杨轩笑道：“可是要将货物运到湛江府，这运费可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啊，这么一来三位掌柜的货物，在价格上可就没有什么优势了呀。” 三人对视，这才意识到，这杨轩才是老狐狸，你在湛江府有十二家分店不早说，这不一下就把自己三人给套里面了嘛。 但是为了湛江府的市场，三人一咬牙，又把价格降低了一些。 杨轩又敬了三人一杯酒，这一次三人喝酒的时候手都有些哆嗦了，这小子，几乎已经把自家货物的价格压到成本价了呀。 “其实，我们在韶州也有十家分店，加盟的可是韶王家的世子吕敬良，按照加盟协议，他们进什么货，都是由我说了算的。” 三人举起的杯子，酒还没喝下去，又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生气。 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了？ 照你这意思就是还要降价呗。 再降我们就没有利润了呀。 还是严掌柜第一个开口：“我还能再降一成，不过这已经是底价了，杨掌柜你就是有再多分店，这个价格也不可能再降了。” 杨轩摆手说道：“没了没了，这次是真没了，整个越州府，目前就这些分店。” 另外两位掌柜听到他如此保证，也先后给出了一个更低的价格。 “感谢两位掌柜的慷慨，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是毕竟能获得更多的销量，三位掌柜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喝下了这杯酒。 “各位掌柜，将来我们还要开更多的分店，遍布整个越州，届时三位必定不会对今日的决定感到自豪的。” 杨轩这句话说的还挺中听的，三位掌柜的心情又好了些许。 “那就祝杨掌柜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了。” “彼此彼此。” 又是一杯酒下肚，杨轩说道：“其实三位完全可以加盟一下我们的便利店，毕竟投入不多，而且还不用操心，若三位掌柜有意的话，说不定就能将广州府剩下那三成市场也都吃下了。” 第287章 财源广进 三位掌柜再次动心，他们虽然身为行首，但也不是一枝独秀，同行是冤家，如果实力允许，谁又会愿意跟别人分享同一块蛋糕呢。 不过他们也懂得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同行多才能撑得住场子，真要是一个行当就你一家，那别人想要收拾你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严掌柜首先开口道：“咱们身为行首，也不能把生意都做完了，总得给同行们留口饭吃啊。” 杨轩微微一笑，这货可真虚伪，真要是有机会，他恨不得把同行连皮带骨都吞下去。 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严掌柜不愧为行首，事事都为同行考虑，小弟佩服。” 先夸了他一句，然后杨轩说道：“不知严掌柜可听说过代工？” “代工？” 不光是严掌柜，其他两位掌柜也都露出探询的神色来。 “就是除了秘方之外的其他工序，都交给他人制作，这样一来，同行只需要给人代工制作生产，也不至于没有饭吃，甚至有可能比以前利润更加丰厚。” 三人顿时眼冒精光，明显是听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么一个说起来很简单的方式，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过呢？ 他们原本看杨轩还觉得他就是靠着琼王才能经营起来，经过之前的沟通他们已经将杨轩视为自己同类，觉得杨轩虽然年轻，但却经商有道。 可是杨轩提出的代工，仿佛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此时他们脑海中涌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一旦代工的方式能够施行，他们将能够极大的提高产量，并且还能减少成本。 最主要的是能够抽出更多的精力，有了精力就能去做更多的生意。 就在他们脑子里产生无限遐想的时候，杨轩又开口说道：“到时候我若将便利店开遍整个越州，三位掌柜也不用担心产量跟不上了。” 又是一记绝杀，杨轩这句话直接说到三人的心坎里去了。 增加产量的同时，还能有配套的销售渠道，这样的话，眼前真是一片光明啊。 杨轩这次没有打断他们，而是让他们自己琢磨去了，毕竟一下子灌输太多信息，就怕他们接受不了，反倒是适得其反了。 杨轩又招呼伙计上了两个小菜，就这么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眯眼看着三位掌柜，时而沉思，时而小声商议。 等他一盅小酒喝完，才再次开口道：“所以，三位掌柜，有没有兴趣加盟一下我们的便利店，以便你们更好的了解咱们便利店的发展动向啊。” 三人一愣，这话题转得有点快啊，不过此时他们已经不敢在忽视杨轩提出的任何一个提议了。 杨轩继续说道：“你们想想看，韶王府的世子和郡主都加盟了我们的便利店，你们还有什么好疑虑的呢，我杨轩不敢说加盟这便利店就能发大财，但绝对是稳赚不赔，还不用你们操心。” 这番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三位掌柜觉得，韶王的世子和郡主都加盟了，他们还有什么好疑虑的呢，反正投钱也不多，哪怕是亏了，今日在杨轩这里学到的东西也值了。 于是三人交流了一下眼神之后说道：“既然杨掌柜盛情邀请，那我们也就却之不恭了。” 杨轩举杯：“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财源广进。” “财源广进。” …… 从荣华斋出来，杨轩敲了敲张君宝的脑袋：“怎么样，学到了点什么没有？” 张君宝连连点头：“学到了，杨先生你就是个大忽悠，那三个傻子被你哄得团团转，哈哈哈哈。” 杨轩的脸顿时就黑了，得，这货完全不是经商的料，老子今天的这番操作，在这个时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经典，结果这小子啥也没学会。 随着事情越来越多，杨轩觉得自己也该培养一些职业经理人了，不然将来琉璃便利店遍及全国的时候，就会面临无人可用的境地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轩就在广州府满城乱跑，给吕涵以及那三位掌柜选址，准备开业。 另一件事就是镖局的第一期学员培训，也终于到了考核结业的日子。 应两位教头的邀请，杨轩一大早就来到了训练营地。 营地里，杨轩看到的是器宇轩昂，信心十足的一百位学员。 很快考核开始，考核的内容跟日常训练的项目是一样的，只不过把这些项目都连贯起来，让他们一次性完成。 当吕涵和余冲两人下令考核开始的时候，学员们嗷的一下就冲出去了。 这第一项考核就是负重五公里跑，跑回来之后紧接着就是障碍跑，最后是团体对抗。 训练班不推崇个人作战，所以个人战斗力不在考核项目之中，毕竟平日里的训练中，就大概了解学员们的战斗力了。 趁着学员们跑远，杨轩又给两人讲了些镖局运营的情况，等这批学员考核完毕，要尽快让他们上手，毕竟很快就会有好几家便利店开业，以及那三位掌柜的货物，要配送到各个分店，到时候这物流运输的量就要加大了。 杨轩没有等待他们的考核结果，毕竟他现在的事情太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三位掌柜把加盟的事给传出去了，现在每天来要求加盟的人可是不少。 这种情况下，杨轩自然是要精挑细选一番，毕竟他也不希望谁家的便利店赔钱倒闭了，那样可是有损便利店声誉的。 令杨轩欣慰的是，一百人参加考核，通过率竟然达到了九成，大大地缓解了他人手紧缺的窘况。 当然这些人还不能直接上手，得让他们跟着其他镖师先跑几趟，熟悉熟悉情况和路线。 虽然最近这段时间里，再也没有发生山贼劫掠的情况，但是几乎每一次琉璃便利店的货物配送，都有一些形迹可疑的人，探头探脑的打探物流车队的情况。 这种情况令镖师们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但是又没有遇上山贼土匪什么的真正动手。 所以每一趟的镖走下来，镖师们都叫苦连天，甚至有脾气暴躁的镖师表示，这还不如直接动手来得畅快。 另外，这段时间里，杨轩还打听到一个消息，就是整个越州府，有不少的商号，跟林知府过从甚密。 他一个外地人，在这又没有什么产业，跟那么多商号过从甚密，却又没见他生活如何奢靡，这就越发让杨轩肯定自己的猜想。 这林知府虽然位高权重，但却一直在替别人做事，至于是什么人能够驭使这位封疆大吏呢，答案不言自明。 第288章 商业竞争 太子下禁海令，自己却在搞走私，然而这些海外来的货物如何出手变现呢，自然是有一帮人在做这件事的。 根据杨轩的分析，林知府就是替太子办事的，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当然杨轩还怀疑闽州那边也有，毕竟闽州赵氏就参与其中，如果说闽州没人的话，赵氏岂敢如此猖狂。 本来太子搞这事杨轩也管不着，他只要自己好好赚钱，把琼州府发展起来就好了，可是现在林知府却把自己当成了眼中钉，无非就是市场竞争。 杨轩的琉璃便利店，估计是影响了林知府将货物变现，所以才会遭到林知府的针对。 如果是以正当商业手段来竞争，杨轩自然是毫不担心，或者说林知府以势压人，杨轩也可以正面应对，可是他偏偏用山贼劫掠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那就别怪杨轩手下不留情了。 虽然杨轩以前都是做生意的，但是不代表他心不狠，生意场上的搏杀，往往都是下死手，让对方永无翻身之地的。 杨轩有这个念头，自然也会防着对方也有同样的念头。 盛发物流发往便利店的车队总是有人盯梢，但又不动手，必定是在谋划什么大事。 杨轩无法得知林知府要搞什么花样，暂时只能被动防守。 等那些镖师们都合格了之后，杨轩就可以反蹲一波了。 山贼土匪，人人得而诛之。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轩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不过他已经从旗舰店提拔了几个机灵的伙计跟在身边，作为未来的人才储备来培养。 毕竟现在每天要做的事就是选址、装修、配货，以及跟几位行首打交道。 张君宝对此有所不满，整天嘟着嘴，就像一个糖果被抢了的小孩。 杨轩才不惯着他，这小子对经商一窍不通，但是当个贴身保镖还是尽职尽责的。 这不昨晚还发现一个鬼鬼祟祟跟着他们的家伙，本来张君宝准备把人抓起来的，但是却被杨轩制止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十有八九就是盯梢的，只不过别人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自己也没什么理由把人抓起来，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 就当没看见，等对方动手或是露出马脚的时候再一举成擒。 为此，杨轩还让人给董天宝捎了个信，让他再派点人手过来，以策万全。 不过等了几天，山贼没出现，倒是便利店出事了，确切的说，是便利店出现了竞争对手。 广州城里开了一间铺子，叫和诚行，这家铺子几乎就是琉璃便利店的翻版，便利店有的，和诚行都有，便利店没有的，和诚行也有。 甚至是和诚行里还有许多来自海外的货物。 价格一样，服务一样，产品还比你丰富，唯独就是装修没有那么豪华，毕竟琉璃这玩意用来装修，一般商户还真用不起。 但是装修好不好，跟客人没多大关系，客人需要的是经济实惠，以及平时买不到的东西。 和诚行开业三天，旗舰店的营业额就明显就下滑了一大截，杨轩对此还是感觉到有些意外的。 自从自己做买卖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有实力的竞争对手，这就让他来了兴致了，毕竟一身的本事都没有施展的地方，明明有王者的实力，却一直在打青铜局，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对手，还不得好好玩玩。 正好，借着吕涵三间分店，以及三位掌柜的分店开张，杨轩搞了个八店同庆，让伙计举着店庆优惠的横幅，在广州城来回溜达了三天，各种满减的优惠券分发得满天飞。 是的，杨轩没出什么大招，就只用了满减这一个优惠活动。 当然，杨轩提出这个满减优惠的时候，四位加盟商都提出了质疑。 “便利店的利润本来就不高，再这么一搞，哪还有钱赚啊？” 吕涵第一个提出疑问，那三位行首虽然不在乎这点钱，但是做买卖谁会愿意亏钱呢，也都支棱着耳朵听着。 杨轩直接拿出了一块黑板，在上面一边写一边解释：“各位请看，我们便利店的货物大部分都来自盛发百货，价格方面我都计算过了，足以支撑这个力度的优惠，虽然利润降低了，但是销量却增长了。” 杨轩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的：“你们看，一共有四档满减优惠，客人想要获得优惠，就需要凑足一定的消费额度，无形之中就促进了消费，顺带还能清理一下库存，一些平日里不太好卖的货物，也能因为凑单顺便卖出去了。” 看似简单的满减，实际上很多货物的定价都有所调整，想要正好达到满减的优惠，要么就得凑单买一些平日里不太用得上的东西，要么就会超出满减额度一大截。 三位行首看着杨轩举的例子，一个个恍然大悟，唯独吕涵沉思了一会儿才惊呼出声：“杨先生你这招可真是太狡猾了，佩服佩服。” 杨轩一翻白眼，不会夸人就不要夸。 店庆的优惠活动一连做了三天，两家老店的营业额不但恢复了，甚至有所增长，而六家新开的分店，更是顾客盈门，因为新店在满减的优惠活动上面，还有额外的礼品赠送。 赠送的礼品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是却迎合了大部分人爱贪小便宜的性格，这是杨轩给新店的优惠政策，新店开张，总要有个好彩头不是。 店庆这三天，和诚行那边毫无动静，没有任何应对措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便利店顾客盈门，而他们则是门可罗雀。 其实不是他们不想跟进，而是他们不敢跟，要是他们按照便利店的优惠力度去跟进的话，就只能是亏钱，他们连杨轩的套路都摸不透，哪敢贸然降价亏钱。 对此，杨轩十分不屑，还以为是个王者，结果顶多就是个黄金。 和诚行一开始还想着，熬过便利店的店庆就完事了，结果三天之后，杨轩直接宣布，这个满减优惠以后就是常态了，只要有相应的优惠券，随时可以满减。 至于这优惠券，杨轩直接就刊印在了盛报上面，只要从盛报上面剪下优惠券，就能使用。 这么一来就能带动盛报的销量，所以连刊印的广告费都省了。 看着和诚行偃旗息鼓，杨轩表示对方简直不堪一击，自己还有好多促销的招没使呢，怎么就怂了。 第289章 大战一触即发 和诚行内后院的一个房间里，林知府高居上座，旁边坐着两个人，一个书生打扮，一个商人穿着。 “刘掌柜，你出的这个主意也不怎么样啊。”那个书生打扮的人一副鄙夷的神情：“那杨新只出了一招，你把你的和诚行干垮了。” “赵三虎，你得意什么，我的任务就是处理掉那些海外货，是你非要跟那琉璃便利店作对，才会搞成这样。”刘掌柜说道：“做买卖讲究的是利益，不是意气之争，你这种粗人根本不懂。” “嘁，我是粗人不错，但是我也是讲究利益的，只不过我做的可是无本买卖，利益不比你大的多了。” “你无本买卖弄来的货，不还是要我给你处理掉？” “够了。” 正当两人争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林知府一拍桌子：“叫你们来是商量对策的，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 两人顿时低下了头，然后刘掌柜先开口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和诚行以后专卖海外货，没有必要去跟便利店竞争，咱们跟便利店经营的货物不冲突，没必要故意去针对。” 林知府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赵三虎：“你呢？” 赵三虎哼了一声说道：“我二哥就陷在他们手里，这个仇不报不行，再说了，这个杨新太碍事了，最好还是解决掉。” 林知府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利店如今在越州府遍地开花，对我们的计划影响不小，你不要意气用事。” 赵三虎道：“那就先搞掉那些个便利店，然后再搞那个杨新。” 林知府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要做就把事情做干净，不要又让我给你擦屁股，那杨新毕竟是琼王府的人，事情传出去我可兜不住。” 赵三虎一拱手：“大人请放心，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不会出手。” 林知府挥了挥手：“那就这么定了。” 当两辆马车从和诚行后门依次出来的时候，茫然不知身后已经跟了条尾巴。 “两辆马车，一辆去了府衙，一辆出了城？” “是的，去府衙的那辆马车，里面坐的是林知府，我的人亲眼看着他从马车上下来的，出城的那辆马车上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跟去的人还没回来。” “我知道了，盯住，但不要打草惊蛇。” “是。” 杨轩仰首望天，他也不想跟太子对着干，如无意外，太子这皇位是稳稳的，跟他作对必定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是现在人家就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自己也是迫不得已自保啊。 刚才来汇报的人，就是董天宝派过来的另一批人，这一批人数不多，只有五十人，但却是最精锐的，其中还有一半是杨骁派来的，琼王府的侍卫，曾经在草原上收集过情报的那一批。 之所以要这些人，就是因为杨轩发现，情报的缺失让他始终处于被动地位，所以必须要有人来收集情报。 过了几天，跟着另一辆马车的人回来了，这次却带来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马车上那个书生去了马口岭，并且马口岭上，聚集了大量山贼，人数过千。 上千名山贼，这个数字令杨轩都震惊了，聚集这么多山贼，这家伙恐怕是要搞一场大的呀。 要知道这么多的人，光是每天的吃喝拉撒就是不小的负担，更别说这些人还是山贼，能压得住他们，不让他们乱来，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而且马口岭那一带地势并没有多么隐蔽，这么多人聚集，除非闷在匪巢里不出来，否则极其容易被人发现行踪。 而此时聚集了这么多人，分明就是短时间内就准备动手了呀。 马口岭是湛江府通往广州的一条捷径，为了节省时间，盛发物流的车队通常都会选择这条路，虽然上次被劫过，但是那些山贼已经被剿灭了，而且车队现在都会多配备一些人手，尤其是那些实习的镖师，基本上都配备在了通往韶州和广州两个地方的车队里。 本来以为这些人数就足够了，但是现在看来，山贼若是动手，恐怕要伤亡惨重啊。 杨轩当即再发了一封信去琼州，让董天宝再加派人手过来，同时让徐半城那边暂缓发货。 盛发物流毕竟是公私合营，杨轩现在的身份也没法指派人家，况且还容易走漏消息，谁知道林知府有没有在盛发物流安插眼线。 安排好这一切，剩下的就是等了，等董天宝调派的人手就位，杨轩就要反打一拨，这一千来号山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聚集起来的，干掉这一波，基本上就安全的多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要把那个书生打扮的山贼头子给抓住。 只不过这么做的话，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没法顺便把林知府给捎带上。 又过了几天，各家便利店的货都快卖光了，已经好几次催杨轩配货了，杨轩只能拖着，这事还不能跟这几位加盟商去说，要不然可能就把他们给吓跑了。 跟林知府作对，除非他们是疯了，那可是一州的知府，随时能让他们家破人亡的存在。 吕涵自然是不怕那林知府，只不过也没有必要与其交恶，毕竟公公还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呢，自己又何必令人家两难。 杨轩还答应这边情况稳定后就去韶州做客的，你给人家妹妹搞得家庭不睦，哪还有脸上门去，到时候韶王这条线不就断了嘛。 幸好董天宝这次动作挺快，人手很快就到位了，而且带队的还是大哥杨骁。 杨骁本来主要职责就是王府的护卫，专门负责保护琼王的安全，他都来了，说明这是出自琼王的意思。 看到大哥，杨轩嘿嘿一笑：“既然是大哥你亲自来了，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杨骁听说有人要害自己的弟弟，脸上的阴沉都挥之不去：“你放心，大哥一定帮你报仇。” 杨轩顿时哭笑不得：“大哥你别激动，报仇谈不上，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那行，一切听你安排，有大哥在，谁都动不了你一根汗毛。” 不得不说，杨骁如今的气势是今非昔比了，草原上一年多的历练，让这个憨厚老实的汉子，变成了一个铁血硬汉。 第290章 遇袭 客栈的房间里，杨轩喝着茶，望向院子，院子的围墙外边有一棵大榕树，茂盛的枝叶从院墙外探入，在轻风的吹拂下微微摆动。 徐半城那边两天前已经发货，几十车的货物从湛江府发往广州，盛发物流也非常重视这批货物，派出了不少镖师，杨轩这边镖局里的实习镖师，在杨轩的主张下也全员上阵。 因为实习镖师是不拿盛发物流的工钱的，所以他们走哪条线，跟哪趟车队都是杨轩说了算。 从前几天的消息反馈来看，林知府毫无动静，马口岭那边也没有动静，但是杨轩知道，没有动静就是最大的动静。 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马口岭的山贼之前还会出来打探消息，当得知有一大批货物要发往广州的时候，山贼的探子就全都收回去了。 该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杨轩现在就只能等。 ‘哗啦’一声，院门被推开，张君宝风一般的冲了进来。 “动了，动了，山贼的探子出动了。” 杨轩举着茶杯的手稍稍一顿，然后一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茶已经凉了，微微泛苦。 张君宝是被杨轩派出城去接应的，他的任务就一个，跟探子接头，把消息传递给杨轩。 城内不能纵马，而张君宝的速度自然是最快的。 得到了这个消息，就表示一切都按照杨轩的设想在进行，只要实习镖师能抗住一波进攻，杨骁就能带着人把山贼的后方给抄了。 杨轩是个商人，这种战术布置他并不在行，虽然尽量把能想到的都提前做好了预案，但是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这一次，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打一场人数不对等的仗，事后还需要能够快速安全的撤离。 “先生，先生？” 张君宝凑到杨轩跟前挥了挥手，杨轩这才回过神来：“去隔壁罗记买两只烧鹅，今晚喝点。” 张君宝一愣，杨轩不是好酒的人，除了应酬之外，自己几乎从不喝酒，最主要的是，今晚恐怕会有凶险，他不但不躲起来，竟然还有心情喝酒。 按照杨轩自己的分析，劫掠车队是治标不治本，对方一旦得手，必定会向自己下手，干掉了自己，那些便利店没有货物来源，要不了几天就得倒闭。 这么一来，和诚行自然就能独占广州市场。 杨轩经历过许多你死我活的商战，但是这种直接从肉体上摧毁对手的，他还真没见识过。 所以他需要喝点酒来压压惊。 车队此时已经到达马口岭，按照路程估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穿过马口岭，天黑前就能抵达季华县，歇息一晚，翌日就能进入广州城。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发生了。 车队进入马口岭没多久，前面探路的镖师就回报，前面的路被大树给挡住了。 要说这山岭之中有大树倒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事也要当有事处理。 很快，更多的探子派了出去，同时分出了一些人手去清理路障。 清理路障的时候，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车队继续前进，可是走着走着，前面又有路障，依然是倒塌的大树挡住了路，镖师们不敢大意，放探子，清理路障。 这一次依然没有意外发生，然而就在离走出这片山林只差不到十里地的时候，车队眼睁睁地看着前面一棵大树倒塌下来。 粗大的树干将道路挡住了三分之二。 正当镖师们准备上前去清理的时候，树林中嗖嗖嗖地射出一阵箭雨，几个镖师当即中箭倒地。 有几个受伤的当即惨叫呼嚎起来。 呼啦一下，其余的镖师纷纷警戒，掏出了盾牌，领头的镖师接二连三的下令，平稳镖师们的状态，吩咐人去救助几个受伤的镖师，同时下令迎敌。 与此同时，随着一阵阵的呼喊，山林之中有着大批的山贼涌了出来，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余冲同时也在下令：“稳住稳住，结阵。” 他命令的，自然是那些实习镖师，盛发物流的镖师不知情，余冲可是知情的，他心知今天必定会有山贼来袭，所以可以在保持手下们的行军阵型，此时一下令，阵型很快就摆好了。 其实这些实习镖师已经接近于惊慌失措，要不是余冲押着，这些人恐怕早就跑了。 毕竟刚才可是有几个镖师，就活生生的被射成了刺猬。 被箭矢射中，除非是射穿了脑袋或心脏，否则不会那么快就死，那些重伤的镖师可是在地上悲惨呼嚎，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没了声息。 有的镖师更是朝着己方队伍这边爬，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血痕，临死前那绝望挣扎的眼神令人心悸。 镖师们一边抵挡山贼的进攻，一边往后撤，可是山贼越来越多，很快就把车队给团团围住了。 盛发物流的镖师们露出了绝望的神色，这漫山遍野的山贼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领头的镖师还指望跟山贼们沟通一下，大声喊着切口，表示他们可以不要货物，只要留条性命。 可是山贼们压根就不搭理他，余冲也是摇了摇头，看这阵仗，恐怕山贼就没打算留活口。 要不是余冲知道有援兵，恐怕这会儿他自己也要绝望。 “大家不要慌，我们有援兵，稳住阵型，只要坚持一会儿，救兵就到了。” 他也不知道这番话有没有作用，反正稳不稳住，他们也被包围了，想跑都没门了。 很快，箭矢射完了，山贼开始发起了冲锋。 这就是赵三虎安排的，上次劫了货却没杀人，而这一次，赵三虎打算连人带货全都吞了，他就不信以后还有人敢往广州城送货。 山贼和镖师很快就短兵相接，厮杀声响彻山林。 山贼们冲锋杀人可没什么章法，就是靠着一股狠劲，以及当家许诺的好处。 而镖师这边就不一样了，虽然是被动防守，但是也颇有章法，最前列是男镖师的盾牌防守，第二排就是手持长枪的女兵。 但凡有山贼靠近，长枪便毫不犹豫地刺出，反正鲜血也溅不到她们脸上。 最前排的盾牌手却已经是瑟瑟发抖，腿都软了，她们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山贼痛苦哀嚎着死在面前，即便是这样，后面的山贼还是一副狰狞的面孔，争先恐后地往前冲。 双方接战不过几分钟，战场就已经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了。 那些盾牌手虽然抗住了进攻，但是余冲知道这些人撑不住多久，一旦有人崩溃，就会引起连锁反应，然后山贼就能把这些菜鸟给屠戮殆尽。 正当他准备带着精锐镖师们上前抵挡一阵，减轻一下菜鸟们的压力时，山林之中又传来一阵喊杀声，同时一枚响炮蹿入半空，嘭的一声炸开。 余冲顿时面露喜色：“弟兄们，咱们的援兵到了。” 第291章 又一个赵先生 客栈的院子里，杨骁凭窗而坐，一张小桌，一把竹椅，夹一块烧鹅，品一口小酒，悠然自得。 而一旁的张君宝，则是一手捧着烧鹅，一手扯下鹅腿，大口咀嚼，吃得满脸油。 “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杨轩抿了一口酒，看向院墙外的榕树。 张君宝左手放下烧鹅，右手将烧鹅腿叼在嘴里，豁然起身，整个人如风一般蹿向了院墙，双腿一弯，整个人就蹿上了大榕树茂密的枝叶中。 片刻之后，张君宝啃着鹅腿，骂骂咧咧地从树上蹿了下来。 “先生，外面没人。” “哦，那就好。”杨轩依然不紧不慢地喝着小酒。 张君宝一愣：“你这是晃点我呢？” “你这话说的，这叫料敌先机。” 张君宝翻了个白眼，回来继续啃烧鹅，不过就在他撕下另一条鹅腿的时候，耳朵微微一动，豁然朝院墙外榕树上看去。 下一刻，一甩手，就将手中的鹅腿扔了出去。 就在鹅腿出手的同时，院墙上出现一个黑衣人，正翻身往下跳，结果被鹅腿砸在了小腿上，失去了平衡，一头栽了下来，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这会儿张君宝才惊呼出声：“我的鹅腿。” 正当他懊恼的时候，院墙上又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几个黑衣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钢刀。 张君宝看了看油乎乎的双手，本想顺手在衣服上擦一擦，又想起来衣服脏了还得自己洗，干脆就不擦了，来到了杨轩身边，一伸手从他的盘子里抓起了一条鹅腿。 “等了一晚上，你们怎么才来？” 杨轩举起了酒杯：“我酒都快喝完了。” 院子里的黑衣蒙面人已经有七八个，为首的一个冷哼道：“姓杨的，胆子倒是不小，知道我要来，还敢在这等着。” 杨轩双手一摊说道：“不在这等着，我还能去哪呢？” 对方狞笑一声：“既然你这么识相，那我就给你个痛快的，你也别怪我，谁叫你要挡我的财路。” “你看你说的，我哪知道挡了你的财路，你又不早说，要不然的话，咱们合作一把，赚钱还不是轻轻松松。” 黑衣人一愣，他说的好有道理啊，这小子做买卖的手段可比刘掌柜强得多了，要是当时直接跟他合作，哪有这么多的麻烦…… 不对，这小子可是琼王府的人，而且还抓了我二哥。 “你少在这花言巧语，识相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 “咦，你这人怎么前后矛盾，一会儿说要给我个痛快的，一会儿又说要让我束手就擒，到底要怎样，你说清楚好，你这也太让人为难了。” “……” 黑衣人哑口无言，心说我跟这小子在这瞎扯什么呢，当即一挥手：“上，格杀勿论。” 可是下一刻，两边厢房的窗户砰然推开，从里面射出几道箭矢。 噗嗤噗呲，当场射中了三个，紧接着就从两边厢房里冲出来几个大汉。 黑衣人纷纷退后，直到靠在院墙上，领头那人冷哼一声：“就知道你小子有埋伏。” “知道有埋伏还让手下送死，你这人真不咋的。” “……” 领头黑衣人再次无语，撮唇吹了个口哨，下一刻，从院墙外又翻进来十几个黑衣人。 杨轩一把拍掉张君宝手里的鹅腿：“还不快上，一会儿买十只烧鹅，鹅腿都归你。” 张君宝眼前一亮，飞身而上。 此时院子里足有十七八个黑衣人，而杨轩这边连他在内也就六个人，双方瞬间混战在了一起。 杨轩则是掏出了一把精巧的弩弓，架在胳膊上，眯着眼瞄准。 别看杨轩这边参战的就五个人，但是院子就这么大，对方十来个人也不太好施展，尤其是那四个大汉，都是硬桥硬马的功夫，手中钢刀劈砍时势大力沉，黑衣人要么被一刀逼退，要么直接重伤倒地。 唯独张君宝在人群之中，如同游鱼一般，东打一掌，西踹一脚，好几个黑衣人本来都能挡住攻击的，却愣是被他破坏了防守，以至于被一刀砍翻。 领头黑衣人见势不妙，大喊道：“别管其他人，先杀那个姓杨的。” 当即就有几个黑衣人穿过缝隙，朝杨轩逼近，但是下一刻，冲在最前面的那人脸上就中了一箭。 杨轩右手持弩，左手上弦，只需扳动一个机括，箭匣里的弩箭就上好了膛，抬手又是一箭。 这一箭虽然没有射中要害，但也是入肉七分，中箭的黑衣人当即惨叫着倒了下去。 紧接着，张君宝就杀了回来，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乌黑的匕首。 有武器在手的他，杀伤力陡然增加了好几个层次，每当他掠过一个黑衣人身边的时候，那黑衣人都会惨叫着倒地。 没多久的工夫，黑衣人就剩下了四个人，其中还包括那个领头的，由于蒙着脸，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眼神之中还是透着慌乱。 “跟他们拼了。” 领头人一声怒吼，其余三人挥刀就上，可是他自己却一翻身上了围墙。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跳下去，一支弩箭就射中了他的腿。 “君宝，抓活的。” 张君宝手一翻，匕首就消失不见了，拧身垫步上了围墙。 黑衣人头领腿上中了一箭，跟来就跑不快，更不用说追他的是张君宝。 院子里仅剩的三人挥舞着钢刀疯狂劈砍，但是那四名大汉已经退开了几步，压根就不跟他们接触。 好一会儿，三人力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把刀扔了，表现好的话，可以留你们一条命。”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一咬牙，把刀扔了。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连老大都把他们给卖了，还能怎么办呢。 没一会儿，张君宝也回来了，肩上扛着那个领头的黑衣人。 这人已经被打晕了，跟条死狗一样，被张君宝扔在了地上。 他的面罩已经被揭开，杨轩看了看，不认识，不过没关系，旁边还有三个活口呢。 “这就是你们的大当家？” 三人摇头。 “他是什么来头，你们为什么要听命于他？” “是我们大当家吩咐的，大当家叫他赵先生，其他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又是一个赵先生。”杨轩皱了皱眉。 第292章 当堂陷害 杨轩朝那四名大汉拱了拱手：“这次多谢四位师兄了。” 大汉们摆手：“你是杨师弟的兄弟，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杨轩点头：“那就麻烦几位师兄，先把这几个人带到琼州府去，交给大师兄审问，回头再把消息带回来。” 这四个大汉，正是董天宝的师弟，奉他们师父之命，从老君观赶来的。 要不然杨轩也不敢大大咧咧的坐在客栈里等人家上门。 四人走后，张君宝看着院子里的尸体，眉头紧皱：“这里怎么办？” “报官。” 其实不用他们报官，客栈的掌柜早就听到动静，已经报了官了。 这也就是因为杨轩租下的是一整个院子，等掌柜听到动静再去报官，一来一回的，杨轩甚至都已经喝了一壶茶了。 衙门的捕头进门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地上这十多具尸体，个个身穿黑衣，蒙着面巾，分明就是匪徒。 可是十多个匪徒，就被眼前这个文弱的书生给干掉了？ 哦，还有他旁边那个书童？ 一下死了十几个人，不光惊动了广州府的知州，也惊动了越州的知府，在府衙的大堂上，林知府亲自升堂问话。 第一个被问话的不是杨轩，而是客栈的掌柜。 “秦掌柜，本官问你，你可知租住在你店中地字号院子的客人是何身份？” 客栈的秦掌柜跟着捕头去那院子看过了，死了一地的人，遍地血污，整个人都吓傻了，现在又是知府大人亲自审案，更是抖得跟筛糠一样。 “小人不知啊，小人登记牙牌的时候，只知道他叫杨新，应天府江宁县人士，来此经商。” 林知府点了点头，这杨新既然是琼王的幕僚，身份从表面上自然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传杨新。” “草民见过知府大人。” 杨轩站在大堂上，神情自若。 “杨新，今夜在你住处发生命案，死亡十余人，内情如何，快快从实招来。” 杨轩眉头一挑，哟呵，这货该不会是想要陷害老子。 “知府大人，草民也不知内情如何，只知道我吃饭吃的好好的，这帮匪徒冲进来就喊打喊杀的，那我就只好被迫反击了。” 林知府眯起了眼睛：“照这么说，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了？” “不敢欺瞒大人，草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杀得了这些匪徒，这些人都是我的随身侍从所杀。” 林知府嘴角露出了狞笑：“仆役犯法，主人同罪。” “呵呵，林知府如此断案，实难令人信服，小民击杀闯入我住处的匪徒，何罪之有？难道我要束手待毙？” 林知府刚要发难，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旁的知州孙大人，心念电闪下想到，这么硬来，岂不是表明我与那匪徒有所牵连？ 其实他是心知肚明，带人去杀杨新的就是赵三虎，现在人死了一大堆，赵三虎也不知所踪，这个目标却没有干掉。 现在最迫切需要知道的，就是赵三虎那个家伙是跑了还是被抓了。 “你说他们是匪徒，有何证据。” “这些人手持利刃，身穿黑衣，又以黑巾覆面，不是匪徒还能是什么？” “那本官问你，匪徒共有多少人，除了被击杀者，可还有其他人？” “当时场面太混乱，到底多少人我也不知道，只是最后跑了四个人。” 林知府一听跑了四个，心头一松，转而问道：“你方才说这些匪徒都是你的侍从所杀，你的侍从呢？” 很快，张君宝也被带了上来。 林知府一看张君宝，差点笑出声来：“杨新，你这侍从不过束发之龄，如何能杀死十余名身体壮健的男子？其中必定另有隐情，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孙大人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杨轩手一摊：“大人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要不，大人可以派人试试我这侍从的身手？” 林知府属实不相信这个小书童一般的人，能够力战二十人，最主要的是他想要知道赵三虎到底是什么情况。 若是只有这个小书童，那赵三虎逃跑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只有这小书童一人，估计很难留得下赵三虎。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试试。” 林知府看向了一旁的孙大人，孙大人会意：“陈捕头，你去试试这小兄弟的身手。” 陈捕头拱手应是，心里却是老大的不情愿。 可是他才走到大堂之中，张君宝却不乐意了。 “等等，这不公平。” “我就知道此事必有蹊跷。”林知府一拍惊堂木：“杨新，你还不快把详情从实招来。” 杨轩压根就没有搭理他，张君宝接过了话茬：“大人，我的意思是，当时有十几二十名匪徒，你现在就让一个人试我的身手，这岂不是不太公平。” 哟呵，林知府都气笑了：“那照你所说，应当如何？” “大人也得派十几二十个人，才比较合理。” “哼，本官就如你所愿，孙大人。” 孙大人一看上官指使，他也没辙，只能又点了十几个衙役，凑足了十八个人，把张君宝团团围住。 张君宝这还不满意，嚷嚷道：“家伙呢，把刀掏出来啊，那些匪徒可是带着刀的。” 陈捕头面带难色的看了看孙大人，又看了看林知府，十几个人围殴一个小朋友，还要掏家伙，这属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可是林大人可不管这么多，当即发令：“照做。” 噌噌噌噌…… 衙役们纷纷拔刀。 张君宝摇头晃脑的说道：“当时我也是拿了家伙的，不过为了避免误伤，我就用这个代替。” 说着，众目睽睽之下，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只鹅腿。 陈捕头和衙役们脸都绿了，孙大人脸色也不好看，可是他刚想说话，林大人却抢了先：“这小娃娃说得很有道理，既然是要案情重演，那就照足了做。” 孙大人又补充了一句：“刀背，用刀背。” 这么个小孩，面对十几个壮汉，就是刀背劈过去，那也吃不消啊，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当场丧命，可是看到林知府那副表情，陈捕头也只能咬了咬牙：“动手。” 话音刚落，衙役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张君宝已经鬼魅般，蹿入了人群之中。 第293章 干得漂亮 大堂上刹那间刀光剑影，可偏偏没人能碰到张君宝半点，甚至还被张君宝给带偏了。 衙役们想要抓张君宝，但是张君宝如同游鱼一般的身法，令他们无从下手，甚至是几次三番的碰撞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张君宝就在人群之中钻来钻去的，可是这十几名衙役，愣是抓不住他。 片刻的工夫之后，张君宝从人群之中钻了出来，飘然远离，直接蹦到了大堂门口。 “打完收工。” 林知府一看双方都已停手，面带不悦地问道：“怎么，你这小娃娃是怕了吗？” “嘁。”张君宝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说道：“如果我手里拿的不是这鹅腿，而是一把匕首的话，他们此刻已经全都死了。” “小娃娃胡吹大气。”陈捕头表示不信。 “你们倒是自己看看，身上的油渍。” 陈捕头低头一看，果然在心口处有着一片油渍，当即额头上就冒出一片白毛冷汗。 他又拽过一名衙役，这个衙役的后腰处，同样有着一片油渍。 陈捕头将十几名衙役一一检查之后，才发现，每个人的要害之处，都有着一片油渍，不禁心头一震，连背后都湿了一片。 这小孩真要是拿着匕首的话，自己这些人可不就是已经死翘翘了嘛。 虽然因为对方是小孩，所以下手有所顾忌，但是真要打起来，恐怕也是死伤惨重。 “属下无能。” 陈捕头一脸的惭愧，林知府和孙大人则是一脸的震惊，十八名衙役联手，不但没有伤到他分毫，反倒被对方全部击杀，这小孩简直就是妖孽啊。 杨轩这才又上前拱手：“小民外出经商，身边自然少不得有个能保护周全之人，这下大人总该信了。” 说完，他又揉了揉张君宝的脑袋：“干得漂亮，一会儿奖励你十只鹅腿。” “你又想忽悠我？你明明说过十只烧鹅的腿全都给我的，十只烧鹅可是有二十只鹅腿的。” “哟呵，叫你算账你算不清，算鹅腿倒是算得很清楚嘛。” 林知府此时已经看不下去了：“孙大人，广州城中竟然有如此猖狂之匪徒，限你七日内侦破此案。” 孙大人面露苦色：“下官遵命。” 林知府一甩袖子，走了。 想要给杨新定罪是定不了了，干脆甩手不管，他现在头疼的就是赵三虎那个货到底有没有被人家抓住，万一被抓了，把自己给抖出来，事情就麻烦了。 这一刻，林知府的眼中闪过了狠厉的神色，可是一想到张君宝那个小娃娃的身手，摇摇头放弃了。 孙大人这边就好说话的多了，只是问了问详细情况，然后表示一定会将匪徒绳之以法。 杨轩明知不可能，还是做出了千恩万谢的姿态。 孙大人心里就很舒服，一个越州，三个藩王，作为土生土长的越州人，他当然要跟这些藩王处好关系。 他跟林知府不同，林知府过不了几年，要么升官，要么平调，迟早是要离开的。 这就是他频频跟杨轩示好的原因。 …… 马口岭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杨骁带着人四处追击溃散的山贼，等他回来的时候，车队已经整理完毕，准备继续上路了。 至于死伤的山贼，自然有盛发物流的镖师去跟衙门接洽。 这一战，物流的镖师死伤二十多人，而镖局的实习镖师，更是死伤过半。 万幸的是，死的少，伤的多，而且大多数都是轻伤。 镖局里早就有章程，死亡抚恤金一百两，伤残的养你一辈子。 物流的车队按时抵达了广州城，各个加盟商也都补齐了货物，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轨。 杨骁的四位师兄也都回到了广州城，应杨骁的请求，保护杨轩的安全。 山贼清理了，但是林知府还在，谁知道他会不会下什么狠手，耍什么阴招。 这四位师兄是一个村的同姓族人，早年间从北方逃难到应天府的，家里大人都没了，就剩他们四个，张道长见他们可怜，便收在了老君观之中。 这四人复姓欧阳，因为年幼，当年还没有名字，张道长就给他们起名为起、剪、颇、牧。 由此，杨轩出行的排场就大了起来，身边随时跟着五名护卫，另外还有几个刻意培养的职业经理人。 不过知道杨轩的人，也都没有意外，毕竟任谁刚经历过匪徒的刺杀，都会小心翼翼的。 杨轩租下了一个院子，作为琉璃便利店的越州总部，从无到有的带着几个职业经理人将这个越州总部给建立起来了。 同时，在杨轩的建议下，梁、严、汤三位掌柜又签订了几份加盟协议，准备将这琉璃便利店，向周边县城发展。 如此一来，杨轩在广州城的任务就基本完成了。 至于那林知府，杨轩压根就拿他没辙，人家可是堂堂的三品大员，封疆大吏，别说杨轩了，就是琼王殿下在此也是一样。 藩王的身份尊贵，但是林知府的权利够大，双方都是拿对方没辙的。 杨轩也懒得跟林知府在这拉扯，留下一名经理人驻守总部之后，就起程前往韶州去了。 这是应韶王世子之邀，一来助其打理一下韶王府产业，二来看看韶州的便利店发展情况，顺便建立一个韶州分公司。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跟韶王打好关系。 这可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兄弟，虽然是藩王，朝中影响力也是不小。 杨轩一行人刚到韶州，就受到了吕敬良的热情接待，直接安排了一套宅子给他们住，安顿好之后又领着杨轩去吃饭。 一连三天下来，把韶州有名的酒楼都吃了个遍，当然，顺带也介绍了一番韶王府的产业。 本来按理来说，韶王府的产业，即便不怎么打理，营收应该是不错的，凭着韶王的名头，也没有几个人敢与之相争的，可偏偏杨轩走了一圈下来，发现韶王家的产业，经营得都不怎么样。 基本上除了田亩之外，其他经营的产业都有着激烈的竞争。 比如今日用餐的这处酒楼，名为良品斋，主打的是高档精致的美食，主要客户群体都是书生文人，偏偏就在街对面，有一家优仕楼，定位和良品斋毫无二致。 “世子殿下，对面这优仕楼是何人所开，这不是明着跟韶王府打擂台嘛。” 第294章 琉璃通 吕敬良扭头看了眼窗外，街对面正是那优仕楼。 人家三层，良品斋只有两层，人家顾客盈门，良品斋只有那么三两桌。 回过头来，吕敬良叹了口气：“他们家的东家是冯太师。” 杨轩一惊，连忙问道：“冯太师？是不是两年前致仕的那位？” 吕敬良点了点头：“冯太师虽然致仕，但是朝堂之中影响力不小，便是我父亲，也不便与之相争。” 杨轩眉头一紧，万万没想到那冯太师的老家竟是这韶州，当初自己可是在朝堂上跟他对喷过的，这要是碰了面必定会被认出来。 太子现在可是到处搜捕自己呢，这要是被认出来，可就麻烦了，看来自己在韶州还是要低调点才行。 回到吕敬良的问题上，这冯太师不就是吕敬良他爹的老师嘛，怪不得他爹不敢跟冯太师相争呢，随便一顶不尊师重道的帽子扣下来，名声可就臭了。 可是这冯太师故意针对韶王，就有点过分了。 “不知冯太师为何要针对你家产业呢？” “韶州府知州便是冯太师次子，曾在宫中伴读，当年家父与其不睦。” 看着吕敬良略带尴尬的神色，杨轩顿时了然，就是你爹当初欺负人家呗，现在你爹成了藩王，手中无权，现在人家成了父母官，老爹又是你爹的老师，那还不得趁机出了当年的恶气啊。 杨轩举着酒杯发愣，这事不太好办，既要搞竞争，又不能太针对，这样子就有很多阴招没法使了啊。 “世子殿下，这事恐怕有点难办呀。”杨轩抿了口酒，将酒杯放下：“照这个说法就是咱们只能被动防守，不能主动出击，未战先败呀。” 吕敬良举杯：“还请杨先生不吝相助。” 杨轩想挠头。但还是举起了酒杯：“且容我思虑一番。” “不急，不急。” 吕敬良心中岂能不急，但是他也别无他法，自从两年前冯太师致仕之后，这个冯世璋就开始搞事情，整天被人针对还不能还手，这口气憋在心里都快炸了，现在吕敬良的想法就是，哪怕是亏钱，只要能出了这口恶气就行。 杨轩在房内来回踱着步子，好一会儿才坐回了位子上。 “敢问世子，那便利店，可有被其针对？” 吕敬良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这便利店价格低廉服务又好，恐怕冯家一时之间还没有对策。” 杨轩点了点头：“那么韶王府还有哪些产业，涉及哪些行当？” 吕敬良又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其实也没剩多少，原本有些产业因为与便利店相冲突，就干脆改头换面开了便利店了，剩下的就是三间酒楼，一间成衣铺，一间绸缎庄，一间药铺。 杨轩皱了皱眉：“就这些？” 吕敬良面露愧色：“就这些，都已经是朝不保夕了。” “也行，我有一招，叫做资源整合。” 听到杨轩说有招，吕敬良眼前一亮，脊背都挺直了一些：“何谓资源整合？” “咱们先制作一批会员卡，在便利店发放，会员卡的作用就是积分，比如在便利店消费了多少钱，就积多少分，这个积分可以当做钱来使用，同时这张会员卡不光可以在便利店使用，在王府所有产业店铺中使用都可以累计积分以及使用积分，除此之外，还可以尽量的联系韶州各大商铺，把他们也纳入这个积分系统，只要这套系统运行起来，就能形成一个圈子，只需将冯家的商铺都排除在外，就能轻松将其排挤出圈。” 吕敬良一脸懵地看着杨轩，话听懂了，意思却完全没明白。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算了，这事我来办，世子只需配合就行了。” 吕敬良木然点头：“只要能出了这口恶气，一切都由杨先生作主便是。” 辞别吕敬良之后，杨轩心情也有些激动，这个法子完全可以单列一个项目，不但可以在韶州施行，完全可以在整个大盛铺开，以后只要有琉璃便利店的地方，就有这种会员卡，两个项目相辅相成，抢占市场就更加便利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个难题，那就是难以将积分数据同步到所有会员商铺。 不过问题倒也不大，只需将本月积分延续到下月使用便可，虽然效率低下不那么方便，但是毕竟能够省钱，只要成功运转下来，人们很快就会习惯这种购物方式的。 大致的定下了一定的方向，杨轩就发了一封书信到琼州去。 主要目的就一个，让琉璃厂制作会员卡。 杨轩在信上画好了设计图，就是个铜钱的样子，用琉璃制作，共两层，里面雕刻琉璃通三个字，下面雕刻编号，然后两层烧结成一个整体，外面再来一圈回字纹就齐活了。 整体形象就是一枚大号的铜钱，只不过是琉璃制作。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轩就是埋头苦干，制作积分记录以及使用的各项规则，这是个精细活，得慢慢整理。 历时半个月，规则整理得差不多了，琉璃通也制作了五千枚，并且送到了韶州府。 吕敬良在看到这琉璃通的时候，两眼放光，翻来覆去地把玩。 “如此精致的饰物，就这么白白送人？” “这里面的字是怎么弄上去的？” 杨轩也对这批货物十分满意，钱掌柜在杨轩的设计上又增加了点东西，就是雕刻的字样里面加上了铜粉，烧结之后就有一种金光灿灿的感觉，通透明亮里闪耀着金光，与琉璃便利店的招牌相呼应，简直完美。 晶莹剔透代表雅，金光闪闪代表俗，可谓是雅俗共赏，如此精致的工艺品，整个大盛无出其右。 就这个东西，上面编个绳，下面吊个坠，往腰间一挂，不比那些挂着玉牌的档次要高吗？ 如此精致的东西，杨轩都有些觉得白送有些亏了。 等这琉璃通运转并且风靡起来，得收费才能获取，对，就这么办。 杨轩将那些积分规则拿给吕敬良看，这个规则杨轩可是尽量按照大盛朝的阅读习惯来编纂的，没有了那些生僻的词语，吕敬良很快就看明白了。 当然，其中的运行规则，还要他慢慢体会。 “世子，如今万事俱备，明日就可以正式发售了。” 这就可以开始干冯家了吗？吕敬良一阵激动，表示他已经准备好了。 第295章 全面铺开 琉璃通商会，就在吕敬良借给杨轩住的院子里，悄无声息地开业了。 商会的第一笔业务，就是与琉璃便利店合作发行琉璃通会员卡。 第一批会员卡将发放一千份，但凡在便利店消费满一定金额的顾客，都会得到这么一个会员卡。 为此，韶州十家便利店，每个店内都设置了一个柜台，有专人负责发放并解释该会员卡的作用，但是讲解的并不详细，只是说明购买付款时出示此物可获取积分，并且积分可以在付款时代替一定额度的铜钱。 由于前期没有做什么宣传，所以发放速度并不快，第一天下来，也就发行出去七十多个。 晚上打烊盘点之后，一看到这个数据，吕敬良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这白送的东西都送不出去，这招行不行啊。” 杨轩微微一笑：“世子不必着急，这事不能大张旗鼓地干，要的就是润物细无声，不然被冯家知道，来个原样照搬，咱们可就失了先机了。” 吕敬良频频点头：“先生说的是，一切按先生的布置来。” 虽说是慢慢来，但是第二天这个消息就小范围的传扬开来，毕竟白送一个这么漂亮的饰物，谁会不要呢，这玩意比玉可是要漂亮多了，往腰间一挂，特别吸睛。 一千份琉璃通，不到五天，全部发售一空。 杨轩开始进行第二步，那就是将所有韶王府的产业门口都挂了块牌子，牌子跟琉璃通的材质一样，上面六个大字，‘琉璃通会员店’，晶莹中透出闪闪金光。 第六天，依然有人前来询问琉璃通，但是伙计告诉他们，第一批的一千份琉璃通已经发售完毕。 这些想要琉璃通却没有到手的人，一听这样的好事，更是心痒难耐了。 你特么的跟我说这东西多么多么好，可是你就是不给我，这不是耍人嘛。 但是伙计却告诉顾客，稍后几日便会陆续发行琉璃通，请顾客稍等几日。 一千份琉璃通发行出去，冯家自然是得到了消息，甚至还派人领了一份。 冯太师的次子冯世璋此时手里正把玩着一枚琉璃通：“这东西制作挺精巧啊，看样子价格不菲，吕敬良就这么白送？” 旁边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说道：“倒也不算白送，只要在那琉璃便利店消费满一千文，就能附送一个，但是每人只能领一个。” “这吕敬良是不是疯了，这么大手笔？这东西至少也能值个几十两银子。” “二少爷你有所不知，这琉璃通最主要的作用是积分。” “什么积分？” 那管家就把伙计介绍的规则，又给冯世璋说了一遍。 冯世璋虽然已年近六十，但是老父亲尚在，并未分家，所以被称为二少爷，他身为韶州府知州，自然是不便亲自打理家中产业，所以都是交由眼前这位管家负责。 但是他也不是对商业一窍不通，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有蹊跷。 可是他虽然知道有蹊跷，但却想不出来问题出在何处。 “这吕敬良又是要玩什么花招？要不是他靠那便利店缓了一口气，我今年之内就能让他家所有铺子全部关张。” 冯世璋瞥了管家一眼说道：“瑞叔，你对此有何看法呀？” “二少爷，我也看不明白其中门道，那什么积分应该是吸引顾客的一种手段，只不过这本钱使的也太大了，就不知道他能不能回本。” 冯世璋闻言，顿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就凭他那点手段，能玩出什么花来，瑞叔你且盯着他，但凡有什么举动，立即汇报。” “是的，二少爷。” 冯世璋就这么错过了拦截杨轩这个计划的最佳时刻。 很快，琉璃通的第二轮发行又开始了，为了获取这琉璃通，便利店的各个分店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次的发行，杨轩没有限量，而是直接把整整五千份琉璃通全都发售出去了。 然后杨轩就开始进行下一步的操作，那就是让吕敬良带着自己，在韶州城内的各大商铺开始游说。 游说的目的就一个，那就是让他们加入琉璃通商会，成为琉璃通的会员店。 一开始商户们还不太愿意，凭什么在你们那买东西获得的积分，跑我这来当钱使啊。 然后杨轩就开始了一通讲解。 什么客户锁定，什么引流，以及资源整合，将对方说得如坠云雾，然后又来了个实例演习。 最后杨轩还阐明了这五千名琉璃通会员的消费能力，只需付出这么些微的利润，就可以获得五千名具有一定消费能力的顾客。 这笔账，掌柜们自然是会算的，很快便喜笑颜开，达成了协议。 一天下来，杨轩口水说干，嘴唇都磨破了皮，五家铺子也就只谈下来三家。 杨轩叹了口气，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很多商铺掌柜都是因循守旧，不愿意做出改变。 不过他每次谈的时候，身边都带着那几位培养中的职业经理人，从第二天开始，就由他们去谈了。 职业经理人的培养，从开拓市场开始。 而冯世璋那边，对此一无所知，虽然看到大街上腰间挂着琉璃通的人越来越多，也没有引起他的警觉。 管家瑞叔虽然一直派人打探消息，但也没有弄明白其中的门道。 直到半个月之后，一夜之间，整个韶州府，有一半店铺都挂上了那块琉璃通会员店的招牌，冯世璋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再派人打探的时候，才发现每一家琉璃通会员店的门口，都贴着一张告示，告示上的意思说的是，使用琉璃通可以在任何悬挂了琉璃通会员店的商铺，消费之后都可以积分，也可以使用积分代替钱款。 冯世璋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开始还没琢磨过味儿来，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瑞叔，这么一来，这些挂了琉璃通会员店的铺子，都跟他吕敬良同穿一条裤子了嘛。” 瑞叔也醒悟过来：“二少爷，若是这样，情况就有些不妙啊。” 冯世璋一拍桌子：“何止是不妙，这简直就是把客人全都圈到他们那去了呀，瑞叔，你快想个对策。” 瑞叔虽然焦急，但还是稳住了：“二少爷，我还没弄明白其中的门道，顾客是被他们圈走了，可是谁会愿意去兑现这个积分呢？” “对呀。”冯世璋忽然笑了起来：“是这个理，你在别处采买得到的积分，拿到我这来换钱，那是得了失心疯了。” 第296章 本以为是坑，结果是真的 很明显，冯家还没有看明白杨轩的操作。 根据杨轩所制定的规则，每个月的月底，由各个会员店统计数据，再汇总到琉璃通商会，经由商会统计后再共享到所有会员店。 而持有琉璃通的会员，次月初的第一天开始，就可以使用这些积分来抵扣钱款了。 为此，杨轩可是聘请了大量的账房先生，在月底的时候来进行这一番统筹计算。 平日里这些账房先生也会来往于各个会员店，进行每天的例行统计，这样做一是可以多次计算，减少失误，二是为了防止各个会员店进行数据造假。 而由于琉璃通的精美，许多人已经将其当做了饰物挂在腰间，又因为限量发行的五千枚琉璃通，让很多人求而不得，越发显得拥有这琉璃通的人身份与别不同。 甚至有人不管这琉璃通积分的作用，高价将其出售。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到了月初积分可以兑现的时候，当有人腰间挂着这琉璃通前往会员店消费的时候，一进门就受到了与其他人不同的高规格礼遇。 蒋三，韶州府蒋家的管家，负责府中的日常采买，当初他是正巧在便利店采买了足够金额的货物，就获得了这么一枚琉璃通。 上面的编号就是a0001，这0和1他倒是看得懂，只是前面那个a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伙计也没有解释那么多，只告诉他，他是第一个获得琉璃通的客户。 琉璃通的精美让蒋三爱不释手，让蒋府精通织绣的仆妇给做了个吊坠，就那么挂在了腰间。 美玉他买不起，这玩意儿看上去比玉还要精美。 后来他又得知，这琉璃通可以积累积分，积分还能当钱使，就更加爱不释手了，这不是让自己多了一条赚外快的路子嘛。 虽然积分所能兑现的金额不多，但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哇，白送的钱还有人不要吗？ 当蒋三在月初第一天，满怀着期望走进一家铺子里的时候，立即就有一位伙计，毕恭毕敬的走上前来，朝蒋三鞠了一躬。 “尊贵的琉璃通客人您好，欢迎光临本店，本店将为您提供……” 旁边顿时就有人不满了，“哎哎哎，怎么不排队啊，我们在这等半天了，他倒好，一来就有人招呼了啊。” “这位客人是我们琉璃通的客户，所以可以享受专门接待，请您谅解。” 蒋三负责采买，几乎天天都要来这间铺子，平日里何曾享受过如此体贴周到的服务，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但是虚荣心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嘿嘿，你们都要排队，我却是有专人接待，明显就高人一等啊，这感觉，真爽！ 那些排队的人，一个个也都眼红了。 这什么琉璃通，这么好使的吗？ 那威挨批是个什么玩意？ 这个服务，自然就是杨轩想出来的，并且派人到各个会员店专门进行了培训，从话术到动作，堪称无微不至的服务。 同样的场景，在韶州府内的各个会员店里上演着，将琉璃通的热度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冯家的掌柜自然也是看在了眼里，只不过他依然看不懂杨轩的操作，只能派人带着那琉璃通去亲身体验了一番。 虽然积分不高，在消费之后只抵扣了几文钱，但即便是这样，依然享受到了无微不至的服务体验。 这瑞叔回头就把这事禀告给了冯世璋，两人在房里大眼瞪小眼。 “二少爷，这一招属实有些名堂啊，不像是世子殿下能想得出来的招。” 冯世璋端起茶杯，用盖子轻轻拨开茶水上面的浮沫：“不管是不是吕敬良的招，现在人家出招了，咱们得拆招。” 瑞叔眼珠子转了转：“二少爷说的是，只不过他这么搞，成本太高，我们有必要也照着做吗？” 冯世璋轻轻嘬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就怕他们不惜血本，把客人圈起来，到时候咱们可就孤立无援了。” “那二少爷的意见是？” “我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冯世璋又拿起了那枚琉璃通的牌子，沉吟道：“这里面透着古怪，他吕敬良这么干必定是亏本的，可他到底图什么？就图一口气吗？” 瑞叔接道：“还是说，他想引着二少爷上套？” 冯世璋把玩琉璃通的手忽然一顿：“有这个可能，这牌子的造价不菲，吕敬良至少十几万两银子砸进去了，咱们要是跟着做，还不知道有什么套等着咱们钻呢。”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就放下了这个话题，首先是他们看不懂这个套路，其次就算他们想跟，也觉得投入太大，万一有坑，那可就亏大发了，所以主仆二人觉得还是在观望一阵再说。 杨轩这个琉璃通的会员制，很快就带动了会员店的生意，既能得到与众不同的待遇，还能以积分抵扣一部分钱款，可谓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而那些没有加入琉璃通会员的店铺，很明显能感觉到，生意清淡了许多。 最明显的就是吕敬良的良品斋，如今是顾客盈门，而对面的优仕楼则反过来，只有那么两三桌客人了。 到酒楼来吃饭吃的是什么？不就是吃一个面子嘛，不论是招待客人，还是朋友小聚，在良品斋都能把琉璃通会员的面子给到极致。 若要说口味，谁又能比谁差多少。 很快，杨轩又让下面那些职业经理人开始了第二次的市场拓展，邀请更多的商铺加入琉璃通会员店。 但是这一次，就是有选择性的邀请了，规模品级达不到要求的，一律不予纳入琉璃通商会。 市场已经铺开，接下来就要稳住逼格，需要彰显出琉璃通会员的格调。 除此之外，按照杨轩的设想，加入琉璃通商会的会员店，从明年开始就要缴纳会费了，要不然我在这做慈善呢。 其次就是，琉璃通的会员卡，发行的方法有了一点变化，不以消费金额为发放标准，而是付钱入会。 当然也不是白花钱，而是预存，预存金额一千文起，上不封顶。预存的钱转为积分，可以在付账时抵扣钱款，但是不能取现。 入会的方式换了，但是从客户的角度来说没多大区别，之前是购买一定金额白送，现在是预存白送，一样的都是白送，反正预存的钱也是用来买东西的。 但是这其中就有一个小小的漏洞，旁人看来，卡上的积分就表示你消费了多少，当你在付账的时候，伙计报出你的积分来，旁人还以为你已经消费了这么多了，可以小小的满足一下客户的虚荣心。 当冯世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本以为吕敬良是挖了坑等自己跳，结果人家是玩真的。 第297章 皇上病危 当韶州府过半的商户都入了琉璃通商会之后，杨轩暂停了入会，但是琉璃通会员却没停。 越来越多的人以拥有琉璃通为荣，仿佛腰上不挂上琉璃通那块牌子，就低人一等一般。 加入了琉璃通商会的商户，一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要放在以前，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而那些没有加入商会的，则是后悔不迭，尤其是冯家的那些商铺。 很明显，杨轩不可能让他们加入商会，他们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吕敬良最近可是春风得意，每天都要在自家铺子前来回晃悠。 看看自家铺子里忙碌的样子，再看看对面或是隔壁冯家的铺子，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说吕敬良，就连他老爹韶亲王，也是老怀大慰，甚至吩咐吕敬良，请杨轩过府一叙。 按理来说，杨轩现在的身份只是琼王府的幕僚，哪有资格面见韶亲王，但是架不住人家高兴啊。 吕敬良说了这事之后，杨轩也照足了礼数，先投拜帖，再上门求见。 韶王府内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杨轩则是直接被吕敬良带着进了书房。 杨轩按礼数拜见了韶王之后，韶王第一句话就是问杨轩：“承弘有你在身边辅佐，应该日子过得还不错。” 杨轩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之后才回道：“琼王殿下就藩以来，致力于改善民生，如今琼州府的百姓们安居乐业……” 韶王一摆手：“你小子还会打马虎眼，承弘过得好不好，还不是看你能给他赚多少银子，没有银子他拿什么改善民生。” “王爷目光如炬，洞若观火，小民佩服。” 韶王歪着脑袋瞥了杨轩一眼：“得了，你就别装了，你还小民，你那三品正议大夫的虚衔可还挂着呢。” 杨轩顿时一惊，还要装傻：“王爷说什么，小民不懂。” “行了行了，你进韶州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谁了，我要是想要办你，你这会儿已经在西缉事司的大牢里了。” 杨轩一看装不过去了，只得拱了拱手：“敢问王爷，召我来有何见教。” 韶王两根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哼了一声说道：“我一个无权无势的藩王，能有什么好见教的，还不如承弘在那琼州岛上逍遥自在，叫你来就是让你认个门，没事来坐坐，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 杨轩身在王府，人家想要对付自己简直不要太容易，而韶王这番话明显就是在示好，杨轩赶紧拱手：“多谢王爷抬爱。” “别整那些一本正经的调调，明跟你说了，你跟在承弘身边这事，还是惠王告诉我的，前两天惠王还来了封信，问承弘那边的情况。” “原来是自己人。”杨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王爷你早说啊，害我紧张了半天。” 韶王一愣，随后哑然失笑：“怪不得惠王信里说你小子不遵礼法，还真是没说错，我好歹也是个王爷，你在我面前就这德行？” “王爷你看你这话说得多见外啊，既然是自己人，何必拘泥于那些俗礼，尊敬是放在心里的，不然表面笑嘻嘻，心里p，又有什么意思呢。” 一旁的吕敬良瞠目结舌，韶王也是哭笑不得：“你就是个混不吝，不过说得也有些道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惠王来信说，宫中有变。” 杨轩的神色顿时一变：“皇上出事了？” 韶王瞥了眼一旁的吕敬良，然后又看向杨轩，手指又急速地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你小子有点东西啊，你倒是说说看，为啥你会觉得是皇上出事了？” “这有什么难猜的，宫中有变，除了事关皇上，别的事还用惠亲王写信这么神秘兮兮的吗？” 韶王指着杨轩，眼睛却是看向吕敬良：“看看，看看，我只说了一句话，人家就分析出具体情况了，你呢？” 吕敬良一脸的幽怨。 韶王俯身前凑，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病危。” “嘶……” 杨轩顿时觉得脑子一紧：“皇上病危，这还得了？” 韶王竖起两根手指摇了摇：“消息暂时还没传出去。” “那也瞒不了多久，消息一旦传出去，太子肯定会先下手为强，二皇子和五六皇子也不会坐以待毙，天将大乱啊。” 杨轩掰着手指头默算，还有蓟州的四皇子，临安府的宁王，幽州的燕王，都会有所动作。 韶王两根手指继续敲桌子：“我受身份所限，无法离开韶州，你可尽快返回琼州，问问承弘有何打算。” 杨轩道：“琼王殿下向来无意于皇位，不然也不会安于琼州……” 韶王豁然站起：“现在的情形，是他想置身于事外就行的吗？你觉得承佑会放过他？” 杨轩无言以对，皇上病危，太子必然急于上位，想要上位就要把所有有威胁的目标清除掉，所以琼王也危险了。 思虑至此，杨轩拱了拱手说道：“既然王爷有此一问，我就回去问问琼王殿下，不知王爷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琼王殿下的吗？” 韶王一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吕敬良，然后说道：“敬良会同你一道前往琼州，我的话，自由敬良转达。” “既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韶王一愣：“这么急？” “这能不急吗，迟则生变，以太子的性情，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韶王点了点头：“好，那就明日一早出发。” 杨轩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这年代的人效率就是低，从韶州去琼州，估计得要个四五天，事情如此严重，他还有心思等一天。 告辞离开后，杨轩来到住处，交待了一番生意上的事，就吩咐张君宝收拾行囊，准备返程了。 本以为可以安稳发育的，没想到发生这事，这一下就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武装力量还没发展起来，后路也还没有铺好，此时的抗风险能力属实是有些低了。 不过还好，只要不是大军杀过来，以琼州府目前的实力，自保应该问题不大。 第二天一大早，杨轩就跟吕敬良出发上路了。 杨轩身边就只有张君宝和欧阳四兄弟，倒是那吕敬良，带了上百号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第298章 假扮的皇上 一路上，杨轩看吕敬良的眼神都不对劲，在登船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世子殿下，你这也太怕死了，带这么多护卫，会不会太夸张了？” 吕敬良一脸神秘的说道：“你不懂，我这次去琼州就不回来了，人生地不熟的，不得多带点人啊。” 杨轩两眼瞪得溜圆：“你这……你这是要跑路啊？” 按大盛朝的律令，藩王不得擅离藩地，藩王的儿子也一样，尤其是吕敬良这样的嫡长子。 没事的时候倒还好，顶多下旨申斥几句，有事的时候，扣你个谋反的帽子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现在，皇上病危的敏感时刻，你身为藩王的嫡长子，竟然从藩地溜了？ 吕敬良好整以暇地塞了块果脯到嘴里：“杨先生放心，我能出来，府内自有安排，不会被人抓住马脚的。” 杨兄默然，还是你爷俩玩的骚。 这还没乱起来呢，你爷俩就已经想好退路了是。 “杨先生可知如今朝局如何？” 杨轩一撇嘴：“虽然暗流涌动，但是大体还算稳定。” 吕敬良明显对杨轩这样敷衍的回答不满意：“我就直接说了，太子若是继位，先生以为如何？” 杨轩一挑眉，怎么的，非要我表态吗？ “太子还是有能力的，由他主持朝局，短时间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那杨先生的意思是，时间长了就会出问题了？” 吕敬良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精明。 窝草，这货一直是在装傻啊，麻了个批，这家伙可能在经商方面没什么能力，但是绝对不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般不通人情世故。 终日打雁反被雁啄？ 杨轩眯着眼：“那世子又如何看待太子执掌朝政这事呢？” 吕敬良笑而不答。 杨轩暗自懊恼，这帮皇室子弟，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只有三皇子比较厚道。 不对，那家伙当初也没安好心，还想收编我来着，当我看不出来吗？ …… 应天府。 皇城。 养心殿。 殿门外面，太子吕承佑正看着王大伴，怒目而视。 “你敢拦着本宫面见皇上？” 王大伴低着头，拱手道：“太子殿下请息怒，皇上龙体欠安，不想见任何人。” “欠安欠安，都欠安这么久了，儿子想见老子，你这奴才敢拦着我？” 王大伴的头又低下去几分：“太子殿下，皇上已经睡下了，太子此时不便打扰。” “你说父皇病了，到底是什么病？这都病了多久了？为何还不见好转？”太子怒不可遏，急得来回踱步，但是又不敢强闯。 “太子殿下，皇上年事已高，本就有疾病缠身，再加上最近郁郁寡欢，御医说过了，需安心静养，妥善调理，方得痊愈，此时万万不可打扰。” 王大伴的话明显就是在点太子呢，皇上什么病，还不是被你气的，你进去还要气他是怎么着？ 太子被这番话给刺激了，他也不想皇上出事，毕竟他的势力还不足以继承大位，要是皇上这会儿挂了，他想要继位的难度有点大。 可是不见到皇上，他又心中不安，好歹也要知道皇上到底病到什么程度了，真要是病入膏肓，他也好提前准备不是。 可是这个王大伴，硬是在这从中作梗，死活不让他进去见皇上。 太子一咬牙，朝身后两个太监一招手：“给我拦住他。” 两个太监对视一眼，身形变幻，悠然间，就拦在了王大伴身前，太子迈腿就要往养心殿里面进。 王大伴想要阻挡，但是身前两个太监却是一掌朝他拍来，同时出言提醒：“王总管，小心了。” 王大伴冷哼了一声，双臂一展，两个太监直觉眼前一花，砰砰两声，便委顿在地。 太子听到声音回头一看，顿时瞳孔紧缩，那两个太监口鼻出血，胸腔塌陷，明显已经是气绝了。 早就知道王大伴身手不凡，可太子身边的两个太监也是西缉事司里挑出来的高手，没想到连一招都没撑过，就被秒杀了。 “两个小兔崽子，竟敢向杂家动手。” 王大伴朝太子拱了拱手：“这两个小太监太没有规矩了，累太子殿下受惊，太子殿下还是挑两个乖巧懂事的小太监随侍才好。” 太子眼皮子跳了跳，浑身寒毛直竖，王大伴若是此时向自己动手的话，恐怕自己跟那两个太监的下场没什么两样。 他不着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瞥了瞥不远处的几名宫中侍卫，心中稍安，正准备说点什么，养心殿里传出一个声音。 “何人在外喧哗，朕就连睡个觉都睡不安稳了吗？” 太子一惊，脑子飞转，刚才王大伴说父皇就是被自己气病的，他也深以为然，若是这时候惊动父皇，万一父皇的病情加重…… 不等太子想出对策，王大伴朝着养心殿里躬身道：“皇上息怒，方才有两个小太监在此争执，我已将其击毙，惊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里面的声音有传了出来：“让他们都离远点，朕看着他们就心烦。” “皇上放心，我已经将他们遣散，请皇上安歇。” 太子赶紧朝王大伴拱了拱手，用眼神表达了一下谢意，然后就匆匆离去了。 虽然损失了两个太监，但是太子觉得今天来得值，虽然从有气无力的声音听得出来父皇的确是生病了，但应该不是太严重。 太子稍稍有些安心，只要父皇还在，自己还能发育一会儿，等自己羽翼丰满，就能取而代之了。 然而当太子远去之后，王大伴进了养心殿，在一道屏风的后面，一个太监正跪伏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王大伴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刚才做得很好，你放心，你的家人会富贵一生，你的宗族也会得到应有的关照。” 那太监又连连磕头：“多谢王总管，多谢王总管。” 王大伴起身：“好好歇着，能有这样的机会为皇上效命，也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要你拖的时间越长，你家人得到的就会越多。” 出了养心殿，王大伴的眼神透过宫墙，望向远方。 也不知道皇上现在如何了。 第299章 皇上要来琼州 韶州南郊。 莲花山。 此处是韶州周围最高的山峰，山脚下有一座山庄。 这座山庄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特别，但是周围遍布暗哨，山庄里面更是戒备森严。 那些庄丁护院，一个个都是神色彪悍，气势内敛，分明是久经沙场的精兵悍将。 一驾马车沿着小路缓缓而至，到山庄门口时，门口的两个护院毫不客气地挑开了马车上的帘子，不过很快两个护院就朝马车内拱手施礼，然后打开了院门。 马车进入山庄之后，从车里下来一个人，此人正是韶王。 他将一顶宽大的帽子摘下，递给了车夫，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朝后院走去。 后院中一条小溪穿流而过，小溪上有一座小桥，桥上此时正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拿着鱼竿正在聚精会神地钓鱼。 波光粼粼的溪水十分清澈，直接就能看清水底游动的小鱼，钓鱼的男子正看着一条小鱼绕着鱼钩上的饵绕了好几圈，就是不肯咬钩。 韶王此时已经走到了身旁，一拱手正要说话，钓鱼男子却一伸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下一刻，那条试探了许久的小鱼终于忍受不住诱惑，一口咬住了鱼饵，随即就吃痛挣扎了起来，可是下一刻，就被一股无法抵御的力量扯出了水面。 韶王赶紧抄起一旁的网兜，接住了钓鱼男子钓上来的小鱼。 钓鱼男子哈哈一笑说道：“这些鱼儿真是狡猾，朕一上午也就钓上来这么一条小鱼。” 没错，这钓鱼男子，正是大盛朝当今的皇帝陛下。 他出现在这里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整个韶州将会迎来一阵腥风血雨。 皇帝陛下和韶王来到小溪旁的凉亭之中，坐下后便开口问道：“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韶王拱了拱手：“敬良已经同那杨轩出发前往琼州府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快到了。”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朕这么多儿子，唯独老三秉性纯良，如今情势危急，我也只能托庇于他了。” “可是琼州那地方，穷山恶水的，又物资匮乏……” “那不是还有杨轩嘛，这小子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当老三安心去琼州就藩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人给他托底的，不然的话，以老三的性子，不可能会有自请就藩的举动。” 韶王呵呵一笑：“这杨轩的确是个有能耐的，不到两个月，就把我们家那些个产业全都盘活了，我手头也能宽裕点了。” 皇帝陛下斜着眼睛瞥了韶王一眼：“我也就是这两年手头才松快一点，这不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那个逆子给占了嘛，经商方面，有杨轩给你出谋划策，你以后不用担心没银子使。” 韶王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把话题转回来：“可是承弘去琼州也就一年，就算经济发展足够，但是万一承佑来硬的，恐怕……” 皇帝陛下笑呵呵的一摆手：“虎符在我这呢，金吾卫和羽林卫也只听命于朕，他能玩出什么花来，再说朕的其他几个儿子也不是吃素的，他不敢大张旗鼓地搞事。” 韶王点头，说出了心中最后的疑虑：“承弘的确是秉性纯良，可是太过忠厚，很容易吃亏的呀。” “那不是还有杨轩嘛，这小子就从来没吃过亏。” 韶王一脸懵，怎么又是杨轩，皇上你到底是看中了老三，还是看中了杨轩啊。 “再说了，朕还没退位呢，何况如今天下太平，就是连年叩边的草原狼族，如今也只顾着做生意赚银子，还有谁能给大盛带来威胁。” 韶王哑然，天下太平这四个字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如今情势就如同是走钢丝，稍有不测便是天下大乱，不过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还有后手的。 …… 杨轩带着吕敬良回到了琼州府，离开的几个月里，这琼州府可以说是飞速发展，原本就只有一条街道的琼州府，如今已经有了四条街道，将府衙周边划出了九个区域。 尤其令杨轩惊讶的是，琼州府竟然已经开始搭建城墙了。 在冷兵器时代，城墙是最为有效的防御设施，有了城墙，这琼州府才真正能算得上是一座城。 杨轩直接领着吕敬良去了琼王府，毕竟名义上来说，人家可是堂兄弟，吕敬良来这的目的也是为了见琼王，连丘骏和薛现都没搭理。 琼王府内，吕承弘携陆先生和杨轩，热情地接待了吕敬良，四人聊得很是投机。 以至于琼王殿下好几次对吕敬良话语中的暗示都置若罔闻。 吕敬良干脆直说了：“请殿下屏退左右，我有密事相商。” 琼王殿下这才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说道：“这二位乃是我生死之交，敬良有话不妨直说。” 吕敬良懵了，这特喵的能随便说嘛，他再次拱手：“此事实在干系太大，是我父亲交待，只能说与琼王殿下，还请二位见谅。” 杨轩和陆先生赶紧告辞，要不是琼王刚才拦着，他们已经撤了。 来到院子里，陆先生皱着眉头问道：“这韶王府的世子，怎么擅离藩地，跑到咱们这来了，就算是皇上病危，朝局动荡，只要他们规规矩矩的，基本上不太可能会牵连到越州府来的。” 杨轩抬头望天：“万一已经有牵连了呢？” 陆先生一惊：“难不成韶王还想觊觎皇位？” 杨轩依旧看着天：“这天，要变了啊。” 在房间内，琼王殿下听完吕敬良的话，感觉整个人都懵了，一时间仿佛魂游天外。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是说，父皇此时身在韶州？” 吕敬良点头。 “父皇还想来琼州看看？” 吕敬良再次点头。 这特么事情有点大啊：“父皇要来琼州，我自然是欢迎，可是如今朝局动荡，他就不怕……” 吕敬良面色庄重：“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也无从猜测，只不过皇上微服私访，殿下需严格保密，并且保护好皇上的安全。” 琼王殿下正色道：“这是自然，不论是作为儿子还是臣子，这都是我的本分，不知父皇何时动身。” “我这也只是来打个前站，待我把消息传回去之后，何时动身自然是由皇上定夺。” 第300章 皇上在钓鱼 毋庸置疑，琼王殿下还是把这事说给了杨轩和陆先生。 两人跟他的反应差不多，当时就是一麻。 之前的消息还是说皇上病危，怎么一转眼皇上就跑韶州来了？ 最主要的是，他还要来琼州？ 这个担子太重，他们挑不起啊。 可是皇上说要来，他们也没法拒绝，总不能说，现在外面太乱，宫里也乱，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就赶紧想解决办法。 “城墙还有多久能够完工？” 陆先生答道：“还需半个月方可完工。” “调集所有工人修建城墙，咱们得赶一下进度，从韶州过来，也就四五天的路程，争取在十天内完工。” 陆先生点头：“这事没有问题，不过皇上来了，圣驾该安排在何处呢？” 杨轩和琼王殿下面面相觑：“除了这琼王府，哪还有别的合适的地方呢？” “可是这琼王府……”陆先生摇头：“也太过寒酸了，而且府内还有众多家眷。” 杨轩说道：“那也没办法，琼王府地处偏僻，周围又空旷，只需再搭建几座了望塔，能够杜绝有人潜入，至于殿下的家眷嘛，只能先委屈一下，换个地方住了。” 这一个问题解决了，陆先生又提出了新的问题：“还有丘知州和薛指挥使那边，暂时还不能将消息泄露给他们，当下他们是跟我们一条心，可皇上亲临这事太大，就难保没有人动心思。” “对对对，此事需严格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杨轩说道：“还有王府的守卫也需要加强，这个可以从董天宝带来的人里面挑选。” 陆先生点头：“此事可以交给杨先生的大哥杨骁全权负责，皇上御驾亲临，身边应该也有护卫。” 杨轩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我说那个吕敬良来的时候带那么多人，还以为他怕死，原来这小子是来打前站的，这小子很会装傻，当时我都被他骗了。” 这一番商议，直接商议到了深夜。 其中商议最多的是，皇上为什么会出现在几千里之外的韶州，而且还要跑到这琼州来。 朝局本就混乱不堪，那些皇子藩王什么的，发现皇上不见了，那还不得起兵造反了哇。 “你们说，父皇他为什么会出宫呢？” 琼王殿下眉头紧皱，平时皇帝出宫都是个大事，何况如今这种情况。 先前泡的一壶茶，已经是寡淡无味了，陆先生将茶叶倒掉，清洗一番之后，重新换上茶叶，又泡了一壶茶。 三人默不作声，都看着他，等他泡好茶，在三个杯子里重新倒上茶水之后，琼王殿下才开口说道：“会不会是因为宫里太过危险，所以父皇找了个机会出宫，以策万全？” 陆先生当即摇头：“情况应该还没到如此危急的地步，我猜测皇上出宫的主要原因，还是想要破解当前的局面，毕竟太子把控朝政，皇上若是在宫里出招，太子若走投无路，极有可能铤而走险。” 琼王殿下恍然：“陆先生所言有理，父皇若是在宫里，万一太子被逼急了，既有可能威胁到父皇的安全。” 杨轩也点头：“陆先生所言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但是事情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否则的话，皇上出宫就够了，何必跑到韶州这么远来，而且还要来琼州这荒僻之处。” 两人看向杨轩：“那杨先生以为……” “其中必定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杨轩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皇上此举，所要破的局，不止是在宫里？” “不止是宫里？”琼王殿下喃喃自语，满脸疑惑。 陆先生也是皱眉沉思，不过很快他就露出惊讶神色：“杨先生的意思是说，皇上想要一次解决所有问题？” “难道皇上是在钓鱼？”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钓鱼是钓什么鱼。 皇上最初的想法是让太子继位，可是太子忽然翻脸，并且暴露本性，甚至将皇上软禁，以皇上的性格，自然是绝了太子继位的念头。 既然皇上想要换继承人，那就还需要经过一番考核，看看其他几位皇子的水平，顺带整肃一番朝堂。 比如齐党、楚党、浙党；比如燕王和宁王。 因为新皇若是登基，这些家伙必然会有所异动，万一新皇压不住这些人，大盛朝将会分崩离析。 至于皇上为什么会想要来琼州，分明就是想要给琼王也站一站台，让他也有夺位的机会。 听完两人的分析，琼王殿下指着自己的鼻子：“父皇竟有意让我继位？” 两人纷纷点头，杨轩说道：“皇上钓鱼，不就是要把这些有可能搞事的家伙都钓出来嘛，皇上失踪，他们能不搞事？” 琼王殿下叹了口气：“没想到父皇能为我做这么多，我真是枉为人子。” 杨轩翻了个白眼：“皇上还没确定就是你呢，再说了，你要是有那个本事，皇上也不必整得这么惊心动魄的，再说了，皇上为的是大盛江山，不是单单为你。” 陆先生滋溜一声喝掉最后一杯茶：“杨先生此番分析，虽不中亦不远矣。” 杨轩心里想的却是，皇上这个老阴比，肯定就是这么想的，替新君清理掉所有障碍，以便新皇登基。 他是最反感局势动荡的，毕竟只有国泰民安，他的生意才好做嘛。 …… 第二天，吕敬良去拜访了丘骏和薛现，两人一见到他，先是惊讶，很快就转为热情接待了，因为吕敬良的说辞是，来琼州考察一番，想要在琼州岛搞点投资。 杨轩在一旁翻白眼，你投个屁的资，这货分明就是来吸引火力的，好让别人认为琼州府的守卫忽然紧张起来，是因为他的到来。 毕竟他是打前站的，干的就是这个活，不把情况摸清楚，他也不敢让皇上来呀。 丘骏和薛现两人，十分嘚瑟地带着吕敬良在琼州府逛了起来。 指着南面的三个大型社区，告诉吕敬良，那就是工人新村，琼王殿下来了之后才建设起来的，里面住着的全都是辛勤劳作的工人。 又指着原本府衙所在的街道，告诉吕敬良，这条街道上以前连十家铺子都没有，而现在已经是琳琅满目。 还有新开垦的稻田，都是杨轩提出的退林还耕，如今已经是郁郁葱葱，这边的热带气候，完全可以做到一年三熟，要不了多久，琼州府的粮食不光能够自给自足，甚至还能够外销盈利。 最后，吕敬良来到了军营，军营里的士兵们正在进行日常训练，一边唱着军歌，一边踢着正步，气势雄浑，士气饱满。 第301章 实在是要不起啊 当韶王收到吕敬良的信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莲花山下的庄园里，面见皇上。 皇帝陛下看了信之后，脸上露出笑容。 “我就说，有杨轩在，承弘他不会吃什么苦头的。” 皇帝陛下把信递给了韶王：“你看看，这日子比我过得都逍遥自在呢。” 韶王接过来看了一遍：“此人于经营一道，堪称天纵奇才，怪不得皇上如此推崇。” “你安排一下，挑个日子去琼州看看。” “谨遵圣命。” …… 当十余艘商船，缓缓驶入港口的时候，琼王殿下和杨轩等人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既要隆重，又要保密，吕敬良先前带来的一百多护卫，将港口所有人员全部清空，连琼州卫的官兵都只能在外围负责保卫工作。 十余艘商船，其中有十艘船上都是从金吾卫之中抽调的精锐，人数多达五百之众，一下船，这些人便已经排开阵型，将港口处又围了一圈。 最后，皇帝陛下在十余名侍卫高手的簇拥下，缓缓上了岸。 琼王殿下赶紧上前拜见，连杨轩都被侍卫们拦在了远处。 爷俩寒暄了几句之后，队伍出发，前往琼王府。 五百名金吾卫，将琼王府围了一圈，安营扎寨。 杨轩、杨骁和陆先生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辛辛苦苦整的那么保密，结果人家就这么大张旗鼓的，生怕消息传不出去是咋的？ 不过总算那些金吾卫没有穿着他们那招牌式的明光铠。 杨骁赶紧带着人在要道上驻扎下来，摆出一副日常训练的架势。 过了没多久，一个侍卫从琼王府出来，召杨轩入内觐见。 时隔两年多，杨轩再次见到了皇帝陛下。 “臣，杨轩，参见陛下。” 皇帝陛下摆了摆手：“坐，这又不是宫里，不必多礼。” 杨轩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多年未见，皇上还是风采依然啊。” 皇帝陛下端着茶正要喝：“哟，杨爱卿也学会拍马屁了，实属难得啊。” 杨轩嘿嘿一笑：“臣这是肺腑之言，应天府到这琼州，远隔千山万水，皇上一路奔波至此，令人佩服啊。” 皇上指了指杨轩：“你啊你啊，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不就是想问朕为何来此吗？” 杨轩嘿嘿一笑：“皇上英明。” “明告诉你，朕欲立承弘为太子，你就说你挑不挑得起这副担子。” 一旁的琼王殿下顿时就是一惊，刚才他们聊了那么久，皇上也没透露出这个意思来啊，怎么杨轩一来…… 杨轩顿时苦笑：“皇上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胆子不小，你还敢说假话欺君不成？” “皇上，话不是这么说的，臣的假话就是叩谢皇上天恩，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话虽然不是出自本心，但臣既然说出口了，就一定会尽力去做。” 皇上点了点头，杨轩这番话还是说的很诚恳的。 “那真话呢？” “真话就是，皇上，你这是要把琼王殿下往火坑里推啊。” 一旁的琼王殿下大吃一惊，赶紧说道：“杨轩，你怎可如此与父皇说话，还不快快请罪。” 不过皇上却是哈哈一笑：“无妨，这的确是真话，单靠承弘你的话，朕根本就不会有这个念头，你秉性纯良是好事，但却不适合继承大统，不过若是有杨轩助你，未必不能让大盛繁荣昌盛啊。” 琼王殿下一愣，扭头看向杨轩。 杨轩则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皇上，原来你不是要推琼王殿下进火坑，而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怎么，你不敢？” 杨轩嘴角一撇：“皇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种激将法没用，恕我直言，几位皇子都不是好相与的，但凡他们得知皇上您想要另立太子，琼王殿下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就凭琼州这破地方，我们拿什么与其抗衡。” “哼，朕若传位于太子，你以为你们就能置身事外吗？” 话说到这里，杨轩算是明白了，皇上这分明就是以琼王为饵，自己为钩，要把心怀叵测之人全都钓出来啊。 不过他虽然看穿了皇上的想法，但却不能说出来，你把皇上都看透了，皇上必然会心生忌惮，所以，还得装傻才行。 “皇上，说句实话，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完全可以远遁海外，远离这是非之地。” ‘砰！’ 皇上一拍桌子：“你敢。” “就算你想逃往海外，承弘也会跟着你去吗，这祖宗的基业，都不要了吗？” “皇上，不是我们不想要，实在是要不起啊。” “有朕给你们撑腰，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杨轩眼前一亮，心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敢问皇上，咱们有多少底啊，皇上您给透露一点，也好让我壮壮胆。” 其实他从那些金吾卫大张旗鼓的安营扎寨就看出来了，看起来皇上是逃亡一般跑到这琼州来，但是人家心里根本不慌啊。 听杨轩这么一说，皇上也反应过来，哈哈一笑道：“你这滑头，还敢跟朕使心眼，想探朕的底，没那么容易，这事朕已经定了，由不得你们不愿意了。” 杨轩拱手鞠躬：“臣叩谢天恩，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上笑了：“你这小子，朕还没见过哪个臣子，敢当着朕的面耍花招的。” “皇上，您不也就是看中臣这点名堂嘛，我怎敢不好好发挥。” 皇上一挥手：“行了行了，你们先退下，朕路途劳顿，要歇息了。” …… 从王府里出来，琼王殿下仿佛还没有缓过劲来。 一个等同于被流放的藩王，突然一下子要被立为太子了？ 这特喵的就离谱。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仿佛像在做梦一样。 回到临时住处，杨轩三人又凑到一起喝茶。 陆先生对此也是颇感意外：“本以为皇上只是想整肃朝堂，现在看来，还是杨先生当初预料的最为接近啊。” 杨轩撇了撇嘴道：“殿下，你可别以为这是什么好事，皇上这是要把你当枪使呢，一旦消息公布出去，咱们的日子可就难过咯。” “杨先生所言极是，不过既然避无可避，咱们也只能奋起一搏了。” 杨轩斜着眼瞥了陆先生一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陆先生对此倒是颇为期待。” 第302章 摆驾回宫 陆先生一向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阵潮红，不过在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脸色又恢复了白皙。 “不瞒杨先生，陆某当年也是胸怀天下，只不过被奸人所害，以致家破人亡，后托庇于殿下，本想着借势报仇，却没想到殿下竟毫无争雄之心，逐渐地，我也就死心了……” 说到这里，陆先生放眼远眺，声音也高亢起来：“如今有此机会，陆某既能一展所长，又能报血海之仇，焉能不满怀期待。” “那陆先生，就没有看到这当中的凶险？” 陆先生朝杨轩一拱手：“借用杨先生的那句话，收益越大，风险就越大，欲成大事，如何能不担风险。” “也罢，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我杨轩想要一展胸中抱负，也需硬气一回。” 杨轩上一句还豪气干云，下一句就变成了：“只是不知皇上的下一步棋，会怎么走。” …… 皇上这一休息就休了三天，三天之中，皇上不但没有召见任何人，也没有出过门，倒是身边的侍卫不断离港外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而这段时间里，琼王殿下就一直待在王府之中，杨轩和陆羽也见不着他的面，弄得两人不断嘀咕。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港口驻军汇报，有战舰靠近港口。 杨轩当即一愣，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皇上在此的消息走漏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真要是走漏了消息，恐怕那些皇子亲王什么的，已经打起来了。 这皇上一心想着钓鱼，就不怕钓上来的是食人鱼。 杨轩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赶往了港口。 海面上远远的停着三艘足有二三十丈长的大船，船上高挂着九旒龙旗。 而港口上的投石机则是蓄势待发，港口驻扎的一名总旗向杨轩汇报说，这些船是被逼停在了海上，要不然船只都已经靠岸了。 杨轩朝这位总旗竖起了大拇指：“哥们你胆子真够肥的，你看到那龙旗下面的垂旒了吗？” 那总旗挠了挠头：“你说的是龙旗下面那些穗穗啊，那是干啥的？” 杨轩一拍额头：“垂旒代表身份，旒越多身份越尊贵，这九根垂旒代表的可是皇上，你竟然朝皇上的座船动手。” 总旗一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地念叨着：“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杨轩把他扶了起来：“莫慌莫慌，皇上还不一定在那船上。” 这么会儿功夫，从大船上面摇下来一条小船，缓缓地滑了过来。 船上就两个人，其中一人负责划桨，另一人就那么站在船头，直到离近了，杨轩才看清楚，这特么不是越州知府林大人嘛。 难不成太子已经登基，派人来抓皇上了？ 那也不对呀，真要是那样的话，那三条大船直接杀过来不就行了，不至于让林知府一个人跑过来送死啊。 很快，小船靠了岸，林知府高举双手，手里捧着一幅卷轴，明黄色的，估计是圣旨。 杨轩咂咂嘴，咋的，这是要降罪，还是要干啥？ 他这会儿甚至已经觉得太子已经登基，颁圣旨来多半没啥好事。 林知府被兵卒拦住，杨轩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大人先开了口。 “本官奉旨前来迎驾，杨新你敢阻拦？” 这一句话就把杨轩给说懵了，迎驾？迎谁的驾？ 这除了皇上还能有谁能担得起迎驾这个词？ 可是这货是太子的人啊，他来迎驾？ 杨轩脑子里一团浆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你奉谁的旨，前来迎驾？” “当然是奉了朕的旨意前来迎驾。” 杨轩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赶紧回头一看，却看到皇上和琼王殿下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这会儿林大人已经高喊：“臣，越州知府林志岳，参见陛下。” 杨轩也只能赶紧行礼：“皇上，这是什么情况？” 皇上瞥了他一眼：“朕微服出巡，现在要回宫了，你可愿随朕回去啊？” 杨轩愣住了，这是演的哪一出，分明是逃出来的，一眨眼变成微服出巡了？ 站在皇上身后的琼王殿下，正朝着杨轩疯狂地勾手，再看后面，陆先生和大哥杨轩也都赫然在列。 怎么着，这不光是皇上回宫，太子也要回宫了？ 杨轩拱手：“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哈哈哈哈。”皇上仰天长笑，迈步前行。 杨轩在后面使劲嘀咕，有啥事不能早点说吗，这说走就走的，搞得我什么都没有安排好。 港口上的投石机卸下了配重，打旗语让船只靠岸。 然后一行人就这么上了船。 之前跟着皇上来的那些金吾卫也纷纷上船，三艘大船起航，十余艘商船簇拥护航。 在船上，琼王殿下告知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原来皇上早在前往琼州之前，就已经把自己的行踪给散播了出去，本意是想要钓鱼来着，可是那些大鱼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钓不着鱼，皇上干脆就摆驾回宫了。 当然，这些大鱼多少还是有点动作的，只不过这点动作还不至于让他们伤筋动骨，皇上也不能借机将其铲除。 最后，杨轩归纳为，大鱼太精明，绕着鱼饵转悠，偏偏就是不上钩，皇上也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只能回宫去了。 跟琼王殿下聊了一会儿之后，皇上又召见了杨轩。 皇上的话不多，大意就是，三皇子要回去当太子了，你要好好辅佐，但是朝堂之中派系众多，你得从基层做起，以便太子将来登基之后好掌控朝堂。 有敲打，有许诺，总之就是画饼的那一套。 杨轩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含泪吞下这张大饼。 路长话短，时隔两年多，杨轩再次回到了应天府，接下来他就看到了皇上的雷霆手段。 原太子因忤逆被废，囚于禁宫。 宁王因招募私兵，被削去王爵，由其嫡长子接替。 燕王因私逃税银，吃空饷等罪名，被下旨申斥，着其缴纳税银，罚俸三年。 蓟国公因治军不严，撤销世袭罔替为普通世袭，也就是以后国公之位往下传一代，就降一级。 而蓟国公的治军不严，就是因为四皇子擅自调动兵马，所以四皇子也被撤掉了军职，闭门思过。 还有二皇子和五六皇子，各自都找了个由头申斥了一番，闭门思过。 皇上这一套连招，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原太子更是被当成了杀给猴看的鸡。 第303章 码牌重开 皇上把牌掀了，码牌重开。 别看那些亲王皇子什么的好像罚得不重，但是他们手下办事的人，该杀头的杀头，该抄家的抄家，简直可以说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当初那个杀伐果断的皇帝又回来了，满朝文武瑟瑟发抖，就连三皇子被立为太子，都没人敢出言反对。 吕承弘封为太子，陆先生也被封了个太子洗马，从五品，这个洗马可不是给马洗澡，洗通先，洗马就是在马前驰驱之意，属于辅佐太子的近臣。 杨骁也封了个太子右卫率，掌东宫禁卫、仪仗等事务，东宫三千府兵也都归其统领。 总而言之，之前琼王府内的所有人，可以说是鸡犬升天，唯独杨轩，在大朝会上，因为反驳皇上，皇上盛怒之下把他赶了出去。 杨轩反驳的是什么呢？ 皇上将盛发公司收归了朝廷，而盛发公司名下的那些公司，全都成为了官私合营的官署，也就相当于是国企了。 当然，原本分属于各人的股份还是没变，只不过皇上把他和原太子的股份并到一起，算作是朝廷的股份了。 如此大公无私的举动，自然是受到满朝臣子的拥护，杨轩一反对，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虽然事先就知道，这是跟皇上演的一场戏，可他还是很气，因为按照剧本，他化名杨新，到户部任职去了。 由于盛发公司收归朝廷，由户部主管，所以户部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叫做商贸提举司，简称商贸司。 因为是新部门，所以招纳了许多新人，杨轩自然是走关系进了这个商贸司。 商贸司的工作就是管理与协调盛发公司与户部之间的对接，很快，他们就会被下派到盛发公司下属的各个分公司去。 比如盛报，盛发百货，盛发物流等等。 要知道太子把持朝政的这一年里，盛发公司被他搞得一团乱，重要职位都安插上了他的亲信，现在那些人被清除掉了，自然是要安排人顶上去的。 至于董事会。 朝廷手握两成股份，是最大的股东，何况朝廷的背后是皇上，谁敢反对？ 所以董事会开不开，还有什么意义呢？ 能进入商务司的，都是朝中官员的子侄辈，杨轩虽然混进来了，但是名义上他可是没有任何靠山的，只能靠自己。 所以，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培训之后，杨轩被分配到盛发百货，成为了一名调度。 调度是干啥的，其实跟仓管区别不大，属于油水最少，还非常重要的一个位置。 而令杨轩没有想到的一件事，就是调度部门一共五个人，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名叫沈初蕊，原本在调度之中只是一个小透明，只不过因为其他人都被清理掉了，所以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也就是说，调度室的五个人，有三个是新来的，这沈初蕊便是调度室的主管，而另一个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 相比于其他两人，杨轩还是比较接受有个女同事这回事的。 毕竟之前的盛发公司，在他的治理下，完全不排斥女性员工，甚至是有些工作，女性比男性更加胜任，盛发公司上上下下，女性员工将近有两成。 沈初蕊是个孀居的寡妇，才二十出头，丈夫就去世了，连孩子都没有留下一个，所以沈初蕊直接就被夫家给赶出来了，为了生活，才会来到盛发百货工作。 此时的沈初蕊正拿着个小本本在点名，三个新来的，除了杨轩之外，都是官员家中的庶子，不太受待见的那种，毕竟受待见的走走关系也不至于安排到调度来。 验明身份之后，那两人一时间还不能接受要被一个女人支使，所以一个个都默不作声。 “我姓沈，你们以后叫我沈姐就行了。” 沈初蕊能在这里待下来，自然是有一定的能力的，心里也知道这几个人一时间还接受不了，所以只能主动开口。 那两人不受待见，自然是有一定原因的，见沈初蕊开口，老老实实的叫了声沈姐，唯独杨轩笑着喊了声蕊姐。 沈初蕊本来都要走了，闻言脚步一顿，脸上飞起红霞。 不过她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去，杨轩赶紧跟上，身后一人小声嘀咕道：“马屁精。” 对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杨轩还是听见了，对此他不屑一顾，心说这小子还是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凭自己曾经在私企打拼到高管的位置，靠的可不光是销售技巧，还有人情世故。 调度这个职位虽然没什么油水，但是盛发公司的工钱可不少，省吃俭用的情况下，一个人足够养活一家三口，而沈初蕊一个人独居，手头还算是宽裕，杨轩跟在后面，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香水。 关韵蓉曾经在杨轩的指点下，开了个香水作坊，虽然卖不出什么高价，但是别具一格的香味，还是颇受普通百姓的喜爱。 “蕊姐，你身上这香味很别致啊，馨香宜人，芳兰雅致。” 沈初蕊停下来，扭头骂了一句：“油嘴滑舌。” “蕊姐，我说真的，回头发了工钱，我也买一个。” 沈初蕊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娇笑起来，花枝乱颤一般：“怎么？打算买来送给情妹妹吗？” 杨轩说道：“就一定要送给情妹妹吗？送情姐姐不行？” 沈初蕊白了他一眼：“连姐姐也敢调笑，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另外两人看着杨轩跟调度主管公然打情骂俏，全都愣住了，这与他们往日所受的教育完全不符啊，这样真的好吗？ 虽然觉得有违礼教，但是好想加入啊。 无奈，这两人拉不下这个脸来，也没有杨轩的花言巧语。 这沈初蕊能跟杨轩调笑，自也不是省油的灯，比杨轩大不了几岁，虽是寡妇，但是嫁过人的少妇，风韵不是一般小姑娘能比的，骨子里就透露出一股媚态。 一行四人，才刚到调度室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咆哮声：“货呢，我要的货呢，昨天就下了单子的，今天还没发货，你们调度室是吃干饭的吗？” 沈初蕊推门而入：“哟，秦副经理，这一大早就发这么大火啊，单子昨天就下到仓库里去了，您应该去库房里问啊。” 第304章 糜烂至此 盛发百货职员众多，副经理就有好几个，这位秦副经理是从总公司调下来的。 不知道是谁家府上的大少，三十多岁也没混个官职，跑到这来耀武扬威。 别看朝廷接管了盛发公司，可是盛发公司的规章制度还是很细的，没有特别严重的错误，哪怕是总经理，也不能随便开除员工。 沈初蕊不知道是掐准了这点，还是背后有人，所以她压根不鸟这位秦副经理。 秦副经理发了一通火之后，迈着八字步走了，杨轩咂舌：“这位秦副经理很凶啊，小蕊姐你竟然不怕他？” 沈初蕊将一缕头发捋到耳后：“怎么不怕，人家来头大着呢。” 话刚说完，沈初蕊忽然一扭头看向了杨轩，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套我的话。 不过看他这青涩的样子，应该没那么深沉的心思。 不得不说，杨轩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论身处什么场合，都能完美的融入进去，再加上他青涩的脸庞，很难令人起疑。 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准确得令人惊讶，杨轩就是在套他的话，沈初蕊这一句话就表明了秦副经理的情况。 说是来头不小，但却又被人处处添堵，恐怕是不得人心啊。 调度室里，沈初蕊介绍道：“廖伯，这三个人是新来的，您多费心。” 廖伯抬头，朝沈初蕊点头示意，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整理票据，全程没有看三个新来的一眼。 “你们要跟着廖伯好好学。” 说完，她就扭着腰肢往外走去，同时朝杨轩勾了勾手：“你跟我来。” 社会的毒打说来就来啊，那个廖伯很明显不愿意多干活的，带新人这种事，费力又不讨好，所以那两位想要尽快上手工作，还有的熬呢。 而杨轩就不一样了，沈初蕊很明显是要给他开小灶呢。 “小蕊姐，咱们这是去哪？” 沈初蕊叹了口气：“秦副经理的货没发，咱们不得去给他催一催啊，不然到时候搞得鸡飞狗跳的，谁都不好过，一会儿你好好学着，知道吗。” “多谢小蕊姐关照。” 现场教学，这就是嘴甜的好处了。 库房里工人们都在码货搬货，一副忙碌景象，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秦副经理自然是不会上这来的，不论是职属，还是他自命清高的身份。 这个承上启下，这也就是调度的工作。 “何西，何西。”沈初蕊揪住一个工人：“何西上哪去了？” 那人挠了挠头，朝一旁的角落指了指，嘴上却说道：“好像是送货去了。” “谢了。”沈初蕊一扭身，朝货堆的角落里走去。 转过一堆堆积如山的货物，后面又是一方天地，七八个汉子正聚在一张油乎乎的桌子前面，吆五喝六地在那赌钱。 不光是赌钱，桌上还摆着酒，一边喝一边赌。 杨轩顿时眉头一皱，就两年功夫没在，盛发百货就糜烂成这样了。 库房里脏乱差就不说了，工人们竟然在这聚众赌博。 沈初蕊见杨轩一脸的诧异，撇撇嘴说道：“管得着的不愿意来，愿意来的管不着，过段时间你就习惯了。” “不是有仓库管理条例吗？” 沈初蕊啐道：“何西就是库管的头儿，他都不管，谁还会当回事。” 杨轩摇了摇头，不再言语了。 沈初蕊挤进人堆里，一把揪住了何西的耳朵。 “哎哎哎，沈姐，你这是干啥啊，我这把坐庄呢。” “一天到晚就知道赌，赚那点钱都扔水里了，我问你，秦副经理要的货呢？” 何西先是尴尬的笑，然后一撇嘴说道：“那家伙，一天天吆五喝六的，我们正常发货能拿工钱，跟他发货总能找茬扣钱，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我犯得着跟他那儿费工夫嘛。” 沈初蕊被怼得哑口无言：“行，那你就耗着，到时候上头下来查，看是谁倒霉。” 何西稍微一愣，明显也害怕上头来查，摆摆手：“撤了撤了，都撤了。” “沈姐你看，我午饭时间，喝点酒总不违规了。” 沈初蕊没辙，扭头就走。 杨轩跟在后面：“小蕊姐，就这么算了？” 沈初蕊一摊手：“那我能怎么办。” “要不我去试试？” 沈初蕊看向杨轩的眼神中多出了一丝惊讶。 “那你去，不过你可别跟他们起冲突。” 杨轩摆了摆手：“不会的。” 这时代，没有后世那样精密的包装，大部分的散装货物包装都不严实，在出库入库的运送途中，总会有些损耗。 而这些库管，每当出货的时候，稍微做点手脚，漏点货藏起来，回头卖给那些小贩，也算是补贴点收入。 这个叫正常损耗。 可是这个事在秦副经理这就过不去了。 我要多少货，你就得给我多少货，一两一钱都不能差。 为这事，何西没少挨他的骂，所以秦副经理要货，他干脆就当没听见，单子都不知道扔哪去了。 杨轩出了门，到街上称了三斤猪头肉，回头又去了库房。 库房里，何西还在吹牛：“他秦副经理又怎样，只要老子不犯错，他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杨轩进去一拱手：“何老哥，我是新来的，我姓杨，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以后还请何老哥多多关照啊。” 何西等人喝酒连个下酒菜都没有，就拿筷子蘸点酱，看到杨轩放在桌上的猪头肉，一个个都露出了笑容。 “好说好说，杨兄弟是，咱们以后就是自己人，但凡你要调货，老哥我保证第一时间给你出。” “那就多谢何老哥了，小弟我今天第一天来，晚上放了工，请各位大哥搓一顿。” “客气了，客气了，杨兄弟真够意思。”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何西自然是心里有数：“杨兄弟要发什么货，尽管说，我这就给你发。” 杨轩瞥了眼桌上的猪头肉：“何老哥，发什么货，你自然是心中有数。” 何西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行，就冲杨老弟的面子，弟兄们，出货。” 第305章 从下至上的调查 一年的功夫，盛发百货上上下下的管理层，全都给换了个遍。 不得不说，吕承佑这个太子还是挺会抓重点的。 这样一来，杨轩倒也不怕被人认出来了。 杨轩找到那秦副经理，正坐在柜台上写写画画的，看他那表情就还是在生气。 库房的库管都敢不拿自己当回事，他怎么能不生气，可是他又不能因为这事就去找总经理，那总经理跟他可不太对路，回头人家还要嘲笑他无能，连个库管都搞不定。 所以他正在写一份关于库房改进的建议，也算是釜底抽薪了。 “秦经理，货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不要去验验货？” 秦明正着急上火呢，货要是不及时发出去，责任可是他的，没想到这就准备好了？ 他瞅了瞅杨轩：“你就是今天新来的调度？” “是的，我叫杨新。” 秦明点了点头：“干得不错。” 验好货，丝毫不差，杨轩扭头往调度室走去。 才走到门口，就看到在门口守着的沈初蕊：“都搞定了？” 杨轩露出得意的神色：“那当然。” 沈初蕊上下仔细打量了杨轩一番，本以为要被夸奖两句的，结果却等来一声叹气。 “我跟你说，你最好离这个秦副经理远一点。” 杨轩一挑眉：“这里面有什么说头？” 沈初蕊把杨轩拉到一旁拐角处：“我可跟你说啊，这盛发公司如今归户部管了，虽然之前清理了一批人，但是现在还不稳，你尽量不要跟那些经理们靠得太近，不然一不小心就把你给牵连进去了，你就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做事，等这一次的事过去了，咱们就是吃官家饭的了。” 杨轩点了点头：“多谢小蕊姐点拨，我晓得了。” 这一次户部接管盛发公司，必定是伤筋动骨，朝廷里的那些大佬必定都要插上一手，杨轩来这，不就是为了这事嘛。 若是任由那些人胡乱插手，这盛发公司就成了他们敛财的工具了，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公司，怎能任由别人胡搞瞎搞。 这个秦明秦副经理，在公司里如此不受人待见，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跟何西那班人先喝个小酒，了解一下底层的情况。 别小看这些库管，虽然这个库房只负责应天府周边地区的货物供应，但是从他们嘴里才能听到公司运转的细节。 果不其然，晚上在库房里的值班室内，杨轩直接在味极鲜火锅店定了一桌酒席，宴请这些库管。 何西等人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味极鲜火锅在应天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一桌酒席少说也要四五两银子，能抵何西等人两月的工钱，平日里他们怎么可能舍得。 由此，何西等人也改变了对杨轩的态度，之前还杨兄弟杨兄弟的叫着，看到这一桌酒席之后，态度就完全变了。 没别的，一般家庭可真吃不起这玩意。 尽管他们旁敲侧击，也没能从杨轩这里打听到他的身份，倒是酒过三巡之后，何西等人的舌头都大了。 杨轩再一怂恿，这帮人就开始吐槽了，什么管理不规范啊，调度不合理啊，总而言之一句话，上头的经理们都是猪脑子，他们不懂经商，整天就想着争权夺利。 至于那个秦副经理，何西眯着眼睛说道：“真要说起来，这秦副经理反倒是个干实事的，只不过被其他人排挤，平日里又喜欢摆谱，这上上下下的，没人待见他，估摸着他也待不了多久。” 酒吃到这也就差不多了，让火锅店的伙计来撤了酒席之后，杨轩就撤了。 第二天，杨轩在调度室安安心心地干了一上午的活，午间吃饭的时候，则是直接找秦副经理去了。 盛发百货是提供午餐的，一般员工都会到食堂去用餐，杨轩就在食堂门口守着，等看到秦副经理的时候，直接把人拦下，二话不说，就要请他喝酒。 秦明本想拒绝，但是想到杨轩昨天替他解决了出货的麻烦，以后出货还得靠他，便点头答应了。 杨轩也没有多么高调，就近找了间小酒馆。 昨晚他已经调查过秦明的身份了，这家伙还是出身将门，只不过大盛承平两百余年，他们家又是家道中落，身为独子的他，又不便投身军伍，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人，只能来这做工。 一顿小酒喝下来，杨轩算是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被人家排挤了，这家伙是个直性子的武夫，从小受的教育，丁是丁卯是卯。 按杨轩的理解，这家伙就是个情商低下的钢铁直男，奇怪他怎么不去盛发物流，偏要跑到盛发百货来，按他的能力，去当个镖头不是正合适嘛。 杨轩有些气馁，本想从他这里破口的，看起来这家伙也不适合替自己去搞那勾心斗角的事。 吃完酒，秦明悄声问道：“杨兄弟，你是不是上面派来的啊？” 杨轩一愣：“秦经理，为何有此一问啊？” 秦明呵呵一笑，没有作声，脸上却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嗯，这货只是情商低，智商还是在线的。 从秦明这里也了解到了一些管理层的事，令杨轩觉得事情有些紧迫了，干脆找了个借口，以太子门客的身份，把盛发百货的总经理给请了出来。 盛发百货的总经理名叫张坚，户部司务厅的司务，从九品的官员。 虽然现在官职低，但是只要他把盛发百货整合好，将来就是七品的员外郎。 看起来品级不高，但是手里握的都是钱啊，而且员外郎最高可是能升到五品的。 当然，即便是前途光明，在太子门客的面前，还是要摆出卑微的一面来的。 “这位大人，敢问如何称呼啊。” 杨轩摆手：“我姓杨，并无官身，张大人不必客气。” 张坚拱手：“原来是杨先生，敢问杨先生相邀下官，有何事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这盛发百货，太子殿下当初也是花费了不少心血，如今交由户部，有些放心不下，便命我来询问一番。” 张坚心头一震，这是太子要查岗啊，连忙毕恭毕敬地说道：“下官才接手这盛发百货不久，正在着手厘清相关事务，若有不到之处，还望杨先生指正。” 第306章 论手段，还得是你杨轩啊 经过一番对话，杨轩对这个张坚还比较满意，至少是一个懂得管理的人。 他是正经通过科举入仕的，跟那些靠父辈余荫走路子的人不同，当然这也导致他中了进士五年，也还就是个从九品。 不过这一回，他算是碰上好机会了，朝廷新设了商贸清吏司，清吏司郎中官至五品，哪怕是当个主事，也有六品。 对于他这么一个毫无背景的人来说，能上个六品也算是不错的了，这对他来说，就是一条升迁的通道。 经过这一番调查，杨轩发现，如今盛发百货就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想掺和一脚，毕竟白花花的银子，没有人是不动心的。 “张经理，太子殿下说过，盛发百货成立之初，是有着详细的规章制度的，只要严格照章执行，就没有大错。”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多谢杨先生指教，下官一定严格照章办事。” 张坚明白，这是杨轩在点拨自己呢，只要自己好好干，说不定还能搭上太子这条线。 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人，能搭上太子的线，那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呀。 于是张坚执意付了账，甚至还想塞点银子给杨轩，只不过看着那几两碎银，属实有些拿不出手。 辞别张坚，杨轩去了皇城，求见太子。 吕承弘已是太子，自然是住在东宫，不过杨轩有太子给的信物，可以直接进宫。 “你的意思是要办个培训班？” 吕承弘一脸惊诧。 杨轩点了点头：“盛发公司如今由户部接管，塞进去多少官家子弟，我倒不是认为官家子弟就不好，但是他们一个个的都是为了利益，照这么干，用不了多久，盛发公司就千疮百孔了。” 吕承弘点了点头：“要不你跟我一道去见父皇，这事得经过朝会，要事先准备一下。” 杨轩自是应允，当他在御书房见到皇上的时候，发现皇上虽然头发花白，尽显老态，但是精神依然矍铄。 这老头身体可真不错啊，这把年纪了，精神头还这么好。 看来少娶媳妇少生娃才是养生秘诀呀。 此时皇上正用一个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朕记得以前给了你一个密奏匣子，有直奏君前之权，那密奏匣子呢？” 杨轩尴尬一笑：“那不是辞官的时候，连官印一块儿送回了嘛。” “朕又没收回你直奏君前的权利，匣子你不会自己找工匠打一个啊。” 杨轩摆手：“别别别，我现在又没有官身，有特权在身不太好。” “呵呵，你这是在向朕要官？”皇上起身：“那没问题啊，你想要当个什么官？” “皇上圣明啊。”杨轩拱手：“我就想在户部当个小官，能主理盛发公司就行了。” 皇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商贸清吏司就是主理盛发公司的，这清吏司的郎中已经有人了，要不然给你个主事的职务？” “臣叩谢天恩，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杨轩拱手鞠躬，然后又加了一句：“敢问皇上，这主事是几品官？” “商贸清吏司的郎中为正五品，主事嘛，是六品。” “谢皇上。” 杨轩只要能主理盛发公司就行了，至于是几品官他压根就不在乎。 以前是三品，现在是六品，可我就是不在乎。 “皇上，这盛发公司如今上上下下都是新进的官员，可是他们在职业技能方面有所欠缺，所以我想办个培训班，按照他们的成绩重新安排他们的职务，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呵呵，你这官还没当上，就开始想要搞事了？” 皇上眉头一皱，说道：“你以为朝廷的官员，是可以随意安排的吗？” 杨轩沉默，他知道，这是皇上与文武百官互相妥协后的产物，百官支持皇上的决定，皇上也要给他们一定的好处，真要是一意孤行，皇上的名声马上就要臭大街。 “那请问皇上，我身为商贸清吏司主事，能否考核下属官员的政绩？” 一听这话，皇上和吕承弘同时眼前一亮。 给你个官当，你自己不争气，那就怪不得皇上了，此举完全可以堵住百官之口。 吕承弘说道：“杨先生也不可做得太过，不然百官又要大闹朝会。” “太子你这话说的，我自然会拉一批打一批，对于那些考核政绩不达标的，也不至于就让人丢了官，可以到培训班学习改造后再上岗嘛，如果这样都干不好，那我也没办法了。” 杨轩这一番操作，虽然绕了个圈，但却免去了皇上与百官撕逼的烦恼。 皇上露出一副老怀大慰的表情来：“论手段，还得是你杨轩啊。” “皇上你这话说的，为皇上分忧，乃是身为臣子的责任。” 皇上摆手：“去去去，少在朕这里花言巧语的，朕与你说话都要担心，一不小心就被你忽悠了。” “臣……不敢。” 从宫里出来，杨轩得意洋洋地回了杨府。 梅兰竹菊四个婢女又是前后一通忙活，这几年里，杨府都是她们四人在打理，从以前的门庭若市，到后来冷冷清清，甚至是后来杨轩溜到琼州府去，西缉事司的人时不时的上门骚扰。 她们可以算是经历过世间百态了，如今的性子也沉稳了许多。 要知道杨府可是没有主母的，光是四个婢女压根撑不起场面，身份在这摆着呢。 以前杨轩是三品官的时候，杨轩还能镇得住，可是后来他辞了官，人又失了踪，旁边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一下。 不过他现在回来了，四个婢女也没有离他而去，这就令他颇为感动，这一年多的时间，他身在琼州府，也不知道四个婢女是怎么撑下来的。 自从杨轩回到应天府，杨轩每次回家，梅兰竹菊四人都激动不已，仿佛对待至亲一般，生怕一不小心，杨轩又消失不见了。 正准备开饭，周长胜周掌柜来了。 如今的味极鲜可以算是遍及整个应天府，颇有大盛朝第一餐饮集团的架势。 应天府下辖的可不光是江宁县和上元县两个县，它北连青州，西接豫州，南面是扬州和江州，中间这一大片区域，直至大海，都是应天府的地盘。 周掌柜见到杨轩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托你办的事，怎样了？” 第307章 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杨轩刚回来的时候，周掌柜就上门来了，毕竟是合作多年的老伙伴。 可是一听说盛发公司要收归朝廷，周掌柜就来劲了，问味极鲜能不能也收归朝廷。 原因就是他这些年赚大发了，已经不满足于当一个富家翁了，他想当官。 味极鲜若是收归朝廷，他好歹也能够混个官身了，哪怕是从九品呢。 不过杨轩当时就告诉他这事没戏，盛发百货掌握的是市场定价权，盛报掌握的是舆论，盛发物流掌握的是流通，都是跟百姓息息相关的，你味极鲜掌握了啥？饭权吗？ 周掌柜当时就不乐意了，民以食为天，咱们开饭店的，不也是民生国计吗。 杨轩跟他说不通，只能找个借口忽悠他：“要不然你捐个官。” 周掌柜眼前一亮：“那也行，只要能当官就行，你是不知道啊，咱们干点小买卖，见着谁都得点头哈腰，没个身份是谁都瞧不起啊。” 杨轩白了他一眼：“你一年能赚几十万，这还叫小买卖？谁敢瞧不起你？拿钱砸死他。”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拿钱买不来的东西，如果买不来，只能说明这个价还不到位。” 周掌柜频频点头，他可不傻，杨轩这番话已经忽悠不到他了：“那捐官这事……” 杨轩不耐烦地一甩手：“我到现在都还没个官身呢，你急啥，等我搞定了，到时候再给你想办法。” 于是乎，周掌柜就天天来找杨轩，今天又被他给堵上了。 “来来来，周掌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周掌柜一看杨轩这开心的模样，当即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脸上都要放光了。 “杨兄弟，我那事成了？” “还没，我就是告诉你，我今天讨了个官做，户部的主事，六品官。” 周掌柜就知道杨轩在逗自己，当即一甩袖子：“六品官你嘚瑟什么？你以前还是三品呢，一个人说了算的那种，现在到商贸司当个副手，瞧把你美的。” 杨轩翻白眼：“打人不打脸啊。” 周掌柜哼了一声：“正好，今天刚到的三生三世酒，就当你给贺喜了。” “哎，这才对嘛。” 杨轩拉着周掌柜坐下：“我跟你说，捐官的事先不急，过段时间，我给你安排个好活，给那些当官的讲课，你看怎么样？” 周掌柜刚打开酒瓶，正准备倒酒，闻言手都哆嗦起来了。 “杨老弟，你又逗我，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人，还给人家讲课，那不是闹笑话嘛。” 杨轩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周掌柜你误会了，我又不是让你去讲四书五经儒家经典什么的，所谓术业有专攻，你去给他们讲讲经商之道就行了。” “经商有什么好讲的？”周掌柜一脸懵：“不就是日常经营的那点事。” 杨轩摆手：“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觉得很平常，可是人家不知道啊，那些人就只会之乎者也，你让他们做买卖，肯定是不行的，你看着应天府的铺子，有多少是那些官员家的产业，又有几个能比得上咱们味极鲜的买卖这么好？” 周掌柜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杨轩继续给他做心理建设：“这就说明周掌柜你做买卖的本事，当他们的老师绰绰有余，到时候你就能结识不少的官员，他们一个个的还得管你叫老师，你说风光不风光？” “风光，风光。” 一想到那些官员，都得毕恭毕敬地向自己行礼，周掌柜已经是神采飞扬了。 尊师重道在大盛朝可不是一句空话，若是哪个官员敢不尊敬老师，马上就会有御史上奏章参他，要是凑巧皇上心情不好，丢官都有可能。 别说官员了，就是皇上敢不尊师重道，都要被御史们喷一脸的口水。 “这可比当个小官要强多了。” 周掌柜笑了起来，举起了酒杯：“还得是你呀，别人可想不出这么好的招来。” …… 转天一大早，杨轩就准备得妥妥当当的上朝去了。 因为他此时还没有官身，所以没有鱼牌，但是在皇城门口，已经有一个小太监在那等着了，专门为了接他进宫。 一路上有不少官员都认出了他，一个个都小声嘀咕，这家伙不是辞官了吗？怎么又来了？ 朝会上，杨轩倒也看到不少脸熟的，只不过不认得名字，倒是一个没穿官服的人凑了过来。 “本家的小子，你又来了？” 杨轩指着对方：“杨……杨……” 老头摇了摇头：“老夫杨文定，武英殿大学士。” “对对对。”杨轩一点尴尬的表情都没有，只是拱了拱手：“下官见过杨大人。” 杨文定嘴一撇：“你可别来这套，你连官服都没有，还自称什么下官，你我以朋友相交即可。” “既然如此，小弟见过杨老哥。” 杨文定抬手作势要打：“我这年纪当你爹都足够，你就不能喊一声杨伯？” “杨伯？”杨轩撇了撇嘴，这个称呼有点怪啊。 不过杨文定并不在乎这些，只是凑近了小声说道：“你今天来上朝，又准备参谁？” 杨轩后退两步，瞥了他一眼：“杨伯，咱们熟归熟，你这样乱说，我一样参你诽谤的啊，我什么时候参过别人了？” 杨文定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杨轩还真没主动挑过事：“那你今天来，是准备干啥？” 没想到这老头还有一颗八卦的心，杨轩说道：“我今天来是接受任命的，户部商贸清吏司主事，六品官，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 杨文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三品混成六品，你也好意思说。” “我说老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样咱哥俩可没法处了啊。” “行行行，你年轻有为，年轻有为行了。” 杨文定再次凑近：“听说你还没娶媳妇对，我有个孙女，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既会吟诗作赋，又精通女红，怎么样？有空介绍你俩认识一下啊？” 杨轩脸一黑：“老小子，我看你就是想占我便宜，刚才还杨伯的，现在都想当我爷爷了？” “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呢，我家……” 他话还没说完，王大伴一声超长男中音传来：“皇上驾到。” 第308章 一帮土鸡瓦狗 朝会正常开始，如往常一样，大臣提建议，大家讨论，在一阵讨价还价之中达成最终决定。 当一切都商议得差不多了之后，太子吕承弘上奏，举荐杨轩为商贸清吏司的主事。 这盛发公司由杨轩一手建立，让他来当这个主事，合情合理。 可是也正因为此，也遭到了大臣们的反对。 如今负责商贸司的郎中，也就是商贸司的一把手，是晋党的人。 因为废太子把持朝政的时候，疯狂抢钱，把晋党坑得很惨，所以当皇上回来的时候，他们是最早支持的那一批，所以皇帝也就给了他们一个不小的好处。 至于齐党、楚党、浙党，也纷纷在商贸司占据了重要位置。 他们很清楚杨轩的经商手段，若是让杨轩进来，齐楚浙三党的主事，就连晋党的郎中，恐怕也会地位不保啊。 尤其是晋党，当初杨轩在烟叶合约上，可是坑了他们两千多万两白银，令他们大伤元气，所以他们对杨轩是十分忌惮。 杨文定在一旁偷笑：“看到了，你这是满朝皆敌啊，你说你是有多不受人待见。” “嘁，他们这是害怕。”杨轩翻了个白眼道：“怕我抢了他们的饭碗，一帮土鸡瓦狗，呸！” 这时候，皇上已经听完了那些人的反对意见，将视线投向了杨轩：“杨轩，一众大臣都反对你来当这个商贸司的主事，你来说说看，你有什么意见？” 杨轩上前两步，朝皇上拱了拱手：“禀皇上，我没什么意见，既然他们不让我来，那我就不来，大不了我再从头来过，开一个盛隆公司，盛兴公司，盛发展公司什么的，就凭他们这些货色，我三年内就能让盛发公司破产，看他们还争什么争。”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皇上也是嘴角微微一撇，但还是很好地掩饰住了。 “杨轩，朝堂之上，不可胡言。” “禀皇上，我并非胡言，我这几天在盛发百货调查过了，上位者无一不是酒囊饭袋，或许他们精通四书五经，但是于经商一道，压根就是个门外汉，我刚才说三年都太过保守，若是任由他们经营盛发公司，三年时间恐怕他们自己都能把盛发玩倒闭了。” 皇上给了杨轩一个眼神，表示干得漂亮。 “众位卿家，杨轩言辞虽然激烈，但是尔等可有适当人选，比杨轩更善于经商之道的啊？” 大臣们集体傻眼，就连晋党这做惯了生意的，在面对杨轩时，也不敢轻言压他一头啊。 这家伙真要是另立山头，这盛发百货恐怕真就要被他玩死。 这就好比皇上要派兵出征，想让杨轩领兵，然后大家都不同意，杨轩就说不服干一架，这些人就全都萎了。 这会儿吕承弘上前：“诸位，盛发公司乃是杨轩一手创办，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由他管理，必定能让盛发公司的利益更大化，况且主事也还是朝廷的官员嘛。” 吕承弘这话就说的很明显了，你们反正是要捞钱，让杨轩来，又不会把你们赶走，公司赚得多了，你们捞的不也更多嘛。 这就算是给众人一个台阶，所以大臣们也就不再吱声了。 皇上左右看了看，当即宣布：“朕，任命杨轩为户部商贸清吏司主事。” “臣，叩谢天恩，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上翻了个白眼，这句话天天挂嘴边，这事过不去了是。 “退朝……” 皇上走了，杨轩朝一旁的杨文定一撇嘴：“我就说了，一帮土鸡瓦狗，那什么跟我争。” 杨文定朝他竖了竖大拇指：“我跟你说，我家那个孙女啊……” 杨轩一摆手，拦住了杨文定：“我说老头，你是读圣贤书的，你家孙女也是知书达理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么个满身铜臭的商贾，你就别在这乱点鸳鸯谱了好。” “我这……你这……” 杨文定被怼得无话可说，搞了一辈子学问，临老想要抱个大粗腿，怎么就这么难呢？ 儿子是个没出息的，孙女够灵性，有天赋，但又偏偏是个女子，难不成老杨家到自己手里就要没落了吗？ 杨文定不甘心，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改天请这小子去家里吃饭，然后让两人见个面。 对，就这么办。 退朝后，杨轩直接领了官服官印和鱼牌，说明这事早就是定好了的，转头就去了户部。 户部就在皇城内，从承天门出来，就是一条长街，叫千步廊，东面一排就是六部衙门所在，头一个就是宗人府，接下来就是六部了，不过刑部衙门不在其列，跟督查院、大理寺在一块儿，合称三法司。 商贸司因为是一个新成立的部门，所以还没有自己的府衙，所以办事处就设在户部衙门里。 杨轩对户部衙门可不陌生，当初自己成立商务司的时候，就跟户部尚书许清源往来不少，收的税什么的，可都是直接跟户部交接。 户部尚书正二品，当初他是正三品，跟户部的左右侍郎一个级别。 如今来到户部，首先要做的事自然是拜码头。 除了顶头上司商贸司的郎中之外，就是尚书和两位侍郎了。 两位侍郎一个是齐党，一个是楚党，商贸司是一个直属部门，可以不鸟这俩，但是许尚书这里还是要去打个招呼的。 杨轩赶紧整个户部衙门有些压抑，没有人高声喧哗，也没看到有人聊天，往来的人员都是快步疾走，一副忙碌的样子。 即便是下属碰到上司，也就是拱手招呼一声，x大人，然后继续干活，一个字都不多说。 经过几处房舍，看到里面的人都是趴在桌案上，埋头疾书。 一路来到尚书所在的大堂处，被几名侍卫拦住了，一打听才知道，这家伙竟然没来上班？ 一个侍卫告诉他，这些各部大佬，除非有十分紧急的公务，平时散了朝都是先回家补个觉再来的。 杨轩顿时感觉自己就是个老实人，特喵的还有这操作。 不过也对，每天早朝都是五更天，换算一下时间就是凌晨三点就要到，在宫门外等到五点上朝，压根就不够睡。 当然，这也就是大佬才有这样的待遇，一般官吏是没有的。 只不过除了大朝之外，平时早朝那些级别不够的官吏也不用上朝啊，就连杨轩这个六品官，理论上来说，也是没有资格上朝的。 再回到商贸司的办公处，呀呵，那位商贸司一把手，郎中孟平孟大人竟然也不在。 你一个五品官，哪来的资格回家睡觉？ 所以老实人杨轩决定，先回家睡个回笼觉。 第309章 威逼和利诱 不得不说，这回笼觉就是香，等杨轩一觉睡醒，已经快到午时了。 再坐上小马车来到户部，来到商贸司的署衙，吏员们看向他的时候，都露出了不善的神色。 确切地说，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 杨轩才不会在乎这些人，出门往隔壁屋一瞅，嗯，孟大人已经来了。 他迈步而入，隔着老远就拱了拱手：“孟大人。” 孟平一抬头，仿佛才看到杨轩，站起身来拱手还礼：“杨大人。” “早上就过来，想要拜见一下孟大人，可是不巧，下边的人说孟大人上公司视察去了，我也赶紧去百货坊市那边转了转，不凑巧，没遇上孟大人。” “啊，哈哈哈哈，不凑巧，真是不凑巧。” 杨轩话里意思很明显了，你偷懒回家睡觉去了，所以我也回家睡觉去了，咱们就老大别说老二了。 “孟大人，倒也没什么不凑巧的，正好到饭点了，咱们出去喝两杯去？” “哎呀呀，杨大人这也太客气了，怎么好意思让杨大人破费呢。” 孟平一边说，一边已经从桌子里走出来了，杨轩上前站到他侧面，一手引道，一边说：“味极鲜的尝鲜馆又出了新菜，不去试试，总觉得心痒痒。” “哈哈哈，被你这么一说，我这馋虫也被勾起来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携手往外走去，杨轩的姿态摆得够低，虽然孟平是晋党的人，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晋党想摘桃子，也想有人打理桃树，以便将来可以长期摘桃子。 杨轩这个种桃树的人，若是能拉入晋党的阵营，不啻于一员大将啊。 酒桌上，两杯酒下肚之后，孟平仿佛架子也放下了，仿佛随口说了一句：“杨老弟，其实老哥早就希望有你这么一个会搞经营的人来，这商贸司看着是个肥差，实际上乱得很哪，谁都想插把手，现在你来了，那些人可就没话说了。” “话说杨老弟你能来主理这盛发公司的事务，我可就省心多了，只是盛发公司那么多产业，还需要一些有经验的人来管事。”孟平说着，瞥了杨轩一眼：“杨老弟若是有合适的人手，倒是可以推荐几个。” 杨轩看似在低头吃菜，实则是把孟平的表情神态都看在了眼里，这货可真是有点阴啊，老子请你吃饭，你却给老子挖坑？ 不过你还别说，这个孟平挖坑还是挺有水平的，坑上面可是连带着利益呢。 杨轩一手创办的盛发公司，自然是想要有自己人来掌控各个分公司，可是盛发公司如今是官营，各个分公司的管事都是朝廷的官员，杨轩区区一个六品的主事，有什么资格插手官员的任命？ 你当吏部是吃干饭的？ 你把齐楚浙党的人当什么？ 刚上任就得罪那么多人，工作还怎么开展？ 这话不好答呀，顺着他的意思走，就要得罪人，不顺着他的意思走，那你就跟我不是一个山头的了。 跟顶头上司不同心，一样是难办。 初来乍到第一天，就要让我选边站队了？ 杨轩心里不爽，这特么是老子创建的公司，老子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你干掉，你还跟我嘚瑟，想要拿捏我？ “孟大人啊，你还别说，我倒真是准备推荐几个人上来，不过不是当管事的。” “哦？” 杨轩一句话就引起了孟平的兴趣：“那是……” “孟大人你看，这商贸司当下主要的事就是经营好盛发公司，可是朝廷选派的这些人，让他们管事可以，可要是说到经营，恐怕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不太擅长，所以我就想办个培训班，让大家一块儿来学习学习经营之道，也好为朝廷出力，让他们加官进爵嘛。” 孟平一开始还没听明白什么是培训班，不过转念就明白过来，顿时心头一乐，我给你挖的坑你不跳，却自己挖坑自己跳？ “杨大人高见啊，这个主意不错，不愧是经商天才，这主意就是多。” “那孟大人是同意了？” 孟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特么的原来这个坑是给我准备的啊。 “这事还要尚书大人批准，孟某可不敢僭越。” “孟大人此事可要慎重啊，你想想看，要是这些人差事办砸了，吏部考核的时候，难看的不还是咱们商贸司，再说了，尚书大人若是得知下面的人办事不力，他会向谁问责呢？” 听完这番话，孟平顿时冷汗直冒，照杨轩这么一说，这个商贸司郎中的位置，倒成了烫手的山芋了。 他可是知道各个分公司那些管事，都是朝中各党塞进来的人，无一不是想着分润好处，可他们哪里懂经商之道，要是把差事办砸了，自己这个商贸司主官可是难辞其咎啊。 可若是按照杨轩所说搞那什么培训班，一样是得罪人，而且是一下子就把朝中各党都给得罪了的那种。 怎么的，看不起我们？还要先培训再上岗？ 刚才孟平挖的那个坑叫利诱，而杨轩这个坑，可就是威逼了。 孟平假借倒酒，瞥向杨轩，而杨轩则是一副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居然小瞧这小子了，孟平心中一阵后悔，就不该来吃这顿饭，甚至都不该搭理这个家伙，你爱咋整就咋整。 “杨大人这话有些严重了，各个公司的管事，可都是朝廷选拔出来的，不至于那么不济事。” “这可不好说。”杨轩一边扒拉盘子里的菜，一边说道：“朝廷接管盛发公司有一段时间了，我这段时间也大概的查了一下，营收可是下降了不少，账本上的数字可是硬的，不说所有人都不合格，但是肯定有滥竽充数者。” “可是此举并无先例，咱们这么做好像不太好。” 孟平用咱们两个字，分明就是想要在掉进坑里的同时，把杨轩也拉下来，这个锅要一块儿背，要得罪人也是一起得罪。 可是杨轩自己挖的坑，怎么可能被他拉下去，直接把筷子一放：“孟大人，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才刚来，连分管职务都还没定呢。” 孟平眼看着没能把杨轩拉下坑，灵光一闪中又想到一个主意：“要不然这样，咱们先给那些管事打个招呼，哪个分公司的营收不合格，哪个管事就得参加培训班，杨大人以为如何？” 既然是有言在先，得罪人就不至于得罪的太狠了，这是孟平能捞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第310章 相请不如偶遇 杨轩笑了，这个坑你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看似孟平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可这根稻草却是杨轩故意给他留的。 “孟大人果然高见，小弟我初来乍到的，以后还要靠孟大人多多关照啊，能跟随孟大人，将来必定升官发财。” 孟平眉头微微一跳，这分明就是反话啊，意思是要让我跟着你混，以后就能升官发财？ 他看着杨轩举起来的酒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也举起了酒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目的达成，杨轩起身拱手：“孟大人，下官还有差事，不宜多饮，先行告辞。” 孟平起身相送，神态恭敬。 带杨轩离去之后，孟平一屁股跌坐下来，脑子里仿佛天人交战一般，乱作一团。 说起来孟平被称为晋党，主要是因为当初他考中进士时的主考官是晋党，这一次提拔他当这个商贸司的主官，也是晋党拉拢他的手段，不得不说，在大盛朝，晋党是个势力庞大的群体，有权有人不差钱。 可是杨轩是什么人？ 妥妥的太子党啊，而且是废了前太子之后直接提上来的太子，皇上亲自跑到琼州去接回来的太子，这妥妥的就是下一届的皇上啊。 你晋党再牛逼，能牛逼得过皇上吗？ 哪条大腿更粗，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所以孟平感觉，到底站哪边，仿佛还有待商榷。 当然，选边这种事，可不是想当然的，晋党虽然把他提拔上来，但是他也要展示出自己的价值，有价值，才有资格选边。 即便是他想站太子党，也得让人家看到自己的价值才行。 回到商贸司，孟平奋笔疾书，忙了一下午，才初步拟定好一个盛发公司的内部考核规则。 到散值的时候，杨轩正准备下班，被孟平堵在了房里，把他刚制定的内部考核章程，拿给了杨轩看。 杨轩看了个标题，眼睛就眯了起来：“孟大人殚精竭虑，实乃我辈楷模啊，下官佩服。” “那我就照此发布了？” 虽然杨轩是自己的下属，可是孟平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毕竟除了官职品级之外，自己没有哪一样比得上杨轩。 更不用说，杨轩可是曾经官至三品，一手缔造了草原商贸区的牛人，人家随时都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上司。 “这个嘛，还差点意思，略微宽松了一点。”杨轩指点了一番，让孟平稍微修改一下。 孟平听完杨轩的意见，脑门子上都出了汗，本来他的想法是尽量别得罪人，可是被杨轩这么一改，想不得罪都不行了啊。 这杨轩年纪轻轻，真看不出来这么心狠手黑啊，考核不过关就参加培训班，参加完培训班之后直接进入实习期，实习期考核再不合格，直接降级。 这个降级自然不是降低官职品级，而是降低其在公司里的职务。 这谁能受得了啊，整天被官职品级不如自己的人支使干活，那还不如不干了呢。 杨轩这分明就是逼自己啊，得罪了这些人，就等于得罪了他们背后的大佬，以后在朝堂还怎么混？ 朝堂上那些大佬，要是想整自己，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杨轩看出了他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咱们都是为朝廷出力，为皇上分忧，为国为民，方是我等作为臣子的本分啊。” 他这是在点我？ 孟平一惊，赶紧点头：“行，那就这么办，明天就召集商贸司所有人开个会，把这个章程颁布下去，杨大人，你负责通知一下他们。” “下官这就去。” 杨轩拱手告辞，直接回家去了，发通知这种事，哪里需要他亲自跑腿，商贸司跑腿的人多的是。 可是他才刚从户部衙门出来，就碰上了杨文定，这位武英殿大学士一把就拽住了他。 “相请不如偶遇，难得这么巧遇上，咱们喝酒去。” 杨轩不疑有他，喝酒就喝酒，直接上了他的马车，可是万万没想到，马车直接把他拉到杨文定家里去了。 “杨大人，我这空着手上门，怕是不太合适，要不然改日……” 其实杨文定在户部门口蹲了杨轩好一会儿了，哪肯轻易放他离开：“咱们以朋友相交，哪来那么多的规矩，大不了下次你请我上你家吃饭去就是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杨轩还能说啥。 杨文定的府上比杨轩家里要大得多了，家里人口也多，进门没一会儿，就见过了杨文定家里十好几口人，这还都只是亲戚，不算仆役丫鬟。 因为杨文定虽然六十来岁，老母亲竟然还在，所以一大家子人也没分家。 只是杨轩觉得有些古怪，虽说大盛朝不是特别避讳客人见到家眷，但是也不至于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全都见一遍。 尤其是杨文定还特地拉着杨轩去见了自己的老母亲。 那老人家快八十了，精神还不错，目光炯炯有神，穿戴得也挺隆重，跟杨轩对了几句话之后，还是觉得身体疲乏，又回去歇着去了。 杨轩心说，我一个毛头小子上门做客，你折腾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干啥。 可是转瞬一想，不对劲，特么的不对劲啊。 当初杨轩去见女友父母的时候，好像就跟这场景差不多，女友家里就是这样，七大姑八大姨的全都到场了，跟动物园看猴子一样，围着自己看半天。 这老头该不会…… 无暇多想，杨老头已经拉着杨轩坐下，并且奉上了茶水点心。 “家里人多手杂，咱们先坐一会儿，酒菜稍后就好。” “杨大人客气了。”杨轩此时满脸的尴尬，毕竟见家长这种事，他只经历过一回，而且还失败了。 而且这次，他是被骗来的。 不过事情还不一定，说不定人家家人就是这么客气呢？ 两人闲聊中，下人来请，说是酒菜已经备好，请二人入席。 跟着杨文定来到房里一看，杨轩目瞪狗呆。 一屋子人，刚才他见过的杨家十几口人，连带那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都在。 一张巨大的餐桌上，坐了二十多号人，这场面把杨轩给惊呆了。 “今日是老母亲八十大寿，我们家的规矩就是一家人聚一下，这也没有外人，杨兄弟不必太过拘礼。” 第311章 想占我便宜，你死了这条心吧 杨文定这话一出，杨轩更傻眼了，人家老母亲八十大寿，自己空着手上门，属实说不过去。 一时间杨轩都慌了，他兜里也没什么合适的礼物啊。 “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杨轩一边说，一边伸手进兜里，这么一掏，就掏出一张银票来，然后转身就递给了一旁的杨文定。 “实在是抱歉，来的匆忙，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我本就是个商人，所以就俗气点，杨大人，老夫人，万勿见怪。” 杨文定接过银票，嘴里说着：“不见怪不见怪，毕竟我拉你来的时候，你也不知道……两万两？” 他拿着银票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杨文定身为武英殿大学士，一年的俸禄还不到一万两，当然皇上平时还有其他赏赐，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但是也绝对不超过两万两，杨轩随手就送出杨文定一年的收入，如何能让他不惊讶。 其实不光是他，就连府上其他亲戚，也全都张大了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杨文定赶紧又把银票递了回去：“这个礼也太重了，不能收，不能收。” 以杨轩如今拥有的股份和产业，两万两对他来说也不算太多，既然送出了手，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所以直接躲开。 可是杨文定是真不好意思收：“杨老弟，你还是拿回去，这要是被那帮御史知道了，肯定要参我们一个私相授受呢。” “杨大人这话说的，这银子是给老太太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行不行，这也太多了，说什么都不能收。” 正当两人推来推去的时候，杨老太太说话了：“文定，你就收下，这孩子孝敬我老太婆的，谁还能说个不是，多是多了点，不过多出来的，就当是给娴儿的聘礼。” 老太太此话一出，杨文定顿住了，转而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同时，杨老太太身边坐着的一个小姑娘，丢下一句，祖奶奶您说什么呢，然后扭头就跑出去了。 最后剩下杨轩一个人站在那里，傻了眼。 杨文定拉着杨轩正要入座，杨轩赶紧拉到了屋外：“老太太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什么聘礼？” 杨文定尴尬一笑：“趁娴儿不在，我就给你明说了，本来拉你来吃饭，就是想给你介绍一下我孙女的，也不知道我母亲怎么就给弄岔了，不过话既然说开了，你就给个痛快话，我孙女咋样？” 杨轩顿时哭笑不得，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大哥，你这误会可是闹大了，我是有婚约在身的，怎么能娶别家女子。” 杨文定也是愣住了：“不可能，我早就打听过了，你何时有过婚约？” “我当初参加过婧安公主的驸马遴选，皇上和皇后亲自点选的驸马，只不过因为跟皇上有个特别约定，所以才一直没有完婚罢了。” 杨文定听完人都傻了，皇上跟他有什么约定，这事上哪打听去啊。 “那……那怎么办？”杨文定觉得自己这次实在是冒失了，本来只是让家人见见杨轩，谁知道被老母亲糊里糊涂的戳破了。 杨轩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看着办，我钱都掏了，吃顿饭不过分。” 杨文定赶紧把银票掏出来，不料杨轩却说道：“我跟你说，我送出去的钱，绝对不可能收回来，除非你看不起我。” 杨文定拿着银票的手僵在了半空：“杨老弟，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嘛。” “区区两万两银子而已，有什么好为难的，再说了这银子是给老太太祝寿的。” 杨文定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哈哈一笑：“既如此，我也不作那迂腐之态，这银票我就替老太太收下了，走，咱们喝酒去。” “喝酒喝酒。” “话说，你真的不考虑下我孙女？” “你就是想占我便宜，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哈哈哈哈。” 杨文定想要把孙女嫁给杨轩，就是想要为杨家找一条退路，如今虽然孙女没有嫁成，但是跟杨轩的关系却更加密切了，也算是歪打正着。 而杨轩则是看中杨文定的人脉。 身为武英殿大学士，内阁之一，虽然平时就只是做学问，从不过问政事，但是他担任过多次科举主考官，门生遍及整个大盛朝官场。 可以这么说，如果杨文定有心争权夺利，完全可以拉起一批人来组建杨党，实力绝对不低于朝中其他朋党。 杨轩现在的目标可是扶持太子，以便他将来有一天可以顺利继位，没有朝中群臣支持怎么能行。 杨老太太精神虽然不错，但是总犯糊涂，刚才说的聘礼什么的，已经全然忘记了，杨家其他人也都默契的没有再提。 一顿饭吃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了，老太太也很开心，还拉着杨轩的手，叮嘱他经常来玩。 只是杨文定那个孙女，后来再也没出现过，而杨轩压根就没看清楚那姑娘长什么样。 吃完饭出来，看着满天星光，杨轩也不禁感叹一声，这一大家子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自己穿越而来，除了大哥就没有别的家人，如今更是，偌大的杨府，除了他就只有四个婢女，属实有些不对味。 说起来，张君宝这小子怎么还没到？ 还有那欧阳四兄弟。 当初在琼州府的时候，皇上让他跟着上船，张君宝直接被侍卫给拦下了，后来到了应天府，杨轩第一件事情就是写信去琼州府，让张君宝他们过来。 同时信中也交代了很多事务，琼州府还是吕承弘的封地，皇上可没有收回，如今琼州府发展良好，一切都步入正轨，只要丘骏薛现他们不乱来，用不了多久，琼州府就会成为富庶之地。 琼州府上还有他秘密安排的汪海，以及汪海的族人，将来自己要把生意做到海外去，可就要靠他们了。 除此之外还有那莱昂纳多，将来他就是自己出海的向导。 至于董天宝，就暂时不用他回来了，毕竟他如今可是有官身的，琼州卫的副镇抚使，从五品的官职，比自己官职还高半级。 随着朝廷党争的日渐激烈，少不得需要张君宝他们几人保护自己的安全，也让杨府这三进的院子里，不至于就只有几个婢女。 回到府内，杨轩才刚坐下，小竹就告诉他，说是惠亲王府上派人来请杨轩。 说起来，杨轩回来这半个多月，还没去惠亲王府上拜会过呢，看来明日还得去一趟才好。 第312章 卖好和拍马屁 杨轩在商贸司好似无所事事，别的主事都是各自负责一个分公司，而杨轩根本就没位置，他也正好能躲个清闲。 只要能把孟平拿捏住，这商贸司不就是自己说了算嘛。 今天孟平开了个内部会议，但是杨轩压根就没有去。 得罪人的事，自己还是不露面的好，让孟平去搞，他自己则是写了个条陈，准备上报给尚书许大人。 条陈的内容就是业绩奖励这方面的，根据各个分公司的业绩，发放一定数额的奖金。 他倒是没有搞绩效考核那一套，暂时还用不到那么卷。 杨轩搞这个就是让那些干了活的人能得到好处，免得他们消极怠工。 这种做好人的事，当然是要自己上了。 许大人对杨轩印象不错，一看到杨轩就笑了起来。 “杨大人，这两天在户部衙门当差，可还适应？” “多谢许大人关心，都是为朝廷出力，为皇上分忧，在哪都一样。” 杨轩掏出一包茶叶，放到桌上：“这是乌龙茶，里面加了海外来的人参粉末，补气养阴，最适合调理身体。” 杨轩以前在土木堡的时候，就时不时的给他送点小礼物，不会太惹眼，又恰到好处，许清源笑呵呵地收下了茶叶：“杨大人有心了。” “这是我刚写的条陈，关于商贸司的，许大人不妨抽空看看。” 许清源收了人家的礼，自然是要给人家办事的，拿起条陈看了起来，一开始还好好的，可是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奖金倒是应有之意，不过这数额，未免也太多了点。” “许大人，这个并不多。”杨轩说道：“首先，这些人跟朝廷官员不同，他们是各个产业经营的参与者，盛发公司能赚多少钱，跟他们可是息息相关的；其次，给他们这么多奖金，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背后捞钱，许大人以为如何？” 许清源笑了：“杨老弟呀，你这就有点想当然了，照你这么说，就是高薪养廉了，可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你给再多，也防不住他们背地里伸手啊。” 杨轩掏出一个紫檀木小匣子：“贪腐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叫侵吞朝廷资产，我已有奏折，准备呈给皇上，许大人帮我参详一下？” 许清源连连摆手，这是密奏匣子，岂能随便掺和。 “这就不必了，既然杨老弟你已有章程，明日朝会我便据此上奏。” “那就多谢许大人了。” 杨轩明明有直奏君前之权，还来找许清源，就是要让他带到朝会上去的。 这个提议就是给那些人多发钱，这种好事有谁会反对呢，杨轩让许清源去上奏，等于是卖了个好给他。 回到商贸司的办事处，看到许多人正骂骂咧咧地往外走，杨轩捂嘴偷笑，看样子孟平那边是刚散会呀。 进去一看，孟平正坐在那生闷气呢，估摸着刚才那帮人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孟大人，这是怎么了？” 孟平一拍桌子：“这帮人，一个个想坐享其成，不干活还想捞钱真是岂有此理。” 杨轩赶紧安抚。 “杨大人，你刚才是不在这，要不然你肯定比我还生气，一个个什么东西，还敢给我摆脸色，哼哼，等着，要是业绩不达标，看老子怎么整他们。” “孟大人消消气，有规章制度在，照章办事谁也说不了什么。”杨轩凑到孟平耳边说道：“我连培训班的先生都安排好了，到时候有他们受的。” 孟平的情绪总算缓和了点：“杨大人，这事就交给你了，我是不愿意再看到他们那副嘴脸了，仗着有背景，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杨轩送走了气鼓鼓的孟平，溜达了一圈之后，就撤了。 来到惠亲王府门口，老门房一看到是他，直接就把他领进去了。 还是后花园的亭子里，惠亲王捻着他的胡须，笑呵呵地看着杨轩。 “听说你这两年，在外面混的也很不错啊。” “王爷您这话说的，我那可是颠沛流离啊。”杨轩诉苦道：“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这应天府呢，在外边提心吊胆的，哪比得上这，有王爷罩着才过得轻松啊。” 惠亲王眉头一挑：“哟呵，你小子还学会拍马屁了？” “王爷，这怎么叫拍马屁呢，以前我都是把对王爷的尊敬放在心里，后来才明白，有些事说出来跟不说，是两回事，所以我这叫做袒露心声。” “哈哈哈哈，算你小子拍得到位。” 惠亲王笑着说道：“你在户部当了个六品官，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找我，我帮你摆平。” “王爷，我好歹也是当过户部侍郎的人，区区一个户部，哪还有什么我摆不平的事。” “哎哟，口气挺大的嘛，不错不错。” 惠亲王夸了一句之后说道：“怪不得人家托关系都找到我这来了。” “怎么回事？”杨轩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茶壶给惠亲王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衡王他老人家找到我，说有个嫡孙在你手下当差呢，知道我跟你关系好，想让你关照关照。” 杨轩挠头，一个王爷家的嫡孙，皇室子弟，混得这么差的吗？ 惠亲王喝了口茶：“你不知道，这衡王按辈分来算是我叔父，因为不擅经营，所以府上有些清贫，偏偏他这个孙子又是心高气傲，这也瞧不上，那也看不起的，好不容易给他谋了份差事，他还不愿意干，老衡王担心这孩子就这么废了，想让你给规劝一番，好走上正途。” 杨轩继续挠头，心说这叫什么破事，家里孩子不上进也找我？ 惠亲王屈指敲了敲桌子：“我知道你是个没好处不办事的，老衡王的儿子是大理寺少卿，你懂了。” 大理寺为三法司之一，相当于最高法院了，这个人情可以有。 “王爷，瞧您说的，身为商贸司主事，自然是要关怀下属，提携下属的嘛，这是我分内之事，自当义不容辞。” “你这小子，我还能让你吃亏了不成。” 惠亲王说道：“对了，我还听说，你在越州搞了个什么便利店，可有此事啊？” 杨轩一脸的警惕：“怎么？王爷对这个也有兴趣？” 第313章 你这么做，可是要闯祸的 惠亲王叹了口气说道：“有什么办法呢，我管着宗人府，那么多的皇家子弟要养活，我不得想法多赚点银子啊。” 杨轩默然，大盛朝两百余年，皇族人口少说也有几十万，就不算那些分封了藩地的，恐怕也有好几万。 这帮大爷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惠亲王不多赚点银子还真是不行。 杨轩原本的想法就是自己独自经营这个便利店，借助便利店之势铺遍整个大盛，谁知道皇上玩了一招金蝉脱壳，然后回头就把太子给收拾了，还顺带打压了所有想搞事的人，一手将皇权巩固得固若金汤。 既然这个招数已经用不上了，干脆就贡献出来。 “这感情好啊，既然王爷你有想法，那咱们倒是可以好好谋划一番。” 从韶州那些便利店的业绩来看，杨轩觉得既然要搞，那就尽快铺开。 有惠亲王站台，这事就容易得多了。 大盛朝那么多藩王，每个藩王加盟十家八家分店，这便利店不是一下子就铺开了嘛。 还能顺带把盛发百货给铺开来，两种经营模式，相辅相成啊。 杨轩把琉璃便利店的经营模式大致地说了一下，惠亲王不禁感叹：“论经商之道，你这家伙就是个鬼才。” “王爷，模式有了，范例也有了，其他的事，可就靠你了。” 惠亲王捻着胡须，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先把你要准备的东西都备好，我这里就是一封信的事。” 杨轩点了点头：“我这边也会尽快组织人手，到时候直接拿着惠亲王的信，按图索骥便可。” 惠亲王端起茶杯，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你说，这个便利店的股份，该怎么算啊？” 听到要划分股份，杨轩立即坐正了身子：“王爷，你看，我这便利店从模式到物料，再到经营模式，可都是现成的，王爷您只是介绍了一些加盟商，算起来还是替您排忧解难了呢，这个股份嘛……二八如何？” 惠亲王两眼一瞪：“什么二八，没有我的举荐，你这小小的便利店，何年何月才能遍及大盛，单从这一点上来算，也不可能二八，再说了，光是这应天府我就要养活多少皇族子弟，你也要体谅体谅我嘛，就按四六，我又不是不掏银子。” “王爷，这可不是掏不掏银子的事，您要养活那些皇族子弟，也可以在应天府开便利店嘛，不论是您自己开，还是以宗人府的名义开，应天府这么大，赚的银子可也不少啊。” “我好歹是王爷，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 “王爷，在商言商，哪怕我赚了钱，再送银子给你花都行，这事还是得说清楚的好。” 两个人就跟集市上的小贩与顾客一般，讨价还价了半天。 杨轩已经退让到三七，惠亲王也不肯，非要四六，杨轩眼看时机成熟，掏出了杀手锏。 “王爷，说起来，我还有个买卖，跟这便利店可以一块儿干，不知道王爷您有没有兴趣？” “还有？” 惠亲王眼睛亮了起来：“你说说看。” “王爷，这门买卖可是本小利大，咱丑话可说在前头，咱们这股份可得按三七。” 惠亲王嘿嘿一笑：“你先说说看，要是真如你所说能赚钱，三七就三七。” 于是杨轩就把琉璃通商会的事详细给惠亲王讲述了一遍。 听得惠亲王直接傻了眼，站起身来，在亭子里来回踱步。 好一会儿，他才坐回椅子上：“你这么做，可是要闯祸的。” 杨轩撇了撇嘴：“王爷，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觉得这招太狠了。” “你知道就好，你把别人的路都给断了，别人不得找你拼命吗？” 杨轩笑了笑：“王爷，你这个想法就有点绝对了，我怎么会傻到把别人的路都给断绝了呢。” “那你的意思是？” “首先，这是市场竞争，各用各的手段，其次，定价权在我这呢，只需要稍微调整一下积分，就可以控制市场价格，再说了，愿意加入会员的，我们完全不限制，随时都可以来啊，而且还可以刺激市场的多样化，让经营者不再局限于作坊式的生产销售模式。” 惠亲王听得一脸懵，杨轩的话里面有很多他没听过的词汇，不过仔细一琢磨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杨轩的这个思维，令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杨轩继续说道：“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还有王爷您罩着我呀，谁敢搞事？” 惠亲王许久才回过神来，指着杨轩说道：“你呀你呀，怎么总能想出一些闻所未闻的花样来。” “那王爷你是同意了？” “同意，为什么不同意，这不是赚钱，这是抢钱。”惠亲王说道：“你这一手弄出来，等于是一手将所有商号都笼于旗下了，还有谁能与你竞争。” “王爷，应该说，还有谁能与咱们竞争。” 两个人举杯，同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虽然大概的计划都说清楚了，但是后续工作可是相当繁多的，杨轩以后可有的忙了。 回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写信给他当初培养的那几个职业经理人，让他们赶紧来应天府。 琉璃便利店和琉璃通商会要遍地开花，需要大量的管理人员，看来自己得先搞一点人才储备才行了。 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是会面临许多阻力的，很多地方都会有当地的商会，借着藩王的名头也不一定能搞得定本地世家豪族，毕竟资本的力量是相当可怕的，比如晋党。 不过这些事，只能在碰上了之后，再一一解决了，当下还有件头疼的事，就是衡王的孙子了。 听惠亲王那么一说，杨轩觉得这货估计就是个二世祖，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眼高手低的那种。 这种事自己也没做过啊，培训员工什么的他会，教育一个二世祖…… 倒是惠亲王说过，那小子跟他儿子吕敬祺关系还不错，时常会去皇马俱乐部玩。 这种二世祖，就好比是烈马，想要让他听话，就得先驯服他。 说起来自己也有很久没去过皇马俱乐部了，自己可还是有股份的呢，也不知道皇马俱乐部如今发展的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招呼车夫调转车头，出城。 第314章 你们也配? 杨轩有两年多没来过皇马俱乐部了，发现这地方竟然扩建了不少，从通济门出去也就几里地而已，紧靠着七里街。 杨轩的马车停到崭新的大门前，马上就有迎宾上前来，笑颜如花的半蹲行了一礼，十分客气地询问杨轩有没有会员卡。 杨轩眉头一皱，自己是皇马俱乐部的股东，以前俱乐部里谁不认识自己，可是一别两年，人都换了，门口的迎宾不认识自己也很正常。 正当他寻思着，让迎宾进去通报一声的时候，旁边来了一连串的马车，一阵马匹嘶鸣的声音打断了杨轩的话。 虽然俱乐部的新门头更加辉煌宽敞，但是被这十几辆马车一堵，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其中一个驾车的公子哥，当即就朝杨轩扬了扬鞭子：“让开让开，堵在门口干什么。” 按照杨轩的性格，若是对方客客气气的请自己让开，杨轩绝对没有二话，毕竟这也是自己的客户嘛，可是对方这态度，就让杨轩有些不爽了。 怎么，自己离开应天府两年，这应天府就没有自己的传说了？ 不过他依然没有发作，只是瞪了那公子哥一眼，对那迎宾说道：“你进去给吕敬祺通报一声，就说杨轩来了。” 那公子哥明显是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按他的风格，刚才对杨轩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要不是在这皇马俱乐部门口，马鞭都抽过去了，没想到杨轩竟然还敢瞪自己？ “这小子口气真是不小，竟敢直呼吕会长之名，连个会员卡都没有，又是想要混进去搭关系走路子的，赶紧滚，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份，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这公子哥的发飙，自然是引起了同伴们的注意，纷纷凑了过来，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杨轩就懵了，老子什么身份？老子就是去皇宫，通报一声也多半能得到皇上接见，怎么就被这个公子哥看不起了？ 于是他掸了掸衣服，正要开怼，忽然眼角扫到了自己身上的官服。 得，今天在户部当值，穿着官服，后来又去了惠亲王府，一直也没换过衣服，所以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套六品官服。 就这个品级，连参加朝会的资格都没有，被几个公子哥误会成想要走门路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小子，家里长辈是什么衙门的啊，年纪轻轻能混个正六品，有点能耐嘛。” 杨轩笑了：“怎么，家中没有长辈在朝为官，我就不能凭自己的本事混个六品？” “嘁，没有后台你还敢这么嚣张？”公子哥从杨轩的话里听出杨轩是个没后台的，脸上的嚣张气焰更甚：“区区一个六品官，敢在这里这么猖狂，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杨轩指着牌楼上的大字：“这不写了吗？皇家马车俱乐部，怎么？你不认识字？” 被杨轩对了一句，围观的那些人顿时起哄，公子哥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 “你可知道我是谁？”公子哥的脸上已经露出了阴狠之色。 杨轩一撇嘴：“我管你是谁，当街冲撞朝廷命官，就算你爹是亲王，也少不得要被御史们参上一本。” “你……” 公子哥已是恼羞成怒，本来他都已经准备动手了，但是却被杨轩这一句话给怼了回去。 他知道杨轩说的没错，人家毕竟是个官，要是自己敢动手，那帮子御史肯定会在朝会上抨击自己的老爹，到时候，恐怕自己就要遭殃了。 不过就在他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又有一个公子哥站到他的身边：“你这人倒是牙尖嘴利，是，你说的没错，咱们要是冲撞了你，是我们不对，可是你身为官员，又没有会员卡，你倒是说说看，你来这皇马俱乐部做什么？” “对对对，你来这干什么？” “他一个六品官，到这来能干什么？” “无非就是想搭上点关系，走走谁的门路。” “嘿，我说那小官儿，要不然你走走我们的路子，只要能把我们哄开心了，说不定咱们就能把你的事给办了。” 这句话一出，一众公子哥又是一阵起哄。 刚才那人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如果杨轩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六品官，这会儿就应该赶紧陪上笑脸，把这些公子哥哄好了。 哪怕这些公子哥不会帮他办事，至少也别得罪了人家，要不然的话，被人整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杨轩是什么身份，不论是惠亲王还是燕亲王，都佩服他的才干，跟他打交道的时候，都不会摆谱，区区几个公子哥，在杨轩看来就是一帮不懂事的小屁孩。 所以，他给了众人一个不屑的眼神：“你们也配？” 这一下，杨轩把所有的公子哥都给得罪了，纷纷骂骂咧咧的叫嚷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从大门牌楼里走出来一个翩翩公子。 一身雪白的华服，在袖口领口以及襟口处，都绣着明黄色的花边，儒雅中透着贵气，低调中显露出身份。 明黄色，皇族才能使用的颜色。 “这是怎么了？你们堵在我门口吵吵嚷嚷的，是要砸场子吗？” 这位翩翩公子声音不大，但是却很稳，一众公子哥看到来人赶紧都住了口，全都变成了乖宝宝一般，恭恭敬敬地朝他拱手施礼：“见过敬祺世子。” 这时一个公子哥挤了过来：“堂兄，你是不知道，这有个小官儿，没有会员卡想要混进去，我们帮你拦住了，可不是砸场子。” 那些公子哥赶紧附和：“是啊是啊，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他还直呼你的名字呢。” 没错，来的正是吕敬祺，只不过他被一众公子哥挡着，没看到外面的杨轩。 直到这时候，公子哥指认杨轩的时候，吕敬祺才看到杨轩。 “杨先生，你来了怎么都不打个招呼啊，你看这事给闹的。” 一众公子哥看着满脸恭敬，甚至带着些讨好的世子殿下，全都傻了眼。 这还是他们印象中，儒雅高冷，不怒自威的世子殿下吗？ 杨轩哼了一声：“怎么？我到自己的产业看看，还要事先通报不成？” “杨先生，是我失言了，今日怠慢，都是我的过错，快快快，里面请。” 杨轩不屑地扫视着那些公子哥，然后冷哼一声，走进了大门之中。 吕敬祺回头瞪了众人一眼：“一会儿再找你们算账。” 一众公子哥顿时打了个寒颤，面露苦色。 第315章 这可是你说的 俱乐部的一个包厢里，吕敬祺热情地招待了杨轩。 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听着悦耳的琴声，吕敬祺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给杨轩讲述了这两年来皇马俱乐部的发展。 吕敬祺满心以为自己会得到杨轩的夸赞，结果杨轩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还行。 看着吕敬祺一脸的不解，杨轩抿了一口酒说道：“你身为惠亲王府世子，你的同辈人之中，除了几位皇子之外，你的身份算是最为尊贵的了，如此深厚的背景，两年多时间，也只是把一个俱乐部扩大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吕敬祺闻言低下了头。 杨轩继续说道：“大盛的疆土如此广阔，眼光不可只局限于应天府这一个地方啊。” “杨先生的意思是？” “开分店啊。”杨轩说道：“挑经济发展好的地方去，直接找当地的藩王，跟他们合伙，这很难吗？” 吕敬祺恍然大悟，然后拱手一礼：“先生教训的是，是我目光短浅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公子哥闯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当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堂兄，这……你这……” “这什么这，一点礼数都没有吗？这是杨先生，还不快快过来见礼。” 那公子哥满脸的惊愕，他被那帮好友们怂恿着过来求情，却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幕，一时间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区区一个六品官，怎么会得堂兄如此礼待？ “堂兄，这……这于礼不合，他是什么身份，能受得起我一礼吗？” 吕敬祺一瞪眼：“我父亲尚且要以礼相待，喊一声杨先生，你觉得呢？” 这公子哥懵了，赶紧上前行礼：“衡王嫡孙，吕敬梓，见过杨先生。” 杨轩回了一礼：“你就是衡王的孙子啊，你爹是大理寺少卿的那个？” “正是。” 吕敬梓看着杨轩一脸怪蜀黍的笑容，感觉心中一阵发毛。 杨轩朝他招了招手：“来来来，上这来坐。” 吕敬梓看了吕敬祺好几眼，见他没有发话，不得不强忍着不适，坐到了杨轩旁边。 “听说你在商贸司履职？” “嗯。” “那就是我的下属了？” “你是？” “我是商贸司新任的主事，杨轩。” “哦……原来就是你，搞了一个什么内部考核，还要抓咱们去参加培训班的那个家伙。” 杨轩翻了个白眼，这孟平也不担事啊，居然把老子卖了？ “没错，就是我的主意，怎么？你不服？” 吕敬梓哼了一声，坐远了点：“你这主意也太损了点，我又不会做买卖，你这么搞，我要是考核不过关，回家又要被爷爷骂了，还要参加那什么鬼培训班，脸都要丢尽了。” “你要是怕丢脸，就好好干呗，只要考核达标了，谁敢骂你？”杨轩瞥了他一眼，仿佛说的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的事。 “你说的轻巧，我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买卖呀，哪里懂这些，考核肯定是通不过的。”吕敬梓满脸的沮丧。 “照你这么说，你到这商贸司来，就是混日子的？” “你以为我想去啊，商贾之流，我不屑为之。” 吕敬梓下巴扬得高高的，满脸的嘚瑟。 杨轩看了看旁边的吕敬祺，直接就憋不住笑场了。 听到笑声的吕敬梓看了他一眼，又瞥到了一旁黑脸的吕敬祺，顿时反应过来。 “那个，我对堂兄自然是佩服得很，这是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 “堂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堂兄，我错了。” 杨轩收住笑：“你觉得这皇马俱乐部怎么样？” “那当然是好的很，整个应天府，无出其右者。” 吕敬梓赶紧不遗余力地夸赞。 杨轩说道：“刚开始的时候，你堂兄也是从未接触过这些，你看他现在……” 吕敬梓低下了头。 “你看我，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贾，不论是燕亲王还是惠亲王，甚至是草原王庭，只要我上门去，都会被奉为上宾，谁敢看不起我？” 吕敬梓小声嘀咕道：“吹牛。” “不信是，敢不敢打个赌？” “打什么赌？” “我明天就把你调到我身边来，你就跟着我，你可以看看，有谁敢不尊敬我的。” “呵呵，我就不信了。”吕敬梓来了劲：“我认识那么多人，家中产业买卖，基本上都是交给管家打理，除了下人，有谁会尊敬他们，你说，赌注是什么？” 杨轩摆了摆手：“自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尊敬我，但是我敢说，不尊敬我的，我只需略施手段，就能让对方尊敬我，只要我能做得到，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在盛发公司干活，要是我做不到，任你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 “那就这么定了。”吕敬梓兴奋地都蹦了起来：“到时候我便要你好看。” 看着蹦跶出去的吕敬梓，吕敬祺苦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么孩子气，也只有先生能治得了他了。” 杨轩笑着看向吕敬祺：“你也还不到十八，这么老气横秋的干什么。” 吕敬祺一拱手：“先生长我两岁，却如同我父辈一般稳重，先生便是我的榜样。” 说实话，杨轩被人拍马屁多了，却还是因此红了脸。 那吕敬梓回到王府，直接被他爷爷喊去了。 在书房里见到衡王，吕敬梓不禁有些打怵：“爷爷。” “又上哪疯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吕敬梓懦喏道：“我去找敬祺堂兄了。” “哼，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以后如何能成大器。” “爷爷，今天我可没有吃喝玩乐，今天我在堂兄那遇见个有趣的人。” “什么有趣的人？” “那个人是商贸司的主事，名叫杨轩。” 听到这里，老衡王嘴角微微一撇，却没说什么，然后吕敬梓就把晚上跟杨轩的对话都学了一遍。 “爷爷，你说好笑不好笑，他一个商贾，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还说什么就连王爷都要给他面子，爷爷，你说你能给这种人面子吗？” 老衡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别的商贾自然是不用给面子的，但是这杨轩嘛…… 不过自己儿子身在大理寺，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管教这个孙子，只能自己亲自上了。 既然孙子都钻进人家的套里了，老衡王觉得，自己这孙子，吃点亏也不是什么坏事，年轻人不吃亏，如何能得成长。 第316章 原来是贵客临门 第二天一大早，杨轩就在户部衙门门口，看到了吕敬梓。 这小子一身白衣，青蓝色的衮边花纹，一副顾盼生姿的架势，一看就是跟吕敬祺学的。 只不过他哪有吕敬祺的沉稳，东张西望的样子让杨轩想起来一个词——沐猴而冠。 当杨轩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吕敬梓一脸的兴奋：“你可算来了。” 杨轩翻了个白眼：“你来这么早干什么？你的工作都交接了吗？” 吕敬梓一愣：“我就知道你想找借口，昨晚我就已经交代好了。” 杨轩眉头一挑，没想到这家伙还是有点责任心的，虽然看不上这差事，但是该做的都做了。 “很好，你就跟我进来。” 吕敬梓的职衔是典史，连从九品都算不上，就是个未入流的小吏，倒是在盛发百货担任了一个采买的职务，也算是一个肥差了，可他就是看不上。 其实不论是他爷爷衡王的身份，还是他爹大理寺少卿的职位，给他安排个有品级的官职是不成问题的。 只不过一来他年纪还小，二来他眼高手低，所以就让他先锻炼锻炼。 进了商贸司，杨轩直接就带着他去找孟平。 “杨大人。” 孟平本在低头办公，一看到杨轩，忙不迭地起身，可是看到他身旁的吕敬梓，又开口问道：“这位是？” 杨轩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家的孩子，在商贸司任典史一职，原本在盛发百货负责采买，我寻思把他调到身边来，学学经商之道。” 他话刚说完，孟平就连连摆手：“此事杨大人自做安排便可，届时只需将调任文书与我，我盖上官印便可。” “那就多谢孟大人了。” “杨大人何须客气。” 客套一番之后，杨轩就带着吕敬梓出来了，朝他挑了挑眉：“如何？” “嘁，人家只是跟你表面客套罢了，又是这样的小事，再说了，他只不过是区区的五品官。” 吕敬梓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明显杨轩还没折服于他。 杨轩呵呵一声，也不解释：“既然现在你成了我的属下，那就要按照我的要求做事了。” 吕敬梓摊了摊手一副不屑的表情。 商贸司有多位主事，除了杨轩之外，其他几位主事都各自分管一个分公司，杨轩在商贸司就算是一个闲职了，不过大事没有，小事还是不少，现在则是直接交给吕敬梓去处理了。 看着在一旁睡觉的杨轩，吕敬梓相当不满，但还是乖乖地在那处理公文。 杨轩一觉睡醒，已近午时，发现吕敬梓还是在处理公文，不禁点了点头：“走，我带你吃饭去。” 吕敬梓当即跳了起来，这些公文早就把他给闷坏了：“走走走，去哪吃？” 杨轩一摆手，豪气干云：“你想去哪吃，咱们就去哪吃。” “那就去文荟楼？” “行。” 这文荟楼可是应天府有名的官员汇聚之所，非官员不接待。 再加上文荟楼的菜肴堪称应天府一绝，朝中大佬都时常光顾，在这样的地方，杨轩区区一个六品官，恐怕连个包厢都坐不上，只能坐大厅里。 到时候，就可以亮明自己的身份，让文荟楼的掌柜安排一个包厢，顺带取笑这杨轩一番。 吕敬梓在路上，就已经把剧本都编好了。 对此，杨轩自是毫不在意，别说文荟楼了，整个应天府，有哪家酒楼敢不给自己面子？ 那三生三世酒还想不想要了？ 如今在应天府，但凡是有档次的酒楼，谁家能少得了三生三世酒，若是没有这酒，客人至少跑一半。 再说了，文荟楼的火锅底料，还是味极鲜提供的呢，掌柜的还能不清楚杨轩跟味极鲜的关系？ 马车停在了文荟楼门口，伙计一看杨轩身上的六品官服，问都没问，直接就领着他们来到了大厅之中。 正要安排他们坐下，杨轩却一摆手：“伙计，给我们安排一个包厢，顺带请你们掌柜过来。” 伙计本想嘲讽两句，可是看到吕敬梓身上的衣着华贵，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说了声客官稍后，就找掌柜去了。 吕敬梓笑呵呵的坐了下来：“杨大人，你一个六品官，在这文荟楼就属于最底层的那种，居然想坐包厢，还是乖乖的坐下来，一会儿惹恼了掌柜，把你赶出去，可就丢人了。” “哦？我倒是不信，他这里的掌柜这么大胆？上门的客人还往外赶？” “嘁，你懂什么，这酒楼是二皇子府上的产业，只接待高官贵客，就凭你这个身份，赶出去就赶出去了，你还能怎么样？” “那我们打个赌，要是我坐上了包厢，今天这顿饭你会钞如何？” “切，赌就赌，可要是坐不上包厢呢？” “坐不上包厢，以后你一年的饭，我包了，档次不低于这文荟楼。” 文荟楼可是应天府最顶级的酒楼，这种档次的酒楼，即便是吕敬梓，也不可能天天吃。 这个冤大头要是能供自己吃一年，这事拿到朋友们面前，足够他吹嘘的了。 正当他浮想翩翩的时候，掌柜已经过来了。 按照伙计所说，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带着一位六品官来吃饭，想要坐包厢，那么主角必定不是那位六品官，所以掌柜过来的时候，就是朝着吕敬梓面对的方向过来的。 这么做就是以便他能够及时地认出对方身份，好尽快做出决定。 而杨轩与吕敬梓则是相对而坐，所以这徐掌柜一开始压根就没看到杨轩。 不过他虽然没认出杨轩，也没认出吕敬梓，毕竟应天府的公子哥不要太多，哪能个个都认识，何况吕敬梓家中管教得还是挺严的，这文荟楼也就是他爹带他来过一次。 徐掌柜已经来到杨轩身后，朝着吕敬梓拱了拱手：“这位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楼上的包厢都已经有贵客预定了，委实没有空余的包厢，不如……” 他话还没说完，杨轩已经转身：“徐掌柜，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徐掌柜先是一愣，转而聚焦，再然后就是慌忙行礼：“哎呀呀，杨先生，呃不，是杨大人，我说怎么一大早出门的时候，就听到喜鹊在门外叫个不停，原来是今日有贵客临门啊。” 说着，他又转头训斥那个伙计：“你眼瞎了吗？杨大人是我们请都请不到的贵客，你怎敢如此怠慢，你那俩眼珠子要是不想要了，干脆抠下来当泡踩了，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请贵客上三楼包厢。” 徐掌柜的一连串操作，把一旁的吕敬梓看得瞠目结舌。 第317章 比我爹面子还大? 吕敬梓万万没想到，文荟楼的掌柜会对杨轩如此客气。 这都不是客气，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谄媚了。 要知道上次他爹带他来的时候，这徐掌柜也没客气到这种地步啊。 就在他目瞪口呆之中，徐掌柜已经领着两人上了三楼的贵宾包厢。 吕敬梓清楚的记得，三品以下的官员，一般都上不了这三楼，即便是他爹，四品的大理寺少卿，还是连带着衡王府世子的身份，才破格上了三楼。 尤其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间包厢，当初他爹就说过，这间包厢，除了三公九卿之外，也就只有几位亲王有资格坐了。 言下之意就是，除非他爷爷衡王带他来，要不然也坐不了这间包厢。 可是杨轩区区一个六品官…… 他何德何能？ 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他哪里知道，杨轩不光有着供应商的身份，还有着太子挚友的身份呢。 当初太子还是淳王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吃饭，徐掌柜岂能不知他两人之间关系莫逆。 别说他只是一个掌柜了，就是二皇子亲自来了，对杨轩也要以礼相待。 别忘了，二皇子手里盛发公司的股份是哪来的？ “喂，喂，你倒是点菜啊，想吃什么自己点，今日可是你会钞啊。” 杨轩的声音传来，才把吕敬梓从震惊中唤醒。 不得不说，这贵宾包厢就是比旁边那些包厢要高档，吕敬梓四下里张望着，寻思回头可以跟小伙伴们好好吹嘘一番了。 可是当他看着菜单的时候，才有些傻眼。 这菜单都跟别的菜单不同，竟然是以琉璃制成，上面雕刻出字样，然后以金漆填满，精致中带着奢华，让他不禁有些心虚。 心虚的原因就是，兜里的银票，也不知道够不够会钞的。 毕竟这菜单上也没写价钱啊。 吕敬梓小心翼翼地点了三个菜之后，才看向杨轩：“这些够了吗？” 杨轩哪能不清楚他的小心思，摆了摆手说道：“够了够了，其他的，徐掌柜看着安排。” 吕敬梓心头又是一惊，还有其他的？ 那自己身上这点银票肯定是不够的呀。 他悄悄地摸了摸腰间的一块玉佩，心中稍定，大不了一会儿把这块玉佩抵账，回头找爷爷要钱把玉佩赎回来。 出来吃饭竟然付不起饭钱，还要拿玉佩顶账，这要是传出去了，我吕敬梓哪还有脸做人？ 不行不行，一会儿得找个借口，悄悄地去柜台上结账。 刚盘算好，第一个菜就已经上上来了，吕敬梓一看，这不是自己点的菜啊？ 可是他又不好意思问，毕竟刚才杨轩可是说了，让徐掌柜看着办的。 第二个菜，依然不是他点的菜，甚至第三个第四个，都不是。 直到第五个菜，才是他点的，正当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伙计又摆上来两瓶酒。 吕敬梓瞳孔骤缩，这特么的是三生三世酒啊，还是皇家直供版的啊。 虽然现在的三生三世酒，价格已经便宜了许多，可是也要一百多两银子啊。 两瓶…… 再加上那些菜。 吕敬梓又开始盘算，自己要挨多少下鞭子，才够付这顿饭钱了。 这顿饭，吕敬梓吃得味同嚼蜡，满脑子都是两个字，完了。 找了借口，吕敬梓悄悄来到楼下柜台：“三楼贵宾包厢，算一下多少钱。” 柜台里的算账伙计一愣：“这位客官，三楼的账单不在我们这。” “那在哪？” “在徐掌柜那里啊，三楼所有账单都是由徐掌柜亲自结算的。” “那徐掌柜现在在哪？” “刚才好像上楼去了。” 吕敬梓上楼转悠了一圈，愣是没找着那徐掌柜，只好回到包厢。 杨轩一看到他，笑呵呵地说道：“你上哪去了，我还以为你不想会钞，偷偷溜了呢。” 吕敬梓脸一红，刚才他还真起过这个念头，大不了以后再还给杨轩就是了。 “你胡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就好，那你吃好了没？吃好了咱们就该回去了，下午还要当值呢。” “吃好了，吃好了。”吕敬梓脑子里一团乱麻，就这么跟着杨轩出了包厢。 才刚出包厢，就碰上了徐掌柜，徐掌柜自然是要相送的，一路说着恭维的话，将两人送到了楼下。 眼看就要到柜台处了，吕敬梓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徐掌柜，楼上的账，由我来会钞，麻烦你给算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吕敬梓已经紧张得脚指头都抠紧了。 然而徐掌柜却是一愣，然后才开口说道：“这位公子，你看你这话说的，杨大人光临本店，是本店的荣幸啊，怎么能收钱呢。” “啊这……” 吕敬梓看了看徐掌柜，又看了看杨轩，再看徐掌柜，整个人都懵了。 上次跟他爹来的时候，还是他爹请一位内阁大学士吃饭，带上他也是为了让他见见世面，在那位内阁大学士面前混个脸熟。 别看内阁大学士的品阶不高，但一个个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啊。 就那顿饭，他爹还掏了五百多两银子呢。 那天吃的饭菜，才只有今天的一半，今天这顿，怎么着也得有个千八百两银子了，竟然不要钱？ 就靠杨轩的面子？ 他的面子这么值钱？ 比我爹面子还大？ 浑浑噩噩地从文荟楼出来，吕敬梓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就问杨轩：“他为什么会招待你呀，还是在最顶格的包厢里？”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人家尊敬我，所以我才有这样的待遇啊。”杨轩露出得意的神情：“你服了没有？” “不服。”吕敬梓哼了一声说道：“区区一个酒楼掌柜，他的面子才值几个钱，今天这顿饭，也不过几百两银子罢了。” 杨轩呵呵一笑，也不与他争辩，眯着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跟一个毛头小子争强斗胜，他才没那个兴趣，只不过受人之托，事情总是要办的，这也就是将他调任到自己身边的目的。 回到商贸司，杨轩交代了吕敬梓几句，丢下他整理公文，自己则是出门去了。 便利店的事，还要跟惠亲王详细讨论一番，比如先在应天府把琉璃便利店铺开来。 首先就需要让惠亲王把这些个皇族中人召集起来，开个会讨论一下。 这个叫加盟招商。 第318章 隐藏很深的张道长 皇族，也是一个家族，只不过这个家族执掌了整个天下。 皇上能一统天下，不代表在家族之中他也是族长，而身为宗人府宗令的惠亲王，才是皇族的族长。 皇族人口众多，为了维持皇族的形象，必须过着有别于普通人的生活，为了皇权稳固，又不能让他们掌权。 于是，皇族的直系子弟，都是封为藩王，有就藩的，也有不就藩的。 比如韶王属于就藩于韶州，惠亲王就待在应天府，而没有就藩。 大盛朝承平二百余年，皇族子弟数不胜数，十五个州，每个州至少也有那么两三个藩王。 而留在应天府的皇族子弟，就更多了，尤其是一些非直系的，拿着宗人府的贴补，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也不在少数。 惠亲王身为族长，就得养着他们。 杨轩来到惠亲王府，两人详细商议了一番便利店的加盟方式，本来按照杨轩的想法，是有意向的人加盟便利店就行了，可是惠亲王却有不同的看法。 “这些人，若是愿意经营，我倒是省事了，可他们却是巴不得我把饭喂到他们嘴里啊。” 杨轩挠头，皇族版躺平可还行。 “王爷，恕我直言，正因为宗人府这样养着他们，他们才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啊。” 惠亲王捋着胡须叹气：“我又何尝不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宗人府若是不养着他们，那些族老一闹腾，丢的不还是皇家的脸面。” 杨轩细细琢磨了一番：“王爷你看，这次便利店加盟，就是一个机会啊。” 惠亲王捋胡须的手一顿，定定地看向杨轩：“你有什么好办法？” “简单啊，搞个承包制，让他们自负盈亏就行了。” 惠亲王眨了眨眼：“何为承包制？” 杨轩沉吟道：“全称叫做承包经营责任制，就是说，宗人府先规划好需要开的便利店，然后把经营权交给有意向的皇族子弟，他们只要按照规定上交一定数额的承包款，剩余的，就全都是他们的了。” 惠亲王一撇嘴：“那不等于是把宗人府的产业白送给他们了吗？” “怎么能是白送呢？所有权还是宗人府的，承包者只有经营权，承包者一次只能获得两年的经营权，两年后还想继续承包，就需要重新签订承包协议，到时候是竞价还是投标，就由宗人府说了算了。” 惠亲王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这个有点意思，但是那么多的皇族子弟，这便利店又有限，恐怕是不够分啊。” “为什么要够分啊，就是不够分才有竞争啊，以前他们都想着不干活就有钱拿，现在看到干了活的能多拿那么多，自然会不甘心，不甘心就会有动力，宗人府那么多产业，都可以承包出去嘛，也省得王爷你整天劳心劳力的。” 惠亲王的嘴角含笑，频频点头，杨轩说的这个法子其实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想要施行的话需要一个契机，而这个琉璃便利店便是契机。 只要不是混吃等死的，必然能看到其中的利益，这种几乎是甩手掌柜的买卖都不愿意做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到时候那些日子过得不好的，也没脸上族老那去闹腾了。 “既是这样，那我这就召集他们开会，到时候还要请你过来给他们讲解一番啊。” “王爷放心，我就不信，这年头还有人有钱都不愿意赚的。” 惠亲王苦笑，这种人还不少呢。 辞别了惠亲王，杨轩就准备打道回府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家门口，碰上了张君宝和欧阳四兄弟。 “你们可算是来了，怎么一路上走了这么久？” “先生，我们上老君观去看望师傅去了。” 杨轩点头：“那是应该的，不过你们去看望师傅也跟我先说一声啊，我好给张道长带点礼物去。” “还有礼物？”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欧阳四兄弟背后传出来：“有什么礼物直接给我就行了，不必那么麻烦了。” 杨轩眉头一挑：“张道长来了，真是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进了杨府，张道长四处打量了一番：“你这院子也不大呀，还不如我那破道观，看来你这混得也不行啊。” 杨轩懵了，这张道长的眼光有点高啊。 他那个破道观，能跟应天府的院子比吗？ 不过人家毕竟是长辈，又是亲大哥的恩师，自己也多受人家徒弟保护，看不上就看不上。 “张道长，您有所不知，这院子是皇上御赐的，我倒是想换，只是不太方便。” “嘁，我那破道观还是先皇御赐呢，要不是年久失修，我也不稀得上这应天府来。” 杨轩一脸的尴尬，没想到那个破道观竟然还是先皇御赐，这老道士有点东西啊。 “张道长，您先稍事歇息，一会儿找个像样的酒楼，给道长您老人家接风。” 张道长一摆手：“不必了，我自有安排，只需让君宝跟着我就行了。” 自有安排？ 这老道士在应天府还有安排？ 这老道士到底是什么来头？ 张道长不说，杨轩也不好多问闲聊几句，张道长就带着张君宝走了。 杨轩看了看欧阳四兄弟：“你们师父到底是什么来头，在应天府还有亲戚？” 四人摇头：“从未听说过。” 得，这四个从小跟在老道士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这老道士隐藏的还挺深。 “算了，张道长不吃咱们吃，我带你们去吃大餐，给你们接风。” 杨轩带着四人直奔味极鲜火锅店，这天气，吃火锅正合适。 可就在他们几人来到火锅店门口的时候，却又碰上了吕敬梓。 吕敬梓一看到杨轩，当即就冷哼了一声：“把我一个人丢那处理公文，你自己却是跑了，有你这样的上司吗？” 杨轩双手一摊：“所以呢？” 吕敬梓一愣，然后气呼呼地说道：“明日我便向上级举报你，举报你早退，让上司扣你俸禄。” 杨轩呵呵一笑：“那你去举报，慢说孟平他不敢扣我俸禄，就算是扣，你觉得我会在乎那点银子吗？” 吕敬梓语塞，这杨轩好像真不是缺银子的人？ “我中午才请你吃了大餐，转眼你就要举报我？你这是恩将仇报哇，这事传出去，你还有脸在应天府混吗？” 吕敬梓无言以对，正在这时，几个公子哥凑了过来，其中一人揽住吕敬梓的肩膀，不屑地瞥了杨轩一眼：“这就是你的顶头上司？只是个六品官嘛，竟然敢这么嚣张？” 第319章 他爹也保不住他，我说的 杨轩瞥了那公子哥一眼，长得不错，但却是一脸的邪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这就是你的朋友？不分上下尊卑，少跟这种人来往，免得把你带坏了。” 那公子哥可没想到有人敢怼自己，当即面露凶相：“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杨轩没搭理他，而是一把将吕敬梓拽了过来，搭着他的肩膀说道：“这货是谁？来头很大吗？” 吕敬梓一脸的尴尬，又想帮杨轩一把，又不想得罪那个公子哥，便低声说道：“你别招惹他，他是大理寺卿钟大人的儿子，钟良。” 杨轩顿时明白过来，吕敬梓他爹是大理寺少卿，眼前这个钟良的爹是大理寺卿，顶头上司啊。 怪不得这小子这么嚣张跋扈呢。 “原来是钟大人家的公子啊，幸会幸会。” 钟良嚣张是有底气的，他爹不光是大理寺卿，还是楚党魁首，朝堂之中得罪得起他爹的也没几个，这也养成了他从小嚣张的性格，甚至就连衡王家的嫡孙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毕竟衡王身份虽高，但却毫无实权，只要不是得罪得太狠，就是衡王，也不至于跟自己亲爹翻脸。 这小子嚣张归嚣张，心里明白着呢，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他都有数，毕竟也没几个。 而杨轩这区区六品官的身份，毫无疑问，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那种。 钟良嘴角一撇，不屑地打量了杨轩一眼：“幸会？你有什么资格认识我？就凭你是他的上司？” “算了，今天我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你给我磕个头，这事就算了。” 他话还没说完，杨轩的目光就已经转到吕敬梓身上了：“你看，我就说了，这家伙没有家教，脑子还不好使，你跟这种人来往，可真给你家老王爷丢脸。” 吕敬梓整个人都懵了：“别说了，你快别说了，他要想整你，把你下大牢都只是一句话的事。” 那钟良都已经气懵了，自从他爹当上大理寺卿，还从没见过有人敢当面怼自己的，不由得怒极反笑：“这小子怕不是得了失心疯，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猖狂。” 说着，朝身后一招手，十来个家丁打扮的大汉就冲了上来。 “少爷。” “给我废了他，打断他的腿。” 打头的一个家丁面露难色：“少爷，对方是朝廷命官，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 吕敬梓也出言相劝：“钟良，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 钟良一脸的狰狞，但他也不是真的无脑，眼珠子一转，凑到杨轩身前：“既然是朝廷命官，那就……哎呀，你敢行凶？” 钟良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同时一把匕首掉落在地，再看钟良右手捂着左手胳膊，袖口已经被匕首划开，并且洇出一片血渍。 这一幕，把在场的人全都看傻了，吕敬梓近在咫尺，自然是清清楚楚的看到钟良是自己割伤了自己，可是钟良身后那些家丁却看不见。 他们一看自家少爷被人伤了，一窝蜂地涌上前来。 杨轩这会儿也有些傻眼，这货碰瓷这么下血本的吗？ 不过他也后退了两步，一旁的欧阳四兄弟站成一排，直接把对方的家丁给拦住了。 后面的钟良冷哼了一声：“官职不大，派头倒是不小，全都给我废了。” 一声怒吼，十余名家丁就跟欧阳四兄弟打在了一起。 其实除了领头的那个家丁之外，其他那些全都是虾兵蟹将，不到三分钟的工夫就全都趴下了，只剩那个领头家丁还在苦苦支撑。 杨轩好整以暇地看着钟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给你个机会，给我磕个头，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钟良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依然嚣张：“你得意什么，当街行刺，纵容家丁行凶，应天府没人保得住你。” 他的话音刚落，那个领头的家丁也被欧阳四兄弟放倒。 看着躺倒一地哀嚎的家丁，钟良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半步。 杨轩撇嘴：“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当街冲撞朝廷命官，纵容家丁行凶，我看应天府有谁保得住你，拿下他。” 钟良见势不妙，转头就想要溜，可是欧阳四兄弟可是练家子，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四个人正好，抓住他的手脚，直接架了回来。 “你刚才怎么说的来着？” “打断我的腿？” “要废了我？” 钟良的神情依然凶狠：“就是我说的，那又如何？” “不如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你敢！”钟良双眼爆瞪。 一旁的吕敬梓也赶紧上前相劝：“杨大人，这可不行啊，钟良是钟家独子，你要是伤了他，那可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杨轩微微一笑：“放心，这事跟你没关系，一边看着就好，正好让你看看，我是如何获得他人尊敬的。” 说完他又看向欧阳四兄弟：“动手，打断他两条腿，治不好的那种。” 正当他们要动手的时候，呼啦啦的一大群人围了过来：“住手。” 一名武将带着几十号人把杨轩等人全部围了起来。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天子脚下行凶？” 那钟良一看来人，顿时激动起来：“马叔叔，救我，快救我呀。” 来人当即上前，指着欧阳四兄弟大吼一声：“还不快把人放下。” 杨轩上前一拱手：“这位是……” 其实来人正是因为有人报官才赶过来的，早就知道是钟良跟人起了冲突，可是没想到对方也是个官，而且还是六品官，跟他自己品级一样，不由得语气也缓了几分。 “本官是五城兵马司指挥，马祥，这位大人，不论何事，您先把人放了再说。” 杨轩拱了拱手：“商贸司主事，杨轩，这人当街冲撞本官，并且指使家丁，欲行刺本官，我这人呢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过他既然开口说要废了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马祥拉着杨轩的胳膊说道：“杨大人，你看你这也没什么事，干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话还没说完，那钟良又嚷嚷起来：“马叔叔，你快把他抓起来，我要他死，我要他死啊……” 杨轩两手一摊：“马大人，你听到了，不是我要闹大，是人家不放过我啊。” 马祥额头冒汗，这钟良真是不知好歹，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都不懂吗？ “杨大人，即便是他想行刺，那也应该交由官府处置，你这样不合规矩。”说着他又凑到杨轩耳边：“他爹可是大理寺卿，杨大人三思啊。” 杨轩冷哼一声：“马大人有心了，不过这小子我废定了，他爹也保不住他，我说的。” 第320章 世上没有对错，只有利弊 “欧阳起，动手！” 杨轩话音刚落，欧阳四兄弟就动手了，把人往地上一顿，两人架住胳膊，两人同时抬脚，在小腿胫骨处用力一跺。 随着咔嚓一声，钟良的惨叫声响彻半空。 马祥顿时面色惨白：“你……你好大的胆子，当着我的面，竟敢动用私刑。” 杨轩一撇嘴：“我也不想当你的面啊，是你巴巴的赶过来，你来晚点不就没事了嘛。” 马祥气得嘴皮子都哆嗦了，这特么是来早来晚的事吗？ “抓起来，全都给我抓起来。” 杨轩摆了摆手：“马大人，你可要想清楚，缉拿朝廷命官可是要有都察院文书的。” 马祥急得满头冒汗，按规矩他是不能直接抓捕杨轩的，可要是让他跑了，钟大人还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啊。 他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先扭头让手下把钟良送回家去。 “杨大人，你惹了大祸了。” 马祥的面目有些狰狞。 杨轩冷笑一声：“马大人，提醒你一句，此事你还是秉公处置的好，不然到时候两头不是人。” “你敢威胁我？” “呵呵，我好言相劝，听不听在你。” 杨轩说罢扭头，朝欧阳四兄弟一招手：“走，我们吃火锅去，敬梓，你吃不吃火锅？我会钞。” 吕敬梓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吃火锅，可是一想到杨轩惹了这么大的祸，与自己也有一定的关系，只好埋头跟上。 杨轩在进火锅店之前，回头瞥了马祥一眼说道：“我就在这吃火锅，你这会儿去都察院，说不定还来得及。” 眼睁睁地看着杨轩进了火锅店，马祥愤愤地跺了下脚，扭头就走：“你们几个留下盯着，别让他跑了。” “是，大人。” 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不上报，不过他多了个心眼，让手下去都察院，自己则是赶往钟府，找大理寺卿去告状去了。 当他马不停蹄地赶到钟府，钟大人却不在府上，只能跟钟大人的老母亲说了一声，毕竟钟良的两条腿都断了，以他的经验，一眼就看得出来，那两条腿是彻底废了。 钟良是钟府的独子，钟大人的老母亲乍闻噩耗，当场就晕了过去，掐了好一会儿人中才悠悠醒转。 这钟老夫人醒来第一句话就是：“给我把凶手抓回来，给我孙子报仇哇。” 马祥心中一惊，这钟老夫人的脾气有点火爆啊，连孙子的面都还没看到，就惦记着报仇了。 这钟老夫人理顺了气息之后，倒是镇定下来：“快，我孙儿在哪间医馆，快带我去，你们去寻老爷，让他赶紧回来。” 一时间，钟府的下人家丁护院三路齐发，马祥则是带着钟老夫人去看她孙儿去了。 钟老太太见到自己孙儿的惨样，又是一阵哭天抹泪，恶狠狠地发话：“去，再派些人去，给我往死里打，往死里打！” 看着声嘶力竭的钟老太太，马祥劝道：“老太太，这不太合适，对方是商贸司的主事，大小也是个官。” 钟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滚，你个废物，带着那么多人都保护不了我孙儿，你给我滚。” 马祥碰了个钉子，只得悻悻地退下。 不过钟老太太倒也不是没听劝，又吩咐了一句：“只要给他留口气，也好给刑部那边有个交代。” 至于去寻自家老爷的家丁，打听了一圈，才得知钟大人被皇上召进宫去了，只得转道去皇城寻自家老爷。 与此同时，钟府的护院已经在兵马司兵士的带领下，找到了在火锅店吃饭的杨轩。 此时火锅店门外已经围满了人，毕竟是钟家的少爷被人当街打断了两条腿，这事已经传开。 最主要的是，行凶者不但没跑，反倒是在火锅店里大吃大喝，这种事对于老百姓们来说，简直就是惊天大瓜啊。 由于杨轩离开的这两年多时间里，他名下的产业惠亲王都照拂有加，所以这些人倒也不敢在火锅店搞事，只是叫嚷着让杨轩出来。 杨轩自然也不愿影响自己铺子的生意，施施然地来到了门外。 吕敬梓这会儿已经回家去了，毕竟他也没有心思吃饭，赶回去找自己老爹和爷爷去了。 临走前还提醒杨轩，如果三法司来拿人，让他尽量拖延时间，自己会尽快赶来的。 杨轩微笑点头，这小子还是挺有担当和义气的，看来除了眼高手低之外，倒是个好孩子。 钟府来的护院足有二十多人，一个个彪悍异常，不是退下来的老兵，就是在大牢里混迹过的隶卒，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就是你打伤了我们家少爷？” 杨轩瞥了对方一眼：“你说的若是钟良，那就是我干的。” 对方露出一个狞笑：“哼哼，胆子倒是不小，区区一个六品官，在应天府还敢这么猖狂。”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在本官面前叫唤，钟大人儿子管不好，连几条狗也管不好吗？” 护院们气急：“给我打，老夫人交待过，只要留口气就行。” 二十来个护院，当即就冲了上去，欧阳四兄弟也是毫不示弱，上前迎击。 这些护院功夫自然是不如欧阳四兄弟，但是这些人都是见过血，打起来比之前那些家丁可是要凶悍多了。 而欧阳四兄弟虽然从小习武，却从来没杀过人，一时间两方也是打得旗鼓相当。 与此同时，吕敬梓已经回到家里，直接找到老衡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老衡王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孙儿，我问你，你觉得杨轩此人如何？” 吕敬梓挠着头：“这跟今天的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爷爷今天就教你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对与错，只有利与弊。” “爷爷，你的意思是？” “这两方都与你有点交情，在这种时候，你只能选择帮助其中一方，那么你就要权衡利弊，帮哪一方对你有利。” “钟良的父亲是大理寺卿，杨轩只是一个六品官，钟良他爹又是我父亲的顶头上司，按利弊来说的话，自然是应该帮助钟良这一方，不过……” “不过什么？” 吕敬梓说道：“不过那钟良分明是主动挑事，而且这事多多少少也跟我有点关系，若不是我，两人根本就不会有交集，再说了，我也不喜欢钟良那家伙。” 老衡王抚须大笑：“我孙儿长大了，知道分辨忠奸，也懂得分析利弊，这很好，不过你还是漏算了一件事。” “算漏了什么事？” “那就是你还不清楚杨轩是什么人。” 第321章 杀人诛心 吕敬梓愣住了：“杨轩是什么人？他不是商贸司的主事吗？” 老衡王笑了：“爷爷也不跟你多说，你只需知道一点，杨轩若有事，就连皇上都会出面保他。” 吕敬梓眼睛瞪得老大。 老衡王继续说道：“这次事情你虽然是歪打正着，但却处理得不错，爷爷很欣慰呀，这样，你现在就回去火锅店，不论发生何事，你都要坚定地站在杨轩一边，有多大力气就使多大力气，明白吗？” 吕敬梓微微一愣：“可是我人微言轻的。” “你这孩子，有没有作用都无所谓，要的是你的态度，爷爷这就去找惠亲王，请他出面调停，懂了吗？” 吕敬梓明白过来：“孙儿懂了。” 老衡王挥挥手：“去。” …… 火锅店门口，战斗已经结束，钟府的护院躺了一地，没一个能站得起来的，但是欧阳四兄弟也受伤不轻，毕竟是以四对二十，尤其是对方阴险的狠，眼看不敌，就玩阴的。 幸好这只是大街上打斗，要是在战场上，对方手里有利器，欧阳四兄弟这会儿已经死透了。 “怎么样，要不要紧？” 欧阳四兄弟嘴上说着没事，但是却疼得龇牙咧嘴，杨轩这会儿也火了，钟家的人这么猖狂的吗？当街指名道姓袭击官员？ 想想这口气不出不行，吩咐欧阳四兄弟找了绳子，将这些护院全都捆了起来。 就在他捆人的时候，吕敬梓来了，一看这情况，眼睛顿时瞪得像灯泡。 “杨大人，你这是要干嘛？” “干嘛？这些人当街袭击我，我抓他们去见官啊。” 吕敬梓无语，钟良要干你，你屁事没有，现在人家腿断了，那些家丁这会儿还爬不起来，这帮护院要干你，你还是屁事没有，你还要拿人去见官？ 说起来也合情合理，但是吕敬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他爷爷说了，无论如何，站稳立场。 “那你打算把他们带哪去啊？” 杨轩想了想：“要不就去大理寺。” 吕敬梓一愣，若杨轩为原告，应该是去刑部，若杨轩为被告，应该去都察院，怎么着也没有直接去大理寺的道理啊。 很明显，杨轩这是要搞事啊。 打断了大理寺卿儿子的腿，抓了大理寺卿家的护院，转头还要去大理寺告状。 杀人诛心啊。 站稳立场，站稳立场。 吕敬梓在心中默念了几遍之后，对杨轩说道：“要不要再缓一缓，我爷爷去找惠亲王了，等惠亲王把这事禀告给了皇上，咱们再去不迟啊。” “有这个必要吗？” “怎么没有，大理寺可是人家的地盘啊，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这不是送上门去嘛。” 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他们没这个胆子。” 吕敬梓哑口无言。 与此同时，钟府的家丁，总算在皇宫门口塞了不少银子，让侍卫进去通报去了。 守宫门的侍卫自然不能进去，只能经过层层传递，最后当一个小太监，把事情告知到王大伴那里之后，王大伴看了看乾清宫里正在跟皇上讨论政事的钟大人，嘴角撇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钟大人啊，你家宝贝儿子可是闯了大祸了，若是应对失策，你头上这顶帽子都不知道还保不保得住了。 王大伴进去之后，在皇上面来回晃了两趟，皇上就知道他是有事要禀告了。 “王大伴，可是有事啊？” “回禀皇上，是有点事，跟钟大人有点关系。” 钟迁一愣，怎么还跟自己有关？ 皇上朝王大伴一点下巴：“那你就说说。” “回禀皇上，钟大人府上的家丁来报，钟大人的儿子钟良，在街上与人争执，被人打断了双腿，特来报知。” 钟迁哗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又赶紧拱手：“下臣担忧犬子，以至于君前失仪，还望陛下恕罪。” 皇上摆了摆手：“免了。” 钟迁继续说道：“下臣心忧犬子，欲向皇上告假……” “去去，还告什么假。” “多谢皇上。” 钟迁退出乾清宫，撩起袍子就跑，儿子竟然被人打断了腿，他已经是心乱如麻。 看着钟迁着急忙慌的样子，皇上就问王大伴：“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伤人？” 王大伴看了看皇上，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是杨轩。” 皇上闻言，眼睛都瞪大了一圈：“还有这事？杨轩竟然会行凶？” 王大伴道：“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皇上起身，面带微笑：“看，当然要看，朕倒是想看看，杨轩这小子是怎么行凶的。” 王大伴应了一声，做准备去了。 临到门口的时候，皇上又说了一句：“把太子也叫上。” “是。” …… 大理寺的大堂上，杨轩昂首挺胸，地上瘫着一地被五花大绑的护院，欧阳四兄弟堵在门口。 大堂上是刚刚才匆匆赶来的大理寺少卿，吕敬梓他爹吕廷椯（chuán）。 他是得到了老衡王的交待赶来的，老衡王的意思是秉公处理。 吕廷椯正眯着眼审案，这案子清晰明了，那些护卫都承认了袭击杨轩，再加上杨轩和欧阳四兄弟的供词，这些护院当街袭击朝廷命官，按律要杖一百，流放二千里。 不过案子的证据虽然清晰，但是作案动机什么的还要问一问。 “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朝廷官员？” 其中一个护院气呼呼地说道：“此人命手下打断了我家公子的双腿，我们这是为主报仇。” 吕廷椯点了点头：“那就是另一件案子了，他犯了罪，自有朝廷律法惩治，尔等怎可动用私刑，况且还是以民袭官，本来是要重判的，不过念在你们护主心切，本官就从轻发落，杖一百，流一千里。” 他这话说的倒是漂亮，可是那些护院都清楚，一百杖打下来，还能有命在就不错了，别说流放一千里，如果没有良好的医疗条件，二百里之内就会棒疮发作而一命呜呼了。 于是他们就开始喊冤，痛哭流涕，声泪俱下的。 但是下一刻，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 “大堂重地，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来人正是大理寺卿钟迁。 那些护院一看到钟迁，当即就要喊老爷救命，不过却被他凶狠的眼神给瞪回去了。 “吕大人，如此断案，未免太过草率了。” 第322章 痴儿误我 吕廷椯看到钟迁，眉头不禁一皱。 “钟大人何处此言啊？” 钟迁瞥了一眼地上那些护院，又瞅了瞅杨轩，眼冒红光。 他刚从家里过来，连御医他都请回去了，可是御医告诉他，对方下手太狠，他儿子这两条腿是保不住了。 现在他看到杨轩都恨不得将他给撕碎了。 只不过皇上都知道这事了，他也不能徇私，要是落下口舌，必定会被其他政党攻讦。 “这些人袭击官员，自然是有罪，但是吕大人为何不问清缘由？犯人的动机是什么？” 吕廷椯忍着怒气道：“犯人的动机，下官自是问过了，他们是为主报仇。” “因何事为主报仇？” 吕廷椯皱眉，钟迁分明是想要将两件案子并作一件案子来审。 不过他还未作答，杨轩就开口了：“因为我把他们家少爷的腿打断了，所以他们来找我报仇。” 杨轩说着挠了挠头：“按理来说，他们这么多人来找我报仇，必定是家中有人主使，你们老实交代，是谁让你们来袭击本官的？” 这句话一出，吕廷椯眉头一挑，杨轩这是嫌事情还不够大呀。 钟迁看向杨轩，眼中的怒火都快要喷出来了。 “你就是杨轩？” 杨轩拱了拱手：“见过钟大人，正是本官。” 钟迁牙关紧咬，这小子还敢这么嚣张：“你在这就正好，有人状告你当街行凶，并且将人双腿打断，手段残忍，你认不认罪？” 杨轩掏了掏耳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官员触犯律条，应该由都察院查问，钟大人这是要越俎代庖？” “你……” “更何况，现在审的是你钟家的护院，受人指使，欲加害本官，在现场的时候，我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这个人说的，老太太说留口气就行。” 杨轩说着上前一步，几乎是跟钟迁脸贴脸：“钟大人想要混淆审理程序，是否含有私心？此案涉及到钟大人的家人，是否应该避嫌？堂堂的大理寺卿，这些基本道理都不懂？还是说钟大人存心包庇？” 杨轩一连串的质问，把钟迁说得哑口无言，虽说在朝会的时候见识过杨轩的口才，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厉害。 思路清晰，有理有据，钟迁根本没法反驳，可是就此放过杨轩，他又不甘心。 “这是大理寺，本官如何审案，还轮不到你来质疑，你所告的案子跟我刚才所说的案子，是有前因后果的，自然不能分开来审，难道你还妄图脱罪？” 杨轩暗自点头，这家伙有点东西啊，这么快就能条理清楚的反驳自己了。 “钟大人，你说我妄图脱罪，请问我何罪之有啊？” “当街行凶，先是用匕首伤人，后又命下人打断他人双腿，手段残忍，你还想抵赖？” “钟大人果然跟你家儿子是一脉相传啊，这栽赃的本事，还真是张口就来呀。” “你说本官栽赃，可有证据？” “那你说我用匕首伤人，可有证据？” 两人面对面，跟斗鸡一样，互不相让。 “难道你命人打断我儿的双腿，也是假的？” “非也非也。”杨轩摆手：“这事是我干的。” “哼哼，承认了就好，当街行凶，你还有何话可说？” “按照钟大人说的，我伤他自然是有原因的。” “不论是何原因，也不是你伤人的理由。”钟迁后退一步：“来人，与我将他拿下。” 大堂两旁的衙役一声喝，当即就要动手，欧阳四兄弟也上前了一步。 但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大堂上所有人顿时一惊，连忙退后，肃立两旁。 然后就看到一行宫中侍卫打头，然后皇上就在王大伴的陪同下，步入了大理寺大堂。 身后还跟着太子殿下。 “我倒是想听听，杨轩你到底是因何缘由伤人。” 皇上说着，脚下不停，越过众人，来到了大堂上方的座椅上。 吕承弘跟在后面，路过杨轩的时候，还朝他挤了挤眼睛。 待皇上坐好，大堂内众人纷纷行礼，然后就听皇上说：“今日朕就亲自来审这个案子，你们可有意见啊？” 这谁敢有意见啊。 皇上继续说道：“杨轩你刚才说伤人是事出有因，现在让你说。” “谢皇上。”杨轩拱了拱手，皇上亲自来给他坐镇，他心情大好，瞥了一眼旁边的钟迁，估计他现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的确，钟迁想不通，这种事怎么会惊动皇上，虽说自己儿子的腿被打断，这对他自己来说自然是天大的事，可对于皇上来说，压根不值得往心里去啊。 可是皇上不但往心里去了，还亲自跑过来审案，这就很诡异了。 他偷偷瞥了杨轩一眼，心说该不会是因为他。 钟迁的心中顿感不妙。 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心神，因为钟良说了，是因为杨轩先拿匕首行凶，所以家丁才会动手。 “皇上，因为对方向他的家丁们下令，要打断我的腿，还说要废了我，所以我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敢问皇上，如果别人要打我，我可不可以反击呢？” 皇上点头：“那自然是可以反击的了。” “钟迁，他说完了，现在轮到你说了。” 钟迁拱手一礼，然后说道：“根据我家家丁所说，是因为杨轩先以匕首割伤我儿，我儿才会下令让家丁动手的，按照杨大人的说法，我儿才是被迫自保。” 说着，钟迁又指着杨轩：“我家家丁说过，那把匕首被你收走了，你还不快快将证物交出来，若你敢毁灭证物，罪加一等。” 说这番话的时候，钟迁的嘴角已经微微上扬，仿佛已经看到杨轩伏法。 “钟大人，你家家丁的证言不足采信，至于这证物嘛……”杨轩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缓缓伸到钟迁的面前：“上面可是刻着个钟字。” 钟良随身携带的匕首，自然是精贵玩意儿，不光是精工细作，而且上面还镶嵌着宝石，价值不菲，最主要的是上面刻着一个钟字，清晰可见。 钟迁顿时就懵了，这把匕首是一个武官送给自己的，因为钟良喜欢，就任由他拿去把玩了，谁知道竟然是凶器。 痴儿误我啊。 杨轩将那把匕首呈给了侍卫，再由王大伴转交给了皇上。 皇上拿起来把玩了一番：“果然十分精致，这把匕首，想必正是钟良随身携带之物。” 第323章 你怎么不去抢 面对皇上的询问，钟迁无言以对，这匕首是钟良的随身之物，轻易就能查得到，若再要狡辩，势必引起皇上的不快。 “皇上，此物正是我儿随身之物，如此看来，应该是我儿欲行凶在先了。” 钟迁果断选择了放弃儿子，毕竟腿都断了，就是治了杨轩的罪也于事无补，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不过皇上，当时家丁已经全被打倒在地，我儿也已逃跑，而杨轩则是命手下追上我儿，将其双腿打断，如此防卫，是否有些过当？” 皇上瞥了杨轩一眼：“杨轩，你来解释解释。” 杨轩拱手：“皇上，钟大人家的公子有此举动，恐怕是跟钟大人平日里的言传身教脱不开干系啊。” 钟迁瞪了杨轩一眼，你这是在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若我是普通百姓，即便打退了那些家丁，钟良必定还会纠集更多的人来打击报复，甚至动用公权，反正是要遭受报复，我何不先下手为强。” “你胡说，什么打击报复，什么动用公权，杨轩，你这是血口喷人。” 杨轩两手一摊：“你们做都做了，我怎么血口喷人了？” “先是你家老太太派来二十余名护院，口口声声要将我废了，这可是你家护院亲口所说，老太太的意思是给我留口气就行，敢问钟大人，这种情况我该如何是好啊。” “然后就是钟大人，你一来就要将我拿问，还不是动用公权？” 看着哑口无言的钟迁，杨轩又朝皇上拱了拱手说道：“何况我身为朝廷命官，被一介平民当街袭击，为了维护朝廷的形象，我也不能手软啊，不然以后朝廷命官的安全哪还有保障？” 杨轩瞥了钟迁一眼，又加了一句：“钟大人，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钟良这会儿尸体都已经凉了。” “你……” “好了好了。”皇上开口道：“杨轩你说的虽有道理，不过下手未免太重，就罚你赔偿钟良一千两银子，钟爱卿，你看如何啊？” 钟迁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皇上这嘴上是责怪杨轩，但实际上分明就是在给杨轩撇清责任啊。 一千两银子，对于杨轩来说，那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啊，再说我钟家，差这一千两银子吗？ 而杨轩也毫不犹豫，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沓银票，翻出一张一千两的，递到了钟迁的面前。 看着杨轩那副打发要饭的神态，钟迁这口血差点又要喷出来，可是皇上开了金口，他怎敢反对。 咬着牙接过了银票，钟迁朝皇上拱手：“臣，谢过皇上。” 皇上也摆了摆手：“罢了，钟爱卿还是快回去看看你儿子。” 说着，皇上就要起身，杨轩却一拱手道：“皇上，这事还没完呢。” 还没完？ 皇上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去：“杨轩，你还有何事？” “皇上，刚才审的是钟良行凶一案，可还有钟老太太指使护院行凶一案未审呢。” 皇上眉头一挑，心中一乐，这杨轩还有花招？ 有意思。 钟迁今天算是摊上了。 “你且细细道来。” 杨轩就把情况一说，最后说道：“按大盛律例，指使下人行凶，且对象是朝廷官员，应杖一百，流两千里。” 钟迁气得浑身发抖，双眼通红，指着杨轩说道：“你这是信口开河，皇上，请皇上为臣作主啊。” “钟大人，我怎么是信口开河呢，人犯都在这里了，不光是我听见他说受老太太指使，当时在场的人可不少，随时可以找到人证，对了，火锅店的伙计就可以作证，要不然我去把证人请来？” “你……你欺人太甚？” 杨轩已经懒得搭理他了，直接朝皇上拱手：“皇上，本来我也没受伤，倒也无所谓，可是一想到一介平民就可以指使家丁护院，随意向朝臣行凶，下臣就感觉不毛而栗啊，这还是大盛朝的天下吗？连官员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更不用说平民百姓了。” “我身为朝廷官员，都被其视若草芥，恐怕钟良与其祖母平日里欺压的良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我一人受委屈倒是无所谓，可如此一来，民心不再啊，有道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皇上若不防患于未然，恐怕……” “行了行了。”皇上摆手，杨轩这帽子扣的，再说下去，大盛朝都要被钟迁整得灭国了。 “这钟迁的老母亲也是五品诰命，算不得平民，再说了，你也没受伤不是。” 皇上说着又看向了钟迁：“钟迁啊，你来说说看，这案子该怎么判啊。” 钟迁已经懵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杨轩竟然这么能扯，要是此案由他来审，顶多惩罚一下那些个护院，意思一下就完事了。 可是现在…… 听话听音，钟迁注意到皇上说的是这案子该怎么判，而不是说此事如何处置，这就等于是已经给这事定性了，这就是一桩案件。 可是自己的老母亲已经六十多了，就算从轻发落，少说也要挨个二三十下板子，那怎么受得住啊。 所以他思来想去，做出了一个决定：“禀皇上，微臣老母应该是疼惜孙儿的情况下，头脑发昏所做的决定，还望皇上念微臣老母年岁已高，网开一面。” 皇上默默点头，瞥了眼杨轩：“杨爱卿，你看呢？” 杨轩应道：“钟大人所言有理，毕竟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真要打板子流放什么的，哪还能有命在，我就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不追究了。” 钟迁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没想到杨轩这么好说话，竟然愿意不追究。 皇上面无表情：“既然杨爱卿不追究，那就……” “皇上，臣说不追究，可还是有条件的。” “哦？什么条件？” 钟迁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皇上，臣虽然没有受伤，可也受了惊吓，还有臣的四名手下可是受伤不轻，赔点钱，也是应该的。” 杨轩又看向钟迁：“钟大人，你说呢？” 钟迁哪还有别的选择：“赔，我认赔。” “我四名手下受伤严重，就算他们比不上你家少爷精贵，每人赔五百两银子，不过分。” “不过分，不过分。” “那我收到惊吓，估计得有好几天睡不好觉，吃不好饭，赔个十万两，不过分。” “不过分，不……啊？”钟迁眼睛瞪得像铜铃：“十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第324章 一招连着一招，招招致命 “钟大人你这话说的，看来你是不了解我的身价啊。” 杨轩撇了撇嘴说道：“我一天有几万两白银的收入，你这给我吓得好几天寝食难安，不能处理事务，只让你赔个十万两，已经算是够便宜的了。” “你以为你是谁，一天能有几万两收入。” “你不信是。”杨轩掰着手指头算道：“盛发公司我有一成的股份，味极鲜有我六成股份，顺风行四成股份，皇马俱乐部五成股份……” 算到这里，杨轩就停下了：“其他的就不便与你多说了，涉及机密，你也没资格知道。” “就这些，我一天的营业收入就过万了，你觉得十万两够不够赔偿？” 钟迁听着杨轩所说的那些，人都傻了眼，这些应天府大名鼎鼎的铺子，竟然都有杨轩的股份？ 最主要的是，盛发公司他竟然都有股份？ 那特么不是皇族的产业吗？ 一瞬间，钟迁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怪不得总觉得皇上有意无意的在偏袒杨轩，看来这杨轩跟皇上的关系匪浅啊。 这就等于是，杨轩以前给皇上的内库赚钱，现在给朝廷赚钱。 想明白这些，钟迁顿时浑身冷汗之下，这得罪杨轩，不就等于是得罪了皇上嘛。 再看看皇上，皇上也是微微点头。 得，认怂。 “皇上，求皇上开恩，臣下属实是没有这么多银子啊，微臣一年的俸禄不足万两，养着一大家子人，如何能赔得起这十万两啊，呜呜呜……” 钟迁开始哭穷装可怜了。 开玩笑，就是有这么多钱，也不能赔啊，不然这杨轩一转头还要问我哪来这么多钱，再告我一个收受贿赂什么的。 杨轩：你懂我哦。 皇上也有些为难，钟迁毕竟是自己的臣子，最主要的是犯事的又不是钟迁。 “杨卿家，就当是朕向你求个情，少赔一些。”皇上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但是杨轩却敏锐地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端倪。 杨轩这是连皇上都给套进去了，如此一来，就等于卖了个面子给皇上，皇上不得承他这个情嘛。 杨轩赶紧拱手：“既然是皇上开了口，微臣怎么好拒绝呢？这银子就不用赔了，不过……” 钟迁正要道谢，一听这不过，又紧张起来。 “不过钟大人得向我赔礼道歉。” 都已经装可怜了，也不差这一点了，钟迁拱手，正准备开口道歉，杨轩又开口了。 “得在朝会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我道歉。” 钟迁僵住了，皇上也有些哑然。 “皇上，非是我要找事，而是要给群臣做出表率，即便是朝堂高官，也不得随意欺压折辱下属，否则就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赔礼道歉。” 得，大帽子又扣上了。 “钟迁，你看如何啊。” 皇上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钟迁也从中听出了不耐烦了，若是他再拖下去，恐怕皇上就要不高兴了。 于是钟迁一咬牙：“臣……愿意。” “杨爱卿，此事就到此为止，如何？” “臣没有意见了，不然别人还要以为臣得理不饶人呢。” 皇上此刻都想捂脸，你这还不算得理不饶人啊。 事情处理完了，皇上摆驾回宫，杨轩则是大大咧咧地收了两千两银票，带着欧阳四兄弟离开了大理寺。 吕敬梓紧跟在后面，刚才那一番操作，已经把他给折服了。 皇上都要给杨轩面子，还有谁敢不尊敬他？ 杨轩刚才历数自己产业的时候，吕敬梓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那皇马俱乐部竟然有杨轩的五成股份。 这得是多少钱啊。 还有味极鲜，还有顺风行。 甚至是盛发公司都有股份。 这杨轩到底是有多少钱啊。 一天上万两收入，恐怕还真不是吹牛。 杨轩瞥了眼吕敬梓：“这天都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吕敬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杨轩又说道：“明天还要当值，赶紧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吕敬梓只好告辞。 然后杨轩就带着欧阳四兄弟，转头又去了火锅店，之前喝的是接风酒，现在改喝庆功宴。 而吕敬梓回到府中，被他爹和爷爷叫进了书房。 老衡王拍了拍吕敬梓的肩膀：“今天你做得不错，现在你不会看不起商贾了。” 吕敬梓一撇嘴：“爷爷，你这话我还是不太认同，毕竟像杨轩那样的商贾，世上能有几个，我只服杨轩，其他商贾还是算了。” 老衡王跟他儿子吕廷椯忽视了一眼，露出无奈的表情。 然后老衡王又说道：“今日之事，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朝堂之上，恐有其他变动，廷椯你要早做准备。” “父亲此话何意啊？” 吕廷椯不解。 老衡王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只会办案，对于官场上的事还是不太灵光啊，要不是靠着衡王府世子的身份，恐怕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还轮不到他。 “那杨轩不是说了嘛，要让钟迁在朝会上，当众向他赔礼道歉，你们觉得那钟迁，还有脸坐这大理寺卿的位置吗？” “父亲是说钟迁会辞官？”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钟迁身为楚党魁首，丢了这么大的脸，楚党必受打击，楚党想要维持在朝堂的话语权，就必须让钟迁辞官。” 吕廷椯和吕敬梓父子二人一阵惊叹，这杨轩，可真是一招连着一招，招招致命啊。 “杨轩身为六品官，只有在大朝会的时候，才有资格参与，也就是说，钟迁会在大朝会上向杨轩赔礼道歉，而他也必定会在大朝会之前上表辞官，先辞官，后道歉，就是为了维持楚党的脸面。” “儿子懂了。” 老衡王又看着吕敬梓：“既然你只服气杨轩，今后就跟在杨轩身边，好好学学。” “是，孙儿明白。” “你可知道，敬祺以前也是懵懂无知，受杨轩点拨后，你看看他如今成就，年青一代，谁不服他，你若有出息，将来就是超过敬祺也未可知。” 少年的眼中已经燃起了斗志，超过敬祺堂兄，想想就激动啊。 …… 杨轩这边，正在火锅店吃喝得高兴，张道长竟然找上门来了。 “听说，我徒弟被人打伤了？” 杨轩一愣，听这语气，张道长这是来者不善啊。 第325章 暴躁的老道士 张道长不是一个人来的，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杨骁。 杨轩先请张道长和大哥坐下，然后就打算把情况说一遍，可是他才开了个头，就被张道长打断了。 只见张道长一摆手：“你不用说了，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想知道打伤我徒弟的贼人，你是如何处置的。” 杨轩愣住了，之前在老君观，张道长给杨轩的印象是为人正派，但又带一点点狡猾。 可是今天一看，张道长居然还有这么豪气干云的一面。 “张道长，是这样的，动手的那些人，都被欧阳兄弟们揍了个半死，就不必再处置了。” “哼，那些人只是别人的走狗，我问的是主使他们动手的人。” 杨轩尴尬：“这案子呢，是皇上亲自审的，那钟迁也赔钱了，而且还要在大朝会上当众道歉，所以……” “所以你就放过了元凶是。” 张道长愤愤地说道：“动了我老君观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 杨轩默然，张道长你很狂啊，不过狂也要有狂的底气，人家钟府的老太太，好歹也是个五品诰命，她儿子还是个正三品的大员，你说你一个道士，能拿人家怎么样啊？ 你总不能打上门去，那你还把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杨轩还想劝两句，毕竟老道士年纪也不小了，说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发发脾气可以理解，自己身为晚辈，劝几句给个台阶下就行了。 可是杨轩才刚开口，张道长就直接打断了他：“你不用说了，你只需要告诉我，那钟府在什么地方就行了。” 杨轩瞠目结舌，这张道长脾气是不是太火爆了点，这意思是要上门去闹事啊？ 他尴尬着笑道：“这个钟府在哪我真是不知，要不然，我找人打听一下？” 一边说，一边还给大哥杨骁使眼色，意思是让大哥劝一下，结果杨骁直接站起身来：“师父，我知道那人家在何处，我带师父去。” “头前带路。”张道长起身，又对杨轩说道：“你得跟你大哥学学，该狠的时候就要狠一点，男人嘛，心不狠，站不稳。” 杨轩懵了，我还不够狠？ 钟迁都被我怼得快要哭了，而且按照自己的估计，他的官帽都要保不住了，可以说自己一手将钟家打落尘埃，堂堂三品大员就此家道中落，还要多狠？ 可是老道士已经迈步走人了，杨轩只得赶紧跟上。 很快到了钟府，老道士直接让杨骁去拍门，杨轩一把拉住了大哥。 扭头对老道士说道：“张道长，这可是官员府邸，大晚上的上门滋扰可是犯律条的。” 老道士一撇嘴：“什么狗屁官员，就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砸门。” ‘嘭嘭嘭！’ 杨骁的力气有多大，就这么拍了几下，杨轩都隐约听到了木头断裂的声音。 里面很快传来了脚步声，还伴随着叫骂声。 “干什么呢，这是敲门还是拆门啊。” 大门没开，侧门开了，从里边探出个脑袋来，一看不是什么衙门来的公人，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嘛，敢这么敲门，活腻了。” 张道长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把中门打开。” “哟呵，你个臭道士，你算哪根葱，敢让开中门。” 张道长也不理他，对杨骁说道：“继续砸。” 杨骁点头，后退了两步，然后垫步上前一记猛踹。 嘎吱一声，中门后面的门闩就断了，中门随之敞开。 开门那人傻了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杨轩也愣住了，老道士这可不是一般的狂啊。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杨轩只能在心中盘算一会儿怎么处理。 此时院子里已经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一大群人涌了出来，手中还拿着棍棒。 而张道长则是当先迈步进了门，完全无视那些手持棍棒的壮汉。 “去，把你们家管事的叫出来，免得说我老道士不讲理。” 杨轩无语，你把人家门都拆了，还谈什么讲不讲理。 那些家丁护院已经被老道士的气势给镇住了，忙不迭地去请钟迁。 当钟迁来到前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杨轩。 “杨轩，今天在大堂上已经说好了的，你这大半夜的打上门来是什么意思？真当我钟家好欺负吗？” 杨轩摊了摊手，指着老道士说道：“这可不关我的事，你家老太太指使人打伤的那几个，是这位张道长的徒弟，现在是张道长要找你算账，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钟迁心想今天在大堂上，有皇上给你撑腰，咱认栽，可现在你打上门来，就是到皇上面前，你也没理，那我还跟你客气什么，正好处一处胸中恶气。 “哪来的野道士，给我打出去。” 三四十个壮汉，举着棍棒就涌了上来。 可杨骁是什么人，身高力大，武艺纯熟，上过战场，杀过贼寇的，区区三四十个壮汉，压根就不放在他眼里，硬抗了几棍子的同时，就夺过了一条短棍，然后就如虎入羊群一般。 杨骁的战力真不是盖的，只一炷香的工夫，三四十个手持棍棒的壮汉就已经全部倒地不起了。 钟迁气得浑身发抖：“这大盛朝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这帮贼子，竟敢私闯民宅行凶，我要去找皇上理论。” 杨轩继续耸肩：“这可不关我事啊，我只是来看热闹的啊。” 老道士则是鄙视地瞥了杨轩一眼：“你放心，此事由老道我一力承担，不会牵连于你。” 杨轩凑过去说道：“张道长，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不得先把自己摘出去，然后才好帮你啊。” 老道士一愣，然后才咧开了嘴：“嘿嘿，还是老道我误会你了，原来你小子是蔫儿坏。” “张道长，我就当你这是夸我了啊。” 钟迁见识到了杨骁他们的战斗力，只能派人去找五城兵马司。 而老道士则是指着钟迁说道：“听说是你家的老太太，指使下人将我的几个徒弟打伤了，去把那老太太叫出来。” 钟迁怒极：“你敢……” 老道士哼了一声：“不叫是，欧阳，你们给我砸。” 钟迁愤而拔刀，喊了声，我跟你拼了，朝着老道士就冲了过来。 第326章 老道士的狗血往事 此时杨骁还在院子里，欧阳四兄弟又刚走开，眼看着钟迁就要一刀劈中老道士，杨轩连暗藏的手弩都掏了出来，但是下一刻。 老道士身形好似晃了一下，钟迁就倒飞了出去。 杨轩嘴巴张得老大，不过他随即又反应过来，他这些徒弟，无一不是武艺高强之辈，那么他有如此身手，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了。 然后钟迁就那么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欧阳四兄弟在府里打砸起来。 前院倒没什么，可是在进入中庭之后，可以砸的东西就多了。 打砸的动静，伴随着婢女们惊恐的叫喊声，终于把后院的钟老太太给引来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钟府撒野。” 钟迁能成为楚党魁首，可不是光凭一个大理寺卿的官位，他钟家在楚地，也是一个大家族，钟老太太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所以她一出场，这气势还是有的。 老道士嘴角一撇：“你总算肯出来了，就是你指使下人打伤我徒弟的？” 老太太毫不退缩：“是又如何？” “倒也不如何，看你一把年纪的份上，只需给我徒弟道个歉，也就算了。” “笑话。”钟老太太冷笑一声：“老身为孙儿报仇，别说打伤你几个徒弟，就是尽数杀了，老身也不认错。” “既然你不肯认错，那也好办。”老道士扭头：“欧阳，继续给我砸。” 这一回，连杨骁也动上了手，一时间钟府内鬼哭狼嚎，尘烟四起，不光是家具门窗被砸烂，就连墙都被推倒了。 直到五成兵马司的人赶来，打砸的动作才算停止。 哪怕是身陷重围，老道士依然不紧不慢：“今天算是对你钟家小小惩罚，以后记住我老君观张纯罡，谁敢动我老君观的人，我便让他家鸡犬不宁。” 钟老太太在听到老道士这番话之后，一直屹立的身形，忽然猛地一晃，差点栽倒，幸亏身边的婢女扶住了。 “你是张纯罡？江州张家的？” 老道士露出意外神色：“你认识我？” 钟老太太先是露出尴尬神色，然后又转为坚毅，正色道：“我是江州童家，童慕君。” 老道士一愣，这才仔细打量对方：“慕君，竟然是你？” 钟老太太怒叱：“老道士，注意你的言行，老身的闺名岂是你可以叫的？” 老道士冷哼了一声：“你当我稀罕叫吗？当年可是你贪慕虚荣，背信弃义，嫁入了钟家……” 老太太打断了他：“你放屁，当年我家遭逢大难，只有钟家能拉我童家一把，我能怎么办？我派丫鬟去寻你，你却不知去向……” 老道士张了张嘴，本想解释一番，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算了，已是过往云烟。” 杨轩在一旁瞠目结舌，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也是一样，本来接到报官，说是有人在钟府行凶，结果一来就看到这情形。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然后老太太说道：“你说得轻巧，我孙儿被打断了腿，我儿子也被你打了，还把我钟家拆成这样，你一句算了就想过关？” 老道士不屑地说道：“有本事你去告我，就是告到皇上面前，我也不怕。” 杨轩倒吸一口凉气，这老道士底气这么足的吗？ 告到皇上面前都不怕？ 怪不得他这么嚣张。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一看这情况，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上前一步：“既然几位知道犯了事了，就跟我上衙门去走一趟。” 兵马司的人把着兵刃上前，杨骁闪身拦在了老道士身前，一声断喝：“谁敢。” 兵马司的人被吓得连退几步。 “难道你要拒捕？” 杨骁冷哼一声：“你们没有资格抓我师父。” 兵马司指挥使眼神闪烁，敢到钟府来闹事的，肯定不是什么善茬，谁知道这老道士到底是什么身份，况且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老道士与钟老太太还是旧识，指挥使可不想卷进这几十年的恩怨情仇里去。 于是他换上了一副笑脸：“几位，是这样的，你们把人家的房子都拆成这样，人家也报了官，小弟我也是职责在身，要不就请几位移步，到衙门去坐坐，喝杯茶，把误会说开了，几位意下如何啊？” 这话可算是相当客气了，杨骁扭头看了老道士一眼，老道士便点了点头：“也罢，就到衙门去坐坐。” 杨轩一愣，还真去啊，进了衙门，这家伙可就不一定能有这么客气了。 不过他还没有出言阻拦，老道士就说道：“你去神乐观找一位李道长，那是我师侄，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的。” 杨轩点头，老道士果然是有东西的，神乐观名义上属道录司管辖，但是因为其掌祭祀天地等事宜，所以跟太常寺也关系很近。 总的来说，神乐观这种地方，就连皇上也多少要给点面子。 当然，老道士今日所为，皇上应该是不会因为神乐观而给面子的。 看来，老道士应该还有比神乐观更牛气的后台。 当杨轩到神乐观，找到那李道长的时候，才知道李道长就是神乐观的提点，也是正六品的官衔。 老道士的师侄都是六品官，那…… 杨轩心中大定。 …… 与此同时，在兵马司的衙门里，老道士正与钟老太太分别坐在大堂两边的椅子上。 两人偶尔有目光交流，就连兵马司的指挥使都看得出来，两人眼神中透露的信息太多，令他不敢随意处置。 而最为尴尬的就是钟迁了。 老道士踢他那一脚，直接把他踢得岔了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现在自己母亲却在跟那老道士眉来眼去。 好一会儿，钟老太太才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说，老道士你打算如何赔偿我们家。” 这句话一出，钟迁直接欲哭无泪，看来自己这一脚是白挨了。 老娘都提出要赔偿了，就凭杨轩的财力，你要多少他也给得起啊。 然而老道士却是毫不客气地怼了回来：“我给我徒弟报仇，天经地义，还想要赔偿，我倒是要看看，当今天下，有谁敢向我要赔偿的。” “哼，几十年不见，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口气大，能耐小。” “嘁，老道我口气没变，能耐可大得多了。” “除了逞凶斗狠，你还能有什么能耐。” “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就看你能有什么能耐。” 然后衙门里又安静下来。 兵马司的人这会儿，连劝都不知该如何劝起了，只能看着这俩老人家，有一句没一句的互怼。 就在整个兵马司大堂内都尴尬无比的时候，衙门口走进来一行人。 那指挥使一看到来人，当即眉头一挑，然后上前拱手行礼：“卑职见过大人。” 第327章 会咬人的巨鳄 指挥使拱手见礼的，正是顶头上司，兵部侍郎，与其同来的，还有太常寺卿以及道录司的左正一。 除了左正一是个六品官之外，那两位可都是三品大员。 就连钟迁也不得不起身见礼。 左正一是道录司的职官，掌管大盛朝道教之事，一进衙门就朝着老道士拱手作礼，一副恭敬模样。 钟迁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些疑惑，这老道士看样子来头不小啊，就悄悄向两位同僚打听：“这老道士是什么人啊？如何能劳烦你两位大驾？” 兵部侍郎看了看钟迁，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太常寺卿。 太常寺卿嘴角微微上扬：“钟大人，你算是得罪了狠人了，这老道士来头大得很呢。” “还请齐大人赐教。” “龙虎山知道，咱们大盛朝的道教圣地，历朝历代的皇上，都封龙虎山掌门为正一真人，虽然官职只有二品，但那可是散仙一般的人物，就连皇上见了，都是恭恭敬敬的。” 钟迁一惊：“这老道士是正一真人？” 太常寺卿齐大人哼了一声：“他要是正一真人还好了，正一真人至少还会估计朝廷的脸面，这位可是正一真人的师叔，连正一真人都要向他行晚辈礼，龙虎山当下，以他的身份最高。” 钟迁懵了，怎么会惹上这么一尊大神，正一真人是什么身份他自然清楚，可这位有些蛮不讲理的老道士，竟然是龙虎山掌门的师叔。 他赶紧凑到自己母亲耳边，把这老道士的身份说了一下，他母亲也是一阵惊讶。 这老太太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就做出了决定。 在婢女的搀扶下，钟老太太走到老道士面前，行了一礼：“今日之事，都是老身所为，张纯罡道长，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老道士一愣，他本来说的就是要老太太赔礼道歉，现在人家就这么轻易的服软了，他又觉得有些不得劲了。 可是他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得叹了口气，一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我也算有旧，这事就算了。” “多谢张道长宽宏大量，老身告辞。” 钟老太太说完就走，老道士在后面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刚来的那几位官员，也没想到这事这么容易就化解了，这不是白跑一趟嘛。 不过没事就好，也纷纷告辞。 杨轩还想请老道士回府，老道士说还是习惯住在道观里，跟着神乐观的李道长走了。 杨轩跟杨骁两兄弟面面相觑，难得两兄弟相聚，也带着欧阳四兄弟回府去了。 这事看似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之后所带来的影响，也陆续开始发作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府门口就来了好几辆马车，来人神态恭敬，表示这是钟府送来的礼物，是给张道长几位徒弟赔罪的。 足足四车礼物，养伤的，养身的，补气的，益血的，还有各种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差不多是搬了个药铺过来。 另外还有一万两银票，说是老太太交代，让转交给张道长的。 这礼物收的，欧阳四兄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打了两场架，虽然受了点伤，可是之前就每人分了五百两的赔偿，这又整这么多药材，少说也值个大几千两，这不是一波肥了嘛。 其次就是在小朝会上，钟迁上奏请辞，皇上不允，再三挽留，但是钟迁却坚决要辞，皇上也只能同意了。 君臣二人都是心中有数，假模假式的互相谦让一番罢了，楚党魁首丢了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还能干得下去，自然是要换人，即便是皇上，也无法影响他们的决定。 再就是大朝会上，已经辞官的钟迁，一身布衣，恭恭敬敬地向杨轩行礼致歉，恳求原谅。 杨轩也配合到位，谦让几句，言辞之间颇为惋惜。 实则在他决定打断钟良双腿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 只不过多了张道长那一出，不过结果没受什么影响。 满朝文武这会儿也算是见识了杨轩的能耐。 堂堂大理寺卿，楚党魁首，竟然被杨轩逼得请辞，并且在大朝会上当众道歉，而且是在儿子被打断双腿，家中还被砸得稀烂的情况下。 以前文武百官还觉得，杨轩就是一头肥羊，能给他们赚钱的肥羊，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头巨鳄呀。 一头受惊就会咬人的巨鳄。 很快，朝堂内外，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知道了这事，谁都知道了杨轩这家伙是不能得罪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不清楚，只知道大理寺卿都被他逼得请辞回乡了。 至于朝中大佬，在他们看来，反正杨轩只顾赚钱，并不参与朝堂党争，所以没有必要得罪他，况且惹毛了这家伙，他可是会掀桌子的。 对于他的风评，杨轩自然也是听到了风声，不过他也不在意，这就是他要的结果，老子两年不在应天府，这应天府竟然有人敢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杨轩得意洋洋的继续他的摸鱼生活，吕敬梓成了他的铁杆跟班，欧阳四兄弟是贴身护卫。 不论走到哪，别人都要拱手致礼，喊一声杨大人。 就连杨轩来到惠亲王府，参加皇族内部会议的时候，那些皇族子弟，在见到杨轩的时候，也都是恭恭敬敬的。 皇室家族内部会议，杨轩来的目的就是一个，给他们讲解便利店加盟，以及承包模式。 如今皇族众人都知道了，杨轩可是曾经替皇上赚钱的，听他的准没错。 所以便利店家琉璃通的经营模式，很快就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同意。 但是接下来的承包模式，就让众人瞬间陷入了争议之中。 来参加皇族会议的，也都是各家各户的家长，没有哪一个是好吃懒做的。 听明白这个承包协议之后，立即就明白这是一个香饽饽了，顿时就引起了争抢。 整个应天府，一共划分了十五间分店，可是皇族分了家自立门户的，有资格来参加这个内部会议的，足有三十多家，压根就不够分。 这种情况就连杨轩也有些头疼。 本来他倒是想用竞价或是投标的方式来让他们竞争，可是一想到这才刚开始，万一这些人弄出来的价码太高，导致一年下来亏了钱，这个项目可就基本上算是失败了。 自己一手弄起来的项目，杨轩可不想被他们玩死了，这个掌控权，必须拿在手里。 “要不这样，你们合股承包，两位或是三位共同承包，按照出资比例分摊股份，也省的你们争。” 第328章 怎么能叫骗呢 各家各户的家长们听到杨轩这个提议，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可是很快就有人提出了异议。 “这便利店，毕竟做的是小买卖，就这还要两三家合股，赚那点钱恐怕还不够爷们儿吃一顿酒的呢。” 这话一出，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一时间房里就吵嚷起来了。 惠亲王瞥了杨轩一眼，示意他赶紧想办法。 杨轩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等他们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杨轩才开口。 “第一，看不上这小买卖的，完全可以不参与承包，没人强迫你们。” “第二，便利店短期来看的确只是个小买卖，可蚊子腿也是肉，各位只是当个甩手掌柜，白捡的钱都懒得赚，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第三，这是惠亲王拿出来，好让各位能贴补点家用，不然的话，你们觉得是惠亲王拿不出这笔钱来，还是宗人府拿不出这笔钱来？” “还有，这只是第一批分店，以后生意做起来，稳当了，咱们还可以继续开分店，应天府大着呢，可不光是上元县和江宁县，一路往东到松江县都是应天府的地盘，还愁没有地方开分店吗？” 众人被杨轩说得哑口无言，的确，一间便利店的利润不可能太多，两三家那么一分，就更少了，不过他们可是一分钱都不用掏的呀，只要一年之后上交足额的承包费就行了。 既不用出钱又不用出力的，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杨轩说完这些，也懒得再听这些人啰嗦，万一再提出点莫名其妙的理由，杨轩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反正这也不关他的事了，就让惠亲王头疼去。 自己可是让出了三成股份给惠亲王，他总不能啥事都不管，再说了，他可是以宗人府的名义开的公司，一口气加盟了十五家分店，然后再以承包的模式分给那些皇室子弟，跟杨轩可以说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从惠亲王府里出来，吕敬梓一脸崇拜地看着杨轩，神情激动：“杨大人，还是你面子大，那些皇室子弟，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谁都看不起，今天愣是被你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杨轩瞥了他一眼，这几天他已经被这个小迷弟的马匹拍麻痹了。 “他们不是给我面子，他们是给钱面子，要是这加盟店不赚钱的话，他们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吕敬梓一愣，点了点头，杨轩的话他听明白了。 回到户部，迎面碰上了正往外走的张道长，身边还跟着个欢天喜地的张君宝。 再加上一旁热情恭送两人出门的户部尚书许清源。 “张道长，许大人，你们这是？” 张道长朝杨轩招了招手：“你来得正好，以省得我再去找你去了，你来给我评评理，皇上都答应了拨款十万两，让我重修老君观，可是这家伙愣是跟我说没钱，大盛朝立国两百多年，就拿了两万两就想打发我。” 杨轩一脸的尴尬，这话老道士你能说，他可不能说，更何况旁边的许清源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不过这会儿杨轩也想起来，老道士刚来应天府的时候就说过，要不是老君观年久失修，他才懒得来这应天府。 感情这老道士就是来要钱的呀。 不过眼看着老道士要发作许清源，杨轩想了想还是打个圆场：“许大人，还是由我代你送张道长出去。” 许清源大喜，朝杨轩使了个赞许的眼神，懂事哦。 杨轩领着老道士出了户部大门，开口问道：“张道长，老君观要重修，你可以找我嘛，十万两我掏。” 张道长斜了杨轩一眼：“我能向你这个晚辈要钱吗？我要是问你要钱，还用亲自跑到这应天府来，写封信给你，你说你给不给。” 杨轩挠头，也是哈，老道士要是找人带封信来，说要十万两，杨轩绝对连干什么用都不会问一句，直接就掏钱了。 “那张道长的意思是？” “我来要钱的真正目的，是要重振我道教的声威，现在这帮人，一个个都只会去庙里烧香拜佛，好像压根就没有咱们道教什么事了一样。” “可是户部说没钱，不管是真没钱还是推脱之词，咱们也没办法啊，何况人家还给了两万两。” 杨轩还是想省点事，十万两，自己给了就算了，何必还要让老道士奔波呢，就算不冲着老道士是大哥杨骁的恩师这一点，也要冲着张君宝和欧阳四兄弟多次令自己化险为夷这个恩情。 “不行，皇上不肯给钱，我就找应天府这些豪绅巨富去要，我倒要看看，这偌大个应天府，还有没有人把咱们道教放在眼里。” 老道士说完，看向了杨轩：“我知道你小子鬼点子多，你帮我想想办法，如何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给我送银子。” 杨轩沉吟了一会儿，老道士这是先那个窑重振道教声威啊，如今的情势，除了皇上信奉道教之外，大多数人都开始烧香拜佛了。 整个大盛朝的道教，可就靠龙虎山撑场面了。 所以这个忙，一定要帮。 “张道长，既然你这么信任我，那我就想想办法。” 老道士当即就笑了：“还是你小子靠得住，不过那帮豪绅巨富都是铁公鸡，我听说他们前几年南边闹水灾他们都不肯捐钱，你有什么招吗？” 杨轩抬头看了看：“张道长，这也快到午时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老道士欣然同意。 饭桌上，老道士听完了杨轩的建议，露出疑惑的眼神：“你这意思是，老道我还要厚着脸皮挨家挨户地上门去要？” “张道长，没说让你挨家挨户地去要啊，咱们只需要办一个道场，邀请那些豪绅巨富前来就行了。” “做道场？”老道士哼了一声：“我不会。” “……” 杨轩无语，你身为道士，连道场都不会摆，还那么理直气壮？ “那也不需要你会，神乐观的李道长不是你师侄嘛，让他做道场，挂你的名头，龙虎山正一真人的师叔，这名头就足够唬人的了。” 老道士有些急了，一拍桌子：“你要让我骗人？” 杨轩一拍额头，这老道士有点憨啊，跟前几天嚣张跋扈的德行有点不匹配呀。 “张道长，这道家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第329章 做道场和做生意 老道士满脸疑惑地看着杨轩。 杨轩解释道：“道家做道场，为的是祈福。” 老道士点头。 “那祈福一定能应验吗？” 老道士摇头：“这可不一定。” “就是的，得看祈福之人心诚不诚。” 老道士点头：“对对对。” “那做道场的时候，张道长你只需诚心诚意地念了经文，那就不算是骗了。”杨轩说道：“张道长，你会念经文的。” 老道士一翻白眼，自信地说道：“道家所有经文典籍，贫道烂熟于心。” “那不就行了嘛。”杨轩说道：“张道长你诚心诚意为人祈福，何来骗人一说？” 老道士频频点头。 “可是做个道场，才能收几个钱啊。” “张道长，咱们可以把道场做大一点嘛。” “做大一点？做多大？” 杨轩道：“有多大做多大。” 老道士仰着头，在回忆自己见过的最大的道场，好一会儿才说道：“当年在龙虎山的时候，皇上曾经去做过一次道场，那是我见过最大的道场了，可是当时皇上也就赏赐了一些道教用品，银子才给了三千两。” 杨轩心说，这皇上当年也是够穷的，三千两也拿得出手。 “那咱们就做得比那一次还要大。” 杨轩说道：“那皇上毕竟是一个人，一个人就三千两，你想想，咱们要是邀请到一百个人，那是多少钱？” 老道士两眼放光：“一百个人？” “等等，你上哪找一百个人去？” “张道长，你这是看不起这应天府啊，我跟你说，应天府能拿得出三千两来做道场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一百个人，我都说少了。”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来，还心甘情愿地给钱呢？” 杨轩嘿嘿一笑：“那就是我的事了，只要张道长你把道场这事准备好就行了。” 老道士一摆手：“那还不是小事一桩，神乐观就行了。” 杨轩赶紧阻止：“那可不行，神乐观太小了，我要是拉过来一千人呢，站都站不下了。” 老道士一窒：“那你要多大地方？” 杨轩凑过去轻声说道：“这事你得找皇上，神乐观旁边不是有个天檀嘛，我看那里就挺合适。” 老道士瞪大了双眼：“那可是祭天的地方。” “祭天是为了什么？” “祈求国泰民安。” “那不就是祈福嘛，咱们做道场也是祈福，怎么就不能用了？”杨轩说道：“皇上不肯给钱，借用一下天檀他还能不给嘛，大不了祈福的时候给他也祈一下。” 老道士默默地点了点头：“那就找你说的办。” “对了，天檀虽然够大，但是做道场还要搭台子，还要雇工人，花费不小，这个钱张道长你得出。” 老道士点头：“应该的应该的，要多少钱？” “这道场做出来要能让人家心甘情愿掏钱，就要够气派，够宏伟，我就照着两万两来做，虽然少了点，不过也能将就。” 老道士一惊，连人带椅子都往后挪了两尺远，一脸警惕地看着杨轩：“你什么意思？你还要打我这两万两银子的主意？” “张道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这做道场也是要讲究排场的嘛，排场越大，人家掏的钱就越多，就好像咱们吃饭，你看这道菜，在这要卖三百文，路边小酒馆要是敢卖这个价，铺子都得让人给拆了。” 老道士明显已经被说动了，但还是有些不舍：“可是两万两也太多了。” “张道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就跟做买卖一样，不投入哪来的收益呢。” 老道士缓缓摸出那两张一万两的银票：“这可是我的血汗钱啊。” 杨轩翻了个白眼，分明就是你连蒙带唬讹来的，还血汗钱。 “那要不还是算了，省着点花，修葺老君观还是够用的。” “别别别。”老道士还是咬牙把银票交给了杨轩。 看着老道士一脸肉疼的样子，杨轩说道：“放心，张道长就算信不过我，也该信得过我大哥，我至于坑你这两万两嘛。”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告辞的时候，杨轩还特意提醒了一句：“你可千万别跟皇上说你不会坐道场啊。” 老道士一愣，刚要说那不是欺君嘛，但是转念一想，老道我可是诚心诚意念了经文的，怎么能算欺君。 不得不说，老道士还是有点能耐的，第二天就领了圣旨，允许他使用天檀来做道场。 杨轩问他，道场要做几日，老道士得意地说道：“这道场要做九天，寓意九九归一。” 牛逼。 天檀可是皇家专用，祭天祈福用的，老道士竟然真的能借到，也不知道他给皇上许了什么好处。 没办法，谁叫皇上就爱修道呢。 然后杨轩就开始雇人搭建道场所需的高台了。 一边搭建道场，一边雇人宣传，除了满大街扛着横幅转悠的，还有到处发传单的，甚至是盛报上也是天天刊登。 一句话，这次道场是由龙虎山正一真人的师叔亲自主持，皇上特许。 毕竟道场就在天檀做，光是这一点，就没人敢怀疑。 要知道天檀可是朝廷的，除了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之外，就连皇族都不得随意进入。 可以说应天府九成九的人，都不知道天檀里面什么样。 再加上宣传里还说了，此次道场开坛祈福，还要限定人数，想要报名的得赶紧。 如此盛大的活动，本就娱乐匮乏的百姓们顿时趋之若鹜，尤其是那些豪门贵族，直接就开始报名了。 报名的方式也很简单，盛报上面每天都会特地空出一页来，上面就是一张报名表格，只要裁下来，填好申请表，就可以报名了。 报名的地点就在天檀门口，那里摆了张桌子，报名表交上去，人家会从报名表上撕下一截来，然后在上面盖个戳，作为回执，表示报名成功。 只不过报名虽然成功了，但是能不能入选还不一定，要等他们审核才能通过，毕竟人数限定一千人。 就这些小手段，把这些豪绅巨富人家，拿捏得死死的。 报名的人出乎意料地多，三天下来，收到的报名申请表足有上万份。 然后在杨轩的安排下，天檀门口的报名点就停止报名了，然后提出了下一项要求，那就是每一位报名参加的人，需要缴纳一千两的费用。 第330章 吉祥物张真人 花一千两银子看个热闹？ 这一下直接就劝退了八成的报名者。 一万多人就剩下了不到三千。 老道士都有些慌了：“你这么搞，那还有谁会来啊？一千两呢，人家又不是冤大头。” “张道长，你这就不懂了，这叫甄别身份，你以为那些酒楼装饰得那么豪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让客人掂量掂量自己身份，兜里的钱够不够进来消费的。” 老道士生气了：“胡闹，我这是为了弘扬我道教精神，让我道教发扬光大，怎么能够区别对待呢？” 杨轩翻白眼：“那你要不要筹钱啊？” “要！” “要就听我的。”杨轩说道：“到时候咱们在天檀外面再做一个小点的道场，到时候不论有没有报名的人，都可以来到这里祈福，这不就完了嘛。” 老道士点头：“这还差不多。” “你那做道场的流程都弄清楚了没有？” “老道士一窒：“还没，我不知是负责念诵经文嘛，那些事自然有人料理。” “那怎么行，做事要做全套，虽然不用你去做，但是你至少也要清楚流程，不然到时候出了纰漏，坏了道教的名头，可不关我的事啊。” “行行行，我这就去。” 老道士被打发走了，杨轩看着两千多份愿意掏钱的报名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还是这玩意来钱快啊，一人一千两，这一下就是二十六万，刨去成本也有二十四万，真特么暴利。” 发完牢骚，杨轩又开始头疼了，这两千多号人，肯定不能是一个人来的，谁不得拖家带口的。 不过报名时就声明了的，每人最多可以携带两位家属，也就是说，这两千六百多人，到时候得装八千人才行。 这好像有点挤了呀，杨轩顿感头疼。 一开始他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多人报名。 他也只能感叹一句，有钱人真多。 想来想去，要不就按照演唱会的形式来搞，靠前排的位置宽敞点，靠后排的就挤一点，反正这是做道场，每人给个蒲团打坐就行了。 道场做九天，实际上是三个道场合起来算的。 头三天阳事道场，为活人祈福延寿，消灾解难。 中间三天阴事道场，为亡者超脱，化升仙界。 最后三天开坛祭天，为天下苍生祈福。 报名交了一千两银子的，随时都可以进天檀，但是想要有蒲团座位，那就要另外交钱。 比如第一排的，得交九百九十九两银子，第二排的八百八十八两…… 最主要的是，这蒲团位置，交一次钱只管一天，明天还想坐前排，得再交钱。 还有，天檀外围还要做个小道场的话，到时候必定会人山人海，那么就要在外围圈一块地，搞个临时的摊档，就像当初搞车马行联会一样，这个钱不赚白不赚啊。 嗯，这钱可以自己赚，跟老道士没关系。 就当是我的劳务费了。 经过了一个来月的时间准备，罗天大醮祈福道场，就正式开始了。 整个天檀的围墙上，彩旗飘扬，那是道教的五色令旗。 木鱼、三清铃、引磬、铙钹的声音不绝于耳。 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 天檀的大门外，已经围满了人，只不过他们都被告知，里面还在进行道场的第一步，等里面的道士准备工作做好，便会开门迎接各位善信入内。 与此同时，在天檀的另外一边，面对普通百姓的道场已经开始了，虽然是的，规模可不小，圈了很大一块地，最中间是道场高台，外面是一圈一圈的摊档，还特意按照八卦排位。 就在等候天檀开门的这段时间里，每一位买了门票，不是，是付了祈福善金的人，都收到了一枚琉璃符。 这是杨轩想出来的，毕竟人家掏了一千两，总不能啥也不给，所以就按照琉璃通的制作方式，制作了这些琉璃符，跟普通的玉佩差不多大，里面用朱砂画了保平安的符。 发放这琉璃符的时候，还特别告知，这些符都是道士们灌注了法力的，随身佩戴有驱邪保命的作用。 收了琉璃符的人，一个个都如获至宝，不是直接带身上，就是挂在了身边重视之人的身上。 好不容易等到天檀大门打开，刚一进门就被要求靠边站，不得打扰真人作法。 前面的座位，也是明码标价，越靠前的越贵。 来的人都是不差钱的，一千两门票都舍得花，再花一千两也是不在话下。 座位票很快又销售一空。 天檀内，有一座圆形建筑，伫立于高台之上，高台离地面又有三层，每一层都围坐了一圈道士，有念经的，有敲击法器的，各有各的事。 层与层之间的空档处，悬挂着各种法器，以及琉璃制作的巨大符箓。 跟琉璃符一样，只不过比那个大的多了，比脸还大两圈，里面的符文也是用掺了金沙的朱砂所画。 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散发出道道神光，令人望之生畏，目眩神迷。 在最中间那蒲团上坐着的，正是身披法衣的张纯罡。 此时的他正一脸肃穆，口中念念有词。 根据道童的介绍，张真人此时念的是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罗天大醮上品妙经。 什么意思不懂，反正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 善信们也被此气氛感染，安安静静地坐到了蒲团上，屏息凝神，按照道童们分发的小册子，找到那一篇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罗天大醮上品妙经，跟着张真人一起念。 几千人一起念道经，场面颇为壮观，杨轩都受到了震撼。 做道场的流程有很多，每一天的都不一样，杨轩看得也有些枯燥。 只不过在这些流程之中，杨轩还额外加了一项，那就是献礼。 献礼这事呢，完全出于自愿，高台的四面都有一道长长的台阶，可以步上高台，近距离的瞻仰，不是，是近距离地接受张真人的祈福。 在张真人的高台前方，还有一小层台阶，放着一个巨大的坛子，坛口与地面平齐，旁边用木栏围住，这个叫做镇魔坛，善信可以在道童处购买法器，然后扔到坛子里，这就是镇魔了，只要是往里面扔了法器的，张真人就会朝善信微微颔首，说一句无量天尊。 至于这法器的价格嘛，从一千两到九千两不等。 善信们扔法器的主要目的自然不是为了镇魔，完全就是冲着张真人去的，都想要近距离的受到张真人的祈福。 没错，这张真人就是被杨轩当吉祥物使了。 第331章 格局小了 天檀啊，那可是普通百姓们一辈子都进不去的地方，如今只要花钱就能进，而且还有张真人开坛祈福，还有一看就很高大上的琉璃符。 要牌面有牌面，要排场有排场，要气氛有气氛，这一次的罗天大醮祈福道场，简直就是数百年来未有之场面。 哪怕是给不起钱，进不了天檀的人，也要在天檀的围墙上摸一把，仿佛这样也能沾点福气。 而进到天檀的善信们，就更是激动不已，只需要一千两银子，就能得到张真人的当面祈福。 这可是张真人啊，龙虎山正一真人的师叔啊，皇上就是去龙虎山也就是这样的待遇了。 这如何能不让善信们趋之若鹜。 尤其是那张真人，看到一千两的法器，就只说一句无量天尊，要买了三千两的法器，就会在无量天尊后面加一句经文，四千两就两句经文，以此类推，到了九千两直接念一段经文，最后还说一句祝福的话。 没错，这都是杨轩教的。 一天下来，到天快黑的时候，道场结束，留下几名道士轮班值夜念经就行。 然后杨轩就在旁边神乐观的一间厢房里，跟老道士碰了个头。 老道士一来就狂灌茶水，念了一天的经，嗓子都要冒烟了。 “这也太累人了。”老道士抱怨道：“早知道我就只做三天道场了，还有八天，谁撑得住啊。” 杨轩掏出一沓银票，笑着说道：“张道长辛苦了，不过今天的辛苦是值得的。” 老道士顿时两眼放光：“有多少？” 杨轩把那一沓银票放在了桌上：“还没数呢，张道长，要不你亲自数一数？” 老道士根本那就没有等杨轩说完，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银票数了起来。 他越数越兴奋，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不可置信：“七万一，七万二，七万三，七万五千两？这一天就有七万五千两白银？” 杨轩挑了挑眉：“感觉怎么样？” “好，太好了，如此我便可以将老君观扩建一番，塑真武大帝像，接纳善信，也算是光耀我道门了。” 杨轩瞥了老道士一眼：“小了。” “嗯？” “格局小了。” “什么格局？” 杨轩从桌子下面掏出一个小箱子，放在了桌上。 “这里还有呢。” 说完，杨轩啪的一下打开了木头箱子上的搭扣：“张道长，继续点。” 老道士伸手就把箱子打开，看到里面满满的都是银票，手都不禁有些哆嗦起来了。 “这……这些都是今天的收入？” 杨轩笑着说道：刚才那些是今天法器的收入，而这些是座位的收入。” 老道士还没等杨轩说完，已经开始数银票了。 箱子里这些银票，至少是刚才那一沓可要厚得多了，一只手攥着都不方便数了，老道士只能摆在桌上一张一张地数。 不过这些银票没有刚才那些银票的数额大，刚才那些银票全都是一千两一张的，而这些银票，最大的面值也就是五百两一张，偶尔才会看到一两张一千两的面值。 等老道士数完，嘴都有些瓢了：“饿十八万七千六百七十三两？” “没错，加上之前卖的入门券，二十六万五，到今天为止，一共是六十二万多两白银。” 杨轩挑了挑眉说道：“所以张道长，你之前的计划需要修改一下了，只扩建老君观，是不是太没出息了点。” 老道士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频频点头。 等他又灌了一壶茶水之后，才说道：“要是接下来几天，都能有这么多……” “张道长你想多了，那入场券可不能重复卖，倒是这座位费和法器的费用，还能继续卖，只不过接下来几天，应该就没有这么多人了，毕竟今天是第一天，所以来的人最多。” “那也不错了，六十多万两，盖十座老君观都绰绰有余。” “张道长啊，不是我说你，都有这么多银子了，你就不能出息点，直接在应天府盖一座大道观，应天府可是大盛朝的经济文化中心，人口最多，在这盖一座道观，比你盖在任何地方，影响都要大。” “除此之外，还需要在各地都建造道观，你看看大盛朝有多少寺庙，再想想有多少道观，想要扩大道门的影响力，就需要广建道观，扩大宣传。” 随着杨轩的话语，老道士的眼神变得空洞起来，也不知道他的思绪已经飘向何方。 好一会儿，老道士回过神来：“你说的对，先在这应天府盖一座大的，就我那个师侄，总在龙虎山窝着，如何能将道门发扬光大。” 那神乐观说是道观，基本上就是朝廷的一个衙门，连观主都是有官身的，老百姓平时根本就不会去。 要是能有一座道观，才方便百姓们接触了解道门。 “不过，在应天府盖一座道观，得花多少银子啊？” 老道士忽然想到了一个现实问题。 杨轩挠头：“这就不知道了，那得看你这道观建在什么地方，要建多大。” 老道士也挠头：“那我应该建在什么地方呢？” “这事你得找皇上啊，看皇上愿意让你建在哪里。”杨轩说道：“城里肯定比城外好，越热闹的地方越好。” “可是城里热闹的地方，哪有空地啊。” 老道士看着杨轩，一心就指望杨轩给他出主意。 杨轩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对了，你觉得盛发百货那个地方怎么样啊？” 老道士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那地方自然是好，只不过那附近也没有空地啊。” “把盛发百货腾出来，给你建个道观，你觉得怎么样啊？” 老道士瞪圆了眼睛：“这能行？” 盛发百货如今已经发展成一个全国性的集散中心，基本上也不怎么经营零售业务，只有十八亩的面积，早就已经不够用了。 如今盛发百货在城内外共有三个库房，负责全国各地的货物往来，不论哪一个库房，都比现在的盛发百货要大得多。 可以说，如今的盛发百货只有个象征性的意义，虽然也有一些百姓会来这采购，但是量都不大。 换句话来说，就是盛发百货单论营业额的话，已经不足以支撑这个地方运转的费用了。 只能算是一个形象店，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盛发百货如今已经是声名远扬，哪里还需要这么一个形象店来撑场面。 到城西北偏僻处建一个更大的，才更加符合商业规则。 第332章 就知道你要搞事 盛发百货原来就是个寺庙，屹立千年，是经过市场检验的，这地方用来盖道观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这个主意是杨轩一拍脑门想出来的，可是却正好能让杨轩开展下一步的计划。 盛发百货择址重建，顺带着就能将人员进行一番变动，配合上之前说过的培训班，直接就能把盛发百货来个大清洗，顺便将盛发公司的人员理顺。 不然就让那些家伙胡乱摘桃子的话，要不了多久，这棵桃树就要枯萎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道场继续，杨轩倒也没工夫继续盯着了，商贸司要点卯，惠亲王那边的加盟便利店，也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就等个黄道吉日开张营业了。 跟惠亲王三七分的琉璃通商会公司，以及便利店商贸公司，已经正式成立了，两个公司，一套班子，其中的主要负责人，就是杨轩从韶州带来的那几个。 在惠亲王府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将便利店开业的日期以及开业优惠活动商定好。 然后杨轩就打听道：“王爷，这盛发公司，当初到底是塞了多少人进去，能不能给我说说？” 盛发公司里多了多少人，安排了什么职位，自然是有人员名单的，杨轩实际上问的，其实是这些人背后的后台都是什么人。 惠亲王瞥了杨轩一眼：“怎么？你又要搞什么花样了？” “王爷，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杨轩叫起屈来：“我一手建立的盛发公司被朝廷收编了，我身为股东之一，想要为公司出点力，让公司更好的发展，难道不对吗？” 惠亲王捋着胡须，看了杨轩好一会儿：“有话你就直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设了什么套给我钻。” 杨轩嘿嘿一笑，这惠亲王，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是这样的，我想把盛发公司重组一下，优化组合……” “等会儿等会儿。”惠亲王摆着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你嘴里一冒这听不懂的词，我就知道你小子要搞事。” 杨轩喝了杯茶，然后说道：“是这样的，盛发公司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涉及了不少的产业，有铁矿的开采加工，有精盐加工，有技术研发，还有百货坊市，盛报等，如今又收归朝廷，增设了许多的职位和部门，我就想把整个公司梳理一遍，去除一些不必要的部门和职位，加强一下各个分公司之间的合作联系，以便开源节流嘛。” 惠亲王翻了个白眼：“你可知道，朝堂上的问题，远比做生意要复杂得多，你以为皇上从琼州府回来，那么轻易就能翻盘是因为什么？” “那是因为皇上给那些支持他的人，许了好处的，要不然皇上怎么会把盛发公司收归朝廷，那等于是拿自己的钱，来贴补这些支持他的人啊。” 杨轩嘀咕道：“那不也等于是把我的股份也贴补进去了嘛。” 惠亲王哼了一声说道：“皇上才许的诺，这才过了几个月，你就要把他推翻掉，难道你要让皇上失信于百官吗？” “所以这样的事，你还是别想了，官场上的事，可不是什么都能用银子来衡量的。” 杨轩挠头，果然这官场上的事，真不是那么简单的，商场上的事可以明码标价，官场上可不一定。 皇上需要那些世家大族的支持，就必须给他们好处，这个好处不一定是钱，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 名声、家族、延续，都是排在银子前面的。 “那要不这样，我不动盛发公司，只是调整盛发百货呢？” 惠亲王皱了皱眉：“怎么？你就非要搞点事才舒服吗？” “王爷，我这也是为了公司更好的发展，而且，我也没说要把那些人清理出去，只是重新调整，重新分配一下罢了。” 杨轩说道：“正好，我最近在考虑一件事，那就是盛发百货现在的这个店，地方有些不够用了，我打算换个地方，开一间更大的盛发百货，确切的说，这叫扩张，不但不减少职位，甚至还要增加职位呢。” 惠亲王一听，整个人都坐直了一些：“哦？扩张盛发百货？这就有点意思了。” 杨轩鄙视地瞥了惠亲王一眼，刚才还说钱不重要，这一听到有好处就两眼放光，跟狗看到肉骨头有什么区别。 “我暂时就只是一个想法，等我这两天写个详细的计划，到时候咱们到董事会再详谈。” 惠亲王一愣，怎么还要搞什么董事会？ 看来这小子是有备而来呀，恐怕他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盛发百货，一不小心又被他忽悠了。 虽然心有疑惑，惠亲王还是点着头答应下来。 “好好好，这盛发公司就是给朝廷谋利的嘛，能赚钱自然是好事，我等着你的计划书。” 从惠亲王府出来，杨轩转头就去了皇宫，掏出鱼牌求见太子殿下。 他虽然只是六品官，但已经是在宫里挂了号的，别说求见太子殿下，就是他要求见皇上，也会为他通传。 更何况，杨轩向来出手大方，每次都会塞个五十一百两的银票，门口的侍卫看到他，隔老远脸上就已经露出笑容。 等候片刻，陆先生亲自出来迎接，把他带进了东宫。 吕承弘如今身处东宫，平日里见面也不太方便，众人叙了一会儿旧，才进入正题。 跟吕承弘，杨轩就不绕那么多弯子了，直接了当的告诉太子，自己盯上了盛发百货那块地，想要建个道观。 然后就是要找个借口，把盛发百货给搬走。 这些杨轩都已有腹稿，来太子这里，就是想要太子在董事会上支持自己。 这种事情，太子自然是没什么必要反对，况且皇上本就崇信道教。 不过陆先生倒是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 “既然杨先生与张真人相交莫逆，咱们或许可以趁此机会向张真人示好，将来张真人或许也能成为太子殿下的一大助力。” 陆先生本就是以辅佐君王为目标的人，以前没有机会，如今吕承弘成了太子，陆先生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浑身发光的那种，干劲十足。 杨轩随便说个什么提议，他都能拐到于太子有利的方向上去。 吕承弘不解地问道：“陆先生何出此言？” “太子殿下，皇上崇信道教，但是道教却一直未曾昌盛，若太子能一力推崇道教，使道教兴盛，便能达成张真人所愿，岂不是与张真人结下一段善缘，届时天下道教信徒，皆高看太子一眼，此乃民心所向，岂不善哉。” 第333章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杨轩一拍桌子：“陆先生此计甚妙。” 陆先生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用尽一切手段，为太子争取民心，以及世家大族的支持。 别看吕承弘现在已经是太子，但是那几位兄弟的实力并没有遭到多少削弱，要知道他们这几位皇子，可都是拥有盛发公司股份的，兜里有的是钱。 还有那宁王和燕王，都是能威胁到他这个太子地位的存在。 尤其是皇上，别看他之前又是吐血，又是中风的，可当他在养心殿休养生息了一年之后，好像满血复活一样。 看起来他的容貌苍老了，但是他的精神甚至堪比年轻人，一手掌控朝政大权，每日忙于政务，也未见疲态。 要知道，这几位皇子都已经二十多岁的年纪了，老皇帝一天不死，皇子们就一天不会停止内斗。 时间拖得越长，变数就越大。 都在苟住发育，等皇上殡天的时候，就是内乱爆发的开始。 说着说着，陆先生就提到了，有意让大哥杨骁去西北边关历练一番。 西北边关与瓦剌国接壤，这瓦剌国可比草原部族要凶悍得多了，草原部族毕竟还是个松散的政权，而瓦剌国则是政权集中的草原国家。 虽然瓦剌国不会像草原部族那样，时不时跑过来叩边，但是他们却是屯兵于边关，朝廷也不得不派大将长期驻守。 镇守西北边关的，便是镇西大将军陈长青，此人武艺高强，被称为军中第一高手，统兵布阵又是一把好手，领十万大军，镇守甘州卫二十余年。 瓦拉国虽然不叩边劫掠，但是边关地区，总少不了磕磕碰碰的，这地方容易立功，升迁也快。 毕竟太子殿下如今最欠缺的，便是军方的支持，若是能通过杨骁获得陈长青的支持，哪怕只是声援，对于稳固太子地位，也是极大的助力。 杨轩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大哥，直接问道：“大哥，你可愿意去边关？” 杨骁点了点头：“我一身武艺，倒是想去试试，不然有些可惜了，再说了，太子殿下待我不薄，能为太子出力，也是我身为臣子的本分。” 杨轩点了点头，大哥不再是以往那副老实巴交，不思进取的模样，这令他很是欣慰。 只不过边关前线，上了战场就必定有危险，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杨骁也是血肉之躯。 “太子殿下，我大哥既然愿意从军，我作为兄弟，自然是支持的，只不过，我恳求太子殿下，为我大哥谋一官半职，好让他能匹配一些手下。”杨轩拱手道：“要求不高，哪怕是只能带十个兵也好。” 吕承弘笑了：“杨先生言重了，杨骁可是我东宫的侍卫统领，领三千兵马，调往边关，怎么能只带十个兵，只要运作得当，领个千户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千户，顾名思义就是能统领一千人的部队。 陈长青身为甘州卫总兵官，领一品衔，统领十万边军，把他马屁拍好了，弄个千户还不是小事一桩。 杨轩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太子能跟那陈长青搭上关系吗？” 吕承弘摇了摇头：“我连他面都没见过几次，谈什么搭上关系，此次若能征得父皇首肯，将杨骁送往西北军中，也只能带一封书信过去，届时就看陈将军能给我这个太子多少面子了。” 杨轩吃了一惊：“感情你刚才说的运作得当，就是写封信去啊？” 太子问：“不然呢？” “我……” 杨轩把脏话咽回去了，毕竟人家现在是太子：“这样，等皇上同意了把大哥调往西北边军，我会先定制一整天的武器装备，随信送去甘州卫，太子可以先寄一封信给陈将军，告诉他，他给我哥领多少兵，我就送多少套装备。” 陆先生说道：“此事不妥，如此只会让杨骁被其他将领排斥，须知不患寡而患不均。” 杨轩一摆手：“无妨，只需告诉他们，这是试用装，好使的话，我再继续送，到时候就任由陈将军处置。” 吕承弘看了杨轩一眼，无话可说，你有钱，你任性。 陆先生却表示不妥：“杨先生与太子的关系，满朝皆知，如此大张旗鼓地往西北边军输送军备，必受诟病，届时不但你与杨骁会被人弹劾，就连太子也会受牵连。” 陆先生说的有理，太子勾连外臣，还是边关大将，此乃大忌。 就算百官没意见，皇上也会生出忌惮。 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挖老子墙角？ 杨轩挠头：“这意思是，我有钱还花不出去了？” “杨先生可以换个方式，就不会遭人诟病了。” “愿闻其详。” “杨先生可以督促冶炼厂生产制作一批军备，这盛发公司名下的冶炼厂，所制造的武器装备，自然是属于朝廷的，再以朝廷的名义送往西北，就没有那些顾虑了。” 杨轩一拍大腿：“我明白了，钱我掏，人情让皇上做，是这意思。” “没错。” “行，为了大哥，这钱我掏了。” 这个就叫人情交换了，杨轩让皇上送人情，皇上给杨骁安排个职位，各取所需，比太子那个法子靠谱的多了。 至于后续的那些武器装备，那就是另一个人情了。 盛发公司虽然名义上归属朝廷，但是这个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盛发公司生产的武器装备，划拨到兵部去，兵部也是要掏钱的。 那么盛发公司又能获得一笔利润，背后那些人也能够雨露均沾。 一旦西北边军发现这些武器好用，将会获得大笔订单，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事情商议完毕，杨轩出了宫，才到家门口，就被老道士给堵住了。 老道士激动得很，直接拉着杨轩进了杨府，来到书房之后，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猜今天有多少银子？” 杨轩随口说道：“有没有十万？” 老道士压根藏不住心情的激动，叉开手掌来回翻了好几下：“十六万，足足十六万两白银。” 杨轩翻了个白眼道：“才十六万，你激动什么。” 老道士说道：“一天十六万啊，你说咱们能不能把这个道场一直做下去啊，不用十六万，每天有个一万六就行。” 杨轩一愣：“打住打住，张道长，你这个想法可是很危险的。” 老道士一愣：“不做就不做，什么叫想法很危险啊？” 第334章 得道高人张真人 “这几天的道场声势浩大，对于百姓们来说，又是比较稀罕，所以他们才会趋之若鹜，要是你这道场成了常态，人家就不觉得稀罕了，到时候不但赚不到也银子，连名声也要臭了。” 老道士一愣：“这么严重吗？” “这叫信誉，之前说好的九天三段道场，你天天摆就是忽悠，一旦新鲜感没有了，你这道门在人家眼里就是烂大街的东西，没人要。” 道理很简单，老道士一下就听懂了，沉默了下来。 杨轩又说道：“不过嘛，你不在应天府做道场，可以去别的地方做啊，大盛朝十五个州，每个州做一趟，就相当于把整个大盛都收割了一趟，这总足够了。” 老道士眼睛一亮，在每个州都做一趟道场，那还不是要赚得盆满钵满啊。 “对对对，等十五个州转一圈下来，来年又能再做一次。” 杨轩翻了个白眼，这老道士是钻钱眼里去了啊。 “张道长，你见过地里长的韭菜吗？” 老道士一愣：“见过啊。” “地里的韭菜，不能连根拔，只要拿镰刀割，割完一茬，那韭菜又会长出来，然后就可以再割，如此循环往复。” 老道士不明白杨轩要说啥，点着头说道：“老君观里就种着韭菜呢，这我都知道。” “知道？既然知道，张真人你好歹也要等韭菜长出来啊，不能一冒头就割。” “啊……原来你是这个意思。”老道士虚心求教：“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你至少也要三年才搞一次嘛。”杨轩说道：“张真人，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啊。” 老道士一愣，随即脸都红了，自己的本意是发扬道门，这两天却钻进钱眼里去了，自己身为道士，反倒需要一个商贾来点醒自己，这怎么能让他不惭愧。 他叹了口气，郑重地掐了一个子午诀，向杨轩见礼：“无量天尊，老道我险些被心魔所扰，多谢小兄弟，一语将我点醒，惭愧呀惭愧。” 老道士忽然一下这么郑重其事，反倒把杨轩给整不会了。 “张道长客气了，客气了。” 老道士仿佛已经开启了圣贤模式，又朝杨轩行了一礼：“今后，我道门于钱财方面的俗务，就尽皆托付于你，贫道还需潜心修道，稳固道心。” 杨轩懵了，我说什么了我？这老道士怎么一下子就成得道高人了？ 不得不说，这老道士一本正经起来的样子，还是很有逼格的，一副即将修炼成仙的样子，就差头发胡子不是白色的了。 这要是给他整个造型，身后在跟俩清秀的道童，就跟电视剧里的太上老君差不多了。 不过看老道士那个样子，杨轩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这样也挺不错的了，当个代言人已经够格了。 “张道长请放心，我虽是商贾，但也一心向善，必定助道长兴盛道门。” 老道士行礼告辞而去。 杨轩挠了挠头，不就是打造品牌嘛，这事我擅长，可是这品牌打造出来，又不能变现，还是替人家搞的，有点亏呀。 转念想到龙虎山的影响力，心下稍安，不亏不亏，这事干好了，就是一道坚实强大的后盾啊。 不比那什么齐党楚党浙党什么的牛逼吗？ 道门是什么？ 宗教。 宗教势力是那种地方性组织能比的吗？ 杨轩似乎找到了另一个发展方向。 接下来的几天里，来到天檀道场的人，才真正的体会到了道场的非凡之处，身处院内，听到那些念诵经文的声音，以及各种法器敲击的杂音，都仿佛带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只要静下心来，跟着道士们一同念诵经文，整个人仿佛遁入空灵的状态。 这个消息很快又散播开来，这张真人是有真道法的，再次引得善信们蜂拥而至。 甚至是有些之前没舍得买门票的人，都疯狂地掏银子想要进去体会一番。 这要是搁前两天，老道士估计就收钱放人进来了，而现在，老道士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做足了世外高人的姿态。 负责看门的人就找到杨轩，杨轩更是直接拒绝，早干什么去了，这罗天大醮祈福道场，是想进就进的吗？ 品牌形象得保持住。 逼格得保持住。 善信们见此路不通，很快就想到新法子，就是找之前买过门票的人，让他们带进去，毕竟买了门票的人，九天内是可以随意进出的，而且还能带两个人进去。 所以这些人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一开始还是基于人情，带两个人进去，后来就变成了炒作，从五百两开始，两天之内价格就炒作到了三千两。 给三千两，可以带一个人进去。 道场又迎来的一拨小高潮，整日里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算下来一天依然是十几万两的收入。 就连门口那个小道场，也是水泄不通。 杨轩当初跟那些摊贩们签的可是分成协议，就是他们卖得多，杨轩赚的也多。 这可不怪杨轩，是摊贩们自己不愿意付租金，而选择这种方式的。 一天下来也有个好几千两的收入。 杨轩现在倒也没有功夫去操心这些事了，这几天的时间里，他写了一份计划书，就等着董事会上拿出来讨论呢。 时隔两年多，盛发公司的董事会再次召开。 这一次的董事会，有一些人员变动，除了废太子之外，皇上也没来，来的是户部尚书许清源。 是的，如今朝廷拥有盛发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是第一大股东，而户部尚书便是这部分股权的代表人。 其余几位皇子倒是悉数到场，原本被禁足的皇子，也被皇上特赦，允许参加这次股东大会。 毕竟经历过这一段时间的变革以来，还是第一次召开董事会。 这次召开的董事会，杨轩一共有两个议案。 一个就是杨轩提出的盛发百货选址重建一事。 这个议案在杨轩和吕承弘的建议下，很快就通过了，毕竟这事对他们这几位董事来说就没什么影响。 况且这几位董事基本上也就是带着耳朵来的，只要不涉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压根连口都不愿意开。 反正决断权在皇上手里，表面上是许清源来参加董事会，实际上他也只是代表皇上而已。 而第二个议案就是杨轩提出的增资扩股。 第335章 增资扩股 “增资扩股？” 第一次参加董事会的许清源，一脸懵地看着杨轩：“此为何意啊？” 杨轩扫视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增资扩股的意思就是增加股东，其实我不说，大家都应该知道，盛发公司如今之变革，导致公司性质发生改变，如今增加了这么多闲职，容易导致权利混乱，在商言商，咱们是为了赚钱，如果任由那些人乱来，这公司迟早要玩完。” 各位皇子和许清源面面相觑，这个道理他们都懂，那么多人把手伸进来，迟早要被掏空，只不过他们既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也不敢出声。 万一把皇上惹毛了，连自己手里的股份一起扒了。 见众人不说话，杨轩继续说道：“有道是自家的孩子只有自己心疼，我就担心那些人胡搞瞎搞，而增资扩股的意义就是，让他们也掏钱，成为公司的股东，按照股权分红，平时就不要瞎搞了，毕竟公司搞垮了，大家都没钱赚。” 杨轩心知说那么多他们也听不懂，干脆就有话直说了。 大家都清楚，把手伸进来的，无非就是齐楚浙晋四党，这公司毕竟不是朝堂，如果任由他们在这争权夺利，必定会将公司搞垮。 杨轩的意思就是让大家都有股份，谁要是搞事，那就是损害大家的利益，如此一来，就没有谁敢冒大不讳去搞事了。 这事从商业角度来说，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牵涉到朝堂上各个党派，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几位皇子依然不敢发表意见，哪怕是增资扩股，将会稀释掉他们手中的股份，他们也无话可说，而代表皇上来的许清源，又做不了这个主，最后就只能再议了。 散会后，许清源直接拉住杨轩：“杨大人，这增资扩股一事，可有把握？” 杨轩说道：“许大人，我就是个商贾，这官场上的事，我就不懂了，我就是从商业角度出发提出这个建议，至于那些大人们愿不愿意，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这事牵涉到整个朝堂上各个党派的利益，只要他们脑子没坏，基本上是不会反对的，只不过……” 许清源见杨轩卖关子，忙不迭地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增资扩股，到底扩谁的股份呢？” 许清源顿时愣住。 对呀，董事会一共就这么几位董事，人家真金白银进来，总要给出相应的股份，那么这些股份谁出呢？ 当下的盛发公司，董事会中一共六位董事，朝廷占百分之二十股份，太子、二皇子、五六皇子，各占百分之十的股份，杨轩占百分之十二的股份。 其余的百分之二十八，早在第二次董事会的时候，就已经扩出去了。 当时是盛发百货融资，都是分成细碎的股份，分给各地的亲王手里去了。 也就是说，盛发公司一共有六位董事，外加二十多位股东。 而这一次，增资扩股，基本上也就是针对那四个党派，要增加四个股东，至于他们能出多少钱，要给他们多少股份，就需要仔细安排了。 给多了不行，给少了也不行，还要以此让他们互相制衡，却又不能影响到朝廷这个最大股东的地位。 许清源一时间也有些头脑发昏，这种事，不光是他，就连皇上恐怕也要头疼。 本来他还想着在杨轩这里打听一下，一会儿好向皇上汇报情况，现在看来…… “杨大人，要不然你还是跟我一道进宫去，你说的这个增资扩股，我就怕我跟皇上说不清楚。” 杨轩叹了口气：“许大人呀，你就不该来参加这董事会，到时候要是股份的分配不满意，你说那些人会埋怨谁？” 许清源一听，头更疼了，直接拉着杨轩上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在御书房里见到了皇上之后，皇上一看许清源那个样子，再瞅了瞅杨轩，呵呵一笑说道：“杨轩，你这是给许卿家出了什么难题了呀？” 杨轩拱手见礼：“皇上，微臣可是为国效力，为君分忧啊，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得了得了。”皇上连忙摆手：“你又给朕来这一套，朕知道你忠君体国之心了。” 皇上又看向了许清源：“许卿家，你来说。” 许清源赶紧把杨轩说的增资扩股说了一下，不过他很狡猾地只是一句带过。 这么麻烦的事，还是让杨轩自己来。 杨轩也知道这事躲不过，就详细地把情况分析了一下，各种利弊也都阐明清楚。 皇上听的也是逐渐皱起了眉头。 两个问题，一个是扩股扩谁的股，一个是股份如何分。 “关于扩股，杨轩你有什么意见啊？” 杨轩早有打算，直接说道：“臣以为，除了朝廷的百分之二十股份不动之外，其他所有股东的股份之中，分出两成，合共就是百分之十六的股份，这个股份差不多也够了，况且这样也不会影响到朝廷的股份。” 皇上眉头一挑：“哦，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杨轩你手上可是有着盛发公司百分之十二的股份，这次竟然如此大方，肯将手中股份放出？” “皇上，身为臣子，如何能不为君分忧，臣这是鞠躬尽瘁……” “行了行了。”皇上摆手：“那就这么定了，那这百分之十六的股份，又该如何划分呢？” 杨轩一拱手，正儿八经地说道：“皇上，臣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这事臣不敢妄议。” 皇上差点想要翻白眼，你还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一窍不通的话，怎么会提出增资扩股这事来的？ “那你说说，这股份，又该按照什么价钱分发出去呢？” 杨轩点了点头，这可是涉及到公司市值估算的问题，这玩意儿太复杂，计算方式也有很多种，专业性太强，杨轩也不懂。 所以他心中早有打算：“皇上，按照如今盛发公司每年的盈利，这个价钱不菲，臣以为，应该把盛发公司将来五年的盈利都算上才行。” 杨轩说得模棱两可，皇上听得也是稀里糊涂，最终杨轩说出了一个天文数字，然后再乘以百分之十六，这就是分出来的股权总价了。 反正按照杨轩这次牺牲的24的股份，杨轩能捞一大笔。 至于股份如何分派下去，就要看皇上的了。 而这些钱，由朝廷出一部分，各个党派魁首出一部分，但是股份却不能给到个人，而是划分给各个衙门。 所以最终这些股份，名义上还是归朝廷所有。 而各个党派的魁首，则是代持人。 所以说，还是皇上会玩，怎么翻，都跳不出皇上的手掌心啊。 第336章 皇上也要去天檀 当杨轩正准备告辞的时候，皇上又叫住了他。 “听说，张真人在天檀做道场，背后是由你操持的？” 杨轩拱手：“正是微臣操持，张真人潜心修道，不理俗务，微臣代其劳。” 皇上点头：“你做得不错，朕听闻那张真人修为高深，在道场受其祈福之人，都有所增益，可有此事啊？” “皇上，这个臣是不懂的，只不过臣在道场旁待一阵子，便觉得头脑清明，神清气爽。” 杨轩明显看到皇上的眼睛一亮，不过皇上还是淡淡的说道：“如此，朕也颇有兴趣，欲前往祈福，只不过朕的身份不便出行，杨卿家替朕安排一下，免得惊扰百姓。” 杨轩拱手：“臣这就安排。” 他一边说，心里一边嘀咕，皇上要去道场，还需要自己安排？ 该不会是他已经去过了，因为没有门票进不去。 杨轩随即想到，皇上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有点浪费资源啊。 这大盛朝，还有比皇上更牛逼的代言人吗？ 杨轩瞬间就在脑子里罗列出了一系列的代言人宣传活动。 “皇上，这天檀毕竟不比宫里，虽然皇上不愿惊动百姓，但是这安全措施还是要做到位的。”杨轩说着又瞥了一旁的王大伴一眼：“王总管你说是。” 王大伴一向都是透明人一样的，没想到杨轩竟然还会问自己意见，稍微愣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杨大人所言极是。” 皇上笑了：“你就直说，你又有什么花招了啊。” “皇上明察秋毫，微臣佩服。” 杨轩说道：“皇上崇信道教，可是咱们大盛朝道教并不兴盛，若是此次能借由皇上的威名，替道教宣扬一番，天下信奉道教者岂不是更多。” “你呀你呀。”皇上指着杨轩说道：“这是连朕都不放过呀。” “皇上，我这可是忠君体国，鞠躬……” “你闭嘴。” “……” “朕答应你便是。” “臣，谢主隆恩。” 为了这个宣传，杨轩做了不少特别的安排。 事先就在天檀门口贴出告示，表示两天后将严查门禁，禁止买了门票的人偕同不相干的人入内。 按照杨轩的安排，皇上来的这一天，就是这道场的最后一天。 这一次出行虽然不至于按照祭天的规格，但是安全性方面也基本上相差无几。 整条天檀大街的两侧，都被羽林卫严密把守，他们不禁止百姓通行，但却要接受严格的盘查。 在应天府生活了一辈子的百姓们都知道，只有皇上出行，才会有这种架势，所以他们不但不慌，反倒是好奇起来。 这条路直通天檀，难不成皇上也要去天檀祈福了吗？ 毕竟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皇上就相当于世间的神明，能见到皇上，那都是莫大的荣耀，哪怕是见不到皇上，能与皇上一同祈福，也是与有荣焉。 当百姓们来到天檀时，才发现今天的天檀与前几日不同了。 隔着老远，就有一条红毯铺在地上，整个天檀的围墙外面，都站满了羽林卫。 有些先到的百姓，也全都被拦在门外，暂时不允许进入天檀。 过了没多久，皇上的车驾就过来了，这架马车还是顺风行特别制作的，悬浮底盘，外加高强度钢的车厢夹板，可以有效抵御弩箭，整车使用了大量钢材，分量不小，压根就不会翻车。 本来这架马车两匹马便可以拉动，但还是配备了可以拆卸的车辕，以便套更多的马匹，毕竟君王是可以驾六匹马的，在某些场合，需要这样的排场。 当然，今天就不用了。 皇上坐在马车里，通过超厚的琉璃窗看向外面的百姓，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来信奉道教的百姓还是不少的嘛。 下了马车，皇上落地就脚踩着红毯，宽阔的红毯外，是两排金吾卫，将皇上通行的这条道路保护起来，而稍远一点的百姓们，每个人手里都举着道教法宝五色令旗。 “皇上万岁。” “皇上福寿无疆。” “皇上万福。” 各种祝福的语言震天般响起，皇上面带微笑，本想继续维持帝王的威严，但是又想起来杨轩说的，要亲民，越亲民越能够获得百姓的爱戴。 于是他便扣了个道教的子午诀手势，朝道路两边微微拱了拱。 万万没想到，他这么简单的一个手势，顿时就令两旁的百姓们激动起来，祝福的话语声音更大了，五色令旗挥舞得也更加起劲了，甚至还有人跳起来喊。 见到这一幕，皇上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以往出行，百姓们都被强令要求低头，不得直面皇上。 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安全，一是为了维持君王的威严，令臣民敬畏。 但是杨轩几句话就让皇上改变了主意。 首先，安全问题都好解决，毕竟能走到这里来的，都是买了门票的，家底经得起查验，而且一路上三道盘查，这些人身上也绝对没有任何利器。 其次就是威严的问题，杨轩的原话是：“皇上已经统御臣民四十余年，威严早已深入人心，根本就不需要靠这种方式来展示皇上的威严，况且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就没必要搞得那么严肃了。” 今天一看，果然如同杨轩所说，更得民心啊。 这杨轩，可真能整景儿。 路程不长，待皇上进入天檀之后，张真人已经在那候着了。 如今的张真人，就真是个真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掐子午诀，向皇上拱手一礼：“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张纯罡，见过皇上。” 皇上一看，这位张真人比龙虎山那位，超尘出世之感更甚，不愧是龙虎山天师的师叔啊，于是赶紧掐子午诀还礼：“见过张真人。” 世外高人张真人领着皇上上了天檀，在原本张真人的那个蒲团旁边，还摆了一张矮榻，矮榻上面一个蒲团，这就是皇上的位置了。 待皇上入座，金吾卫列好位置，就开始放善信们进入了。 因为皇上的到来，那个镇魔坛就不能放上面了，而是移到了高台下面。 虽然离得远了点，但是今日买法器投入镇魔坛，收到的可是张真人和皇上的双倍祈福啊。 光是这一条，就能令善信们激动了。 虽然皇上不可能给他们念什么道经，也不会说什么祈福的话语，可是这些普通善信，平时哪有机会见到皇上啊。 要知道这个距离，比大朝会上某些品级低的官员，离皇上的距离还要近呢。 用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呀。 当张真人开始念诵经文的是好，皇上也一同念起了经文，皇上惊讶地发现，真的是有些效果的。 跟以前在龙虎山上，张天师专门做的道场，感觉更加清晰。 第337章 免费打工人 百姓们可都不傻，一看购买法器镇魔，竟然可以近距离接触皇上，这可是窥见天颜的机会呀。 于是一窝蜂地跑去购买法器，然后虔诚的走到降魔坛前面，再念那伏魔咒，最后才将法器投进降魔坛里面。 在这个时候，张真人都会说一声，福生无量天尊，皇上也会看上那人一眼。 就这么一下，就能让投掷法器的人激动得浑身一哆嗦。 只可惜，皇上只念了一篇经文之后，就起身朝张真人行礼，然后起驾回宫了。 皇上毕竟国事繁忙，怎么可能在这念一天道经，不过这已经足够让善信们心头火热了。 毕竟信奉道教的人不多，以前总觉得心里有点虚，可今天却看到皇上如此重视道教，如何能不兴奋。 尤其是皇上好几次掐子午诀行礼，说明皇上也是修道之人呀。 真要胆子大点，这些善信甚至说跟皇上是道友，也是说得过去的呀。 皇上回宫去了，道场还在继续，到下午的时候，天檀内道场已经来到了最后一个步骤，一驾马车停在了院子门口，两名金吾卫簇拥着一位道士走了过来。 一些有见识的人，一下就认出了那是神乐观的李道长，这李道长手中还捧着一道圣旨。 一行三人来到高台上宣旨，众人纷纷垂手立于两旁，经过那李道长宣读圣旨后得知，原来是皇上敕封张真人的，皇上封张真人为正一扶教通真达灵真君。 并且在圣旨上还捎带了一众善信，鼓励他们信奉道教，并宣扬道教。 张真人接了圣旨，一众善信也都高呼万岁，一时间天檀内山呼海啸一般，群情激动。 杨轩一拍手，这皇上够意思，这一手直接将道教推至崇高地位，虽然还未成为国教，但是今日过后，必将引起一拨信奉道教的浪潮。 至此，接连九天的道场全部完毕，张真人回了神乐观，杨轩则是在后面收尾。 搭建的高台要拆了，外围的集市也要恢复原样。 不过杨轩也没有放弃最后捞钱的机会，那就是搭建的高台上，除了那些木头桩子什么的，其他的可都是钱啊。 高台上那些五色令旗，一百两一面，请回去可以镇邪避灾；还有那些比脑袋还大的琉璃制作的符箓，总共也就三十六块，直接当场拍卖。 善信们激动不已，这些东西可都是经过张真人九日来念诵经文加持过法力的呀。 一场临时拍卖会下来，足足赚了三十多万，其中拍出最高价的，却不是那些琉璃俘虏，而是张真人这几天一直垫在屁股下面的那张蒲团，足足拍了三万两。 比皇上坐过的那块蒲团都要贵。 一直忙到晚上，杨轩才来到神乐观。 张真人正在房内打坐，杨轩上前，将这几日的账目一一汇报给张真人。 这九天下来，所有收入一共达到了两百万四十多万两，当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即便是得道高人的张真人，也不禁眉头挑动了一下。 “杨轩，贫道既已将这些俗务尽皆交于你手，以后就不必向我汇报了，免得乱我道心，包括在应天府建道观一事，也全权交由你来负责。” 杨轩一愣，这是放权了呀，你就是董事长，我是经理人了呗。 “行，既然张真人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会按照商业运作模式来宣扬道教，昌盛我正一道教。” “福生无量天尊。” 张真人念了一句道号，闭上眼继续打坐去了。 杨轩啧了一声，告退而出。 他总有一种被这老道士算计了的感觉。 自己成了打工人？ 不过他又想起了自己这几天临时集市的收入，也有个五万多两银子，好像也不亏。 劳务费是赚到了。 此事完结，接下来就要忙便利店的事了。 流程都是现成的，按照韶州的经验，直接交给手下去做就行了，就是琉璃通商会招收会员店这事稍微麻烦点。 毕竟在应天府能开得起大商铺的，都是有后台的，不过这事可以交给惠亲王去办，他那边都是皇亲，多多少少也能有点面子，实在不行，由惠亲王出面，还有谁能不给面子。 只不过这应天府比起韶州，要麻烦不少，因为消费层次比韶州可要高得多了，有些奢靡的消费场所，一晚上花个上千两也不是没有，这个积分和兑换方式，就需要更加细致的核算。 虽说豪掷千金的那种土豪，压根不在乎你这点积分，但是别人有管家的呀，这琉璃通交给管家去兑换积分，也算是给下人的一种奖励不是。 与此同时，董事会这边也已经通过了盛发百货重建的提议，并且拿到了一块地，就在城西的莫愁湖北面。 新的盛发百货，将会占地三百余亩，直接可以建一个商业综合体了，再加上莫愁湖又是百姓们赏景的一个去处，只要一建成，足以将这块荒地变成一个热闹的去处。 只可惜杨轩不搞房地产，否则这一片的地价都要翻番。 到了四月下旬，这琉璃便利店终于开业，全城十五店，同时开业，那金光灿灿的招牌，顿时就成了应天府百姓们热议的话题。 十五店同开，再加上杨轩的各种宣传和促销手段，直接引起了全城百姓趋之若鹜。 就连皇上都凑了一把热闹。 当然，皇上是不会跑到便利店去买东西的，只是在一旁看热闹。 皇上对惠亲王说道：“只要杨轩这个家伙在，这样的热闹就是一波接一波啊。” 惠亲王回应道：“这也正说明咱们大盛朝国泰民安，民生富足，这都是皇上的功劳啊。” 这一记马屁拍得皇上老怀大慰。 盛发公司扩股增资一事，已经核算完毕，朝中各党派也已经将那些股份瓜分完。 他们虽然掏了钱，但是只有分红权，没有决策权，想要拿好处，就得乖乖地办事，只有盛发公司赚了钱，他们才能拿到分红，赚得越多，分红越多。 如此一来，他们就不会安插些莫名其妙的人，在盛发公司乱搞了。 杨轩也已经着手在盛发公司内部进行岗位调整了。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无非也就是让盛发公司更好的发展，岗位调整也要有个说法，之前考核成绩不佳的人，杨轩原本给一个月的考核期，也增加到了两个月，这一次，把那些混日子的人拎出来塞到培训班，就没人有意见了。 盛发公司看不上你，你背后的人也嫌弃你，只要这所有人的劲都往一处使，不怕盛发公司发展不起来。 培训班开班，杨轩邀请了一些应天府着名商号的掌柜，前来给这些人讲课，其中就包括周掌柜。 之前他们还抗拒培训班这东西，身为官吏，竟然要受一帮商贾教导，说出去都没脸见人了。 可是现在，背后的人也不挺他们了，想要保住这顶帽子，不但要去培训班，还得乖乖地认真学习，否则培训不过关，照样摘帽子。 除此之外，西北边军轮换一事，也已经提上了议程。 第338章 西北战事将起 为防边军坐大，每隔三年，西北边军都需要换防。 而这一次，就打算让杨骁去西北。 太子那边已经跟皇上提议过了，皇上暂时没有表态。 杨轩知道，这是在等自己的军备物资呢。 盛发公司虽然已经收归朝廷，但毕竟不是完全由朝廷控制的，所以制造武器装备，自然是不被允许的。 不过当股份分配下去之后，六部都各自拥有了一定数额的股份，于是在杨轩的提议下，直接把工部的军器局给拎出来，开办了一家军器厂。 这间军器厂由兵部监督，工部执行，从钢铁厂订购高强度钢，再由工匠制作打造。 这军器厂的第一张订单，就是来自于兵部，确切地说，是来自于即将调派到西北边军的，杨骁杨千户。 这次换防是从各地卫所调集士卒前往甘州卫，而甘州卫原本的老兵，则是换防到各个地方卫所。 这其中自然有老兵退伍，所以也要补充兵员，而朝廷这边也会征调兵员补充，杨骁则是从羽林卫调到京卫指挥使司，然后再以地方卫所的名义换防去甘州卫。 这样就属于平调。 对了，这个操作方案已经有了，奏折也已经放到了皇上的案头，只是皇上还没批。 只等军器厂的军备物资。 按正常情况来说，兵部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一个千户，特意去打造兵器，但是这些钱是由杨轩个人出的，就不一样了。 名义上是，杨轩作为爱国商贾，捐献一批军器，以增援西北边军。 既然是捐赠，真要是只定做一千套装备，给杨骁的部队，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所以这一批订单，一共是三千人的军器装备。 军器制作虽然耗时，但是杨轩早已做好准备，钢铁厂的原材料订单他早就下了，这段时间里也已经制作完成，再拉到军器厂，生产制作时间就加快了不少，应该能赶得上换防部队的出发。 时间飞快，当第一批军器制造出来之后，皇上还特地前往军器厂，查验这批军器的功效。 高强度钢制作的刀枪，皇上早就见识过了，用在盔甲上也能提高相当的防御能力。 当皇上看到普通的刀枪，在盔甲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时，脸上也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 “如此神兵利器，何愁我大盛朝不兴盛啊。” 杨轩道：“皇上，还有一样军器，更能增加士卒们的战力。” “哦？”皇上脸上的笑意更甚：“那我倒要见识见识。” 杨轩一招手，几名工匠就呈上了钢臂弩。 一名金吾卫接过钢臂弩，翻看了一番：“此物确实精巧，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杨轩指了指远处用稻草编制的人形靶：“此物的威力，一试便知。” 那金吾卫向皇上请示了一下，然后瞄准远方的靶子，扣动扳机，弩箭射出，直接把稻草编制的靶子给射穿了，从靶子的另一边钻了出去之后，还飞了老远。 别看这靶子是用稻草编制的，可是基本上跟普通人身体的结实程度相当，弩箭能够在一百步内轻松射穿靶子，就说明也能射穿人体。 金吾卫面露惊讶。 杨轩又指了指一旁套着盔甲的靶子：“侍卫大人不妨再试试这个。” 金吾卫看着那个靶子，面露怀疑，因为刚才他可是亲手试过那盔甲的坚韧程度，自己使尽全力方能将盔甲捅穿，防护能力可见一斑。 “这区区弩箭，能够射穿盔甲？” 带着疑惑，金吾卫扣动了扳机。 锵的一声，弩箭卡在了盔甲上面，不过从露出的箭尾来看，弩箭依然是射穿了铠甲，只不过被背面的铠甲挡住了。 “果然是神兵利器。” 杨轩又拿起来神臂弩，详细介绍起来：“这弩箭以脚踏的方式上弦，轻松省力，上方的箭匣里可储存二十枚弩箭，方便快捷，只要弩箭数量足够，完全可以歼敌于百步之外。” 皇上这会儿嘴都合不拢了：“杨卿家不愧是国家栋梁。” “谢皇上赞誉。” 皇上笑呵呵地问道：“你这次出钱又出力，是不是为了让你大哥前往西北建功啊。” “皇上明察秋毫。” “少拍马屁。” 皇上说道：“陈长青可是我大盛朝柱石，朕也敬重他三分，让你大哥去往边关可以，但是切不可恃宠生娇，一切都要听命于陈将军。” “谨遵圣命。”杨轩拱了拱手说道：“皇上，您放心，我大哥是个憨厚的性子，绝对不会惹事的。” 皇上一摆手：“朕是怕你惹事。” 杨轩一愣：“我身在应天府，能惹什么事？” 皇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忘了跟你说了，朕已封你为甘州卫监军，届时与换防部队一同出发。” 杨轩懵了，什么玩意就监军了啊。 “皇上，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啊。”杨轩拱手道：“皇上，术业有专攻，您让我做买卖赚钱我在行，让我去监军，我可是两眼一抹黑呀。” “我个人吃苦受累倒是不怕，就怕误了皇上的大事啊。” 皇上笑呵呵地说道：“朕自然知道你擅长什么，所以朕知人善用，调你去西北监军，就是让你主理后勤的。” “主理后勤？” 杨轩一脸懵：“皇上，不是微臣自夸，以微臣的能耐，去主理后勤，会不会大材小用了点啊。” “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皇上往一旁踱了几步，并且示意杨轩跟上，与此同时，王大伴紧随其后，将其余人等隔开。 待走出一定距离，确定其他人都听不到他俩的对话时，皇上才停下脚步，声音低沉地说道：“前几日接陈将军军报，瓦剌国最近动向异常，有大军频繁调动，西北边关恐有战事。” 杨轩眼睛瞪得溜圆：“瓦剌人不是经常搞点小摩擦的嘛，他们真敢玩大的？” 皇上瞪了他一眼：“这是兵部的情报，瓦剌人有外援。” “瓦剌人还有外援？”杨轩一惊，按照他有限的地理知识，瓦剌那地方都靠近中亚了，这一大片地区好像都比较贫困，就他们还敢跟大盛掰手腕？ 皇上点了点头：“据说瓦剌人跟北边狼族的富察部族勾搭上了，因为你跟草原王庭关系不错，所以才会让你去，明白了吗？” 第339章 不破楼兰终不还 回到家中，杨轩还没回过神来。 皇上表面上让自己去当监军，实际上自己身上的担子可不轻，既要处理后勤，又要跟草原部族沟通。 甘州卫是什么地方，边境线啊。 那地方跟幽州还不一样。 幽州北面虽然面对众多草原部族，可他们毕竟是一盘散沙，而瓦剌不一样，那可是一个统一的政权。 虽然他名义上负责后勤，可万一瓦剌人打过来，甘州卫又没有守住的话，自己可是首当其冲啊。 还有大哥杨骁，原本就是想着让杨骁去边关晃悠两年，混点军功，顺带跟陈长青搞好一下关系，以便将来得到他的支持。 可是没想到，竟然真的要打仗了？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这皇上的心也是够狠的，简直就是把自己当牲口使唤啊，一会儿去草原，一会儿扔到琼州，才回来几个月，又要把自己弄到西北前线去。 怪不得最近让皇上撑场子，他都那么给面儿，原来有个坑在这等着自己呢。 当初自己就不敢搭理那个吕承弘，要不是跟他搭上关系，自己能这么悲催吗？ 就凭自己的能力，混个小康完全没问题好，媳妇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估计早就过上了好。 抱怨了一番之后，杨轩开始做去往甘州卫的规划了。 毕竟他也清楚，自己不是那种愿意过平淡日子的性格。 要是自己没有后台，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连骨头都不剩的那种。 幸好离部队出发还有一个多月，很多事情还来得及安排。 先理顺一下当下的事情，琉璃通商会的事虽然是刚开始，但是有惠亲王和自己培养的那几个经理人在，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其他的产业更是不用操心，早就已经上了轨道了。 盛发公司如今经过股份改制，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呢，没人敢乱来。 就是道门这边，一时半会儿恐怕是顾不上了，不过按照时间来算，自己出发之前，新的道观应该已经动工了。 至于现在还属于盛发百货的那块地，凭张真人的面子，应该能从皇上那要到。 对了，此去边关，最好还是向老道士多要点人，毕竟那种地方，都是拳头说了算，身边不带点高手，心里发虚啊。 最主要还是皇上这里，不狠狠地敲他一笔，自己良心都会过不去呀。 皇上虽然说了让自己去当个监军，可是监军这玩意儿，也不是个正经的官职啊，只能算是个职务。 干监军这活的，一共有三种人，一种是御史，他们原本就有监察百官之责，理所应当。 一种是文臣，挑选人品好，官声好的去监军，避免领兵的将领乱搞。 还有一种就是太监，皇上认为太监跟自己关系最近，既为自己着想，又不敢欺瞒自己。 杨轩这种，就属于文臣一类的，皇上觉得他人品过硬，信得过他，所以派他去监军，顺带还给他派了些任务。 不过既然是派了监军的职务，那自己不得要个官职嘛。 不说恢复以前的三品侍郎，好歹也要整个内阁大学士的名头。 隔天，杨轩先去了神乐观找张真人。 听完杨轩的话语，张真人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为国为民，此乃善行，贫道祝杨先生一路平安，旗开得胜。” 杨轩现在可没有心思跟老道士玩得道高人那一套：“行了，我此去甘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就是跟你打个招呼，你那个道观的事，地方已经在腾了，只等莫愁湖那边建好，盛发百货搬过去，这块地就空出来了，到时候你早点找皇上要，别被人抢了先。” 老道士被杨轩抢白了一顿，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贫道好不容易修心养性，你偏要来坏我道心，还有何事？” “建道观的时候不要省钱，两百多万两白银，够你祸祸的了，建得越宏伟越好。” 老道士点头。 “道观建好了之后，你亲自坐镇，广收门徒，好开枝散叶，明白吗？” “行了行了，这些事我都知道了。”老道士不耐烦地说道：“这道观要是够宏伟的话，建好都要一年半载的，到时候你不就回来了。” 杨轩一撇嘴：“这可说不定，这次的事情很麻烦，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实在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写信来就是。” 老道士看着杨轩往外走，在背后加了一句：“你真没别的事了？” 杨轩忽然想起来：“对了，你给我多派几个徒弟呗，甘州可是四战之地，我惜命，多派几个徒弟给我，紧要关头我好保命。” 老道士哼了一声：“我老君观就那么些徒弟，董天宝被你忽悠去了，欧阳四兄弟也成了你的侍卫，你还想要多少？” 杨轩不满的说道：“那可是前线，不得有十个八个的跟着我啊，再说了，你徒弟跟着我，那也是可以建功立业的，随便弄点功劳，回来就能混个将军什么的，你老道士不也与有荣焉。” 老道士沉默了，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行，此事贫道自会安排。” “你可快着点，我好赶在出发前先给他们挂个官职，去了那边才好叙功。” 刚从神乐观出来，杨轩又被惠亲王家的家丁拦住了，说是惠亲王有请。 他只得放弃了去钢铁厂的事，转道去了惠亲王府。 在后花园，看到惠亲王一脸笑呵呵的模样，杨轩不爽的说道：“王爷，我看你这表情，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呢？” 惠亲王捋着胡须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你就少说两句，去西北边关是灾祸吗？那是升官发财的好路子。” “王爷，你看我是愿意升官发财的人吗？” 惠亲王楞了一下，喝道：“那就让你为民族做出点贡献怎么了？身为大盛人，难道你能眼看着咱们的百姓被异族践踏？不为名不为利，你就不能为了咱们民族？” 杨轩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赶紧点头，曾几何时他自己也是个愤青来着：“王爷，你说得对，身为大盛人，我自当为民族大义抛头颅洒热血，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杨轩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惠亲王吓了一跳：“大可不必，大可不必，你只是去做监军，战场厮杀的事还不需要你亲自上。” 杨轩心中暗笑：“王爷叫我来，可是有事要交待于我？” 惠亲王捋着胡须，朝旁边瞥了一眼说道：“我没什么要交待你的，不过有一个人有事要交待你。” 第340章 回来就娶你 看着惠亲王那略带戏谑的神色，杨轩疑惑地转过了头。 万万没想到，身后缓缓走来的，竟然是两年多未见的婧安公主吕婧。 吕婧还是一如往常，见到杨轩还没开口，脸就先红了。 又害羞不敢看，又是难得见一面，况且杨轩过不多久就要去西北前线了，那个目光来回巡视，把杨轩都给弄尴尬了。 虽然杨轩在外面都说自己已有婚约，可实际上跟吕婧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况且这两年来，都是从早忙到晚，都快把吕婧给忘了，这么骤然一见面，杨轩不禁有些惭愧。 惠亲王看到这俩小辈在那眉目传情，可就是一句话都不说，干脆一甩袖子走人了。 “真是抱歉，这两年来，忽略了你。” 脸皮厚的杨轩先开口，吕婧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初的承诺而努力。” 杨轩沉默了，是啊，自己当初曾经承诺过，要在出人头地后，迎娶吕婧过门。 可是这都两三年过去了，这婚期看起来还是遥遥无期，要知道吕婧这会儿都19岁了，在普通百姓家，恐怕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杨轩胜男惭愧，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吕婧的纤细小手。 吕婧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手，可是半途中又停下了，只剩下半截手指还握在杨轩的手中。 滑腻。 微凉。 杨轩心中微微一荡：“你放心，这次我去往西北，必定建功立业，回来就娶你过门。”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盯着杨轩的吕婧，一听这话，立即又低下了头。 声若蚊蚋般的声音传来：“你此去西北，不必想着建功立业，只需记着保存自身，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说到这里，吕婧又抬头看向杨轩：“你要记着，我会一直等你。” 杨轩感动了，他曾经接触过许多女人，就没有一个是纯粹的，唯独最初的初恋，才令他有过类似的感觉。 他牢牢地盯着吕婧，往回拽了一下，将吕婧揽入怀中，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我记在心里了。” 吕婧顿时像触电了一般，浑身一颤，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一般，全身僵硬的靠在杨轩怀里。 好一会儿，吕婧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或许是过于激动，这一声嗯，音调都变了，听得杨轩一阵热血沸腾，伸手捏住了吕婧的下巴，将她的脑袋微微抬起。 两人的目光对视，片刻之后，吕婧或许是因为害羞，缓缓闭上了眼睛。 杨轩则是慢慢靠近，当两人的呼吸都已经喷到对方脸上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两人吓了一跳，吕婧也赶紧退后了半步，从杨轩的怀里挣扎了出去。 杨轩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抱怨，感情惠亲王这老头一直在旁边偷看来着呢，真是为老不尊。 “你放心，我临走之前，一定会向皇上请求，一旦我立功归来，就要迎娶你过门。” 吕婧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因为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只能抿着嘴说了一声：“嗯。” 这一次声调总算是正常了，惠亲王也走到了两人面前：“公主殿下，时间不早了，该回宫去了。” “多谢皇叔。”吕婧盈盈一礼，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吕婧走远，惠亲王拍了拍杨轩：“别看了，已经走远了，你小子胆子不小啊，在我府内你就敢乱来啊。” 杨轩嘿嘿一笑：“这不正因为是在您府上，所以才……总之今日多谢王爷成全。” “你可拉倒，我可担不起这个担子。”惠亲王说道：“你以为婧儿出宫，皇上会不知道吗？” 杨轩一惊：“这意思是，皇上也有意成全我俩？” “你说呢？”惠亲王翻了个白眼：“那也是皇上宠爱的公主，本以为你从草原回来就能成亲的，结果闹了这么一出，皇上让你去西北，也未必不是存着这个念头，只等你载誉归来，也好迎娶公主不是。” 杨轩眉头一挑：“照王爷这么说，皇上还是为我好了？” “不然你以为呢？” “王爷你见过榨油吗？” 惠亲王懵逼点头。 “我以为皇上就拿我当那蓖麻呢，从我身上榨油，往死里榨的那种。” “胡说八道。”惠亲王捋胡子的手都抖了一下：“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知道这个监军的位置有多少人抢吗？皇上力排众议让你去监军，这是提拔你，你小子竟然还不乐意。” 杨轩翻了个白眼，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那毕竟是皇上，还是给他留点面子，保命要紧。 “行行行，这个情我领了，一定给他争脸，让文武百官无话可说。” 惠亲王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皇上操持国事，百忙之中也不忘了给你争取，你应该感恩戴德。” 杨轩朝北拜了拜：“臣，叩谢天恩。” “这样行了。” 惠亲王气得翻白眼：“怎么会有你这么疲赖的小子。” 杨轩哈哈一笑说道：“王爷，你看我这远去西北边关，生死未卜，王爷可有什么宝贝，好让我多个保命的法子？” 惠亲王一瞪眼：“怎么？敲竹杠敲到我头上来了？还保命，巴不得你死了，到时候我就把你名下的产业都给吞了。” 杨轩吓得一激灵：“王爷，你这可不厚道啊，就算您不念在咱们关系这么好，也要看在我替你赚了那么多钱的份上啊。” 惠亲王摆手：“行了行了，我到时候让吕岳跟着你一道去总行了。” “吕岳是谁？” “吕岳是我府上大管家的儿子，曾经在西北边关服役，还曾拜师于陈长青，让他跟着你，你到了甘州卫，行事也方便许多。” 杨轩听得眼睛一亮：“这个好，这个好，多谢王爷关爱。” “关爱个屁，快走快走，我就不该叫你来。” 杨轩嘿嘿一笑，告辞离去。 其实他记得，当初在王府，吕岳可是跟自己亲大哥交过手的，虽然不敌，但是手上也是有真功夫的。 最主要的是，人家可是陈长青的徒弟，那沟通起来不就省事多了嘛。 回到家中，大哥杨骁已经在家等着了。 杨骁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兄弟，你这又是何苦呢，咱两兄弟，去一个不就够了。” 第341章 原来坑我的是你 杨轩看着大哥苦笑了一声：“皇命难违啊。” 杨骁说道：“你又不懂武艺，到前线去也太危险了。我打听过了，甘州卫乃四战之地，瓦剌人若大举进犯，最前线的嘉峪关一旦失守，后方可就危险了。” “大哥你放心，我还是很惜命的，我会做好完全的措施，一旦嘉峪关失守，兄弟我第一个跑。” 杨骁愣了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也只能如此了，太子殿下邀你明日进宫，有要事相商。” “我知道了。” 杨轩第二天一大早，就先到军器厂去查看了一下生产进度。 虽然是军器局原班人马改制的，但也毕竟是新的工艺，以及新的生产制作方法。 以流水线的方式制作，能够有效地加快生产速度，对于工匠的手艺要求降低了不少。 毕竟只专精一道工序，比从头到尾一个人制造要容易上手的多了。 不过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熟悉。 由于军器厂已经划归盛发公司，经过招工后，如今已经有五千多名工匠，根据制作的军器不同，又细分为不同的生产线。 杨轩巡视了一番之后，估摸着自己出发的时候，应该完全能赶得及。 不过他此来还有一个事情，就是挑选人才。 他去甘州卫，可是负责后勤的，到时候会携带三千套新式军器前往，到时候不光需要负责这些军器的维护保养，还需要随时制作补充。 如果可以的话，杨轩还想要在甘州卫建一个临时的军器厂，方便现做现用。 当杨轩来到东宫，太子殿下和陆先生已经煮好了茶等着他。 吕承弘首先开口：“世事无常，原本只是想让杨骁前往西北边境，谁知西北情势有变，不得已，我才向父皇举荐了你。” 杨轩嘴巴张得老大：“原来坑我的是你……” 陆先生赶紧解释道：“杨先生，此举非是坑害，而是不得已之下的一步棋。” 杨轩喝了口茶水，就那么看着陆先生，意思很明显，我看你怎么解释。 “不瞒杨先生，根据当下的情报，瓦剌人不光是跟草原上的富察部族有所勾结，甚至在大盛，也有人与其互通。” “嘶……” 杨轩倒吸了一口凉气，大盛竟然有人跟异族相勾结？ “可知是什么人与其勾结？” “具体是什么人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瓦剌人对我们朝堂之事了如指掌，否则也不会趁此机会有所异动。” 杨轩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趁此机会？趁什么机会？咱们这不是好好的嘛。” 吕承弘压低了声音说道：“杨先生有所不知，就在上个月，皇上在御书房议事时，忽然呕血昏迷，据御医所说，父皇恐怕时日无多。” 杨轩豁然一惊：“不会，我看皇上气色不错呀，比我都要精神。” 陆先生在一旁摇了摇头说道：“你可知皇上为何要修道？” “皇上被废太子软禁，看似强势翻盘，实则耗尽心血，修道也是为了修心，并且辅以药物，按照御医的说法，这药石实乃毒药，皇上不服药，恐怕是连床都下不来，可是服用此药必侵蚀脏腑，随时都有可能出事。” 杨轩听得目瞪口呆，感情皇上这是用药吊着呢。 “那你们可有对策？” 吕承弘和陆先生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由陆先生开口：“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所以才会向皇上举荐杨先生前往西北边关，一旦朝局有变，杨先生也算是一招后手。” 杨轩低头沉思起来，朝局向来混乱，全靠皇上镇着，一旦皇上有事，那些妖魔鬼怪必定跳出来作妖。 之前还觉得皇上跟小强一样，怎么折腾都没事，原来是以药石续命，杨轩虽然不清楚是什么药这么厉害，只不过他很清楚，越是厉害的药，发作起来就越猛烈。 换句话来说，就是皇上的身体一旦压不住药物，极有可能嘎嘣一下就没了。 吕承弘如今连文武百官都压不住，更别说他那些兄弟和几位亲王了。 为今之计，唯一能保命的，就是手中拥有军权。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杨轩很快就抓住了重点：“那皇上如今情况怎样？他还能撑多久？” 吕承弘和陆先生两人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御医说，长则年，短则月。” 杨轩翻了个白眼，这说了等于没说。 他叹了口气：“行，事到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然后三人沉默下来，一杯茶水下肚之后，杨轩又说道：“我们还有另一手后路，那就是琼州。” 两人顿时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又暗了下来。 “琼州荒芜之地，我等在时尚可全力发展，我等不在，发展必然停滞，何况琼州远隔数千里，一旦事情紧急，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情势紧急，也算有个退路，我们现在就可以派遣得力人手，前往该琼州大力发展。” 两人面面相觑：“琼州远隔数千里，就算兵强马壮，又有何用呢？” 杨轩瞥了两人一眼，以手指蘸茶水，在桌上划了个海岸线的大致轮廓，然后在中间位置一点：“这里就是应天府。” 两人迎上杨轩的眼神，点了点头。 然后杨轩又蘸了点茶水，从应天府那个点，往东划出一条线来：“从应天府一路向东，就到了松江府。” 两人继续点头。 杨轩在海岸线之外的地方点了点：“若事有不谐，只需到达松江府，便可坐船出海，沿海岸线一路往南，就可抵达琼州，又快又安全。” “可是，哪有接应的船呢？” 杨轩微微一笑，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来：“你们难道忘了闽州汪氏？” 两人一阵迷糊。 杨轩只能解释道：“汪海，那个喜欢当海盗的家伙，他们家世代造船，这会儿第一批海船估计都已经下水了，咱们有船有人，只要到了海上，那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那汪海不服王化，届时岂能听令于我们？” “我不是将董天宝留在那了嘛，有他在，汪海翻不出什么花样去，况且他汪氏家族，除了琼州还能去哪？” 杨轩说道：“这条后路需得妥善经营，成，则是一大助力，败，也是一条退路。” 陆先生和吕承弘颇以为然，信服点头。 “不论何时，杨先生都是计划周详，永远留有退路，若非得先生相助，焉能如此安枕无忧。” 杨轩摆摆手：“这只是基本操作，不用夸了。” 陆先生又问了一句：“那琼州，该如何经营？” 杨轩斩钉截铁道：“就俩字，砸钱。” 第342章 跟皇上讨价还价 “对了，杨先生此去甘州，还有一件事要小心。” 杨轩看到陆先生一脸的严肃，赶忙问道：“何事需要小心？” “确切地说，要小心的是一个人。” “什么人？” “赵默。” “什么来头？” “陕州赵氏，二皇子母家，赵氏在陕州树大根深，陕州官场多有赵氏子弟，赵默更是身为甘州卫都指挥同知。” 按大盛朝军制，卫所便是军事编制，一府之地设卫，一州之地设所，都指挥使司则是类似于大军区的地方最高军事机构。 陈长青便是这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使，加封正一品右柱国，平凉侯。 而赵默则是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同知，陈长青的副手，从二品，手掌实权的那种。 虽然杨轩是监军，可人家硬是不鸟你，想要给你找茬，也是很容易的，在那种边陲之地，手里有兵才是硬道理。 赵氏本就是当地豪族，又有赵贵妃撑腰，家族势力有多强就不用说了，最主要的是那可是二皇子的母家啊。 二皇子若是想搞事，陕州赵氏便是其最大倚仗。 关中豪族，在朝中势力不弱于晋党。 如此人物，不得不防啊。 杨轩看着两人，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 两人顿感尴尬，陆先生说道：“我等毫无根基，朝中也无声援，为今之计，也只有杨先生能担此重任。” 吕承弘道：“原本我也是无心于大位，可是父皇却把我架在了这个位置，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等的身家性命，皆系与杨先生之手啊。” 杨轩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们还嫌我压力不够大是咋的，我一个门外汉，偏要把我丢到那种地方去，真亏你们下得了手。” 两人均露出惭愧之色。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轩跑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军器厂，不光要督促他们加快生产，还要夹带点私货。 挑选可靠得力的工匠，让他们替自己打造一些特别装备，比如更加精致小巧的手弩，以及类似于防弹背心的防具。 不光是杨轩自己要用，到时候几个贴身护卫也要有。 战场上刀枪无眼，功夫再高，一支冷箭也能要命。 时间就这么过了一个月，杨轩终于等到了皇上召自己进宫。 坐在马车上，杨轩心里开始盘算，一会儿敲竹杠的时候，该敲些什么才好。 本来他早有腹稿，可是后来得知皇上的身体状况，估摸着只能降低要求了。 “臣，杨轩，参见皇上。” 御书房里，王大伴之外，就只有皇上和杨轩了，这又是单独召见啊，难不成皇上又要玩什么花样了？ 杨轩心中暗自嘀咕，毕竟皇上坑自己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杨爱卿。”皇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军器厂那边，军器制作得如何了呀？” 杨轩看着皇上脸上的笑意，心中感觉有些不妙，但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答道：“五日内便可完成订单，不会耽误大军启程。” 皇上点头：“那就好，西边情势紧急，恐怕杨爱卿要先行出发了。” 杨轩愣了愣：“臣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那就好，不过此番前去西北，朕还另有要务交待于你。” “皇上请说，臣鞠躬尽瘁……” 皇上翻了个白眼，给杨轩吓一跳，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竟然翻白眼了？ 杨轩赶紧把后半句给收回去了。 皇上继续说道：“此去西北，朕需要你设法削弱关中各族。” 杨轩瞪大了眼睛看着皇上：“皇上，我去的是甘州卫、嘉峪关，离关中有点远了。” “况且臣只是个监军，插手地方事务，恐怕不妥。” “每当朕授命于你，你总要讨价还价，你是把朕也当成那市井商贾了吗？” 听到皇上语气严厉，杨轩只能不吱声了。 皇上叹了口气说道：“若你不是这疲赖的性子，或许朕早就封你个大官了。” “皇上，不论身居何位，都一样的是给皇上办事，只要皇上需要，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皇上嘴角一撇，差点没憋住笑：“你呀你呀。” “关中豪族势力庞大，朕不便直接干预，唯有你能办成此事，以商抑商，便是最佳方式，所以朕也不能给你任何支持，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杨轩哭丧着脸，本想来敲皇上竹杠的，结果啥好处没捞着，反倒被皇上给坑了。 又是监军，又是削弱关中豪族的，这些事，没有个年恐怕都理不清头绪，照皇上这身体状况，这是打算把我摁在陕州不让我回来了呀。 “皇上，臣遵旨。” 杨轩答应得如此爽快，皇上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没等他说话，杨轩又说道：“不过臣有一事相求。” 皇上点了点头，心说这就对了嘛，这小子要是不提点要求，那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臣三年前便已通过驸马遴选，如今臣已过婚娶年纪，敢问皇上，何时能让臣迎娶婧安公主。” 皇上哑然失笑：“就这事啊，你想迎娶公主，也要提亲才行啊，你都不提亲，难不成还要朕把公主给你送过去不成？” 杨轩张大了嘴，草率了。 “不过当初朕与你可是有约定的，你如今的资格还不够呢。” 杨轩哑口无言。 区区六品官，当驸马勉强是够了，把公主娶回家，恐怕还差得远呢。 “不过朕答应您，只要你在前线立下功劳，朕必赐你一个爵位。” 杨轩心中大喜，赶紧问道：“什么爵位？” “那就要看你能立下多大的功劳了，朕绝不吝啬爵位。” 嘁，一个爵位，都拖了我多少年了，杨轩暗自嘀咕，不过嘴上却说道：“皇上你要这么说的话，臣这次必定玩一场大的。” 皇上笑了。 “听说你在惠亲王府上作了一首诗，说什么不破楼兰终不还？” 杨轩一愣，心说难道以前没有这首诗吗？ 以前自己也曾想要凭着诗词装装杯的，只是后来发现许多古诗都已经有了，而且自己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多，所以就放弃了，没想到这首诗竟然没有。 于是乎，杨轩站起身来：“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好！” 皇上拍案而起：“没想到你还有点文才，不过楼兰早就不存在了，如今那里是瓦剌人的境内，别说楼兰，只需你能将瓦剌人赶出玉门关，朕便与你个伯爵又何妨。” 杨轩嘿嘿一笑：“皇上，臣只是个监军。” 皇上大手一挥：“朕便封你个骁骑尉，若在边关有所建树，就与你兵权。” 总算忽悠到一点好处了，杨轩赶紧拱手鞠躬：“谢皇上。” 第343章 身入甘州 甘州卫，地处大盛西北边境，地属陕州府。 甘州卫地处边关，西面还有亦力把里，西北方向是瓦剌，东北方向有草原部族，妥妥的四战之地。 不过出嘉峪关往西是一片荒漠，那块破地压根就没人要，而草原部族由于近年来与大盛朝交好，也无需防备。 陈长青率十万大军驻扎于此，主要还是为了防备瓦剌人。 两国交界之处，各自驻扎大军，时不时就会来点小摩擦什么的，然而近年来，瓦剌人的大军调动频繁，再加上朝廷那边的情报，不得不让人加强防备。 嘉峪关以西，一座小山头上，五十余名骑兵，正护卫着中间一人。 此人身披皮裘，黝黑健壮，明显的瓦剌人特征，此时他正举着一个望远镜，朝远处的嘉峪关打量。 这望远镜可是富察尔多送的，据说也是花了大价钱才弄到手的，不得不说，这大盛人总能弄些令人惊叹的奇巧之物。 此人便是瓦剌统帅，坎布里，来自瓦剌四大部族之一的图尔特部族。 瓦剌国以前和草原一样，是个多部族的国家，只不过当时的瓦剌国就只有三大部族，以及一些不起眼的小部族。 而图尔特部族，便是这众多小部族中的一个，但是坎布里靠着作战勇猛，以及过人的谋略，硬生生的从其他部族手里抢夺地盘，最终成为了瓦剌王都不得不承认的瓦剌国第四大部族。 嘉峪关乃是大盛朝西北边关的门户，坐落于两座山脉之间，有天下第一雄关之称，想要攻破哪有那么容易。 坎布里观察了一番之后，叹息一声，拨马转身，身后侍卫赶紧跟上，在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中，下山而去。 回到营地，瓦剌汉子们正在烤羊肉，坎布里掏出匕首，就近割了一块羊肉，丝毫不管羊肉上还呲呲作响的油脂，直接塞进嘴里，大口咀嚼了起来。 “吐尔根，你这烤羊肉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啊。” 那个叫做吐尔根的汉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这里面加了孜然，统领喜欢吃，一会儿我给你烤条羊腿送去。” “哈哈哈哈，那我就等着你的烤羊腿了啊。” 坎布里转头走向自己的营帐，脸上却已经没有了笑容，如此美味的烤羊，却是因为放了来自大盛的孜然，这令他攻打大盛的决心，又增加了几分。 才到营帐里，一个汉子就跟了进来：“统领，王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大盛朝那边照会咱们，说咱们过境了，让咱们退出嘉峪关三百里外。” 坎布里大喇喇坐下：“大王的意思呢？” “大王的意思是，先拿下嘉峪关，大军随后便到。” 坎布里皱着眉，心里的不满却没有透露出半点。 他很清楚，如今瓦剌王就是拿自己当刀子使，攻打嘉峪关，损失的是自己的族人，最后来拿地盘的，却是其他三大家族。 不过图尔特部族毕竟是瓦剌四大家族中最弱的，想要部族发展壮大，就只有这一条路。 在坎布里看来，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地盘打下了，还不损失多少族人。 王族和另外两大部族想要如此轻易的拿捏自己，坎布里怎么会上当。 “你去回报大王，就说我们缺乏物资，让大王再多送些物资补给过来，不然这嘉峪关没那么容易拿下。” “是。” …… 由于西北边关的瓦剌人异动，杨轩不得不提前出发，他身边带了欧阳四兄弟，还有惠亲王府上的吕岳，以及从老君观赶来的四人，除此之外，就是多日未见的张君宝。 皇上给杨轩面子，把这十个人都编入了羽林卫，吕岳因为有从军经历，所以封为小旗，其他人都是他的手下。 不过吕岳很懂事，他知道他们几人实际上就是杨轩的贴身侍卫，所以对其他几人也相当客气。 欧阳等人倒也跟吕岳试过招，也很佩服他的身手，很快这些人就打成了一片。 除此之外，皇上还调了一支百人部队，一路上随行保护。 甘州卫就是陕州的西线门户，若甘州有失，敌军便可沿着祁连山东下，整个陕州无险可守，陕州丢了，朝廷就需要驻重兵于并州，但是敌军也可以南下入蜀州，这么一来，朝廷顿失半壁江山。 所以甘州对于朝廷来说，十分重要，而甘州卫最西边的嘉峪关，则是重中之重。 当杨轩来到甘州的时候，看着高耸的城墙，就已经感受到这座兵城的萧杀气息。 城门口虽然忙碌，但却都是行色匆匆，几乎所有人都是严肃的表情。 最主要的是，城外居然没有一个人来迎接自己。 杨轩虽然品阶只有六品，但好歹也挂了个监军的职务，竟然受此冷遇。 虽然杨轩不在乎这些虚礼，但是他也能看得出来，这里面必定是有问题的。 那一百号士卒不方便直接进城，只能在城外等着，杨轩带着吕岳张君宝等侍卫进了城，然后直奔提督府。 提督府门口，杨轩拿出了表明自己身份的公文，门口守卫一看，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赶紧进去通禀。 不一会儿，守卫就神色古怪的让杨轩进去了。 提督府的大堂上，摆着一个巨大的模型，杨轩搭眼一看，估计那应该就是附近的山川地形沙盘。 再看堂上的人，除了站立两旁的侍卫，还有七八个人，正聚在沙盘前比比划划的。 一眼看去，身居上位的，应该就是陈长青了，五十来岁的年纪，花白的胡须，身形魁梧，双目有神。 他旁边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跟其他几人相差甚大，别人一眼就看得出是妥妥的军人，而这位，保养得当，一副身娇肉贵的样子，但凡他肚子稍微大一点，杨轩都要认为这家伙是应天府某个商号的掌柜了。 “杨轩，见过各位大人。” 杨轩拱手一礼，本以为先开口的应该会是陈长青，但没想到却是那个中年小白脸。 这人一拍额头，走上前来：“哎呀呀呀，是监军大人到来，你看我这脑子，跟提督大人一说起战事来，就昏了头了，竟然把监军大人给忘了，真是失礼，太失礼了。” 监军这个职务的设立，就跟领兵大将是对立的，有资格跟陈长青这位提督官一同商议军务的，自然都是领兵的将领，看到杨轩，哪能有什么好态度。 这中年人口口声声的说失礼，但是其他那些将领一听到杨轩是监军，明显都露出不屑的神色。 杨轩拱手道：“不敢不敢，敢问这位大人是？” 中年白脸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下官都指挥同知，赵默。” 第344章 不受待见的监军 杨轩拱手回礼的同时，心中已经警惕起来，原来这家伙就是赵默，真是一来就遇上了对头啊。 “赵大人，你这句下官，我可不敢受啊。”杨轩拱着手又转向了陈长青：“下官杨轩，见过提督大人。” 陈长青依然盯着沙盘，头都没有抬，只是眼皮子抬了抬，嗯了一声。 杨轩又朝其他几位拱手见礼，这几人可就没有陈长青那么大脾气了，纷纷拱手回礼。 互相见礼之后，杨轩又看向了陈长青：“提督大人，护送我来的涂百户还在城外候着呢，请提督大人示下，该往何处扎营。” 陈长青还没开口，一旁的赵默接茬道：“我来我来，接待监军大人本就是我的责任，都怪我怠慢了监军大人，我这就去安排。” 杨轩瞥了赵默一眼，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客气，实则是在给杨轩上眼药呢，如此作态，好像杨轩是你那种仗势欺人之辈，一旦甘州卫的将领们先入为主地认为杨轩不好打交道，将来必定产生许多麻烦。 这种手段，他可是见得多了，曾经空降某分公司的时候，下面的副手就来过这么一出。 所以赵默这一手，在杨轩看来，并没有多么高明。 不过现在他也不便多言，朝众人拱手告辞，然后就跟着赵默出了提督府。 在出城的路上，没有其他人在旁，赵默可就不装了，略带鄙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杨轩一遍，然后嗤了一声说道：“杨大人，我奉劝你一句，这甘州卫可不比应天府，你做买卖的那些手段，在这里是玩不转的。” 杨轩回道：“赵大人说的哪里话来，我是做买卖的，最善于精打细算，管理后勤正合适，赵大人在军需上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下官定会量力而行。” 赵默一开始还以为杨轩要认怂呢，听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差点气歪了鼻子。 量力而行你说个鬼啊。 不过他也明白杨轩的意思，老子手里掐着军需呢，想搞事就断你的军需。 不过对于杨轩的威胁，赵默压根就不放在心里，甘州卫自己就有军需官，杨轩想要在这事上面卡脖子，陈长青必定实行军法砍了他。 再说了，这陕州可是他赵家的地盘，你杨轩想卡我脖子，纯粹是痴心妄想，自己随时都可以调动巨量的物资，要说养十万人是养不起的，但是养自己手下那五千多号人还是绰绰有余。 两人一个小小的交锋之中，不分胜败。 赵默身为都指挥同知，二品的大员，怎么可能会去给一个区区的百户安排扎营之地，直接跟身边的侍卫交代了一声就走了。 那侍卫跟他主子一个德行，瞥了杨轩一眼，说了声跟我走，就领着杨轩往城外走去。 开局有点不妙，杨轩暗自嘀咕，陈长青心高气傲，不将自己这个刚满二十的年轻人放在眼里很正常，任谁打了二三十年的仗，还要被一个毛头小子来监督，都会心存不满。 一般人不敢发作，可陈长青是什么人，而他手下那些将领看上去还好，至少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 那么这些人就是自己争取的对象。 什么监军，什么后勤，还有什么削弱观众豪门，杨轩压根没往心里去，他就奔着一个目标，那就是爵位。 只要立下战功，就能封侯拜将。 城外，赵默的侍卫带着杨轩和涂百户来到了军营，也不知道军营中如何安排的，把涂百户他们这些士卒安排在了一个空旷之处。 虽然已经快要入夏，气候宜人，可这里是西北啊，空旷之处风沙漫天，这帮来自江南水乡的士卒，一时间哪里能适应这样的天气，纷纷叫苦连天。 不过都被涂百户给压下去了，用他的话说就是，既然入了军伍，那就是要吃苦的。 杨轩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这次是我连累你了，等我明天进了军营，再给你好好安排一下。” 涂百户赶紧摆手：“下官不敢。” 杨轩点了点头就走了。 这种情况，杨轩实在是不便插手，军伍之中最讲论资排辈，杨轩要是插手，就会给涂百户打上自己的标签，到时候在这军营之中，他们更加会受人排挤。 杨轩是监军，而监军的任务就是向皇上打小报告，在一般情况下，是不能插手军营里的事务的。 回到城里，杨轩直接在客栈租了个院子住下，然后就带着众人外出觅食去了。 客栈原本也是有饭食供应的，但是杨轩怎么能亏待了自己，这一路从应天府赶到甘州，路上就没吃过什么好的，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还不得吃点好的嘛。 况且这会儿离晚饭的时间还有点早，正好可以在城里逛一逛，看看这兵城跟其他地方有何不同，自己至少也要在这待个两三年的。 不得不说，这兵城就是不一样，朴素得很，别说应天府了，就连韶州都比不上，转了一圈下来，只能挑了个看起来还算气派的酒楼。 一边喝着酒，杨轩一边盘算。 这陈长青不待见自己，连基本的迎来送往都懒得客套一下，令杨轩也很是郁闷，这皇上就没有给陈长青打个招呼的吗？ 一旁的吕岳最为尴尬，他可是陈长青的徒弟，按照他的了解，陈长青不是这种性格，今天他也没进提督府，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只不过连一顿接风酒都没有，可想而知陈长青的态度。 所以吕岳的脸色也颇有些挂不住。 “杨大人，要不，明日我去拜访一下提督大人，毕竟我是他徒弟，我先探探师父的口风。” 杨轩摆手：“不必，我是朝廷所派的监军，还要靠你走关系才能跟提督搭上话，岂不是显得我很无能，这事你不用管。” 吕岳无语，杨轩说的不错，朝廷派遣的监军，竟然受到了冷遇，这本身就说不过去，若是靠他去搭关系，那杨轩以后就不用混了。 一顿饭吃下来，杨轩依然郁闷，菜也不好吃，酒也不是什么好酒，本身也没什么心情。 吃饱喝足就直接回客栈歇着去了。 第二天一早，杨轩就直奔提督府，准备办手续，入军营了。 接待杨轩的依然是那个赵默，也不知道是陈长青故意把这事交代给了他，还是他有意揽的差使，办完了手续之后，连屁股都没有抬一下，就那么目送杨轩离开了提督府。 杨轩只能自己前往军营，军营里接待的只是一个千户，给他安排了一番就走了。 果然，监军在军营里就是不受待见。 不过因为职务的特殊性，一般人倒也不敢得罪他，于是杨轩就招呼上涂百户，在军营里挑了个还不错的位置，重新扎营。 可是营房刚扎好，就有一队士卒喊着号子蜂拥而至，将他们的营房给团团围住了。 第345章 来一个抓一个 营帐被围，涂百户顿时紧张起来，几声令下，士卒们立即列阵挡在了营帐前面。 “尔等为何围住我部营帐？” 对方足有三百多人，出来搭话的也是个百户，对方神情倨傲地瞥了涂百户一眼说道：“此地是大营操练所在，你们在这扎营，让我等上哪去操练？” 涂百户一愣，之前那个千户就是伸手比划了一下，杨轩就带着他们来到此处扎营，毕竟这里避风，不至于吃个饭还吃一嘴的沙子，谁能知道这是操练场地。 不过话说回来，大营里这么空旷，哪里不能操练，非要在这操练？ 涂百户已经感觉对方有点找茬的意思了，可是他一个初来乍到的百户，也不便与对方起冲突。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杨轩出来了。 杨轩瞥了瞥那三个百户，冷冷地说道：“报上你的姓名，官职，哪个卫所的？” 如同审讯一般的口吻，让这三个百户顿时就是一愣，杨轩是监军，又没有穿官服，他们也不清楚杨轩的身份，只不过上司让他们出操，他们也不得不来。 这地方的确是他们平日里操练的场地，上司的意思是，这地方要是被人占了，以后操练的时候，他们就只能缩到角落里去了。 这话的挑拨意味十分明显，三位百户也清楚上司的意思，不就是要把对方赶走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位百户中，打头的那个站了出来：“你又是谁？这操场是你们扎营的地方吗？” 杨轩笑了，这大营是依山而建，自己在靠土坡的地方挖了个窑洞，竟然还要被人驱赶，这里就算是操场，也只是角落而已。 看来自己不发威，这些人就要把老子当病猫了呀。 “吕岳，把这三个以下犯上的家伙拿下。” 吕岳一拱手，说了声拿下，一众侍卫们骤然出手。 那三位百户本来还想反抗，但是在这几位高手的面前，三招都没有撑过，就已经全都被反剪双手押到了杨轩面前。 事出突然，那三个百户手下的士卒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谁也没想到对方真敢动手啊。 三个百户被擒，手下的士卒们反应过来，顿时群情汹涌，叫嚷着就往前逼近过来。 而吕岳只是掏出了腰间的鱼牌：“羽林卫奉命保护监军大人，尔等是想造反吗？” 一众士卒看到羽林卫腰牌，顿时愣在了原地，这是监军大人啊，哪里是他们这些大头兵惹得起的啊。 就连那三个百户，也是瞬间傻眼，连忙说道：“大人饶命，我等不知是监军大人啊。” 杨轩转头看向三人：“那是谁让你们来围住本官营房的？” 三人面面相觑，想说又不敢说。 虽然上司坑了自己，可他们要是敢出卖上司，恐怕真就混不下去了。 尤其是他们上司的来头还不小。 杨轩冷哼一声：“既然你们不肯说，那我就只能去找提督大人讨个说法了。” 三个百户一听杨轩提到提督大人，更加惊慌失措，最终还是一咬牙，将幕后主使之人供了出来。 “是千户田大人，他说你们占了操场的位置，让我等来将你们赶走。” 杨轩摸了摸下巴，对那些兵士说道：“你们回去跟田大人说，让他来我这领人，不来的话，就让他明天去提督府要人。” 那些兵士一时间还不知所措，上司被人扣了，还是当着他们三百多人的面，这要回去找千户大人，这三位上司的脸还往哪放？ 杨轩冷哼一声：“冲撞监军营房，意图不轨，该当何罪啊？” 三个百户已经是瑟瑟发抖，虽说提督大人爱兵如子，但是军法严苛也是出了名的，冲撞上官营房，妥妥的死罪啊。 “快去，你们快去找田大人啊。” 有了他们的命令，那些兵士这才散开，赶紧去找那位田千户去了。 其实不用他来，杨轩也知道，这八成就是赵默搞的鬼。 当下的情况，赵默肯定是动不了的，不过杨轩要立威，就必须要下狠手，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这还是大白天，来一帮不明真相的兵士，真要是有心做了自己，大半夜来百个人，把营帐一围，一把火就能让自己命丧黄泉。 很快，那位田大人就来了，远远地就拱了拱手：“杨大人，这可真是闹了误会了，我还以为是新来的换防士卒不懂规矩，在操场上扎了营，所以才让他们来告诫一番，没想到是监军大人呀。” 杨轩冷眼看着这家伙，心中冷笑，都这情况了，还敢拿话顶自己？ 看来这家伙是有些认不清形势啊。 杨轩也不答话，只等他走近了，才忽然变了脸，一声冷喝：“给我拿下。” 身旁的吕岳等人随即出手，这位田千户哪里是这几人的对手，还没来得及反抗，直接就被摁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 这位千户大人身边也有几位亲兵，当即上前动手，不过也被欧阳等人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 田千户还在叫嚣：“你们凭什么拿人，知道我是谁吗？” 杨轩嘿嘿一笑：“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命令手下冲撞我的营帐，意图不轨，说，是谁让你干的？” 田千户挣扎了两下，却完全挣扎不开，便开口说道：“我刚才说了，这是误会，我又不知道这里是监军大人的营帐。” “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拿我？这里可是甘州卫的大营。” 杨轩蹲下身来，拍了拍他的脸说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是监军，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拿你，别说是甘州卫的大营，就是在提督府，你敢对我不敬，我也能拿你。” 田千户哑口无言，干脆一梗脖子，不吱声了。 杨轩笑了：“你不说是，没关系，你还有这么些手下呢。” 他说着又转头看向了田千户那几个亲兵：“说，你们是谁的手下？” 几个亲兵已经被捆成了粽子，不敢说话，只能看向田千户。 田千户哼了一声说道：“我的上司是卫指挥使赵铭赵大人，陕州赵氏的赵大人，怎么，你还敢拿他不成？” 杨轩嘿嘿一笑：“既然你招认了是受他指使，那我自然就有理由拿他了。” 田千户一听此言，又挣扎起来，被吕岳一拳兜在肚子上，蜷成了一团。 即便如此，他嘴里还在念叨着：“我没有招认，我只是说赵大人是我的上司。” 杨轩已经懒得搭理他了，随手指了指两个亲兵：“你们俩去找赵大人，告诉他来我这领人，明白吗？” 第346章 竟敢行刺本官 杨轩让人在地上打了几根木桩，然后把抓起来的这些人全都捆在了木桩上。 就在营帐外不远处，摆了一排，七八个亲卫，三个百户，还有一个千户。 要知道，这里可是操场的一角，整个大营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田千户是什么人，那可是赵家的铁杆手下。 而且人家堂堂的五品官，就这么被绑在柱子上示众？ 卫指挥使赵铭原本还想不搭理杨轩的，可是这么一来，他可就坐不住了。 捆在柱子上的是田千户，可是这耳光可是打在他们赵家的脸上啊。 赵铭虽然坐不住，但还是稳重起见，先去找了赵默，毕竟这事是赵默交待的。 在城里的一处宅子里，赵默和赵铭相对而坐：“大哥，这事该怎么办？” 赵铭只是赵默的堂弟，但是多年来已经习惯了这么称呼。 赵默皱着眉：“看不出来，这小子有点胆量啊，竟然敢跟咱们来硬的。” 赵铭的神色有些焦急：“这小子到底是谁的人，连我们赵家的人都敢动？” “他可是太子党。”赵默嘴角一撇，露出不屑的神色来：“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吕承弘毫无根基，让他当太子，他能坐得稳吗？” 这种事，赵铭可不敢乱接茬，他便问道：“大哥，那我这就去要人？” 赵默点了点头：“肯定得去要人，不过你多带点人，既然他要搞大的，那咱们就搞大点，我倒要看看，他能扛得住多大的事。” 赵铭一愣，问道：“可是提督大人那边……” 赵默摆手：“你不用管，提督大人那里我自会处理。” 杨轩的营帐是在土坡上挖了一口窑，外面用木栅栏围了一圈，圈里面还搭了几个营帐。 而那些绑着人的木桩子，就在栅栏外面。 杨轩就在窑洞里喝着茶，悠哉游哉的。 他就是想要看看，这赵家的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但是当赵铭领着大队人马过来的时候，杨轩还是略微一惊，这赵家真准备造反不成？ 操场上乌泱泱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杨轩一摆手：“拦住他们。” 涂百户当即一声令下，手下士卒一齐上前，拦在了栅栏外面。 赵铭看到被捆在柱子上的手下，顿时怒火中烧，直接一挥手，数百名手下就将杨轩的营帐围得水泄不通。 “下官，卫指挥使赵铭，见过监军大人。” 这赵铭看似客客气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不屑：“监军大人找我，不知有何见教啊？” 杨轩哼了一声：“赵大人，你的手下说，奉你的命令，要冲击我的营帐，意图行刺本官？” 那个田千户一听杨轩冤枉自己，死命挣扎起来，他的嘴被堵住了，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没有出卖上司。 赵铭嘿嘿一笑：“监军大人，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不过大人说这话，也要有证据才是啊。” 杨轩指了指桩子上绑着的几人：“这不就是人证嘛。” 赵铭说道：“监军大人，这田千户是个军中的粗汉，你若说他失礼于大人，我相信，你说他冲撞大人营帐，意图不轨，本官却是不信。” 说着他一挥手：“你们还不快把田大人解开。” 那些军士们当即上前，不过杨轩一声断喝：“谁敢？” 旁边的涂百户一声令下，手下士卒们顿时举起了手中的弓弩，齐刷刷地对准了营帐外。 赵铭虽然带了这么多人过来，但是却没带武器，毕竟出动这么多人，还带兵器的话，那可就是妥妥的犯了军法了。 所以他也没想到，杨轩竟然已经是严阵以待，连弓弩都掏出来了。 被上百张弓弩指着，那些军士们顿时就僵住了，这谁还敢动手啊，这么近的距离，只要轻轻扣下扳机，必死无疑啊。 军营里闹出流血事件，赵铭也不敢担这么大的责任。 “监军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赵铭的神色凶狠起来：“这可是军营，你敢在军营里杀人？” 杨轩面不改色的说道：“赵大人，你带着这么多人围了我的营帐，我也是迫于无奈，自保而已嘛。” 看着杨轩挑衅的眼神，赵铭怒了：“我就不信你敢放箭。” 说着他又朝后面招了招手：“放人。” 杨轩竖起手臂，往下一劈，一旁的涂百户当即下令：“放箭。” 咻咻连声，弩箭激射而出。 不过这些弩箭全都扎在了木桩子旁边的地面上，把那些准备放人的军士给吓退了几步。 杨轩看着涂百户，哼了一声说道：“谁让你射地上的。” 涂百户拱手抱拳：“下官知罪。” 杨轩道：“下次直接朝着要害射，出了什么事有本官担着，我就不信了，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聚众围攻监军营帐。” “下官遵命。” 涂百户转头下令：“上弦，瞄准要害。” 看着士卒们嘎嘎上弦，赵铭手下的军士不自禁地又往后退了一大截。 赵铭脸上阴晴不定，他可真没想到，这杨轩竟然真敢放箭。 可要是就这么撤了，他又不甘心，而且面子上也下不来啊。 “监军大人，你凭什么扣押我的手下，我需要一个交代。” 赵铭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他出身陕州赵氏，何曾受过如此屈辱，要不是对方顶着个监军的身份，他早就动手将人打个半死，丢进大牢去了。 杨轩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心道这也是个废物：“我说了好几遍了，他冲击我的营帐，你若是不赶紧让你的手下散开，连你一块儿拿下，我倒要看看，提督大人是如何管理手下的。” 赵铭的怒火都快要憋不住了：“你还敢拿我？真以为你一个监军就能在这甘州大营里为所欲为了？” 杨轩两手一摊：“不然呢？” 赵铭再一次被杨轩的态度给刺激了，仓啷一声拔出腰间的剑，上前一步就要去抓杨轩。 杨轩的底细，在赵家可不是什么秘密，文不成武不就的，除了经商之外别无长处，赵铭可是实打实的武将，手底下的功夫不弱。 按照他的想法，就是先拿住杨轩，然后再逼迫他放人，他就不信杨轩手下那些士卒敢动手。 可是他的剑才刚刚出鞘，一道身影就闪到了身前，他举剑便要刺向来人，可是眼前一花，然后就觉得手肘一麻，然后背后就被人踢了一脚，直接趴在了地上。 赵铭还想挣扎起身，可是下一刻，自己拔出来的那把剑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处。 杨轩蹲下身来，就那么看着被按在地上的赵铭。 “你胆子不小啊，竟敢行刺本官。” 第347章 那就按军法处置吧 城内的提督府里，赵默正在向陈长青告状。 “这位监军大人有些跋扈啊，在大营里随便抓人，听说已经抓了三位百户和一位千户，要是由着他这么乱来，恐怕大营里军心不稳啊。” 陈长青眯起眼睛看着赵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杨轩抓人，总要有个借口。” 赵默被陈长青盯得浑身不自在：“提督大人，他在大营的操场上扎营，就有几个百户过去劝说，然后就被他抓了，让田千户去领人，可是田千户刚去，就也被他给抓起来了。” 陈长青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猫腻：“这田千户是赵铭的手下，那赵铭是怎么处理的？” 赵默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只不过我觉得，这位监军大人也太过于恣意妄为了。” “不清楚？”陈长青冷哼了一声道：“我怎么听说赵铭从你府中出来，就直接出城往大营去了？” 赵默顿时一惊，眼珠子一转说道：“那杨轩说让赵铭去领人，赵铭也不得不去啊。” “那你觉得，杨轩会这么轻易就交人吗？” 赵默没吱声，说实话，他可不觉得杨轩能顶住那么多人的压力，成百上千的士兵压在门口，谁能不怕？ 估摸着，这会儿，赵铭都已经带着人回营去了，赵默这会儿要考虑的就是安抚住陈长青，免得杨轩来告状的时候，陈长青下不了台阶，要拿人发作。 陈长青继续眯着眼，缓缓说道：“杨轩要是吃了憋，直接到皇上那参一本，你说本官该怎么办？” 赵默以为陈长青是在跟自己商量如何善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提督大人放心，他只有一张嘴，我已经写好了奏折，皇上也不会偏听他一人之言。” “你倒是好算计，照这么看，这个提督的位置，还是由你来坐好了。” 赵默一开始还以为陈长青被自己说服了，然而下半句直接把他吓了一跳。 “下官不敢。” ‘啪！’ 陈长青一拍桌子：“你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赵默一看陈长青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禁心中忐忑起来，赶紧拱手：“此事该如何处置，全凭提督大人做主。” 陈长青冷哼一声：“事情已经做了，且看如何挽回，兵逼监军营帐，我看你昏了头了。” 赵默已经不敢再吱声，只能等陈长青做决定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个守卫跑了进来。 “提督大人，大营有人来报，说卫指挥使赵铭行刺监军大人，已经被拿下，请提督大人示下。” 陈长青和赵默两人吃了一惊。 赵铭行刺杨轩？ 还被拿下了？ 这都是什么鬼情况。 赵默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赵铭带了那么多人去，还能被杨轩拿下了？ 杨轩手下就一百来号人，怎么能在近千人之中把赵铭拿下的？ 而陈长青则是发出一声冷笑，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赵默，那意思十分明显，你赵家兄弟，就这么点能耐？ 赵默立即朝陈长青拱手：“请提督大人示下。” 陈长青无奈地摆了摆手：“先去看看再说。” 这种情况，还能怎么办呢？ 陈长青虽然不了解细节，但是猜也猜到了，赵默指使手下去找茬，结果被人反将了一军，连赵铭都被人抓了。 他此时倒是对杨轩感兴趣了，有能耐，也有胆量，连陕州赵氏的人也敢动。 不说赵贵妃，就是他赵家在陕州的势力，那也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 不论是官场还是军方，都安插了大量赵氏子弟。 不到万不得已，就连陈长青也不愿与赵家起冲突。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杨轩，能与赵家斗成什么样子。 …… 陈长青刚踏进大营操场，眉头就皱了起来。 因为此时在操场上面，至少聚集了好几千人，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 陈长青就在操场上停下了脚步，不用他开口，赵默就赶紧让人去驱散这些围观群众。 那些士兵们一看提督大人来了，赶紧一哄而散。 然后陈长青就来到了杨轩的营地外。 离得老远，就看到了栅栏外面一排柱子上挂着的人。 满操场上的士兵散开的时候，杨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会儿也已经走出了营地，迎接陈长青。 “下官杨轩，见过提督大人。” 陈长青指了指那一排俘虏，淡淡地问道：“杨大人，这是何故呀？” 杨轩挥手一指：“提督大人请细看。” 陈长青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楚，柱子上绑着的这些人身上，每个人脖子里都挂着一块跟人差不多长的牌子，上面写着各自的罪名。 基本上都是冲撞营帐，意图不轨之类的罪名，唯独最中间一个，上面写的是，行刺监军。 每个人的嘴都被堵上了，说不了话，但是当他们看到陈长青的时候，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唯独赵铭，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看到赵默，还是因为看到了陈长青，激动的挣扎了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赵默大怒：“监军大人，这是何意？何故扣押军中将士？” 杨轩看了他一眼，嗤了一声说道：“赵大人，这么大的牌子上写着的，你是看不见，还是不识字啊？” 赵默道：“凡事都要讲个证据，岂能够凭你一面之词……” 杨轩压根就不搭理他，不等他说完，就转到陈长青面前：“提督大人，这些人聚众围堵我的营帐，然后又纠集士卒，企图闯入我的营地，欲行不轨，还有这个，就更过分了，当着上千士卒的面，拔剑欲行刺本官，敢问提督大人，在军中，如此行径，当以何罪论处？” 陈长青眯起眼睛看着杨轩，这可是他的拿手伎俩，凭着他多年血战沙场的气势，不论是谁，被他这么盯着，多少都会被其影响。 而杨轩则是目光炯炯地与其对视，陈长青愣是没有从他眼中看出半点心虚。 这就让陈长青心中有些疑惑了，杨轩这么个毛头小子，竟然能与自己对视而不落下风？ 几息的时间过去了，陈长青不能避而不答，可是杨轩刚才说了，赵铭是当着几千人的面拔剑，不可能是陷害。 “杨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杨轩微微一笑，这陈长青可真是个老狐狸，皮球又踢回来了，真当我不敢得罪他赵家吗？ “提督大人明见，下官以为，既然事发于这大营之中，那就按军法处置。” 第348章 拿捏赵默 陈长青的眼睛又眯了起来，这小子还真是不怕事大呀，就这几个人犯的事，如果按军法处置的话，少不得要掉几个脑袋。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赵默先急了：“杨大人好大的官威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军法处置就军法处置吗？” 杨轩冷笑一声：“那按赵大人的意思，该如何处置呢？” 赵默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就不是如何处置的事，你凭什么给他们定罪。” 杨轩摆手：“赵大人这话说的，我自然不能给他们定罪，这不是在请示提督大人嘛，难不成赵大人要替提督大人作主？” 赵默直接慌了神：“你胡说，我没有，你这是诬陷。” “既然没有，我与提督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杨轩三两句话，就把赵默给顶到了陈长青的对立面，一时间都有些说不清了。 而陈长青却是嘴角微微一撇，心道有趣，这杨轩还是有点能耐，若是能由他牵制赵家，他倒是乐见其成。 赵默向陈长青拱了拱手：“大人，我只是一时情急，还望大人见谅。” 陈长青面无表情的一摆手，看着杨轩说道：“既然是军中之事，那就以军法处置，不过事情的原委，也需经过调查，杨大人以为如何呀？” 杨轩知道，真要把赵家人噶了，这事就大发了，别说陈长青这里不好交代，就是皇上那里也会为难，陈长青所说的调查，无非就是大家坐下来谈谈，就看能从中换取多少好处了。 于是杨轩一拱手：“但凭提督大人作主。” 陈长青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既然杨轩给面子，自己也不能一直绷着脸，到时候也要表达点善意才是。 “把人放下来。” 杨轩摆手，涂百户这才把人放下来，事情看似轻描淡写地解决了，但实际上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而已。 提督府，这次杨轩不再是在大堂，而是在侧边的厢房里。 杨轩和陈长青以及赵默三人，分别坐在一张太师椅之中。 旁边的茶几上，放着点心和茶水。 杨轩正拿着一块点心，细细品尝，半个巴掌那么大的一块点心，杨轩愣是吃了十多分钟。 而陈长青和赵默两人，就在旁边看着他，就等他开口提条件呢。 好不容易杨轩将那块点心吃完，才见他拍了拍手：“想不到这西北之地，还有如此风味独特的糕点，不错不错。” 当他抬头看到两人的眼神时，仿佛这才反应过来：“真是抱歉，这一天的事情闹得，我连饭都没吃，失礼之处，还望两位大人见谅。” 赵默翻了个白眼，陈长青也是叹了口气，看来想要等杨轩开口，恐怕是不太可能呢了，于是他瞥了赵默一眼，意思很明显，还是你先出价。 “杨大人，今日之事，都是赵铭的不对，不过他也是一时冲动，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请杨大人高抬贵手，我赵家必定铭记此情。” 赵默的意思很明显，只要杨轩不追究，就算赵家欠你一个人情，以赵家的权势，这个价码不低了。 不过杨轩毫不动容，只是拿起茶碗抿了一口，这边塞之地就是不一样，喝茶都是大碗。 “提督大人，我也是第一次来这西北之地，喝这种大碗茶可有什么讲究？”杨轩就没搭理赵默，而是闲聊起来：“我看这茶叶与应天府的茶叶没什么不同，但是喝起来的味道却是天差地别啊。” 陈长青眯着眼睛，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以前都没注意，经杨大人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只不过应天府的茶，是什么滋味儿，老夫都快忘了。” 杨轩呵呵一笑：“我倒是认识一位喜爱喝茶的朋友，他喝茶就特别讲究，不光是泡茶的水要用山泉水，就连这水烧至什么程度都有讲究。” “如此看来，杨大人这位朋友，应该是位茶道高手，有机会老夫倒是想要品尝一番。” “这好办啊，待提督大人回京的时候，杨某必定设宴款待。” “杨大人说笑了，西北如此局势，老夫这辈子恐怕是没什么机会回京了。” “提督大人，你瞧你这话说的，区区瓦剌小儿，提督大人只需大展神威，便可将其赶回老家，届时便可回京叙功了。” 杨轩说道：“不瞒提督大人，我还等着赶走了瓦剌人，回京去娶媳妇呢。” 陈长青哈哈一笑：“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胸怀大志，老夫佩服。” “提督大人不信？” “非是老夫不信，只是此事难，难于上青天啊。” “下官却觉得，此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杨轩说着，竖起了三根手指：“只需甘州卫上下一心，三年之内，瓦剌人必退出玉门关外。” 一说到这个，陈长青也不禁两眼放光：“杨大人可有妙策？” 杨轩张嘴，刚要说话，却装作不经意间瞥到了一旁的赵默，然后说道：“这计策嘛……还在谋划之中。” 陈长青听出杨轩话中的意思，明显是不想在赵默面前说，同时他也看得出来，杨轩这就是在挑拨离间啊，还是当面挑拨。 但是他依然对杨轩所说的计策，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杨轩是什么人，一招通商互市，就解决了草原部族叩关之患，至少几十年内，大盛北面是不会起什么战事的了。 而这些话，听在赵默的耳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杨轩说什么西北的茶不好喝，再结合后面的话，是不是在说陕州府赵家不行，拖累了边军，才导致西北边患一直不靖？ 而且这家伙跟陈长青聊得这么火热，正是他赵家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不得不说，赵家在边关还是出了不少力的，陈长青也多少对赵家有所倚重，要是杨轩替代了赵家的位置，那赵家怕不是要没落。 毕竟杨轩是太子党，而赵家最大的倚仗则是赵贵妃和二皇子，一旦皇上驾崩，太子继位，二皇子遭清算，赵家也要受牵连。 唯一能保住赵家的法子，就是在这甘州，抱紧陈长青这条大腿，只要陈长青开口保赵家，朝廷多多少少也要给点面子的。 然而杨轩一来，这个情况就可能有变，这也正是赵默连杨轩人都还没见到，就针对他的原因。 “杨大人。”赵默起身：“赵家这次认栽了，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第349章 拖提督大人下水 直到这时，杨轩才正眼看向了赵默。 看着杨轩似笑非笑的眼神，赵默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你这么说，我也很为难呀。”杨轩故作沉吟：“我一不缺钱，二不缺势，对当官也没什么兴趣，我从江南山清水秀之地，跑到西北这兵凶战危之处来，你说我图个啥？” 赵默愣住了，你特么的啥也不缺，意思是非要跟我赵家死磕吗？ 杨轩起身走到窗口，仰首望天：“我就是怀着一颗拳拳报国之心，才会来的呀，我虽然出身商贾，却是心系黎民百姓，想要让咱们大盛朝的百姓，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让咱们大盛朝的百姓不再受外族滋扰，让咱们大盛朝成为全天下最强大富裕的国家。” 赵默懵了，你特么的把调起得这么高，你让我怎么接？ 我问你要什么好处，你跟我谈什么爱国爱民？ 咋的？赵家以后要大公无私，守土安民，跟瓦剌人死磕到底呗？ 一旁的陈长青听了这番话，却是两眼放光，要说忠君爱国，陈长青只占一半，他忠于的是大盛，而不是君王。 杨轩这番话，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为民，只字未提忠君，这就跟陈长青的观念十分契合，就这一点，就让陈长青对杨轩高看一眼了。 赵默就很无奈，我让你提条件，你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什么意义，想要什么条件你倒是开价啊，拿我逗闷子呢？ “杨大人，有什么条件你就只管提，你我都不是三岁小孩了，何必惺惺作态。” 杨轩一撇嘴：“赵大人，我讲道理的时候你们跟我耍无赖，现在我耍无赖你又要跟我讲道理？真以为甘州卫是你赵家的了？” 赵默这会儿也豁出去了：“你就说你想怎么办，整死了赵铭，你也捞不着什么好处，真以为我赵家这么好欺负吗。” “你别搞错了，是你们先招惹我的，你赵家不好欺负，我杨轩就是任凭你们拿捏的吗。” 陈长青见两人又赌上气了，不得不劝，他一拍桌子说道：“干什么呢？都是朝廷命官，在这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莫不是我这个甘州卫提督，已经不放在你们眼里了？” 两人这才偃旗息鼓，各自朝陈长青拱了拱手，各自坐回了椅子上。 陈长青又开口道：“杨大人，这事错在赵铭，不过赵默也愿意赔罪，就不必将事情闹僵，毕竟将来还要共事，杨大人你有什么条件尽可以提嘛。” 杨轩朝陈长青拱了拱手道：“原本这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赵家的那点赔偿，我还不看在眼里，不过提督大人既然开了口，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陈长青略微一愣，我怎么有种被踩到坑的感觉？ 杨轩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做买卖，所以我只提一点要求，就是我在这陕州府做买卖，赵家不得刻意针对，公平竞争可以，但是不能恶意打压。” 赵默有些懵，你特么整了半天，就这要求？ 陈长青也懵，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就算赵家想要针对你，看在你监军的份上，也不得不收敛啊，于是他半是疑惑，半是提醒的问道：“杨大人，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杨轩摇头：“没了，就这一个要求。” 陈长青看了看赵默，赵默当即拍板：“杨大人既然如此大方，我赵家自然无有不应，除此之外，我赵家还愿意赔偿白银万两，就当是给杨大人压惊了。” 杨轩摆手：“赔偿就不必了，我这可是看在提督大人的面子上，要不然只有你答应的话，我还信不过呢，不过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陈长青和赵默又是一阵傻眼。 立字为据？ 这事儿怎么立字据？ 杨轩道：“我出身商贾，什么都信不过，只有白纸黑字才最可靠。” 等侍卫拿来笔墨，杨轩当即写了一张文书，意思就是张铭在军营之中企图行刺自己，不过念在对方一时冲动，在陈长青的调解下，愿意放弃追究此事，不过，赵家将来不得刻意针对杨轩在陕州府的产业。 赵默看了看这份文书，觉得没什么问题，甚至遣词用句还很严谨。 然而陈长青看了之后却觉得，这里面有坑。 只不过这是他俩之间的事，跟自己也不搭架，他也就没作声。 然后杨轩又让赵默誊抄了一份，交换之后各自签名按下手印。 正当赵默准备把文书收起来的时候，却被杨轩拦住了。 “等等，这提督大人还没签名呢。” 陈长青一愣：“我还要签名？” “提督大人，若没有你的担保，他赵家要是反口不认，我能怎么办？”杨轩说道：“再说了，这是调解书啊，没有调解人，算哪门子调解书呢？” 陈长青总算知道这事的坑在哪了。 这杨轩就是要拖自己下水啊。 可要是自己不签名，杨轩明显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最终一咬牙，还是签字按了手印。 毕竟他也不愿意看到杨轩跟赵家起冲突，大敌当前，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再说了，杨轩提的这个要求，简直再简单不过，赵家在陕州府经营几百年，根深蒂固，杨轩还能撼动人家的地位不成？ 杨轩拿到调解文书，心情大好，郑重地收进怀中，然后笑着说道：“今日多亏了提督大人调解，下官想请提督大人吃个便饭，不知大人可否赏脸。” 陈长青对杨轩还是有些欣赏的，看着年轻，办事却极其老练，虽然连自己都给算计了，但也表明杨轩的能耐。 陈长青当即哈哈一笑：“杨大人远道而来，本该由老夫作东才是，怎好让杨大人破费。” 杨轩笑道：“提督大人不必客气，以后咱们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谁作东都一样，下官听闻桂花轩的桂花酿是甘州一绝，下官还未品尝过呢。” “好好好，今晚桂花轩，老夫作东。” 一旁的赵默气极，今日这事，他也有意借机请陈长青吃个饭，巩固一下关系的，只是稍微慢了点，就被这杨轩抢了先。 从提督府出来，赵默见到已经在外面候着的赵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堂堂的都指挥同知，从二品的大员，就因为这个家伙的一时冲动，害得自己吃那么多憋，受那么多气。 可是在这提督府门前，他又不好发作，只能咬着牙恨恨地说道：“跟我回府。” 赵铭也知道自己惹了祸，只能乖乖的上马，跟在了后面。 第350章 提督大人问计 赵默回到府内的书房里，遣退下人之后，怒气再也憋不住了。 “你是不是猪脑子？让你去吓唬吓唬杨轩，谁让你真动手了？本来还占理的事，被你这么一搞，反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你动手之前就不会先过过脑子？” 赵铭心知自己闯了祸，只能嘟嘟囔囔的说道：“我也不想的，可是那个杨轩，实在是太气人了，要是大哥你在，估计你也会动手的。” “你还敢顶嘴。”赵默一脚踹了过去：“要不是你，今天我能受这个气？我就差跪下来磕头了，要不是提督大人从中调解，今天不光是你要人头落地，赵家的脸也要丢光了。” 赵铭被他这一脚踹得不轻，捂着肚子蹲地上站不起来，他今天也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本想着自己闯了祸，挨两句骂也就算了，可是这一脚却让他也爆发了。 “你别一天天的，总是事后诸葛亮，事是你让我去干的，事儿没办好是我不对，你也不能把责任全推到我头上，那个杨轩奸诈得很，一步一步给我逼到那个份上的，他让手下用弓弩指着，我能怎么抢人？他又故意站到我面前，我就想着只要拿下他，一切就都解决了，谁知道他身边有那么厉害的高手。” 赵铭的爆发让赵默有些头疼，别看他官职高，可是赵铭他爹才是赵家的现任族长。 赵默能在四十来岁就当上二品大员，固然有他的实力在，但是家族的培养才是不可或缺的。 “我不是责怪你，只是你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你拿住了杨轩，事后他到陈大人那边告你一状，你又怎么办？赵家又该如何自处？” “哼，你觉得我是傻子吗？”赵铭不忿地说道：“要是我拿住杨轩，逼得他放了人，你觉得陈大人会帮他说话吗？陈大人不说话，他就是告到皇上那，丢脸的也是他自己，我是前前后后都想明白了，才动的手。” “可你还不是中了人家的圈套，杨轩是什么人，当初在应天府，他可是一手就压住了众多皇子的人，冯太师都被他气得辞官回乡了，他要是这么好对付，早就被人玩死了好。” “你别教训我了行吗，我把事办砸了，你有能耐，你去整他去啊，拿我发脾气算什么本事。”赵铭愤愤地发泄一通，起身就走了。 赵默沉默许久，叹了口气，拿出笔墨，今天发生的事，得赶紧写信告知族长，杨轩的那个条件，看似无害，可越想越觉得他不是那种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 入夜，桂花轩的一间包厢内，杨轩与陈长青正把酒言欢。 “杨大人，之前你说的，三年内把瓦剌人赶出玉门关，可有谋划？” 杨轩笑道：“提督大人经营甘州卫二十余载，尚且不能肃清瓦剌人，下官何德何能啊。” 陈长青眯起了眼睛：“别人说这话我不信，可是出自杨大人之口，老夫就不得不信了，杨大人仅凭通商互市，便使得大盛北方再无边患，对于瓦剌人，想必也有妙计，老夫不是那嫉贤妒能之辈，杨大人就不必谦虚了。” 杨轩举起了酒杯：“不瞒提督大人，下官毕竟初来乍到，这事呢，详细的谋划还没有，不过大概的方向，早在从应天府出发之前，我就已经有了腹稿，提督大人姑且一听，若有何不切实际的地方，还请提督大人不吝赐教。” 陈长青举杯相碰，然后一饮而尽：“杨大人尽管道来，老夫洗耳恭听。” 杨轩也一口干了杯中酒，然后说道：“下官不通军伍，但下官以为，两国相争，不只是军事方面的争斗，还涉及到民生和经济，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可要是敌方打着打着没了后勤供应，这仗还怎么打？” 陈长青点头，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两国相争，争的就是地盘和资源，瓦剌人觊觎大盛，无非就是眼红大盛的资源。 杨轩继续说道：“依下官所见，瓦剌人若是动手，咱们只需尽力守住，然后从经济民生的方面入手，逐渐蚕食瓦剌国力，下官有信心，三年内令瓦剌国经济土崩瓦解，瓦剌之患可解。” 陈长青此时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但是缝隙里却透露出精光，三年瓦解瓦剌，只是这一句话，就让他激动不已。 “杨大人，话虽如此，可是我朝与瓦剌并无通商，恐怕此计难以施行。” 杨轩笑了笑：“瓦剌人不是跟草原上的富察部族勾结上了嘛，我与埃辛家族颇有些交情，那埃辛家族难道在富察部族就没有安插那么一两个暗线？只要舍得下饵，我就不信瓦剌人不上钩。” 这番话，听得陈长青一知半解，利用暗线他明白，可是就算瓦剌人上了钩，杨轩又能玩什么花样呢？ 不过杨轩在经商方面的天赋，他还是深以为然的，所以这方面就不需他操心了，于是他又转而问道：“杨大人既知瓦剌人与富察部相勾结，想必也能了解，此次瓦拉人动手，必定是雷霆万钧，对此，老夫也是心中忐忑呀。” 杨轩微微一笑：“下官除了在经商方面有些天赋，平时还喜欢鼓捣些小玩意，或许能在战阵之上，发挥一些妙用。” “杨大人说的是此次增兵所带来的新式军器吗？” “既然提督大人已经知晓，下官就不藏着掖着了，不光是新式军器，下官连制作军器的工匠，都拐了一批过来，将会跟随增兵部队一同抵达。” 听闻此言，陈长青顿时大喜，毕竟之前公文里面只说有三千套新式军器，他还觉得这么点装备能够什么用，现在一听，杨轩竟然连人家工匠都拐来了，哪能不高兴。 “听闻新式军器中，有无坚不摧的长刀，也有坚韧无比的铠甲，还有百步之内能洞穿铠甲的弩箭？” 杨轩嘿嘿一笑：“提督大人，无坚不摧就有些夸大了，不过我手下倒是已经装备了这些军器，提督大人不如明日来大营看看？”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又是军中第一高手，陈长青对于神兵利器有着难以言喻的喜爱，当即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大营见识见识。 第351章 降低成本的方法 城外大营，陈长青看着杨轩扎营的地方，嘴角不禁一阵抽搐。 这地方是日常训练的操场啊，杨轩在这里扎营，属实有些不太合规矩。 不过他也清楚，这也是赵默搞出来的事，正常情况，大营里的军需官就得给人安置好，等人家扎好了营帐才说，那不就是找茬嘛。 现在看来，再想让杨轩挪地方，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提督大人，来得这么早啊。” 杨轩刚从窑洞里出来，就看到了陈长青，赶紧上前打招呼。 陈长青也只能皱了皱眉，大营里的士卒们早操都做完了好，就这动静你还能睡得着，也算是奇葩了。 杨轩一招手，叫来了吕岳等一众侍卫：“来，展示一下咱们的新式军器。” 吕岳一过来，就朝陈长青鞠了一躬：“见过提督大人，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陈长青眯起了眼睛，笑呵呵地将吕岳扶起来：“数年不见，没想到你我师徒今日又在此重聚，你如今是杨大人的侍卫？” 吕岳道：“徒儿如今是羽林卫，奉皇命保护杨大人。” 陈长青笑着说道：“好好好，有你保护，杨大人可保无虞，昨日拿下赵铭，可是你出手的啊？” 吕岳摇头：“当时事发突然，徒儿还未反应过来，出手的是这位同僚。” 陈长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杨轩身边的张君宝，眼前顿时一亮。 “哟呵，这少年根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陈长青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小兄弟师承何家呀？” 张君宝入了羽林卫，性子也沉稳了一些，当即抱拳回道：“我师承于应天府老君观张真人。” 陈长青眯着眼想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并不清楚这张真人是谁。 杨轩在一旁补充道：“这位张真人是龙虎山掌门的师叔，前不久才被皇上御赐了真人的称号。” 陈长青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是他，怪不得，怪不得。” “提督大人竟然与张真人有旧？” 陈长青哼了一声：“这家伙当年跟我打过一场，不分胜负。” 他又看向了张君宝：“你既然是他徒弟，敢不敢与我过上两手啊？” 杨轩一惊，感情这陈长青跟老道士有宿怨啊，这不是糟了嘛，老道士当时怎么没跟我说啊。 张君宝也是面带疑惑：“提督大人，你该不会是想公报私仇。” 杨轩嘴巴张得老大，你这货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陈长青却不以为意，笑道：“我岂能以大欺小，只不过当初那场比试还未尽兴罢了，你家师傅的武学造诣，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我不过是见猎心喜罢了，你要是害怕就算了。” 张君宝一梗脖子：“那有什么好怕的，你可不能因为我年纪小就瞧不起我。” “好好好，老夫也有好多年未曾与人过招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说着，陈长青就开始脱外袍了。 一旁的杨轩傻了眼，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一老一少两人，很快摆好了架势，只见陈长青勾了勾手：“来。” 张君宝抱拳：“得罪了。” 下一刻，就看到张君宝身形一闪，就来到了陈长青面前，一记直拳直击面门。 陈长青略微错身，反手去抓张君宝，却被他灵巧地躲开了。 两人你来我往就战到了一块儿。 一个灵动，一个稳重，张君宝绕着陈长青转来转去，愣是一点破绽都找不到，最后跳出圈外，一拱手：“我不是你对手。” 陈长青则是收了架势，呵呵笑道：“你也不错了，年纪轻轻能与我交手这么多回合，这张真人教徒弟果然有一手啊。” 正当杨轩觉得这事也算是完美结束的时候，却听见张君宝说道：“我知道你是留了手，我的弱点在于力道不够，不过我有个师兄，天生神力，你跟他打，可不一定能打得过。” “哦？”陈长青眯起眼睛，好奇地问道：“你师兄是谁？” 张君宝说道：“我师兄叫杨骁，过几天就来了。” 杨骁目瞪口呆，你这货不惹事不舒服是。 陈长青看向了杨轩：“这杨骁就是你的兄长，早就听闻此人身手高强，力大无比啊，还曾经在幽州力战山匪，保护太子殿下。“ 杨轩尴尬一笑：“正是家兄，曾拜在张真人门下学习武艺。” 陈长青点头：“很好，军伍之中，就需要这样的猛将。” 然后他也没再多说，就兴致勃勃地把话题转到了新式军器上。 高强度钢制作的武器，自然是比以往的兵器要结实，使用起来更是锐不可当，陈长青耍了两下刀，又试了试铠甲，最后对弓弩爱不释手，营帐栅栏外面的木桩子都扎满了弩箭。 “此物比普通的弓箭射得远，精准度又高，上弦还省力，若是我十万大军能尽皆装备此物，何愁瓦剌人不退。” 杨轩点头：“东西好是好，就是有点贵呀，十万大军都装备上，短期内恐怕是不太可能。” “贵？能有多贵？” 杨轩沉吟道：“这一把弓弩，以兵部采购的价格，是二百三十两，配弩箭三十支，一套铠甲，四百两，一把长刀一百八十两，一整套装备，一共八百一十两白银。” 陈长青皱着眉，凑近了问道：“你不是说拐了些工匠来吗，咱们自己造是不是能节省一些花费？” 杨轩一惊，退开了一步说道：“提督大人，你可知晓我的身份？” 这一问，把陈长青给问懵了：“你是何身份？” “提督大人，我是户部商贸司主事，商贸司主管盛发公司产业，你刚才的话，分明是在教我徇私枉法呀。” “咳咳！”陈长青被杨轩给噎着了：“是老夫失言了，失言了。” 杨轩又说道：“不过呢，拐了工匠过来，多少还是能降低一点价格的，至少就节省了运输的时间和费用嘛。” 陈长青点头。 杨轩又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招可以降低成本。” 陈长青连忙开口问道：“什么方法？” 杨轩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下官听说甘州南面有一座铁矿，若是此处铁矿能够开采用来制作军器，自然是大大的降低成本。” 陈长青暗吸一口凉气，眯起了眼睛看着杨轩。 杨轩所说的这处铁矿，名义上是朝廷的，但实际上却是赵家所把控，杨轩这意思，分明就是要挖赵家的墙脚啊。 第352章 赵家密谋，铲除异己 陈长青眯着眼睛：“杨大人，你可知那铁矿是何人所有？” 按照大盛朝的律法，铁矿大部分由朝廷开采，少部分由有实力的豪门大族开采。 毫无疑问，能留给豪门大族开采的铁矿，储量都比较小，而北山铁矿则是一个储量颇丰的大型铁矿场，所以是归朝廷所有。 只不过这个矿场的负责人，却是出自赵家，而且赵家一直在运作，想要将这个铁矿并入赵家，虽然还未得逞，但是铁矿所产出的利益，基本上都被赵家中饱私囊了。 杨轩瞥了陈长青一眼说道：“据我所知，此处铁矿为朝廷所有，只不过此处的主事，是赵家的人。” 陈长青点了点头：“既然杨大人知道，又何必徒生事端呢？” 杨轩摆手道：“提督大人，此话下官不敢苟同，赵家把持朝廷的铁矿，中饱私囊，不追究问责就算仁慈了，再说了，如今大敌当前，一切都是为了驱除外敌，守卫河山。” 陈长青沉默了，杨轩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他也无可辩驳。 “老夫倒也不是反对你，只不过你可要想好了，此举无异于与赵家作对，一旦撕破脸，同样会对当前形势不利。” 杨轩叹了口气，这就是现实，想要把既得利益者赶走，必然会引起反扑，那就只能用温和一点的方式了。 “提督大人，我有个折中的方式，不过还需要提督大人稍加支持。” 陈长青眯着眼睛说道：“只要是为了抵御外敌，老夫自然是责无旁贷。” …… 几天之后，赵默的府上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此人并不是从正门进入赵府，而是乘着马车，直入后院。 “侄儿赵默，见过家主。” “孩儿见过父亲。” 赵默和赵铭两人在这老者面前恭恭敬敬，因为此人正是陕州赵氏的当代家主，赵文晋。 他是收到了赵默的信之后赶来的。 杨轩所签的那个调解书，在他们看来，属实有些诡异，这么好的机会，就要了个这么无足轻重的条件，令他们实在难以理解。 “来的路上，经我反复思量，杨轩这个条件，应该是他想要在陕州做买卖，又担心受到针对，所以才有这个条件。” 赵默也点了点头：“此人在经商一道上颇有天赋，若是他在陕州经商，恐怕对咱们的商号有所冲击。” 赵文晋摆了摆手说道：“不妨，我赵家产业多在资源方面，些许利益让与他便是，毕竟此人在皇上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不必因此与他结怨。” 赵铭在一旁气呼呼地说道：“可是梁子都已经结下了，还能当做没发生不成？” 赵文晋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是年轻，须知一切以利益为先，只要利益一致，敌人也可以成为朋友，若是利益相冲突，再好的朋友也会背后捅你一刀，明白了吗？” 面对亲爹的训斥，赵铭只能低头：“明白了。” “那杨轩既然擅长经商，必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你们两兄弟要同心协力，把重心放在军务上，皇上已然年迈，如今赵家已正值生死存亡之际，军权才是最重要的。” 赵默赵铭两人赶紧拱手称是。 赵文晋又问：“陈长青最近有何举动啊？” 赵默道：“瓦剌大军离嘉峪关不足五百里，几乎已经是兵临城下，军务上的事已经足够他焦头烂额，我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赵铭却说道：“我倒是听说，前几天陈长青到大营去了，在杨轩的营帐待了大半天。” 赵文晋一惊，转头问道：“可知两人商议何事？” “这就不知道了，操场上的士卒们说，陈长青还跟杨轩手下一个侍卫过了几招，又试了一会儿新式军器。” 赵文晋皱眉：“这杨轩是太子的人，必定是在拉拢陈长青，一旦陈长青站到太子那边，咱们可就危险了。” 三人悚然一惊，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赵文晋说道：“此人不除，赵家必受其害。” “可他毕竟是朝廷派遣的监军，如何除之？” 赵文晋端起了茶杯，沉默不语。 赵铭不耐烦这沉闷的气氛，说道：“找几个死士，找机会做了他便是。” 赵文晋放下茶杯：“此乃下策，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行此下策。” 赵默道：“这杨轩名为监军，实则只负责后勤，不然的话，在战阵之中就方便下手了。” 赵铭忽然想起一计，一拍桌子说道：“既然他负责后勤，要是后勤出了问题，朝廷是不是得把他召回问罪？只要他离开陕州，在路上寻机把他干掉，一了百了。” 赵文晋略微皱眉：“你怎么戾气这么重，若是能让朝廷将他召回治罪，又何必半路劫杀，多此一举，反而容易出纰漏。” “赵铭此计妙啊，只要将杨轩赶走，一切就都解决了。”赵默为了缓解之前两人的矛盾，主动夸赞赵铭：“当然，半路劫杀就不必了。” 得到亲爹和大哥的肯定，赵铭不禁神采飞扬起来。 赵文晋点了点头：“战阵之中寻机刺杀和劫掠后勤，这两个法子都算不得上策，不过为今之计暂时也是别无他法，你兄弟俩可借机行事，但是切记一点，若是不得万全，就切勿动手，否则我赵家将毁于一旦。” 两兄弟拱手：“谨遵家主（父亲）之命。” …… 此时的杨轩压根就不知道，赵家已经在谋划如何铲除自己了，不过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他来陕州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搞赵家，所以他时刻都会小心在意自己的安全。 此时的杨轩，正在宴请几位甘州卫的将官，在送了陈长青几套新式军器之后，从陈长青那里打听来的。 杨轩初来乍到，可不得先拉拢一些帮手才行嘛。 而这些位将官，既不是陈长青的嫡系，又跟赵家那一系不和，在甘州卫属于两头不靠的那种。 身在军中，总要找个靠山，陈长青够不着，赵家又看不上，如今监军大人示好，他们还不赶紧抱一抱这条大粗腿嘛。 “今日承蒙监军大人招待，我等真是受宠若惊啊。” “哪里哪里，小弟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虽然领了个监军的职务，可是我也不懂军伍之事，将来还要靠各位将军多多帮衬啊。” “监军大人这酒是什么名堂，下官还从未尝过如此烈酒，令人回味无穷啊。” “谢将军，你不知道，这个酒是应天府陶然居的招牌，叫三生三世，宫里的贵人喝的都是这种酒，当初可是要卖三百两银子一瓶呢。” “三百两？” 众将官一阵惊呼，有心细地数了数桌上的空瓶。 “感情这一桌酒，已经喝掉了我两年的俸禄了。” 杨轩摆手：“小弟我向来敬重军中好汉，这种烈酒，就得是你们这等好汉来喝，大家尽管敞开了喝，不必操心那些黄白之物。” 一众将官连忙举杯敬酒。 杨轩说道：“这甘州哪都好，就是没有什么耍乐的地方，小弟就是想要好好款待各位将军，都找不着地方啊。” 第353章 谋划关中 一众将官听到杨轩此言，顿时哄笑起来。 “杨大人，你有所不知，咱们这是兵城，提督大人禁绝城内经营声色场所，说是容易消磨士卒们的意志。” 又一人说道：“提督大人这话有道理，可是也不能一概而论啊，都是些精力旺盛的大老爷们儿，整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不发泄一下，火气往哪出啊？” “老齐，你媳妇回娘家去了，是不是火气没地方出了啊。” “去你的。” “老齐，实在是没地方出，出城往东七八十里地有个镇子，你可以上那去去火。” “去个屁，那些个窑姐儿，一个个比老子身上的皮都要糙，哪里是去火，分明是败火。” “哦哟，老齐你这是真去过了啊。” 那老齐一愣，顿时脸色尴尬起来：“去去去，难道你们没去过，少拿我打镲。” 这时候，有个一直闷着头喝酒的将官突然开口了：“其实啊，就在这甘州城，也有窑子。” 一听这话，一众将官顿时眼冒绿光，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人。 然后他像是十分满意眼前这个结果，扫视了众人一圈说道：“就在城南的徐家老宅里，那里的娘们儿，一个个水灵得很，嫩的哟，都能掐出水来。” 将官们都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真的假的，徐家老宅里还有娘们儿？” 那人嘁了一声：“信不信由你们。”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顶着提督大人的禁令，在甘州城开窑子？” “还能有谁，赵家呗。” “赵家连这种钱都赚？” 那人抿了一口酒，搓了搓手指头说道：“这世道，还有谁嫌钱脏的，再说了，这事是赵铭偷偷干的，别看他是赵家的嫡长子，手里头也没几个钱，家里管得紧。” “他就不怕被提督大人抓到吗？那可是犯了军法。” “你觉得，提督大人，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跟赵家翻脸吗？” “说的也是。” 惊疑之后，这帮雄性动物又把话题转到了女人身上：“你说里面的娘们儿一个个都能掐出水来，你去见识过？” 那人撇了撇嘴：“去年的时候，我几乎天天去，不过现在不行了，进不去了。” “为啥啊？” “那地方，只招待他赵家一系的人，以前都是赵铭带着我去的，自打上次得罪了赵铭，那地方就不让我进了。” 那人又说道：“一般人过去，只能见到徐家那个老门房，别说进去耍娘们儿了，连门你都进不去。” “你快说说，里面的娘们儿咋样？” “我跟你们说啊…… 话题很快又变得不正经起来了。 俗话说，男人有三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虽然还没真正实施，可是现在能跟这帮将官们说点荤素不忌的玩笑，也算是大大的拉进了关系了。 杨轩摆摆手说道：“各位将军，我觉得提督大人做得没错，如今大敌当前，这些火气还是留着发作到瓦剌人头上才好，但是呢，我觉得堵不如疏，一味地禁绝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在这向各位将军们保证，等赶跑了瓦剌人，我就在这甘州城开一间娱乐城，让各位将军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天上人间。” 众将官们顿时一阵哄笑，酒席间的气氛持续升温。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换防大军已经抵达，原本是换防，现在已经成了增兵，陆陆续续有三万大军来到了陕州府，以应对瓦剌人的威胁。 统兵大将乃是大盛朝的一位老将，也是皇族中人，只不过他只负责带兵，不负责上阵，其中一个原因上年纪大了，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接手换防部队。 这其中的手续还挺复杂，换防的部队并入陈长青麾下，而原本甘州卫的一部分士兵则是划归这位老将名下。 整得这么麻烦，主要目的还是避免陈长青坐大，避免军中拉帮结派。 陈长青携提督府一众部将出城相迎，寒暄、叙旧，安排妥当之后，陈长青设宴款待这位老将，杨轩也有幸参与。 一顿酒宴吃喝下来，杨轩才认识了几位高级将领，其中八成是陈长青的嫡系，两成是赵家一系。 杨轩就很郁闷，老子来的时候，咋就没有这待遇？ 由此可见，这陈长青对自己的态度，还是有所保留的。 酒宴是中午摆的，晚上的时候，杨轩又摆了一桌，招待大哥以及宗人府的人。 杨骁是要进甘州卫的，而惠亲王派来的人，则是为了做买卖来的。 皇上交代的削弱关中豪族，杨轩已有安排，只需按部就班就可达成，当然其中最大的阻碍就是关中豪族会以势压人，这一点杨轩已经解决了一半，那就是跟赵家签的那份调解书，另一半就要靠皇族的势力了。 宗人府的人，自然是惠亲王派来的，由他居间引荐，用琉璃通商会的模式，很快就能占领市场份额了。 最终的问题，就差搞定陈长青了，只要能够拉拢到他，杨轩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根据杨轩这段时间跟陈长青的接触，他觉得陈长青虽然有私心，但关系到国家民族的大义方面，观念还是正确的。 陈长青驻守西北二十多年，最大的愿望就是打退瓦剌人。 只要杨轩能助他达成此愿，陈长青必定倒向自己这一方。 之前谋划的事情，如今也可以逐步展开了。 除了军事之外，杨轩的计划大概分两步走，一边是盛发公司在陕州府的发展，一边是琉璃通商会的发展。 两面夹击下，杨轩就不信还有哪个关中豪族能扛得住。 摆在他们面前的路有两条，要么加入，要么家道中落。 琉璃通商会的事，先让宗人府去沟通，杨轩现在要做的是公事，那就是盛发公司的发展。 这陕州府，可是有盛发百货的。 当初盛发百货的第一批加盟商，有七个，其中一个就是陇西李氏，陇西之地就在关中，这几年下来，发展的只能算是勉勉强强。 按照杨轩估计，在关中众多豪族的挤压下，还能发展成这样，算是不错的了。 如今盛发公司收归朝廷，陇西的盛发百货应该能硬气一些了，趁着这个机会，杨轩准备在陕州府先建立一个分公司。 不过在去陇西之前，杨轩准备先把北山铁矿收到盛发公司名下来。 如此一来，跟赵家就要正式起冲突了。 第354章 误会闹大了 当杨轩来到北山铁矿的时候，铁矿上的主事还不明所以。 直到他见到杨轩手里的鱼牌。 “下官赵思明，见过杨大人。” 这个赵思明五十多了，虽然掌管着北山铁矿，但是官职品级只有九品，虽然也是叫主事，但他只是户部铸铁局的主事，而杨轩则是户部商贸司的主事，部门级别就不一样。 按照现在的说法，赵思明就是个事业单位的主官，在他这一亩三分地他说了算，可是面对杨轩，那可是差了好几级。 “不知杨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见教啊？” 杨轩进了衙门这么许久，赵思明连个座都没让，杨轩就已经不爽了，真以为仗着是赵家的人，就如此的不可一世？ 于是，杨轩大手一挥，毫不客气地说道：“查账。” 北山铁矿被赵家把持，是人尽皆知的事，朝廷向来不查这里的账目，而且这账本根本就不可能经得起查。 一般人要是听到查账两字，恐怕连腿都要软了，可是这个赵思明却是翻了个白眼：“杨大人，您是商贸司的人，恐怕查不到我铸铁局来。” 杨轩呵呵一笑：“不妨告诉你，这里已经不是铸铁局了，而是户部商贸司盛发公司旗下的铁矿，有个新名词，叫做盛发公司北山钢铁厂。” 赵思明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真以为盛发公司这个招牌，在这陕州府也好使？” “哎哟，赵大人厉害呀。”杨轩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是连户部都不看在眼里了。” 赵思明冷哼了一声：“你少给我扣帽子，这是户部的铸铁局，不是什么盛发公司的钢铁厂，想要查账，让清吏司的大人来。” 他所指的清吏司，是户部陕州府清吏司，主官是郎中，官衔五品。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在以清吏司的郎中来压杨轩，毕竟杨轩还只是六品。 最主要的是，这户部陕州府清吏司郎中，也是赵家的人。 这就是赵思明嚣张的底气。 杨轩瞥了赵思明一眼，掏出一卷圣旨，缓缓打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商贸司主事杨轩，奉皇命于陕州府公干，户部大小事宜，可由杨轩临机决断，特告知陕州府清吏司，一体具悉。” 圣旨的意思很简单，户部陕州府清吏司，杨轩说了算。 这封圣旨，可是杨轩死皮赖脸讨来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打北山铁矿的主意。 “赵大人，这下你没话可说了？” 赵思明懵了，当杨轩掏出圣旨的时候，他就已经傻眼了，他的脑子里就转出一个念头，皇上这是要拿赵家开刀了吗？ 不然杨轩怎么会拿着圣旨来查账呢？ 这个账根本就经不起查，赵家把控铸铁局多年，弄出去的铁矿不可计量。 铁矿是什么？ 那是军事物资啊，赵家扣下来的铁矿，有的私自打造了军器，有的直接卖了换钱。 至于卖给谁了？ 草原各部也有，瓦剌人也有，反正谁给钱就卖给谁。 这些事要是查出来，对于赵家来说，那就是塌天大祸。 想到这里，赵思明露出了一个决然的神色：“什么圣旨，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假传圣旨，来人，把这贼人拿下。” 杨轩一惊：“你是不是疯了，连皇命都敢违抗？” 杨轩是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来查个账，以便交接罢了，这家伙竟然这么大反应，至于的吗？ 铸铁局虽然只是个户部下属的衙门，那也是有几个衙役的，很快就围了上来。 赵思明指着杨轩说道：“此人假冒朝廷官员，假传圣旨，乃是杀头的大罪，赶紧将此人拿下。” 这些衙役们一动，吕岳等人自然也反应过来了，甩手就掏出了羽林卫的腰牌：“我等奉皇命保护杨大人，谁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杨轩的侍卫，和那些衙役们，顿时就僵住了。 其实赵思明的想法就是先把人扣下，然后赶紧通知族长，等他定夺。 而他这个扣押朝廷官员的罪名肯定是跑不了了，不过他也豁出去了，反正这把年纪，也没多少年头好活了，要是此次立下大功，自己两个儿子在赵家，也能得到重用。 “他们是假冒的，拿下他们，每人赏银一百两。” 也不怪赵思明会这么想，毕竟杨轩拿个圣旨，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查账，再加上他一屁股屎，由不得他不紧张。 本来那些铁矿私铸军器也好，卖给瓦剌人也好，他都是没有资格知道的，可他偏偏有个癖好，就是爱打听，阴差阳错地知道了这些秘密。 所以这么连起来一想，就出了误会了。 那些衙役一听到有一百两赏银，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甚至是一旁听到动静跑过来看热闹的矿工们，也都蜂拥而上。 不过他们哪里是吕岳等人的对手，但是因为人数众多，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这些人全都放倒。 张君宝甚至是直接拿住了赵思明。 杨轩来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脑袋：“我说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我就查个账，你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吗？” 如此反常，杨轩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当即招呼众人撤离。 因为外面听到动静围过来的矿工越来越多了。 赵思明刚要喊，吕岳眼疾手快一下给他敲晕了，然后举着腰牌：“羽林卫办案，闲人退避。” 矿工们也弄不清是什么情况，又看到他们这群人都穿着官服，哪敢阻拦，杨轩等人就这么有惊无险的从北山铁矿撤出来了。 回甘州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杨轩干脆调转方向，找了个镇子住了下来。 这赵思明虽然在赵家地位不高，但是肯定知道点什么。 杨轩就用了一招，疲劳审讯法。 这一招好用，就是有点费时间，而且这个赵思明，竟然出奇的能熬，足足熬了五天五夜不睡觉，才从他嘴里挖出来一些消息。 只不过这些消息没什么用，因为没有证据，全都是赵思明连蒙带骗瞎打听得来的消息，甚至经不起考证。 无奈的杨轩，只能重新转头回甘州去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消失的这五天，甘州城可是出了大事。 第355章 大哥，快把刀放下 杨轩在北山铁矿绑走了赵思明，赵默得到消息之后，人都气懵了，杨轩这是疯了吗？ 怎么把主意打到北山铁矿去了？ 然后他就直接到陈长青那里告状去了。 陈长青也诧异，杨轩虽然说过要接手北山铁矿，可也不至于把人给绑走。 安慰了赵默一番之后，就等杨轩回来再问问情况了。 可是这一等就是两三天，北山铁矿怎么的一天也足够来回了，现在到第三天都没回来，陈长青就担忧起来了。 该不会是赵家私下里把杨轩给掳走了。 真要这样的话，那可就出大事了。 正当他打算找赵默问问的时候，杨轩手下的涂百户求见，说自家的监军大人失踪了，恳请提督大人调派人手寻找。 于是陈长青开始头疼了。 敷衍了涂百户一番之后，陈长青找来了赵默。 “杨轩的护卫来报，说是杨轩三天前离开大营前往北山，至今未归，恳请本官遣人搜寻，这个差事交给你，如何呀？” 赵默一愣：“提督大人，您该不会怀疑我。” 陈长青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是你也好，不是你也好，反正这事交给你了，你给我把人找出来。” 赵默想哭的心都有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不过杨轩还是要找，毕竟赵思明还在他手里呢。 虽然对赵家来说，赵思明只是个小角色，可那也是赵家人啊。 于是就让赵铭带了几百人，一路往北山找人去了。 忙活了一天，赵铭自然是没找到人，正嘟嘟囔囔地回城，可是才走到半路就被人给堵住了。 堵着他的就是杨骁。 那个涂百户不但找了陈长青，还把这事告诉了杨骁。 那毕竟是杨轩的亲大哥，又在大营里，怎么着都要说一声的。 在杨骁看来，杨轩的失踪跟赵家肯定脱不开干系，本来他是想要带着手下去北山的，可是在半路上碰到了赵铭。 本来就怀疑杨轩失踪这事跟赵家有关，一看赵铭带着这么多人从北山的方向回来，杨骁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直接把赵铭给拦下来了。 “你把我兄弟弄哪去了？” 杨骁横刀立马，把赵铭给吓了一跳。 赵铭可不认识杨骁，一看这架势，火不打一处来：“你特么是谁，敢拦我的路？” 杨骁抬起手中大刀，指着赵铭：“你是赵铭没错。” “哼，知道是我还敢拦路，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赵铭看来，对方就是个千户，品级虽然与自己平齐，可是自己还有个守备的职位呢，最主要的是，他身为赵家家主的嫡子，整个陕州府敢这样跟自己说话的，也没有几个人好，眼前这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 可是杨骁哪里会去看别人的身份背景：“是你就没错了，我弟弟杨轩，三天前去了北山，至今未归，而今你又领着这么多人马回来，定是你赵家抓了我兄弟。” 赵铭都气笑了：“你竟然是杨轩的大哥？我还想问你呢，你家杨轩把我赵家人绑走，躲到哪去了？” 杨骁一时间也没弄清楚其中的误会：“我兄弟在北山不见的，谁不知道北山铁矿是你赵家的地盘，所以我就找你赵家要人。” 说罢，杨骁大刀一挥：“围起来。” 手下士卒呼啦一下展开，朝赵铭的部队逼了过去。 杨骁带了三百人，赵铭也带了三百多人，局势一下就僵在那了。 赵铭一看这架势，整个人都毛了：“大胆，你敢围攻朝廷官兵？” “呸，老子也是朝廷的兵，我现在怀疑你私自抓了监军大人。” “放你娘的屁，分明是杨轩抓了我们赵家的人，现在不知道躲哪去了。” 很明显，两人都互相说服不了对方，双方人马对峙，局势越来越紧张。 不过幸好陈长青得知了这个消息，亲自下令，勒令两人回营，才将一场冲突化为无形。 本来杨骁私自带部队出营，按军法可是要处刑的，不过陈长青看在杨轩失踪，杨骁情急的原因，暂时就没有追究此事。 接下来的两天里，陈长青干脆就让杨骁带人去寻找杨轩。 赵默自然是巴不得这样，别万一杨轩出了什么意外，还赖在他赵家头上。 而赵铭却十分不忿：“大哥你怎么能把这个差事让出去了呢，这要是找到那杨轩，干脆把他干掉，就说失足摔下山崖什么的，这不是一了百了嘛。” 赵默瞪了他一眼：“你当提督大人是傻子吗？这杨轩现在是在北山铁矿不见的，他要是没事还好，真要出了什么事，这笔账不得算到我们赵家头上啊。” 赵铭不忿：“那怎么办？这杨轩抓了赵思明，人又不见了，他到底要干什么？” 赵默皱着眉头也陷入了沉思：“这杨轩该不会查咱们把铁矿卖给瓦剌人的事。” 赵铭一惊：“我就说，还不如趁机把他干掉，再找个人顶罪，总比这事被外人知晓要好。” “可是那赵思明只是铸铁局主事，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就算杨轩抓到他，也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咱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他们两人这边还算平静，而杨骁则是越来越不平静了。 自己的兄弟，还有那么多的师兄弟，一起都不见了，怎能让他不着急，不眠不休的在北山山岭之间搜寻杨轩。 隔天，赵铭在大营看到杨骁的时候，被他血红的眼睛，以及野兽般的神情给吓了一跳。 “你瞪着我做什么，都说了跟我们没关系。” 面对如同野兽一般的杨骁，赵铭都有些慌了。 杨骁恶狠狠地说道：“我兄弟没事就最好，如果有事，我必让你赵家鸡犬不留。” 说实话，赵铭不是胆小的人，他上过战场，也亲手斩杀过敌人，但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的神情，仿佛对方下一刻就会扑过来将自己撕碎。 杨骁身上的煞气，令赵铭浑身寒毛直竖，仿佛连天气都变得阴沉下来，明明是快要入夏的天气，赵铭却觉得寒气入骨，连退两步之后，他不得不抽出了腰刀，以对抗杨骁的杀意。 然而杨骁见他拔刀，反倒是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一个踏步上前，在赵铭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刀给夺走了，并且反手就架在了赵铭的脖子上。 看着杨骁狰狞的神情，赵铭丝毫不怀疑，自己再有任何异动，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一刀将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大哥，你干什么呢？快把刀放下。” 第356章 拿捏赵家的机会 杨轩的声音传来，杨骁整个人就是一怔，随即身上的煞气烟消云散。 原本还瑟瑟发抖的赵铭，瞬间就感觉乌云散去，阳光重回大地，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兄弟，你没事，你这几天上哪去了？” 杨骁凑上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杨轩，在确认杨轩没事之后，才露出憨厚的笑容来。 而一旁的赵铭则是来了精神。 “杨骁，你敢持刀威胁本官，老子要行军法处置了你。” 杨骁这会儿才回想起来，自己刚才的行为已经是闯了大祸，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杨轩。 而杨轩则是眯着眼睛走了过去：“赵大人，我看你有这功夫，还是先操心一下你们赵家的事，私铸军器，通敌卖国，哪一条罪名都够你们赵家抄家灭族的。” 赵铭一下就慌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放屁，竟敢污蔑我赵家，你以为我赵家是任人摆布的吗？” 杨轩嘿嘿一笑，指了指旁边用绳索牵着的赵思明。 赵铭瞥了他一眼，赵思明惭愧地低下头，不敢与赵铭对视。 这一个举动顿时就让赵铭傻了眼，啥意思啊？难不成这个赵思明知道了什么，还招供了？ 赵铭哪还有心思跟杨轩纠缠，丢下一句你等着，就匆忙离去了。 “兄弟，你要是再不回来，大哥杀到赵家去的心都有了。”杨骁笑呵呵的说道：“幸好你没事。” 杨轩笑了：“向来都是我欺负人，哪有人欺负我，大哥多虑了。” “那就好，那就好。” 杨骁放下了心头大石，杨轩却拉着杨骁的胳膊说道：“大哥你刚才可是差点闯祸啊，你知道那小子是什么人吗？” “我管他是谁。” 杨轩叹了口气：“那是赵家族长的嫡子，赵贵妃是他亲姑姑。” 杨骁这才露出忐忑的神色：“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啊？” “没事，你兄弟我都能摆平。” 杨轩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提督府，比他本人到提督府的速度还要快。 “杨大人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几天不见人影，连个信都没有。” “劳烦提督大人惦记了，下官去北山铁矿办事，回来的途中出了点意外。” 陈长青听闻此话，露出惊愕的神色：“出了什么意外？” 杨轩左右看了看，然后凑到陈长青耳边，轻声说道：“赵家私铸军器，通敌卖国。” 这句话威力不小，即便是陈长青也是一阵心惊，整个人都绷紧了。 “可有证据？” “没有。” 陈长青一拍桌子：“胡闹，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吗？” “提督大人，证据虽然没有，可是不代表没有这回事啊。”杨轩说道：“这可是拿捏赵家的好机会。” 陈长青眯着的眼睛，微微跳动了一下。 “大敌当前，你可知一旦军心浮动，将会带来什么后果？” 杨轩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陈长青这个细微的动作：“提督大人，所以我说的是拿捏，要不是大敌当前，我说的就是查抄了。” 陈长青拿起茶碗喝了一大口，以此来掩饰心中的震惊。 杨轩话语间不经意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上面要动赵家了？ 不过杨轩既然没有明说，陈长青也不会去问，他放下茶碗后，只是淡淡的说道：“那要如何拿捏呢？” “铁矿啊。”杨轩说道：“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嘛，要拿铁矿建军器厂的啊。” 就这？ 陈长青心头一阵纳闷，你整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铁矿？ 看着陈长青疑惑的神情，杨轩说道：“原本我还想拿点别的利益来与赵家交换铁矿，现在这么一来，不怕他们不乖乖地奉上铁矿了。” …… 赵默的府上，赵铭正在口水横飞地向他汇报杨轩回来了这事。 “他还把赵思明给带走了？”赵默气得想骂人：“你是干什么吃的，当着你的面，还能让别人把咱们赵家的人给带走了？” 赵铭那个委屈：“大哥你是不知道啊，那个杨骁，太凶了，这么跟你说，要是那杨轩晚回来一会儿，说不定我现在都已经身首异处了。” 听完赵铭讲述杨骁威胁他的事，赵默气都不打一处来：“还反了他们了，真当我们赵家好欺负不成。” 赵默起身就走：“跟我去提督府，我就不信了，就算杨轩他有三头六臂，咱们今天也要讨个说法。” 当这两兄弟来到提督府的时候，陈长青正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皱，而杨轩则是坐在一旁悠闲的喝着茶。 当侍卫禀报赵默求见的时候，陈长青冷哼了一声：“他们还有脸来。” 杨轩在一旁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手势来：“提督大人，拿捏，拿捏。” 陈长青点了点头，缓了口气，然后才朝那通传的侍卫摆了摆手：“让他们进来。” 赵默赵铭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一旁的杨轩，赵默哼了一声，才上前与陈长青见礼。 陈长青喝着茶，头都没抬：“坐。” 赵默坐下的同时，眉头一皱，他与陈长青共事多年，从陈长青的语气神态中，就感觉得出来，陈长青这会儿心情不太好。 “提督大人，我此来，是要请大人主持公道的。” “说。” 赵默心中咯噔一下，看来陈长青心情不好，是针对自己的啊？ 不过来都来了，硬着头皮也要上啊。 “禀大人，杨轩在北山铁矿，无故抓捕户部铸铁局的主事赵思明，请提督大人主持公道。” 陈长青瞥了一眼杨轩：“人家找上门来了，你自己说说。” 杨轩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才开口说道：“赵大人，这其中恐怕是有些误会，下官抓捕赵思明，是因为他指使手下欲对我行凶，如此胆大包天之辈，我自然是要将他绳之以法。” 赵铭站了起来，大声吼道：“现在人在你手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 杨轩微微一笑：“此事铸铁局有很多人看到，除了侍卫，还有矿工等人，赵大人不信，尽管去查。” 赵铭还要说，却被赵默打断了：“杨大人，赵思明与你素不相识，如何会向你行凶，这恐怕说不通。” 杨轩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才问到点子上了嘛，不像那个傻子，只会乱叫。” 赵默皱眉，阻止了一旁暴跳如雷的赵铭：“杨大人不要岔开话题，现在是问你，赵思明因何行凶？” 第357章 一大一小两个老狐狸 “因何行凶？” 杨轩意味深长的看了赵默一眼：“我也很想知道，赵思明他为何要行凶，本官只不过是奉旨前去查账，这位赵思明大人却异常地紧张，甚至对本官不敬，本官训斥他几句之后，他便指使衙役以及矿工，意图扣押本官。” 赵默这会儿已经皱起了眉，杨轩则是盯着他说道：“敢问赵大人，如此情况，本官怀疑他心虚，合情合理。” “合理，很合理，不过杨大人，你身为商贸司主事，好像没有资格查看铸铁局的账目。” 杨轩白了他一眼：“赵大人倒是挺会抓重点的啊，本官说了，奉旨查账。” “敢问杨大人，圣旨呢？” 杨轩掏出圣旨，往茶几上一放，然后呵呵一笑：“当时的赵思明大人，跟赵大人现在的反应，一模一样，莫非赵大人也心虚了？” 赵默刚要上前去拿圣旨，听到杨轩这话，不禁停下了脚步：“杨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你户部的事，跟本官有什么关系。” “哟？这就开始撇清关系了？”杨轩说道：“赵思明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只有清吏司的郎中赵大人才有资格查账，连圣旨都敢违抗，于是本官便将他拿下审问，万万没想到啊，这一审就审出大问题来了。” 赵默明知杨轩这就是想让自己主动提问，可就是忍不住：“审出什么问题来了？” “根据这位赵思明大人的招供，说赵家私铸军器，通敌卖国。” “你放屁。”赵默暴怒：“你可知污蔑大臣，该当何罪？” 杨轩没说话，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赵默，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赵大人，你急什么，该不会是心虚。” “本官有什么好心虚的？”赵默强压下心中的震撼。 杨轩嘿嘿一笑，掏出一张纸来：“这就是赵思明的供词，我说赵大人，这赵思明跟你们赵家是有多大的仇啊，这么大的屎盆子就往你们赵家头上扣？” 赵默结果供词打开一看，不禁双手发抖：“身为赵家旁支，竟如此污蔑我赵家，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杨轩继续说道：“赵大人，赵思明如此处心积虑地污蔑赵家，赵大人也要反思啊。” “对对对，杨大人所言极是，这赵思明就是污蔑我赵家。”赵默虽然没弄明白杨轩为什么会帮自己说话，还是赶紧应和道：“我赵家自问待他不薄，却遭其反噬，真是人心难测呀。” “赵大人族中的事，本官就不多问了，只不过这北山铁矿，按朝廷旨意，将划归到盛发公司名下，本官还需处理此事，就先告辞了。” 杨轩说着就要走人，赵默当即上前拦住：“敢问杨大人，那赵思明身在何处？” “自然是关押在大牢之中，虽说他是污蔑赵家，可是这案子还是得查不是。” “是是是。” 赵默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杨大人公务繁忙，本官就不多做打扰，改天请杨大人过府一叙，还请杨大人赏脸。” “好说好说。” 杨轩拱手走人，留下赵默在一边咬牙切齿。 一直没吱声的陈长青这会儿开口了：“赵大人，赵思明始终是你赵氏族人，此事还需妥当处理啊。” “提督大人所言极是，下官一定妥善处置，只是下官能不能先见见这赵思明？” 陈长青手一摊：“如今大敌当前，当以国事为重，此事还是押后处置，何况那赵思明也不在本官这里。” “下官明白了。” 赵默从提督府出来，咬着牙回到了自己府上，一进书房，就把桌上的茶盏给砸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老狐狸，拿着一个把柄，就想揉捏我赵家吗？” 赵铭道：“那赵思明是不是疯了，怎么敢胡说八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赵思明毕竟在那个位置上干了十多年，多多少少也知道点东西，怕是受不过刑才招供的。”赵默沉思着说道：“不过今日之事颇有些蹊跷，如果杨轩真拿到咱们的罪证，怎么还会替我们开脱？” “会不会……他压根就没有证据？” 赵铭的话顿时令赵默茅塞顿开，一拍赵铭的肩膀说：“你说的对，他应该是没有证据的，赵思明就算听到些消息，也不可能会有证据，所以杨轩才会转而示好，并且以此来索取一些好处。” “那他想要什么好处？” 赵默摸了摸下巴：“他之前不是说要把北山铁矿划归盛发公司吗？莫非这就是他的条件？” 赵铭不解：“那盛发公司可是朝廷的，他整了半天，也不往自己兜里划拉点东西？” 赵默白了他一眼：“你天天就惦记那点小钱，他杨轩是什么人，太子党，将来想要登基的话靠什么？靠政绩啊，靠支持他的人啊，杨轩这是在为太子将来继承皇位而谋划。” “那咱们怎么办？”赵铭吓了一跳：“要不然不给这铁矿？” “你是不是昏了头了，北山铁矿是朝廷的，再说他手里还捏着咱们的把柄呢，就算他现在没证据，真要细查深究的话，你觉得这事能经得起查吗？再说了，这铁矿现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他愿意接手咱们求之不得。” 赵铭愤愤地一跺脚：“那咱们这个哑巴亏不是吃定了。” 赵默说道：“知错就得改，区区一个铁矿，还影响不了我们赵家，而且不光是他杨轩揉捏我们，陈长青也在敲打我们，他刚才说这事等战后再说，意思不就是要让我们乖乖听话嘛。” “都怪这个赵思明，也太不经事了。” “如今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应对。” 赵默说道：“他想要铁矿就给他铁矿，这次咱们认栽，别被我找到机会，不然一次就让其不得翻身。” “大哥，我倒是有个法子。” 赵铭凑到赵默耳边耳语了一番之后，赵默眉头紧皱，仿佛在权衡着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兹事体大，还是请族长决断。” “对了，还有个事，杨轩他大哥，还拿刀架我脖子，威胁我来着……” 赵铭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受到的屈辱，眼睛都红了。 赵默摆了摆手道：“咱们把柄在人家手里抓着呢，你这个亏只能白吃了。” “吗的。”赵铭恶狠狠地说道：“这个亏可不能白吃，只要我爹按我说的办，杨轩杨骁两兄弟全都要死。” 第358章 嘉峪关被破 杨轩笑眯眯地从清吏司郎中手里，把北山铁矿改成了盛发公司旗下的钢铁厂，然后招募工匠开始建造军器厂。 北山铁矿几十年，矿产丰富，人员充足，只要建几座高炉，基本上就可以投产了。 把原本的库房改一下就是厂房，再搭建几个宿舍，修一圈围墙就行。 从应天府军器厂挖来的那些工匠，杨轩直接挑了一个处理人际关系比较好的，负责管理钢铁厂，再挑一个技术好的，当军器厂厂长，一个草台班子就搭建好了。 毕竟是战时，一切从简就好了。 可即便是这样，杨轩也在北山这待了半个多月，要等军器厂真正投产，还需要个把月。 于是他就先回甘州去了，刚回到甘州，就发现城里的气氛不太对，不论军民都是行色匆匆，杨轩连忙赶到了提督府，看到大堂里站满了人，一个个都是神情肃穆。 而提督大人陈长青，正站在沙盘前面比比划划的，他悄悄拽了拽旁边一块儿喝过酒的一个将官：“这是怎么了？” 那将官轻声说道：“瓦剌人动手了，正在攻打嘉峪关。” 杨轩卧槽了一声，还真动手了啊。 虽然他去过草原，也经历过战斗，但是眼前这种场面，还真没见识过，大堂中压抑的气氛令他也不得不严肃起来。 陈长青讲完了战略布置之后，一抬头看到了杨轩，开口道：“杨大人，你来得正好，大战在即，可有什么意见？” 杨轩连连摆手：“提督大人，下官未曾经历过战阵，就不给大家添乱了，后勤方面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便是。” 陈长青点了点头，也不废话，开始给一众将官派发任务。 杨轩名为监军，兼管后勤，但是实际上就是个闲人，没什么事需要他处理，监军的责任就是向皇上汇报战况，以及军中将领的举动，战时的处理措施等等，总而言之，就是个打小报告的。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职责，那就是当陈长青这位最高级别将领，发生意外或是有重大过失的时候，监军有权利接管指挥权。 大帅替补，大帅不死永远没有上场的机会。 所以说，监军这个职务，上限和下限都是顶到头的那种。 虽然杨轩听不懂陈长青的那些安排，但是也从中感受到军情的紧急。 瓦剌人的统帅坎布里，于五天前向嘉峪关发起了攻击，从进攻的强度来看，暂时还只是试探性的，但是一众将官都明白，要不了多久，对方就会发起真正的进攻，届时，嘉峪关将会变成一个修罗场。 从提督府出来，杨轩忧心忡忡，这一仗打起来，大哥杨骁迟早也要上战场，成千上万人的战争，哪怕是大哥的强悍实力，也不一定就能在战场全身而退，一切都是靠运气。 想到这，他又派人前往北山，告知两位厂长，让他们招募人手，尽快投产，工钱提高一倍。 从这一点就体现出，朝廷和企业的区别来了，这要是铁矿厂还归户部管辖，光是往来公文都不知道要整多久，而且还不一定有钱。 想要招募工人，就得掏钱，没钱的话，谁肯给你干活，就是朝廷也不成啊。 回到大营，杨轩招呼上大哥，到他的营房里喝酒，毕竟接下来就有一场大战了。 一夜之后，传来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消息，前夜，瓦剌统帅坎布里趁夜进攻，因为关内有内应，被坎布里攻破关隘，长驱直入。 这个消息一出，全城震惊，当即关闭城门戒严，并且大营也敲响了点将鼓。 三通鼓毕，全员到齐，杨轩也站在了陈长青一侧。 陈长青此时面沉似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自大盛朝以来，嘉峪关从未被攻破过，此次嘉峪关破，老夫愧对皇上，愧对百姓，本该以死谢罪，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瓦剌人屠戮我大盛朝百姓，唯有以此残躯，奋勇杀敌，方能告慰冤死的百姓和将士们，老夫欲亲率大军与瓦剌人决一死战，不收复嘉峪关，誓不还军。” “收复嘉峪关。” “收复嘉峪关。” 一众将领热血燃起，群情激动。 然后陈长青又看向一旁的赵默：“老夫不在甘州城的时候，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守住啊，这是我大盛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被瓦剌人攻破此城，我大盛将生灵涂炭。” 赵默一拱手：“提督大人请放心，城在人在。” 陈长青又看向了杨轩：“此次大军出战，后勤方面就拜托监军大人了。” 杨轩拱手：“提督大人请放心，我会在甘州城恭候提督大人凯旋而归。” 陈长青露出一丝苦笑，开始点将。 陕州府北部，甘州以西，虽然没有大型城池，但是却有着大大小小几十座军事堡垒。 每一个堡垒，都是一处战略要地，瓦剌人想要攻打甘州，就需要把这些钉子全都拔掉，而陈长青要做的，就是率领大军在这些地方阻击瓦剌人。 陈长青一共安排了三条路线，大军分三路迎击敌军，陈长青亲自率领两万五千人大军，而杨骁所在的队伍，就与陈长青一路。 杨轩远远的看了大哥一眼，叹了口气，没想到战事来得如此之快，而且局势还如此险峻。 虽然瓦剌人只有十万部队，但是瓦剌人可都是骑兵，在旷野作战，游牧民族有着与生俱来的优势。 甘州卫虽然有十三万部队，但是大多分别驻守各地，再加上甘州城还要留守，所以能够出战的部队，三路加一块儿，也就只有不到五万。 而留守甘州的部队，就只有区区的一万人。 翌日，大军开拔，整个甘州城都忙碌起来，杨轩也开始调动军需，随时为前方大军输送物资。 而在提督府内，如今暂代提督一职的赵默，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此事，会不会搞得太大了点？” 一旁的赵铭小声说道：“大哥，无毒不丈夫，虽然失了嘉峪关，可是有老家伙出战，必定能将瓦剌人赶出去的。” 赵默眉头皱得更紧了：“万一提督大人败了呢？” “那岂不是正好，放眼整个陕州府，还有谁比大哥你更有资格接任提督一职？” 赵默瞪了赵铭一眼：“若是提督大人都战败了，这甘州城可就不一定能守得住了，届时整个陕州府都要沦陷，你以为瓦剌人就只有十万大军吗，嘉峪关一破，后面至少有好几个十万大军等着杀进来呢。” 赵铭懵了：“那……那可怎么办？” 第359章 压缩饼干 坎布里自从得到军备物资之后，直接就向嘉峪关发起了进攻，经过几次试探性进攻之后，发现这嘉峪关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搞。 当他正打算多打造些攻城器械的时候，富察家的人告诉他，关内有他们的内应。 于是一天夜里，在内应的配合下，率大军直接攻破了嘉峪关。 此时的坎布里，简直就是意气风发，数百年来从未踏足过的嘉峪关，已经踩在了自己的脚下。 他知道，经此一战，图尔特部族将会获得前所未有的发展，若是能占据关中，甚至能跟瓦剌王族掰一掰手腕。 当然理想很丰满，想要达成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拿下了嘉峪关，大盛将会疯狂反扑，坎布里想的是稳扎稳打，可是那三家部族，就像是看到肉骨头的狗，一入关就撒丫子涌进去了。 坎布里知道他们是去抢钱抢粮，可是他也不急，正好让他们去消耗消耗大盛的兵力，毕竟坎布里想要的是这块地盘。 等他们拼个两败俱伤，自己才好接收这块地盘不是，要不然的话，他也坐不稳啊。 甘州卫三路大军出发之后，不到三天的功夫，大大小小的就打了十几场战斗，到处都能遇见瓦剌人的骑兵。 这些瓦剌骑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且他们还精得很，遇到大股部队就跑，遇到小股部队就聚而歼之。 大盛的部队机动性远不如骑兵，只能稳扎稳打。 这也符合陈长青的作战计划，就是一路推过去，把瓦剌人全都赶走。 这样稳是稳了，就是有点慢。 而此时在甘州卫大营里，杨轩正在研究一个新花样。 张君宝看着一个像葫芦一样的大铁罐子，正架在火上烤，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 “那个……杨先生，你这东西，它……它不会爆。” 杨轩一边把那个大铁罐子转圈，一边点头：“会啊，要的就是让他爆。” 张君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杨先生，会爆你还架火烧它干嘛？” “就是烧火才会爆啊。”杨轩笑着说道：“你等着，这里面是好吃的，等我做出来，保管你解馋。” 一听到有好吃的，张君宝又来了兴致，刚才的害怕担心全都抛到脑后，直接蹲到了杨轩身边。 “是啥好吃的啊？” “这个叫爆米花。” “爆米花？那是啥？” “行了，别问那么多了，赶紧把网兜子牵好，可以出锅了。” “出锅？” 听到这个词，张君宝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张开双手撑起了那个网兜。 “捂住耳朵啊。”杨轩又说了一句，却把张君宝给整懵了，正在犹豫到底是撑着网兜，还是该堵着耳朵的时候，杨轩已经一脚把扣着盖子的那个杆给踹开了。 ‘嘭！’ 随着一声炸响，轻烟弥漫，爆米花漫天飞舞。 张君宝在炸响的一瞬间，人就蹿出去了，导致网兜并没有兜住那些爆米花。 杨轩冲过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白眼：“不是让你兜住嘛。” 张君宝哭丧着脸：“这都炸了，你让我咋兜啊？” “得，白费劲了。” 杨轩捡起地上的网兜，多少还是兜住了一点，至少能尝尝味，看看火候到不到位。 尝了一口，还不错，有小时候那个味了。 张君宝一看杨轩都吃了，赶紧凑过来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 “嗯，好吃啊。” 张君宝还想吃，却被杨轩打了一下手：“就知道吃，你刚才要是兜住了，这会儿随便你吃。” “可是这拿炮崩，谁能不害怕呀，就不能找个架子架上吗？” 杨轩嘿嘿一笑：“行，那你去弄架子，我们再弄一锅。” “好嘞。” 张君宝兴高采烈地走了，吕岳过来了：“杨大人，如今前线正在打仗，咱们却在这玩闹，怕是不太合适。” 杨轩一边清理，一边说道：“这怎么是玩闹呢，我这是在研发军粮。” “军粮？”吕岳挠头，这跟军粮有啥关系？ 杨轩又装好了一锅米，又在里面洒了些盐，把盖子盖紧，然后又架到了火上，转悠起来。 “你先不用管这么多，只要我这实验成功了，就能让前线的军士们携带更多的食物，而且运输起来，也省事的多了。” 吕岳沉默了，杨轩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毕竟跟随杨轩以来，还没见杨轩做过任何不靠谱的事。 很快，张君宝弄来了架子，并且把网兜固定在了架子上。 “君宝，想不想试试放炮？” 张君宝连忙点头，然后杨轩就把转锅的活交给了张君宝。 “你得不停地转。” “不能转太快了。” “要注意火候。” “差不多了，准备放炮。” 在杨轩的指示下，张君宝将锅口对准了网兜，然后踹开了那个固定把手。 ‘嘭！’的一声，爆米花完全崩进了网兜里。 “干得漂亮。” 杨轩夸了一句，但是却被张君宝抢先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呸呸呸！” 张君宝忙不迭地将爆米花吐了出来：“怎么是咸的啊。” 杨轩尝了尝：“刚才那锅是甜的，所以这锅试试咸味的啊。” 张君宝欲哭无泪。 “味道还行，吕岳，你来尝尝。” 吕岳尝了尝也皱起了眉头：“用此物充当军粮，恐怕不太行。” “那当然不是就这样当军粮，还需要继续加工呢。”杨轩把网兜里的爆米花全都倒进了另一个猪皮口袋中，然后对吕岳说道：“把这些爆米花全部捣碎。” “捣碎？”吕岳疑惑了一下，但还是认真执行了起来。 而杨轩则是指挥着张君宝又开了一锅，并且当着他的面，放了些白糖进去。 等吕岳这边弄好，张君宝也做好了新的一锅爆米花。 然后杨轩又让他们把甜的爆米花也给捣碎了。 接着就是上模具，简单来说就是在钢铁厂打造的，像冰块模具一样，把爆米花的粉末和油搅拌，然后塞进模具里压紧。 压了几下之后，杨轩觉得手都酸了：“张君宝，吕岳，你俩来压，要压紧，压结实了。” 三人一番操作之后，得到了一小堆爆米花制作的压缩饼干。 张君宝拿起来一块：“那么多爆米花，就出来这么点？” 杨轩点头：“这叫压缩饼干，可当军粮，你要不要尝尝看？” 张君宝啃了一口：“这也太硬了，不过味道还可以。” 杨轩点头：“本来应该晒干，然后用油纸包上，这就这么一小块，足够普通人一天的饭量。” 张君宝刚把那一小块压缩饼干塞进嘴里，闻言一惊：“就这一块能顶一天？” 杨轩看着张君宝咽下了那块饼干，咂了咂嘴说道：“我劝你最好别喝水。” “可是我口渴。” 第360章 运粮路上的陷阱 大军已经出发五天，前方不断发回战报，杨轩每天会在提督府查看战报，自然也避免不了跟赵默碰面。 两人表面上客客气气，但是双方此时都在互相提防。 杨轩进出都带着侍卫，而赵默则是担心杨轩会搞事。 别看陈长青把甘州城交给了赵默，但真要是陈长青出了事，杨轩也是有权利接管整个军队的。 换句话来说，杨轩不会去打陈长青的小报告，但是对于赵默，肯定就不会客气了。 比如今天，就因为调拨运粮队的事，杨轩就跟赵默差点吵了起来。 杨轩的意思是让赵铭带队运粮，可是赵默不许，说赵铭的部队是守城主力，不可擅离。 的确，赵铭的职务就是守备，负责甘州城的守备任务，原本有陈长青以及数万大军在，他这个守备就可有可无，现在陈长青把大军带走了，那他可不就成了主要守备力量了嘛。 其实杨轩想让赵铭带队的原因就是，他手下的部队，正是眼前实力最强的部队，由他带队的话，能有效避免被瓦剌人劫掠粮草。 虽说根据战报，因为陈长青的大军推进，瓦剌人正在龟缩，但也难保后方就没有敌军。 粮草运送乃是重中之重，万一粮草被劫，不光前线大军受影响，杨轩也难逃罪责。 等杨轩走后，赵铭眼珠一转：“大哥，要不要趁此机会，把他给了结了？” 赵默皱着眉：“你是说，把他的行踪透露给富察部的人？” “对呀，只要富察部的人动手，就算他侥幸逃生，也要被追究失职之罪，这个最大的威胁不就没了吗？” 赵默沉吟着说道：“可真要是丢了粮草，前线部队溃败，这甘州城可就难保了。” “大哥，咱们可以先备好足够的粮草，一旦杨轩被劫，咱们立即补上便是。” 赵默闭着眼睛想了许久，才开口道：“大军的粮草都是有数的，如果粮草被劫，短时间上哪去凑足这么多的粮草，除非是动用咱们自家的粮仓。” “大哥，以一仓粮草，解决这心腹大患，不亏呀。” 赵默点了点头：“事关我们赵家整个家族，切记不可露出破绽，万万小心。” “放心大哥，这事漏不了，也不是咱们自家人去的，就算漏了也查不到咱们头上来。” “行，那就交给你了。” …… 赵家兄弟不肯去运粮，杨轩只能去找别人。 想来想去，就找到了老齐，就是当初一块儿喝酒的那个。 老齐也是甘州卫的老兵了，换防到其他地方，转悠一圈又回来了的那种。 这也说明他能力一般，要不然的话，那么多将帅，就没有一个人愿意提拔他，把他留下来的？ 果然，老齐一开口，就显出他是个老兵油子了：“监军大人，这事你找老方啊，他有资历有实力，要不是因为得罪了赵家，这会儿少说也是个卫指挥使了，哪有干了五年千户还不升迁的。” 这老方，名叫方策，就是上次喝酒时，说赵铭在徐家老宅开窑子的那人。 杨轩拍了拍老齐的肩膀：“好，这事交给你去办，将来老方立了功，你也算是举荐有功了。” 老齐拍了拍胸口：“放心监军大人，这事交给我了。” 不多久，老方就来了，不出所料的，老方开口就问：“不知监军大人找我何事？” 很明显，老齐那个老兵油子压根没提押运粮草的事，杨轩也清楚这种老油条是什么德行，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明说了。 然而老方却沉默了下来：“监军大人是说，赵铭不肯派兵运粮？” 杨轩点了点头，方策说道：“此事恐怕有诈。” “如何有诈？” 方策拱了拱手道：“素闻监军大人与赵家不和，此行运粮，恐有人暗中陷害。” “你是说赵铭会阻碍我押运粮草？” 方策拱了拱手，但没吱声。 杨轩顿时笑了起来：“方将军，听说你因为得罪了赵家，因此多年未得升迁，可有此事？” 方策露出一个淡然的神色道：“年轻时不懂事，得罪了赵家，不过下官如今也是个千户，官至五品，断然不会背后中伤他人。” “那你又何必说有人陷害呢？” “下官是担心提督大人和军民百姓，万一粮草被劫，遭殃的是他们。” 杨轩点了点头，这方策不一定是什么好人，但底线应该还是有的。 “哈哈哈哈，方将军，既然你有此爱国爱民之心，那我就放心了。” 方策眉头一挑，面部表情刚刚舒展开，随即就又恢复了原样，很明显，他并没有因为杨轩简单的一句话，就完全信任杨轩。 杨轩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同时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信任对方：“我知道你在军中多年，不论带兵还是行军，都经验丰富，所以我打算让你护送粮草，不知方将军意下如何呀？” 方策皱了皱眉，略微思索一番后拱手抱拳：“上有命，不敢辞。” 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准备一番，明日便可出发。” 翌日，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护粮队出发。 杨轩带着手下的涂百户，以及方策的部下，押送粮草，前往红山堡。 三路大军并进，如今已经在红山堡汇合，这红山堡是一处战略要地，也算是一处关口，守住这个关口，瓦剌人大军就不能随意乱跑了，不然很容易被断了后路。 粮草就是要送往此处，红山堡离甘州城并不远，也就五百多里地，运粮车虽然慢点，一天一夜也能到了。 杨轩初次运粮，自然是要小心谨慎，毕竟包括涂百户在内，也就一千一百多人的士卒，再加上一些辎重兵，拢共两千出头。 一路行进缓慢，行至午时，因为天气炎热，甚至在一处树林中休息了足足两个时辰，然后才出发。 这一切都被远处一个盯梢的人给看在了眼里。 按照这样的行军速度，就算没有任何阻拦，至少也要明日午时才能赶到红山堡。 盯梢的人一边盯着，一边派人去报信，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富察部的人，一千两银子就到手了。 只不过盯梢的人看得没那么仔细，连队伍中少了两百多号人，以及十几辆马车也没看出来。 天色才刚刚擦黑，运粮队就停止前进，开始扎营。 耗了半天的工夫，富察部的斥候都已经摸过来了，正远远的盯着他们，不过斥候回报之后，富察部的人却没有急着动手。 反正人家都扎营了，等夜深的时候再动手，得手的几率更大。 第361章 暗度陈仓 月亮高挂，运粮队的营地周围一片空旷，任何异动都逃不过哨兵的眼睛。 营地所在是一处土坡，居高临下，视野一览无余。 可即便是这样，哨兵依然是看到了一群又一群的骑兵出现在视野里。 示警的铜锣瞬间敲响，听到示警的骑兵瞬间开始加速，只不过几息的时间，就已经冲进了营地之中。 然而营地之中，忽然间冒出无数火把，箭矢也四面八方激射而至。 劫营的骑兵正是富察部的铁浮屠，面对雨点般的箭矢也丝毫不乱，领头的将领一声呼喝：“有埋伏，不必恋战，烧毁粮草就撤。” 不得不说，铁浮屠的战斗力属实强悍，即便是遭遇了埋伏，也是怡然不惧，手中的火把乱扔，火箭四射，在营地中冲杀了两个来回之后，丢下几十具尸体突围而去。 运粮队的人员倒是损失不大，但是整个营地已经陷入火海，方策在一旁眉头紧皱。 他不是担心这些粮草，而是忧心一件事，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人来夜袭，所以设下了埋伏，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来偷袭的竟然会是铁浮屠。 原本他还想将对方全歼，可是遇上铁浮屠，愣是拿人家没办法，不但被人家突围而去，还被烧毁了粮草。 所幸杨轩料敌先机，带着小股队伍，把军粮先送走了。 铁浮屠烧掉的只是马匹用的草料。 而方策最为担忧的事情是，这些铁浮屠为何会清楚他们的运粮路线，并且如此恰到好处地来劫粮。 这可是大盛军队的后方啊，上千人的铁浮屠，是如何能在这里来去自如的？ 难不成是赵家勾结了草原上的富察部？ 方策越想越是心惊，自己的猜测若是真的，那可是一场大劫。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杨轩带着几十车的压缩饼干赶到了红山堡。 陈长青看到杨轩所带的一百护卫，以及一百辎重兵时，眉头紧皱：“押运粮草怎可如此托大，只带区区两百人，万一途中遭人劫掠……” 杨轩把陈长青拉到一边：“不瞒提督大人，这里只有一部分粮草，其他的估计这会儿已经被劫了。” 陈长青顿时一惊：“是何人劫粮？” 杨轩摇了摇头：“我们发现有人盯梢，下官便带着队伍入树林休整，并带着这些粮草与部下先行出发，将大部队留在原地了。” 陈长青皱眉：“你且细细说来。” 杨轩就从赵铭拒绝押运粮草开始说起，听得陈长青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你是说，有可能是赵家勾结外人劫粮？” “暂时还不清楚，还需等方策那边的消息才能知道。” 陈长青摇了摇头：“想来赵家不至于如此短视，甘州若失，赵家也受其害，他们应该不会自掘坟墓。” 杨轩撇了撇嘴：“那如果是借刀杀人呢？” “嘶……” 陈长青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此事牵连甚大，切勿凭空猜测。” 杨轩见陈长青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多说，在这种时候，哪怕明知是赵家做的，也只能装傻，否则这个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军心浮动不说，万一赵家被逼狗急跳墙，直接投了瓦剌或是草原部族，那就是天大的祸患。 大盛朝西北大门洞开，整个大盛都将面临铁蹄的威胁。 陈长青又换了个话题说道：“那你运来的粮食可够几日使用？” 杨轩道：“人吃的足够半月之需，马嚼的就没有了，毕竟目标太大的话容易被敌人发现。” 陈长青露出疑惑神色：“就那几十车粮食，够数万大军十几日之需？” 杨轩嘿嘿一笑：“这是下官新研制的军粮，叫做压缩饼干，只需巴掌大的一块，就足够普通士卒一天的量。” “军中无戏言，巴掌大的一块饼，一顿尚且不够，如何能当一日之口粮。” “提督大人不信，一看便知。” 杨轩当着陈长青的面，用水泡开了一块饼干，看着那一大盆的米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此物果然神奇，有此物，大军粮草无虞。”陈长青面露喜色，又问道：“可是马匹还需要粮草，否则面对敌军骑兵时颇受掣肘。” 杨轩两手一摊：“这就要看方策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而方策这边失了草料，派了几个人前往乌头堡汇报情况，自己则是打道回府了。 当赵默和赵铭两人听方策说营地被劫，粮草被焚的时候，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 下首的方策仿佛从这两兄弟的眼神中看到了欣喜。 “那监军大人呢？” “监军大人往乌头堡去了，他说他要向提督大人请救兵，去追击那些劫粮的草原人。” “那监军大人没说，粮草该怎么办吗？” 方策道：“下官不知。” “行了，你下去。” 这两兄弟此时已经兴奋得无以复加，连方策粮草被劫这事都忘了追究责任了。 方策刚走，两兄弟就悄悄商议起来。 “到目前为止，咱们的谋划都十分顺利，过两天你再把粮草运过去，咱们这一番谋划就完美了。” “大哥，你看是不是该趁机上奏朝廷，将陈长青丢失嘉峪关，杨轩押运粮草被劫这事报上去，说不定皇上就任命你为提督了呢。” “你说的对，我这就写奏折，另外再写一封信给姑母，让姑母与咱们那位表兄，也在皇上面前吹吹风。” 赵默的脸上散发着兴奋的光芒：“此事若成，至少在这关中之地，就是我们赵家说了算了，而且有了我们的支持，表兄也有可能继承大统。” 赵铭也是越听越兴奋：“我就说了嘛，跟他们就不用客气，要整就往死里整。” 两兄弟兴奋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赵默问道：“不过咱们还需要小心在意，毕竟陈长青经营了这甘州卫二十余年，而且咱们还不能真的让瓦剌人打进来，该出力的时候要出力。” 赵铭点头：“那是自然，这陕州府可是咱们赵家的地盘，怎么能让那帮草原蛮子夺了去，咱们在关中的那些私兵，是不是可以动一动了。” 赵默点头：“这事还需族长作主，你可以写一封信去，问问他老人家的意见，万一情势危急，咱们也要有应对的手段。” 第362章 领兵三千 当方策派来的人，将粮草被劫的情形汇报了一番之后，陈长青和杨轩两人对视了一眼。 杨轩不吱声，陈长青也是眯着眼睛沉思。 因为从现有的情报来看，此次粮草被劫，赵家兄弟脱不开干系。 毕竟那些铁浮屠就像是在城外蹲着一般，一出城就被盯上了，然后趁夜劫营烧粮。 陈长青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如今情势危急至此，连铁浮屠都去到我军后方，一旦两军开战，铁浮屠从背后偷袭，我军危矣。” “提督大人，我有一计，可应对铁浮屠。” 陈长青眼睛一眯：“快快讲来。” “只需在地上挖上一些碗口粗，一尺深的小坑，便可有效阻止骑兵的冲击，铁浮屠这种重骑，一旦失去了冲锋的势头，那就是活靶子，再安排一支骑兵绕后，便可轻松解决他们了。” 陈长青眯着的眼睛逐渐睁大：“此计可行？” 杨轩自信地说道：“不但可以对付铁浮屠，对付任何骑兵都有奇效，虽然这法子有些被动，但是只要战术安排得当，再配合上弓弩手，赶走瓦剌人指日可待。” 陈长青豁然起身：“此计甚妙。” 虽然理论上看起来可行，但还是需要经过实际检验，杨轩干脆带着陈长青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让手下挖了几个小坑。 蹲在地上看着那十几个小坑，陈长青眯着眼睛说道：“果然妙法，马匹一旦踏空，必然人仰马翻，我军再趁乱掩杀，敌军焉能不溃。” 他站起身来，朝杨轩拱手道：“此战若能将瓦剌人赶出嘉峪关外，杨大人功不可没。” 然后他又看向远方：“只可惜草料被焚，我军骑兵怕是难以趁胜追击啊，要等朝廷的下一批粮草运送过来，少说也要半月之久。” 杨轩说道：“提督大人放心，我已经安排方策押运另一批草料过来，之前被焚的草料，不过全部草料的三成，剩下的，足够用上好几天了。” 陈长青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杨大人，你这后手是一手接着一手啊，年纪轻轻，思虑如此缜密，怪不得能受皇上器重，老夫佩服。” “提督大人谬赞了，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为朝廷出力嘛，都是应该的。” 杨轩说道：“不过为防万一，下官觉得，还是派一支部队接应一下运粮队为好，毕竟那铁浮屠在后方肆虐，光凭方策手下那些部队，实在是难以抵挡。” “那杨大人觉得该派谁去接应？” 陈长青下意识地就问出了这句话，要知道杨轩只是个监军，哪有主帅问计于他的道理。 何况杨轩还是商贾出身，不通军事。 可见他已经对杨轩有多么重视了。 而杨轩也没有让他失望，直接开口说道：“我举荐杨骁，有他接应，草料可保无虞，况且，下官还觉得，这些渗透后方的敌军，应该尽快除之，免除后患。” 陈长青眯着眼睛问道：“让杨骁接应没有问题，可是后方的敌军如何肃清，一时间还腾不出手来。” “提督大人，只需予我三千兵马，便可肃清后方。” “哦？杨大人这么有信心？”陈长青说道：“可知军中无戏言，杨大人可不要妄言。” 杨轩可不是随口一说，他这是在创造机会，皇上可是答应过他，只要自己能立下战功，就给自己兵权的。 赵家已经出手了，现在就差撕破脸了，要是手里没兵，届时岂非任人宰割。 虽说现在没有证据表明，铁浮屠是赵默引来的，可是随着杨轩的计划逐步推进，届时必定与赵家翻脸，万一对方狗急跳墙，自己也有手段对付。 “提督大人，下官岂敢妄言，后方的敌军毕竟是少数，何况还有各处堡垒，从这乌头堡到甘州城，不过五百多里地，能藏多少敌人？要不是忌惮那一千铁浮屠，连三千兵马都用不着。” “好！”陈长青眯着眼睛说道：“既然杨大人这么有把握，那本官就予你三千兵马，只需你能剿灭那一千铁浮屠，本官就替你请功。” “下官必不辱命。” 等杨轩领着杨骁和三千兵马离营而去的时候，陈长青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套路了。 怎么就把三千兵马给出去了？ 其中还有一千骑兵？ 不是说只派杨骁一千兵马去接应方策的吗？ 这么算起来，加上方策那一千兵马，杨轩手里岂不是有四千兵马，外加一千辎重兵？ 陈长青眯着眼，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露出一丝不甘笑容，既然领了老夫的兵马，可就得为老夫出力了。 不过话说回来，杨轩那压缩饼干还挺好用的，一块巴掌大的饼上面有三道槽，可以轻松掰成三份，掰一块下来就是一顿饭。 直接啃也行，就着水也行，有条件的话，架火煮开，放点菜蔬，也是一道美味的糊羹。 乌头堡这条线上，一共有四处堡垒，呈南北向，大军暂时算是守住了，至少瓦剌人的大军想要通过是不太可能的了。 不过瓦剌人之所以没有继续进攻，也是有原因的。 之前其他三部人马冲进去烧杀抢掠，深入腹地，结果被陈长青前后包夹，打得溃不成军，逃跑的逃跑，歼灭的歼灭，又缩回嘉峪关外去了。 此时在嘉峪关上，坎布里正坐在他的营帐里，看着旁边几人正在骂骂咧咧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坎布里，我们被大盛人阻击，你怎么不派人增援？” “我部损失了上千战士，你要是早点派人来接应，怎么可能会被那老家伙夺回乌头堡？” “你是不是畏战了？” “要不是你按兵不动，咱们这会儿估计都打到甘州城去了。” 这些吵吵嚷嚷的，正是瓦剌其他三大部族的人，旁边还有两个人，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这两人却是富察部的。 人家自家人吵架，他们作为外人，自然是不好插嘴，虽然他们也因此遭受了一些损失，不过他们有内应，所以损失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更不用说，他们还有一支铁浮屠骑兵队，已经深入大盛后方了。 虽然乌头堡一线被守住了，可是零星的斥候还是可以穿过防线的，昨天还带回消息，说是烧了大盛的粮草。 最主要的是，富察部跟坎布里达成了协议，那就是打下来的地盘，与图尔特部族共享。 是的，与富察部结盟的，不是瓦剌国，而是坎布里。 换句话来说，就是草原上的富察部跟瓦剌人的图尔特部，这两个反骨崽结盟了。 本来这两个部族的地盘，就离陕州府最近，一个在西边，一个在北边。 只要能占领一定数量的地盘，稳固一定的势力，他们这两个部族联合起来，甚至可以另立一国。 第363章 不甘心的赵家兄弟 当方策带着粮草出发的时候，赵默赵铭两人才发觉不对，在城门口拦住了他。 “未奉军令，你怎敢私自带兵出城？” 方策拱手：“回两位大人，下官正是奉监军大人之命，运送粮草前往乌头堡。” 两兄弟面面相觑，赵铭问道：“上次押运粮草不是被劫了吗？你这是哪来的粮草？” “回两位大人，上次因为运送车辆不足，所以还有一部分粮草未能运送，监军大人命下官回来再次押运粮草。” 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这回是赵默开口：“你上次押运粮草就被劫了，本官未曾将你治罪，你怎敢又押运粮草？” 方策拿出了杨轩给的令牌：“下官深知罪孽深重，幸好监军大人并未责怪，并且亲自下令让下官押运粮草。” 两人沉默了，这粮草押运的事，就是归杨轩负责的，人家让方策押运粮草，就是赵默也没资格阻止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策押着粮草出了城。 赵铭扭头问道：“这杨轩，竟然还有后手，怎么办？” 赵默低头沉吟：“你说，咱们会不会暴露了？” 赵铭摆手：“不可能，就算他怀疑我们，也绝对找不到证据，替我传信的人，是个常年在陕州府做买卖的商贾，而且他的手下人多且杂，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只要抓不到他，而那人身在草原，想要抓到他可没那么容易。” “那你现在还能给他传信吗？” 赵铭叹了口气说道：“恐怕来不及，以往跟他联系是靠鹰隼，虽然快，消息来回也要两天时间，甘州城离乌头堡不过五百多里路程，等消息到了，粮草也到了乌头堡了。” 赵默一跺脚：“先前费了那么多工夫，结果被他一招就前功尽弃了，真是可惜。” “要不……咱们自己动手？” 赵默一惊，当即反对：“不可，一旦消息泄露，咱们就完了。” “可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之前的布置都白费了。” “这场仗还有的打呢，再等机会。” 赵默已经想要放弃了，可赵铭却是不甘心：“要不让赵小乙带着人跟上去看看，如果有机会就动手，没有机会的话就算了。” “这……” 赵默还有些犹豫，他实在是不想冒这个险，可是他也跟赵铭一样，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了。 不过这事交给赵小乙去办的话，赵默又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 赵家的私兵分两种，一种是战阵冲杀的普通士卒，另一种就是精通暗杀的杀手死士。 这赵小乙就是杀手统领，此人武艺高强，办事也很牢靠，该下手的时候果断狠辣，事不可为时也绝不冒进。 最主要的是赵小乙对赵家忠心耿耿，哪怕是失败被俘，也绝不可能供出赵家来。 于是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赵默道：“要不你问问赵小乙有没有把握？” 赵铭点头：“那我去问问。” 赵小乙虽然只是个杀手，但是在赵家的地位不低，他只听从族长的命令，赵默赵铭也指使不动他。 不过此次他就是奉族长之命来协助这两兄弟，所以当赵铭问他意见的时候，他很快就开始思索起来。 “押运粮草的有多少人？” “其中有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人？” “他们会走哪条线路？” “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发的？” 在赵小乙问了一大堆细节问题之后，赵小乙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试一试，但是不一定能成。” 赵铭赶紧点头：“那就试试，事不可为也不必勉强，你需要多少人手？” 赵小乙道：“只是趁夜放火，人多反而手杂，我带十个人去便可。” 上次被铁浮屠劫了营，虽说是有意引诱敌人上当，但毕竟是失了粮草，所以这一次，方策更加谨慎了。 他知道，自从得罪了赵家，提督大人那条大粗腿他又抱不上，他的仕途就到此为止了。 而杨轩则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如果这次干好了，自己还有升迁的可能，否则的话，就只能找个地方养老去了。 这一次他可没有拖延，一路上紧赶慢赶，一天跑了三百多里地，直到天黑才扎营休息，为了避免意外，巡逻小队都撒出去五里地。 就连他自己，也是准备彻夜不眠，亲自守夜。 可即便是这样，在半夜的时候，营地里还是冒起了火光。 方策第一时间就提起长枪冲了出去，士卒们已经开始灭火，方策立即下令全员戒备。 然后很快，就在营地的一边，响起了喊杀声。 方策当即提枪赶去，只见十来个黑衣人，正在与手下士卒拼杀。 方策只看了两眼，就看出对方不简单，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矫健，下手极狠，根本不是军伍中人的路数。 此时的赵小乙也心中有些惊慌，因为他看出来这是个陷阱，虽然得手了，但是自己想要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然而当他看到赶来的方策时，当即眼前一亮，只要杀了方策，说不定就能趁乱逃走了。 于是他猛然回头，朝着方策就冲了过去。 方策手中长枪一扫，想要封住对方来路，但是对方贴地一个翻滚就躲开了，同时借机靠近了自己，并且挥刀就朝自己刺了过来。 长枪毕竟是马上的武器，虽然势大力强，但是被对方近了身，顿时就显得有些笨拙了。 他本想扔掉长枪，抽刀应战的，可对方的攻势连绵不绝，既狠且拼，方策愣是没找到抽刀的时机。 最后他不得不用一个十分狼狈的姿势翻滚出去，并且丢掉长枪，抽出了腰刀。 可是对方并不追击，直接扭头就跑，方策哪肯让他跑了，拔腿就追。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虚晃，身形一顿，突然就回头给了他一刀，方策匆忙中只能往后一个驴打滚，对方这一刀竟把他的头盔都给劈飞了，连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这一下稍微躲慢一点，方策的脑袋恐怕就要搬家了。 不过对方紧随而上，又是一刀刺向了方策的胸口。 方策此时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身形都站不稳，更别说抵挡或是躲避了。 赵小乙眼看着这一刀就要将对方刺死，忽然一支弩箭射来，赵小乙下意识地举刀一挡。 叮的一声，弩箭被他磕飞了出去，下一刻，一个面目英朗的年轻男子就挡在了方策身前。 第364章 与赵家兄弟对质 赵小乙心知已经失去了击杀方策的机会，转身就走，可是后面又出现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 “挡我者死！” 赵小乙一声吼，同时蹂身而上，手中钢刀当头劈下。 那汉子并不与他硬拼，侧身一刀卸开力道，赵小乙不敢恋战，因为他已经看到自己带来的手下已经全部战死，所以略微调转方向，继续狂奔。 可是才跑了几步，又被人拦住。 “死开！” 赵小乙觉得这次应该是栽了，可是困兽犹斗，红着眼冲了过去。 ‘锵’的一声，对方没有避开，而是跟他硬拼了一刀，直接把赵小乙留在了原地。 下一刻，赵小乙就看到四面八方都有人围了过来。 可是对方并未发动攻击，只是把他围住，赵小乙从这几人的动作就看得出来，这几人都是高手，一对一甚至是一对二，尚且有换命的可能，可是这么多，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紧接着，一个声音传来：“干什么呢？好玩是，赶紧拿下。” 随着声音落下，七八个人一同上前，赵小乙只来得及挡住一刀，就被人从背后一脚踹翻，紧接着七八把刀就指住了他的要害。 可赵小乙是什么人。 杀手！死士！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搏命的时候，所以他完全无视那些威胁，在地上一个翻滚，刀砍下盘，将身前之人逼退，同时背后也挨了三刀。 但他咬住了牙，一声不吭，继续前突，欲将身前之人斩杀，再借此缺口逃出生天。 因为在他看来，这一圈人之中，就这个家伙最弱，十五六岁的年纪，手中也只是拿着一把匕首。 对方也看出了他的意图，秀气甚至有些稚嫩的脸庞露出了怒容。 “怎么，看小爷好欺负是。” 赵小乙这一刀不光是凌厉，同时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因为他任何的留手，都将让他葬身此地。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丝毫不惧，直到自己的刀快要劈中的时候，才微微转身，不但避开了自己的攻击，还顺手在自己肋下划了一刀。 剧痛顿时就令赵小乙浑身一颤，手中的钢刀都差点握不住。 他在地上接连翻滚了两圈，本以为能脱出包围圈，可是当他正要起身的时候，直接被人一脚踩在了脑袋上，脸都陷进泥土里去了。 手中钢刀一挥，想要将对方逼退，可是因为肋下受伤，这一刀变得毫无力道，被对方一脚踢在了手腕上，钢刀脱手。 下一刻，他就感觉有七八只手掐住了自己的四肢，令他再也无法动弹。 那个少年走过来拍了拍赵小乙的脸：“你从我这突围是啥意思？看我年纪小好欺负是不是？我跟你说，你错了，我年纪虽小，可我的实力是他们之中最强的。” “去去去，一边儿去，这是玩的时候吗？” 少年刚说完，就被人推了个趔趄，转而出现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个人赵小乙认识，正是监军大人杨轩。 杨轩皱着眉打量了赵小乙一眼，伸手将他的头罩给摘掉了：“这些人之中，你是领头的，说，是谁派你们来的，老实交代的话，说不定能留你一命。” 赵小乙眼睛一闭，一副要杀便杀的样子。 他的袖口里就有即死的毒药，只要让他找到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吞下毒药，这是作为死士最后的选择。 只不过他现在四肢都被控制，根本没法吃到毒药。 然而对方说出了一句令他惊骇欲绝的话来。 “这家伙是个死士啊，先把他扒光了，然后吊起来，别被他自杀了，等我有功夫的时候再来料理他。” 赵小乙整个人都麻了，看来这次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杨轩来到方策面前：“粮草烧掉多少？” 方策拱手：“回监军大人，粮草烧掉不到一成。“ “哦？” 杨轩的眉头舒展开来，就连一旁已经被扒光了的赵小乙，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方策道：“我也是受监军大人的启发，来了个鱼目混珠，十车粮草里面就一车是真的。” 杨轩笑了：“干得不错，回头我给你请功。” “多谢监军大人。” …… 甘州城，赵默府上，两兄弟彻夜未眠，就等着赵小乙回来汇报好消息呢，可是直到天亮，也没有等来赵小乙。 “大哥，这赵小乙恐怕是失手了啊。” 赵默一夜未睡，眼圈都有些发青：“你派人出城巡逻，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赵铭点了点头：“大哥你放心，赵小乙就算是被活捉了，也不会供出咱们来的。” 赵默瞥了他一眼：“人心难测，你最好不要把这种事的可靠性寄托在别人身上。” “那大哥的意思是？” 赵铭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默微微颔首：“他若是落在别人手里还好，可要是落在那杨轩的手中，就不知道杨轩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赵铭皱眉：“可是赵小乙都失了手，咱们还能派谁去呢？” “派死士去，只需他们去，不须他们回。” 赵铭沉默了，他这是学到了，平时看着赵默有些畏首畏尾的样子，可该下狠手的时候，他是一点不手软啊。 当赵铭派出去的巡逻兵，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把杨轩也给带回来了。 最主要的是，杨轩就当着他们两兄弟的面，把赵小乙给带了出来。 “赵大人，你这守备也不太称职啊。” 杨轩指着赵小乙说道：“方将军押运粮草前往乌头堡，这帮贼人就跟在后面了，趁夜偷袭，焚烧粮草，要不是我正好赶到，差点就让他得逞了。” 赵默和赵铭两人同时看向了赵小乙。 赵小乙此时已经被捆成了木乃伊，就露出个脑袋。 赵铭眼睛盯着赵小乙，说道：“监军大人，你说这话，可有证据啊？” 他这话表面上是在问杨轩，实际上是在问赵小乙，有没有招供。 赵小乙的嘴巴都被堵住了，只能用眼珠子向左向右，代表摇头的动作。 这时候杨轩说道：“赵大人，贼人已经招供，你又何必狡辩。” 要不是赵铭得到了赵小乙的暗示，估计这会儿都要暴起反抗了。 而一旁的赵默，虽然没有看到赵小乙的暗示，但是他却猜到杨轩是在诈他们俩。 真要是有证据，这会儿来的就不是杨轩，而是大军的围攻抓捕了。 所以赵默走近来说道：“杨大人若有证据就尽管拿出来，又或是禀明皇上，自然可以将我等治罪，不必在这使这种手段，妄图污蔑我赵家。” 第365章 即刻出发 杨轩看向赵默，嘴角撇出一丝笑意：“赵大人，你这话下官就听不明白了，什么叫污蔑你们赵家？” 赵默看到杨轩的笑容，再听他说的话，感觉有些不妙。 杨轩继续说道：“首先我并没有污蔑，其次我也没有针对赵家，我说的是赵铭赵大人。” 赵默有些慌了，可是他也不清楚杨轩到底拿住了什么把柄。 而赵铭则是大声说道：“原来监军大人说的是我，敢问监军大人，我又犯了什么事呢？” 杨轩哼了一声，指着赵小乙说道：“此人从城里就开始盯着运粮队了，明显是敌人的奸细，赵大人身为甘州守备，竟然毫无察觉，所以我说赵大人玩忽职守，不算污蔑。” 赵默和赵铭听杨轩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赵铭则是拱了拱手：“正值两军开战之际，奸细多了些，的确是我疏忽大意了，本官会加强巡查的。” 杨轩看着赵铭，又看了看赵默，再回头看向赵铭，直把两人看得有些发毛之后，才拱了拱手，告辞离去了。 以杨轩的精明，自然是看出了两人神色间的变化，这就更加确定这赵家兄弟与此事脱不开干系。 只不过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此时不便多生事端，所以他只能暂且压下疑虑，带着兵马去往大营了。 接应到方策的运粮队之后，杨轩就让杨骁护送他们前往乌头堡，而他自己则是带着涂百户这支小队伍赶往了甘州城。 因为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驱除渗透到后方的敌军，所以他要先到甘州城来布置一番。 其中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防着赵家两兄弟。 杨轩虽然猜疑两次劫粮的事情是他们搞的，可是没有证据，而且也没法子确定赵家到底要搞什么花样。 毕竟甘州城还有一万多守军，一旦他们窝里反，那前面的将士可就腹背受敌了。 当然，这陕州府可是他们赵家自己的地盘，应该不会这么做，但是根据劫粮的事情，就说明他们极有可能是在拖后腿。 一旦陈长青完了，朝廷恐怕是不得不将防守陕州府的重担交给赵家了。 拖后腿这种事，杨轩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当你那对方没辙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强势碾压对手，让拖后腿的队友无功而返。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让拖后腿的人暴露自己，以此将其铲除。 而杨轩故意高调进城，并且将赵小乙带给赵家两兄弟看，就是在刺激他们，只要他们做出不理智的行动，自己就有借机反制的机会。 现在杨轩抛出了赵小乙这个诱饵，就看赵家兄弟咬不咬钩了。 当杨轩离开之后，赵家两兄弟第一时间就开始商量对策了。 “杨轩这是什么意思？” “赵铭，你别激动，这很有可能是个陷阱。” “陷阱又如何？”赵铭明显是被杨轩激怒了：“照我说，今晚就派几个死士去，把杨轩给干掉，一了百了。” “万万不可。”赵默安抚道：“杨轩这是故意激怒你，就是要引你上钩。” “上钩就上钩，现在他身边就只有一百多人，咱们派人过去，连他的营地一把火烧了，就算有人怀疑我们，没有证据也是无可奈何。” 赵默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连番出手，已经引起怀疑了，此时宜静不宜动。” “那赵小乙怎么办？” 赵默皱起眉头：“我也正为此事为难。” “要不还是按照原计划，派几个死士去，把赵小乙……”赵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默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杨轩敢大张旗鼓的来，就说明他是有所防备的，万一再被他抓住几个，危险更大。” 赵铭无话可说了，毕竟连赵小乙都被活捉了，还有谁能担此重任呢？ 赵默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一个死局，咱们就只能指望赵小乙的忠心了。” 赵铭看着赵默，看来目前还真没什么办法了。 其实杨轩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审问过赵小乙。 首先第一点，他们从赵小乙的身上搜到了毒药，已经可以确定此人就是个死士，想要从这种人口里掏出点什么东西来，估计要耗费不少时间，而杨轩现在可没空跟他折腾。 其次就是，如果从他口中得知，真就是赵家在背后捣鬼，那杨轩要不要动赵家呢？ 以目前的情况，他们还真动不起，再说了，宫里还有赵贵妃呢，真要把事情搞大了，以杨轩目前的身份地位，还真不一定能扳得过赵家。 别看自己有点能耐，皇上还挺看重自己，可真要是陕州府乱了，估计皇上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性命来平复陕州府的乱局。 哪怕是皇上万般不愿，以当下的情况，也不得不妥协。 所以，要跟赵家斗，手里就要有权。 而且还是兵权。 现在杨轩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把那帮铁浮屠找出来。 翌日一早，杨轩就来到提督府。 “赵大人，本官奉提督大人之命，围剿铁浮屠，请赵大人协助。” 赵默一愣：“杨大人，你不是在开玩笑，那可是铁浮屠，过千不可敌的铁浮屠，这甘州城一共就两卫兵马，守城尚且捉襟见肘，怎可轻易出城，去围剿铁浮屠？” 杨轩微微一笑，拿出了兵符：“赵大人放心，提督大人已经予我四千兵马，不必动用城中守军，只要在需要的时候，赵大人派兵协助便可。” “四千兵马？”赵默一惊，连忙问道：“兵马从何处调动？” 他这是生怕陈长青给他的调令，是调动城中他手下的兵马。 甘州城如今两卫兵马，都是他赵家的，一卫在赵铭麾下，一卫在他自己麾下，在赵家的经营下，这两卫兵马，八成都是他赵家的人，尤其是赵铭手下的那一卫兵马，完全就是赵家的子弟兵了。 赵默这就是关心则乱，杨轩明明说过了不必动用城中守军了，所以杨轩只是撇了撇嘴说道：“这就不劳赵大人操心了。” 杨轩特地事先声明，也是为了避免赵家拖后腿的时候，自己还无话可说。 先在名义上站住脚，就不怕赵家事后赖账，这提督府的大堂上，可是有着好几位将军在呢。 赵默想了想问道：“那杨大人准备何时出发呀？” “即刻出发。” 第366章 野心勃勃的富察部 杨骁是个千户，他的手下只有一千来号人。 现在他成了杨轩的手下，名义上与他同级别的还有三个千户，但是实际上，这三位千户都知道杨轩是他的亲兄弟，所以当杨轩不在的时候，他们都听从杨骁的指挥。 杨骁自知在军伍之中经验不足，也特别尊重其他几人的意见，所以这支临时搭建的队伍，还是十分和谐的。 这只队伍之所以没有返回甘州城，是因为杨轩让他们搜寻铁浮屠的踪迹。 上千人的队伍，还是重骑兵，踪迹并不难寻。 正常情况下，铁浮屠可是一人三马，赶路一匹马，作战一匹马，还有一匹是驮马，如此庞大的一支队伍，想要完全隐匿行踪是绝对不可能的。 其实换句话来说，这支铁浮屠重骑兵，是被困在了后方，往西有陈长青的大军，往东有甘州城，往南是祁连山脉，往北是长城。 陈长青大军肯定是严防死守，难以突破，甘州城是大盛朝重要关隘，城高墙厚，易守难攻。 而祁连山和长城都是无法逾越的天堑，所以这些铁浮屠如今只能蛰伏，等待两军交战之际，从后方突袭。 这也是陈长青如今死守乌头堡一线，不敢冒进的原因之一。 这一片地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杨轩这四千兵马也不太够用，毕竟铁浮屠的战力超强，一旦在野外遇上铁浮屠，三千步兵和一千轻骑，如何能抵挡满千不可敌的铁浮屠。 杨轩的战略计划就是引蛇出洞。 诱饵就是分散开来的三支千人步兵队。 一支千人步兵队伍，在铁浮屠面前，那就是一块点心，杨轩就不信对方的主将能够忍得住。 整个甘州卫守军就这么多，吃掉一点算一点。 按照杨轩的安排，做戏做全套，一开始这三支步兵队伍还离得不太远，从乌头堡方向往东南北三个方向搜索。 可是随着路线推移，三支部队就离得越来越远了。 铁浮屠带兵的主将叫富察择多，草原上声名赫赫的勇士，富察部首屈一指的高手。 他派出的斥候早就观察到了杨轩这只队伍的动向。 经过三天的观察之后，他就确定了这些人是在搜寻自己这支队伍。 只不过以他们的机动性，哪里是步兵能赶得上的。 “择多头领，咱们干脆吃掉这支大盛部队，区区一千步卒，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晃了两天了。” 富察择多在一处山头上远远地看着山下的一千步卒，开口问道：“其他两支大盛队伍呢？” 手下回道：“最近的一队步卒，还远在百里之外，等他们赶来，咱们都已经拍屁股走人了，他们顶多就只能来收尸。” 富察择多道：“那就透露点行踪给山下那些人。” 手下一愣：“择多头领，这是为什么啊？” “一百里太远，我可没工夫等那么久。” 手下愣了一会儿，然后才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择多头领，你的意思是，要接连吃掉大盛两支部队？” 富察择多点了点头：“一千人太少，连给咱们的勇士塞牙缝都不够。” 手下露出崇拜的神色：“择多头领深谋远虑，不愧是我富察部第一勇士。” 富察择多哈哈大笑起来：“少学那些大盛人拍马屁，快去传令。” 第二天，山下那支步兵军队就发现了草原人留下的踪迹，他们第一时间就是戒备，同时派出了斥候，以及派人向其他几支队伍传讯。 这一切都看在了富察尔多的眼中，他压根就没有阻拦，只是嘴角撇出得意的神色。 瓦剌人被陈长青阻挡于嘉峪关外二十余年不得寸进，早就把陈长青夸到天上去了，可是今天一看，他手下的人也不过如此嘛。 自己只是稍微用点手段，对方就上当了。 上百里的路程，按照那些步兵的行军速度，等他们赶到，老子早就把山下这支军队吃干净了，然后稍加休整就能吃掉远道赶来，疲惫不堪的另一支军队。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将第三支步卒军队也给吃了。 在铁浮屠重骑兵面前，步兵就是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即便是他们扎下了营寨，但是这种临时用木头搭建的营寨，在铁浮屠的冲击下，也是如同朽木般不堪一击。 富察择多仿佛已经看到了大盛士兵在铁浮屠铁蹄下惨呼哀嚎的场景，心满意得的下令：“今夜三更时分，让儿郎们开开荤。” 山下这支队伍，正是杨骁的部队，之所以他会出现在这里，那是他们追寻着铁浮屠的踪迹来的。 另外两支部队离得那么远，也是有意为之，免得把草原人吓跑了。 别看杨骁这支队伍就只有一千来号人，他的队伍可全都装备的新式军器，真要对上铁浮屠，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所以当他们在发现草原人故意留下的踪迹之后，不但没有追击，反倒是安营扎寨的原因。 富察择多只探到三支步兵队伍，却不知道还有一支轻骑部队，一直都在不远处虎视眈眈。 天色逐渐暗下来，而营地中还在忙碌，在富察择多看来，这都是徒劳，这营地扎得再结实，也抵挡不住铁浮屠的冲击。 此时儿郎们都在熟睡，只要等到半夜，大盛军队休息的时候，大军掩杀过去，就能一举击溃对方，一帮步兵在骑兵的追杀下，无人能够得以幸免。 根据侦查兵的消息，赶来的那两个军队，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到。 到时候正好可以发起第二轮攻击，将其逐一击破，也算给前方大军减轻压力了，如此又可以牵制陈长青。 若是陈长青溃败，图尔特部和富察部的大军就可以杀入陕州府，在大军围攻下，区区的甘州城又能守几日？ 只要拿下甘州城，占多少地盘都是富察部和图尔特部平分，那区区的坎布里，如何能与富察部相提并论，顶多只能依附于富察部，也就是说，富察部将开创一个新的帝国。 正当富察尔多联想翩翩的时候，手下来报：“择多头领，三更已到，儿郎们已整装待发。” 富察择多雄心万丈，起身拔刀：“出发。” 第367章 铁浮屠冲营 富察择多带着一千铁浮屠，悄无声息地从山谷之中踏出，仿佛一头头嗜血的野兽，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凶悍的气息。 当队伍行进到离大盛军营不足五里的时候，一个大盛军的暗哨发现了他们，紧接着就是一支响箭射上了半空。 响箭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哨音，下一刻就有好几支响箭接连不断地升空示警。 富察择多止住了部下追杀那个示警的暗哨：“不必为了那么点甜头动手，咱们的大餐在大盛军营，全军都有，随我杀。” “杀！” “乌噜噜噜！” 喊杀声与马蹄声交杂在一起，声震寰宇，重骑兵的马蹄踩踏在地面上，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富察择多已经看到大盛军营里逐渐亮起火把，但是那些火把一个个就像无头苍蝇一般，慌乱不堪。 铁浮屠大军杀到营寨门前的时候，也只不过零星地射了几拨箭雨，以铁浮屠的厚重盔甲，几乎可以无视这种程度的反击。 在富察择多的指挥下，一支队伍加速上前，甩出钩锁，直接挂在了营寨大门和栅栏上。 然后马匹绕了个圈，转身往回狂奔。 在上百匹马力的拖拽下，寨门和栅栏被轻松拔除，露出一个不小的缺口。 此时铁浮屠们的喊杀声更加激烈，紧随着富察择多冲进了营地之中。 一马当先冲入营寨的富察择多，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毕竟是上千人的营寨，为何到此地步都还未组织起人员反击。 难不成大盛军已经溃逃了？ 那也不应该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富察择多虽然心中疑惑，但是都已经冲进营寨了，再想回头可没那么容易，只能闷着头往前冲杀。 然而下一刻，富察择多就看到前面一骑铁浮屠，仿佛马失前蹄一般，一头栽倒下去，马上的骑士更是整个人都被抛飞出去，在半空中还发出一声惊慌的叫喊声。 紧接着，又有人接二连三地栽倒、抛飞。 “有陷阱。” 富察择多当即大喊起来，可是他话刚出口，自己的坐骑也忽然往下一扑，他眼睁睁地看到自己心爱的宝马，一条马腿踩进了土坑之中，然后马腿直接撅断。 马匹惨嚎嘶鸣，而富察择多也是被一股巨大的惯性力道被抛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到两息的时间里，冲锋在最前排的骑兵就栽倒一片。 后面的骑兵要么是刹不住，要么是直接往前跳，意图避开脚下惨叫嘶鸣的马匹和摔倒在地的骑兵。 可是仓促间，狂奔起来的马匹，哪里是想停就停得住的，前排纷纷栽倒，后排躲避不及，又踩在了前排的身上，一时间人仰马翻，至少有两三百骑兵因此而撞作了一团。 富察择多身强力大，虽然重重地摔在地上，但还是靠着强悍的体力站了起来。 要知道一般的铁浮屠骑兵，在穿戴上全套盔甲之后，想要站起来也是极其费力的。 刚起身的富察择多，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同时心中生出一股绝望。 因为他闻出来，这地上都是硫磺火油之类的引火之物。 果然，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成片带着火焰的箭矢，铺天盖地般射了过来。 此刻的他连呼喊示警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一边往一旁逃窜，一边解开身上的盔甲。 毕竟这盔甲太沉了，即便是以他的体魄，在披覆盔甲的时候，奔跑的速度也比不上平时走路的速度。 很快，带着火焰的箭矢已经扎进了土地之中。 哄的一下，火焰瞬间弥漫开来，原本还在地上挣扎的铁浮屠骑兵，瞬间就被火海包围，惨叫声响彻夜空。 他们引以为傲的盔甲，此刻却成了索命的累赘，从马上摔下来的人本就受了伤，披覆着盔甲又无法起身，即便有一部分艰难起身，但是那负重却令他们根本没法从火焰之中跑出去。 后面停住了脚步的铁浮屠，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全都傻了眼，出发之前，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名满天下的铁浮屠，竟然会遭到如此重创。 尤其是他们的头领，此刻也身陷火海之中。 如此变故，让他们一时间不知所措。 然而杨轩的安排，自然是不可能让敌人有反应的时间，就在着火的那一刻，潜伏在后方的骑兵部队已经发起了冲锋。 只不过铁浮屠骑兵们全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当他们听到马蹄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支轻骑兵部队已经冲到了眼前。 重装骑兵的优势就在于他们的自身重量，利用冲锋之势产生强大的破坏性。 可是此刻的铁浮屠全都停在了原地，失去速度的重装骑兵，在面对轻骑兵的时候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虽然他们的防御强悍，但全都是活靶子，更不用说轻骑兵们手里的武器全都是铁锤，铁骨朵之类的。 或许一两下锤不死，可是一下就能让你吐血，两下就能让你失去作战能力。 这些铁浮屠虽然手里拿着的也是重武器，可是抡起来太费劲了。 而且即便是抡起来了，想要挡住轻骑兵携带着冲击力的击打，根本就扛不住。 铁浮屠自然清楚重装骑兵的缺点所在，纷纷催动马匹奔跑起来，只要速度跑起来，这些个轻骑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反败为胜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重装骑兵想要跑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轻骑兵就粘着他们打，但凡有敢卸掉盔甲的，马上就会遭至七八支弩箭攒射，像一个刺猬一样栽到马下。 经过好几轮的冲杀，虽然干掉一部分铁浮屠，还是有好几百铁浮屠提起了速度。 不得不说，瓦剌人毕竟是游牧民族，这骑术真是非同一般，原本还乱糟糟的队伍，一旦提起了速度，阵型就自然而然的成型了，并且开始向轻骑兵发起了反冲锋。 然而营寨之中一阵锣声响起，轻骑兵部队扭头就跑，丝毫没有恋战。 此时剩下的铁浮屠还有五百多骑，头领生死不明，他们怎么可能撤退，绕了个圈之后，换了个方向，又朝着营寨冲了过来。 然而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发生了。 哪怕是铁浮屠换了个方向进攻，依然是踩进了满地遍布的陷马坑之中。 第368章 全歼铁浮屠 不过这一次，地上没有火油。 大盛的营寨中也没有火箭射出。 取而代之的是一队一队挺着长枪的步兵。 铁浮屠的盔甲再完美，再厚实，也不可能覆盖全身，总有些地方是覆盖不到的。 而这些长枪兵就专门挑没有覆盖盔甲的地方下手。 比如脸部、屁股以及大腿后面。 长枪兵专门挑这些地方扎。 即便是伤不到要害，屁股上扎一下也能造成重创。 紧跟在长枪兵后面的则是手里拿着锤子的大锤兵，朝着还在地上挣扎的铁浮屠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砸。 这谁还能受得了啊，仅剩的一些铁浮屠已经失去了斗志，因为这仗根本就没法打，到处都是那种小小的陷马坑，马匹一踏进去就完蛋。 这会儿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一心就想着逃跑。 可是那些轻骑兵又神出鬼没一般，在他们的后面发起了冲锋。 这场战斗，几乎就像是一面倒的屠杀，纵横草原的铁浮屠，就因为一个小小的陷马坑，落得如此下场。 此时在战场边缘的富察择多，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虽然睚眦欲裂，但他也没有一点办法。 这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只要回到草原，他就还是富察部第一勇士。 此时的他可谓是凄惨无比，盔甲已经全部卸掉了，身上多处烧伤，头发也烧掉大半，剩下的头发就像个鸡窝一般顶在脑瓜上，一张脸也熏得黢黑。 虽然他此时已经离厮杀的战场有一段距离，但他还是不敢起身，只是在地上趴着，朝祁连山的方向爬去。 那里还有一些马匹和粮草，以及几十号看守马匹的人手，只要跟他们汇合，自己还是有机会逃出生天的。 然而，就在下一刻，富察择多看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双大脚。 不对，不是一双，而是很多双大脚。 抬头一看，一个斯文秀气的年轻人，在十来个侍卫的簇拥下，挡在了他的前方。 “哟，这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那个年轻的声音调侃道：“你们看，这家伙还挺精明的，把盔甲都给脱了，这个就是丢盔弃甲。” 被人如此调侃，自知已无生路的富察择多一骨碌爬了起来，用尽力气咆哮道：“富察部的勇士，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来。” “嘁。”年轻人指了指不远处正在被轻骑兵追杀的铁浮屠：“你看看那边。” 富察择多眼都红了，上千铁浮屠，如今就只剩下不足百人，而且还在被敌军追杀。 年轻人又说道：“你刚才不也是在逃跑嘛，还说什么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富察部都是你这样的孬种？” 富察择多怒了，手中钢刀虚劈了一刀：“有种你就跟我单挑，看看我富察部的勇士是不是孬种。” 那年轻人笑了，笑得前俯后仰：“你这家伙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你觉得这情况我还有必要跟你单挑吗？” 富察择多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再加上他决死的心情，挥舞着手中钢刀就朝对方扑了过去。 但是下一刻，那几个侍卫就蜂拥而至，富察择多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几个侍卫的面前，却是不堪一击，只一个照面，就被放翻在地，并且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了。 “卑鄙，你们大盛人太卑鄙了。” 富察择多狂怒挣扎，却毫无作用，那年轻人说道：“这家伙应该身份不低，押回去审。” 这一战，共俘虏一百多号铁浮屠，其余全部战死，一个都没跑掉。 就连山谷之中留下来看守马匹粮草的那些，也全都收拾了。 战马收获一千多匹，驮马一千匹，以及足够两千人马十天吃喝的粮草。 当杨轩押着俘虏和战利品回到甘州城的时候，赵默和赵铭两兄弟人都傻了。 杨轩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竟然把铁浮屠给全歼了？ 这说出去谁能信啊？ 要知道杨轩从出发到凯旋而归，一共也就用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啊。 可是那么多的战马，还有那些俘虏，可都是真真切切的。 杨轩在甘州城嘚瑟了一圈之后，又跑到乌头堡前线邀功去了。 陈长青看到这么多马匹，比看到那些俘虏还要激动，大盛朝是农耕民族，向来缺少马匹，尤其是这些优良品种。 在战场上，一支千人骑兵部队，运用妥当的话，那是有可能扭转战局的。 陈长青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杨大人，你这可是给了我一份大礼啊。” “提督大人，你这话说的，我可是个商贾，言出必践是商贾的基本素养。” 陈长青笑呵呵的没有计较杨轩的嘚瑟，在他看来，年轻人嘛，立下如此大功，骄傲一点也是应该的。 “杨大人立下如此大功，想要什么奖赏，你尽管说来。” 杨轩拱手道：“提督大人，身为商贾，最希望的就是天下太平，我们商贾才好做买卖，只要大人将瓦剌人赶出去，就是对我的最大奖赏了。” 陈长青哈哈大笑：“你这人，有点滑头啊。” 杨轩笑笑不说话，心中想的却是，凭这功劳在皇上那至少也能混个千户什么的了，你陈长青能给的奖赏，我还看不上。 把俘虏和战利品全都交给了陈长青，兵符和兵马也都交还了，杨轩就带着方策的人马直接去了北山钢铁厂。 令他欣喜的是，北山钢铁厂已经开始投产了，甚至已经生产出一批弩箭。 杨轩大喜，当场给工人们发放了奖金，虽然钱不多，也就相当于一个月的工钱，但是却让工人们激动起来。 以往在这干活，不被克扣工钱就不错了，没想到如今竟然还有奖励。 杨轩吩咐钢铁厂和军器厂的两位厂长，继续招人，扩大产能。 这场仗，也不是一两年就能完事的，前线急需新式军器，若是武器供应能跟得上，这场仗就没有失败的道理。 不破楼兰终不还，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皇上可是说过，只要拿下玉门关，给自己封个侯爵呢。 杨轩让方策押送这一批弩箭前往乌头堡，自己则是返回了甘州城。 刚到城门口，就看到城门外一片紧张气氛，近千士卒列阵排在城外，并且还有一小支车队正与其对峙。 杨轩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既不像敌军攻城，又不像士卒操演。 与大盛士卒对峙的是什么人？ 当他上前之后才看清楚，那是一支来自草原的车队，其中有一架马车极其显眼。 那正是杨轩送给丽珠郡主的悬浮马车。 第369章 丽珠来了甘州城 杨轩上前，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一道靓丽的身影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杨轩杨轩，你可来了，他们欺负我。” 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埃辛丽珠。 他看到杨轩的时候，激动不已，本来还想挽着杨轩的胳膊，可是手才伸到一半就收回去了。 这可是城门口，几百上千号人盯着呢。 丽珠再开朗大方也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杨轩太过亲密，尤其是她这次来可是代表的草原王庭。 丽珠这次来是出使大神的使者，先到应天府转了一圈，才来到这甘州城。 因为富察部勾连瓦剌对大盛图谋不轨，所以丽珠先是去应天府解释一番，声明富察部已经叛出了草原狼族，并且应杨轩的邀请，来到甘州卫协商议对策。 杨轩本来想着草原王族派来的，要么是索斯纳，要么是乌尔苏，可他万万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丽珠。 这么一个小姑娘，跑到这战场来干什么？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杨轩直接走向城门，看着拦在门口的一众士卒，瞥眼就看到了老齐。 “谁让你阻拦草原使者的？” 老齐就是之前那个老油条，他没有说话，只是隐蔽的给杨轩使了个眼色，示意杨轩看城墙上。 杨轩眯着眼一看，赵铭正顶盔掼甲的站在城墙上，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这家伙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连草原使者都拦？ 人家在应天府都没人敢拦。 看着高高在上的赵铭，估计他也不会下来跟自己聊天的，干脆对老齐说道：“这事你也做不了主，听我一句劝，赶紧撤了，人家是草原来的使者，皇上都亲自接见过的。” 老齐一脸的为难，挤眉弄眼的小声说道：“杨大人，不是我不放人啊，上头的命令，我也不敢违反啊，杨大人你别让我为难呀。” 杨轩点了点头：“我明白，一会儿你配合我就行了。” 说完，杨轩朝城头上喊道：“赵大人，这是草原使者，奉王庭之命前来协助我军击退外贼，你赶紧把门打开。” 然而上面的赵铭冷哼一声说道：“这些都是草原人，我们可分辨不出来，跟攻打我们的草原人有什么区别，再说了，万一他们之中藏有奸细呢？” 杨轩可不愿意这么仰着头跟赵铭废话，直接举起了手臂：“全体都有，上弦。” 身后的涂百户也是跟了一句：“全体都有，上弦。” 哗啦啦一阵响，百名士卒全都掏出弩弓并且上弦，对准了拦在城门口的人。 赵铭在城头上大声呵斥：“杨轩，你要干什么，你是想造反吗？” 杨轩根本就不搭理他，而是对着身前的士兵们说道：“这些人是从草原王庭来的，他们奉皇命前来，对付草原上的叛徒，赵铭阻拦使者就是违抗皇命，你们不要助纣为虐，现在赶紧让开。” 那老齐一看这情况，心中骂娘，这杨轩让我配合原来是这么配合啊，不过他还是立即下令，让开了城门位置。 杨轩扭头下令：“护送草原使者进城。” 士卒们立即分作两列，护卫在了车队两边，然后马车开始前进，杨轩就与丽珠两人走在车队的最前列。 进城的时候，丽珠悄声说道：“杨轩，你可真威风呀。” 杨轩撇嘴。 刚进城门，赵铭已经匆匆从城墙上下来了。 “杨轩，你这是勾结外族，我要禀告皇上。” 杨轩看着赵铭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朝一旁的丽珠使了个眼色。 丽珠掏出了圣旨，展开在赵铭眼前。 杨轩说道：“两国相争尚且不斩来使，况且人家还是奉旨前来，你有意阻拦使者，难不成赵铭你与那草原叛徒富察部有勾连？” “你……你胡说。” “不然的话，草原王庭派人来协助我等对付草原叛贼，赵大人为何阻拦，还是说，赵大人不希望我军战胜外族？” 赵铭这会儿已经看清了圣旨，的确没错，然后才争辩道：“他们刚才又没有拿出圣旨来，我哪知道是真是假？” “哼哼，赵大人就这么当守备的吗？是真是假你连验证都不会？不问缘由就将人堵在城外？” 杨轩说道：“此事我必禀明皇上，撤了你这守备一职。” “你……”赵铭怒极：“我身为守备，小心防备，并无过错。” “有没有过错你自己上奏折跟皇上分辨去。” 杨轩都懒得再搭理他了，领着车队绕过他，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扔下一句：“赵家怎么会出你这种窝囊废。” 赵铭暴跳如雷，但又不能拿杨轩怎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轩带着车队进了城。 当消息传到赵默这里的时候，赵默顿时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要阻拦草原使者进城呢？” 赵铭说道：“那草原使者说他们是来对付富察部的，我本来想着给他们赶走就行了，谁知道我都那样了，他们愣是不走，偏偏这时候杨轩又回来了，事情就是这么赶巧，那使者跟杨轩是认识的。” 赵默叹气：“咱们这段时间一直不顺，还是不要招惹杨轩为好。” “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陈长青若是战败，再由咱们力挽狂澜，那咱们赵家在这陕州府不就稳了吗。” “风险太大，万一事情败露，咱们赵家数百年传承必将毁于一旦。”赵默道：“还是静观其变，若是有机会便顺势而为，否则的话，还是求稳为先。” 赵铭楞了好一会儿，最后甩手离去。 他还是不太喜欢赵默这种稳重的做法，在他看来，这就是畏首畏尾。 赵默摇了摇头，转身吩咐身边侍卫：“你去看看，那草原使者在何处下榻，下张帖子，晚上我要宴请草原使者。” 杨轩带着丽珠，在城内一处客栈下榻，为了方便也为了安全，杨轩将整个客栈都包下来了。 瓦剌人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甘州城里的外乡人都离开了，客栈里本来也没什么人，有突然有了草原人这么一个大客户，顿时喜笑颜开，一个个都殷勤得很。 在丽珠住的院子里，厅堂之中，杨轩和丽珠分宾主落座，侍女端上了当地的大碗茶。 直到这会儿，杨轩才有功夫询问丽珠为什么会来这。 “你还好意思说，你去琼州之后就杳无音信，就连回了应天府也没给我来一封信，当初我可是为了你在外面流浪了小半年呢。” 第370章 随我赴宴可好 杨轩心有愧疚，拱手道：“我也是不得已，一直以来都在奔忙，你看，这都被发配到前线来了。” 丽珠翻白眼瞪了杨轩一眼：“不用说那些，你就说，怎么补偿我。” 杨轩一听要补偿，那还不好办啊：“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绝不推辞。” 丽珠刚要开口，却又收了回去，瞥了瞥周围的侍卫和侍女，娇羞地低下了头，不过很快又说道：“我还没想好呢，等我想好了再说。” “行，你怎么说就怎么办。” 杨轩说着就转移了话题：“你还没说呢，这战乱之地，你爹怎么会放心让你过来？” 丽珠得意地一昂头：“我爹当然是不放心了，所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半路追上了使团，他们拿我没办法，就只能任由我来了。” 杨轩也是傻了眼：“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战乱之地，万一遇上富察部的人，还不把你抓回去，跟你们埃辛部谈条件啊。” 丽珠嘴一撅：“我这不是没事嘛。” 杨轩翻了个白眼：“你这心可是真大呀，就前几天我还剿灭了一支铁浮屠的千人队，你要是碰上他们，那不就糟了。” 杨轩本来是想吓唬她，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兴奋起来：“你这么厉害，居然能剿灭铁浮屠？是谁统领的，抓到领头的没？我跟你说啊，铁浮屠的头领可都是富察部的铁杆亲信，抓到一个，能换大价钱。” “倒是抓到一个，看样子像是领头的，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审呢。” “在哪在哪？带我看看，铁浮屠的头领我都认识。” 杨轩眼前一亮：“这感情好，不过俘虏送到前线提督大人那里去了，等有机会我把他带回来给你认认看。” “不用带回来那么麻烦，你什么时候去前线，我跟你一块儿去就是了。” 杨轩张大了嘴巴：“你这是要疯啊，那可是真正的前线。” 丽珠又撅嘴：“在我们草原上，打打杀杀不是很平常的事嘛，那些小部族之间，经常都是一言不合就打仗的。” “这和那个不一样，你们草原上小部族之间的战斗，了不起就是几百上千人互殴，这可是两国之争，双方十几二十万大军在前线蹲着呢，一旦打起来那就是铺天盖地一般。” “哼，本使是来协助贵国应对草原大军的，不上前线如何应对？” “哎哟，还跟我打上官腔了？”杨轩说道：“你只需要提供情报就行了，上前线的事还用不上你。” “呜呜呜。”丽珠捂着脸哭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待见我，当初我为了你，可是在大盛流浪了半年才回家的，呜呜呜……” “行，我到时候带你去。” “嘿嘿，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杨轩翻了个白眼，自己拿这个小妖精是真没辙。 不过话说回来，甘州城被赵家两兄弟把持着，自己真要去了前线，把丽珠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赵家玩点手段，把丽珠给赶跑了。 按照丽珠的性格，大概率会自己跑到前线去找自己，与其让她自己乱跑，还不如带在身边，反倒安全点。 正当两人聊得开心，外面侍卫来报，有人来下了一张帖子。 丽珠接过来，转手就递给了杨轩。 杨轩也不避讳，直接打开一看：“是甘州卫度指挥同知赵默，他说晚上在香满楼设宴款待，请你去吃饭，对了，之前在城门口拦着你的，就是他的堂弟赵铭。” “陕州府赵家的人？” 杨轩眉头一挑：“哟，你还知道陕州府赵家呢，不错啊。” 丽珠瞪了他一眼：“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杨轩点头：“对对对，现在是懂事的小姑娘了。” “那你说我去不去呢？” “人家好歹是目前甘州城最高级别的官员，于情于理都该招待你这位来自草原的使者，吃个饭而已，多少给点面子，也看看他打算怎么赔罪。” “赔罪？”丽珠瞪大了眼睛：“那我是不是可以顺带敲他的竹杠啊？” 杨轩的脸都黑了：“你认识我这么久，就学了个这个？” 丽珠歪着头：“那不然呢？” 杨轩又好气又好笑：“行，你看着办，反正是请你吃饭。” 丽珠又问：“难道你不去吗？” “我去干什么？”杨轩说道：“人家是以官方身份款待草原使者，我以什么身份去呢？” “你当然是以我朋友的身份去啊，不然你还想以什么身份。”丽珠扭着水蛇腰凑到杨轩耳边：“要不然你向我爹提个亲，就可以我夫君的身份去了。” 杨轩闻言，后退了半步，盯着丽珠说道：“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觊觎我的美色。” 丽珠一愣，随即掩嘴娇笑起来，然后飞了杨轩一记白眼：“你一个大男人，哪来的美色。” 杨轩仰首望天，作深沉状：“难道不是吗？” 丽珠又笑了起来：“是是是，你最美，美人儿，晚上随我赴宴可好？” “行，我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一趟，看看那赵默要玩什么花样。” 香满楼不是甘州城最好的酒楼，但却是甘州城最雅静的酒楼，宴请草原上来的郡主，也算恰当。 宴会的规模不小，提督府的众多行政人员都到场了。 一张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就剩下招待丽珠郡主一人的座位。 所以当杨轩出现的时候，场面就有些尴尬，杨轩毕竟是监军，总不能不给他位置坐。 那岂不是在草原使者面前，暴露出大盛官场不团结嘛。 赵默也是提得起放得下，稍微愣了一会儿之后，当即做出决定，朝一个低品阶的官员使了个眼色，然后那位官员就识趣地起身让位置了。 只不过这个位置有点靠边，毕竟那官员的品级不高。 丽珠款款上前，站在座椅旁，向一众官员行了一礼，然后指着杨轩道：“杨大人是我旧识，应我的邀请来参加宴会，赵大人不会不欢迎。” 杨轩在背后竖起了大拇指，这娘们儿会的挺多啊，钝刀子杀人，不出血但是疼。 赵默脸色微变，赶紧示意其他人调整位置。 落座后，赵默一一介绍在座官员，互相问好，挑好听的话儿说，等吃喝得差不多，赵默才说到正题。 “敢问丽珠郡主，此次来甘州，可是要应对那富察部？” 第371章 敲竹杠的丽珠 赵默这话一出，丽珠的眼神就盯向了他。 这中间好像漏了点什么？ 丽珠一时间没想起来，又瞥了杨轩一眼。 杨轩小声提醒了一句：“竹杠。” 丽珠瞬间会意：“赵大人，这可是军机大事，我王和贵国皇上都叮嘱过我，让我与提督陈大人详谈。” 说着她眉目四下扫了一圈：“此处人多耳杂，恐怕不太适合谈论此事。” 赵默顿时有些尴尬，这明显是被怼了啊，自己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想要在这谈论军机大事啊。 这丽珠郡主，貌似有些针对我呀。 果然，丽珠紧接着又看向了赵铭：“何况，之前我进城的时候，还被这位赵大人拦在了门外，怀疑我是奸细呢。” 赵默恍然，原来矛盾在这啊。 “赵大人确实是谨慎过头了，本官代他向丽珠郡主道歉，还请丽珠郡主原谅则个。” 丽珠一摆手：“赵大人言重了，我可当不起，只要别把我当奸细看待就行了。” 赵默一看，这意思分明是不肯善罢甘休啊，要想从她这掏到情报，恐怕还要下点本钱才行。 刚才丽珠说了，这事是要跟陈长青商议的，他就是想先于陈长青知道，说不定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毕竟他们的目标就是名正言顺的除掉陈长青，然后取而代之。 可要是让草原王庭把富察部给干掉了，剩下的图尔特部恐怕就独木难支了。 于是，赵默朝着赵铭连使了几个眼色。 赵铭虽然心中十分别扭，最后还是乖乖地顺从了赵默的意思，起身向丽珠拱手一礼：“丽珠郡主，小将先前多有得罪，在此向郡主赔罪了，一会儿必有赔礼送至郡主下榻之处，还望丽珠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一二。” 丽珠不置可否，赵铭也是尴尬得不行，但还是悻悻地坐了下去。 酒宴如此尴尬，哪怕是赵默扯开话题，场面依然难以挽回。 丽珠起身施礼：“多谢赵大人款待，只是旅途劳顿，丽珠要先行告退了。” 赵默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率众官起身相送。 从香满楼出来，丽珠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怎么样？这一下竹杠敲得不错。” 杨轩翻了个白眼：“小了，格局太小了，赵家在陕州府传承数百年，家底之丰厚远超你的想象，结果就一句赔礼你就满足了？” “那怎么办？” “不过你处理得还算恰当，没有留下什么话柄，只要明天赵家送礼来的时候，你看看礼单，然后再把礼物退回去就行了。” 丽珠惊讶道：“要是礼物很贵重呢？” “再贵重你也要摆出一副不在意，甚至是嫌弃的样子，到时候他们就会再补一份更加丰厚的礼物。” 丽珠眼睛一亮，然后露出古怪的笑容来：“你怎么这么奸诈呀。” 杨轩喊屈：“这怎么是奸诈呢？在商言商嘛，他出价我不满意，我还不能要个高价了？” “对对对，那你说，我该要点啥呢？” “做人不能太贪心了，见好就收，反正你也没损失啥。” “哦！” 杨轩见丽珠嘟起嘴，开口问道：“那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我可以给他们透露透露。” 丽珠支起下巴，眨巴着眼睛：“我倒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就是觉得不甘心，你不知道，当时那个赵铭有多嚣张呢。” “这事你放心，想要出气的话，以后机会多的是。” 丽珠喜笑颜开，一把挽住了杨轩的胳膊：“还是你对我好。” “咳咳，注意点，你现在可是代表草原王庭的使者。” “哼，那又怎样。” 正当丽珠还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客栈到了。 杨轩下车：“路途劳顿，郡主请早点安歇，我明日再来。” “哦。”丽珠脸上的失望展露无遗，可是她也知道，这大半夜的，让杨轩进到他下榻的小院里，肯定是不妥的，只能看着杨轩告辞离去。 杨轩已经在盘算接下来的计划了，原本他的计划是与索斯纳一同，以经济战的方式去打击富察部，可是没想到来的是丽珠。 而且按照丽珠所说，王庭要派兵出战，并且已经得到了皇上的认同，原本的使者已经回草原备战去了，而丽珠到这里来，主要是与陈长青沟通一下，两军如何配合。 当然，去谈这事的是真正的使者，丽珠只是因为身份高，所以成了这个使团的头领。 说实话，杨轩有些担忧，王庭派人参战，是福是祸可不一定。 毕竟以他之前的方略，就是将草原上的这匹狼变成绵羊，越没有血性越好，而富察部的叛变，又激起了他们的血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杨轩都有些埋怨皇上，为什么要答应草原出兵这事。 好不容易向绵羊转变了，却还要让他们保留一副獠牙吗？ 草原王廷这边，只需要配合自己，对富察部进行经济打压就够了呀。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有草原王廷的部队参战，省力省时还省钱，也不算亏。 只不过，这么一来，自己可就要被牵扯到前线去了。 在后方搞点埋伏、偷袭、游击什么的，靠着一定优势，杨轩还能算计算计敌人，可真要在前线，动辄几千上万人的战场，他心里还是没底的。 …… 在乌头堡前线，两军一直胶着，你来我往地打过不知道多少次仗了。 瓦剌人就想着一鼓作气冲破这道防线，直入大盛，但是坎布里偏偏就是按兵不动。 瓦剌人其他三大部族的人也不傻，自然能猜到坎布里的图谋，为了遏制他的狼子野心，就必须消耗图尔特部的兵力。 表面上坎布里没闲着，不断地派兵试探性的进攻乌头堡防线，可是真正的大军却没有动过。 坎布里也知道，图尔特的军队是自己的倚仗，反正自己已经打开了大盛西北的门户，你们这些人想要分好处，那就得出点血。 包括铁杆盟友富察部在内，坎布里都希望他们的兵力消耗得越多越好，只有他们被削弱了，自己才能换取更大的利益。 乌头堡如今就相当于被群狼环伺，只要稍露出一点破绽，狼群就会一拥而上，将乌头堡分食殆尽。 毕竟从兵力上来看，乌头堡一线的兵力，是远远比不上敌人的。 瓦剌人和富察部，真要是团结一致，不计代价的话，突破乌头堡防线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372章 另辟蹊径的赵家兄弟 赵铭果然是说到做到，翌日一大早，赔礼就送到了客栈门口。 看着足足一车的礼物，丽珠郡主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欣喜之类的表情。 看着侍女递过来的礼单，她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赵大人有心了。” 说完转头就回去了，别说跟赵铭寒暄客气了，就连院门都没让他进。 赵铭傻了眼，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瘪啊。 老子带着礼物，陪着笑脸，一大早上你家来赔罪，你连个茶都不给喝一口？ 于是他转身上马，马鞭一甩，连自己带来的侍从都不管了，直奔提督府而去。 赵默耐着性子听完了赵铭的抱怨，然后才缓缓开口道：“人家是郡主，草原之主的亲侄女，有着草原明珠之称，人家要什么没有？你光送些金银珠宝什么的，人家哪里会看得上啊。” 赵铭不忿地吼道：“那一车的金银珠宝，可是价值十万多两银子呢。” 赵默撇了撇嘴：“我说弟弟啊，你可不能这么实诚啊，人家缺钱吗？人家要的是赔罪的态度啊，你别看她爹只是个亲王，她爹可是掌管着埃辛部的财权呢，富可敌国知道吗？咱们家这点家当，比人家可差远了，你拿十万两就想打发人家啊？” “那不然还能怎么样？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要向他磕头请罪不成？” 赵默沉思片刻说道：“说实话，这么一个郡主，着实是不好办，可是谁叫你得罪人家呢？ “郡主，郡主又怎么样，不就是个娘们儿，老子玩过的娘们儿还少了？” 听到赵铭发牢骚，赵默忽然眼前一亮，一拍桌子说道：“对呀，郡主也是个女人，兄弟，要不然你把她给娶了，怎么样？” 赵铭一愣，然后摇头：“就她那副嘴脸，我可受不了。” 赵默说道：“那可是郡主，你知道她家有多大地盘吗？你要是能娶了她，对咱们赵家的助益，可不是一般的大，放眼整个大盛，还有哪个家族能与咱们相提并论？就凭着这个关系，你说皇上还能让别人继承皇位吗？” 赵铭愣住了，他知道赵默说得有道理。 “可是我有媳妇了啊，人家堂堂郡主，还能嫁过来做小不成？” “徐家已经失势，你那个媳妇，休了便是，大不了多给点钱。” “可是……” 赵铭还在纠结，赵默继续说道：“你说那丽珠郡主，长得丑吗？” 赵铭摇头：“有一说一，这娘们儿还是很有水准的，腰够细，腿够长，长得也水灵。” “有钱有势，长得漂亮，还能给咱们赵家带来那么大的好处，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赵铭被他说得频频点头，不过随即又说道：“不对呀，还有个问题，你看那天她跟杨轩那家伙走得那么亲密，最后走的时候，还同坐一辆马车，恐怕他俩早就勾搭上了。” 赵默面露阴狠：“那就更应该把她抢过来，万一杨轩娶了丽珠郡主，刚才说的那些好处，可就全都跑到太子那边去了，那咱们赵家可就岌岌可危了。” 不等赵铭说话，赵默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事，那就是杨轩其实跟婧安公主已有婚约，当初婧安公主纳采的时候，杨轩可是头一名，你觉得皇上会让杨轩娶别人吗？” 赵铭喃喃道：“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是可以试试看啊。” 赵默趁热打铁：“什么叫试试看啊，就凭你玩女人的手段，徐家当初名满陕州府的第一才女，都被你给骗回家去了，区区一个草原来的野丫头，你还能搞不定？” 赵铭嘿嘿一笑，露出一个猥琐的神色：“那兄弟我就，当仁不让了？” “嗯，大哥看好你。”赵默说道：“女人嘛，就是靠哄，你正好借着赔罪的由头，多跟郡主接触，趁机拿下。” 赵铭听罢连连摆手，得意地说道：“这事就不劳大哥操心了，兄弟我心里有数。” “好好好，咱们赵家飞黄腾达，可就着落在你身上了呀，这法子，不比跟陈长青作对要强多了，哈哈哈哈。” 信心十足的赵铭，先是回营打扮了一番，之前他穿的只是寻常武服，这一回他套上了精工打造的轻便铠甲，头发高束，绑一条额带，腰悬宝剑。 毕竟是大家族子嗣，本就长得不赖，这么一番打扮更是显得英武不凡，自我感觉良好的赵铭，再次来到了丽珠下榻的客栈，在门口客客气气地请求侍女通报。 那侍女都好奇地看了他好几眼，然后才捂着嘴进去通报去了。 赵铭顿时感觉自信心爆棚，一般女子看到自己都抵挡不住了，想必那丽珠郡主见到自己也会一见倾心。 这个想法虽然夸张了点，但是只要有个不错的印象，能邀请郡主出来，事就成了一半。 很快，他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赵铭深吸了一口气，当院门打开的时候，他刚要开口，却看到出来的不光有郡主，还有杨轩那家伙。 赵铭当即就想骂娘，不过他忍住了，并且露出颇为温雅的笑容：“丽珠郡主，昨日因我过于谨慎，以至于冲撞了郡主，今日特来赔罪，我已略备薄酒，不知郡主可否赏脸。” 丽珠露出尴尬的笑容，看了看杨轩，又看向了赵铭：“赵大人有心了，不过我与杨大人有事商谈，还是改日。” 赵铭已是怒火中烧，不过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还十分礼貌地退往一旁，恭送两人坐上马车离开。 看着远去的马车，赵铭在后面咬牙切齿：“等老子把你搞到手的。” 马车上，杨轩看了看丽珠：“你魅力不小嘛，赵铭这是对你有意啊。” 丽珠一愣：“啊？不会，他不是来道歉的吗？” 杨轩微微一笑：“赵铭是什么德行我清楚，就他那种暴躁的性子，若非另有所图，刚才至少也要破口大骂了。” “那他刚才是来干什么的？” 杨轩仔细地看了看丽珠：“看看我们的丽珠小姑娘，如今长大了，又漂亮，身世又好，赵铭当然是想要勾搭你了。” 丽珠一脸的欣喜，捋了捋头发：“真的吗？你也觉得我漂亮吗？” “那当然，就凭你的美貌，再加上你的身家，恐怕这世上能拒绝你的人也没几个。” 丽珠羞赧地低下了头，手却挽上了杨轩的胳膊，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那你呢？” 第373章 死缠烂打的赵铭 “我当然也……” 杨轩话说了一半顿住了：“等等，咱们刚才的话，重点不在这里好，重点是赵铭那家伙看上你了。” 丽珠挽着杨轩的胳膊不放：“看上了就看上了呗，草原上看上我的多了去了，我又没看上他们。”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呃……”杨轩想了想说道：“赵铭身世好啊，他家可是陕州府第一大族，要是跟他家联姻，对于你们草原上的发展也大有裨益。” 丽珠定定地看着杨轩：“他只不过是陕州府一地的豪族，我听说你可是太子党呢。” 杨轩挠了挠下巴：“哟呵，知道的不少啊。” “那是。”丽珠小得意了一下，然后说道：“再说了，草原上的大族也不少，敢向我爹提亲的，哪个又不是大部族呢。” “照这么说，你还是个香饽饽了。” “哼哼，你才知道啊。”丽珠道：“那家伙喜欢我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道理，你的思想还挺前卫的嘛。” “前卫是什么意思？” …… 赵铭邀约佳人不成，悻悻地回到了提督府。 赵默一看就皱起了眉头：“怎么样？” “被杨轩那家伙捷足先登了。” 赵铭愤愤地说道：“那家伙都跟公主有婚约了，还敢在外面勾三搭四。” 赵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就说明杨轩玩不出什么花样来的，你大可不必这么生气，一次不行下次再来嘛，你当初不也是费了不小的功夫才把你那夫人娶到手的嘛，你要记住，那可是草原明珠，花再多的心思也值得。” 赵铭点头：“我明白，我就是在这发发牢骚罢了。” 转天，赵铭又是一大早就蹲守在了客栈门口，当丽珠出门的时候，马上就有下面的人通报给他，然后他就骑着高头大马，装作巡逻，在客栈的路口偶遇了丽珠。 “赵铭见过丽珠郡主。” 要不是杨轩昨天跟丽珠分析了一番，她恐怕还真以为赵铭是跟她在此偶遇呢，这堵在家门口的偶遇，可真是…… 不过人家都堵着如了，丽珠不得不下车来敷衍一番。 “丽珠郡主，这是要上哪去啊，我正巧在这附近巡逻，要是丽珠郡主想要在甘州城游览一番，我倒是可以做个向导。” 丽珠心生鄙视，本来还以为能敲个竹杠，没想到敲来个跟屁虫。 “多谢赵大人好意，你还是好好巡逻，免得因我耽误了公事，毕竟这可是战时，非比寻常。” 赵铭虽然被拒绝了，但是丽珠好歹也说了这么多话，看起来比昨天的态度要好多了，所以他就拱了拱手：“丽珠郡主所言极是，既如此，我就不打扰郡主了。” 赵铭得意洋洋的领着手下走了，在他看来，这场偶遇安排得十分完美，只要多制造点这种偶遇的机会，慢慢的就能把这丽珠郡主给拿下了。 他已经安排了手下盯着丽珠郡主的行踪，随时向自己汇报，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怕她飞了不成。 当年被称为陕州府第一才女的徐家长女，就是被自己用这招给拿下的，这位郡主也没多个啥，好女怕缠郎，赵铭是深得此招精髓的。 殊不知，他早上的举动，中午的时候，就成了丽珠和杨轩饭桌上的笑料。 “这小子，花招还挺多啊。” “就是，哪有人直接堵着门偶遇的。” “你信不信，这会儿，酒楼外面，就有赵铭的人，随时盯着你的行踪，只要有合适的机会，赵铭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不信，他不是甘州城守备吗，哪有那么闲。” “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就赌晚饭谁请客。” “赌就赌。” “那你一会儿吃完饭就往城东去，那边街上有些绸缎铺什么的，你就当是去逛街，我保证，不出一刻钟，他就会出现在那条街上。” “行，那咱们说定了。” 杨轩眨了眨眼：“我怎么有一种上了你的套的感觉呢？” 丽珠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吃过饭，杨轩陪着丽珠前往城东，指着一排店铺说道：“你只要在这逛上一刻钟，那赵铭必定出现，你先逛着，我去办点事，顺便想想在哪宰你一顿比较好。” “哼。” 看着杨轩离去，丽珠不满地嘟起了嘴，不过想到两人之间的小游戏，心中又泛起了一阵甜蜜。 甘州城毕竟是一座兵城，街上商铺里的东西十分普通，基本上都是以实用为主，但丽珠还是兴致勃勃地逛了起来。 一会儿看看胭脂水粉，一会儿看看绸缎布匹，随即又想要买个礼物送给杨轩，就在她闲逛的时候，街口处出现了一匹骏马。 马背上一白袍小将，正驱着马匹，缓缓踱来，马后还跟着一小队士卒，看起来威风凛凛，英气十足。 “哦？这不是丽珠郡主嘛。” 白袍小将跳下马来，正是赵铭，不得不说，他这一身装束，还真是够骚包的。 丽珠想起了杨轩的话，不禁嘴角撇出了一丝笑意，这人，还真的又来了一场偶遇呢。 “丽珠郡主这是在逛街吗？有没有什么是需要我效劳的？” 赵铭看到了丽珠嘴角的笑意，顿时心花怒放，不过他还是谨守着自己翩翩公子的人设，一表斯文。 丽珠则是强忍着笑意施了一礼：“不敢劳烦赵大人，我只是闲逛罢了。” 赵铭心头得意，这才偶遇了两次，这郡主就已经笑容满面了，看来花不了多少工夫就能将其拿下了。 这时候，就要打蛇随棍上，赵铭打定主意，说道：“不妨，巡视了一天，也没什么事，我可以陪郡主走一走，郡主毕竟远来是客，我身为甘州城守备，也该略尽地主之谊。” 丽珠嘴角一抽，这是被缠上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对，赵铭已经走在了她身前半步的位置，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时间，丽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人家毕竟是好意，自己也不好太过生硬，只能在赵铭的引导下，又逛了起来。 赵铭顿感春风得意，言语间也殷勤了许多。 不过才走了百十来步，丽珠就停了下来：“今日多谢赵大人相陪，这条街我已经逛过了，略有些乏累，先行告辞。” 丽珠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赶人，可是因为说得客气，赵铭却觉得，丽珠这是害羞了。 毕竟一个女子，与一个青年男子一同逛街，多少还是有些那啥的。 赵铭的套路就是死缠烂打，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哪能轻易放过：“是我疏忽了，郡主既然乏累，咱们可以在旁边茶馆歇息一番。” 第374章 一箭双雕的阴谋 丽珠都快气笑了，这赵铭好像有点死皮赖脸啊。 “赵大人，这就不必了，你我并不相熟，所以就此别过。” 赵铭一听，反应过来，是自己操之过急了，赶忙说道：“郡主勿脑，我不过是想略尽地主之谊，既然郡主不喜，那我就不作打扰了。” 直到此刻，他还觉得这是丽珠在害羞，要知道，当初他追求徐家长女的时候，人家比这骂得还难听，他都没当回事。 不过就在此时，杨轩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赵大人，人家郡主是跟你客气，你怎么还死皮赖脸呢，非要人家骂你才舒坦？” “杨轩？你……”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人家说跟你不熟，让你快滚。”杨轩压根没给他留面子：“这是他国使臣，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守备来接待了，还不乖乖守城去，正经事都干不好，还好意思瞎溜达。” 赵铭当场就要发飙，但是看到一旁目光灼灼的丽珠，强压下心头恶气：“我不与你作口舌之争，免得郡主以为我们大盛人不懂礼数。” 然后他就朝丽珠拱了拱手，告辞离去了。 杨轩和丽珠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个无奈的表情。 这货是不是入戏了？ 杨轩说道：“一会儿咱们去吃烤羊，我都很久没吃过烤羊了，既然是你做东，那我就照自己的喜好来了。” “行，咱们就吃烤羊，我也有段时间没吃了呢。” 吃饭的时候，杨轩告诉丽珠：“这两天你准备一下，过段时间我们就要出发去乌头堡了，那边可是真正的前线，一切都需小心在意，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走，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丽珠点头，露出甜甜的笑容，因为她感受到了杨轩的关心。 接下来的几天里，赵铭每次制造偶遇都不成功，不是丽珠冷言相对，就是被杨轩冷嘲热讽，一连几天下来，赵铭都有点吃不消了，干脆躲在家里喝起了闷酒。 赵默也心急想要知道赵铭这边的进展，又几天不见赵铭，干脆找到他家。 “又是杨轩坏了你的好事？” 赵铭闷了一口酒：“这家伙总是坏咱们的事，真想把他给干掉。” “你还是再忍一忍，说不定真有这样的机会。” 赵铭喝酒的手忽然一顿，两眼放光：“大哥，可是有什么消息？” 赵默抿嘴一笑：“应天府的消息，草原王廷准备出兵助战，丽珠郡主要前往乌头堡，与陈长青当面商讨相关事宜，你觉得，丽珠郡主前往乌头堡，会是谁负责护送呢？” “那肯定是杨轩那小子啊。”赵铭将手中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大哥的意思是，咱们半路把他给做了？” 赵默点了点头：“虽然瓦剌人被陈长青堵在了乌头堡一线，可是这后方也还是有不少敌军的，监军大人护送丽珠郡主的途中，遭遇瓦剌敌军，不幸以身殉国，你觉得怎么样？” “好，太好了，我总算等到这个机会了。”赵铭一拍桌子，不过他转而问道：“那丽珠郡主呢？” “干掉杨轩容易，收服郡主就难了。”赵默嘿嘿一笑：“不过可以趁机来个英雄救美，那就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赵铭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大哥此计绝妙啊。” 赵默面露得意笑容：“不过此事还需周密筹划，不但要干掉杨轩，还不能让丽珠郡主起疑。” 赵铭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大哥，这事恐怕不好办啊，丽珠郡主自己就有三百护卫，杨轩身边也有一百护卫，这就有四百多人了，况且杨轩身边还有十个武艺高强的侍卫，这么一来，人少了不行，人多了又容易露馅。”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容易得到的。”赵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此事我已禀明叔父，叔父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调动家族死士，假扮成草原人，只要不留下尸体，这事就是死无对证。” “可是，那丽珠郡主本就是草原人，怎么会认不出呢，况且就算是假扮，也要有相应的装扮才行啊。” 赵默微微一笑：“这些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人手也安排就绪，随时可以动手，就看你的了。” 赵铭笑了起来：“大哥安排得如此妥当，我岂有不应之理啊。” 接下来，两兄弟又商议了一番细节，从突袭到杀死杨轩，再到掳劫郡主，最后就是赵铭带兵赶到，救出郡主，一举两得。 此计若成，赵铭迎娶草原明珠，赵家势力大增，携草原之势，助二皇子登上皇位，赵铭也可接任族长之位，赵家将成为大盛第一大族。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杨轩并未将行程赵家兄弟，毕竟在杨轩看来，这两兄弟的嫌疑还未洗清。 他只是找了个借口，带着丽珠出城去了。 而城外，丽珠的护卫和涂百户等人已经准备妥当，直接就出发前往乌头堡而去。 但是因为那两兄弟一直就盯着杨轩和丽珠，怎么可能会让他偷偷溜走，有心算无心之下，自然是掌握了他们的行踪。 偷偷出城更好，到时候出了事更方便赵默赵铭他们推卸责任。 早在他们商议此计的时候，就连突袭的地点都已经计划好了。 从甘州城前往乌头堡，一天根本就到不了，突袭的时间和地点，就是他们安营扎寨过夜之处。 甘州城作为一座兵城，属实没什么好玩的，从娱乐方面来说，连土木堡都比不上，还整天被赵铭骚扰，丽珠早就待烦了。 此次出城，丽珠就像出笼的小鸟一般，连马车都不坐了，骑着马狂奔，杨轩也只能一边抱怨一边紧紧地跟在后面。 杨轩的骑术只是一般，哪里比得上丽珠，屁股都快要颠散架了，丽珠才算是尽兴，回到马车上，吃着点心，喝着茶，缓缓而行。 这条路杨轩是早就派人勘察过的，而且这后方如今也没有多少敌人的探子，以他们四百多人的队伍，即便是有敌人，也不敢动手。 一路行来，斥候也没有探到什么情况，到了晚上，自然是安营扎寨。 此刻的他们，全然不知，就在他们的营地不远处，一支过千人的骑兵，已是严阵以待了。 第375章 悍勇涂虎，拼死报信 涂虎是出自军户人家，从大盛朝开国之初就是军户，传承了两百多年，家中也没出过什么大官，当兵吃饷是从他出生的时候，就定下的人生道路。 以他的家世，能混到一个百户的位置，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因为这次调防，成为了杨轩的护卫队，本以为一个监军，基本上是没什么出战的机会的，可是杨轩一到甘州城，就与人起了冲突，接下来的时间里，更是事故频发。 尤其是上一次对战铁浮屠，涂虎的部队也是立了大功的，只要等朝廷的旨意下来，他就能升迁了，所以他知道，跟着这位杨大人有肉吃。 涂虎家里条件比较困难，一个瞎眼的老娘，一个瘸腿的媳妇，以及一个还在吃奶的儿子，所以他平时都比较胆小，因为一旦他出事了，家里的人也都活不下去了。 可是当上一次对战铁浮屠的时候，杨轩给战死的每一个兄弟都发放了一千两抚恤金之后，涂虎就放开了。 一千两银子，足够他们家三口人吃喝，并且供自己儿子长大从军吃饷了。 既然后顾无忧，涂虎自然想要拼一个更好的前程。 这一次前往乌头堡，虽然杨轩没有刻意叮嘱，但涂虎还是严格要求，不光营寨扎得十分结实，斥候也撒出去十里地。 即便如此，到了晚上，涂虎依然亲自带队，在四周巡逻。 今日夜黑风高，涂虎总感觉有些心中不宁，当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巡视出十里地的时候，一名手下问道：“头儿，到这就差不多了。” 涂虎嗯了一声，止住马儿，四下里打量着。 手下又说道：“头儿，上次咱们干铁浮屠的时候，这片地方不都扫过一遍了嘛，根本就没有大股的敌军，何必这么小心。” 涂虎训斥道：“小心无大错，再说了，大股敌军没有，瓦剌人的斥候侦骑兵肯定还有。” 手下尴尬地笑着说：“可是咱们营地里还有那么多兄弟，什么斥候不长眼敢打咱们的主意，再说了，那个丽珠郡主的护卫骑兵，那都是精锐，人家也只是散出去五里地，咱们这都跑出十里地了。” 涂虎瞪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愿意巡夜你就回去，少在这发牢骚。” “头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便说说。”手下缩了缩脖子，指着路边的小树林说道：“头儿，我去那边解个手，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追上来。” 涂虎摆了摆手：“懒人屎尿多，去去，我们也休息一会儿，你不用急。” “谢了，头儿。” 手下走向小树林，涂虎也招呼一声，让其他士卒都下马歇息一会儿。 可就在这时候，一支箭矢从树林之中激射而出。 黑夜之中的一枚箭矢，仿佛毒蛇吐出的蛇信，骤然而至。 可偏偏那名手下仿佛找好了解手的地方，停步侧身，那只箭矢射在了他的后肩。 下一刻一声惨叫就响彻夜空：“头儿快跑，有埋伏。” 涂虎转头，看到手下背上插着一支箭矢，朝着自己狂奔而来，他当即策马转头，朝顺子接应而去。 其他手下不必吩咐，纷纷上马，策马跟上，可是下一刻，树林之中射出一阵箭雨，如同一条巨蟒，探出血盆大口，将手下给吞没了。 涂虎顿时目眦欲裂：“顺子！” 另一手下连忙大声呼叫：“敌军人多，头儿快撤。” 涂虎的马屁股上，挨了手下一鞭子，扬起蹄子就飞奔起来。 紧接着，树林中就传出一阵马蹄声，光听这马蹄声，涂虎就分辨出来，敌人至少也有千八百人。 “快跑，回营示警啊。” 涂虎一边喊，一边从箭筒里摸出一支响箭，将弩弓上弦，然后抬手就射了出去。 ‘啾！’的一声，响箭蹿上了半空。 下一刻，涂虎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嗡嗡的声响，不用回头，他就知道，这是弓弦颤动的声音。 “散开散开，有弓箭。”涂虎一边喊，一边俯身到马背的侧面，同时心中震惊。 能够在奔马的同时射箭，还能做到如此整齐划一，必定是精锐，估计不是瓦剌人就是草原人。 一阵箭雨过后，十个人的巡逻小队，又有两人牺牲。 “分散跑，能跑一个算一个，记得放响箭。” 剩下一共七人，在一声唿哨过后，四散开来。 而后面的追兵也不予理会，直接朝着营寨的方向，疾驰而去。 涂虎不敢绕太多的路，虽然发了响箭示警，可是详细的敌情，最好还是能尽快通知到，才能便于杨大人应对。 这些埋伏的骑兵部队，正是赵家的死士部队，他们本打算等三更时分再发起进攻，却没想到被一个解手的巡逻兵发现了踪迹，无奈下只能选择出击。 当他们看到有一骑一直跑在他们前面，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分出一支小队加速追了上去。 虽然已经发起进攻，可毕竟离着营地还有十里地，所以都是压着一定的速度，而涂虎则是为了尽快回去报信，所以毫不留力，完全是把马往死里跑的那种。 追击的小队不论骑术还是马匹的速度，明显都高于涂虎，很快就拉近了距离，紧接着就有几支箭矢射来。 涂虎头也不回，只管埋着头拼命地挥舞马鞭。 十几支箭矢射来，有五支射中了涂虎。 不过因为他身上穿的可是高强度钢的盔甲，箭矢压根就没有射穿，可是有一支箭却射在了大腿上，疼得他一激灵。 于是他摘下了弓弩，上弦后朝着身后就是一箭。 随即后面就传来一阵人仰马翻的动静，涂虎回头一瞥，他也不知道刚才那一箭射哪了，只看到追兵少了三四个。 可就是这么一会儿，距离又拉近了不少，已经不足两匹马身的距离了。 涂虎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一咬牙，心一横，又举起弩弓回身瞄准。 ‘噌’的一声，弩箭几乎是贴着脸射出去的，最近一人当即脸部中箭，翻下马去。 下一刻，涂虎就听到了对方钢刀出匣的声音，于是他也抽出了随身佩戴的黑钢长刀。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两道明晃晃的刀光已经朝他迎面而来，涂虎下意识地竖起了黑钢长刀。 当当两声，涂虎浑身一震，虎口都被震裂了，但是他却看到那两人看着手中只剩半截的刀，一阵错愕。 涂虎随手一刀，就砍翻了一个，然后另外几骑也已经追了上来，涂虎一扯马缰，避开锋芒，挥舞着手中黑钢长刀与敌人拼杀起来。 六个骑兵围着涂虎打转，手中钢刀如同翻花一般落在涂虎身上。 涂虎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只是疯狂地挥舞黑钢长刀反击，当他力竭之际，他已经砍翻了四人，剩下两人手中的钢刀也已经被他劈断。 此时的他已是浑身浴血，是谁的血他不知道，他只看到仅剩的两人，已经傻了眼。 可惜这会儿他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不然他一定要砍死这两个敌人，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回去告知敌情，所以他用尽力气，拉着马缰调转方向，然后长刀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戳。 就在他狂奔进营地的时候，已经快要不省人事了，只是在嘴里不断地念叨着。 “敌军千骑来袭。” “敌军千骑来袭。” …… 第376章 背水一战 杨轩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涂虎，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涂虎的身上满是血污，胳膊腿上面遍布刀口，便是盔甲上，也满是刀痕，可想而知，这是经历了一场多么惨烈的战斗。 “抬下去悉心救治。” 接应涂虎回营的是丽珠手下的护卫，他们在营地的五里地之外撒了一张网，在他们的接应下，涂虎才得以返回。 营地里此时已全军戒备，只等敌军出现。 杨轩就很纳闷，在这个地方，哪来这么多骑兵？ 这事也太蹊跷了。 甘州城离乌头堡只不过五百多里，短短两天的路程，却每次都遭到截击，要说其中没鬼，杨轩怎么都不相信。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此事的时候，敌军马上就要杀到了，没有陷马坑，临时营寨也没有多结实，如果来的真是瓦剌人骑兵，恐怕撑不住多久。 丽珠护卫队的统领叫扎吉，他的意见就是带着丽珠郡主和杨轩撤，而杨轩的护卫队留下来断后。 这个意见一出，杨轩就知道这应该是最稳妥的应对，但是他却不愿意放弃跟随了自己多日的护卫。 尤其是当他看到涂虎奋不顾死回来报信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不能辜负这些士卒们。 “我与护卫队留下，扎吉你带着郡主绕到外围，只要我们能挡住一波进攻，只要他们速度缓下来，你们便从后方进攻，两面夹击下，必可击退来敌。” “那丽珠郡主怎么办？” “你们可以派少部分人带着郡主往甘州城去。” 扎吉皱着眉头：“这么做风险太大了。” “我有信心。” “好，那就这么办。” 两人商议好，转身就要行动，却见丽珠站在身后：“你们就不问问我的意见？” 杨轩一把拉住丽珠：“对方大概率就是冲着你来的，只要你安全，我们就安全了。” “不行，这里交给他们，你跟我一起撤回甘州城。” “胡闹，我是他们的上级，我走了，他们能安心守在这吗？” “那就大家一起跑。”丽珠的眼睛已经红了。 杨轩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他们是步兵，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 这一记摸头杀，顿时就把丽珠的坚持给击溃了。 但是她还是不放心杨轩，而杨轩则是朝扎吉使了个眼色：“没时间耽误了，快带郡主走。” 扎吉一点头，扛起丽珠转身就走，完全不顾丽珠的挣扎。 扎吉带着三百护卫骑兵刚走没多久，从西面就传来了马蹄的轰鸣声。 杨轩看了看吕岳张君宝等侍卫，几人都露出了坚定的神色，然后杨轩抽出了腰间的黑钢长刀，朝天一指。 “各位，敌军足有上千骑兵，咱们跑也跑不掉，唯有据营死守，背水一战。” “战！战！战！” “弩弓准备。” “射！” 一波箭雨朝天空抛射，远远地射进了敌军之中。 敌军骑兵早有准备，举着盾牌前冲，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这弩箭竟然如此锋利，木制的盾牌竟然被洞穿。 但是毕竟有盾牌抵挡，除了少数几个倒霉蛋被射中要害之外，其他人都是伤而不死。 敌军继续冲锋，在扛过了三波箭雨之后，敌军已经冲到了营寨前。 杨轩再次高举长刀。 “上火箭。” “射！” 上百支火箭射出，在空中划出壮观景色，但是这一次，箭矢并未射向敌军，而是射在了营寨门口的拒马上。 木制的拒马早就淋上了火油，遇上火箭之后当即燃烧起来，形成了一片火墙。 敌军当时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开始迂回绕圈。 他们可不是铁浮屠，也不是草原铁骑，那种甩出钩锁，将障碍物拽开的技能，他们不会。 不过他们有长兵器，就是长杆的大锤大斧之类的武器，也能破坏掉这些障碍物。 不过这就需要重新再绕个圈回来，借助冲击力，将障碍物清除掉。 这一幕把杨轩看得有些傻眼，看对方的装束，应该是瓦剌人，可是这帮瓦剌人的骑术，好像有点差劲啊。 不过转念一想，铁浮屠毕竟是精锐中的精锐，其他草原骑兵比不过他们好像也说得过去。 绕圈归绕圈，这些骑兵却已经将营寨所在的小山坡全部围了起来。 或许也正是因此，杨轩明显发现对方已是稍有懈怠。 毕竟在他们看来，营寨里的人已经是插翅难飞了。 他们所要做的，是防止营寨里的人突围而出，毕竟根据情报，营寨里还有三百草原骑兵呢。 杨轩的营地是一处山坡，山坡的北面就是山峰，其余三面都被包围，杨轩让士卒将所有可燃烧的物品都堆在了两侧，只留下正门那条路。 很快，敌军就发起了进攻，被焚烧的障碍物在大锤的攻击下四分五裂，很快就清理出一条通道。 “弩弓一队，预备！” “射！” “弩弓二队，预备！” “射！” 不足百人的护卫，被杨轩分成了三排，按照三段式射击的战术，不断朝着前方射出箭矢。 营地两侧因为火势依旧炽热，所以敌人并没有打算从这两边进攻，反正这么大的火，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只剩一条路，正好把对方堵死在里面。 杨轩手下人手虽然不多，可是弩箭的射击就没有停过，而且弩箭射的不是人，而是马。 一开始马匹中箭之后倒地，后面的骑兵还能绕开，可是随着推进，倒地的马匹越来越多，竟是直接把路都给堵上了一大半。 拥堵加上坡度，骑兵的速度再次下降，几乎已经是完全失去了冲锋的速度。 不过敌军很快就放弃了马匹，开始步行朝营地逼近。 看到这一幕的杨轩，顿时眼前一亮，机会来了。 “发信号！” 一连三支响箭射上半空。 已经绕到远处的扎吉，当即一声号令，手下的骑兵在奔跑中以一个极小的弧度绕了回来，然后朝营寨的方向杀去。 当然，丽珠郡主已经被五十名骑兵护送着，朝甘州城方向而去了。 敌军下马后，有了盾牌的防御，弩箭的威胁就小得多了。 眼看着那少得可怜的弩弓兵，敌军发起了进攻的命令，敌军狂奔着就朝弩弓兵冲了过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杀到跟前的时候，从弩弓兵的后面，忽然冲出十名手持长刀的汉子，以锐不可当的姿态，反向冲进了敌军阵型之中。 第377章 赵大人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在杨轩看来，这一仗打得十分迷惑。 首先对方的骑兵，进攻的强度并不是十分强烈。 其次，对方竟然从头到尾没有射过一支箭。 要知道草原骑兵可是以骑射功夫独步天下的呀。 你这骑术也不行，弓箭也不射，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人了？ 然后杨轩很快就想到了关键点，估计对方是想要抓活的，至于要抓谁，毋庸置疑就是丽珠郡主了。 虽然吕岳等侍卫拼死冲杀，弩弓手也不断射击，但是对方毕竟人数太多，很快就逼得杨轩等人不断后退，甚至已经快要退到山脚下。 敌军这会儿才发现，整个营地里好像除了这些弩弓手，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才意识到，那些草原骑兵，以及丽珠郡主，恐怕已经是跑了。 按照他们收到的指令，一是击杀杨轩，二是掳掠丽珠郡主，既然郡主跑了，那这个杨轩就绝对不能放过。 于是，攻势瞬间就变得激烈起来。 吕岳等侍卫早已不再出击，只是守在最前排的弩弓手身边，为他们击杀靠近的敌军。 一路后退，一路上都是尸体，三段式射击已经因为减员而变成了两段，就连吕岳等侍卫，也已经筋疲力尽。 就在他们即将绝望的时候，敌人后方传来一阵厮杀声，前面不断冲锋的敌军也开始混乱起来。 “兄弟们，咱们援军到了，打起精神来，干死他们。” 这一句话，就如同强心剂一般，令一众士卒瞬间焕发出斗志，弩箭射击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反倒是吕岳等人，干脆后撤到了杨轩身边。 不是他们不想杀敌，实在是连番激战下来，太累了。 其实说起来，从敌军出现并开始进攻，到现在为止，还不足半个小时，可就是这半个小时，却令他们感觉像是度过了很久很久。 另一边的丽珠，被护卫们保护着朝甘州城方向疾驰而去，她此时心里想的就是赶紧去甘州城求援，在她看来，有扎吉的骑兵在，应该还能扛一会儿。 可是才跑了没多远，远远地就看到前方有大部队朝这边赶来。 护卫赶紧带着丽珠躲进了路边的小树林里。 在林子里，丽珠看到赶来的部队，全都是大盛兵，而且领头的那个，正是赵铭。 丽珠一时间也不知道，这赵铭为何会半夜行军，并且方向就是朝着杨轩营寨那边去的。 估计是援军。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丽珠还是留了个心眼，毕竟身处这乱战之地，除了杨轩，她谁都信不过。 赵铭半夜行军，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支援杨轩，一个是要干掉杨轩。 如果是支援，丽珠跟过去就毫无危险，但如果是想要害杨轩，丽珠觉得自己的身份，还是能帮杨轩挡一挡的，她就不信赵铭敢拿自己怎么样，凭他一个赵家，还抵挡不住草原上埃辛部的怒火。 于是她忽悠那护卫说道：“你看你看，是援军，大盛的援军，咱们不用去甘州城了。” 护卫虽然疑惑，但是被丽珠连哄带吓的，不得不调转马头，又带着丽珠返回了。 当夜色刚暗下来的时候，赵铭就已经带着一千骑兵出发了，骑兵统领是一个忠于赵家的千户，走到半路就得知已经开始进攻的消息，不过他并没有着急赶路。 毕竟去的太早，万一杨轩还没死就不好了，而且死士统领的任务是活捉郡主，那么让郡主在死士统领的手里多受点惊吓，到自己出场时，才更能显得自己重要嘛。 丽珠看赵铭慢悠悠的，心里愈发焦急，干脆选择绕路，越过了赵铭的部队。 而当丽珠他们赶到营寨的时候，敌军已经被击溃，正在亡命逃窜。 丽珠他们正好碰见一大群溃逃的敌军，还以为是在堵截他们的，两军骤然相遇，躲已经是躲不开了，护卫们一咬牙，冲上去厮杀了起来，并且让郡主快逃。 可是敌军本就在溃逃，还以为丽珠他们是在这里埋伏呢，哪里敢接战，被斩杀几人后，直接四散逃窜了。 丽珠和护卫都有些傻眼，敌军这么不经打的吗？ 这也不像是瓦剌人啊？ “先去营寨。”丽珠没空想这么多，朝营寨疾驰而去。 等到了营寨才发现，杨轩他们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丽珠有些懵，什么情况这是，才这么会儿，就把敌军击退了？ 其实不是杨轩太强，而是敌军太弱。 这些敌人虽是赵家养的私兵，可是一来骑马作战他们不擅长，二来还不让放箭，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压制住杨轩，才会被杨轩生生拖住。 然后当草原骑兵进场的时候，更是变成了碾压，被杀了个对穿之后，统领战死，剩下的干脆就跑了。 整个战斗前后不到半小时，击杀敌军一百多人，可惜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而杨轩的护卫这边，战死三十三人，其他人几乎全员带伤，也算是比较惨烈的了。 在处理敌军尸体的时候，杨轩发现这些人明显都是大盛人，不禁眉头皱了起来。 张君宝掀开一具尸体身上的帽子：“他们这是在冒充瓦剌人吗？” 一旁的吕岳说道：“看来这是有人要害杨大人啊。” 杨轩哼了一声：“能组织这么多兵力，又能准确知道我的行军路线，除了赵家，还能有谁。” 就在这时候，丽珠赶到了，一看遍地尸骸，顿时慌张起来，幸好下一刻就看到了杨轩，当即飞奔过来，要不是旁边人太多，丽珠就要扑进杨轩怀里去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两眼通红。 “你怎么又回来了？” 丽珠两眼含泪，却嘴硬说道：“回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杨轩翻了个白眼：“来就来了，一会儿天亮咱们继续出发。” 丽珠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半路遇到的赵铭：“对了，我在路上看到了赵铭，带着大队人马赶来呢。” 杨轩一惊，眉头紧皱：“难不成他还敢明目张胆地下手？” 不过随即又松了口气，哼了一声说道：“估计他是来收场的，监军大人半路被瓦剌人截杀，丽珠郡主落入敌手，赵铭及时赶到，从瓦剌人手里救出郡主，真是好算计啊。” “所有人，戒备！” 虽然刚经历一场大战，但是因为打了胜仗，士气正旺，士卒们飞快列阵，收拾了一些还没有全部烧掉的木桩作为障碍物，挡在了营寨前面。 没过多久，赵铭就出现在了营寨前，当他看到满地死尸，一片狼藉的时候，心中一阵惊疑。 人呢？ 那些私兵死士呢？ 杨轩到底死没死啊？ 郡主又上哪去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了障碍物后面排列整齐的士卒，弩弓已经上弦，并且对准了自己。 难不成那些私兵打了败仗？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杨轩走到了阵前：“赵大人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第378章 你让我上奏请罪? 赵铭看到杨轩，以及站在他身旁的丽珠郡主，心头一阵恼怒。 这特么的，两个事是一件都没办到啊。 足足一千骑兵啊，连区区四百人的营寨都没攻破？ “赵大人带兵围住我的营寨，是什么意思啊？” 只见杨轩手按刀柄，眼睛微眯，身旁的侍卫个个浑身浴血，眼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气。 赵铭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要么干脆挥兵进攻，一口气把杨轩给灭了。 不过他又想到旁边还有丽珠郡主在呢，何况身后这些手下毕竟不是私兵死士，上面一查肯定要漏，所以他只能放弃了这个打算。 最终拱手道：“杨大人不必紧张，我收到消息，说是有一支瓦剌人骑兵潜入了甘州城附近，我便带兵前来查探，看杨大人这样，莫非已经遭遇了瓦剌人骑兵？” 杨轩冷笑了一声：“瓦剌人没遇到，倒是遇到了自己人。” “自己人？”赵铭皱眉：“什么意思？” 杨轩朝旁边示意了一下，吕岳就提着一具尸体扔了过去：“赵大人自己看呗。” 不用赵铭下马，马上有人上前查看，然后回禀：“赵大人，这人虽然穿着瓦剌人的装束，但应该是大盛人。” 赵铭哪能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这会儿就只能演了。 “竟然有这种事？”赵铭皱着眉头：“会不会是瓦剌人买通了山贼……” 杨轩眯着眼看赵铭演，虽然他明知对方在装，可是苦于没有证据。 “这甘州城附近竟然有势力如此庞大的山贼出没，赵大人这守备怕是有些不称职啊。” 杨轩一句话就把赵铭给堵住了，赵铭本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竟然也被杨轩抓了把柄，心念电转间，他又辩解道：“谁知道这些山贼从哪来的，便是从其他地方流窜而来，也未可知啊。” 杨轩步步紧逼：“既是流窜而来，赵大人又如何得到消息的呢？” 赵铭眼珠一转：“自然是巡逻斥候发现，然后向我禀报的。” 杨轩冷笑一声，这家伙不辩解还好，一辩解杨轩更加确定，这事就是赵铭干的了，不然怎么会来得这么巧。 不过此时也没法翻脸，杨轩干脆拱手：“那本官就谢过赵大人援手之恩了？” 杨轩那表情，哪有半点感谢之意，赵铭也不愿再过多纠缠，一千私兵被杀得四散而逃，这事还得赶紧回去处理。 “杨大人不必客气，既然杨大人和郡主无恙，那本官就告辞了。”赵铭说道：“只不过希望杨大人下次出城公干，先告知本官为好，毕竟本官也不是次次都能来得这么及时的。” 哟呵，这家伙还敢倒打一耙，杨轩刚要发飙，一旁的丽珠却先开口了。 “赵大人，我前往乌头堡，与提督大人是有军机密事相商，自然是不便走漏消息，只是没想到甘州城在赵大人的值守下，还会遭人半路截击，此事我会告知我父亲，并向大盛皇帝表达我的不满。” 杨轩的话，赵铭可以不放心里，可是丽珠的话，杀伤力就很大了。 郡主竟然要向皇上告状，哪怕最后皇上不施以惩处，家族也不会放过自己啊，本来就有个赵默压在自己头上，再闯祸，将来族长之位肯定就轮不到自己了啊。 再说了，自己可是要把郡主娶到手的啊，现在郡主对自己印象这么差，娶郡主这事岂不是没戏。 赵铭知道，自己翻身的机会，全都在郡主身上，只要能娶了郡主，下一任族长就只能是自己。 于是他赶紧躬身行礼：“郡主请勿生气，此事是我失职，为表歉意，我亲自护送郡主前往乌头堡。” 一石二鸟，只要郡主答应，这不就多了与郡主接触的机会了嘛。 赵铭心中得意，可是下一刻，郡主就拒绝了他：“那就不必劳烦赵大人了。” “郡主，甘州城就已经是前线了，此处敌军众多，随时有可能遭遇敌军袭击，还是由我保护郡主为好。” 赵铭还想吓唬吓唬丽珠，可是丽珠压根没给他机会：“赵大人，我此去乌头堡本是机密，赵大人同往恐有不便。” 杨轩在旁边还补了一句：“莫非赵大人想要打探军机密事？” 这顶大帽子，赵铭可扛不住，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只能拱了拱手：“郡主误会了，我只是担心郡主的安全，既然郡主不需护卫，那本官就先告辞了。” 虽然不甘心，可是赵铭还能怎么办呢？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队伍再次起程，午时便已赶到乌头堡。 当陈长青见到杨轩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这是发生何事了？” “下官在路途中遭受贼人袭击，护卫战死三十四人，余者皆伤。”杨轩拱手：“还请提督大人为下官做主。” 陈长青一愣：“后方哪还有如此规模的敌军，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下官不知，敌人千骑突袭下官营地，死者皆为大盛人，但却打扮成瓦剌人的装束。” 陈长青眼睛眯了起来，不用杨轩开口，他也怀疑是赵家了，毕竟在这地方，除了赵家，根本没有谁能有这么多的人手，那可是骑兵，不是什么人都养得起的。 要知道陈长青掌管十万大军，手下骑兵也只有五千之数，动用上千骑兵截杀监军，这得是多么大的手笔啊。 不说陕州府没有别人能做到，就算养得起，如何能通过甘州城，来到两军之间。 “此事老夫必定给杨大人一个交代。” 陈长青说道：“杨大人先下去歇息，我先与丽珠郡主商议军机要事。” 杨轩刚要走，丽珠却上前施了一礼：“提督大人，此事不必避讳杨大人，我王与大盛皇帝都一致认同，杨大人可参与其中。” 杨轩当即一愣，心说你们商议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还把我给搭上了？ 这不纯属剥削嘛。 陈长青却是一脸暧昧地看着杨轩：“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还请杨大人不辞辛劳，共商军事。” 得，被抓了壮丁了这是。 …… 另一边，回到甘州城的赵铭，第一时间就去找赵默去了，上千骑兵，夜袭四百人的护卫队，竟然被杀得溃逃，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然而赵默的脸色比他还要难看。 “一千精骑，战死两百一十三人，骑兵统领也当场阵亡，此事恐怕难以与族中交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还能打了败仗？”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咱们要先善后。” 赵铭泄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能怎么办，该给抚恤的给抚恤呗，就看族中会如何处罚我俩了。” 赵默瞥了赵铭一眼，眼中阴冷之色一闪即逝：“这可不是族中处罚的事了，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恐怕皇上那里也要怪罪下来的，我劝你，还是主动上奏请罪。” 赵铭豁的一下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赵默：“你让我上奏请罪？” 第379章 皇上要让我带兵? 管辖地内出现上千人规模的骑兵，并且袭击了监军和草原郡主，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也是个革职查办。 这主意十赵默出的，但是赵默却让自己上奏请罪，意思不就是让他自己扛下来吗。 赵铭看着赵默，原本还以为赵默给自己出谋划策，是为了自己好，原来是设了个套给自己钻啊。 不论皇上作何处罚，自己在族内的地位必定一落千丈，别说接老爹的族长位置了，严重的话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惩罚。 赵铭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事我一个人扛了？” 赵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啊，这种事一个人扛了就行了，何必多拖一个人下水呢？” 赵铭一耸肩，抖掉了赵默的手，恶狠狠地说道：“好，你好样的。” 说完扭头就出了提督府。 他很清楚，这个锅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自己只是个卫指挥副使，从三品官职，而赵默是都指挥同知，从二品官职，这个事论起来是自己这个守备失职，所以即便是到族内去对质，最终结果也是要让自己来背这个锅。 毕竟赵默才是离提督这个位置最近的人，家族不可能会牺牲赵默的。 看着愤愤离开的赵铭，赵默冷哼了一声：“一个二世祖，也敢跟我争。” …… 乌头堡这边，杨轩跟丽珠和陈长青三人商谈了半天，实际上都是那两人在说，杨轩只是在一旁听，根本不发表意见。 等他们说完了，杨轩就起身告辞，但却被陈长青给拦了下来。 “杨大人且慢。” “提督大人有事？” 陈长青呵呵一笑，从桌案里取出一个明黄色的袋子，杨轩一看，就知道那是圣旨。 接过陈长青递来的圣旨，杨轩还有些不可置信：“这是给我的？” 陈长青笑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从袋子里抽出圣旨，展开一看，杨轩傻眼了，皇上竟然下旨封自己为参将。 参将是什么级别呢，品级上来看是三品，职务比陈长青这个提督低了三个级别，但是圣旨上还说了，予他统兵之权，可领两卫兵马。 一卫就是五千六百人，两卫一万多。 赵默也是统领两卫兵马，不过他这个统兵职权只是临时的，而且他那个同知，就相当于陈长青的行政副手，军权方面还有总兵副总兵，都在他之上。 也就是说，杨轩现在虽然品级比赵默要低半级，但是职位和权利都比赵默要高。 这一点就很爽，别看赵默行政级别高半级，但是按职位来称呼的话，赵默在杨轩面前，还得自称下官。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成了统兵的参将，那意思就是：“皇上要让我带兵打仗？” 陈长青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皇上的意思是，让你领两卫兵马，与草原的援军互相配合，协助本提督，共同将敌人赶出大盛。” “不是，提督大人，我就是个商贾，哪里懂军伍之事呢，让我带兵打仗，这不是开玩笑嘛。” “哈哈哈哈，我可是听说，你在皇上面前放出豪言，说是不破楼兰终不还。” 杨轩愣了，自己当初吹个牛，就是想在皇上那骗点好处，然后到前线蹭点军功，回去混个随便什么爵位就行了，没想到这皇上是真不客气啊。 看着杨轩发愣，陈长青说道：“你放心，我会派两个经验老道的卫指挥给你，并且把你大哥杨骁，也编入你的队伍之中。” 杨轩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多谢提督大人成全了。” 刚才的商议之中，埃辛部将会派出三万骑兵，兵逼富察部后方，杨轩负责配合作战，也就是说，他们负责对付富察部，将其赶回草原。 “那埃辛部的三万大军，什么时候能到啊？”杨轩无奈地看向了丽珠：“连你也忽悠我。” 丽珠一副委屈的样子：“没有啊，我也不知道你们大盛皇帝会派你出战呀。” 说完她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应该还没这么快，我从应天府出发的时候，使者也同时动身回王廷，算起来，大军集结什么的，再赶到此处，至少也还有个把月的时间。” 杨轩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有好多事没办呢，一个月差不多够了。” 说完他又看向了陈长青：“提督大人，我的护卫死伤过半，你好歹要给我补充点护卫，万一回甘州的时候又碰上有人截击，我这个刚任命的参将，可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啊。” 陈长青哈哈一笑：“放心，我直接调杨骁为你护卫可好？” 杨轩眼睛一亮：“哟，这待遇一下就上去了啊，护卫从百户变千户了啊。不过我之前那个护卫部队也要补齐了才行啊。” 陈长青一摆手：“想什么呢，你一个参将，有千人护卫还嫌不够，最多给你把之前那个百户编入杨骁的手下，补满兵员。” 杨轩一咧嘴，这陈长青不好忽悠啊，居然没从他手里骗到什么好处。 “丽珠郡主，那你回不回甘州城啊，回去的话，由我护送可好。” 丽珠展颜一笑：“那就有劳杨将军了。” …… 杨轩在乌头堡的这几天里，赵铭已经写了奏折请罪了，因为这事已经由不得他选了，这口锅迟早要扣在他头上，还不如积极主动承认错误。 当然，以他的性格肯定是不愿意的，只不过这是他爹亲授机宜，除此之外，他爹还告诉他，他如今想要翻盘的唯一希望，就是把丽珠郡主娶到手。 赵家近千年传承的豪族，族长之子，迎娶草原埃辛部族的郡主，虽然有些高攀，但也不至于攀不上。 赵铭的亲姑姑是大盛皇帝的妃子，还有个表兄是皇子，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一旦与赵家联姻，埃辛部只要稍加支持，那表兄登上皇位也是极有可能。 一个是草原之主的亲侄女，一个是大盛皇帝的表弟，门当户对嘛。 赵铭他爹还告诉他，只要能跟丽珠郡主的关系稍微融洽一点，他爹就会以赵家组长的身份，亲自到草原王庭去提亲。 有了老爹撑腰，赵铭马上又支棱起来了。 虽然他现在上了奏折请罪，官职什么的应该是要被撸了，但是无所谓，正好空闲下来的时间，就专门去追求丽珠郡主好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烈女怕缠郎。 第380章 赵默的态度转变 回到甘州城，杨轩的日程就比较紧了，盛发公司在陕州府的分公司已经成立，官员也已就位，只不过这段时间杨轩比较忙，才没工夫打理。 盛发陕州府分公司，就在陇西郡，除了盛发百货，还有北山铁矿和北山军器厂，都划归在这个分公司名下。 除此之外，琉璃通商会也已经开始铺开了。 这段时间虽然杨轩啥也没干，但是琉璃便利店已经开了十几家，遍布陕州府各地，陕州府的几位藩王也都入了股，倒是在赵家的老家大兴，还没有开始铺设分店。 当然，这些事暂时还轮不到杨轩来操心，陕州府这么大，开个百十来家便利店分店都不够。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针对富察部，经济方面，富察部这一年多来，一直在遭受埃辛部的挤压，而上次被杨轩用烟叶订购合约坑了一把之后，富察部已经是受到重创。 说起来，这可能也是促成富察部与图尔特部合作的原因之一。 要针对富察部的经济打压，只需要埃辛部加强力度就行了。 至于军事方面，就要看杨轩和埃辛部这次的合作了。 打仗杨轩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他知道一点，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自己手下一万多部队，身为军器厂总负责人，那还不得优先装备上新式军器啊。 所以，在甘州城待了一天，杨轩就去了北山军器厂。 不得不说，之前安排在北山的铁矿厂厂长，和军器厂的厂长，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就这么一个来月的时间，两边厂子加起来足有上万名工人。 面对杨轩的夸赞，两位厂长表示，都是银子的魅力，看在钱的份上，想要来当工人的人，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人找人托关系想要进厂。 工人够多，生产速度也是飞快，如今的库存已经足够装备四千人的部队。 杨轩点了点头，“一个月后我会再来一趟，到时候我需要能够装备一万人的全套军器，人手不够你就接着招人，工坊不够你就安排他们加班赶工，加班的工钱翻倍，懂了吗？” 两位厂长频频点头。 杨轩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如今前线在打仗，多一套装备，就能少死一个士卒，大家都是为了大盛，你们流汗，他们流的可是血，等这场仗打完了，我一定给你们请功，给你们升官。” 两人激动下拜：“多谢大人提携。” 这两位厂长都是工匠，技术型人才，杨轩不得不多提点几句，也好方便他们管理。 除此之外，杨轩还给军器厂开了一张新的订单，打造一批工具。 军器厂行的厂长看着图纸不明所以，杨轩只是命他照图制作，多的也不解释。 等杨轩再回甘州城，赵默竟然亲自在城门口迎接。 这就让杨轩有些纳闷了，自己第一次到甘州城的时候都受到冷遇，如今待了两三个月了，怎么突然一下这赵默就热情起来了呢？ 杨轩看到整个甘州城的官员，起码到了一半，既然人家这么给面子，自己也不好把场面整得太尴尬，毕竟自己在这还要待个两三年呢。 “各位大人如此热情，小弟我有些受宠若惊啊。” 一众官员全都表现出谦逊的态度，一边说着好话，一边将杨轩迎进了城。 赵默更是走在杨轩的身边：“杨大人，此番升迁，是不是该摆上几桌，与同僚们庆贺一番啊？” “是啊，是啊，杨大人连升几级，摆上几桌，也好让我等沾沾贵气。” “对对对，我们可都等着喝杨大人的升迁喜酒呢。” 杨轩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不过陈长青那里得到的是朝廷密旨，明发的公文应该还没到，而他们这些官员得到的消息，应该是从赵家赵默这里传出来的。 赵家在应天府，必定有消息渠道。 之前杨轩是监军，听上去很牛杯，实际上是个没人待见的职务，现在成了参将，而且还手掌兵权，在这甘州城，那基本上除了提督大人和两位副将之外，就属杨轩职务最高了。 当然，赵默的品级比杨轩要高，可是他手里并没有实权，再加上杨轩被越级提拔，很明显是皇上宠信的大臣。 所以说，这种人的马屁，不拍都不正常了，何况还是赵默带头拍的。 “好说好说，三日后香满楼，杨某宴请诸位，还望各位大人不吝赏光。” 杨轩说完就准备要撤，可是却被赵默拦住了。 “杨大人外出公干归来，必定是一路辛劳，我等已经备好薄酒，为杨大人接风洗尘，还请杨大人赏脸。” 虽然不明白赵默为何一下子表现得如此热情，但是他拉着一大帮子官员，杨轩也不好拒绝，就只能直接被请到了酒楼。 说是薄酒，可是这一场酒席，规格属实不低，除了刚才在城门口接风的官员，其他官员也都闻讯而来，哪怕是没有跟杨轩喝上酒，也在杨轩面前露了个脸。 说实话，杨轩还是头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哪怕是之前在土木堡任商务司主官，挂三品侍郎衔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风光啊。 当然，当初他升迁的时候，人都已经在土木堡了，人家想拍马屁也拍不着啊。 而这，才是正常的官场礼节。 哪怕是杨轩这个参将，论职权的话，在甘州城连前五都排不上，却依然受到众人的追捧。 不光是他，就连杨骁，也连带着受到了一众官员们的青睐，尤其是一些品级较低的军官，他们没有资格去杨轩那桌敬酒，就全都跑杨骁这来了。 当酒宴结束，杨轩已是晕晕乎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还是张君宝等人把他抬回去的。 酒是中午喝的，人是第二天醒的，即便是醒了，脑袋还是裂开了一样疼。 “我以后再也不喝这种劣质酒了，要是三生三世酒，即便喝醉了，第二天也不会这么难受。” 杨轩嘟嘟囔囔地喝了一碗白粥之后，才逐渐缓过劲来，朝着大哥杨骁抱怨。 杨骁昨天也喝醉了，比杨轩起得早一点，此刻正在练功醒酒。 “兄弟，要不你也来打一趟拳，酒要醒得快一点。” 杨轩连连摆手：“我现在还晕乎着呢，估计站都站不稳，还打拳。” 杨骁一套拳正好打完，坐下来一边擦汗，一边说道：“对了，那个丽珠郡主，一大早就来过了，见你没睡醒，就又走了，临走还说有事找你相商。” 杨轩摆了摆手：“知道了，我就是个劳碌命，当初就不该认识那个吕承弘，搞得现在天天身不由己的。” 杨骁道：“你这说什么胡话呢，能结识太子，是咱们的福分。” 杨轩知道这种事跟大哥是讲不清的，也就没再开口，又喝了一大碗茶之后，动身找丽珠去了。 来到丽珠下榻的客栈，没想到昨天酒宴都没出现的赵铭，正在客栈门口守着。 第381章 我把你当大哥，你却想当我爹 杨轩瞥了眼赵铭，没有像之前那样顶盔贯甲的，倒是打扮得像个公子哥。 从武装变文装，不得不说，从卖相上来说，还是挺吸引人眼球的。 “赵大人，又在这蹲郡主呢？” 杨轩毫不客气地讽刺了一句，可是赵铭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倒是摇着手中折扇，缓缓走近，然后朝杨轩一拱手：“赵铭见过杨大人，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倾慕丽珠郡主，故在此等候。” 赵铭变得这么斯文，甚至有些坦诚相待的意思，反倒是让杨轩一时间无言以对了。 看杨轩没有回应，赵铭又说道：“先前与杨大人多有冒犯，实属不该，还望杨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在下欲设宴请罪，不知杨大人可否赏脸。” “嘶……” 赵铭怎么一下变得这么理智了？ 不但态度谦卑，还向我示好？ 而且昨天他哥还向我示好来着？ 这是玩的什么花样？ 杨轩一时间没弄明白赵家这两兄弟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敷衍道：“好说好说，改日再聚。” 说着正要迈步往那个客栈里走，忽然又停下了脚步：“恕我直言，赵大人想要追求郡主，恐怕是没戏。” 赵铭一拱手：“多谢杨大人关心，在下自认家世堪堪能与郡主相匹配，年龄也相当，又对郡主有倾慕之心，所以想要试试。” 这都不生气？ 杨轩有些无语，按赵铭的性格，不应该呀。 尤其是他两兄弟同时向我示好，应该不是看我升了个参将的缘故，以他赵家的势力，也犯不着这么在意讨好一个参将。 一头雾水的杨轩进到客栈里，丽珠已经在等着他了。 “你看，那个烦人精又在门口堵着了。” “你别搭理他就完了。”杨轩说道：“对于死缠烂打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他。” 丽珠点了点头，但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是他一大早跑来求见，我爹不明情况，还请他进来喝茶呢。” 杨轩一愣：“你爹来了？” 丽珠道：“是啊，要不然你以为我一大早去找你干什么。” “嘿嘿。”杨轩尴尬一笑，然后朝里走去。 才走了几步，就看到索斯纳迎了出来。 “嘿，杨兄弟，我的老朋友。” “索斯纳老哥，好久不见。” 两人拥抱了一下，然后寒暄起来。 “索斯纳老哥，你来也不打个招呼，你看我这空着手来，也太失礼了。” 索斯纳揽着杨轩的肩膀说道：“咱们哥俩，何须在意那些虚礼。”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屋内坐下，索斯纳才说明来意，主要是两件事，一个是加强贸易合作。 来此之前，索斯纳已经去过应天府了，跟皇上以及户部的人开了好几天的会，商议了一个大概的合作意向，来找杨轩，就是要把这些事情落实下去。 毕竟这事，还是杨轩在行，而且这个贸易合作，还要对富察部有所针对，方能遏制富察部的继续扩张。 富察部不敢在草原乱搞，但是跑到大盛来乱搞，草原各部也没法说什么，但是埃辛部是绝对不愿意看到他们崛起的，一旦他们势力盖过埃辛部，这草原之主，可能就要易位了。 索斯纳说了个来意，毕竟这事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甚至还需要经过反复商议，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都谈不完。 而另一件事，就是把丽珠给带回去，本来丽珠就是偷跑出来的，此处又是前线，索斯纳怎么能让她一直待在这里。 对此，杨轩也表示赞同。 索斯纳感叹地说道：“我这个女儿啊，如今也成年了，翅膀也硬了，以后我就更加管不住她了，按她这个年纪，也应该要嫁人了。” 杨轩呵呵连声，敷衍着说道：“索斯纳老哥说的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可是你不知道，我这个女儿呀，从小娇生惯养，心气又高，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起的，我草原上那么多俊杰，就没有一个能入得了她的眼。” 杨轩继续敷衍：“郡主国色天香，人又聪慧，能配得上他的，的确不多。” 索斯纳说道：“刚才有个年轻人来找丽珠，我请他进来喝了杯茶，言谈之间，也算不错，倒是丽珠，也不知道发什么脾气，把人家给赶出去了。” 杨轩：“……” 索斯纳继续说道：“我刚才也问过了，那年轻人家世显赫，长得也挺精神，倒也配得上我家丽珠，就是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丽珠，丽珠对他很是不客气。” 杨轩尴尬地笑着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人对丽珠，是另有所图？” 索斯纳一挑眉：“他说他是陕州府赵家的族长之子，我倒是知道这赵家，与你们大盛皇家有联姻，还生了个皇子，便是另有所图，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嘛，咱们这种部族之间联姻，哪一个又不是另有所图呢？” “索斯纳老哥说的也是。” 杨轩尴尬至极，要说自己对丽珠无意，那就是自己骗自己，可是要说有意，他也没法向索斯纳开口。 他总不能说，我喜欢你女儿，把你女儿嫁给我做小。 索斯纳好歹也是草原之主的亲兄弟，丽珠是何等身份，名义上是郡主，实际上跟公主的地位也没差什么。 嫁给你做小，你以为你是大盛皇帝吗？ 杨轩眼珠子一转，又说道：“这种事，还是要看丽珠的意见，只要她愿意，我觉得其他的都不重要，索斯纳老哥，你们埃辛部，也不差这一个两个联姻的。” 索斯纳点了点头，不过很快似有所悟：“杨轩老弟，你这是……话里有话啊。” 杨轩心念电转，解释道：“是这样的，这赵家乃是赵贵妃的娘家，二皇子的母家，而二皇子对皇位有所觊觎，而你也知道，如今的太子跟二皇子有点不对付，要是太子继位，恐怕……” 不需细说，索斯纳已经在频频点头了，争皇位落败的一方，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要是自己女儿嫁到赵家，万一受到牵连可就不好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可要是，有我埃辛部支持那二皇子，二皇子继位的可能性岂不是大大增加？” 杨轩翻了个白眼：“那索斯纳老哥，是要与我为敌？” 索斯纳赶紧摆手：“不是那意思，不是那意思，我埃辛部向来视杨轩老弟为铁杆盟友，怎么能与你为敌呢。” 他嘴上说着，也明白过来，与杨轩合作是锦上添花，何必冒着风险做那雪中送炭之事。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杨轩兄弟你也未曾婚娶，又与丽珠年龄相仿，不若……” “索斯纳老哥，我把你当大哥，你却想当我爹？” 第382章 索斯纳学精了 索斯纳斜着眼看着杨轩：“那你是看不上我家丽珠了？” 杨轩一阵尴尬：“那倒也不是。” 索斯纳不说话，就盯着杨轩看。 杨轩忽然有种见家长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索斯纳老哥，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这意思是愿意把丽珠嫁给我？” 索斯纳冷哼一声：“那丫头对你有意思，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娶。” 杨轩一阵无语，又来一个逼着自己娶媳妇的。 “索斯纳老哥，说实话，我与婧安公主已有婚约，如果你不介意，我自然也不反对。” 杨轩也是豁出去了，滚刀肉的套路我也会。 索斯纳顿时就是一愣，随即眉头紧皱起来。 本来按他的想法，若是丽珠嫁给杨轩也不错，毕竟是太子党，以杨轩的能力，将来必定飞黄腾达。 只要太子一继位，杨轩就是从龙之臣，连带着草原各部也能沾点光，可是万万没想到，杨轩竟然已与大盛的公主有了婚约。 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难不成还要做小？ 就算是自己愿意，女儿也不一定愿意啊。 就算女儿愿意，人家大盛皇帝还不一定愿意呢。 想到这里，索斯纳起身，一甩手，也不说话，就进了后面厢房。 杨轩叹了口气，得，岳丈大人生气了。 丽珠对自己有情有义，说不动心是假的，可要说是爱情，杨轩也不能确定，毕竟爱情是个啥，谁也说不清。 毕竟他不是那个为爱可以不顾一切的年纪。 能娶的话，杨轩自然不会客气，所以不是自己不愿意，而是人家不愿意。 果然，没一会儿，丽珠就出来了，凑到杨轩耳边说道：“你跟我爹说什么了？他怎么好像生气了，还让我以后少跟你往来。” 杨轩看着丽珠，思绪飞转，最终还是决定把话挑明，不然的话，一直拖着人家姑娘就不道德了。 “你爹有意将你许配给我。” 丽珠一听，顿时娇羞地低下了头，不过随即又仰起头来：“你拒绝了？” 杨轩还没来得及说话，丽珠又继续说道：“就是那个关韵蓉对不对，没关系，她做小的话，我不反对。” 杨轩一阵感动，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能得你青睐，是我杨轩的福分，你的大度令我惭愧万分，所以我也不能瞒着你，早在认识你之前，我就与婧安公主有了婚约。” 丽珠瞪大了双眼，看着杨轩的眼睛逐渐模糊起来。 关韵蓉的话，她还能接受，毕竟哪个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就不说别人了，自己亲爹都有十几个姬妾。 再说关韵蓉只是商贾之家，即便是一同嫁给杨轩，自己也不可能受什么委屈，而且她跟关韵蓉接触过，两人也算相处融洽，应该不会有什么矛盾。 可是再来个公主，那可就不好说了，人家身份比自己只高不低，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总之，丽珠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杨轩脑子里转了好几遍，还是开口说道：“不过我可以保证，不论娶的人是谁，是什么身份，我都会一视同仁。” 这句话一说，丽珠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杨轩之前那句话，她还以为杨轩是想要拒绝自己，可是这句话的意思又好像是在说，只要自己愿意，他也愿意娶自己。 然后丽珠的心情就更乱了。 杨轩知道这会儿只会越说越乱，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就行了，三个女人他没法舍弃任何一个，所以只能看对方的选择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像个渣男，但是让他重来一次，他依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 转过第二天，杨轩又去客栈找索斯纳商议加强贸易的事情，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嫁娶的事。 倒是在门口的时候，又看到赵铭在那守着，来的时候在，走的时候还在。 于是杨轩就不爽了。 “我说赵大人，你这天天在人家姑娘家门口守着，是不是不太妥当啊，还是说你居心不良？” 面对杨轩的斥责，赵铭毫不动怒，只是微微一笑，还拱了拱手说道：“杨大人误会了，在下与索斯纳亲王有约，作为晚辈，提前来等候长辈，也是咱们大盛人的礼数。” 杨轩一脸疑惑地看着赵铭，这家伙竟然跟索斯纳搭上了？ 难不成索斯纳真有意把丽珠嫁给他？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索斯纳走了出来，先是跟赵铭打了个招呼：“有劳赵公子久候。” 然后又看着杨轩说道：“今日所议之事，明日再与杨大人详谈。” 说完，就上了赵铭的马车，缓缓离去。 杨轩眉梢一挑：“我去，这索斯纳学精了，居然想要拿捏我？” 坐上马车之后，杨轩又愤愤地念叨了一句：“好像还真就被他拿捏了啊。” 万一索斯纳真把丽珠嫁给赵铭，恐怕那九五之位，还真就不一定是谁坐呢。 思来想去，杨轩忽然探出车厢吩咐了一句：“君宝，掉头回去。” 张君宝一愣：“回哪？” “回客栈，我要请郡主吃饭。” 然而在客栈门口，侍女却告知杨轩，郡主已经睡下了。 杨轩差点就想发飙，这天都还没黑，睡哪门子觉啊。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这还是他穿越之后，第一次如此不冷静。 哪怕是身处战场，面对遍地死尸的时候，他的情绪也没有这么不稳。 想到这里，杨轩悚然一惊，看来自己在感情方面，竟然如此脆弱。 冷静下来之后，杨轩仔细分析了一番，当索斯纳应约跟赵铭去吃饭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有八成的把握是没错的，索斯纳就是想要拿捏自己。 借赵铭之手，逼自己做决定。 可是这玩意儿怎么决定，总不能退了公主的婚。 拿捏我？ 杨轩冷笑一声，心中做出了决断，那就看拿不拿得住，真要拿住了，老子就认栽。 “走，回客栈。” 张君宝看着眼前的客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咱们还没吃饭呢。” 杨轩本来一肚子气，哪有什么胃口，正要训斥张君宝，但是忽然转念一想，开口说道：“走，咱们去福祥居，今天大家伙儿打打牙祭。” 福祥居是甘州城一家老字号的酒楼，小菜特别地道，是甘州城数一数二的奢华去处。 自己身边这十个侍卫，也算是跟自己出生入死，今天也好好犒劳犒劳他们。 然而，刚进酒楼大门，就遇上一个熟人迎面而来，赵默。 第383章 赵默站队，杨轩立柜 见到杨轩，赵默也很意外，不过他还是面带笑容地迎了上来。 “杨大人，能在此遇见杨大人，真是难得呀。” 赵默拱手道：“正好我与几位同僚在此饮酒，杨大人不妨来喝一杯酒？” 酒店遇到熟人再平常不过，杨轩只当赵默是客气，便委婉地表示一会儿过去喝两杯。 反正他觉得之前还水火不容的两人，忽然变得如此热情，其中必有蹊跷。 在自己没弄明白对方意图之前，最好还是保持一定的警惕。 安排好吕岳张君宝等一众侍卫，众人便大快朵颐起来，这福祥居虽然价格贵，但是味道是真好，酒也是派人回客栈拿来的三生三世，吕岳等人吃得大呼过瘾。 酒过三巡之后，杨轩正打算到赵默那边去，没想到赵默他们却先过来了。 来的不光是赵默，还有几位同僚，能与赵默同桌喝酒的，必然官职不低，于是吕岳等人纷纷起身让座，但却被这几位官员按住，客气中甚至带着些谦卑，只是说了一番恭维话，各自敬了一杯酒之后就离去了。 不过赵默却没有走，而是对杨轩说道：“我知道杨大人对我或许有些误会，若杨大人方便，不妨移步详谈，或可解除误会。” 杨轩从赵默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一些话外音。 解除误会？ 你们赵家可是二皇子一党的，我是太子党的，这其中还有什么缓和的余地？ 有点意思。 杨轩笑呵呵地说道：“大家同朝为官，都是为了朝廷效力，自然是误会越少越好。” 赵默面露笑意，伸手示意道：“杨大人，请。” 杨轩起身：“请。” 两人一同来到隔壁包厢，等店伙计上了茶水之后，赵默说道：“杨大人，我先向之前的所作所为给杨大人赔个礼。” “赵大人客气了，些许误会罢了。” “杨大人大量。”赵默拱了拱手，然后说道：“可知杨大人此次高升，对赵家影响不小，赵家恐怕已是对杨大人有所忌惮。” 这话说得杨轩一头雾水，这话说的，好像你自己不是赵家人一样。 “杨大人必然疑惑，我说这话好像与我自己的身份不符，但实则我也只是为自己利益着想。” 杨轩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含笑：“赵大人是想说，你跟赵铭是不一样的？” 赵默立即应道：“杨大人果然精明，不瞒杨大人，赵家传承数百年，如今已是极受荣宠，族内众人都感恩戴德，倒是族长不满足于此。” 杨轩一边听，一边点头，赵默这话一下把赵家分成了两派，那意思不啻于是说，赵家只有族长想着捧二皇子继位，而其他人并没有这个野心。 这种话杨轩自然是不信的，按照他的猜想，估计是赵默在族中得不到支持，否则何必来找自己这个外援。 赵默不论才干还是官职，在赵家都是第一人，但是族长之子却是赵铭，也就是说，赵默再有出息，将来还是要被赵铭压在下面。 以赵默的才干，恐怕是不甘心的，所以矛盾点就在这。 这就是一出豪门恩怨的大戏啊。 赵默继续说道：“如今太子仁德贤明，乃继承大统之不二人选，我不想族长以一己之私，将赵家拖入深渊。” 这话就说得很明了，族长支持二皇子，并不是我赵家真正意图，为了避免将来赵家被清算，所以我赵默，站太子这边。 杨轩继续眯着眼睛笑，就这么一两句话，杨轩自然是不可能相信他的。 “赵大人言重了，我们身为朝廷命官，皆是为皇上效命，皇上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不必想那么多，再说如今大敌当前，剿灭敌军才是要事。” 赵默也知道三言两语就想打动杨轩不太可能，今天只不过表表心意就行了，更多的事，也不能随意开口。 “杨大人知我心意便好，赵某身为朝臣，自当向皇上和太子尽忠。” 杨轩眉头一挑，笑呵呵地喝了口茶。 赵默这话很有意思，你向皇上尽忠自是无可厚非，偏偏还要加上太子，这不就是明摆着站边了嘛，杨轩不表态也是一种态度。 接下来的话题就转到甘州城官场上的一般话题上去了，聊了一会儿之后，杨轩就告辞了。 回到自己的包厢，杨轩借酒消愁的心思也没了，脑子里反复回忆了一下赵默的话，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赵默恐怕是在赵家失势了。 要是能利用好这个机会，削弱赵家不就轻松多了嘛。 当然，赵默这人阴沉得很，跟他合作还需多加谨慎。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轩继续去找索斯纳商谈，也绝口不提丽珠相关的事。 自然，丽珠也没有来找过杨轩，就这么来来回回几天之后，事情也商谈的差不多了，按照索斯纳所说，接下来他的行程就是返回草原，然后再正式遣使到应天府，双方签订国书。 加强贸易，为的是长久的利益，针对富察部只是顺带。 在商谈的几天时间里，倒是发生了一些事情，首先是朝廷的公文到了，杨轩正式被封为参将，还被任命为甘州城守备。 而原来的守备赵铭，直接被一撸到底，罢官去职，以观后效。 这个以观后效也算是给赵家留了点面子，也就是说赵铭还是有起复的可能的。 另一件事就是杨轩大排筵席，宴请了甘州卫以及甘州城所有官员，收礼物收到手软。 如此高调的履职，相当于宣布我杨轩，要在这陕州府立柜了。 参将衔，领甘州城守备，在整个陕州府，也算是一号人物了，虽然嘚瑟，杨轩也感觉到了压力。 不过既然要高调，那就高调到底，杨轩直接在甘州城买了一处三进的宅子，然后又是一番宴请。 虽然没有上次宴请那么多人，但也是热闹得很，杨轩两次宴请官员，赵默比他还要积极，不光是给他介绍各级官员，甚至还引荐了一些本地豪族。 有了这番铺垫，杨轩在甘州城的局面一下就打开了。 因为这些事，与索斯纳的商谈都耽搁了好几天。 索斯纳也不介意，反倒是十分高兴的参加了宴会，也算是给杨轩站台了。 等这些事都忙完，索斯纳也告诉了杨轩自己即将起程返回草原。 其他不论，杨轩跟索斯纳还是有交情的，人家要回去了，杨轩自然免不了要送点土特产什么的，然而就当他带着礼物登门的时候，却在索斯纳下榻的客栈里，遇到了赵家的族长，赵肃。 第384章 索斯纳的算计 杨轩没见过赵肃，刚一见面的时候自然是不认识，还是索斯纳介绍的。 赵肃六十来岁年纪，头发花白，身型中等偏胖，腆着肚子笑眯眯的样子，像足了一个富家翁。 不过当索斯纳介绍杨轩的时候，赵肃的神情瞬间一变，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变成了皮笑肉不笑，死死地盯着杨轩。 作为陕州府赵氏的族长，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气势，要换了个一般的年轻人，在他的注视下，恐怕早就忐忑不安了。 不过杨轩是什么人，皇上面前都敢随便开玩笑的主，区区一个赵家族长，岂能在这方面压倒他。 “你就是那杨轩？” 这语气，杨轩一听就不爽了，当即拱了拱手：“原来是赵氏族长，赵员外。” 杨轩这话分明就是在下对方面子。 员外是大盛朝官员的一种，定员之外的意思，说得直白点，就是个花钱捐的官。 当然赵肃这个员外不是花钱捐的，乃是皇上御赐，只不过员外员外，有衔无职，连虚衔都算不上。 杨轩以赵员外来称呼赵肃，明显就是在提醒对方，不论官衔品级，你都在我之下，跟我面前你摆什么架子？ 果然，赵肃的脸色再变，连假笑都没了，脸色阴沉的可怕，他身为赵氏族长，在这陕州府有谁敢不给他面子，不论是陈长青，还是陕州府的知府，都要给自己几分面子，你一个毛头小子，竟敢在我面前充大？ 不过，赵肃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假笑再次铺满面庞：“杨大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光凭这份胆气，就担得起甘州城守备一职啊，也是我那儿子不争气，要不然你俩或能成为知交好友，同为朝廷效力。” 杨轩冷笑了一声，身份被压了，就跟我摆长辈的谱？ “赵员外谦虚了，令郎一表人才，乃人中龙凤，虽然被罢官免职，将来也必定出人头地，谁叫他有个好爹呢，真是令人羡慕啊。” 当面揭人疮疤，赵肃再也忍不住了，脸色一沉，丢下一句年少得志，然后一甩袖子就走了。 杨轩看了眼一旁尴尬的索斯纳，两手一摊，意思是这可不怪我，是他先挑衅的。 索斯纳也无话可说，追着送客去了。 杨轩就在院子里闲逛起来，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出来溜达的丽珠。 两人四目相对，好一会儿，丽珠嘟着嘴问道：“你看什么看。” 杨轩脑子一抽，回了一句：“我看你像我未过门的媳妇。” 丽珠惊讶地张开了小嘴，转而低下了头，然后又忿忿地说道：“你未过门的媳妇都快被人抢走了。” 杨轩一惊：“谁这么大胆，我去砍了他。” “哼，赵铭呗，人家都让族长来提亲了。” “咋的，非要族长提亲啊？我亲自上门提亲不行？” 丽珠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却忽然闭上了嘴。 “你小子要提亲啊？”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杨轩一扭头，看到是索斯纳，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对呀。” “那你先叫声岳父来听听。” 杨轩凑上前去：“你说，是不是就为了让我叫声爹，所以你要把丽珠嫁给我？” “那你叫不叫。” “我敢叫，你敢应吗？” “你敢叫我就敢应。” “你可别叫了不认啊。” “你敢叫我就敢认。” “你说真的？” “真的。” “不反悔？” “不反悔。” “岳父。” “你倒是叫……啊？” “不算不算。”索斯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连忙摆手。 “嘿，你堂堂一个亲王，要讲信誉啊。” “谁不讲信誉了，既然你叫了，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女婿了啊。” 杨轩点了点头：“没错。” “女婿。” “……”杨轩略微一愣：“嗯。” “嘿嘿嘿嘿。”索斯纳得意地笑了起来，小样儿，还拿捏不了你。 杨轩哪里不知道自己被拿捏了，不过也没辙，不认不行啊，总不能真让丽珠嫁给赵铭。 “赵肃那老头不是来提亲的吗？”杨轩还想往回找补：“你这转头就把女儿许出去了？” “嘁。”索斯纳不屑地说道：“区区赵家，如何能入我的眼。” 杨轩翻了个白眼：“那可是陕州府首屈一指的大族，不论家世传承，还是身家底蕴，都比我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那是之前，现在他赵家得罪了你，要不了多久，就会家道中落了。” “什么意思？”杨轩不爽地问道：“我杨轩是那种人吗？” “是。”索斯纳斩钉截铁地说道：“从刚才你与他的对话我就看得出来，不出三年，赵家必亡。” “你这是诽谤。”杨轩不忿，居然被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索斯纳一扭头，都懒得跟他争了：“你以为我招待他，是真有意要跟他结亲家吗？” 杨轩一阵惊疑：“那是？” “哼，就凭那赵铭竟敢起意挟持丽珠，我就不可能放过他，还想娶我女儿，他做梦。”索斯纳愤愤地说道：“这段时间我是刻意释放好感，就是为了麻痹他们，待时机成熟，我要让他赵家家破人亡。” 索斯纳毕竟是草原之主的弟弟，此时怒气勃发，气势惊人。 杨轩反应过来：“哦……感情你之前一直是在耍我呢。” “你这话说的，就没有你，我也照样要算计他们啊。” “行，这次算你厉害。”杨轩没好气地说道：“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啊？” 索斯纳道：“我能有什么打算，只能等他们露出马脚，若有机会，我再告知于你，到时候就不用我操心了。” “你这是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我就不算计你，让你帮个忙，你帮是不帮呢？我的好女婿？” 杨轩咬牙切齿：“帮！” “这就对了嘛。” 索斯纳拍着杨轩的肩膀说道：“我过两天就要回草原去了，这事你可别整露馅了，我还得先吊着他们。” “那丽珠呢？” 一听杨轩问到丽珠，索斯纳登时盯着杨轩：“我话可说前头，我同意把丽珠嫁给你是不假，可是大盛皇帝那边，还要靠你自己说服，要是你的大盛老丈人不愿意，那我也没辙。” 杨轩皱眉沉思，索斯纳说得没错，要是皇上不同意，自己还能带着俩公主浪迹天涯不成？ “你放心，我必定让皇上同意这门婚事。” 索斯纳点了点头：“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答应这事，好好干小伙子，大不了你就把那个大盛公主拐到草原来，我保你们无事。” 杨轩一撇嘴：“我是那种拐带人家女儿的人吗？” 索斯纳白了他一眼：“你要不是那种人，我女儿前两年怎么去的大盛？” “……” 第385章 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赵肃 索斯纳走之前还摆了一桌，宴请了几位在甘州城时结识的几位官员，其中自然就包括了赵铭赵肃两父子。 酒宴上，索斯纳还表现得跟赵肃两父子十分亲密，虽然丽珠没有出席，赵铭依然是得意得如同身在云端。 赵肃已经提了亲，虽然索斯纳表示此事还需跟草原之主伊哈齐商议，但是看索斯纳这表现，估计已经是十拿九稳了呀。 在他看来，人家姑娘的亲爹都同意了，那伊哈齐就算是草原之主，也不至于反对的。 还有就是这酒宴也没有邀请杨轩，别看杨轩整天跟索斯纳商议贸易之事，但是这样的私人性质的聚会，人家索斯纳压根就没有邀请他，谁亲谁疏，那不是一目了然了嘛。 为此，赵肃还备下了两份重礼，一份是献给草原之主伊哈齐的，一份就相当于彩礼了。 索斯纳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就是杨轩说的，把他卖了他还帮着数钱的那种。 等索斯纳他们走后，杨轩就把重点放在了盛发公司的事务上面，他花了几天时间，跑了一趟陇西郡。 当李掌柜见到杨轩的时候，那个热情，都快要把杨轩当祖宗供起来了一般。 原本他只是应天府一名普通商贾，就因为加入了杨轩的计划中，回老家来开了一个盛发百货，如今在这陇西郡，他们李家已经是数得着的大族了。 由于是这家盛发百货分店是李掌柜全资的，所以到目前为止，户部也只是派了两个官员过来查账。 而杨轩此次前来，就是要将这家分店进行改制，变成盛发公司旗下的分店，也就是公私合营。 说实话，经营得这么好的买卖，忽然要被朝廷入股，李掌柜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在杨轩来之前，他就得到了消息。 酒桌上，李掌柜就开始打探杨轩的口风：“杨大人，这家分店可是我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朝廷一下子就要分掉大半的股份，委实是令人心有不甘啊。” 杨轩吃着菜，是不是瞥他一眼，但就是不吱声。 李掌柜继续说道：“我当初也不是入了盛发百货的股份，而是加盟盛发百货，开了一间分店，如今盛发百货成了官营，那我不照样是加盟商嘛，该怎么交钱就怎么交钱，也算是为朝廷出力了不是。” 杨轩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往后一仰：“李掌柜，你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你只是一个加盟商，而盛发百货可以有很多个加盟商，虽然当初协议上说在这陇西只会有你一家分店，但是陕州府这么大，朝廷再增加几个加盟商也合情合理。” 听到这话，李掌柜顿时一缩脖，他这盛发百货能这么赚钱，不就是占了个独一家的便宜嘛。 陕州府这么大，要是再开那么几家分店也是合情合理呀，可到时候必定会对自己的买卖形成冲击。 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干儿子，盛发百货的各种优惠和好处，会倾向于哪边，那是想都想得到啊。 更甚的是，直接把自己这家分店挤垮都有可能。 “李掌柜，你要知道，这对你来说，可是个绝佳的机会，从私营变官商，那就是跟朝廷搭上了关系了，你还怕以后生意不好做？” 李掌柜听得眼前一亮，赶紧起身给杨轩倒了一杯酒：“李某愚钝，还请杨大人解惑。” 杨轩抿了口酒：“这其中好处有三，第一：你的分店改制后，你就是户部商贸司的官员了，以一介商贾，成为官身，这其中的好处，就不用我说了。” 李掌柜一听到这个，顿时激动起来，不过杨轩的话还没说完，他也不敢插嘴，只能端着酒壶又给杨轩的酒杯满上一点。 杨轩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这第二条，户部要你的股份自然不是白拿的，那可是真金白银掏钱扩大这分店规模的，就你这个分店，规模扩大之后，营业额是不是要增加一大截。” “是是是，杨大人说的是。” “这其三呢，就是李掌柜你此时改制，可是占了个天时的大便宜，陕州府第一家分店的主官，将来就算在陕州府再开分店，你李掌柜也是掌管所有分店的不二人选，届时不光是银子赚得盆满钵满，这官职也能往上提一提啊。” 听得杨轩如此三点分析，李掌柜连连打躬作揖，早说能给个官身，他哪里会反对呀。 要知道商贾的身份在大盛朝是十分尴尬的，看着赚了很多钱，可是走到哪都是低人一等的，一旦与人有所争执，到县衙去打官司的结果就是，钱也花了，气也受了。 可一旦有了官身，除了官阶比自己高的，谁见了自己不得称呼一声李大人。 这要在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别的不说，就是在宗族里，死后都是有资格在李家祠堂挂像的啊。 而杨轩说的后面两点，都是锦上添花，概括起来就四个字，升官发财。 李掌柜哆嗦着手，举起酒杯：“能得杨大人提携，实乃我李某三生有幸啊，敬杨大人一杯，以后我就唯杨大人马首是瞻了。” 杨轩跟他碰了一下杯：“李掌柜，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都是为朝廷效力嘛。” “对对对，为朝廷效力。”李掌柜一仰脖，干了杯中酒，还亮了亮杯底。 杨轩也干了一杯，然后说道：“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买卖跟李掌柜谈，不知道李掌柜有没有兴趣？” “有有有，只要是杨大人介绍的买卖，我都有兴趣。”李掌柜一边倒酒，一边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杨轩这条大粗腿，不抱就是傻子。 等杨轩说完便利店的加盟，李掌柜直接应了下来，并且表示会不遗余力，虽然还没弄清楚里面的门道，但是一听就觉得有搞头，毕竟当初他就是干这个的。 之前李掌柜在应天府的商号，就是批发零售不分家，现在杨轩的做法是把批发和零售分开来干，并且做得如此细致，自己本就是盛发百货的掌柜，搞一批便利店就是顺手的事。 说服了李掌柜，后面的事自然有户部的人接手，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杨轩就赶回甘州城去了。 刚回到甘州城，就收到提督大人的口信，让他回乌头堡，草原大军已经到了。 第386章 战术商讨 杨轩收拾一番，整军出发，不过他先去了趟北山军器厂，将新式军器给捎上。 不得不说，这俩厂长简直就是把杨轩的话当圣旨，杨轩说一，他们就会做二，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军器厂的生产线已经满员。 军器厂的生产线可以容纳八千人同时生产，而现在是每天两班倒，算起来就是一万六的工人，没日没夜地进行生产。 还有钢铁厂，要不是之前还有大量库存，都快要跟不上军器厂的进度了。 如此高强度高密度的工作，在两人的管理下，也没有出岔子，生产进度极快。 就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生产出两万套新式军器，而杨轩要求另外制作的工具，也有了三千件。 杨轩又提出要给两位厂长和工人们发奖金，两位厂长反倒是坚辞不受。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不是他们管得好，而是杨轩给的多，加班双倍工钱啊，那些工人简直是抢着加班，两位厂长还是强行安排了轮换制度，要不然那些工人恨不得能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转。 厂子给的工钱本来就高，再加上双倍的加班费，以及各种完成生产任务的奖金，所以工人们干劲十足，这也就造成了短短一个月内，产出了两万套军器的惊人速度。 杨轩夸赞了一番，押着那些军器就出发了。 押送物资粮草之类的活本来是方策在干，这一次押运，杨骁和方策两方兵马共同押运，浩浩荡荡地向乌头堡出发而去。 当杨轩抵达乌头堡，陈长青笑呵呵地请他进了帅帐。 “听说你在甘州城搞得声势浩大呀。” 杨轩嘿嘿一笑：“提督大人，我这初来乍到的，不高调一点，哪里能震得住人呢，毕竟那甘州城，之前可是赵家的地盘。” 陈长青眯着眼睛说道：“赵家的地盘，我就是给他们机会，他们也要有那个胆子，而且我还听说，赵默都给你奔走造势呢，这其中是不是有点古怪啊。” 杨轩一脸神秘的说道：“那赵默估计是与族中不和，想要找外援了。” “外援？”陈长青沉思起来，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猜的有几分道理，赵默虽有才干，但却不是嫡系一脉，受排挤也属平常，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有什么怎么办的，分而化之呗。” 陈长青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说道：“正好，草原那边来人，我们一道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经过通传，一名魁梧的草原大汉走进了帅帐，向陈长青和杨轩拱手行礼。 陈长青介绍到：“这位是杜尔姆，此次草原大军的统帅。” 杨轩起身还礼，杜尔姆打量着杨轩，豪爽大笑：“哈哈哈哈，杨大人，我知道你，听说你两次歼灭富察部的铁浮屠，可真是英雄少年啊。” 这人说话中气十足，声若洪钟，因为离得近，震得杨轩耳朵都嗡嗡的。 “杜尔姆统帅过奖了，我也是机缘巧合。” “不过奖，不过奖。”杜尔姆说道：“杨大人直呼我名字便可，那铁浮屠可是富察部的杀手锏，纵横草原无人能敌，杨大人能两次歼灭对方，哪里会是什么巧合。” 两人寒暄一阵之后，各自落座，陈长青也开始直入主题：“此次埃辛部出兵，旨在胁迫富察部后方，杜尔姆有何建议，不妨说来大家参详参详。” 杜尔姆拱了拱手：“富察部在草原上势力庞大，虽然此时出兵攻打大盛，但是其后方依然稳固，我此次只带了三万兵马，想要威胁到富察部，还需有详细的部署，我部兵马皆是骑兵，可快速穿插于富察部后方，只不过草原辽阔，对方若是逃窜，我也无可奈何，而我若是太过深入，又恐富察部袭我后方。” 杨轩没说话，毕竟这玩意他是真不懂，所以听安排就好了。 陈长青说道：“杨大人将率两卫兵马，与杜尔姆统帅一同征讨富察部，希望此次我们能忠诚合作，重创富察部，消灭其狼子野心，由于我部兵马主要是步兵，可为你部稳守后方，杨大人以为如何？” 杨轩见陈长青点名了，只能点点头：“战略部署非我所长，一切听两位将军吩咐，我必全力以赴。” 接下来，三人又商议了许多的细节，杨轩只听了个大概，据他总结其实就一件事，杜尔姆杀到富察部领地去捣乱，而杨轩则为其守住后方，免得被富察部包了饺子，断了后路。 看似杜尔姆冲锋在前，杨轩在后，可真要是轮到杨轩的部队接敌的时候，必是恶战大战。 虽然杨轩感觉这种作战方式有点太简单粗暴，但是他也提不出什么更好的建议，只能不吱声了。 毕竟这是两方联合作战，杨轩也不好初次合作就挑三拣四的。 待杜尔姆告辞后，陈长青又开口问杨轩的意见。 杨轩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我虽然有些意见，就怕思虑不周，若有谬误，还请提督大人不吝指教。” 陈长青眯着眼笑：“我知道你不通军伍，你心中有何想法，只管畅所欲言，不必有所顾忌。” 杨轩就说道：“杜尔姆有三万大军，按我的意见完全可以分兵，甚至是分兵十处，三千人一部足矣，如此方能在富察部后方造成有效牵制效果。” 陈长青点头道：“是个不错的意见，只不过杨大人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草原辽阔，分兵太多，消息互通是个大问题，极易造成混乱，如此一来，兵力分散下，就会被敌方聚而歼之。” 杨轩道：“提督大人说的是，不过对此我也有个法子应对，只是不知道成不成。” “只管讲来。” “既然都是骑兵，不缺机动性，完全可以使用游击战术。” “何为游击战术？”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陈长青听过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眯着眼沉思了好一会儿，忽然拍案而起：“好战术，若如此，敌方必疲于奔命，再加上有你的两卫人马殿后，可保后方无虞。” 说完，陈长青看着杨轩，眼睛逐渐眯了起来：“我就奇怪了，你这小子明明不通军伍，如何能想出这等绝妙战术。” 杨轩顿时尴尬起来，这后世流传的十六字诀，简直就是神级战术，他也不过是借用伟人之智慧：“我也就是瞎琢磨的。” “这等战术，可不是随便瞎琢磨就能琢磨出来的。”陈长青嘿嘿一笑，也不过于追究，反而叮嘱道：“此等妙计不可轻易示人，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告知那杜尔姆。” 杨轩拱手：“属下明白。” 第387章 斥候的较量 杜尔姆的大军自然不可能来到大盛境内，所以在第二天就返回草原去了，与杨轩约好了会军的时间地点，只等杨轩率军前来汇合了。 杨轩也开始整备军队，一卫五千六百人，两卫一万有余，两个卫均有卫指挥使领兵，这两人都是陈长青特意挑选出来的，经验丰富的老将。 一个名叫陈卓，一个名叫董越，领游击将军衔，只比杨轩低一级。 杨轩与两人寒暄过后，第一件事，就是领着两人换装去了。 全新的军器，令两人喜不自禁，当兵打仗的人，哪一个不喜欢好的兵器，在战场上，好兵器就是保命的首要条件。 尤其是这些军器，可是每人一套，按照兵种有着不同的配置。 盔甲与黑钢刀是人手一套，除了长枪兵之外，其他人均一副钢臂弩。 钢臂弩为主攻，长枪兵护卫，这一套作战方式，杨轩与两位将军商议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欣然同意。 当将军的，哪个会不爱惜自己的兵，能够将敌人控制在安全距离，有效减少伤亡，他们哪有不高兴的。 换做以往，这种作战方式消耗弩箭非常大，可是遇上杨轩这个财大气粗的家伙，这方面就不用太过于操心了。 而且弩弓的上弦方式轻松省力，能维持长时间作战，三段式射击又能有效提升持续性，只需稍加演练，便能熟练上手。 弩弓的射程，可不是草原骑兵的羊角弓能比的，草原民族擅骑射，大多使用羊角和沙柳木制作的复合弓，往来迂回射杀敌方士兵，射完就跑，一般的箭矢还不一定追得上，十分难缠。 两位将军喜不自胜地领着士兵们操练去了。 两天后，粮草就位，杨轩领兵出发。 经过五六天的行军，大军已出关抵达草原，草原旷野上行军，走走停停，顺带着操练一番，熟悉熟悉三段式射击。 陈卓和董越不愧为经验丰富的将领，一路上的行军基本不需要杨轩操心，也算悠哉悠哉。 几天之后，两军汇合，双方重要将领会面，确定战略计划，顺带让双方将领认个脸熟。 两天后，大军开拔，根据计划，草原大军分三路出击，杨轩的部队负责殿后，以及护卫粮草。 数万大军出动，富察部自然有所警觉，但是草原辽阔，无险可守，杜尔姆率三路大军进发，直接插进了富察部的地盘。 杨轩率领两卫兵马稳步前行，随时支援。 …… 与此同时，在嘉峪关上，瓦剌各部再次齐聚，目的无他，就是逼迫坎布里进军。 坎布里这一次又从其他三部手中获得了不少的好处，心满意足下也开始调动大军准备进攻了。 乌头堡一线虽然组成了一道防线，但是比起嘉峪关这样的雄关，防御性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条线上一共有六个类似乌头堡的卫所，平时士兵也都是据堡而守，加以斥候巡逻，以免被瓦剌人大军越过防线。 如今瓦剌人大军调动，自然是瞒不过斥候，陈长青得到消息之后，眯着眼叹了口气。 “看来是大战又起啊。” 叹息后，陈长青也开始将部队进行相应的调整，装备了新式军器的部队，经过十来天的操练，已经能熟练掌握这种战法，就看实战检验能否建功了。 双方军队调动，大战一触即发，双方的斥候在第一线不断穿插试探，并掌握军情。 马三顺就是装备了新式军器部队的斥候小队队长，职位是小旗，手下十个兵。 出身于军户人家的马三顺，从他祖爷爷那辈开始，一家几代都是当兵的，可是他们当了一辈子兵，当过最大的官，也就是个小旗。 首先一个原因，就是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大仗要打，其次他们马家的人憨厚老实，而且还胆小怕死。 这马三顺却是个异类，头脑灵光，而且打起仗来的时候，也足够勇猛，这才得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小旗。 一般来说，斥候相遇不是百分百会打起来的，毕竟斥候的主要任务是刺探军情，把消息带回去才是最主要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盛的骑兵，不论骑术还是马匹的质量，都比不过瓦剌人，所以大盛斥候通常在遇到瓦剌侦骑的时候都是能躲就躲，从不正面接战。 马三顺深受老兵影响，之前巡逻的时候也是躲着瓦剌侦骑，可是今天却很不凑巧，在一处树林子里跟瓦剌侦骑遭遇了。 老兵说过，万一跟瓦剌人碰上了，最好的选择就是跑，分头跑，能跑一个算一个。 不用马三顺下令，手下斥候们第一反应就是调转马头，拍马而逃。 在树林里，马匹没法放开了跑，瓦剌骑兵马匹优势就算是被削弱了，在他们看来，或许还有机会逃掉。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瓦剌侦骑的强悍骑术，即便是在树林里，也是灵活自如，才跑出去不到一里地就被追上了，一阵弓弦声响，跑在后面的马三顺就感觉自己被射中了。 一阵惊慌之后，马三顺忽然发现，自己并未受伤。 扭头看向旁边几人，背后插着的箭矢正随着马匹的奔跑而上下颤动，很明显并未射穿盔甲。 中了箭的马三顺心知自己是跑不掉了，摘下弩弓，钩在脚上一拽就上好了弦，然后扭身朝后方瞄准，直接扣动了扳机。 ‘嗖！’的一声，弩箭激射而出，正中后方瓦剌侦骑，对方顿时发出一声惨叫，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马三顺看得真真的，那瓦剌侦骑看到自己要射箭的时候，已经撑起了皮盾，可是箭矢却是硬生生的将那皮盾射穿，并且射穿了对方身上的皮甲，稳稳地扎进了胸口。 一名瓦剌侦骑的死亡仿佛激起了他们的凶性，一阵呜噜噜的呼喊声中，速度又加快了少许，并且第二轮箭矢也已经射了出来。 这一回，马三顺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箭矢射在了背上，传来一阵震动，但是那箭矢却并未射穿身上的盔甲。 马三顺顿时精神一振，再次将弩弓上弦，这弩弓的上方有一个弹匣，只需拉动连杆就能自动上弦，比弓箭方便了不止一倍。 当他再次回身瞄准的时候，追击的瓦剌侦骑纷纷侧身俯低，以躲避箭矢，马三顺稍一犹豫，干脆朝着马匹扣动了扳机。 ‘噗呲’一声响，箭矢从马匹的脖子射了进去，直接没入了马匹的身体，那匹马儿顿时一声悲惨嘶鸣，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这个动静直接惊动了前面拼命逃窜的斥候，他们还以为是马三顺被射了，忍不住回头去看，却看见瓦剌侦骑一阵人仰马翻。 头马栽倒，后方马匹压根来不及躲避，有三四名瓦剌侦骑刹不住，直接绊倒在地。 虽然他们不知道马三顺干了啥，但是一向关照他们的头儿被敌人咬住了，顿时凶性也上来了。 “回去，去救头儿。” “干他们，干这些狗日的瓦剌人。” 第388章 盯上羊群的狼 原本的追击，一瞬间形势逆转，趁着瓦剌人一片混乱的时候，大盛斥候杀了回来，弩箭激射下，当场射死了两个瓦剌人。 马三顺这会儿已经彻底兴奋起来，大声喊道：“杀啊，这帮瓦剌人都是菜头。” 一时间，这些斥候也弄不清这些瓦剌侦骑为什么这么差劲，轻而易举就被射杀，难不成老兵们说的那些，都是以讹传讹？ 很快，他们就见识到了瓦剌骑兵的强悍，虽然接二连三被射杀几人，但是后面的侦骑已经飞快地绕了个小圈，朝着大盛斥候杀了过来。 人未到，箭先至。 瓦剌骑兵的骑射功夫属实强悍，一边要操控马匹在树林间穿梭，一边还能在颠簸的马背上张弓搭箭，并且避开树木的阻挡，精准地射中了几名大盛斥候。 一阵惊慌下，大盛斥候们发现，那箭矢只是在盔甲上扎了个小眼儿，他们压根就没有受伤。 这一下，所有斥候们都膨胀起来了。 之前还是绕着圈子跑，现在他们干脆放缓了速度，以避免颠簸降低他们的准头。 ‘嗤嗤嗤’一阵轻响，又有三个瓦剌侦骑被射于马下。 这下瓦剌侦骑算是发现情况不对了，当即调转马头就要逃跑。 可是大盛斥候的弩弓上弦太快了，在马三顺连声提醒下，弩箭全都射向了瓦剌侦骑的马匹。 弩箭的穿透性太强，直接从马匹的屁股上钻了进去，奔跑中的马匹被射中，直接就是嘶鸣着翻倒在地。 掉落地面的瓦剌侦骑很清楚他们逃是逃不掉了的，直接弯弓搭箭，射向冲过来的大盛斥候。 斥候骑兵们干脆收起了弩弓，一手黑钢刀，一手木制小圆盾，顶着箭矢就冲了过去。 可怜瓦剌侦骑的箭矢，连木盾都射不穿，当马匹与他们错身而过的时候，虽然他们也抽出了弯刀抵挡，但却直接连刀带人都被劈成了两段。 一众斥候都傻了眼，知道这黑钢刀锋利，可没想到能有这么锋利，在马匹的冲击力道下，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当然瓦剌人也有那么两个精明点的，没敢与冲击的骑兵硬扛，而是选择的翻滚躲避。 可是他们虽然躲过了这一波冲击，但是当他们再次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身陷血污之中，旁边还有着族人的残肢断臂。 面对再次围上来的大盛斥候，仅剩的三个瓦剌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干脆将兵器一扔，跪伏在地投降了。 当马三顺押着俘虏，回到大营的时候，卫指挥使都惊呆了。 大盛的斥候骑兵，什么时候敢跟瓦剌骑兵硬刚了？ 最主要的是马三顺他们毫发无损，不但击杀了九名瓦剌侦骑，还俘虏了三个。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陈长青那里，陈长青亲自接见了马三顺这个斥候小队。 一直以来，大盛在与瓦剌人作战的时候，都是靠着城高墙厚，或是各种阵型以及战术来与瓦剌人周旋。 大规模的骑兵冲锋，真不是普通步兵能够抵挡得住的。 更不用说瓦剌人的骑射功夫也是独步天下。 瓦剌人的作战方式一向都是先以骑射不断消耗，待对方露出破绽，便发起冲锋，在野外遇上瓦剌骑兵，基本上都是被击溃的结局。 而小股的斥候遭遇，大盛斥候基本上就没有赢过，甚至能逃过对方的追击都算是相当难得的了。 可是今日，这支斥候小队，竟然将瓦剌侦骑全歼，并且无一死伤。 陈长青仔细地听马三顺详细说了一遍战斗经过，最终总结出来，就是占了兵器之利。 陈长青虽然知道这新式军器很强，但也没想到能强到这种地步。 盔甲能抗箭矢，弩弓能洞穿对方防御，黑钢刀更是锋利无匹。 连人带刀砍成两段陈长青也做得到，但那是建立在他强悍武力的基础之上，大盛人的体质普遍不如瓦剌人，能将敌人一道两段靠的可不光是马匹的冲击力，黑钢刀的锋锐才是最主要的。 重赏了马三顺等人之后，陈长青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有此神兵利器，看来与瓦剌人作战的胜率有多了几成，夺回嘉峪关恐怕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镇守甘州卫一辈子，却把嘉峪关丢了，陈长青一直都如同有块巨石压在胸口，此时他仿佛觉得那块巨石都稍微松动了一点。 …… 草原上，杨轩领着部队，跟在杜尔姆的大军后面不断推进。 一路上他看到许多被焚毁的部落，以及遍地的死尸。 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马匹牛羊等牲口的尸体，仿佛炼狱一般。 杨轩心中震撼，但却没有表现出来，身为主将，他必须稳定军心。 嗯，确切的说，他应该稳定自己的心态，毕竟其他人全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只有他是战场菜鸟。 幸好他之前也曾经历过几场战斗，总算还忍得住。 杨轩带领的这两卫部队，有着两支骑兵，但是加起来也就只有一千人，充当着斥候的任务，轮流在前后巡逻，避免被富察部的骑兵包围。 一路走来，行军方面也算是轻松，就像旅游度假一般。 但是随着越来越深入富察部的地盘，斥候偶尔也会看到三三两两的侦骑，这些侦骑也不靠近，就隔得老远看着，当斥候追过去的时候，他们就跑开了，在这草原旷野之上，想要抓到这些侦骑的难度可不小。 为了避免受到埋伏，杨轩下令不必追击，赶走就行了。 另外就是加强斥候的巡逻力度，人手和范围都增加了，就是为了避免偷袭。 过了几天，斥候已经探查到了好几股骑兵。 但是对方人数不多，都是几十骑一伙，最多不超过百人。 这样一来，斥候的侦查范围，就被压缩了。 面对几十上百人的敌人骑兵，斥候数量少了很容易被对方袭击，可要是人数多了，人家就直接一哄而散，令他们追无可追。 杨轩知道，自己这支部队已经被敌人盯上了。 对方之所以还没有发起攻击，无非就是人手还没凑齐。 就像群狼捕猎羊群一般，羊群数量太多，群狼数量太少，它们不会发起进攻，而是保持一定距离盯着羊群。 一边聚集狼群，一边寻找机会，并且对羊群施加压力。 对于群狼的环伺，羊群自然会感到不安，只要稍有懈怠，脱离了大部队，群狼必定一拥而上。 针对这种情况，陈卓和董越两人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来问杨轩。 杨轩想了想，说道：“那就挖个坑，不坑他们一下，他们还真把咱们当羊了。” 第389章 锦囊妙计 陈卓和董越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没弄明白杨轩说的挖个坑是啥意思，只能继续看向杨轩。 杨轩只能解释道：“今日扎营后，找个合适的地方挖个坑，明日拔营起程，就让两支骑兵做好准备，只要敌人一掉进坑里，就冲过去把他们干掉。” 陈卓和董越两人再次面面相觑，然后两人用眼神交流起来。 “这杨大人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董越挤了挤右眼：“同意，不过人家是上头安排来镀金的，你就忍着点。” 陈卓咳了一声，假装拿起茶碗喝水：“那咱们还是要提醒一下，要不你来说。” 董越把面前的茶碗移开，顺带着眼珠子左右一摆：“还是你来，我才不干这得罪人的事呢。” 陈卓抬起左手，捏着手腕左右摆：“那就大家都别说，挖个坑而已，反正也没啥损失。” 董越正要挤眼睛，却被杨轩给打断了：“你俩交流完了没有？有话不妨直说。” 两人顿时一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那个……就是说，挖个大坑的话，也太容易被看穿了。” 陈卓也只能附和道：“是啊，这草原上到处都是青草，挖个大坑的话也太明显了，敌人不太可能会上当。” 杨轩没说话，只是端起茶碗喝水，正当两人觉得会不会说得太直白的时候，杨轩已经喝干了茶水，然后端着空碗递到两人跟前。 “你们说，如果坑只有这个碗口这么大的话，敌人应该是发现不了的。” 两人顿时傻眼，这么小的坑，发现是发现不了，可是这有什么用呢，这位杨将军把这当小孩子过家家呢。 杨轩又把两人的茶碗拿过来，与自己的茶碗一同摆在桌上，形成了一排：“如果在某个区域，挖上一片这样的坑，你们觉得如何？” 他又伸出左手，拇指和食指圈了一个圈，然后右手食指中指朝下，装作两条腿的样子，往前摆动：“比如这是马腿，当马匹在奔跑的时候，突然一只马腿踩进了坑里，会有什么后果？” 陈卓董越眼睛瞪大，恍然大悟道：“杨大人，此计甚妙啊。” “这要踩进坑里，马腿都得折了，骑兵冲锋，一倒一大片，那还不趁机冲上去干他娘的。” 杨轩点了点头：“就是这样了，挖坑的事我来办，如何引诱敌人踩坑，就交给两位将军了。” 两人起身，拱手抱拳：“属下得令。” 从营帐出来，陈卓董越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杨大人鬼点子还挺多。” 董越点头：“这种小坑用来阴人，可真是绝妙啊。” 陈卓：“看来上头让这位杨大人领兵，也是有一定考量的，这读书人，脑子就是好使。” “读书人？杨大人不是商贾出身吗？” “你知道什么，杨大人以前可是入过内阁的。” “嘶……” 两人一番交谈，得出一个结论，这杨大人必是皇上宠臣，否则怎能年纪轻轻就入得内阁。 这条大腿要是抱好了，可比抱提督大人的腿还要管用啊。 第二天一早，拔营起程的时候，杨轩指着营地后面一大片空地说道：“从这……到那，全都挖好了坑，坑与坑之间间距不超过三尺，一会儿就看两位大人的了。” 两人一阵傻眼，就这么一夜功夫，挖了这么大一片坑？ 他们可是连一点动静都没听见啊。 不过这时候大军已经开拔，杨轩也不给他俩解释什么，扔下他俩随大军出发了。 陈卓董越两人开始部署诱饵，并且安排伏兵。 部署诱饵简单，留下一些老弱病残就行，但伏兵却不好安排，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你能埋伏在哪？ 倒也有不少半人高的草场，可是马匹没法隐藏，光靠人腿的话，怕是难以及时赶到安排陷阱的地方。 两人商议了一会儿之后，依然没有想到办法，但在这时候，杨轩身边的一个侍卫过来了。 那名侍卫给了两人一个锦囊，告诉两人：“若两位将军没有引诱伏击之法，可打开锦囊一观。” 两人二话不说，直接打开锦囊从里面掏出一张巴掌大的纸条，两人的大脑袋就这么凑在一起，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之后，恍然大悟。 草原上，一直盘踞在大盛部队后面的富察部游骑已经出现，眼看着大盛部队已经开拔，就远远地缀在后面。 很快他们就发现，有一支运送辎重粮草的队伍，因为好几辆马车陷在了泥坑里，逐渐脱离了大部队。 这些游骑很快就兴奋起来，只要等前方大部队离得稍远一点，他们就能冲上去，要不了多长时间，那支辎重部队就会被他们吞噬殆尽，时机合适的话，说不定还能将那些辎重粮草全都占为己有了。 当然，他们也怀疑这是不是陷阱，可是很快就来了一支不到五百人的骑兵部队，像是在保护这支辎重部队。 可是五百骑兵，在这些游骑看来，分明就是另一头肥羊。 这些游骑，都是被杜尔姆扫荡过后，所残余的部族骑兵，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起来，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已经聚集了将近两千骑。 虽然他们互不统属，但是其中却有一人是富察家族旁系子弟，在这片富察部的地盘上，富察家的人，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虽然不至于对他言听计从，但是这种明显捡肉吃的好事，谁都不会反对。 很快，这些游骑就聚集到了一处，压根不用排练磨合，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战斗阵型，趁大盛部队远去之后，就开始露出了獠牙。 当那些辎重部队发现富察部的游骑时，开始惊慌失措起来，那些骑兵也开始收缩阵型。 很快，有聪明的，开始将马匹从马车车辕上解下来，明显是想要逃跑。 看到这一幕，游骑们激动了，肥肉已经在嘴边了，于是开始加速冲锋。 别说这五百骑兵，以及不足一千，毫无战斗力的辎重部队，如今他们有了两千骑兵，要是有人统一指挥的话，就是那一万多大军，也敢上去撕咬一番。 当然，就因为没有统领，所以他们也只敢朝眼前这肥羊下手。 即便没有统领，他们也自发地将冲锋的阵型拉开，仿佛一张大网，要将这只肥羊兜住，免得肥羊逃走。 第390章 杨大人是妖孽 富察古尔托来自于富察部一脉的旁支，他们的小部族也有一千多人，这种规模的小部族，在富察部的地盘上可不少，但是由于他们跟富察部还是有着一定的关系，所以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号召力的。 这一次在埃辛部的大军扫荡下，各个部族都逃出来一小撮，逐渐聚集起来之后，形成了如今的规模。 古尔托知道，自己还没有达到能让众人都听命于己的威望，但是威望也都是一步一步积累起来的，只要此战能捞到好处，自己就能暂时把控这两千人的队伍。 有了队伍在手，就有了建功立业的本钱，那支大盛的军队，就是他积攒威望的养分。 自己这一脉旁支，借此机会发展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一次的进攻，就是古尔托发现的机会，稍加鼓动，众人就已经红了眼，只要拿下眼前这支辎重部队，自己就能成为他们的领袖。 古尔托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冲锋在前，他知道，这是他这一脉旁支崛起的机会。 眼看着目标即将进入射程，大盛的骑兵已经散开，看样子是要逃跑，古尔托已经取出了羊角弓，这一把羊角弓是他亲手制作的，熟稔无比，他很清楚自己一箭射出，箭矢将会飞向何处。 不光是古尔托，其他游骑也和他一样，都已经搭好了箭矢，只待达到射程范围，箭矢将如飞蝗一般，射杀这些可怜的羔羊。 可就在下一刻，古尔托的马匹猛地往下一挫，随即他就听到座下马匹的哀鸣，以及一声骨骼折断的声音。 紧接着古尔托就飞了出去，还没等他落地，一片箭雨就笼罩而来，他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中了大盛人的陷阱。 散开的富察部游骑，纷纷踩进了陷马坑里，一连串的哀鸣和惨叫声伴随着一阵人仰马翻。 前面的游骑栽倒一片，后面的压根刹不住，纷纷栽倒。 与此同时，散开的大盛骑兵已经绕了个圈，从两侧往草原游骑的后方绕去。 而原本那些他们认为毫无战斗力的辎重部队，也纷纷取出了弩弓，一边射击，一边朝着草原游骑推了过来。 骑兵失去了机动性，就对步兵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而他们引以为傲地骑射，也就只剩下了射，可是他们却绝望地发现，对方的射程竟然比自己远。 而令他们更加绝望的是，自己的箭矢，根本射不穿对方身上的盔甲。 本来两千人的骑兵部队，正常冲锋的话，顶多只有百十号人会踩到陷阱，可是因为他们互不统属，并且想要快人一步抢到粮草，所以才会将队伍拉得这么分散，所以导致有八成游骑踏入了陷阱，或是间接受到影响。 前有大盛弩弓兵，后有大盛骑兵逼近，落地的游骑已无再战之力，而还没有落马的游骑，只能调转方向逃跑。 可是大盛骑兵已经追上来了，一阵箭雨过后，死伤一片，仅剩不到一成游骑夺命狂奔。 大盛骑兵犹自追击，又射杀了近半游骑之后，才收兵返回。 而此时在陷阱处，战斗已经结束，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前面一排士兵手持长枪，地上的尸体不论死活，先扎一枪，后面弩弓手待命，有那装死的或是半死不活想要反抗逃跑的，直接就是一箭射死。 而这会儿，陈卓董越也已经返回，看到如此战况，简直不敢相信。 一千步兵，五百骑兵，面对两千草原游骑，不但赢了，而且还赢得如此干脆利落。 除了三个倒霉蛋被射中要害战死之外，受伤的都没几个，重伤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就这个战果，战报上完全可以称之为大捷，上上下下的封赏也都少不了。 “这杨大人，好像有点神了啊。” 董越道：“这不叫神，这叫多智近妖。” 两人一同点头：“这人就是个妖孽。” 而杨轩压根就没有管后面的战斗，以陈卓董越两人的能耐，这就是稳赢的仗。 他的心思放在了更重要的事情上，杜尔姆来了，要商议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杜尔姆在地图上面圈出了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此时他们已经抵达了富察部地盘的腹心之处，再往前就是富察部真正的领地了，那地方聚集着富察部的重兵，别看这段时间杜尔姆横冲直撞，实际上都是在富察部的外围，歼灭的都是依附于富察部的小部族。 真要算起来，杜尔姆这三万骑兵，根本就不够富察部打的。 只不过因为富察部调集了大量士兵出征，所以才导致后方空虚，这段时间里，富察部已经集结了大量部队，杜尔姆不得不收缩兵力，免遭反攻。 但是他们的作战目标是牵制富察部，他们必须要对富察部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胁，才能让他们把重兵从大盛境内调回。 而杜尔姆也没想到，富察部在派出五万大军之后，老巢里竟然还能调集数万部队。 这令杜尔姆都不禁感觉到一阵心慌，但从兵力来算的话，这富察部可比埃辛部要多得多啊。 要知道杜尔姆带出来这三万骑兵，已经是埃辛部近半的兵力了。 当然，富察部真要敢造反的话，草原各部也不会坐视不理，埃辛部毕竟还是草原上的精神领袖，至少有七成部族都会听从埃辛王族的调令，拱卫王庭。 这都是得益于草原与大盛的通商，通商让草原各部都过上了好日子，所以草原各部才会支持埃辛王族。 杨轩在地图上看了半天，才弄明白双方兵力分布等信息，然后才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杜尔姆统领，咱们若是在此筑城，你看如何？” “筑城？” 杜尔姆眼睛瞪得溜圆：“这草原上要如何筑城？” 杨轩沉吟道：“入关取木，就地取土。” 杜尔姆挠头，草原上倒也不是没有城池，只不过特别稀少，最主要就是缺乏木材，不过能入关取木，那自然就好办了。 “咱们也不用建多大的城，只要有个堡就够了，此处为富察部腹心之地，在这建个堡，那就等于是一颗钉子钉在了富察部的心口上，就看他们疼不疼。” 杜尔姆眼睛亮了起来，别看他五大三粗的，脑子可也灵光的很，这里可是草原，大盛帮埃辛部在这筑城，就等于掐住了富察部的咽喉，等仗打完了，由此往东，这么一大片地方，可就全都是埃辛部的地盘了。 而杨轩想的却是，筑城只是个诱饵，为了吸引富察部来攻，邻居家房子都盖到你地盘上了，你能不吱声眼睁睁看着人家盖？ 第391章 兵分两路 大盛帮着筑城，杜尔姆有什么不愿意的，再说了，这眼看着就要入秋，等天气凉下来了，大军就这么一直待在野外也不是个事儿。 说干就干，选好地方，大军就开始挖坑取土。 至于木材，说是入关取木，实际上也不用真正入关，临着长城边上就是合黎山，山上郁郁葱葱，林木茂密，派人去给关口守将打个招呼就是了。 不过十来天的功夫，就已经圈起来一大片，比土木堡还要大一倍的围墙。 只不过这些围墙才只有半人高，而且都是一段一段的，还要等木材就位，然后打桩固定，最后合龙，就可以继续加高城墙了。 当富察部探查到他们竟然在搭建土城的时候，直接就傻眼了。 本来还寻思他们就是来烧杀抢掠，这才调集大军防守，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要在这扎根？ 这可是富察部的地盘，你埃辛部在这扎根算是怎么回事？ 真要是建起来一个土城，埃辛部在这驻扎部队，这部分地盘不等于是被埃辛部吃掉了嘛。 原本还想着防守的富察部，这下不得不谋划着发起进攻了。 富察部的精锐都去了大盛，虽然在后方也调集了将近五万大军，可是这些部队跟精锐可没法比，顶多算是预备役。 就是他们从那些依附于富察部的大中小号部族中，抽调出来的老弱所组成的部队。 当然，原本还是有那么一支近万人的精锐，是留下来防守地盘的，这支精锐部队，才是对杜尔姆他们最大的威胁。 在杨轩的安排下，土城的建设速度虽然慢，但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围墙已有一人高，并且已经合龙，高达两丈的巨大柱子，预示着城墙的高度。 与此同时，富察部的侦骑兵，已经与埃辛部的骑兵斥候，有过多次交锋，而这一天，杜尔姆的斥候部队，发现了富察部的大军。 杜尔姆找到杨轩商议对策。 “哦？富察部这就坐不住了？”杨轩语调平淡，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这城墙也有一人多高了，正好可以检验一下强度。” “你的意思是，据城而守？” “那当然了，城墙不就是干这个用的嘛。”杨轩说道：“我们大盛兵，就擅长守城。” “那我该做什么？” 杨轩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两个方案，一是你我一同守城，二是咱们兵分两路，你带一部分人马去抄他们老巢。” 杜尔姆一愣，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抄他们老巢？你的意思是，让我越过富察部扎五万大军，直接杀到他们后方去？” 杨轩点头：“正是此意，咱们来的目的，不就是要牵制富察部，让他们从大盛境内撤兵嘛，要是在这跟他们那五万人马周旋，等到他们撤兵，黄花菜都要凉了。” “可是……” “不用可是了。”杨轩说道：“敌人有五万大军，围城是必然的，杜尔姆统领，你这三万兵马只需留下三千人马助我守城，其他人马你可全部带走。” 杜尔姆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惊疑地看着杨轩：“就靠这点人，能守住此城？这城墙才不过一人高而已啊。” 杨轩道：“只要骑兵不能直接越过城墙就够了，另外，守城只需我大盛军士，那三千骑兵需在城外以作疑兵，时不时露个面，让敌人难测虚实，不敢大举攻城。” 杜尔姆点了点头，在地图上看了好一会儿，指着地图说道：“可是敌方五万大军，我若要避开对方耳目，恐怕要绕远路，你看，从这条线路绕行，可直达富察部老巢，可就算我全力奔袭也要十余天之期，这城，能守这么久吗？” “杜尔姆统领，十余天肯定不够，我不光要守住这座城，还要将敌军拖住，令其难以回援，届时你还可以围点打援，将回援的敌军逐一击破。” 杜尔姆盯着杨轩看了好一会儿，他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么一个毫无带兵经验的商贾，竟然敢做出如此大胆的作战计划。 在杜尔姆看来，若是自己带五万大军，三日内必破此城。 如此低矮的城墙，草原骑兵站在马背上都能跳上墙头，他是想象不出，这城要怎么守，况且杨轩不光是要守住这座城，并且还要拖住对方。 但是看着杨轩坚定的眼神，最后他还是一拍桌子说道：“好，这里就拜托杨将军，直捣富察部老巢的事就交给我了，我必尽快逼他们撤军。” 为了避免被富察部大军发现，当天夜里，杜尔姆就带着两万多骑兵出发了，按照预定线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越早出发越好。 而杨轩这边，直接就派兵到城外挖坑去了，挖坑的工具就是他在军器厂定制的铲子。 这种铲子还是杨轩根据洛阳铲设计出来的，当初盗墓小说盛行的时候，他也很感兴趣，知道洛阳铲是个什么样子，而他让军器厂制作的洛阳铲，无非就是大了一号。 用来挖这种碗口大的坑，最是合适不过，一铲子下去，提起来的时候就能把土带出来。 草原上的土地相当结实，但是人多力量大，两千把铲子，派四千人去挖，一半挖坑，一半运土，累了就互换一下，天亮就收工。 在杜尔姆出发后的第三天，富察部大军就已经抵达，对方并未急着进攻，而是就地扎营，并且休整歇息。 杨轩在城头上用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对面富察部的将领很稳啊，竟然没有直接发起进攻。 在杨轩看来，守城之战，不怕对方凶，就怕对方稳。 杨轩忽然想到自己有一个重大的疏漏，那就是对方万一围而不攻，自己还如何牵制对方？ 要是杜尔姆袭击对方老巢的消息传来，人家五万大军毫发无损地杀回去，那杜尔姆不就要被包饺子了嘛。 想到这里，杨轩不禁打了个寒颤，心说自己还是经验不足，居然犯这么大的错误，万一对方真是打算围而不攻的话，自己可要想办法破局才行啊。 这土城毕竟还未建造完毕，说起来也就是一圈围墙，外加一些简易的防御设施罢了。 很快，随着敌军陆续赶到，对于土城的包围圈也逐渐成型，将土城围了个结结实实。 而此时天也快要黑了，正当杨轩领着陈卓董越两人在城头商议对策的时候，敌人发起了进攻。 第392章 挖坑战术 在城墙上，杨轩拿着单筒望远镜，看着敌军安营扎寨，听陈卓董越两人对敌军实力的评估。 这两人经验丰富，观察了一番之后说道：“看来对方是个老将，不论是营寨的布置，还是大军的行止，都有条不紊，这恐怕是场恶仗啊。” 自从上次按照杨轩的锦囊妙计歼灭了两千游骑之后，这两人对杨轩还是相当敬佩的。 若非如此，杨轩决定带一万人守城的时候，他们恐怕就要抱怨开了。 正当三人商议对策的时候，敌军大营敞开，一队队的骑兵涌了出来。 “不好，敌人要进攻了。” “杨大人你快下去，这上面交给我们就行了。” 杨轩摆了摆手：“不急不急，看看再说。” 富察部大营派出大军，四面同时发起了进攻，数千骑兵在草原上奔腾起来的气势，压根就不是之前那些游骑能比的。 眼看着敌骑已经张弓搭箭，杨轩犹自好整以暇地说道：“这就是佯攻，装装样子罢了，我这好歹也是城墙，骑着马就想攻城，真是开玩笑。” 杨轩不在意，陈卓董越两人却不敢不在意，举着盾挡在杨轩身前，却被杨轩扒拉开了。 “你们看啊，那里就是陷马坑，他们马上就要踩到陷马坑了，快看快看……哟吼。” 随着杨轩的一声欢呼，气势汹汹的敌军骑兵踩进了陷马坑，一阵人仰马翻，不待杨轩下令，城内的投石机纷纷启动，开始投掷土块。 没办法，这草原上实在找不着什么石块，不过就是那土块，也是十分坚硬，经过投石机投至半空，再砸下来，中者也是头破血流，筋断骨折。 这配重投石机可是杨轩特意赶制的，数量不多，四面城墙一共也就只有二十多架。 不过城里的木材够用，这配重投石机还在赶制中。 敌军第一次的佯攻，就这么草草收场了，别说攻城了，就连他们弓箭的射程都还够不到城墙。 不过杨轩这一方也没占到多大便宜，毕竟投掷的土块并不是那么容易砸死人，估摸着顶多死了几十个特别倒霉的。 但是受伤的可就不少了，发起进攻的骑兵有四五千，受伤的至少有三成。 当敌军退去，天也黑了，城内人声喧嚣，都为刚才那一战欢欣鼓舞，原本还担心这么矮的城墙会轻易被敌军攻破，而现在却是大大的提升了士气。 杨轩跟陈卓董越两人凑在营帐里继续商议对策。 杨轩把自己担心的问题提了出来，两人也纷纷献计，只不过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什么好主意，除了死守别无他法。 “杨大人，咱们这城外遍地都是陷马坑，敌人不好进，那咱们也不好出啊，而且咱们步兵多，就算突围出去了，面对骑兵哪有生路可言？” 杨轩听了这话，心中仿佛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却没有抓住。 董越接着说道：“陈将军说的没错，这遍地都是坑，要不然的话，咱们还能出去佯攻，引诱敌军来攻城，可是现在。” 陈卓忽然一拍脑袋：“说起来，你们说敌军会不会趁夜前来攻城啊？不对不对，有陷马坑，他们没法夜袭，不过他们可以趁夜去填坑啊，等他们把坑都填平了，那不就能直接攻城了嘛。” 杨轩忽然一拍大腿，我有主意了。 两人一惊，同时看向杨轩。 “他们若是围而不攻，那咱们就继续挖坑，一路挖到他们营寨去，我看他们攻不攻。” “嘶……” 杨轩的话顿时令两人陷入沉思，看似不太可能，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我就一路挖过去，你还能怎样？骑兵冲不过来，掉坑里我就拿弩弓射你，你要是下马作战，那就让你们看看大盛步兵的实力。 杨轩又继续说道：“不过陈将军所说的也有道理，敌军不一定会夜袭，但肯定会想方设法把坑填了。不过我们岂能让他们如愿，二位将军，从现在开始，两卫人马轮换休息守城，反正这城不大，一卫人马守城也足够了，咱们就跟他们耗，看谁耗得过。” 两人立即拱手，口称得令。 杨轩又吩咐道：“另外，咱们白天继续筑城，现在还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围而不攻，先不着急挖坑，只要晚上防备对方填坑就行，要是有被填了的坑，咱们接着挖就是了。” 这也就是在草原上，这挖坑战术才有此奇效，要不然敌军弄些木板铺条路出来还是轻轻松松的。 此时在富察部营寨里，统领阿古荼也是一阵头疼，根据手下的回报，城外全都是碗口大小的坑，马蹄一旦踏入直接折断，而且估计那种坑遍地都是。 这就像是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根本就没法靠近，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把刺拔掉。 经过一番商议后，阿古荼决定派人去填坑。 傍晚那一拨佯攻上的可是精锐，损失一千多人，虽然没死，但是短时间里已经是没有战斗力了，所以填坑的任务就交给了三千老弱。 说是老弱，但也都是草原上的汉子，上了马照样能够作战，并且战斗力还不低。 可是现在他们下了马，趁着黑夜，悄悄摸到了阵地前。 傍晚时战斗所留下的痕迹还在，马匹的尸体，遍地的血迹。 再看地上的坑洞，三尺一个，铺开了一大片，他们一边咒骂着，一边开始填坑。 这坑还不太好填，口不大，却有半条胳膊那么深，他们要将泥土灌进去，再夯实。 夯实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的，不然动静太大就会被发现了。 不过此处离城墙足够远，应该问题不大。 正当他们填埋得正起劲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嗡鸣声，有些人还不明所以，但是有些人却是有经验的老兵，当即大声呼喊起来。 “快跑，大盛人射箭了。” 这人说的没错，那正是铺天盖地的一片箭雨，三千填坑的步卒，几乎完全被箭雨所覆盖。 因为要背着沙土，又要方便劳作，所以他们并没有携带什么武器和防具，当箭雨落下的时候，顿时一片惨叫哀嚎。 不过很快，下一轮箭雨又落了下来，一共三轮箭雨之后，哀嚎声就已经微不可闻了。 三千步卒能逃出生天的，不到百人。 一直盯着大盛动静的阿古荼顿时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据城而守的大盛士兵，居然敢出城。 并且还推进了数百步，然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他的人尽数射杀。 不光如此，对方竟然还敢继续上前，来打扫战场。 阿古荼咬牙切齿，当即下令骑兵出击。 第393章 挖坑战术2.0 经历了三拨箭雨，逃回去前的不足百人，剩下来的还有不少伤重未死，但是大盛的长枪兵和弩弓兵却已经冲上来打扫战场了。 打扫战场就两个步骤，长枪兵上前，不管死活，先戳一枪再说。 那些重伤的看到这情况，拼了命地往外爬，可是动静稍大，就会被弩箭射中，当场毙命。 阿古荼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当即下令精锐骑兵出击，不求冲阵，只求把重伤未死的手下抢救回来。 看到这种情况，城墙上立即敲响了铜锣，鸣金收兵。 即便是撤退，大盛士兵依然有条不紊，长枪兵都架起了盾牌，弩弓兵射出一波箭雨，延缓敌人骑兵的脚步，同时缓慢后撤。 敌人骑兵只来得及射了一轮箭，对方就已经撤出射程范围了，而且还被还击了一拨，又多了一大批伤员。 阿古荼这回可是尝到厉害了，填坑的步卒，外加救援的骑兵，这一波就损失了三千多人，除此之外还有伤员过千人。 看着手里从伤员身上拔下来的弩箭，阿古荼陷入了沉思，大盛这种弩弓射程远，穿透性强，就凭他们的皮甲皮盾，压根就防不住，再加上那遍地的陷马坑，这一时半会儿恐怕是难以攻下这座土城啊。 而在土城内，杨轩和陈卓董越两人继续商议，刚才那一番出城清理就是杨轩的主意，一方面能杀伤敌军，一方面能继续试探对方的底线。 当你的面，杀你的人，你还拿我没招，看你能忍到几时。 现在对方被击退了，杨轩又派人继续出城挖坑，不光是把之前被填掉的坑补上，甚至还在往外拓展。 就当你的面挖，后面弩弓部队严阵以待，有本事你来打。 一夜下来，阿古荼再无任何动作，等到天亮之后，敌军才又频繁调动起来。 这一次，敌军搬出了运输粮草的板车，上面装满泥土，由士兵推着板车一趟一趟地将泥土倾泻在挖坑的区域。 而且板车前面还竖起了高大的木板，用以抵挡弩箭，直接形成了一个盾牌阵，不但能运输泥土，还能仔仔细细地填坑。 杨轩不禁皱起眉头，敌军主将有点东西啊，这个主意挺不错的，效率也高，照这个速度，天黑之前就能铺上一条路，直通城下了。 陈卓董越也焦急起来，纷纷请求带兵出战，杨轩却一摆手：“无妨，土木作业而已，他们填坑，咱们就筑墙，继续加高城墙，同时将城墙外的地面下挖。” 城墙外往下挖，挖出来的土又能用来筑墙，两面同时进行，这城墙加高的速度不就成了双倍了。 两人拱手，正待领命而去，杨轩一抬手拦住两人。 “这样，从城墙十丈之处开始下挖，一人深便可，如此可形成一个地面下的瓮城。” 两人一脸懵，杨轩只好在地上简单的画了个示意图，然后两人恍然，这不就是挖护城河嘛。 杨轩一拍手：“就是这个意思，挖个护城河，只不过要挖宽点，这样的话，就算他们冲过来，城墙至少也有一丈多高了。” 陈卓董越两人傻了眼，自己手下虽然不是什么精锐，可是也不能就这么当工兵用。 杨轩翻了个白眼：“这不是节省兵力嘛，挖坑总比打仗安全，你俩就不能爱惜爱惜手下的士兵？” 两人哑口无言，能不死人就打赢这场仗，那当然是最好的，只不过这种作战方式，他们还从未听过。 靠挖坑就能打赢？ 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试试看，毕竟筑墙也是干活，挖坑也是干活，那就干起来。 于是乎，土城外就成了一个大工地，富察部士兵拼命填坑，大盛士兵在城外开始挖坑。 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当然，这其中也发生了几场试探性的战斗，富察骑兵过来射了几轮箭，杨轩这边也回了几轮，大盛士兵几乎没有伤亡，而富察骑兵则是连人带马受伤不少。 同时，杨轩又在城里起炉烧砖，确切地说是烧石弹。 将泥土倒进水里，搅拌成泥，然后搓成圆球，放到炉子里烧，烧出来的石头用来筑墙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用来当投石机的弹药还是够用的。 阿古荼看到大盛士兵挖那么大的坑，也是傻了眼，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何人领兵，怎么就这么喜欢挖坑呢？ 眼看着一天的工夫，对方就挖了一条足有一人深的沟渠，阿古荼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挖这种沟有什么用，因为马匹轻轻一跃就能过去了，这里可是草原，土城内虽然有一处水泊，可是就那点水想要灌一条护城河也不现实啊。 快要天黑的时候，富察部的士兵已经填平了一条道路，但是却被那条深深的沟渠给拦住了。 因为那条沟渠已经不是马匹能够轻松越过去的宽度了。 阿古荼不得不打消了连夜攻城的打算，主要是他摸不清对方到底有什么花样。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的侦骑兵发现在不远处发现了埃辛部的骑兵。 阿古荼一直不知道埃辛部那三万骑兵上哪去了，现在对方露了行迹，他如何能不小心在意。 他这五万对上埃辛部的三万，输赢可还不一定。 所以他决定，还是等天亮之后再攻城。 可是就在半夜的时候，阿古荼的手下来报，大盛士兵又开始挖那种小坑了。 等他赶到的时候，看到大盛的士兵越过了那条沟渠，在今天被填平的地方又开始挖坑了。 阿古荼都要气疯了，对面大盛的守将，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下令，让图里耶带兵骚扰，不要让他们继续挖坑了。” 很快，富察部的骑兵出动，准备将挖坑的大盛士兵赶走，可是还没到射程范围内，迎头就是一阵石头雨，将出击的骑兵砸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令阿古荼大惊失色，大盛士兵竟然又出城了。 而且连投石机都架到城外来了。 因为忌惮埃辛部的骑兵，阿古荼不得不放弃进攻，这也是一直以来他没有全力攻城的原因。 真要是强攻的话，那不足五十丈的陷马坑，完全可以让备用马匹趟过去。 可就是这样，从昨天到现在，他已经伤亡五千多士兵。 强行咽下这口气的阿古荼，决定改变策略，那就是围而不攻，另外全力搜索埃辛部那三万大军的下落。 对方不知所踪，他始终不能安心。 第394章 地道战 阿古荼的战略目标就是拖住大盛与埃辛部的大军，避免他们在富察部捣乱，只要富察部精锐大军在大盛关内取得胜利，眼前这个孤悬于此的小小土城，能有什么作为。 不过他也不能任由对方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挖坑，所以在天亮之后，他又派出推土车去填坑，并且时不时地派骑兵佯攻一阵，想要引得对方出城。 而土城内对于富察部的挑衅充耳不闻，一心埋头搞土建。 一天下来，那道一人深的沟渠直接挖到了城墙下，形成了环绕着城墙的一个大坑。 再加上一直在建造的城墙，如今的土城围墙，一下就变成了一丈多高。 即便是骑兵杀到城墙下，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攻破城墙。 看着土城的城墙，阿古荼不禁有些头疼，本来他还觉得，这么一个小小的土城，直接推平就行了，没想到竟然这么棘手，简简单单的挖了一些坑，居然就把自己拦在了城外。 更让他心焦的是，埃辛部的大军，始终没有找到，虽然偶现踪迹，但却从未真正露面，使得他一直提心吊胆，担心对方伺机偷袭。 接下来的几天里，双方就是填坑挖坑，为了保持部下的活力，他也会不停地派兵前去骚扰佯攻。 这期间里，时不时地就会看到大队的埃辛部骑兵在远处巡游，对方也不靠近，也没有表现出攻击意图，就站在远处看着你，仿佛在提醒阿古荼不要乱来。 阿古荼的心中越来越不安，经过这几天下来，那个离城墙只有十丈远的大坑已经扩大到了二十丈，大坑之中还有一些保留原来高度的平台，上面就架着投石机，一旦骑兵进入射程范围，就会遭受对方的攻击。 投掷的石弹威力不小，动辄头破血流筋断骨折，运气不好的直接被砸死。 这让阿古荼只能望城兴叹了。 没有攻城器具的情况下，这么个小小的土城，压根就没法打。 可即便是这样，对方依然在不断挖坑，白天挖大坑，晚上爬出来挖小坑，原本那些小坑的范围只在城外五十丈，现在已经外扩了二十丈，这还是他天天派人填坑的结果。 对面守将是土拨鼠吗？ 草原上的土拨鼠就是这样，喜欢到处挖坑。 要是自己不派人填坑的话，对方守将是不是要一路挖到这大营里来？ 他已经派人去伐木准备建造投石机了，草原民族的投石机水平也是十分强悍的，只要等投石机架起来，我看你还怎么挖坑。 阿古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心态已经受到了对方的影响了。 犹如输红了眼的赌徒，我就不信一把都赢不了。 与此同时，杜尔姆正在全力赶路，这会儿已经绕过了阿古荼的大军，以及后勤补给通道，直奔富察部老巢而去。 只需再有个五六天，他这两万多骑兵，就能兵逼富察部的老巢了。 此时的杜尔姆，并不知道杨轩那土城的情况如何了，在他的想象中，恐怕已经是战得血流成河了。 毕竟是那么低矮的城墙，即便大盛士兵使用的弩弓射程远威力大，可是他们面对的是足足五万大军啊。 只要富察部大军轮番日夜攻城，累也能把大盛军队给累垮了。 他哪里想得到，此时杨轩正悠闲地在城头上喝茶呢。 董越这会儿轮休，在营帐里呼呼大睡，陈卓跟杨轩一同坐在城头，只不过他可没有杨轩这么自在，时不时地朝城外张望，生怕敌军突然发起进攻。 “陈将军，不用看了，他们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杨轩喝着茶，缓缓说道：“埃辛部的骑兵昨晚还在外面故意漏了行踪，他们疑神疑鬼地，还防备着咱们三万大军突袭他呢。” 陈卓尴尬一笑：“杨大人，你说的我都知道，可就是放心不下，万一他不计代价地攻城，咱们不就露馅了嘛。” “露馅又怎样，就算明告诉他，咱们就这一万人，他也攻不过来。” 杨轩指着城外那道环城大坑说道：“就凭这个大坑，他骑兵怎么下来？就算他下来了，这一丈多高的城墙，他又怎么上来？他们想要攻城，至少也要等造出攻城器具才行。” 此时这土城的城墙厚度，已经达到了四米多，在上面跑马都没问题，就算敌人杀到城下，破城都够他们忙活的了。 陈卓又道：“那埃辛部的大军都出发了八天了，估计咱们再坚持几天就够了，到时候他们老巢被端，他们肯定就要退兵了。” “退兵？”杨轩拿起望远镜朝城外观察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们想退兵可不行，咱们得拖住对方，他们要是回援，杜尔姆这一趟可就白跑了，咱们的目的就是要逼富察尔多那边回军，可不能把城外这些家伙放回去。” “那杨大人的意思是，万一对方想撤，咱们还要去拦住他们？” “没错，至少咱也要拖住他们，能拖多久拖多久，能拖住多少就拖住多少。” “那杨大人可有什么妙计？” “没什么妙计，就是挖坑，朝他们大营的方向挖。” “……” 陈卓一阵无语，这算什么鬼战术，你挖到人家大营去，那不是找死嘛。 杨轩瞥了他一眼，心知他肯定觉得这个方法不靠谱，就又解释道：“我可没说一定要从地面上挖，咱们可以在地下挖嘛。” “杨大人是说挖地道？”陈卓看了眼对方大营的位置：“这可有四五里地呢，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去啊。” 杨轩翻了个白眼，这货虽然行军经验丰富，但却是个死脑筋。 “陈将军你多虑了，咱们不必挖到那么远去，只要挖出几个通道，能越过那遍地的陷马坑就行了。” 陈卓依然没弄明白，一脸的疑惑，杨轩只好继续解释。 “挖个通道，派兵骚扰，他们追，咱们就顺着地道跑，你说他们敢追下来吗？” “他们要是敢呢？” “那还不简单，长枪兵伺候，下来一个捅一个。” “嘶……这是什么战术？” “这叫地道战。” 陈卓无话可说了，这听起来好像儿戏一般的战术，在如今这特定的情形下，好像还是可行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双方都很安静，阿古荼也不来填坑了，他在等木材运到，到时候就可以造投石机攻城了。 而大盛这边也没有再继续挖坑了，当然只是表面上没挖坑，而是转入地下了。 第395章 声东击西，夜袭敌营 为了加快进度，杨轩甚至是放弃了轮休，没日没夜地在地底下挖坑，不光是几条简单的通道，在地方帅帐所在的这一面，地底下已经是挖得四通八达。 那遍地的小坑，直接挖通了就是透气孔，通道狭窄，草原上土质坚硬，也不用担心坍塌，有那宽敞的坑洞，都会以木头柱子和板子加固，以防万一。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离富察部大营不足二里地的地方，悄无声息地露出了一个个的洞穴，此处离土城已有三里远。 一队队的士兵，从洞穴里钻了出来，他们全身黑衣，趴伏在地，很快就集结出一支一千人的部队。 部队的统领正是千户杨骁，只见他低声下令：“引火之物都检查一下，我最后说一遍，一会儿只管放箭，每个人都要把手里的五支火箭射出去，完成任务之后按来时的洞穴返回，不要乱窜，另外，遇到敌军追击不要纠缠，尽快撤离，此处会有人接应，而且我也会给你们断后，都明白了吗？” 全员沉默，点头。 杨骁抬起手臂一指不远处的富察部大营：“出发。” 富察部的大营也不是没有守卫，只不过从开战以来，大盛士兵就没有主动出击过，而且对方就算想要出击，那土城外面遍布的大坑小坑，就注定没法派骑兵偷袭，所以富察部大营的主要防御方向，还是外围。 阿古荼时刻都在提防着那三万大军的突袭。 至于土城方向，对于全员骑兵的富察部大军，步兵偷袭骑兵，那不是搞笑嘛，就算偷袭成功，被骑兵追上，还想有一个能活着回去的？ 富察部大营离那土城足有五里地，这个距离，没有人能逃过草原骑兵的追击。 所以这边的防守几乎形同虚设，当杨骁带着手下摸到营地前的时候，依然没有被守卫发现，杨骁一个手势，众人再次趴伏隐蔽起来。 杨骁没有发起进攻，是因为他还在等信号。 这个信号就是埃辛部那三千骑兵的夜袭。 杨轩与那游离在外围的埃辛部骑兵，一直都是以鹰隼互通信息，今夜的偷袭，骑兵只是作为佯攻吸引敌军注意，真正的杀招就是杨骁这支部队。 富察部大营内，士兵们都陷入了沉睡，虽然还有着大量的士兵值夜巡逻，可是一个个都有些困顿，阿古荼统领一直说要提防埃辛部的骑兵偷袭，可是这都十多天了，对方连照面都没来打过一个，顶多就是远远的溜达一圈。 这五万人的大军，对方哪里敢来偷袭啊。 这守卫和巡逻的部队，也都是安排的那些老弱部队，他们一个个的都是人在魂不在，恨不得赶紧熬过值夜的时间，好回去睡觉去。 所以当马蹄声逼近大营的时候，守卫们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出示警，而是等对方已经出现在大营门口的时候，才确定是埃辛部骑兵来袭。 大营门前的障碍物很快就被拖开，三千骑兵杀进了大营之中，见人便杀，见帐篷就点火，不一会儿功夫，富察部大营内就乱成了一锅粥。 不过富察部的精锐动作也很快，开始集结部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集结了好几支千人部队，开始反击甚至是绕后包抄。 可是当对方见到成队的精锐骑兵时，压根就不接战，直接扭头就跑。 阿古荼整整十来天都没跟埃辛部的骑兵碰过面，也没摸着过对方的真正行踪，如今好不容易露面了，他哪里肯放过，当即号令部队追击。 殊不知，就在他们大部队追出去的时候，杨骁带着手下已经潜入了他们的大营之中。 连杨骁自己都没有想到，此行竟然如此顺利，一路上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好几拨巡逻兵，依然没有被发现，直到他们找到了敌军的粮仓和马厩。 于是乎，一声令下，步兵成了骑兵，然后开始放火。 除了烧粮之外，他们还在马匹身上泼洒了火油，将引火之物放置在马背上，然后点燃马群， 马匹的嘶鸣声，以及腾空而起的火焰，总算是吸引了敌军的注意，可是却已经晚了。 当他们见到发狂的马匹时，连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着了火的马匹在大营里疯狂乱蹿，引燃了一个又一个的帐篷。 今夜本就风大，风助火势，大火很快就蔓延开来。 再加上杨骁带领的士兵，还在四处射出火箭，专门填补没有被火焰波及的空处。 不用阿古荼下令，富察部骑兵们纷纷上马，前来拦截追击。 杨骁直接下令撤退。 原本还担心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现在好了，有了马匹代步，敌人想追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等敌人集结好队伍，开始追击的时候，杨骁已经带着人冲出了大营。 二里地对于疾驰的马匹来说，不过分把钟的事，当敌军追出大营的时候，杨骁等人已经回到了洞穴前，这里已有三千弩弓手严阵以待，一阵箭雨就阻挡住了敌军的追击。 只不过对方哪肯轻易放走这些大盛士兵，在他们看来，这些大盛士兵，难得出现在了城外，甚至都不在陷马坑的范围内，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阵型，又再次发起了冲锋。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看到上千匹着了火的马匹，朝着他们的队伍直冲而来。 虽然富察部的追击部队足有好几千，但是面对发了狂的马匹，再一次被冲散了队形。 等他们好不容易重整队形之后，草原上已经见不到敌人的踪影了。 这一幕，就连追出来的阿古荼都有些傻眼。 对方只是步兵啊，是如何做到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的？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因为天黑，阿古荼又不敢贸然追击，只得回营。 看着营地里冲天的大火，阿古荼怒气冲天。 杨骁这一趟的夜袭，烧掉了近半粮草，四分之一的营帐，总之他们偷袭的这一面，几乎全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这损失，不可谓不小，不光是粮草被焚，还有近万马匹因为大火而受惊跑散，以及近千人员伤亡。 等到大火扑灭，天都快要亮了，阿古荼整夜未睡，就谋划着如何反击一拨，带兵这么多年，他还从未打过如此憋屈的仗。 第396章 投石机之战 在这草原之上，骑兵向来就是无敌的象征，如今却因为遍地坑洞而寸步难行。 要不是忌惮埃辛部那三万大军，区区一个土城，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围城已有十余日，就没有以此正面交战，己方死伤近万，虽然死的少，伤的多，可是满营的伤兵也令人颇为头疼。 今日，阿古荼便决定，要正式开战了，大军攻城，埃辛部大军若是出现，便主攻埃辛部，若是不出现，便全力攻城。 未免真的被埃辛部突袭，阿古荼将分散的大军收拢起来，放开其余三面城墙，即便大盛士兵弃城而逃，在这草原之上他们也逃不了多远。 首先就是推土车上阵，倒土填坑，这一次的人员聚集在一个面，所以推进速度极快，只半天功夫，就推进了二十丈，将那些小坑尽数填平。 因为到达了对方投石机的射程范围，才不得不暂时停止推进，稍加休整之后，推土车加固之后，继续推进。 由于增加了用粗壮木料架设的顶棚，面对投石机的攻击，也能大大减少伤亡。 直到这时，富察部战士的血性才展露出来，面对雨点般铺天盖地的石块，即便是砸得头破血流，依然是毫不退却。 只推进了十丈的距离，死伤就已经过千，面对如此战损，阿古荼眉头紧皱，但却面容坚毅，下令继续推进。 同时还将新建好的投石机也拉上了阵地。 城头上，杨轩拿着望远镜，看到敌人的投石机，不禁惊讶起来：“哎哟，他们竟然也有投石机？” 一旁的陈卓说道：“杨大人，这个叫回回炮，草原民族当初辉煌的时候，就是靠这东西打下了无数城池，疆域远达西域，并且占据了中原，咱们开国太祖就是从他们手里夺回的大盛江山。” 杨轩点了点头，这段历史他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从书上看来的，毕竟和亲眼见到的感觉不一样。 这回回炮就是配重投石机，跟杨轩设计的这种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杨轩设计的配重投石机是经过优化的，不但形制简易得多，而且杠杆配重比例更加科学。 反观敌军的回回炮，用马匹拉了十几车木料，然后才拼装起来，一个巨大的架子，以及复杂的配件，杨轩愣是看着敌人在那组装了好半天，才将回回炮架好。 最后才吭哧吭哧的，用几十匹马才将回回炮拉到了预定位置，然后开始装填配重桶，憋了好半天，六架回回炮才总算架好。 杨轩就那么好奇的看着，因为对方的回回炮还在己方投石机的射程之外。 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回回炮终于发出了第一枚炮弹。 这叫试射，测量距离以及准确度。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面前，对方发射出来的一枚石弹，飞出老远，砸进了土城外的大坑之中。 然而那颗石弹，离着大盛的投石机，还有足足四五丈远。 远处观战的阿古荼气得满脸通红，下令回回炮继续往前。 等他们好不容易拖着回回炮上前了五丈距离的时候，大盛的投石机已经发射出了石弹。 这一轮依然是碎石弹，所谓的碎石弹就是烧制石弹的次品，开裂的碎石，但最小的也有拳头大小。 这一番碎石弹劈头盖脸地打下去，直接就把操作回回炮的敌军打得抱头鼠窜。 杨轩气得在城头上大骂：“换石弹，实心的，把他们回回炮给我拆了。” 旁边的传令兵赶紧打出旗语。 一旁的陈卓尴尬地说道：“这小子脑袋不太灵光，不过炮打得还是挺准的。” 杨轩撇撇嘴没说什么，以他的性格，真要是对某个人不满，压根不会骂人，而是直接开除。 就在投石机换弹的时候，富察部的回回炮开始发射了。 这回是六架回回炮一同发射，硕大的石弹打得还挺准，当场就砸翻了两架投石车。 杨轩在城头上豁然站起，被砸翻的两架投石机下，一片惨状，哀嚎声起。 自打围城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士兵战死，杨轩怒了，当即下令：“让他们放火弹，朝着对方的回回炮打。” 身旁的传令兵又赶紧挥舞手中的小旗，用旗语通知前方。 本来投石机已经装好了石弹，一看命令，当即换下了石弹，把一个个装满了油的坛子放上去，然后在泥封的坛口上戳个洞，用碎布塞住，点燃，发射。 为了保证射程，这些装着火油的坛子可都是特制的，重量与石弹相差无几。 下一刻，火弹砸在了回回炮的阵地上，坛子破碎，里面的火油流淌出来，遇火即燃，回回炮阵地瞬间化作火海，操作回回炮的士兵凄惨哀嚎。 然而阿古荼只是眉头微皱，命人救火。 只不过他的目的不是救人，而是抢救那些回回炮。 等他们把回回炮抢救回去之后，就直接收兵回营了。 高据城头的杨轩看着这一幕，都乐出了声。 这还是自己没有携带那雷神之锤，要不然连你大营都给炸了，还敢在我面前玩这个。 回营之后的阿古荼，眉头始终没有展开，他本就没有指望一天就能够攻下土城，今日的作战目的有两个，一是给即将到来的大战预热，一个就是逼出埃辛部那三万骑兵。 只不过第二个目的没有达到，对方的投石机超乎想象的厉害，此战并未占到优势。 不过没关系，如今他资源充足，只需明日休战一天，至少也能建造出上百架回回炮，到时候看你怎么守。 到了夜晚，杨轩再次派兵从地道出去，继续挖坑，把今天被填埋掉的坑重新补上。 今日阿古荼集结兵力，放弃其他三面的做法，让杨轩脑子里又生出了许多念头。 因为敌军集结的方位，正巧是在挖了地道的另一边，不然的话早就被发现了，现在等于是土城多了一条隐蔽的通道，不论是战是撤，都掌握了更多的主动权。 转天，富察部大营毫无动静，好像压根就没有出兵的打算，杨轩赶紧通知城外的三年前骑兵前去骚扰一番，探探动静。 当探明对方并未撤退的时候，杨轩就有些纳闷了，这天天跑来骚扰的敌人，今天这么安静，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于是他干脆派出挖坑大队，直接越过大坑，跑到最前面去挖坑去了，就是把陷马坑继续往前铺，同时将投石机的摆放位置也往前推进。 此时城外大坑，朝着敌军大营的方向，又扩了十丈，一共是四十丈，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城头投石机的射程范围了，也就是说，一旦敌人强攻这片投石机阵地，后方是无法支援的。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只等对方的大招了。 第397章 简单粗暴的战斗 虽然杨轩做好了准备，当时当敌军真正放大招的时候，还是把他给惊呆了。 浩浩荡荡，上百架回回炮从营地里拖出来，然后在阵地前开始组装。 如此壮观的场面，杨轩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更甚的是，这回回炮还改进了车轮，马匹拖拽起来轻松多了，能够快速进入射程范围。 看着一架架回回炮组装完毕，并且进入射程，杨轩赶紧下令攻击。 原本十二架投石机，昨天被砸坏两架，如今只剩下了十架，虽然石弹火弹都用上了，也击毁了七八架回回炮，可是架设起来的回回炮却越来越多，实心弹一枚一枚不间断地砸向了投石机阵地。 杨轩当即下令撤退，投石机不要了。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的回回炮，把投石机阵地摧毁，然后推土机上阵填坑。 这还是富察部围城以来，第一次阶段性胜利，阿古荼在远处盯着战况，嘴角不禁撇出了一丝弧度。 “继续推进，回回炮架到沟渠边上，大军下坑，随时准备攻城。” 阿古荼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只要大军兵临城下，又有回回炮远程打击，这么个小小的土城，顶多只能坚持两天。 很快，大坑之外的小坑就全都填平了，回回炮往前架，推土车继续填坑，准备在那半丈深的大坑里填一道斜坡，方便骑兵冲击。 当斜坡填好，阿古荼亲自来到前线指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城墙上的对方守将，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然后大手一挥：“攻城。” 骑兵部队呼啸着冲下了斜坡，按照惯常的战术，要让骑兵先上去探探情况，毕竟跑得快，能有效避免损失。 可是才跑了没多远，骑兵部队就再次陷入马坑之中，一阵人仰马翻。 阿古荼气得暴跳如雷，对方守将也太丧心病狂了，这大坑里面居然还挖小坑？ 接下来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石头雨，将坠马的骑兵砸死砸伤了一大片。 没办法，只能让推土车继续上前填坑，同时将回回炮也拉下来，继续往前架。 一百多架回回炮，就不信轰不塌这土城。 可是就在回回炮往前架的时候，城头上的投石机就开始发威了。 居高临下，射程就是比对方要远那么一点点。 什么碎石弹，实心弹，火油弹，一股脑的砸下来，城头上的投石机可不止十二架，弹雨密集，敌军好几次往前架设回回炮都被击毁。 即便是用推土车往前顶都没能扛得住。 阿古荼咬牙硬抗，攻城战，哪有不死人的，继续推。 在损失了三十多架回回炮之后，他们终于建立了一个回回炮阵地，开始有序地朝土城发射石弹。 土城城墙上的好几座投石机都被击毁，然后架设到射程内的回回炮就更多了。 投石机和回回炮的发射速度毕竟还是很慢的，阿古荼继续让推土车往前填坑，并且做好了随时攻城的准备。 城头上的投石机主要目标还是威胁最大回回炮，敌军的推土车便趁机往前顶，一边填坑，一边掩护攻城部队靠近城墙。 因为推土车上面加装的挡板，弩箭根本就射不透，杨轩赶紧调集投石机，在城内开始投掷实心弹。 从城外看城墙高一丈多，但是从城内看，城墙也就高两米，丝毫不会影响投石机的射击。 敌军的推土车十分坚固，就连实心弹都砸在上面也没有多少效果，杨轩又赶紧下令换上火油弹。 火油弹砸到哪，哪里就是一片火海，但是这一回，敌人依然在顽强地往前顶，身上着火了就在地上一滚，身旁就有人往他们身上泼洒泥土，将火扑灭。 推土车上也是一样，能灭火的地方就灭火，灭不了的也不管，反正推土车足够厚重，一时半会儿也烧不坏。 杨轩的神色凝重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战争的惨烈，对方哪怕是死伤惨重，依然在往前推进。 身为商人的他，十分清楚这才是明智的选择，就像投资，虽然前面已经亏了，但是想要把亏掉的赚回来，就只能继续投入，因为一旦放弃就意味着之前的亏损白费了。 但是做生意失败了顶多是金钱的损失，而战争面对的则是生命的消耗，大量的生命，前仆后继在战场上，就为了争一个输赢。 “换实心弹，调整仰角。” 火油弹本来就少，现在看来效果还不太好，干脆还是换回了实心弹，并且尽量往高处发射。 一个是敌军已经很近了，调整角度才能攻击到，第二是实心弹射得越高，掉下来的时候威力才会越大。 只要把那些推土车破坏掉，敌军的攻城部队在没有防御的情况下，只需要几轮弩弓骑射就能将其全部击杀于城下。 “陈将军，让骑兵部队做好出击的准备。” “是。” 陈卓拱手领命。 “董将军，安排两千人，从地道出去埋伏好，一旦骑兵发起进攻，让他们掩护骑兵，接应他们撤退。” “是。” 董越也领命而去。 在密集的实心弹轰击下，逐渐有推土车开始散架报废，但是此时敌军已经离城墙不远了。 这个距离已经超过投石机的最大仰角，然后那些士兵们就举着厚实的木盾开始了冲锋。 之前的皮盾会被弩箭射穿，敌人就换上了厚重的木盾，城墙上的弩箭无法对他们造成多少伤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冲到了城墙下面。 不光如此，敌军的大部队也开始冲锋。 投石机毕竟射速慢，只要在发射的时候散开，就能避免大部分伤害，换弹的这段时间里，就足够对方前进一大段距离了。 况且后面的部队也有推土车的掩护，从后方推土车的前进速度来看，上面应该是没有装载泥土的，所以速度也快了不少。 这种拿人命填的战斗方式，就像杨轩做生意砸钱是一个道理，简单粗暴，但却有效。 杨轩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从侧门出去的骑兵开始了冲锋，目标就是即将杀到城下的敌军。 城墙上的弩弓手探出身子，火力掩护骑兵的冲锋。 与此同时，城内又射出了几支响箭，这是向城外那三千埃辛部骑兵发出的信号，让他们进行骚扰作战。 这样做就是为了威慑敌军，令其不敢大举进攻。 第398章 城破 敌军为了攻城，放弃了马匹，万万没想到，城内却派出了骑兵。 步兵对骑兵，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抵抗能力，再加上城墙上弩弓兵的掩护射击，第一拨冲到城下的敌军遭受了毁灭般的打击，死伤惨重。 但是敌军并没有因此而退却，反倒是激起了凶性，后面的士兵甚至放弃了推土车的掩护，直接冲了出来。 打了这么久的仗，双方就没有近距离交锋过，一直处于挨打不能还手的境地，早就憋足了气。 现在难得有这样近距离交手的机会，敌军简直就像发了狂一般一拥而上。 短兵相接下，草原民族强悍的战斗力顿时显现出来，哪怕是面对骑兵的冲击，依然毫不退缩，甚至是跳起来想要将骑兵拽下马。 不过他们很快就见识到了先进武器的强势之处，只要敌人手里没有那种厚重的木盾，骑兵手持黑钢刀，再加上马匹的冲击力，轻而易举就能将人劈成两段。 一时间，城墙下残肢断臂飞舞，鲜血喷涌，双方都杀疯了一般。 很快，城墙上响起了密集的锣声，骑兵部队从左边侧门杀出，在城墙前面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又从右边侧门撤回。 敌人还想追击，却遭遇了铺天盖地般的箭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又缩回了城内。 这一次短暂的冲锋，从开始到结束也就只有短短的几分钟而已，正当阿古荼狂怒想要增派兵力攻城的时候，后方出现一队骑兵，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这让他不得不暂停了增派兵力攻城的打算，毕竟外面埃辛部那三万骑兵才是主要目标。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那三万大军始终游离在附近，除了上次夜袭之外，好不容易今天又出现了。 相对来说，富察部自然是优先针对埃辛部的，只要有削弱埃辛部的机会，富察部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要是能取代埃辛部的地位，富察部就是草原之主，比攻打大盛可是要划算得多了。 然而当阿古荼调集大军准备迎战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只虚晃一枪，射了几轮箭之后，兜了个圈就跑了。 虽然阿古荼派兵追了上去，但还是开始疑惑起来，不论是上次夜袭，还是此次突袭，若是真打起来，自己肯定是要损失惨重的，可对方却一连两次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明显是于理不合啊。 上次因为天黑，没看出来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但是想来也不会太多，而今次突袭，但凡经验丰富点的老兵都能看得出来，那也就是三千左右。 三万人为何只剩三千？ 是故意只派三千人出战，想要引诱我中计？ 还是说？ “嘶……” 阿古荼忽然想到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 如果说，埃辛部的骑兵，从围城之初就只有这三千人，那其他那些骑兵上哪去了？ 从围城开始到现在，已有十多天，万一埃辛部骑兵绕道直插富察部老巢…… 阿古荼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去，埃辛部若真的绕路偷家，这会儿恐怕已经在大开杀戒了。 虽说富察部还留有守军，可是战斗力只能算是一般，面对埃辛部的三万精锐骑兵，能不能守得住城都不好说。 不过猜测就是猜测，埃辛部每次都只派三千人出战，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想要引诱自己上当，一旦冲动追击，说不定就掉进了陷阱。 思来想去，阿古荼决定还是攻城。 只要我继续攻城，就不怕你们不出来。 万一埃辛部骑兵绕后了，他干掉眼前的大盛士兵，回头支援也不用担心腹背受敌。 于是大军继续攻城。 就这么一会儿，土城内的士兵们也算是缓了口气。 杨轩清点了一下出战的骑兵，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战死就有三十多人，受伤近百人。 他知道已经到了白刃相交的地步，死伤在所难免，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忍，继续督战。 挖坑这法子好是好，可也只是出其不意，一旦正面作战，收效甚微。 主要还是靠新式军器给军士们增强的战斗力，才能坚持到现在。 算算时间，从杜尔姆出发到现在已经有十八天了，按照路程来说，应该已经打起来了，要不了多久，老巢被偷的消息估计就传过来了。 再说了，埃辛部骑兵两次出击都只有三千人，那阿古荼就算再傻，也该看出点端倪了。 所以说，这会儿应该要想办法牵制对方了。 至于如何牵制呢？ 杨轩早就想好了计策。 看着敌军再次发起进攻，杨轩只能被迫防守，但是在防守的同时，慢慢的开始放水了。 投石机不再投掷石弹，而是投掷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直接就是投掷泥土。 这样就能造成一种假象，以为他们快要弹尽粮绝了。 防守强度减弱，敌军的回回炮趁机往前架，几轮攻击之后，城头的投石机就被摧毁大半，剩下的投石机也不再发射，看起来就是土城里已经放弃了城墙的防守。 阿古荼见城破在即，顿时大喜过望，再次加大了进攻的力度，没有了防守，士兵们蜂拥而上，哐哐凿墙。 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外面挖了坑，所以里面应该比外面高，这么凿等于是在挖地道啊。 又赶紧填土搭梯子，然而等他们刚爬上城墙，就被一阵箭雨射了下来。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依然发了疯一样地往上爬。 被射下来的士兵也有没死的，给出的最后消息就是里面还有五千人左右。 得到消息的阿古荼得意地笑了起来，再次下令加强进攻。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土城里最后的挣扎了。 只要拿下土城，即便埃辛部骑兵来袭，完全可以退入土城防守，修整之后再与反击。 仗打到这会儿，天也已经快黑了。 之所以敌军看到只有五千人左右，是杨轩已经在安排士兵撤退了。 趁着天黑，从另一边撤出城外，并且在城外构建防御阵地，也就是挖坑，免得对方骑兵追击。 此时城内还在继续反击，不光有弩箭，投石机也时断时续地投掷泥块、碎石，阻止敌军攻入城内。 回回炮此时已经抵近了城墙发射，打没打中不知道，但是城里还在发射的投石机明显越来越少。 倒是他们打进去的石弹，很快就会被里面投掷出来，对聚集在城墙下的士兵造成不小的伤亡。 阿古荼干脆下令回回炮停止攻击，免得给对方输送弹药。 到天空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阿古荼已经亲自登上了城墙，一眼就看到，在城内的另一端，大盛士兵正在边打边撤，最后更是从城门口撤了出去。 阿古荼当即下令骑兵追击，在草原上，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当他们从城内撤出去的时候，就代表着他们已经死定了，区别只在于时间的早晚。 第399章 攻城战变成了突围战 站在城墙上往下看去，只不过一人多高，阿古荼兴致大好，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漫步在土城内，这土城实际上就只有一圈围墙，除了遍布的帐篷，就是各种被击毁的投石机，以及搬运物品的板车等物，可谓是遍地狼藉。 这大盛守将也太怕死了，从头到尾也没有过什么像样的正面对抗，现在更是弃城而逃。 在草原上还想跑得过马腿吗？ 若是据城死守，自己恐怕还要增加不少伤亡，毕竟在城里只能步战。 正当他激动兴奋的时候，手下来报，埃辛部的骑兵又出现了。 阿古荼当即问道：“有多少人马？” 手下回道：“天黑看不清，估摸着有近万骑兵。” 阿古荼哈哈大笑起来，这埃辛部的骑兵恐怕是没想到大盛守将会撤得这么快，这会儿才来，已经晚了，他当即下令部队尽数撤入城内。 这座城虽然只是按照万人营地规模建造的，但还是足够宽敞，阿古荼五万大军刨去战死的，挤一挤也能装得下。 自己有了城防，即便埃辛部三万大军杀到，自己也有信心抗住这一波攻击，只要稍作休整便可反击。 果然，埃辛部骑兵见他们撤入城里，也就不再追击了，只是悻悻的射了一阵箭便撤了。 阿古荼哪里知道，手下所说的近万骑兵，只不过是障眼法。 草原上的精锐骑兵，惯例都是一人双骑，所以他手下看到的近万骑兵，只有三千骑，外加三千匹马，马上是用草扎的假人，另外马后还绑着牧草和灌木，在地上拖拽，以致烟尘滚滚。 再加上天黑，看错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阿古荼的得意劲儿过去之后，隐约又察觉出不对来。 按理来说，大盛士兵都弃城而逃了，可是城里好像也没几具尸体啊？ 总不能才死几个人，就吓得逃跑了。 这很不对劲。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被派去追击大盛士兵的精锐骑兵返回了。 远远的他就看到手下精锐有些不对劲，等他们上前禀报，阿古荼才知道，他手下这些精锐出去追击的时候，又遭了埋伏。 埋伏他们的还不是阿古荼一直担心的埃辛部骑兵，而是又中了大盛人的陷马坑。 这一趟埋伏完全出乎意料，而且对方反击打得又狠，三千骑兵就回来了不足一千。 阿古荼都懵了，三千精骑追击溃逃的步兵，即便是遭遇了埋伏也不至于死伤这么惨重啊。 那骑兵统领声泪俱下的说道：“我们先是踩到了陷坑，队形一下就乱了，然后弩箭和石块就直接覆盖了大半部队，还没等反应过来，后方又出现一支大盛骑兵，直接把我们给冲散了，大盛的弩箭射得又狠又远，我这还是拼死才杀回来的。” 阿古荼听完惊疑不定。 他想不通，对方既然还有如此战力，为何要撤呢？ 若是说有阴谋，自己大军已身处城内，难不成他们守城守腻了，想要攻城玩玩？ 摇了摇头，抛开这荒唐的想法，阿古荼下令留下守卫和巡逻，其余人全部休息，鏖战一天也都累了，修整一下，明日再战。 其实阿古荼猜对了，杨轩的计划正是由守城变成攻城。 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将对方困在城里，尽量拖延对方撤回老巢的时间。 至于一万人如何能困住五万人，当然靠的还是老本行，挖坑。 一整夜的时间里，埃辛部那三千骑兵撒着欢似的，绕着土城转圈，把富察部的巡逻兵全都赶回了城内。 照理来说，富察部兵员还算充足，真要打出来，这三千骑兵也不够看，但是刚经历一场大战，阿古荼还是决定让部下好好休息。 不论城外是三万，还是三千，阿古荼都懒得管了。 然而，隔天一大早，阿古荼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给惊醒了，紧接着手下来报：“统领大人，咱们被人围在城里了。” 阿古荼掏了掏耳朵：“你说啥，谁把咱们围在城里了？” “是大盛军队，他们开始攻城了。” 阿古荼嚯的一下跳了起来：“你说大盛军队在攻城？” 不等手下回答，阿古荼已经大步走出了帐篷。 果然，城外不断有投石机朝城内投掷石弹泥块，甚至还有火油弹。 城里地方本来就不大，富察部四万多人虽然挤得下，但是却很局促，此时面对投石机那漫天花雨般的攻击，这伤害范围就有点大了。 碎石块和硬泥块砸下来，只要不砸到脑袋倒也砸不死人，但是被砸得筋断骨折的却是不少。 还有那火油弹，一颗砸下来就是一片火海，但是只要灭火及时，倒也烧不死人，但是被烧伤的人就很难受，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阿古荼在众人掩护下登上了城头，往外一看，当场气得想要杀人。 城外只不过一万大盛军队，自己将近五万大军，还能被一万人困在城里了？ “派人出城，冲散他们，图瓦，鸠力深，摩摩耶你们三人各带三千骑兵，杀出去。” “统领，冲过了，城外到处都是陷坑，咱们冲不出去。” 阿古荼顿时气结：“冲不出也要冲，推土车呢，给我推出去，回回炮也架起来。” 手下领命而去，其实阿古荼说的这些，他们都已经做过了，不过统领大人如此坚持，他们也只能继续干了，毕竟就这么被压着打也不是个事啊。 但是如今的情况是，除了昨天攻进来的那道门之外，另外三个城门外都是一人多深的大坑，马匹和推土车都出不去。 而昨天大战的那道门，虽然能出去，但是也仅限于出门了，那个一人多深的大坑，昨天下来的时候是用土堆了个斜坡，而这个斜坡，就在早上发起一次冲锋被打退之后，当着他们的面又给挖掉了。 也就是说，他们即便冲出了城，也上不去，想要上去就要面临昨天一样的局面，硬顶着对方的投石机攻击推出去，然后再填土垒斜坡。 昨天辛辛苦苦攻下的城，今天又要再来一遍。 不光是手下士兵疯了，连阿古荼也快要疯了。 情况他清楚，可是不冲出去还能怎么办呢，就在这被动挨打吗？ 这一仗打得就离谱，从头到尾都憋屈得不行。 攻城战变成了突围战，大战开始。 第400章 攻守互换 虽然今天双方位置互换，可是富察部的情况跟昨天也没什么两样，还是要通过那个大坑。 另外三面城墙自然也能出去，可是跟正面也没啥区别，外面照样有投石机和弩弓兵守着。 杨轩在城外瞅着，就这他心中还有些不满，要是有雷神之锤，昨晚敌军进城的时候，扔一拨雷就能让他们欲仙欲死了，哪还需要这么麻烦。 投石机数量不多，还不到一百架，分到四个城门也就二十来架，倒是炮弹不缺，反正草原上土壤坚硬，就地取土，挖一坨就能当炮弹用。 反正杨轩不指望将对方干死，只要打伤了就行。 一来不会让对方陷入绝望，免得对方死拼，二来只要他们伤兵够多，到时候想要回去就必然被拖慢速度。 就这一万多人，也不可能困得住对方近五万大军，敌人冲出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在这之中，杨轩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杀伤对方。 这一仗从天不亮打到日落西山，敌军还是从土坑冲上来了，但是在陷马坑前又折戟而回。 只能换上推土车去填坑。 骑兵上坡还好办，推土车要上坡就有些费劲了。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富察部大军才终于在土坡上面站稳了脚跟。 杨轩也带着部队撤了，阿古荼下令追击，但是再次被陷马坑给拦住，丢下几十具尸体撤了。 这回阿古荼也不撤回城内，就在土坡上扎营，免得对方趁夜又挖坑。 然后清点了一下人数，今天一战，又有近万人死伤，算起来从围城到现在，战死的足有六千多人，而带伤的人数已经超过七成，其中重伤失去战斗力的就有三成，其余的人人带伤，虽然还能战斗，但是战斗力却受到极大的影响。 也就是说，阿古荼五万大军，如今还完好无损的，就只有一万多人，包括还能作战的伤兵在内，只有三万出头。 阿古荼恨得牙根痒痒，一开始他还觉得对方将领胆小，现在看来，对方将领简直是狡猾如狐，近二十天的战斗，对方死伤轻微，怕是还不到一成。 正当他咬牙切齿地谋划明日如何破敌之时，一名手下惊慌来报：“大统领，不好了，埃辛部大军渡过了济纳河，都木吉被围，随时可能破城。” 阿古荼顿时惊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个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竟然变成了事实。 都木吉就是富察部的老巢，济纳河就是富察部在草原上的天然防线，如今却被敌军渡河围城。 他此时懊恼不已，明明已经有所怀疑，为什么不及时回军？为什么要在这个破土城耗费时间和兵力？ 阿古荼开始反思，首先自己是看不起这么区区一个土城的，本以为能够轻松拿下，后来却连连受挫，于是变得不冷静了，逐渐把重心放在了这么个破土城上。 如今拿下了土城，又能如何？ 屁用没有，反倒是损兵折将。 如果是杨轩在这，他会告诉阿古荼，这个叫上头。 他就是被杨轩激得上了头，一个原本看不上的敌军守将，却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阿古荼又气又怒，并且心有不甘，但是他知道，这时候他不能再意气用事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回援都木吉。 不过还有上万大盛军队窥伺在侧，想要摆脱对方也是个难题，最终他做出了决断，那就是分兵。 完全无损的部队还有一万二千人，阿古荼准备带着这些人先行回援。 而那些伤兵和辎重等物，就让他们负责掩护和牵制，慢慢撤回。 经过一夜的整备，天亮时，富察部大军开始行动，兵分两路，大部队开始往大盛军队方向推进，而阿古荼则带着无损的部队再挑了些伤的比较轻的，凑了一万五千骑兵，绕开大盛军队所在区域，急速回援。 杨轩的斥候发现了这一动向，但是他也没办法，人家一万多骑兵，自己想拦也拦不住，况且眼前还有一支大部队，在朝着己方阵地推进。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开整呗。 陷坑阵地后面，投石机架起，弩弓手上弦，只要对方靠近，将会遭受箭雨和碎石的双重洗礼。 可是对方压根就不接战，就贴着大盛军队射程范围的边边走。 杨轩下令部队往前推进，对方也跟着往后缩，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你掐她一把，她就往后退一步，丝毫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可是杨轩又不能大举进攻，对方毕竟是骑兵，走出陷坑阵地，对方一窝蜂涌上来，单靠弩弓兵，恐怕是有点吃不消。 所以他只能派骑兵上去骚扰，以图拖延对方行进速度，同时大部队也不得不远远地跟上。 这就很难受了，人家是骑兵，正面刚代价太大，不打人家就跑了，虽然对方有辎重有伤兵，可人家就是马匹多，连拖带拽的，怎么也比步兵走得快。 经过多番试探之后，杨轩发现对方丝毫没有战斗的欲望，骑兵骚扰，人家就应战，但是只要骑兵一退，敌军也不追击。 当敌军行进受阻，步兵赶上射击的时候，对方又派出骑兵冲杀，没有了陷马坑，骑兵对步兵的威慑力还是相当巨大，令杨轩不敢冒进。 可是也不能轻易放他们走，于是就只能在后面跟着，时不时骚扰一下。 不过才跟了三天，他们就跟不上了，人家靠马力，杨轩的部队靠人力，两条腿走断了也追不上。 但不跟又不行，毕竟他们的计划是要逼在大盛境内的富察部回援，自己要是不去，杜尔姆的部队可就要被两面夹击了，他们只能选择先干掉阿古荼这支部队。 在骑兵部队的骚扰下，杨轩的大部队勉强能跟得上，就这么一路走了七天，对方终于停下了脚步，并且开始扎营。 如此的一反常态，杨轩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前面不远就是济纳河，敌军在此驻扎，怕是有什么变故啊。 对方扎营，那自己也扎营，还不敢离得太近，双方的营地足足离了十里地远。 扎营花了一个时辰，挖坑一直挖到了半夜。 身处敌境，杨轩不得不小心在意，营地里连投石机都架起来了，骑兵也在外巡逻。 这一夜，杨轩也没睡好，提心吊胆的，之前在土城的时候，真要城破了，往南跑一天的路程就能到关口了。 可是这地方，大概得有五天的路程，在草原上被骑兵追击五天，基本上就是毫无生还的可能了。 一直熬到天亮，在外巡逻的骑兵终于带来一个好消息，他们已经跟杜尔姆的斥候接上头了。 第401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骑兵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杜尔姆攻破了都木吉，斩杀富察部直系亲眷近百人，还俘虏了十多个，就连富察部首领的亲孙子，也成了俘虏。 而坏消息是，富察部大军已经从大盛撤回，正在追击杜尔姆，杜尔姆正在朝这边撤退，途中还遭遇了阿古荼的截击，损伤惨重。 杨轩这就傻眼了，瞪着报信的骑兵好一会儿：“这分明就是两个坏消息啊，你从哪看出好来了？” 骑兵喏喏的说道：“那富察部大军从大盛撤军，该算是好消息。” 杨轩语塞，不过他马上就翻了个白眼：“这能算是好消息吗？他们要是再晚点撤军，才是好消息，现在咱们要面临的是富察部倾巢而出，你觉得咱们还能守得住吗？” 他用手指敲了敲那骑兵的头盔：“咱们怕是要死在这草原上了呀。” 那骑兵拍了拍胸口：“身为军人，战死沙场乃是我等的本分。” 杨轩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滚，咱们作战目标已经达成，现在保命才是第一要务，战死个屁。” 骑兵走后，陈卓和董越两人也是面色凝重。 “杨大人，都木吉城破，富察部大军撤军，再加上杜尔姆那边还杀了人家那么多人，这恐怕是要不死不休啊。” “对对对，杨大人，咱们得早做打算呀。” 杨轩瞥了两人一眼：“那你们有何建议啊？” 两人对视一眼：“我等但凭杨大人吩咐。” 杨轩点了点头，他还以为这两人要劝自己扔下杜尔姆先撤呢。 从他的角度来说，扔下杜尔姆也是一种选择，只不过损失太大，那就不是杜尔姆他们战死这么简单了，而是与埃辛部建立起来的关系，估计要就此崩塌。 所以杨轩打算豪赌一波，就是留下来掩护杜尔姆，一同撤退，风险虽大，但是收益和风险成正比。 保着杜尔姆大军撤退，跟埃辛部的关系又能更进一步，等打退瓦剌人，完全可以联合埃辛部把富察部一举歼灭，到时候整个草原就都是埃辛部的天下了，凭着这个关系，太子之位可就稳了。 “董越，你带所部人马，今天就出发往南，每隔五百里构建一处阵地，并且留下一部分士兵接应。” 董越有些莫名，但还是拱手应命。 “陈卓，你就随我在此接应杜尔姆。” “属下得令。” 董越想了想又说道：“杨大人，要不然，还是我与陈将军留下接应，杨大人带兵去构建阵地。” 杨轩一挑眉：“咋的，你还要抢我的功劳啊？” 董越尴尬：“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是觉得……” “我不用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刚刚还说但凭我吩咐，这转头就不认了？” “属下不敢。” “不敢就快去，别耽误了，我们撤退的时候你要是没有构建好阵地，我可是要治你的罪的。” “是，属下拿人头担保……” “去去去，谁要你的人头，全军最丑的就是你。” 董越哭丧着脸出去了。 他便是杨轩安排的退路，五百里一道阵地，所谓的阵地，无非就是挖坑以阻挡敌军骑兵罢了。 毕竟往南五天便可入关，届时也不用担心敌军追击了，求援的人已经出发了，只要关口守将不故意拖延，说不定三天就能遇到前来接应的大盛援军。 安排好一切，杨轩派人继续挖坑，同时派富察部那三千骑兵前去挑衅敌军。 敌军选择在此驻扎，很明显是为了阻拦杜尔姆渡河，作为接应，杨轩必须给对方找点麻烦。 既然是挑衅，那就不是真的要打，而是不断骚扰，以便自己可以抵近点挖坑，最好是能将敌营纳入投石机射程范围之内。 一天下来，杨轩的部队前进了足足五里地，地上的坑挖了足足三道防线。 到天黑的时候，他就挖得更加肆无忌惮了，因为经过一天的挑衅，对方却毫无反应，除非是箭矢都射到敌人营地里去了，他们才会派出一队骑兵驱赶一下。 只要一撤退，敌军绝不追击。 杨骁对此都十分好奇：“这还是草原铁骑吗？他们不是号称狼族吗，怎么跟绵羊一样？” 杨轩瞥了大哥一眼，叹了口气，本来他是打算让大哥跟董越一块儿撤的，可是大哥死都不肯，只能让他留下来了。 “我估计敌人这支部队军心已散，已经丝毫提不起战意来了。” 杨轩说道：“大哥你想想，若是你在战斗的时候，看到身边的战友战死，顶多是心中痛惜一下，最多想着要替战友报仇，可要是你的战友伤而不死，那你就会一直听着他凄惨的哀嚎，时间一长，必然军心动摇，而你还不能抛下他。” 杨骁恍然大悟：“所以你指挥作战的时候，从来都不下死手，就是这个原因是。” 杨轩点头：“伤而不死，就是他们的负担，不光是人力物力上的负担，还有精神上的负担。” 杨骁沉思片刻：“那我们要不要夜袭一波？” 杨轩一愣，然后两眼放光，自己光想着挖坑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趁夜偷袭也太说不过去了。 当即召集了手下众将，商议偷袭一事。 计划很简单，骑兵冲营，弩弓手掩护，万一敌军反打，则退回陷坑阵地。 三言两语就定好了作战计划，安排一番之后，部队开始调动。 弩弓兵先行，到达指定位置后，骑兵开始出动，尽量保持两个兵种同步抵达。 投石机虽然沉重，但也带上了三架。 敌军的营地背靠济纳河，三面悬空，杨轩也不贪功，只攻打一面，当骑兵发起冲锋的时候，敌营虽然是被动防守，但是也开始聚集兵力。 但是大盛骑兵还没到，铺天盖地的碎石就砸了下来，将敌军打得抱头鼠窜。 当敌军好不容易顶着碎石和箭雨组织起一支部队的时候，大盛骑兵已经冲进了大营。 才刚刚聚集起来的部队，瞬间就被冲散。 大盛骑兵也不纠缠，直接往营地深处冲锋，后面弩弓兵开始发威，三段式射击，使得弩箭不停歇的射向敌军。 无数敌军刚从营帐冲出来，就被弩箭射杀。 别看敌人有着将近三万士兵，其中有三成都是重伤，其余尽皆轻伤，换句话来说，整个营地就没有几个完完整整的士兵。 当他们忽然间遭到偷袭的时候，虽然第一反应是反击，可是当第一波有勇气反击的人被尽数射杀之后，其余的人就已经开始想着如何保命了。 用惊弓之鸟来形容他们毫不为过，只不过一炷香的工夫，骑兵就在敌营里杀了个来回，基本上就没有碰上什么像样的反击。 当大盛骑兵再次杀进敌营的时候，他们发现，敌军已经开始溃逃。 第402章 阿古荼要拼命了 这情形，杨轩也没料到，此刻的他就在弩弓手队伍之中，身边十名侍卫环伺，因为离得远，所以从他的视角看去，敌军正在从大营之中蜂拥而出。 至于大营里还在苦苦挣扎的人，以及辎重粮草等物，压根就没人管了。 将近三万人的大营，被杨轩的八千人部队直接杀得溃散，甚至可以说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唯一的抵抗也就是刚入营的时候那一拨，然而却被骑兵直接杀散了。 杨轩阻止了追击的部队，因为这对他来说，收益不大。 最大的利益已经摆在眼前了，营地、辎重、粮草。 估计敌军再次扎营就是为了拦截渡河的杜尔姆部队，而现在这个营地被自己拿下了，那么要做的就是接应对方。 辎重可以用来搭桥，粮草可以食用，最主要的是，营地里还有好几千匹战马。 有了马匹，接下来的撤退速度，可就要稳得多了。 大盛全军就这么入驻了这座营地，到天亮的时候，营地已经收拾妥当，并且做好了一定的防御措施，随时准备接应杜尔姆。 可即便是杨轩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意外还是出人意料地到来了。 他们先等到的不是杜尔姆，而是老对手阿古荼。 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过了河，得知大营被夺，气势汹汹地就带着部队杀了过来。 这一次杨轩也挖坑了，但是挖得不多，而阿古荼一看到飘扬的杨字大旗，眼睛都红了，直接驱赶着马匹先冲了过来。 陷坑直接就被马匹给填了，阿古荼手下大军骑术精湛，轻松越过遍地悲鸣的马匹，杀向了大营。 两军随即接战，箭矢弩箭在半空中交互往来，借着箭雨的掩护，阿古荼骑兵硬顶着弩箭冲向了大营。 阿古荼作为守将，却被人偷了老窝，已然是戴罪之身，他现在唯一赎罪的机会，就是将杜尔姆留在富察部境内。 至于这个大盛来的姓杨的家伙，本就是他的心头恨，现在又击溃了自己的部队，还占了大营，干掉他，才能拦截杜尔姆，顺带还能解了心头之恨。 所以此刻的战斗，他是拼了命的。 敌军骑兵冲营，首先顶上的是长枪兵。 一直以来，杨骁率领的长枪兵也没派上什么用场，现在总算是机会来了。 长枪兵的武器叫丈八钢枪，枪杆长一丈，高强度钢制作的枪尖长八寸，应对的就是骑兵。 长枪如林，最先冲过来的骑兵直接被扎了个透心凉，后排骑兵踩着自己的是尸体继续往前冲，在一声声号子中，前排枪兵后撤，第二排顶上。 长枪的尾端都是顶在地上的，地上一个小坑，枪尾顶在小坑里，大脚一踩，重心下压，虽然骑兵冲击力强，但是朝着枪林冲，就只能是送死了。 不过敌军冲击也不是完全无效，他们不光会射箭，还会扔东西。 草原骑兵离远了射箭，靠近了就扔武器，这可是他们自备的装备，有扔斧头的，有扔骨朵的，还有连枷等各种比较重的兵器。 有些枪兵被砸中之后，手里顿时就没了劲，长枪被敌人一磕就荡开了，然后大马蹄子就踩上来了。 并且骑兵还挥舞着弯刀，接着马匹的冲击力，轻松就能斩杀对手。 接连不断的冲击之后，枪兵方阵退后了五六丈远，虽然也击杀了不少敌军骑兵，但是自己也死伤惨重。 毕竟这是白刃战，就是你死我亡的拼杀。 不过带领着长枪兵的杨骁却心痛手下的伤亡，本来还是在后面指挥的他，拎着长枪就冲了出去。 别人的丈八钢枪都是木杆，而他的丈八钢枪，通体都是高强度钢打造的，换了一般人，抡起来都费劲，别说杀敌了，一丈长的钢枪，端都端不稳。 可是杨骁是什么人，天生神力啊，挥舞着钢枪就杀到了最前排，隔着老远就是一记横扫，当场扫得三名敌军倒飞了出去。 大盛的一丈两米三还多，加上枪头足有两米六，这么长的钢枪，在杨骁的手里犹如稻草一般，甚至抡出一片残影，他甚至不怎么扎刺，基本上都是当棍子抡。 就凭钢枪的分量，以及杨骁的力量，砸到谁他都活不了。 手下的士兵们一看千户大人都这么勇猛，顿时士气大增，挺着钢枪就往前推进，硬生生地把冲进来的敌军给逼得退出了大营。 不过很快，敌人又重新组织起了一拨冲锋。 杨骁厉害，他们就不朝杨骁这边冲，直接换个方向。 杨骁也是迎头赶上，长枪一扎一挑，不光把人扎穿了，还把人挑飞，直接砸向后面冲过来的敌军骑兵。 当他一连挑飞十余个敌军的时候，对方都被他的强悍给镇住了。 冲锋再次失败。 不过红了眼的阿古荼压根就没有想过撤退，只是不断地指挥着手下冲锋，一队没冲上去就换一队，犹如车轮战。 一路赶来，出来他原本的一万五部队，沿途还聚拢了不少昨晚溃逃的残兵，兵力直逼两万。 他今天就是用人命填，也要把这个营地夺回来。 这一仗从白天打到天黑，双方都是死伤惨重，杨轩的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陈卓这时候过来汇报战况：“杨大人，敌人这是要死拼啊，照这么下去，咱们恐怕是守不住这个营地了。” 杨轩也知道守不住，就算是守得住，损失也令他难以接受。 “陈将军，你派人去把营地里能烧火的东西都收集起来，这个营地守不住也不能留给敌人，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陈卓点头应命，拱手离去。 很快，营地中能够引火的东西，基本上都已经集中在了营地中的空地上，并且淋上了火油。 而敌军已经发起了不知道多少次进攻，当此次进攻再次被击退，杨轩下令撤退。 营地背靠济纳河，其他三面都有敌军，杨轩挑了进攻强度最小的一面，令骑兵开道，弩弓手居中掩护，长枪兵断后，全军开始突围。 趁着敌军进攻的间隙，大军突围而出，阿古荼并未派人堵截，而是等对方出了大营之后再行追击。 毕竟这个大营还有着堵截杜尔姆军队的作用，这可是关乎到阿古荼性命的大事。 杨轩很快就看穿了对方的意图，既然你不拦着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当大部队都已离开大营的时候，一阵箭雨射向了大营。 第403章 哪个更值钱 这一阵箭雨，都是带着火苗的，火箭射到之前准备好的引火之物上，瞬间燃起大火。 由于营地里淋了不少的火油，火势起得非常快，虽然阿古荼第一时间就带着部下冲了出来，但还是有一部分人陷在了里面。 火势一起，浓烟就能令人窒息过去，几分钟之后，还未冲出大营的，基本上就出不来了。 阿古荼看着被大火付之一炬的营地，眼珠子通红，他知道自己先前是低估了对方，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但依然是中了对方的陷阱。 如今对方已经全员都有了马匹，再想追上对方，恐怕是更难了。 虽然心有不甘，他还是决定放弃追击，转而把重心放在拦截杜尔姆的身上。 要是让杜尔姆跑了，他就是富察部的罪人。 杨轩带着部队回到了之前的营地，有了马匹，撤退的事就更有把握了，再加上此处足有好几层陷坑，在此处等候接应杜尔姆还算是安全。 天亮之后，杜尔姆的斥候都已经找到了杨轩的营地，告诉他杜尔姆的大军已经渡河，但是后面有富察尔多的三万大军在穷追不舍。 杨轩不禁有些挠头，根据杜尔姆的斥候所说，经过连日战斗，杜尔姆的手下已经不足两万，后有富察部三万精锐追击，前有阿古荼一万多大军堵截。 这个营地恐怕是难以抵挡如此庞大的敌军。 不过除了让杜尔姆与自己汇合之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杜尔姆深入敌后，久战之师，如何能与富察部精锐作战。 待杜尔姆斥候离去之后，杨轩开始备战。 投石机、回回炮，该架上的都架上了，地上的陷坑也要扩大范围，毕竟敌军的人数太多了。 一直忙到午时，杜尔姆的大军在斥候的带领下赶到了营地。 杜尔姆来不及跟杨轩寒暄，连声催促着快撤。 杨轩则是阻止了他：“杜尔姆统领，先不用急，让大家都休息休息，食物和水我都准备好了，一路疲累，如何能逃出敌军的追击。” 杜尔姆见杨轩一脸的镇定，这才下马：“难道杨大人有退敌之策？” 杨轩摇头：“没有。” 杜尔姆瞪大了眼睛，正要发问，杨轩继续说道：“不过阻挡一会儿应该是没有问题。” 杨轩指着营地里的布置说道：“现在已经是午时，只要我们能抵挡敌军至天黑，趁黑撤退才是良策，否则难逃敌军追击。” “到天黑？” 杜尔姆扫视了一圈营地，嘴巴喏动了两下，然后又咂了咂嘴，说道：“杨大人，这次是我贪功了，时机没有把握好，若是我提前两天撤退，局面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危险了，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想要安稳撤退，可是富察部的精锐战斗力非同一般，要不杨大人还是带着你的部下先撤，我们毕竟对草原比较熟悉，还可以与其周旋一番。” 杨轩看了看杜尔姆，这个草原汉子还是挺重情义的，知道硬劝是没用的，就换了个话题：“我听说杜尔姆统领抓了一些人质？” 杜尔姆闻言嘿嘿一笑：“那是自然，我都杀进都木吉了，岂能不带点战利品回去。” “战利品？”杨轩微微一怔，然后笑着说道：“你这战利品，值钱吗？” 杜尔姆乓乓拍了两下胸脯：“当然值钱，都是富察尔多的妻子儿女，其中还有个富察尔多的亲孙子，就凭这些，至少能跟富察部换一大片草场。” “那杜尔姆统领，你觉得，那一大片草场，和你我这些手下的性命比起来，哪个更值钱。” 杜尔姆脱口就要说话，但是又忍住了，略微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杨大人觉得呢？” 杨轩不禁叹气，这货打仗虽然勇猛，但是连这么简单的账都不会算啊，连草场和人命之间的价值都衡量不出。 “我当然觉得是性命值钱。” 杜尔姆当即反驳道：“可是你知道，富察尔多的亲孙子能换多大一片草场吗？这么说，就是让富察部割让出一半的地盘来，他都愿意，你知道想要打下这么大一片草场，需要填进去多少人命吗？” 杨轩呵呵一笑：“杜尔姆统领，这个账不是这么算的，若是之前，或许我会同意你的想法，但是现在局势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现在的局势是，富察部勾连瓦剌人向我大盛开战了，我们只是暂时腾不出手来收拾他，现在富察部已经从大盛撤退，剩下的瓦剌人迟早要被我们赶出去，到时候我们还能放过他？” “杨大人的意思是？”杜尔姆的眼中泛起了亮光。 “犯我大盛者，虽远必诛，我大盛必定是要清算这富察部的，到时候你我两方联手，你觉得这富察部还能保得住？” 杨轩分析道：“到时候你们别说拿富察部一半的土地了，就是再多也有啊，而打仗靠的是什么？靠这些勇士啊，所以这些勇士才是最珍贵的财富，而富察部的土地，迟早都是囊中之物，何必还要那这些勇士们的性命去换呢？” “嘶……” 杜尔姆明显是被杨轩这一番话给说服了，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杨大人你打算怎么做？” “拿人质换取我军撤离呗，这有何难？” “这恐怕有点难度，不给人质他们不会放咱们走的，给了人质就更不会放我们走了。” 杨轩拍了拍杜尔姆的肩膀说道：“所以我们还需要加点料，让他们不放都不行。” “加料？加什么料？” 杨轩哈哈一笑：“只要杜尔姆统领愿意相信我，便交由我来解决。” 杜尔姆一咬牙，痛快的说道：“好，那就试一试，大不了跟富察部拼了。” 在杜尔姆抵达的半个时辰之后，远处就传来轰鸣的马蹄声，虽然杨轩经历过的战阵不多，但是从马蹄声中仿佛也能察觉出这支骑兵的强悍之处。 跟阿古荼交战多日的杨轩，并非没有见过如此规模的大军，但是这支军队却明显带着一股气势，令人压抑。 虽然敌军是一直赶路而来，但是在看到杨轩的营地之后，大军的行进顿时就切换到了另一种模式，速度并没有多少变化，但却能令人感受到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杨轩当即下令全军，准备战斗。 第404章 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营地前的陷坑至少铺了五层，至少达到了二里地之外，为了不浪费这些陷坑，杨轩将士兵全都派出了营地。 当敌军气势汹汹杀过来的时候，人仰马翻的场面再度上演，不过对方十分精明老练，只有几十骑掉进了坑里，后面的人就已经及时控住了马匹，兜了个小圈绕了回去。 而在杨轩看来，肉多肉少都是肉，直接下令放箭，一阵箭雨过后，栽倒在陷坑里的敌骑就报销了。 不过敌军很明显是吃过陷坑的亏了，当机立断下马步战，人人高举盾牌往前推进，那陷坑对于步兵就没什么作用了，只要下脚稍微小心点，就不会踩进去。 杨轩射了一轮箭之后，得出结论，这精锐就是精锐，不论战斗力还是士气，以及装备都是最好的，弩弓无法射穿他们的盾牌，杨轩只能后撤。 敌军步步推进，后方的骑兵也开始散开，从两侧绕行，准备抄后。 杨轩撤回了本阵，对杜尔姆说道：“咱们要在这里打一场阵地战，两边包抄过来的骑兵，还要靠你们了。” 杜尔姆有些不解：“就咱们这些兵力，跟对方硬拼，怕是不太划算啊。” “这一仗不是为了打击对方有生力量，而是为了削其锋芒，挫其锐气，咱们要打得对方心惊肉跳的，他们追起来就不会那么全力以赴了。” 杜尔姆点头，并竖起了大拇指：“有道理，两边包抄地交给我了。” 看着斗志昂扬的杜尔姆，杨轩又拦住了他：“不用那么冲动，那两边也有陷坑的，只要等他们掉进陷坑，你再冲杀一番就行了，咱们要让敌人体会一下什么叫步步都是坑，既能有效杀伤，又能避免我军损失。” 杜尔姆眼睛一亮，他的作战方式一向都是勇往直前，杨轩这种步步是坑的战术他还没怎么见识过，不过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前方敌军步步逼近，很快就来到了投石机的射程范围之内，但是杨轩并未急着动手，而是让枪兵弩弓兵都排好了阵势。 当双方距离达到射程的时候，箭矢开始漫天飞舞，不过由于双方都有防御措施，所以箭矢的作用不大，然后敌军就摆出了冲锋的架势，一手盾牌一手弯刀，推进的速度明显加快。 杨骁率领的长枪兵严阵以待，两米六的长枪直指敌军。 当敌军阵营中响起一阵低沉的号角声时，敌人发出号角，开始冲锋。 长枪兵半蹲，扎稳马步，后排的长枪也从前排的肋侧探出，一层压着一层，如同刺猬一般。 双方很快就碰撞在了一起，血花四溅，喊杀声响彻云霄。 直到此时，杨轩才下令投石机开始发射石弹。 一颗颗脸盆大小的实心弹砸下去，砸中一个必死无疑，圆滚滚的石弹在地面上再滚几圈，直接就能把阵型打散。 碎石弹更是如同天女散花一般，虽然不能当场砸死，但是砸个筋断骨折问题不大，敌军顿时哀嚎声四起，但是富察尔多这个部族首领亲自在后方督战，没有撤退的命令，没人后退半步。 两军已经交战，也不是想撤就能撤的了，除非他们不顾前方战友死活，不然就只能往前推。 大盛这边虽然没有受到远程攻击，死伤也十分惨重，杨骁亲自上前拼杀，一杆长枪犹如毒蛇吐信，上下翻飞，无人能挡。 时不时就有一个敌人被挑飞出去，砸进人群中，造成敌方的混乱。 再加上地面上的陷坑，正常行进的时候还能避开，可一旦打起来，谁还有工夫注意脚下啊，何况人挤人的情况下，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偶尔有人踩到陷坑，顿时就是一阵踩踏，形成混乱。 杨骁杀得性起，身边战友又影响自己发挥，干脆冲进了敌阵之中，手中长枪顿时从毒蛇吐信变成了风卷残云，连扫带砸，直至清空了一大片区域。 敌人进攻的气势为之一窒，紧接着就响起了撤退的号角声。 第一拨进攻，挡住了。 而杜尔姆那边，敌军骑兵也因为屡屡踏入陷坑，损失惨重，不得不暂停了进攻。 趁此机会，杨轩派人压着富察尔多的族人来到了阵前。 一共十七个俘虏，都是富察尔多的直系亲属，要么是老婆，要么是儿媳妇，以及侄女侄孙之类的，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富察尔多的长子嫡孙，据说是他最喜爱的一个孙子。 富察尔多的孙子只不过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被押到阵前还在奋力挣扎，不断叫骂。 小屁孩被反剪了双手，虽然被扔到地上，但是马上就爬了起来，看到一旁的杨骁，一脚就朝杨骁踢去，可是杨骁丝毫不觉，那小屁孩就又叫骂起来，话语极尽污秽，旁边的杨骁都听得皱眉，转身一把将其拎起，恶狠狠地瞪着他。 杨骁浑身浴血，杀气腾腾，如同杀神一般，小屁孩被他一瞪，当场就哭了起来。 这时候，那富察尔多也来到了阵前，离着一箭之地，高声怒喝：“大盛堂堂上朝，却在小孩面前逞威风吗？” 杨轩微微一笑，堂堂富察部首领，竟然一句话就漏了怯，这态度就分明表现出有多在意这个孙子了，杨轩举起个简易扩音器喊道：“来者可是富察尔多。” “是我，两军交战，你们拿一个孩子挡在前面，不觉得羞耻吗？” 富察尔多五十来岁的年纪，不像普通草原人那般粗犷，样貌甚至是有些斯文，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官老爷，神情也十分倨傲。 “羞耻？”杨轩呵呵一笑：“富察尔多，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觉得脸红吗？” “你富察部族勾连瓦剌人入侵我大盛，手里沾的血还少了吗？死在你们屠刀下的孩子还少吗？怎么？你到别人家里烧杀抢掠就应该？现在我们也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富察尔多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但他还是强忍下来，开口说道：“说，你们想要什么，只要能换回我的族人，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杨轩露出鄙夷的神色：“口气不小，还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东西是能让我们看得上的。” 富察尔多被他气得暴怒，脸都红了，不过他又换了个话题：“你是何人，也有资格与我谈判？” 杨轩压根就不接茬：“你少说废话，说，你打算用什么东西来换你族人的性命？” 第405章 阵前谈判 富察尔多的目光愈发凌厉起来，杨轩句句话都让他吃瘪，并且毫不避讳地用孙儿来胁迫自己，相当难缠，必非籍籍无名之辈。 “你问我拿什么换族人的性命，你总得说说你是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能做得了主。” 杨轩见他还在扯东道西，干脆也不废话，走到跪着的那一排俘虏之中，随手指向其中一个俘虏，然后朝俘虏身后的军士下令：“杀了她。” 军士毫不犹豫，拱手！然后一脚将俘虏踢翻在地，一脚踩在俘虏的背上，挥刀一斩！ 那名俘虏的脑袋便咕噜噜滚落在地。 两军阵前瞬间鸦雀无声。 杨轩好整以暇地举着扩音器：“现在你该知道我能不能做主了。” 富察尔多目眦欲裂，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杨轩说道：“好，你有种，此事我与你不死不休。” 杨轩又走了两步，伸出手指着富察尔多那个嫡孙，然后扭头看向了富察尔多，说道：“此时你还在试图激怒我，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说着话的同时，那个嫡孙身后的军士已经将其踩翻在地，并且大脚也已经踩在了他的背上，手中钢刀高高扬起，只待杨轩一声令下，这富察尔多的嫡孙便要身首分离。 那孩子早就吓得满脸苍白，小脚乱蹬，嘶声力竭地哭喊着：“爷爷救我，爷爷！” 富察尔多已经方寸大乱，下意识地上前了两步：“且慢。” 杨轩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富察尔多赶紧说道：“我愿划出格音布和以东的草场，以换取我族人性命。” 杨轩压根就不知道格音布和在什么地方，直接摆了摆手说道：“不行。” 富察尔多两眼暴瞪，怒吼道：“你知道格音布和以东是多大的草场吗，你就说不行？从埃辛部的边界往西，最快的马也要跑三天才能抵达格音布和。” 杨轩指了指军阵之中的大盛龙旗，对富察尔多说道：“我乃是大盛的将领，你划一块飞地给我有什么用？” 富察尔多气结，开口问道：“那你想要哪块地？” 杨轩道：“我当然是要靠近我边关之地，济纳河两岸的地盘。” 那格音布和杨轩不知道在哪，但是这块地他却是知道的，济纳何贯穿南北，直入大盛，关外的济纳河两岸可是肥沃之地，杨轩他们只要往南走三天，就是他所说的地方了。 这地方比起刚才富察尔多所说的格音布和以东的地盘，可是小了不少，于是富察尔多当即答应下来。 反正只要族人赎回，他才不信这些人能从自己的大军围剿之下逃走。 “行，我答应你，放人。” 富察尔多大手一挥，作豪迈状。 杨轩飞了个白眼，指着脑袋说道：“你是不是傻？空口无凭，你说放人就放人啊。” 富察尔多怒极：“我富察尔多向来说一不二，说定了的事就绝不反悔……” “知道你反悔的人都被你杀了。” 富察尔多牙根痒痒：“那你说要如何？” 杨轩道：“空口无凭，自然是立字为据。” “可以。” “你能不能别插嘴。”杨轩不耐烦地说道：“既是要立字为据，那就要你我双方约定个时间地点，双方共同签订字据，而且还要埃辛部的人来做见证，这样才算有效。” “你是在戏耍于我？” “这怎么算戏耍呢，你该不会以为你随口一说，我就那么信了，再说了，这还是在你的地盘上，万一我把你的族人还给你，你翻脸不认账，我能拿你怎么办？你别跟我说信誉那一套，我就是信不过你。” 富察尔多自从成为富察部首领以来，有多少年没人敢当面怼自己了，可眼前这人，每一句话都像刀一样，狠狠地扎在自己心窝子上。 “那我也不能任由你把我的族人带走，谁知道你返回大盛之后会不会信守诺言。” 杨轩两手一摊：“你这些族人能用来换大片土地，我有什么理由不换呢，留着能干嘛？吃肉吗？” 富察尔多一摆手：“那也不行，我已经同意用土地交换我的族人，这就是我的诚意，你是否也应该表现点诚意呢？” “你想要什么诚意？” “先释放一两个我的族人。” “可以。”杨轩当即点头，挥手让军士释放了一个年轻女子，并将其推出了阵地。 看着踉踉跄跄奔走过来的族人，富察尔多当即眉头紧皱，这个女子只是他的一个姬妾而已，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想要释放的是那个嫡孙。 可是对方人已经放了，他总不能说换一个，虽然是姬妾，那也是政治联姻，依附于富察部的一个部族首领之女。 “一个不够，你还要再释放一个，就那个小孩。” 杨轩切了一声：“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小孩是什么身份，那能随便放吗？诚意我已经表现了，现在我要撤军，等我们安然回到大盛，就可以签署协议交换了。” “不行。” 富察尔多已经绷不住了，一声怒吼：“不把他放了，谁都别想走出这草原。” “哦？是吗？” 杨轩冷哼一声说道：“我倒想试试。” 说罢一摆手，带着俘虏回归了本阵，枪兵队合拢，复归战斗状态。 富察尔多满脸阴沉，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大盛军队，然后才缓缓回归本阵。 此时天色也逐渐黯淡下来，大盛军队开始收缩，后撤了一段，但是投石机依旧还架着。 富察部的军队也干脆就地休息，追着杜尔姆跑了几天，也累得够呛。 只不过现在富察部的大军已经将大盛营地围住，只留下后方一个缺口。 这个缺口不是敌人不想围，而是被杜尔姆拼死反击，硬生生挡住了。 营地里，杨轩跟杜尔姆一边吃一边商议。 “还是杨大人厉害，这下咱们地也有了，性命也保住了。” 杨轩叹了口气说道：“哪有这么容易，富察尔多不是为了那个嫡孙，他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你带着三万大军在他老巢溜达了一圈，不但烧杀抢掠，临走还顺走了人家媳妇孩子，这让他还怎么统领偌大的富察部，咱们这一路上怕是危险重重啊。” “你是说他会不管那孩子的性命，围剿咱们？” “这是一定的，你觉得他可能会交出那么大地盘来吗？” “那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按照原计划，趁夜开溜呗。” 第406章 逃亡和离间 夜深的时候，营地里已经集结完毕，开始撤退。 除了粮草和武器，所有辎重包括投石机等器械，一概丢弃不要。 所有马蹄都裹上了布，每个人的嘴里也都抿着一根草，就为了不发出声音。 直到离开营地十多里地，后面才传来马蹄声。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放开了跑，此刻他们虽然是全员骑马，而且还隔着十几里地，但是大盛士兵的骑术毕竟比不过草原骑兵，速度就是起不来，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 杜尔姆策马来到杨轩身边：“你们先撤，我带人拖住他们。” 杨轩一摆手：“不用，前面大概五百里处，我有安排，只要能坚持到那里，咱们说不定还能反打一波。” 杜尔姆一脸懵，面对数万精锐，还能反打一波？ 拿什么打？ 能打的话还不如现在就打了，何必要逃，大不了跟富察部拼了。 杨轩看出他的疑虑，解释道：“我是个商人，当然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杜尔姆仿佛悟到了什么。 敌军越追越近，杨轩安排弩弓手殿后，但凡敌军进入射程，直接射就完了。 弩弓射程本就比草原人的羊角弓要远，又是顺风打逆风，再加上骑在马上射箭，一点不耽误逃跑。 只要敌军追近了，一阵弩箭射去，射马不射人，只要一匹马摔倒，后面就会摔一串。 渐渐地，敌军也就放慢了速度，拉开了距离。 这是一种战术，正后方的放慢速度，两侧的则是加速，渐渐地就会形成包围之势。 杨轩毕竟还是缺乏作战经验，哪里懂得这种战术，为了避免后方的敌军追上来，所以最后面的弩弓手一直都压着速度。 当敌人从两侧包抄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大事不妙。 敌军两面合围，虽然暂时被弩弓手压制，但还是逐步压了上来，眼看就要四面合围，将退路截断，杨轩神色凝重起来。 “全军突围，枪兵破阵。” 看着逐渐合拢的敌军包围圈，众人都知道，再不冲出去，就要被包饺子了，开始奋力前冲。 杨骁一骑当先，挥舞着长枪杀了出去。 武器长，属实是占便宜，草原骑兵惯用弯刀，利于劈砍，对付普通人是够了，但是对上杨骁，压根就连边都摸不到。 杨骁枪出如龙，但凡是被磕碰一下，直接起飞，要是刺中一个，随手一甩就能把人甩至半空。 跟在杨轩身边久了，杨骁也懂得一点变通了，手中长枪还会顺带着扫向马腿，以他的力量，长枪扫过去，马腿立即断折，只要摔倒一匹，就会连锁反应，翻倒一片。 其他枪兵玩不了这么花的，但是只需要夹紧长枪，对准了敌军冲过去就行。 有那实在是对不准的，就把枪尖对准了马匹，总要扎一个。 只是一轮冲锋，就将绕后合围的敌军给冲散了，后面的人赶紧跟上，加快了速度，险之又险地从包围圈里冲了出来。 但是敌军依然紧追不舍，幸好前面的杜尔姆放慢了速度，来到两翼策应，敌军这才不敢肆无忌惮地包抄了。 不过富察尔多怎能松口，派出近半骑兵，快速越过杨轩和杜尔姆的部队，意图明显，这是要绕到前面去拦截。 刚才只是追击包抄，现在人家要拦截了，只要被阻挡片刻，后军追上，就是个两面夹击的局面。 唯一破局的方式，就是改变路线，让对方的拦截成空。 杜尔姆就是在这样，从富察尔多的围追堵截下逃出来的，所以他赶紧通知杨轩，准备改道，毕竟对方的兵力将近是己方两倍了，一旦接战必定损失惨重。 杨轩只是皱眉盘算了一番，然后说道：“没事，大概还有一百多里地，有我的人接应，到时候还能反打一波，也要让富察尔多明白，想杀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很快，杨轩他们看到了董越布置的临时阵地，留下来接应的一千士兵，此时都还在挖坑，见到大部队到来，赶紧指引路径，通过陷坑区，进入了临时阵地。 杨轩夸奖了一番留守的千户，然后下令全军赶紧休息。 那些绕后拦截的敌军此时已不见踪影，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也就休息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敌军就已经杀到了，毫无提防的他们看到对方都停下来休息，以为对方已经跑不动了，当即冲杀了过来。 然后毫无悬念地踩到了陷坑之中，人仰马翻之际，一阵箭雨泼洒下来，顿时死伤一片，不得不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富察尔多排阵而出：“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赶紧把我的族人放了，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富察老贼，你还是省省，你这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信。” 杨轩嗤声说道：“刚才我就说了，只要我们安然返回大盛，必会将你的族人放回，可是你偏偏要追，导致我军死伤近百人，现在我就要讨回一点血债。” 说完，下令军士推出来一个俘虏。 杨轩走到那俘虏身前：“你也别怪我，这都是富察尔多害的，他是一点没把你们的性命放在眼里啊。” 说完，杨轩抬起了手臂。 那俘虏身后的军士也高举手中钢刀。 杨轩看向了富察尔多：“这，就是你追击我的后果，既然你不把你家人的性命当回事，我也没必要帮你保管。” 富察尔多面色狰狞：“你敢……” 杨轩冷哼：“我为什么不敢。” 然后他又看向俘虏：“你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 俘虏已经吓得浑身哆嗦，开始大声求饶，这时候，富察尔多身后的军阵之中，有一骑越阵而出，高喊一声：“刀下留人。” 杨轩眉头一挑，心说总算有点作用了。 那人向杨轩说道：“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拿女子家人来威胁我们，算什么英雄好汉。” 杨轩噗嗤一笑：“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跟我讲道理是，也行，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咱们各派一个人单挑，你们要是赢了，我就放过她，要是你们输了，就不准再追击，你们敢打这个赌吗？” 这人当即一拍胸脯：“赌就赌。” 可与此同时，富察尔多却拦住了他：“不可冲动。” 那人回头看向富察尔多：“首领，那可是你的妻子，你能忍心看她被人斩首吗？那也是我的妹妹，我固巴托不愿看到亲人惨死眼前，连亲人都保护不了，算不得草原上的汉子。” 富察尔多脸色骤变，他察觉到固巴托是中了杨轩的离间之计。 第407章 公平比试 固巴托一番话，说得富察尔多脸色大变，虽然明知是杨轩的离间计，他也没法争辩。 固巴托所在的部族虽然是依附于富察部，但是其部族势力也不小，不然富察尔多也不至于跟他们联姻。 尤其是上一个在两军阵前被杀的俘虏，与当前这个身份差不多，第一个被杀可以说是大盛人心狠手辣，那现在人家明说了是因为你追击才杀的，这就等于是在往富察尔多头上扣帽子。 虽然看起来还不明显，但是对方又给出了一个公平比试的机会，自己若是不同意，那这个帽子就等于是扣实了。 富察尔多罔顾族人性命，那些依附于富察部的其他部族会怎么看他？以后这些部族还能听他调令吗？ 富察尔多强忍着心头怒意，看着固巴托说道：“我不是反对你出战，我是想问你，你有把握战胜对方吗？” 固巴托一拍胸脯：“我是族里第一勇士，岂能怕他们大盛人。” “万一你输了，你妹妹，我的妻子，可就要被他们杀了。” 固巴托当即感受到了压力，与此同时，他心中的仇恨已经不知不觉转移到了大盛人的身上。 杨轩眉头紧皱，这富察尔多能掌管这么大的部族，果然有点东西，三言两语就把矛头调转了。 固巴托被富察尔多说得没了主意：“首领，那你说该怎么办？” 富察尔多沉声说道：“眼前这些人都是咱们的仇人，咱们不能轻易放过，可是他们抓了咱们的族人，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这种两难的选择，哪有人敢随意开口，富察尔多便继续说道：“我们的族人落在敌人手里，要是我们任由敌人离去，你们觉得敌人会把我们的族人放回来吗？” 众人依旧鸦雀无声。 “不会！”富察尔多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敌人只会奴役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那样就等于是我们亲手将仇敌放走，并且将咱们的族人送给了仇敌。” 不得不说，富察尔多蛊惑人心的本事真挺厉害，此时各部头领都已经被他给忽悠住了。 杨轩知道，再这样下去，这些白痴甚至会被他忽悠得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那样的话，手里的人质可就一钱不值了。 ‘啪啪啪啪’ 杨轩鼓掌大笑起来：“厉害呀厉害，富察尔多首领不愧是敢与草原之主作对的枭雄，忽悠的功力实在是厉害，照你这么说，干脆我就把这些俘虏全部干掉，然后咱们就决一死战得了呗。” “这分明就是富察尔多舍不得拿土地换这些人的性命，我们之前已经谈好的，以土地换人质，难道我会不要土地，就只杀了他们泄愤吗？” “你们可以想想看，明明说好了，只要我们能安然离开，就可以拿土地换人质了，富察首领为何要反对呢？不就是舍不得那些土地。” 杨轩拿着个扩音器喊的话，众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此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把富察尔多气个半死。 “你……你胡说。” 杨轩不理他，指着跪在地上那个俘虏说道：“本来这个人可以不用死的，是你们非要追，我总不能不讲信用，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公平比试的机会，你们的首领还不愿意，这不就是连自己族人的命也不顾了吗。” “所以现在少说废话，要么咱们各派一人，公平比试，要么我把她杀了，咱接着打。” 杨轩一番话直接把富察尔多逼到无路可退。 是战是退，一言可决。 富察尔多看着各部头领期盼的眼神，气得咬牙切齿，不用拿你们的地换人，你们当然不心疼了。 “比试可以，但要换个规则。” 富察尔多不得不同意了比试，但却提出了要求：“你们赢了我可以让你们走，照先前说好的以土地换人，若是我们赢了，你就要放了我所有族人。” 杨轩冷眼看着富察尔多，心说这家伙是要加码啊，想要一次解决问题。 虽然杨轩很相信大哥杨骁的实力，但是这么大的赌注，让杨轩顿感压力山大。 万一杨骁输了，可就要接受敌人无休止的追杀了，连同杜尔姆的部下在内，还有两万四千多人，这么多人的生死，他怎能不慎重。 不过略微思索后，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既然富察首领如此豪爽，我又何惧。” 很快，两军后退，放出一片空地来。 大盛这边的出战人选杨骁当仁不让。 而富察部那边的出战人选却争论了许久。 最终派出的人选，却不是那固巴托，而是一个身高体壮的年轻人。 由于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大盛兵器的厉害，便提出了赤手空拳比拼。 而杨轩则是直接提议下马步战。 双方比试之人当即下场。 比试之前杨轩再次重申：“说好了，你们若是败了，便须退军，放弃追击，不然的话，你们的族人可就是你们富察首领害死的了，怪不到我头上。” 富察尔多冷哼一声：“你还是先想好，一会儿释放我族人之后该如何逃亡，到时候我必将你们赶尽杀绝。” 杨轩回了他一个呵呵，便将目光投向了场地内。 两人已经卸下了盔甲武器，几乎光着膀子，开始了对峙。 对方仗着身高臂长，先行动手，朝着杨骁快步冲来，蒲扇般的大手直接叉向了杨骁面门。 杨骁嘴角一撇，不闪不避，等对方靠近之后才抬手相迎，一把就拽住了对方手腕，顺势一拖，就把对方拽得重心不稳，向自己怀中跌来，同时起脚，膝盖一顶，对方就摔了出去。 没想到对方还挺抗揍，挨了这一下，竟然没事，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发出一声怒吼，再次冲向了杨骁。 杨骁起脚直踢面门，对方竖起双臂格挡，虽然挡住了，但是又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杨骁开始反击，双拳猛轰，打得对方只能抱头防守，忽然对方发了一声喊，硬抗了两拳，然后双臂一圈，抱住了杨骁的腰，然后扭身就要来个抱摔，可是杨骁如同脚下生根一般，任由他连拽了三下，都没拽动。 最后，杨骁一拳锤在了对方的后脑上，当场摔倒在地，没了动静。 富察部那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此人可是富察部有名的勇士，力气大，又抗揍，摔跤功夫也十分到位，没想到竟然被杨骁三两下就干趴下了。 杨轩当即上前：“承让承让，富察首领应该不会出尔反尔。” 富察尔多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摆了摆手，回归本阵去了。 第408章 铁浮屠截击 看到富察尔多灰溜溜地离开，大盛阵营顿时欢呼起来。 杨轩则是摆摆手止住了众人，并且吩咐大家赶紧撤。 两万大军随即起程，走了不到一百里地，就遇上了之前准备拦截的敌军。 幸好他们已经得到消息，默默地让开了道路，依然将众将士们吓得不轻，杜尔姆也是一阵后怕。 要不是杨轩用言语逼得富察尔多来一场比试，硬生生的把富察部给逼退了，现在他们就要遭受前后夹击，就算他们拼死搏杀，恐怕也是伤亡惨重。 一路南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杜尔姆便想要扎营休息，却被杨轩阻止了。 “前面有临时营地，也有人接应，再坚持一会儿，到了那里就能休息了。” 杜尔姆不以为意地问道：“富察尔多不是已经认输了吗？不必这么紧张。” 杨轩道：“此人是个枭雄，能行常人所不行之事，别看他嘴上说得好听，我敢打包票，他必定不会放我们走的，只不过他不会做得太过于明目张胆罢了。” 杜尔姆本想反驳，但是想到杨轩步步为营，每次都算计得那么精准，便不再怀疑，催促着部队继续行进。 直到深夜，才赶到第二个临时营地。 跟之前一样，此处也已经挖好了一大片的陷坑，进入营地之后，连日作战的将士们终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刚亮，大军就再次起程。 杨轩算过了路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能遇上前来接应的大盛军队了。 可是意外偏偏就是发生了，一支近万人的军队从东面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杜尔姆一眼就看出对方是富察部直属的骑兵部队，很明显，这是富察尔多瞒着其他部族私下派出的队伍。 以一万骑兵拦截这两万多大军，说明对方是有备而来。 精锐就是精锐，半路伏击就不说了，骑射的实力也相当强悍，虽然射程不如钢臂弩，但也是硬顶着伤亡抵近射击。 射人先射马是谁都知道的道理，所以很快就有士兵落马，大军的行进速度顿时就慢了下来。 同时杜尔姆也派出骑兵迎敌，但是对方掉头就跑，压根不跟他们接战。 杜尔姆部下的骑兵紧追不舍，杨轩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骑兵部队就冲了出去，可是敌军一路跑一路回头射箭，光是这一手，就不是一般骑兵能做得到的。 本来骑在马背上射箭就极其困难，再回头射箭就更难了，杜尔姆手下的骑兵都是轻骑兵，只能靠盾牌抵挡，可是对方射得极准，接二连三有人被射下马来。 但是仗着人多，他们还是追了上去。 可就在即将追上的时候，敌军骑兵忽然往两侧一分，露出了后面的一支骑兵部队——铁浮屠。 这支铁浮屠早就蓄势待发，当杜尔姆的部下发现的时候，对方已经发起了冲锋。 面对响彻草原的铁浮屠，杜尔姆的部下直接就惊慌失措起来，纷纷躲避。 可是明显已经来不及了，铁浮屠的一番冲击直接将这支追击的骑兵部队冲得七零八落。 杨轩虽然灭了两支铁浮屠部队，却都是凭借陷坑的地形优势，如今才算是第一次真正的见识到铁浮屠的厉害。 简直就像推土机一样，只需平推就能将对方连人带马一同撞飞。 铁浮屠的出现，令战场上的优劣瞬间反转，原本还追着对方打的骑兵开始四散奔逃。 杨轩的部下也是一样，面对如此厚重的盔甲，即便是钢臂弩射出的弩箭，依然无法对其造成杀伤。 而且对方的马匹也披覆了盔甲，射人先射马的招也没了用处。 看着对方重骑兵在战场上横冲直撞，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跑。 然而敌军铁浮屠也很快分开了队形，每百骑为一队，四处追杀，其中更是有两支百骑小队，朝着杨轩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 很明显，他们是得到了富察尔多的授意，要将杨轩给干掉。 别看铁浮屠装备沉重，他们的马匹也都是精挑细选的优良马种，再加上他们的骑术，跑起来依旧十分灵活。 就凭杨轩和他部下这些人的骑术，压根不可能跑得过对方。 杨轩也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富察尔多连铁浮屠都派出来了。 他忽然想起来，丽珠曾经说过，富察部共有三千铁浮屠，被自己灭了两千，还剩一千，看样子是全派这来了。 杨骁也知道凭着他们的骑术是跑不掉了，而且那些普通士兵也不是这铁浮屠的对手，当即招呼一声：“杨轩你快跑，各位师兄弟随我保护杨大人。” 杨轩身边的十名护卫，除了吕岳之外，全都是杨骁的师兄弟，由于他们的任务就是贴身保护杨轩，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机会出手，但是现在轮到他们出手了。 而杨轩的直属卫队，百户涂虎也带着手下过来，簇拥着杨轩撤退。 杨轩毫不犹豫，跟着涂虎赶紧撤，他一个文弱书生，留下来只会碍事，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面对冲过来的铁浮屠，杨骁一马当先，手握长枪尾端，猛地一甩，仿佛神龙摆尾一般，扫在了马匹的小腿上，一下就把马腿给抽断了。 马匹嘶鸣一声栽倒在地，不过紧接着，敌人的狼牙棒就朝杨骁劈头盖脑地砸了下来。 杨骁举枪一架，硬生生的抗住了这一击，对方被他这一下震得双手发麻，下一刻，就被杨骁一枪扫落下马。 然而敌人毕竟人数众多，又有好几柄狼牙棒砸了过来，杨骁干脆腾身而起，在马背上再踏一脚，跳出敌人攻击范围。 而那匹马直接就被砸瘫在了地上。 虽说骑兵对步兵有优势，但那指的是普通人，对杨骁来说，他的地上功夫比马上功夫可是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矮下身子，长枪抡圆了一扫，足足三匹马被扫断了腿，马上的骑兵当场落马。 重骑兵在灵活性上面，比轻骑兵还是要差一大截的，躲闪不及，纷纷撞在了一起，队形一下就乱了。 不过乱归乱，后面的铁浮屠还是收住了冲势，虽然冲击的优势没了，但是他们依然没有将这十来个人放在眼里，只留下五十骑。 而其他的铁浮屠则是绕开他们，继续朝着杨轩追了上去。 第409章 总算回大盛了 杨骁一看这情况就急了，本想转头去救援杨轩，可是却被对方给缠住了。 “吕岳，你带师兄弟们去保护杨轩，这里交给我了。” 杨骁一边说，手中长枪不停，硬生生地将一个铁浮屠扫得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吕岳张大了嘴，正待发问，可是杨骁那些师兄弟却已经扭头朝杨轩那边去了，张君宝还丢下一句，放心，师兄能行的。 作为杨轩的贴身侍卫，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杨轩的安全，吕岳还能说什么呢，只得一咬牙，扔下杨骁一人面对五十骑铁浮屠，返身保护杨轩去了。 当然，实际上杨骁也不是真的只有一个人，只不过其他那些普通士兵在面对铁浮屠的时候，实在是无从下手罢了。 而杨骁面对几十骑铁浮屠也丝毫不慌，身若游龙，手中长枪贴地横扫，从他身边经过的铁浮屠，无一不马失前蹄，翻身落马。 铁浮屠因为身上盔甲太重，摔一下就够呛，再想爬起来也是相当困难。 于是杨骁在前面负责将敌人打下马，后面的长枪兵就负责收拾落马的铁浮屠。 这些铁浮屠就像装在铁皮罐子里一样，掉在地上就起不来，长枪兵可以慢慢地找到盔甲的缝隙，然后长枪一捅，就完事了。 至于铁浮屠的攻击，虽然势大力沉，但是杨骁的天生神力还真就不怕，一个两个他完全扛得住，人多了他展开身法就能躲开。 后来干脆跳上铁浮屠的马背，将马上骑兵扔下去，骑着马跟剩下的铁浮屠兜圈子。 再看杨轩这边，涂虎与一众部下护着杨轩逃跑，铁浮屠就认准了他，在后面使劲追。 吕岳等人追上来一看，铁浮屠因为负重太大，刚才被阻拦了一下之后，速度还没提起来，于是吕岳等人干脆就从身后下手。 跑在最前面的就是张君宝，挥舞着钢刀砍了两刀，却只砍出两道印子，那铁浮屠一转头，狼牙棒就砸了过来。 张君宝在气力方面可不擅长，不敢硬抗，干脆一闪身跳到了铁浮屠的马背上，手中匕首顺着盔甲的缝隙就扎了进去。 那铁浮屠身体一僵，就被张君宝扔下了马。 然后张君宝又从马背上跃起，跳到另一个敌人马背上，故技重施，一刀捅死后扔下马去。 其他侍卫也是有样学样，手里没有重兵器，根本没法对铁罐子一样的敌人造成什么威胁，只能贴身刺杀。 但是他们跟张君宝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干掉铁浮屠之后，顺手就夺了人家的狼牙棒，然后挥舞着狼牙棒杀进敌军之中。 因为是从后方突进，又是狼牙棒开路，铁浮屠很快队形就被打乱了，当混乱蔓延到队伍前排的时候，杨轩也及时的派涂虎返身接战了。 再看杨骁那边，局面已经反转，不是铁浮屠围攻杨骁，反倒是杨骁追着仅剩的十几个铁浮屠跑。 杨轩赶紧叫住了杨骁，然后跟涂虎他们汇合起来，杨轩一指战场上四散的敌我双方：“现在轮到咱们反击了。” 不论是杨骁，还是吕岳等十名侍卫，都是武艺高强之辈，若是在战场上两军冲杀，或许能发挥的作用不大，可是现在这样四散混战的局面，他们的武艺可就派上用场了。 人数不多，一百多人组成攻击阵型，以杨骁等人为前锋，直冲铁浮屠小队而去。 杨轩被保护在队伍正中，根据场上局势，不断发出命令，众人便依言而行。 而杨轩的战术就秉承着游击战的十六字诀，专门掏敌人后路，打完就跑，绝不缠斗。 别看敌军精锐，又有铁浮屠助阵，可是在分散之后，整个场面就乱了。 杨轩这一边虽然战斗力稍差，但是胜在人多，虽然一直被追着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其中最主要的还是慑于铁浮屠强悍。 而杨轩带着这么一支小队，哪里人多就往哪钻，哪里正在交战就往哪打，当敌军开始混乱起来的时候，杨轩又带着他们跑远了。 杜尔姆看到地方混乱，也趁势带着部队反杀回来。 这一战，从白天打到黑夜，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各自罢战。 杨轩和杜尔姆不敢停歇，摸着黑继续往南撤退。 统计了一番，这一仗战死三千多人，伤者无数，至于敌人死伤如何，他们就没法统计了。 按照估算，应该是相差无几，那铁浮屠，因为受到杨轩他们的专门针对，估计至少损失一半。 一万人打将近三万，都能打个平手，怪不得富察部敢跟埃辛部对着干，人家是真有实力啊。 到天亮的时候，他们才来到下一个临时阵地，这也是最后一个临时阵地了，董越就在这候着。 他得到了消息，关内已经派出一万大军前来接应，估计明天就能到了，再加上地上遍布的陷坑，就不怕敌军来袭了。 杨轩下令休整，一觉就睡到了天黑，富察部应该是铩羽而归了，一天也没见人们的人影。 转天天亮后，全军精神饱满，迎来了大盛援军，双方一番商议之后，做好了接下来的安排。 当然，这个安排基本上都是杨轩的主意。 首先，杜尔姆毕竟是草原部族，又带着一万多大军，自然是不方便入关的，于是杨轩建议就地筑城。 这地方离大盛关口大概两天路程，离富察部的都木吉，也就只有七八天路程，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其次，这地方正是杨轩之前与富察尔多打赌的那块地。 筑城之地就在济纳河边，甚至可以长期驻守。 至于此地的驻军，就由杜尔姆和董越两人担任。 杜尔姆为主，董越为辅。 将来要是歼灭了富察部，这里就是一个新的通商集市，又地处济纳河畔，富裕之所。 杨轩将陈卓和他的部下也留下来协助防守，并修筑土城，反正他们有经验，干这活正合适。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自己的一千护卫队，返回大盛，前往乌头堡一线，去与陈长青汇合。 经过连番大战，杨骁这个千户的手下，就只剩下六百多人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大盛境内，乌头堡一线大战连连，富察部连同瓦剌人，总兵力共有二十多万，对乌头堡一线连番发起进攻。 而陈长青所率兵力，全部加起来也就八万，硬是守住了敌人的进攻，战线未曾后移半步。 尤其是当富察部撤军的时候，陈长青明显感到轻松了一大截。 由于富察部的撤军，瓦剌人也偃旗息鼓，暂缓了进攻，毕竟这段时间他们实在是损失惨重。 其中带来死伤的最主要原因，就是那遍地的陷马坑。 有了陷马坑这个神技，陈长青玩的可就比杨轩花多了，要说伤害有多大也不至于，就是打得太难受了。 好不容易攒足了劲，想要一拳打出去，咔，脚下一个坑，摔个狗吃屎，你说难受不难受。 也正因此，陈长青多次瓦解了瓦剌人的大举进攻。 所以当杨轩来到陈长青大帐的时候，受到了相当热烈的接待。 第410章 用人比皇上还要狠 “杨将军，此番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啊。” 陈长青亲自出大帐迎接，还有总兵和副将等等，不论官职大小都对杨轩拱手相迎口中称赞。 杨轩赶紧拱手：“提督大人过奖了，这不是我分内的事嘛。” 陈长青哈哈笑着，一把抓着杨轩的胳膊：“杨将军这可就太谦虚了啊，领兵深入草原，筑城御敌十余日，遣杜尔姆骑兵直捣黄龙，迫敌退军，后又在富察部倾巢而出之际，连使巧计退敌，此战歼敌数万，直捣黄龙后全身而退，杨将军有勇有谋，实在是令人钦佩啊。” 杨轩略有些尴尬地挠着头，这么多人恭维自己，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些大都是官职军衔比自己高的，就连年纪也都比自己年长。 面对这么多大佬的吹捧，杨轩哪能不表现出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样子来。 不过很快这个环节就过去了，陈长青表示晚上要给自己举办一个庆功宴，杨轩当然是欣然接受，接下来就是商议军事了。 如今富察部撤军，瓦剌人也缩回了嘉峪关，乌头堡方圆百里之内都已经没有了敌人。 敌人撤得如此干净，众人都认为事出反常，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兵力有限，抽调兵力太多会导致防御空虚，人少又没什么用。 总之目前为止，斥候已经连续十多天没见到敌人踪迹了。 这个事，明显众人都已经来来回回商议过多次了，所以当陈长青说完之后，所有人就都看向了杨轩。 杨轩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瓦剌人内部出了问题？” 眯着眼睛的陈长青脸上泛起了笑意：“我等商议分析多日得出的结论，你却是一语中的，果然天资聪慧啊，只不过那边的消息一时间还没传回来，咱们也不便轻举妄动。” “不若派一支部队，过去探探情况？”杨轩斟酌着说道：“若我们猜中了，还能占得先机。” 陈长青哈哈大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杨将军可真是天生的将才，与我等不谋而合啊，既然杨将军提出这个妙计，不如就由杨将军亲自带兵前往可好？” 一众将领顿时起哄：“此事非杨将军不可。” “对对对，这份功劳就是杨将军的，别人都不行。” “杨将军有勇有谋，此去必能建功。” 杨轩都傻了，这都什么事啊，陈长青联合一帮将领设个套给我钻？ 什么玩意就让我带兵前往啊，那可是嘉峪关，我去能管用吗？ 那可是瓦剌人，嘉峪关外至少陈兵十几二十万，万一是陷阱，我这还能回得来吗？ 杨轩当即出言反对：“我这初涉军伍，经验浅薄，如何能担此大任，何况我部兵马都还在关外，与杜尔姆统领协防筑城，身边就只有一支护卫队，而且还战损严重，尚未休整……” 他一下就找出来好几条理由，但是陈长青却是大手一挥：“无妨，我可调一卫兵马与你，都是装备了新式军器的精兵，可保无虞。” “至于经验浅薄，杨将军可就谦虚了，就之前在草原上的战绩，军中无人不服，此事非你不可。” 杨轩看着陈长青，心想这老家伙眯着眼睛的样子，可真像一个老狐狸，他又找到个借口说道：“此时已入深秋，不到一个月就要入冬，恐怕难起战事，再加上天寒地冻的，此去怕是要无功而返啊。” 陈长青剑眉一蹙，眼睛微眯，看向嘉峪关的方向：“来年开春前，我军必拒敌于嘉峪关外。” 杨轩一愣，这就确定下季度任务目标了？ 我这当个将军也有kpi绩效了？仟千仦哾 这陈长青比皇上用人还要狠呐。 杨轩正在心中疯狂吐槽的时候，陈长青笑着说道：“杨将军远来劳顿，还是先去休息，对了，乌头堡内有一位故人等你，老夫先与你三天假，也好会会故人。” “故人？” 杨轩一头雾水，什么人找我都找到这乌头堡来了？ 我好像没欠人钱。 杨轩本想问问是谁，却看见众将一脸的促狭，心中更是疑惑，陈长青更是直言：“你那故人就在驿站内，杨将军你去了便知。” 得，还是去了再说。 出大营，入乌头堡，直奔驿站。 才进门，就看到一曼妙女子盈盈而立。 不用对方转身，杨轩就认出这是关韵蓉，大惊之下上前：“你怎么来了？” 关韵蓉听到杨轩的声音顿时娇躯一颤，骤然转身迈步，不过她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缓步走近，露出一个沁人心脾的笑容：“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杨轩语塞，转而说道：“不是说不能来，这可是前线，你一个弱女子，跑这地方来也太危险了。” “这有什么危险的。”关韵蓉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早有驿卒上前奉茶，关韵蓉手指滑过茶碗边沿，缓缓说道：“我此次可是来找提督大人谈买卖的。” “跟提督大人谈买卖？”杨轩有些摸不着头脑，提督只管军务，财政之事他向来都不过问，关韵蓉跟他谈得着买卖吗？ 不过他随即醒悟过来：“你是想把羊毛衫卖到军营里来？” 关韵蓉美目一眨：“正是。” “我已经说服提督大人，本以为要上奏请购，但是提督大人说，战事紧急，等不及朝廷回信了，干脆让你这位盛发公司陕州分公司的负责人来采购。” 看着眉目含情的关韵蓉，杨轩一点头：“这事好说，只不过也用不着你亲自跑一趟，这可是前线，便是后方也有瓦剌人侦骑出没，万一遇上岂不危险。” 关韵蓉眼珠子转了转：“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那当然了，我不担心你担心谁啊？” “哼。”关韵蓉秀眉一蹙：“自从你离开土木堡之后，就只有再回到应天府的时候，才给我寄了一封信，就连你被朝廷派往边关，都没有告诉我。” “我那不是怕你担心嘛……” “咦？”关韵蓉打断了杨轩的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莫不是有了新欢？” 杨轩翻了个白眼：“你这一天天都瞎琢磨些什么呢。” 关韵蓉面含幽怨：“我除了琢磨你，还能琢磨什么呢，一听说你要来边关，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就为了给你送点御寒的衣物。” 看着关韵蓉楚楚可怜的样子，杨轩大呼吃不消，最难消受美人恩，他现在可是深有体会了。 第411章 这种事还要人帮忙？ “这一件羊毛衫，可是我亲手织的。”关韵蓉领着杨轩回到了客房里，拿出一件羊毛衫来。 杨轩赶紧接过来，仔细摩挲着，有点现代工业产品的味道了，粗大的羊毛线，排列细密，而且还是双层的，十分厚实，杨轩的脑海中瞬间就出现了关韵蓉对着油灯织毛衣的画面。 “这是你手打的？”杨轩啧啧赞叹起来：“这手艺，可以啊。” 关韵蓉脸色微红：“我也是第一次，你试试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我再改改。” 杨轩点头，直接就把羊毛衫往身上套，然而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领口有点紧，卡在脑袋上了，进不了也退不出。 “你轻点，要弄破了。” “可是卡住了呀。” “那怎么办？要不拿出来。” “不行不行，不能往里进了。” “那我到底是进还是出啊？” “别用力，疼疼疼。” 正端着茶要送进房来的丫鬟小翠，在门口听到这番对话，瞬间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 小姐跟姑爷也太大胆了，青天白日的，这还没过门呢，就那啥上了？ 此刻的小翠心里无比纠结，进去，撞破了小姐跟姑爷的好事，以后不得给自己穿小鞋啊。 可要是走，听墙根这种事有几个人能拒绝，尤其是她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好奇心令她完全无法挪动脚步。 不过下一刻，房内就传出来小姐的声音。 “小翠，小翠。” 小翠吓了一跳，赶紧悄悄地后退几步，然后再大踏步走近：“小姐，我来了。” “小翠，快进来帮忙。” 小翠傻眼了，进来帮忙？ 这种事还要人帮忙？ 这怎么帮？ 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啊。 我也不会啊。 你两口子干这事，还要让人帮忙？ 不过她随即又想到，自己从小就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到时候小姐出嫁，自己肯定是要跟着小姐嫁过去的，大概率就是个通房丫头。 她以前在族里的时候，可是听别的小姐妹说过的，通房丫头也要干这事的。 心中正无比纠结的时候，里面又传来关韵蓉的催促声：“小翠，你在干嘛呢？还不快进来帮忙。” “哦，来了。” 小翠低着头进了房门，视线始终放在脚尖上，把茶盘放在桌上的时候，差点都给打翻了。 她实在是不敢抬头去看，耳朵里一直充斥着姑爷唔唔啊啊的声音，并且脑补出一副光怪陆离的画面，只听到姑爷喊，小姐也没声，难道小姐还是…… 不等她把画面脑补完，小姐又催促了一声：“小翠，快来呀。” 这时候小翠才咬着牙抬起了头，可眼前的一幕顿时就让她傻了眼，原来是姑爷的脑袋被羊毛衫给卡住了。 随即她又暗啐了一口，你这小妮子真是不知羞，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东西呢，自家小姐岂是那种人。 两人七手八脚地帮杨轩把头上的羊毛衫给取了下来，看着杨轩满脸通红，却勒出了一道白印子，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关韵蓉说道：“看来这个领口太小了，我一会儿改一改。” 杨轩点头：“不急，这天气还暖和着，等我出发之前改好就行了。” “你又要出战了？”关韵蓉一脸的关切：“你不是才回来嘛。” 杨轩坐下喝了口茶：“没办法，那陈长青就是个地主老财，拿我当长工使唤了。” 关韵蓉噗嗤一笑，飞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说提督大人，我觉得他还是挺好的一个人。” “哼，他接了你们家的订单，你当然说他好了，买单我来，人情却归了他。” 杨轩忿忿地说道：“那你说我好不好？” 关韵蓉看着小翠出了房门，凑到杨轩身边，在他唇上轻轻一啄：“你好，天底下你是最好的了。” 杨轩顺势一把搂住了她，四目深情对望，然后杨轩就毫不客气地吻了下去。 关韵蓉浑身一颤，双手紧紧地搂住了杨轩。 杨轩的双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正当他要攀登高峰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杨将军，提督大人请您参加晚上的庆功宴，就在隔壁的泉石酒楼。” 关韵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像兔子一样蹦开了，被打断好事的杨轩没好气地回道：“我知道了。” 然而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提督大人还说了，杨将军可以携家眷出席。” 携家眷出席？ 杨轩一愣，扭头看向了关韵蓉，关韵蓉也嘴角含笑地看着他。 “你可愿随我出席这庆功宴啊？” 关韵蓉嘴巴一嘟：“人家说的是携家眷出席，你到时候打算怎么介绍我啊？” 杨轩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介绍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啊。” 关韵蓉要的就是这句话，顿时纵体入怀，两人再度腻乎在了一起。 …… 与此同时，身在都木吉的富察尔多正在大发雷霆，万骑精锐，外加一千铁浮屠，竟然没能留住那帮残兵败将。 从他勾连瓦剌出兵大盛的时候，族中就有许多人反对，尤其是依附于他的那几个外姓部族。 理由一大把，什么瓦剌人狼子野心，与其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还有大盛强盛，得罪大盛非明智之举。 而最主要的就是，此举等于是跟埃辛部翻脸，埃辛部毕竟是黄金家族的后裔，草原上的精神领袖，背叛埃辛部，等于是与草原为敌。 可是富察尔多野心勃勃，强行压下了这些反对的声音，亲自领兵出征，连同瓦剌图尔特部的坎布里，攻下了嘉峪关。 这是近百年来都未有的战绩，富察尔多一度信心十足，只要能在大盛占上一席之地，他的威望将会超过伊哈齐，那个趴在祖先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家伙，凭什么成为草原之主。 可是都木吉遇袭，就像是数九严寒的一桶冰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令他不得不撤军回援。 可是敌人不但攻破了都木吉，还扫荡一空，甚至是掳走了许多家眷族人，最后这些人还安然离去了。 富察尔多的威望顿时跌到谷底，各个依附于富察部的大族，已经对他颇有微词。 日子过得好好的，非要搞事，现在好了，人丢了，脸也丢了。 富察尔多倒是想要再次领兵出战，可是对方却在自己的地盘上安营筑城，随时威胁到都木吉。 这种情况下，谁还敢出战，谁还愿意出战。 更令富察尔多气愤的是，自从自己退兵，瓦剌人竟然也全军撤回了嘉峪关，这令他对族内的异议，完全没有了反驳的余地。 人家就是拿你当枪使，你这杆枪跑了，人家也撤了。 第412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嘉峪关内，瓦剌四大部族照旧在开会的时候吵得不可开交。 三个部族就一个意思，指责坎布里无缘无故退兵，一直在催促他赶紧出兵。 而坎布里就是不作声，催急了，他就一句话：“要不然你们先出兵，我保证跟你们一起上。” 然后对方就鸦雀无声了。 坎布里手头就五万多兵马，还要留下一部分守着嘉峪关。 出兵？ 拿什么出？ 万一这帮家伙把嘉峪关夺了，把我堵在关内了怎么办。 不论如何，这嘉峪关是自己打下来的，就不可能让出去，这就是图尔特部的立足之地。 三大部族又想拿好处，又不想付出代价，还时刻谋划着把图尔特部给收拾了，压根就不能一条心。 四大部族商议来，商议去，最终还是决定，待来年再战。 不过已经拿到的地盘也不能丢，四大部族大致地划分了一下地盘，各自派兵占领。 说起来一共也就方圆五千多里地，其中还有三分之一都是山区，换算一下就是两千多平方公里，还要他们四家去分。 这要是杨轩在场，看到他们分地盘的样子，恐怕要以为是黑帮在分地盘呢。 分完了地盘，各自派兵入驻，按照他们的协定，以后这些地就归属于各个部族了。 这一大片区域内，已经是被瓦剌人搜刮得干干净净，就连老百姓也全都被掳走，成了瓦剌人的奴隶。 …… 乌头堡内，开完了庆功宴，杨轩就跟着陈长青回大营去了。 说什么给他三天假，那都是戏言，杨轩还真的能偷偷溜到关韵蓉房里去不成？ 与其看到吃不到，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回营去。 就这，还被一众同僚调侃了好一阵。 放着个美貌绝伦的大姑娘不陪，非要来陪他们这帮臭烘烘的大老爷们。 接着庆功的由头，各位将领都喝了个尽兴，回营呼呼大睡，转天开会，继续商议出兵的事。 那提督大人都指派了杨轩，他也没法推脱，只能埋头跟他们商议行军路线之类的细节。 开了一天的会，在众将的调侃下，杨轩又回乌头堡驿站去了。 羊毛衫的采买还没商议细节，全军十万多人，人手一件羊毛衫，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按照以往的流程，需要陈长青写公文到兵部申请，然后兵部再转户部，由户部进行采买。 可是现在大军征战，陈长青虽然公文已经寄出去了，但却没有时间等他们走流程了。 眼看还有个把月就要入冬，天寒地冻地，将士们哪还能有战斗力。 这羊毛衫陈长青亲自试过了的，保暖的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再加上以往的防寒衣物，这冬天也就没太大影响了。 “提督大人说，这事找你，肯定能办成。” 杨轩挠了挠头：“问题不大，我可以用盛发公司的名义采买这批羊毛衫，然后直接拨给将士们使用，等流程到了户部，我直接把采买的明细报到户部去拿银子就行了。” 关韵蓉瞪大了眼：“这万一户部不从盛发公司采买呢？” “切，他户部采买不经过商贸司还能经过哪？”杨轩胸有成竹地说道：“真要是那样的话，你们关家可以直接跟我签一个独家代理，指明这款产品只能由我们代为销售，他户部不找我买还能找谁？” “再说了，户部许尚书跟我关系不错，绝对不会从中作梗的。” 关韵蓉沉吟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采买价格还能加上几成，利润算到盛发公司的头上，这样一来，各个势力就都有分润，就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了。” 杨轩眼前一亮：“哎哟，可以呀，关掌柜现在也是长袖善舞了，面面俱到呀。” 关韵蓉脸色微红，眼波流转：“都是跟你学的。” 杨轩嘿嘿一笑：“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出去吃顿好的，就当庆祝咱们生意成功。” 关韵蓉点头，嗯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关韵蓉问道：“话说当初你为什么要到前线来呀，你不是最不喜欢当官的吗？” 杨轩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呢，上有命，不敢不从，皇上要我来，我还能不来吗？” “本来在户部当个小官，悠然自在的多好，偏偏这瓦剌人要搞事，皇上本意是想让我上这边来干后勤的，没想到嘉峪关丢了，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 关韵蓉悠悠的看着杨轩：“你知道吗，我到甘州城的时候，听说你跟提督大人来了前线，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乌头堡，又听说你去了草原，这几天来我都是吃不下睡不着，万幸你回来了。” 看到关韵蓉说着说着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杨轩心中惭愧，起身坐到了关韵蓉身边：“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跑到这前线来了。” 关韵蓉的眼神中满含着幽怨：“你这才回来，怎么提督大人又要派你出征，他帐下那么多将军，怎么偏偏就是你呢？” 杨轩叹了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简单来说就是我要立军功，以便太子将来能顺利继位。” 关韵蓉张开了小嘴：“都是太子了，还怕不能继位？” 杨轩撇嘴：“前太子不是也被废了嘛，现在这个太子就是根基不牢，就算他顺利继位，恐怕也坐不稳，到时候闹出乱子来，可就是大事了。” 关韵蓉皱起了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就像我家一样，嫡长子没能耐，被我盖过了风头，要不是我身为女子，恐怕这关家家主之位就要落到我头上了。” 杨轩一拍手：“对对对，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所以你就是出来替太子挣名望的了？” 杨轩点头：“没办法，我已经被定为太子党了，万一太子失势，我也要遭殃。” “我明白了。”关韵蓉颔首：“所以你现在是想要掌兵权是。” “不错。”杨轩咧开了嘴，真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关韵蓉说道：“你说，如果这一批羊毛衫以你的名义，捐赠给前线的将士们，会不会让你收获军心？” 杨轩一愣，这可是十万将士的羊毛衫啊，关韵蓉竟然能出如此之大的手笔？ 怪不得在她那个经商世家中都脱颖而出了。 “这就不必了，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朝廷不缺这个钱，想要捐钱获得朝廷的好感，还是换条路。” 关韵蓉点了点头：“那我回去再想想。” …… 因为时间紧迫，提督大人那意思就是最好在年前夺回嘉峪关，也算是给朝廷一个交代。 所以越快出发越好。 所以三天后，杨轩就带着一卫兵马出发了。 因为是深入敌区，所以这一卫兵马全都是骑兵，方便快进快出。 大军一路前行，都没有遇上敌军，但是所过之处，看到的皆是满目疮痍。 直到走出一百多里地的时候，收到斥候的回报，前方出现了瓦剌人。 第413章 敌后游击战 整个甘州卫，遍布类似乌头堡的堡垒，一个堡就相当于一个镇子，有大有小，而斥候，就是在一个名为红山堡的地方，发现了瓦剌人。 根据斥候的回报，瓦剌人不是在红山堡驻扎，而是有了生活的痕迹，他们居然开始种田了。 作为一个游牧民族，居然开始种田了，当然，这个季节是不可能种田的，他们是在翻整土地，以便来年开春可以播种。 杨轩瞬间就提高了警惕，这特么是要常住啊，真当这地盘是你们瓦剌的了？ 在地里劳作的不是瓦剌人，而是被他们奴役的大盛人，这就让杨轩尤其恼火。 他并未轻举妄动，待调查清楚了红山堡的驻扎人数，兵力分布之后，又换了个方向，前往南面不远处的一个西寨堡。 然而在西寨堡探查的情况，跟红山堡基本没什么两样，杨轩干脆下令侦骑四出，探查周边所有堡垒。 最终得到的结论都是大同小异，有的地方甚至还出现了集市，瓦剌人就像赶集一样，拿着东西在集市上互相交换。 这就离了个大谱了，瓦剌人这么随意的吗？连边防线都不设，就把前线当成生活区了？ 不过很快，他就得到了斥候回报的坏消息。 那就是敌人三万大军往东推进，陈兵于乌头堡一线之外百里之外。 杨轩当即就炸了毛了。 我这才过来，后路就被人堵了？ 这帮瓦剌人堵路之前也不看看自家这边有没有敌人的吗？ 其实这个事纯纯的就是个巧合，阴差阳错的那种，杨轩这支部队行经的区域正好是四大部族的边界处，这时候都还在地盘上搞建设搞开发呢，所以兵力相对集中。 然后四大部族为了避免受到攻击，便又临时凑了三万大军陈兵前线。 其实别说杨轩了，就连陈长青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三万大军往前线一堵，他们的斥候顿时就断了联系。 也就是说，他们也不知道杨轩此刻是死是活。 不过这一片地区并不适合建立防线，这三万大军也不可能把整片地区全部封锁，斥候想要进出也不是完全行不通，只不过需要绕路，耗费时间。 游牧民族习惯性游荡，但是只要发现敌人，就会群起而攻，虽然没有防线，但也可以说处处都是防线。 杨轩这边，在发现后路被堵之后，当即决定撤向山区。 在山区里，敌军骑兵的作用就会大大削减。 一路上偷偷摸摸的，路过了好几处堡垒，终于撤到山区里，趁夜开始安营扎寨。 杨轩召集手下开会商量作战方案。 五个千户，有四个都提议找机会撤回乌头堡，唯独杨骁没有附和。 杨轩说道：“这来都来了，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回啊。” 那几个千户一脸震惊：“杨大人，咱们这身陷敌人后方，还能怎么做啊？” “骚扰加偷袭呗。” 杨轩直接了当：“咱们进山的时候可是一路都看好了的，敌人后方还是很松散的，只要咱们不暴露全部兵力，虽然身陷敌军后方，但是咱们可以打游击战嘛。” “游击战？” 众人一脸惊讶，包括杨骁在内，也没弄明白杨轩打的什么主意。 杨轩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你们看，咱们现在在这里，而这三个分别是金沙堡、暖泉堡和黑崖堡，除了这三个地方，其他地区的兵力十分分散，咱们这么大部队都能穿过来，可见还是有很多漏洞可以钻的。” “即便是兵力分散，可是只要咱们一冒头就会被盯上的，就凭咱们这点兵力……” “杨大人，你说的那个游击战是什么意思啊？” 几个千户各自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我就这么说，游击战的精髓就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众人一听，纷纷低头沉思起来。 杨轩摇了摇头，人家陈长青一听就明白了，这几个千户反应有点慢呀。 “简而言之就是遇到人少打得过就打，打了就跑；万一打不过就撤回山区，咱们在这里布好陷阱，只要不是敌人大军出动，咱们都能坑他们一把。” 杨轩继续说道：“我打算将兵力分散，以百户为作战单位，不断骚扰敌军，进行有效歼灭，同时出动的人数不要太多，让敌人始终摸不清咱们的虚实。” 几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各位也都看到了，瓦剌人奴役我们大盛百姓，烧杀抢掠，此仇焉能不报，这就是我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各位，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被杨轩说得有些激动起来，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好了。” “那就这么办，现在都回去休息，明日开始，咱们就要进入作战状态了。” 出于杨轩之前的战绩，几位千户都相信了杨轩，实际上杨轩自己心里都有些没底。 游击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毕竟敌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机动性差得有点大。 第二天分派任务的时候，杨轩只派出了十个小队，在周边进行查探。 而其他人则是负责在山区里挖坑。 到处挖坑的那种。 这可是安身立命之处，万一惹得瓦剌人大军围剿，也好有个撤退的地方。 撒出去的十个小队，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其中就有自告奋勇的涂虎。 十个小队这一出去，直到天黑才回来，这第一波主要是让他们探路的，回来之后汇报的情况都差不多，就是敌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杨轩在地图上又指了几个地点，明日再探。 就这么一连探了三天，从他们所在的山区，往外辐射了近百里地，依然没有遇上特别警惕的敌军部队。 不过敌人是全民皆兵，看似居家生活，实际骑上马背就能挽弓作战了。 三天下来，营地周边的坑也挖得差不多了，游击战开始。 十六字诀在这几天的反复灌输下，各个领兵的百户也都耳熟能详了，就看他们如何运用了。 出击的小队如同蜂群一般撒了出去，负责打游击的二十支小队，负责接应支援的十支小队，互相之间以哨音联系。 杨轩则是在山上拿个望远镜观察。 第414章 敌驻我扰 这些百人小队的出击，瞬间就在敌后搅得天翻地覆。 除了那些堡垒，周边地区全都遭到了袭击，各个小队四散袭扰，见人就杀，打完就跑。 乱了一阵之后，三个堡垒都派出了部队追击，可是游击小队太过于分散，敌军也不得不分散追击。 可是每当敌军快要追上的时候，就会发现身后又多了一两支游击小队，然后就被前后包夹打得抱头鼠窜。 不过游击小队也不追击，打完了就换个地方接着打。 一旦遇上敌军，只要人数达到己方半数之多，游击小队也不接战，扭头就跑，要是有己方其他小队接应，马上就调头反打。 能吃多少算多少，绝不贪功。 半天的功夫，方圆百里搅得一团乱，瓦剌人也组织大军开始搜捕了。 游击小队的活动空间瞬间被挤压，不得不撤，被瓦剌骑兵在背后撵着跑。 不过接应的队伍很快就跟上，几轮箭雨拖延住了敌军，然后就从敌军的视线中消失了。 不过敌军虽然没有追上，还是大概的猜出对方已经进入了山区，为免遭埋伏，敌人并未追进山区之中，而是将此处层层包围，然后派人汇报求援去了。 等游击小队全员回营，清点人数之后，发现无一阵亡，受伤的也没多少，而且大多是轻伤。 这就得益于他们打了就跑的战术，以及装备的精良，瓦剌人的弓箭很难射穿他们身上的盔甲，即便射穿了，受伤也不严重。 而他们的战果却是称得上辉煌了，挨个上报统计之后，一共击杀敌军将近千人。 杨轩大加赞扬，当着全军的面夸奖鼓励了一番之后，回营休息去了。 而留守的这部分士兵，一天下来也没闲着，不光是挖坑设陷阱，还探查了营寨周边的情况。 将营寨周边地形全都探索了一遍，并且整理出来一份比较详细的地图，以供杨轩制定战术时参考。 杨轩一直忙到天黑，吃过晚饭又召集几位千户一同商议明日的作战计划。 虽然今天战果斐然，可是才出击半天，就被人堵在了出口，众人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是干什么，敌人堵在山区外面而已。” “杨大人，敌人堵在外面，那咱们昨天制定的游击战就进行不下去了呀。” 众人皆是点头附和。 杨轩一摆手：“游击战十六字诀的第二句是什么？” “敌驻我扰。”杨骁率先回答，众人一听，顿时两眼放光。 杨轩哼了一声：“跟你们念叨了几天了，你们是一点儿也不往心里去啊。” 众人惭愧低头，杨轩又说道：“敌军围而不攻，明显是还没有接到上面的命令，咱们就先下手为强，今晚就去偷袭，能干多少算多少。” “嘶……” 众人齐齐发出惊叹，这都被人堵在老窝里了，还惦记着去搞事呢。 而一旁的杨骁则是举手表示同意：“今晚是最好时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击。” 杨轩一脸的无语：“大哥，你同意就同意，不要乱加词啊，什么就坐以待毙了，就咱们这个营寨，没有个万人，根本就攻不下来好。” 杨骁尴尬挠头，其余几个千户则是眼前一亮：“这营寨，竟能抵挡万大军？” 杨轩道：“那当然，不然你们以为我在这留守就是干坐着不干活的啊？” 说着杨轩起身，抬手一划拉：“那一片，还有这一片，全都遍布各种陷阱陷坑，投石机也已经造了二十多座，再给我十天半个月的，别说万大军了，就是瓦剌人倾巢而出，也别想攻陷咱们这座营寨。” 这话可不是杨轩吹牛，在这宽广的山脉之中，各种物资材料丰富，只要时间充裕，就凭当前时代的冷兵器，想要攻破这个营寨，基本上就没有任何可能。 当然，瓦剌人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拿人命堆，拼损耗，或许能把这五千多人马都累死，那样就能攻破了。 只不过那样的话，瓦剌人那二十万大军，恐怕就所剩无几了。 而且，就算敌军攻破了营寨，杨轩完全可以带着人马退入深山之中，祁连山西接阿尔金山脉，东至秦岭，在如此广袤无垠的山区里面，二十万大军撒进去连水花都看不到。 另外，杨轩已经派张君宝，亲自前往乌头堡送信，如果没出意外的话，估摸着这会儿斥候已经到了乌头堡了。 杨轩的估计没有出什么差错，张君宝身法灵活，武艺又高强，硬生生地从瓦剌人漏洞百出的防线穿了出去。 乌头堡大营内，陈长青正在因为敌军突然封锁而焦躁，自从瓦剌人封锁边线，外派的斥候一个都没有回来。 这杨轩可是皇上的亲信宠臣，本以为就是探个路，白捡的功劳，即便是遇上瓦剌人大军，凭借五千多人马，撤回来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的，可偏偏他们眼看着瓦剌人三万大军陈兵边线，杨轩都还没有回来，怎么能不着急。 陈长青这几天里，吃不下睡不着，嘴角都长了一串燎泡。 当他看到张君宝的时候，激动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当初他可是跟张君宝交过手的，一眼就认出了他。 “张君宝，你家大人呢？” 张君宝说道：“杨大人在山里，跟瓦剌人打游击呢，杨大人说，请提督大人时刻注意瓦剌人动向，一旦瓦剌大军有所动作，还请提督大人发兵支援。” 陈长青听得连连点头，杨轩跟他说过游击战十六字诀，他很快就能想象出在深山里打游击战的话，敌军的人数优势就发挥不出来了。 这样的话，杨轩的安全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陈长青脑子飞转，片刻后说道：“既如此，你可转告杨大人，老夫会时刻盯着瓦剌人，还有任何需要，你尽管提。” 张君宝眼珠子转了一圈：“那个，我家大人说了，张君宝一路辛劳，不辞生死前去送信，请提督大人好好款待一番，给我弄点好吃的。” 陈长青眯着眼，哑然失笑：“行行行，给你弄好吃的，哈哈哈哈。” 张君宝倒也不磨蹭，吃过了饭，带着陈长青给的一笼信鸽就出发了。 信鸽养在军中，不论身处何地，只要放飞，就会寻路返回军中，可以此传信。 就在张君宝出发的时候，山上的士兵们，已经分头从小路下了山，随时准备发起夜袭。 第415章 大军围剿 黑夜之中，二十个游击小队分散于各处，只等发起进攻的信号了。 别看瓦剌人堵住了他们下山的通道，实际上这条大路上全都是坑，游击小队都是从山林间的小路下来的，神不知鬼不觉。 而在山下堵着的这些瓦剌人，分别来自四大部族，互不统属，都是追着游击小队逐渐聚集到这的，他们扎的营帐也是泾渭分明。 杨骁自然是不清楚这些，反正敌军也就四五千人而已，按他的想法，干脆全军出动，将敌人杀退就完了。 但是杨轩却否决了这个提议，用杨轩的话来说，就是这点东西还不值得让他暴露底牌。 他一直只出动两千人出战，就是为了迷惑敌军，隐藏实力。 当夜深的时候，一支响箭钻上半空，发出一阵凄厉的哨声，夜袭开始。 士兵们如同蜂群，从四面八方杀进了敌军营寨，确切地说，也不算营寨，只不过是七零八落的一些帐篷，巡逻的敌军虽然在第一时间发出了警报，但还是慢了一拍。 当瓦剌人醒觉过来，组织起队伍准备反击的时候，营地里已经是遍地火光，血流遍地了。 相对于精锐的瓦剌人部队来说，这些人只能算是散兵游勇，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些被逼入山里的大盛人竟然敢主动出击。 一时间，瓦剌人死伤惨重，当他们好不容易准备反击的时候，却发现敌人已经一溜烟跑了。 被人兜头打了一巴掌，正准备还手，对方居然跑了？瓦剌人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尤其这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追！ 恼羞成怒的瓦剌人毫不犹豫地就追了出去，四条腿追两条腿，还能让他们跑了？ 这一追就直接追进了山林里，大盛士兵打着火把，在林子里乱窜，瓦剌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本来正常情况下，瓦剌人是绝对不会大半夜骑着马进林子的，可是一来恼羞成怒，二来大盛士兵就扭着屁股在前面跑，这送到嘴边的肥肉，怎么能忍得住不吃？ 山林中，前面的大盛士兵还打着火把，在这黑夜之中简直就是活靶子，瓦剌人张弓搭箭，一箭一个，弓弦响时，必有一支火把熄灭。 这就更激起了瓦剌人的情绪，愈发追得深了。 然而这些瓦剌人完全没有发现，当他们进入山林之后，一大群鬼魅般的大盛士兵，尾随在了他们的身后。 这些人脚穿软靴，手持短刃，一身黑衣，紧紧地跟着瓦剌骑兵，但凡有稍微离队稍远一点的，马上就会被一根套索套住脖子，直接拖进丛林之中，旁边就会出现一个黑衣人，手中钢刀直刺心脏，干净利落，而他们的马匹，也会在第一时间被人接手，并且不动声色地跟在瓦剌人身后。 瓦剌人追击了许久，才逐渐发现不太对劲，射杀了那么多人，怎么一具尸体也没看到？ 这让想要搜刮点战利品的瓦剌人非常不爽，于是便点起了火把。 然而就在点亮火把的那一刻，一支支弩箭从身后贯穿了他们的身体，到死他们也没有弄明白，这身后的敌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瓦剌人没有选择追击，而是留在营地里灭火救治伤员，可是他们还没有等到获胜归来的族人，却等来了一支杀气腾腾的骑兵。 当瓦剌人第二天派兵来到营地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族人的营帐，而是遍地的余烬以及堆成了一座小山的尸体。 因为战斗出乎意料的顺利，不光是歼灭了追击的敌军，还一波突袭将营地驻守的瓦剌人也给杀散了。 甚至还有空余的时间，将瓦剌人的营地搜刮了一番，最后把瓦剌人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 靠近祁连山这边，被袭扰的大部分都是素尔多部族的地盘，所以最先来的也是素尔多部族的将领。 看到这一幕，素尔多部的将领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四千人的营地，被一夜之间屠戮一空，逃出去的就只有几百人，这让瓦剌将领一时间摸不清大盛到底有多少人马。 这也让他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他带了足足两万部队，但是转念一想，就觉得这事不该让他素尔多部一家承担。 于是派人通知其他三部。 大家都吃了亏，凭什么我一家出头？ 要出头也是大家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嘛。 而山上的杨轩，时刻用望远镜盯着山下呢，他就很纳闷，瓦剌人来了两万大军，为啥不发起进攻？ 虽然想不通，手下士兵们还是时刻不停地在山林之中挖坑，布置陷阱。 过了两天，又来了一万瓦剌大军，杨轩当时就有点慌了。 这就三万了？ 不行，陷阱什么的还不够，继续挖。 再过几天，瓦剌大军越来越多，前后十天的功夫，瓦剌人在山区外面，足足聚集了六万多兵马。 杨轩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么点事，用得着派这么多人来吗？ 要知道跟乌头堡对峙的前线，也就只有三万人马啊。 瓦剌人是有多看得起我呀？ 杨轩有些心慌了，这个营寨恐怕是不好守了呀。 在他的营帐里，领着几个千户商议起了对策。 陈李张黄四位千户也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啊，六七万大军围剿他们这五千多人马？ 这么多人，就是拉到乌头堡那边去，提督大人也心慌啊。 不过他们都是陈长青带出来的悍将，即便如此，他们想的也是如何防守，压根就没有想过撤退。 毕竟这大山之中，你就是撤了，又如何逃脱敌人的围剿呢，失去了营地，处境只会愈发艰难。 杨骁一如既往地不发表意见，不论杨轩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 杨轩摸着下巴沉思良久：”我倒是觉得，应该撤。” 此话一出，陈李张黄几位千户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毕竟之前杨轩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就算瓦剌人二十万大军来攻，这营寨也不会丢的大话。 杨轩微微一笑：“你们不必惊讶，我说的撤是战术性的，你们知道，我乃是商贾出身，惯于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这个营寨守可能也守得住，但是就怕伤亡太大，我觉得没有必要用士兵们的命，来守这么一个没有多大价值的营寨。” 为将者，哪有不爱惜手下的，他这番话倒是博得了几位千户的认同。 杨轩继续说道：“当然，我说的撤，也不是毫不抵挡，而是在有了一定压力的情况下，才考虑舍弃营寨。” 李千户说道：“这不就是，打不过就撤嘛。” 其余三位千户，也是将目光投向了杨轩，明显是对杨轩的这个说法产生了质疑。 第416章 吓唬吓唬敌人 这四人都是陈长青手底下的悍将，虽然之前在杨轩的指挥下取得了一场大胜，但是尚未接战便想着撤退，让他们觉得杨轩这是畏战的表现。 临敌畏战乃是为将大忌，容易令士气低迷，甚至是崩溃。 面对几人的质疑，杨轩也是皱起了眉头，看来这四人还是没有彻底信服自己啊，要是不收服这四人，万一他们在执行自己战术的时候有所偏差，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刚才说过了，我的习惯就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敌军势大，硬拼乃智者所不为，此处乃深山老林，以游击作战的方式，既可以保存我军将士性命，又能有效击杀敌军，何乐而不为呢？”仟千仦哾 “你们要知道，我们就只有五千多人，而瓦剌人在嘉峪关足有二十万大军，我们首要的目标就是保存自己，其次才是创造机会，让提督大人歼灭敌军。” “歼灭敌军？” 四人面面相觑，杨轩这牛皮吹得有点大了，瓦剌人二十万大军，能守住乌头堡一线就不错了，至于歼灭敌军，估计要朝廷增派援军才行。 杨轩看了看他们四人，明显陈长青的战略目标并未告知他们，杨轩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朝廷暂时并没有增兵的打算，况且，提督大人丢了嘉峪关，若是要靠朝廷增兵才能夺回，你们觉得提督大人会是什么下场？” 这话一出，四人顿时无言，他们都是陈长青一手提拔起来的，心中更多的还是为陈长青考虑。 杨轩这话点醒了他们，提督大人丢了嘉峪关，必定是要问罪的，皇上没有将他查办已经是够给面子的了，要是等朝廷调派大军过来，那可就没有陈长青什么事了，就算皇上想要保他，朝中其他将领会怎么想？ “各位想想，如果提督大人把嘉峪关夺回，或许还能免受处罚。” 杨轩开始画大饼：“甚至是，咱们帮助提督大人打出关外，反攻瓦剌，不光能够建立功勋，说不定还能让提督大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几人眼睛瞪得溜圆，杨轩画大饼的功力，那可不是盖的，一见几人意动，又继续趁热打铁：“你们想想，现在咱们身处敌后看似危险，但也是极大的机遇，若是能牵制住敌军大部队，那提督大人不就有机会了？” 四人此时脑袋都像小鸡啄米一般，点个不停。 “所以说，咱们想要拖住敌军，不就是得保存有生力量嘛，不然死守营寨，死伤惨重的话，还拿什么去拖住瓦剌人呢？” 这一番话，让四人看向杨轩的眼神多了些肯定，但是杨轩也知道，自己离收服几人还差得远呢，至少也要再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才行。 敌军在凑足了六万多大军之后，依然没有发起进攻，足足待了三天，这前后加起来，都有十来天了。 敌人不进攻，杨轩也没急着动手，敌人在等什么他不知道，反正他是在等张君宝。 他不可能让这六千多人去跟十倍于己的敌人硬刚，只有确定陈长青那边收到了消息，他才能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好在第四天的时候，张君宝总算是回来了。 得到了陈长青的回复，杨轩总算是放下心来，何况还有那一笼鸽子。 接下来，瓦剌人不动手，杨轩反倒是忍不住了。 按照敌驻我扰游击战规则，杨轩打算搞一波。 当杨轩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四位千户纷纷出言劝阻：“大人，那可是六万多人啊，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咱们给淹了。” “是啊是啊，六万大军，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情况还派人去袭扰，那不是送死嘛。” “杨大人，此举万万不可，敌人严阵以待，此时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众人纷纷劝阻，杨轩气得直翻白眼，一拍桌子：“够了，这里到底谁说了算？” 众人赶紧拱手低头，不敢再吱声，杨轩说道：“咱们只需派几支小队，前去袭扰一番，又不是让你们去跟敌人拼死拼活的，一个个的那么怂呢？” 这一番话怼得几人哑口无言，杨轩冷哼一声：“刚才你们还说我畏战，现在叫你们去袭扰敌军，就怕成这个样子，你们这么多年的兵是怎么当的？” 几人羞愧难当，当即起身挺胸。 “杨大人，我愿领兵袭扰敌军。” “杨大人，还是让我去。” “我去我去，你们不要和我争。” 杨轩默默点头，士气可用啊，于是他也站起身来，双手一摆：“别争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李千户和张千户，你们俩各领部下兵马，前去袭扰敌军。” 两人肃立拱手：“遵将军令。” 杨轩道：“切记，我要的不是斩杀多少敌人，而是要一个袭扰的作用，最最主要的是保存手下兵士们的安全，打完就撤，明白吗？” 两人拱着的手还没放下，互看了一眼，心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还有以部下性命为首要任务的？ 杨轩明显看出两人疑惑，便又说道：“回头叙功，我不看你们杀了多少敌人，我只看你们损失多少手下，死伤超过十人我便要治你们的罪。“ 两人这才真正明白杨轩的意思，李千户说道：“就是吓唬吓唬瓦剌人呗，属下明白了。” 杨轩这才点了点头，一挥手：“去。” 二人领命带兵下山，整座山脉道路众多，瓦剌人想要将路全部封死是不可能的，经过一番袭扰，杨轩就看出瓦剌人的问题来了。 那就是这六万多瓦剌人互不统属，在大盛士兵的袭扰下，敌军追的追，躲的躲，明显看得出来这六万多人并非受一人号令。 与此同时，陈长青这边的斥候，也终于走通了一条消息传输的通道，将这边的情况汇报了上去。 陈长青当即就吓了一跳：“你是说，瓦剌大军足有六万多人陈兵于山下，准备攻打杨大人的营寨？” 斥候拱手：“正是如此，因为此前杨大人袭击了瓦剌人的地盘，并将三千多敌军的尸体堆积成山，令瓦剌人大怒，这才将杨大人堵在了山里，不过瓦剌人暂时还没有发起进攻。” 陈长青一听，焦急的神色逐渐放缓，虽然他不清楚瓦剌人为何迟迟不进攻，但肯定不是因为忌惮杨轩，必定是内部出了问题。 这就是老将的厉害之处，杨轩得派人袭扰才能看出来的问题，陈长青只是听斥候简单几句话，就分析出来了。 第417章 俘虏的作用 陈长青判断出瓦剌人内部不和，当即领兵出击，给前线的瓦剌人制造压力，也算在背后支援杨轩了。 至于没有更多的动作，也算是他对杨轩的信任，连斥候都能溜过来传信了，那张君宝必定也是回去了的。 所以陈长青现在就只能等，等杨轩那边的消息，再决定是否发起进攻。 而杨轩这边，一夜之间，发起了多次袭扰，虽然没有斩杀几个瓦剌人，但也令敌人不厌其烦。 虽然杨轩不懂打仗，但也知道激怒敌人是个好办法。 这不天一亮，瓦剌人就开始发起进攻了。 杨轩通过望远镜观察到，六万多人，真正发起进攻的就只有一万多，密密麻麻如同蚁群一般，涌进了山林之中。 “看看，敌人这不就中计了嘛。” 杨轩得意洋洋地朝着几位千户说道：“林子里到处都是陷阱，咱们只需在这看着，他就要损兵折将。” 陈李张黄四位千户赶紧拱手，大拍马屁。 果不其然，很快那些陷阱就发挥了作用，林子里时不时传来惨叫声，埋伏的大盛士兵也会趁机发起进攻，令瓦剌人死伤惨重。 再然后，瓦剌人就从林子里退了出去。 杨轩不屑地嗤了一声：“就这？” 原本一万好几千人的部队，完全可以趟平那些陷阱，硬推过来的，可是有个说法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支进山的队伍只是瓦剌四大部族其中之一，他们损失了不少人手，而其他部族却纹丝不动，这他们就不愿意了，凭什么在前面送死的就是我们的人。 杨轩还等着瓦剌人的下一波进攻，可是一直等到天黑，瓦剌人也没有动作，照此推断，瓦剌人之间的矛盾还不小。 他们白天都没有进攻，晚上就更不会贸然进入山林，杨轩便让人又重新布置陷阱。 转过天来，瓦剌人开始进攻了，这一次，比昨天的规模大多了，足足四个万人部队，朝山林之中开来。 一如昨日，虽然敌方派人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排除陷阱，依然是死伤不少，因为各种各样的陷阱实在是太多了，坑连着套，套连着坑的。 杨轩他们的寨子在半山腰上，虽然没法看得很真切，但是敌军的骚乱和山林间飘荡的惨叫声可是实实在在的。 因为敌军人多势大，所以杨轩没有派人出去，就只是守在营寨之中。 很快，时间到了晌午，瓦剌人四万大军分四条路硬推到了营寨前不远处，稍作休息之后，就准备攻打营寨了。 瓦剌人也会制作回回炮，这林子里又遍地都是树木，只不过时间有限，一时半会儿的，也就只造出来十几架回回炮就开始进攻了。 毕竟在他们眼里，区区一个营寨，十几架回回炮就够用了。 可是他们没想到，大盛居然也有回回炮，而且射程还比他们的回回炮要远得多。 所以他们的回回炮才刚架起来，就被劈头盖脸的实心弹给砸成了一堆破烂，顺便还把操作回回炮的士兵也都给砸死了大半。 就这还不算，大盛人的营寨外也开始发射石弹，并且是碎石块，铺天盖地般，直接砸进了瓦剌人的营地之中。 瓦剌人瞬间一片混乱，直接被打懵了，只能忙不迭地撤退。 杨轩大手一挥：“全军出击。” 早已做好准备的大盛士兵，高喊着杀敌，从营寨里冲了出去，片刻之后，弩箭便劈头盖脸地射向了瓦剌人大军。 瓦剌大军顿时发起反击，大盛士兵在营寨里待着也就算了，区区几千人也敢出来。 受了不少憋屈气的瓦剌人冲锋起来甚是勇猛，举着盾牌猛冲，哪怕身边不断有人倒下，也不能阻止他们的前进的步伐。 很快瓦剌人就进入了射程，开始用羊角弓反击。 但是瓦剌人才射了两轮箭矢，大盛士兵就开始撤退，瓦剌人大喜，继续追击，哪怕是大盛人的投石机依旧在投掷石块，瓦剌人的冲锋也没有停止半刻。 瓦剌人后方的部队一看这情况，大部队也开始推进，想要趁此良机一举攻入大盛人的营寨。 可是还没到营寨下，就遭遇了大盛士兵的激烈反抗，营寨里的箭矢仿佛不要钱一样往外泼洒，将敌军暂时阻挡在了营地外不足百米的地方。 杨轩站在寨墙上，双拳紧握，轻声嘀咕：“塌、塌、塌。” 而陈李张黄几位千户就没这么斯文了，挥舞着拳头狂喊：“塌，快塌啊。” 眼看着瓦剌人只是稍稍停顿，就再次发起了进攻，陈李张黄等人就更加激动了，甚至是跳着脚喊：“塌、塌、塌。” 他们像喊口号一般，喊得震天响，令瓦剌人都有些发懵。 可就在下一刻，瓦剌大军的脚下一空，瞬间消失在了地平线上，地面上也凭空出现十多个大坑。 紧接着，营寨里的投石机齐齐发射，砸进了大坑之中。 这可是杨轩设计的终极大招，十多个大坑，每一个大坑都挖了三米多深，坑上架着粗细适度的树干，再铺上土壤草皮，人少的时候没事，一旦聚集的人多了，树干支撑不住，就会瞬间坍塌。 杨轩挖了至少二三十个这样的大坑，现在才只塌了十几个，不过也已经对瓦剌人造成了重大打击，至少有好几千人掉进了坑里，再加上投石机劈头盖脸的攻击，坑里的瓦剌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生还的可能了。 受此重创的瓦剌人连忙退兵，足足退出了五里地，不过他们没有退到山下，足以说明他们还没有死心。 确切地说，是瓦剌人已经被激起了凶性，要不是因为各有统属，估计都不会撤。 杨轩也不追击，明目张胆地派兵出营寨来打扫战场。 坑里至少有一半的瓦剌人还没死，全都被俘虏了，扒光了绑成一串跪在营寨前面，死了的直接埋了，然后当着瓦剌人的面，继续挖坑。 一旁看着的杨轩忽然头疼起来，扭头看向一旁的陈李张黄四位千户：“这三千多俘虏，能派上什么用场不？” 几位千户面面相觑，他们只管杀敌，也不管处置俘虏啊，不过他们还是回忆起来。 “禀杨大人，俘虏可以用来交换俘虏。” “还可以用来当苦工。” “两军对阵的时候，还可以用来当挡箭牌。” 几人的主意都不错，只是杨骁开口问道：“可是这三千多人呢，咱们哪来那么多粮食养活他们呢？” 杨轩想了想说道：“要不咱们向瓦剌人要粮？” 第418章 交换俘虏 几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杨轩，向敌人要粮？ 这是什么古怪想法？ 杨轩一摊手解释道：“这不正常吗？我抓了他们的人，他们想要让这些人活着，那就要交粮养活，难不成咱们帮他养活啊。” 几人面面相觑，这话好像没毛病。 于是杨轩就说：“你们去挑两个俘虏，让他们回去传个话，想要让这些俘虏活着，就给粮食，他们的粮食什么时候到了，这些俘虏什么时候有饭吃。” 杨大人不愧是做买卖的，这算盘打得可真够精的。 瓦剌人气的咬牙切齿，表示粮草没有，但是可以用大盛的奴隶来换。 杨轩看着瓦剌来的使者，眉毛一挑，这瓦剌人也挺会算计啊，还跟我讨价还价？ “换人也行，一换三。” 瓦剌使者急了：“同样是俘虏，凭什么一换三？” 杨轩好整以暇的说道：“那怎么能一样？你抓走我们大盛的百姓当奴隶使唤了这么久，我抓到你们的士兵，还从来没有使唤过，这是以旧换新。” 瓦剌使者直接懵了，换个俘虏还分什么新的旧的？ 不过话说回来，按照他们瓦剌那边的价格，三个奴隶别说换一个战士了，就连一匹马都换不来，顶天只能换头牛。 即便是这样，这价还是要还的，瓦剌使者又说道：“最多一换二。” 杨轩一瞪眼：“现在是你们求着我换，换就换，不换拉倒。” 说完一摆手，示意侍卫把这个瓦剌使者轰出去。 欧阳兄弟当即上前，架起那瓦剌使者就要往外走，那瓦剌使者急了，当即喊道：“换换换，一换三我们换了。” 杨轩招了招手，欧阳四兄弟又把瓦剌使者给架了回来。 “不好意思，现在想换啊，晚了，涨价了。” 瓦剌使者目瞪口呆，你这不是坐地起价嘛。 杨轩继续说道：“三千二百名俘虏，换一万大盛百姓，另外还要加上一万人十天的粮食。” 瓦剌使者连连摆手：“换俘虏可以，换粮食万万不可。” 这可是两军对峙，粮食就是战略物资，给什么都好说，粮食是绝对不能给的。 杨轩一扭头：“送客。” “且慢。”瓦剌使者赶紧说道：“这换什么都好说，唯独粮食换不了，毕竟我们也缺粮啊。” 杨轩哼了一声道：“那我不管，我就要粮食，嘉峪关都被你们占了，完全可以从后方运粮过来。” “从后方运粮，那时间可就长了，十天半个月的也不一定能到啊。” “那是你们的事，记住，运粮的这段时间里，俘虏的粮食也要你们自己提供，什么时候有粮食，他们什么时候有饭吃。” 说完，杨轩也不再等瓦剌使者辩驳了，直接把人赶出去了。 李千户凑过来问：“杨大人，咱们要价会不会太狠了啊，万一他们不换了呢？” “不换？”杨轩一挑眉：“不换咱们就有三千苦力外加挡箭牌，没饭吃让他们吃自己，吃剩千八百的时候，就把这些俘虏都放了。” “把俘虏都放了？” 众人不解。 杨轩说道：“到了人吃人的地步，这些人就疯了，放回去只会扰乱军心，一群疯子咱们留着也没啥用了。” “嘶……” 感情杨大人刚才说的吃自己，是真吃啊？ 人吃人？ 这杨大人对待敌人是真狠啊。 幸好，隔天瓦剌人就送来了粮食，并且承诺，交换的俘虏以及粮食，会在十天内送到。 这种情况下，暂时是不太可能打起来了。 可是也不能干坐着不干活，于是瓦剌人开始清理陷阱，填坑什么的。 而杨轩也不示弱，你填坑我就挖坑，还当着你的面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挖坑的人还是瓦剌俘虏。 让你的人挖坑，坑你们自己人，想想都很爽。 瓦剌人的动作还是很快的，才五天工夫，一万俘虏和相应粮草就已经运到了，双方十分友好地在营寨下方陷坑处交换了人质。 不是瓦剌人想友好，而是他们知道，脚下就是大坑，随时都有可能会掉坑里，所以他们只能安分点了。 双方俘虏交换完毕之后，杨轩直接了当的问道：“这人质也交换完了，要不这就开战，也省得你们来回跑了。” 瓦剌将领人都傻了，我特么站在坑上边呢，还开战，那不是找死嘛。 什么叫省得来回跑啊，你这意思是说，我再来也要掉坑里是吗？ 他也不理会杨轩，领着人小心翼翼地撤了回去。 杨轩摇了摇头：“没劲，瓦剌人胆子也太小了。” 当然，瓦剌人可没有杨轩想象的那么好脾气，俘虏才下山，大军就开始进攻了，这口恶气不出不快啊。 可是这段时间下来，林子里又多了许多的陷阱陷坑，折腾到天黑，也就往前推进了不到二里地。 天一黑，瓦剌人不得不停止了推进，只能就地安营。 可是杨轩怎么会让敌人在眼皮子底下扎营呢，趁夜偷袭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吃过晚饭之后，他就派人不断袭扰。 有时候跑过来射两箭，有时候就在远处叫嚷一番，一整夜下来，瓦剌人压根就没有睡好觉。 天亮之后又要继续填坑排除陷阱。 他们这边来来回回的拉扯，陈长青那边却是着急上火。 按照他的情报，杨轩已经被瓦剌人大军围了二十多天了，瓦剌人发起进攻之后，就没了动静，连杨轩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陈长青多次带兵压进，却遭到瓦剌人的严防死守，甚至是在前线增派了两万大军，足足五万大军在前线与陈长青对峙。 就在陈长青快要坐不住，准备开战的时候，终于收到了杨轩的飞鸽传书。 小纸条上也写不了多少字，就一句话，让陈长青伺机出击。 陈长青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陈长青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你那么个小小的营寨，被瓦剌人困在山里，还让我伺机出击？ 伺什么机？ 出击往哪出？ 这万一是杨轩被俘，敌人发的假消息呢？ 陈长青可是肩负着边线守卫之责的，万一是陷阱，那乌头堡一线可就守不住了，甚至是连甘州成都要沦陷。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大盛整个西北部可就是无险可守了。 不过陈长青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杨轩，首先是他的身份，丢了嘉峪关的他本就是戴罪之身，再把杨轩丢了，自己的下场恐怕就很凄惨了，不光是丢官丢脑袋的事，就是家中也要受到牵连。 其次是陈长青还是相信杨轩的足智多谋，别看他没怎么打过仗，但是在他看来，杨轩精得跟猴一样，估计是不会吃什么大亏的。 所以只要杨轩传来消息，陈长青就会不计代价地发起进攻。 第419章 营寨被破 地处江南的应天府，即便是冬天也不会太冷，可是今年却有所不同，还未入冬，几场绵绵细雨下过之后，仿佛冬季提前到来。 太子殿下正立于廊下，看着被秋风卷起的枯叶发愣，太子妃趋步上前，将一袭皮氅披在了他的肩上。 “天气寒冷，殿下还请保重身体。” 吕承弘转头看着太子妃，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又看下廊下正在煮茶的陆先生。 “也不知杨先生此刻可还安好。” 陆先生将洗茶的沸水倒掉，又斟上刚烧好的开水，淡淡地说道：“殿下，消息从乌头堡前线传至应天府，八百里加急也要花费五日，而这消息又是隔了好几天才发，所以此刻担心已经无甚作用。” “可是……” “太子殿下身为储君，需以国事为重，怎可为一事而分所有心神，根据最近一段日子的线报，多地藩王有所异动，频繁有书信往来，其中最甚者便是宁王。” 陆先生伸手邀请吕承弘坐下，递上一杯热茶，然后说道：“近几日皇上又圣体欠安，诸位皇子频繁求见圣上，名为请安，实为打探消息，此事还需妥善处理，万一……” 吕承弘滋溜一声吸干了茶水，将杯子一放：“此事还需陆先生多加操心，杨先生若有意外，咱们便没有后援，几位皇兄皇弟若是有心作乱，咱们也就只能按照杨先生之前的安排，避往琼州府了。” 陆先生摇头叹息：“太子殿下如此想法，岂非不战而退。” “可是我实在是难以静下心神。” 陆先生安慰道：“殿下，我对杨先生可是抱有十足的信心，此战杨先生必胜，我所思虑的，无非是杨先生能立下多大的功劳，掌握多少的兵权。” 吕承弘听到陆先生对杨轩这么有信心，心中也燃起希望，正在这时，王大伴来了，说皇上召见。 吕承弘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装，便随王大伴去了。 “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半躺在杨轩给他特制的躺椅里，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见吕承弘来了，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父皇身子可还安好？” “无妨，不过是受了点风寒。” 皇上点了点头，然后直入主题：“西北战事胶着，听说杨轩也身陷敌后了？” 吕承弘点了点头，起身道：“儿臣斗胆，请父皇增兵西北，将瓦剌人赶出关外。” 皇上耷拉着眼皮，瞥了吕承弘一眼，叹了口气：“你呀，太容易感情用事，若是如此，如何能为一国之君。” 吕承弘哑然，这话分量之重，换了任何一位皇子恐怕都要大惊失色，偏偏就是吕承弘，并没有太多的感受。 皇上又叹了口气，循循教导：“杨轩虽身陷敌后，但是根据战报，瓦剌人并未拿下营寨，此时派兵，到底是去救援杨轩，还是去抢功劳的呢？” 吕承弘愣住了，不光是陆先生看好杨轩，就连父皇也对杨轩有如此之高的评价，派兵等于是争功？ 皇上又说道：“你这叫关心则乱，前线的将士尚未求援，朕若增兵，致前线将士于何地呢？还有陈长青，他丢了嘉峪关，我发兵就表示对他不信任，临阵换将为兵家大忌。” 吕承弘被皇上教训得连连点头，正待再问几句，皇上却是摆了摆手：“身为储君，要有识人之明，更要有用人之量，你都不相信杨轩，谁还会相信他，我乏了，你退下。” 吕承弘赶紧告退，心结已解大半。 如今的他，几乎是所有希望都寄托于杨轩身上，皇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光是藩王蠢蠢欲动，皇子们也在勾连百官，一如上次皇上中风时的情景再现。 要不是他如今的太子身份，又身处东宫之中，恐怕早已有人向他下手。 身为太子，偏偏又毫无根基，唯一能成为根基的，便是杨轩。 杨轩若得胜归来，皇上必定会予他高官厚禄，届时杨轩便是他最大的倚仗。 万一杨轩发生意外，他这个太子的位置，恐怕也是坐不稳的了，甚至都不用诸位皇子动手，兴许皇上都会直接把他这个太子给废了。 这样一来，反倒能保他一条性命。 别看陆先生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实际上，除了那些保皇党之外，压根就没有一个人站在太子这边。 时光飞逝，转眼已经入冬，一场冻雨向所有人昭告，今年这个冬天，将会格外的寒冷。 即便是气候寒冷至此，西北边线的战报依然每日必到。 皇上的风寒一直未曾痊愈，连朝会都由太子代为主持，所以这战报就直接送到太子的案头，然后再由太子念给皇上听。 其实战报里也没什么重要内容，无非就是今日推进了几里，明日瓦剌人又增兵多少，而他们最为关注的杨轩，基本上没什么动静。 瓦剌人天天攻打营寨，可就是打不下来，以至于损失惨重。 可是他们又不敢任由杨轩在此驻扎，他们已经见识到了杨轩的狡猾之处。 山林中遍布的陷坑陷阱令瓦剌人头疼不已。 倒不是他们攻不破这营寨，而是四大部族都在互相推诿，杨轩这个营寨就像是鸡肋。吃，太费劲，费力不讨好，不吃，他总是跳出来恶心你。 但是经过十来天的商议，协调，瓦剌人最终还是决定，拔掉这颗钉子。 于是乎，在立冬的这一天，前线的战报上，终于出现了一些与往常不一样的东西。 吕承弘念战报的时候，手都在哆嗦。 “什么？杨轩的营寨被攻破了？” 皇上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随即一阵头晕目眩，栽了回去，王大伴和吕承弘吓得手忙脚乱的宣御医。 幸好并无大碍，只是一时心情激荡，起得太猛导致的晕厥。 皇上苏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那营寨被破，杨轩如何了？” 吕承弘哆嗦着念道：“将士退往山中，杨将军下落不明。” 皇上皱着眉：“无妨，杨轩此人诡计多端，必能保全性命。” 话虽如此，皇上还是召集了朝中重臣，就西北战事开了个小朝会。 从西北的整体局势来看，就算杨轩全军覆没，对于大局的影响也不算太大。 如今已经入冬，增兵自然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最终决定，待来年开春之时再增兵西北。 第420章 抢完就跑，贼刺激 增兵西北是早就提上议程的事，只不过一直以来，皇上都压着这事，毕竟陈长青也是镇守边关二十余年的老将，虽然丢了嘉峪关，但也要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至于那些想要增兵的，一门心思想的就是捞取军功和执掌兵权。 镇守西北边关，那可是封疆大吏，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其中最为上心的便是陕州府赵家。 自从杨轩跟杜尔姆在富察部的地盘上打了一场漂亮的仗之后，皇上就动了让杨轩接替陈长青的心思。 之所以让杨轩带兵进入敌占区，就是想着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只是没想到反把杨轩给陷在里面了。 等开春之后，无论如何都是要增兵了，否则瓦剌人万一突破甘州城，整个西北将落入敌手。 而此时，杨轩正带着一万多人在山林之中与瓦剌人打游击呢。 营寨是破了，但是瓦剌人付出了血的代价，至少有两万多人填了营寨周边的陷阱和陷坑。 瓦剌人如今已经是杀红了眼，在山林中追着杨轩不放。 可是没有了马匹的瓦剌人，在杨轩的精兵面前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之前换来的一万俘虏，经过一段时间的将养，已经恢复了元气，成为了杨轩的工兵。 挖坑设置陷阱的活都交给了他们，而杨轩带着手下在山林之中，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字诀发挥得淋漓尽致。 最终导致瓦剌人放弃了追击，只是将山间路口封锁，免得杨轩再跑出来祸害人。 眼看瓦剌人缩成了一个乌龟壳，已经占不到什么便宜了，杨轩干脆带着部队往西而去。 从祁连山越过敌军大部队驻扎之地，直达敌军后方。 站在山上，杨轩举着望远镜四处观察，再往西就是嘉峪关，就凭他手里这五千多人，攻打嘉峪关纯属搞笑，所以他的目标还是四下里占地盘的瓦剌四大部族。 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杨轩才把地图拿出来：“来，咱们商量一下，先干谁？” 陈李张黄和杨骁都凑了过来，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起来。 “我建议先打西店堡，这边离嘉峪关较远，敌军来不及支援。” “不行不行，西店堡离咱们这也远，打完了撤退不方便。” “要不就黑池堡，这地方离得近，打完就跑。” “对对对，黑池堡好打，守军也不多，咱们还能抢一拨粮草。” “好，咱们就攻打黑池堡。”杨轩最终拍板：“杀人抢粮，抢完就跑，贼刺激。” 五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贼刺激！” 兴奋的情绪就这么简单地挑起来了。 很明显，这些人已经被杨轩给带歪了。 从猛冲猛打的悍将，变得猥琐狡猾起来，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杨轩带着他们用这种战术大大小小打了不少胜仗，最主要的是，士兵们的死伤极少。 趁着黑夜，部队下山，直奔黑池堡，杨轩带着张千户在山口处接应。 此处已经是敌军后方，瓦剌人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有大盛军队杀过来，几乎没有遭到什么抵抗就杀进了城里。 眼看着黑池堡里面厮杀阵阵，杨骁一马当先，挡者披靡，只是冲杀了几个来回，瓦剌人就崩溃而逃了。 可是在城外也有大盛士兵埋伏，一阵箭雨下去就是死伤一片，逃走的敌军也不去追击，所有人涌进城里一阵搜刮，赶着马车就撤。 当瓦剌人援军赶到的时候，黑池堡里就只剩一片狼藉。 而杨轩则是已经带着士兵们，哼着歌遁入了山林之中。 如今杨轩带着兵马在山林之中四处流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每次驻扎的营地都是遍布陷阱，可谓是走到哪，坑就挖到哪。 吃过无数次亏的瓦剌人，基本上已经不再追击他们了，因为追上去不但占不到什么好处，一不小心就是踩到陷阱，或是遭遇埋伏。 林中空地上，士兵们埋锅造饭，一旁还有几个篝火堆，上面架着锅，锅里炖着肉汤，香气四散飘逸。 杨轩抓着一条烤羊腿，啃得满嘴是油，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后用那羊腿一指：“你们看这里咋样，要不咱们明天上这边去搞一波？” 几个千户分食了一只烤羊羔，个个都是满面油光，山里条件有限，虽然吃喝不愁，但是形象就难以保持了，整个部队从上到下，全都是邋里邋遢，像叫花子一般。 尤其是那李千户，因为多日未曾修剪胡须，原本还颇为潇洒的短须，此时已经快要变成满脸虬髯了，一个中年帅气大叔愣是变成了李逵的模样。 只见他双手在腰间蹭了蹭，然后伸出满是黑泥的手指，指着地图上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个地方更合适，这条路以往就是运粮要道，瓦剌人运送粮草也必从此处路过，我等只需安排妥当，劫了他们的粮草，敌军便会不战而退。” 杨轩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咱们在这闹腾得这么凶，瓦剌人必定有所提防，别到时候粮草没劫到，反倒是中了敌人的埋伏。” 一旁陈千户又道：“运送粮草也不是天天送，咱们可以先观察一番，只要派人盯住了，敌人是否有埋伏不就清楚了吗。” 杨轩抓了一撮盐洒在羊腿上，啃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个主意不错，那咱们就这么办。” “对了，既然要劫粮，那就要准备好运输工具和进攻和撤退的路线，另外陷阱陷坑不要忘了。”杨轩眼神飘忽来去，最后还是落在了李千户身上：“这事就由你来负责。” 李千户缩回了正在撕扯另一条烤羊腿的大手，拱手道：“是，谨遵将令。” 就在他拱手的时候，一旁的陈千户毫不客气地将那条羊腿撕了下来，蘸了蘸盐，然后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李千户怒喝一声：“兀那小子，竟然敢抢我的羊腿，我与你拼了。” 陈千户嬉笑着躲开：“什么你的羊腿，这上面又没写你名字，谁拿到就是谁的。” 杨轩也在一旁起哄：“就是，又没写你名字，怎么就是你的，应该见者有份，陈千户快把羊腿交出来，大家一人啃一口。” 众人一听，纷纷上手抢夺，最先抢到羊腿的陈千户反倒是倒了大霉，被几个人压在下面。 但即便是如此，手中羊腿犹自不肯放手，几人毫不嫌弃，直接张嘴就啃，等陈千户从众人压制下脱身出来，手里的羊腿已经没一块好肉了。 第421章 劫粮 山坡上，杨轩正躺在一处避风的所在，嘴里叼着一根细树枝，两眼望天。 他们已经在这蹲守了五六天了，一直没有等到瓦剌人运送粮草的部队。 正当他觉得瓦剌人为了提防自己，换了路线的时候，李千户颠颠地跑了过来。 “来了，来了。” ‘噗通！’ 因为太激动，李千户绊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直直地跪在了杨轩面前。 “这还没过年了，不必行此大礼。” 李千户顾不得疼痛，赶忙爬起来：“瓦剌人的运粮队来了。” 杨轩一愣，吐出嘴里的树枝，翻身而起。 “走走走。” 杨轩拿着个望远镜看向远处，一支瓦剌人的部队正沿着运粮的道路缓缓前行，因为距离太远，即便是从望远镜里看，也像是蚂蚁搬家一般。 “兄弟们都埋伏好了吗？” “早就埋伏好了。”李千户搓着手：“咱们啥时候动手？” 杨轩看了看天色：“不急，等天黑的。” 李千户点了点头：“这会儿离天黑也就个把时辰，我先去安排一下。” 杨轩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望远镜，摆了摆手：“去，记住安全第一，劫粮其次。” “遵命。” 当天色渐黑，杨骁也带着部下出发了，此次劫粮的战术安排，早就来来回回商议了无数遍。 杨骁负责杀敌，陈李负责劫粮，张黄负责断后，各司其职。 虽然这个时候并非最合适的时机，但是不能让他们再走了，否则离得太远，就不方便撤退了。 瓦剌人因为是在自己地盘上，压根就没有什么防备，正当他们就地休息，准备吃饭的时候，喊杀声四起，一支骑兵部队杀了过来。 还没等他们上马，弩箭已经如同飞蝗一般射来，中箭者纷纷毙命，紧接着一员骁将拍马飞驰而至，一杆长枪如同蛟龙入海般，连刺带扫，无人可当。 瓦剌人好不容易聚集起一队骑兵，正要反击，又是一阵箭雨袭来，是步兵部队赶到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瓦剌人瞬间溃散，四散奔逃。 杨骁带着骑兵驱赶瓦剌溃兵，其他人开始搬运粮草，赶着马车就往南跑。 不过这毕竟是瓦剌人的地盘，逃走的瓦剌人很快就领着人追上来了。 只不过事发突然，一共也就凑了三千多人，当他们追到劫取了粮草的大盛军队时，被一阵箭雨射得放缓了速度。 紧接着，就是一支骑兵从斜刺里冲了出来，箭雨打头，长枪殿后，直杀入了人群之中。 三千瓦剌骑兵，被杨轩带领的骑兵来回冲杀了两趟，再次溃散。 短短的十几里地，劫粮的部队一共遭遇了十余次围追堵截，可是每一次都被击退，甚至是死伤惨重。 不过围追堵截的瓦剌人数量越来越多，渐渐得断后的张黄两部都要撑不住了。 李千户想起了杨轩的交待，当机立断舍弃一部分粮草。 他们将粮草连带着推车一并点燃，排列成行，阻挡敌军的追击。 过了一阵，敌军再次追上来，李千户又故技重施，点燃粮车，阻挡敌军。 如此反复了五次，烧了五次粮车，部队才终于撤回了山林之中。 此时已经入冬，虽然还未下雪，但是这运送一趟粮草也是殊为不易，一旦大雪封路，运送粮草就更加的麻烦了。 这一趟粮草甚至可以说是大雪之前的最后一趟粮草，却被大盛人就这么劫走了，瓦剌人哪里肯善罢甘休，一股脑的追进了山林之中。 可是追击的瓦剌人接二连三的遭遇到陷坑陷阱，被阻拦了几次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大盛士兵的踪迹。 杨轩等人此时已经遁入深山，正在一处临时营地里清点粮草。 大致的估算了一番，这些粮草足够五万大军十日之用，这还是在他们烧掉了至少八成粮草的情况下。 杨轩与几位千户视线相对，然后就是一阵欢呼。 “这一下，瓦剌人估计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杨轩点了点头说道：“对对对，这个消息必须要通知给提督大人，要是机会合适，说不定就能一举击退瓦剌人。” 说完，杨轩就赶紧写了一张纸条，绑在鸽子腿上，将鸽子放飞了。 鸽子认巢，放飞之后第一时间就会飞回老巢。 即便远隔千里，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看着鸽子远去的方向，杨轩也沉默了下来，自从离开乌头堡，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山里条件艰苦，看似每天嘻嘻哈哈的，那都是为了保持部下的士气。 再过一阵，山里就要下雪，到时候这日子就更加艰难了。 不过身处山林之中，资源丰富，又有了这批粮草，过冬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了。 那一万工兵已经在日以继夜的挖洞，只不过现在挖的是住人的洞穴。 要容纳一万多人的洞穴，可不是那么好挖的。 自从营寨被破，他们严重缺乏帐篷，不下雪还好，一旦下雪，估计要冻死不少的人。 士兵们都有羊毛衫，而这些换回来的百姓，可没有羊毛衫御寒，甚至是衣物单薄。 杨轩再怎么样，也要保证士兵们的战斗力，自然是不可能把衣物让给这些工兵。 他现在的做法就是让这些人晚上干活，抵御寒冷，白天天气暖和的时候再睡觉。 再加上山里树木多，白天睡觉的时候点燃篝火，将木材烧制成木炭，留着以后下雪的时候用。 鸽子飞行的速度自然是极快的，而且两地相隔还不足五百里，第二天一早，陈长青就收到了消息，不禁一阵大喜。 这还是营寨被破之后，他第一次收到杨轩的消息。 陈长青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我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容易出事，他不但没出事，还给了我一个惊喜。 截取并烧毁了瓦剌人至少十万人的粮草，这对陈长青来说，不啻于一份大礼。 杨轩可能判断不出，但是作为从军二十多年的老将，陈长青很清楚的知道，此乃反攻的绝佳时机。 十万人的粮草，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凑的出来的，只需再熬几天，瓦剌人断粮之日，就是陈长青出兵之时。 当然，还有一个更理想的情况，那就是大雪封路。 第422章 雪战 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才入冬不到一个月，天上就飘起了雪花。 雪不大，但却洋洋洒洒地下个没完，看着地面上都已经是一片洁白，陈长青高兴得晚饭时连喝了三杯白酒。 “这三生三世酒，配上这大雪天，真乃是绝配。” 三杯酒下肚的陈长青，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忽然豪兴大发，干脆脱去棉袍，踏入雪地之中，手持三尺青锋舞动起来。 一时间剑光闪烁，随着陈长青的脚步，地面上的积雪已经被他踩出一个规则的圆环，方圆两米的范围内，再无雪花落下。 一套剑法打下来，陈长青的头上热气蒸腾，一旁的侍卫连连鼓掌叫好，陈长青将长剑扔给了侍卫，开口道：“击鼓，点将。” 侍卫一愣，赶紧拱手接令而去。 嗵嗵嗵嗵的鼓声响起，一炷香的时间里，众将齐聚帅帐。 陈长青眯着眼扫视众将一番，缓缓开口：“昔瓦剌人夺我嘉峪关，屠戮我百姓，此仇焉能不报，如今瓦剌人粮草被劫，又有天降大雪，实乃天赐良机，众将听令，全军整备，一个时辰之后，出击。” 众将齐声领命，热血沸腾。 而此时，杨轩以及一众部下，全都窝在山洞里取暖。 他们在山里竟然挖到个天然洞穴，洞穴之大，足以容纳所有人还绰绰有余。 洞口宽阔，即便是在洞里烧炭取暖也不虞中毒。 杨轩此时就站在洞口看雪，心中正得意洋洋。 才劫了粮就下雪，虽然还不至于封堵道路，但是瓦剌人再想运粮到前线，这速度至少也要延迟个好几天。 前线数万部队，饿一天也受不了，何况还是好几天。 只要他们顶不住，就只能后撤，到时候陈长青必定出兵，一路进军，不说拿下嘉峪关，至少也能将敌人堵在关城之内了。 “你们说，如果提督大人出兵，咱们该如何配合呀？” 陈李张黄四位千户，就跟在杨轩身边，他们已经习惯了，杨轩经常会冒出个主意来，然后就召集他们几人商议，所以干脆就在他身边候着，以便随时商讨。 李千户正拿着黑钢刀刮脸，这满脸的大胡子都影响他吃饭了，不得不刮掉一些。 闻言赶紧放下了刀：“将军，瓦剌人缺粮，若是提督大人出兵，他们必然后撤，就咱们这五千多人，也干不了啥啊。” 杨轩又看向其他几人，黄千户道：“我也觉得李千户的话有道理，瓦剌人至少有五万大军在前线，再加上分布各处的瓦剌人，凑在一起估计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咱们要是去堵他们后路，他们还不得跟咱们拼命啊。” 一旁的陈千户却发表了一个不同的看法：“将军的十六字诀里可是说了，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如今瓦剌人缺粮，又遇风雪，不正是杀敌的大好时机吗？” 众人一齐恍然：“陈千户言之有理。”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杨轩点头道：“敌军势大，堵截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这么大块肥肉，不咬上两口实在是说不过去啊，我看我们还是以袭扰的方式，能吃多少算多少。” “将军英明。” 杨轩道：“今日加餐，烤羊什么的都安排上，吃饱了才好打仗，然后趁夜下山，不管瓦剌人什么时候撤，咱们先去搞一波再说。” “遵令。” 包括杨骁在内，一共五名千户，分别带着所属部下出击，犹如五匹草原狼，始终巡游在瓦剌人地盘的外围，只要找到机会，就会扑上去咬一口。 人少了打不过，人多了追上去又会遭遇埋伏，聚集大军围追堵截，人家直接就上山了。 连日来的骚扰，令瓦剌人不厌其烦，他们又分属于不同的部族，除了奉军令之外，平时也不会总聚集在一起。 杨轩早就从俘虏口中获得了这个情报，他钻的就是这个空子。 小雪足足下了五六天，才终于停了，瓦剌列于前线的部队也快扛不住了，一天两顿饭变成了两天一顿饭，瓦剌人都饿得手脚发软。 偏偏大盛军队趁机发起了进攻，几次接战都是大败亏输，无奈下大军只能撤退。 陈长青哪能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撵着瓦剌人屁股后头追，瓦剌人不光士兵没得吃，就连马匹也没得吃，跑也跑不快，只能且战且退，两天的时间，还没撤出一百里地。 而就在双方你追我赶的时候，停了两天的雪，又下了起来。 激战之中，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当敌我双方意识到漫天飞雪的时候，都下意识的暂缓了手中挥舞的兵器。 紧接着，双方各自发出了号令，不同的是，瓦剌人吹的撤退的号角，而大盛一方则是敲响了进军的战鼓。 这一次的雪，比之前可大得多了，一夜之间，大雪就没过了脚踝，战场上的血腥也被大雪完全遮盖，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 头顶上是同一片蓝天，敌我双方承受的也是同样的风雪，但一方是败退，一方是乘胜追击，士气军心不可同日而语。 与此同时，在一处废弃的村庄内，杨轩正举着望远镜四下观察，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一片黑点，并且逐渐接近。 “来了来了。” 杨轩激动起来：“特么的再不来，老子都要冻僵了。” 准备发起进攻的命令一个接一个地传了下去，废弃的村庄里仿佛忽然间焕发了生机，士兵们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 “噤声！” 号令下达，村庄里又安静了下来。 瓦剌溃军逐渐接近，杨轩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不对劲啊，这敌人有点多啊，估计得有两三万。” 一旁的李千户赶紧问道：“那咱们还动手吗？” 杨轩放下望远镜，往手上哈了口气：“当然要动手，提督大人说了，让咱们尽量拖住瓦剌人，来个前后包夹。” 李千户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了响箭，眼睛则是看向杨轩。 杨轩按住他的手：“不急，等敌人再靠近点，一会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自从瓦剌人大举撤兵，陈长青的斥候就深入敌后，并且与杨轩联系上了，然后就制定了这个计划，让杨轩带兵阻截敌军。 可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他们这点兵力，面对两三万敌军就只能是拿命去拼了。 瓦剌人越来越近，杨轩从望远镜都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疲惫和沮丧，于是他缓缓地抬起了手。 当瓦剌人进入包围圈的那一刻，杨轩的手猛地往下一挥，李千户就扣动了弩弓的扳机。 响箭瞬间蹿上了半空，同时发出凄厉的哨音。 第423章 阻击 当响箭升空的时候，喊杀声四起，弩箭犹如漫天飞雨一般，伴随着雪花落下。 瓦剌人本就士气低迷，压根没想到在这后方还能遭遇埋伏，顿时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瓦剌人反应过来，准备发起反击的时候，一队骑兵从远处疾驰而来，先是弩箭开路，随后枪出如龙。 正是杨骁率领的骑兵，丈八长枪比起瓦剌人的弯刀，长了不是一星半点，尤其是冲在最前列的杨骁，别人都是刺，而他则是抡着长枪横扫，一扫一大片，压根没人能挡得住他这一枪。 瓦剌人连日来，根本就没吃饱过，再加上被陈长青追击，连连战败，此时更是被迫迎战。 虽然足有两三万人，但是在受到四面八方的攻击时，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逃。 杨骁的骑兵犹如热刀切黄油一般，从敌军的侧面杀了进去，又从另一边穿了出来，长长的队伍直接就被切成了两段。 虽然瓦剌将领拼命呼喝着进攻，依然止不住部下溃逃，杨骁压根就没有遇上什么像样的抵抗，于是在调转马匹之后，再一次向敌军发起了冲锋。 与此同时，大盛的步兵也从两侧包了过来。 一时间弩箭和箭矢满天飞，长枪兵挺着长枪只管往前冲，身边的刀盾手负责抵御箭矢，以及贴近的敌军。 不过瓦剌人毕竟是马背上的民族，虽然没有了斗志，但是悍勇依旧，况且这还是他们最快的逃生通道，此时被人堵住，哪还有不拼命的。 可是一来瓦剌人军心涣散，二来他们实在是状态不佳，又是打了败仗又是没吃饭的，接连几次冲锋，都没能突破杨轩他们以破败小村庄建立的防线。 虽然在小村庄外面挖了不少陷马坑，敌人依然前仆后继地往前冲。 杨轩这边也是死伤惨重，在敌后活动了这么久，当初的五千六百名士兵，如今只剩下四千多，这一战，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埋骨于此。 一直以来，杨轩都是以人为本，不论什么样的战斗，都是保证士兵的性命为首要目标。 虽然明知为将者不能妇人之仁，可是当他眼睁睁地看着整天一起吃喝说笑的士兵们战死沙场，依然是难以接受。 战斗还在继续，瓦剌人连续的冲击下，战线已经从村外退到了村内，杨骁也带着骑兵来回冲杀。 这就是一场看谁坚持不住的战斗，要么防线被攻破，要么瓦剌人溃散而逃。 唯一的转机就是陈长青的大部队。 弩弓的箭矢已经消耗殆尽，双方已经成了肉搏战，瓦剌人再不济，也总是能对大盛士兵造成一定的杀伤，人数骤减，当杨轩这边快要顶不住了的时候，陈长青终于带着大军从敌人后方掩杀过来。 瓦剌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可以说是一触即溃，开始四散奔逃。 自从杨轩身陷敌后，时隔一个多月，终于见到了除他们之外的大盛士兵。 瓦剌人在前线陈兵十万，在陈长青发起进攻之后，战死的战死，溃逃的溃逃，来到杨轩这里的时候，就剩下不到三万人。 然后杨轩就凭着四千多人，硬是将这三万人硬生生拖住了。 天黑前，杨轩正式与陈长青会师，在一顶巨大的帐篷里，杨轩见到了陈长青。 陈长青满脸的激动，握着杨轩的手，热泪盈眶：“此战你居首功，前有劫粮破局，后有阻截敌军，收复嘉峪关，指日可待呀。” 杨轩作谦虚状：“这都是提督大人知人善用，下官不敢居功。” 陈长青连眼泪都笑出来了，闻言顿时一僵，你这是谦虚还是自夸呢。 不过他此时心情大好，也不在意这些，各自落座后说道：“天降大雪，敌军又缺粮，唯一能做的便是撤回嘉峪关，接下来我们只需攻下嘉峪关，便可一雪前耻了。” 杨轩拱手：“一切听提督大人吩咐。” “不急不急，你们受苦了，先好生休息一番。”陈长青看到杨轩以及他手下那几位千户，一个个邋里邋遢，形似野人，哪还不知道他们受了多大的罪。 杨轩道：“那啥，我还从瓦剌人那里换回来一万百姓呢，被我临时征召为了工兵，提督大人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陈长青一愣，连忙追问详细情况，听杨轩说完，不禁大笑了起来，竖着大拇指赞叹道：“你可真不愧是商贾出身，生意都做到敌人头上了。” “我们接下来就要准备攻城了，这一万民夫也没法护送他们回去，干脆就让他们继续跟着大军，修路搭桥什么的都还用得上。” 杨轩拱手道：“提督大人深谋远虑，不过话先说好，我可跟他们说好了一天十文钱的，这笔钱可得找朝廷报账啊。” 他这简单的一句话，陈长青愣是在脑子里反复划算了好几遍，才把这个账算明白。 一个人一天十文钱，一万民夫一天就是十万文，那就是一天一百两银子，陈大将军领兵打仗是好手，这算账可就头疼了，照这么算，朝廷给这些民夫开工钱都要花上万两银子了。 这可不是小数目，从军费里出的话，还是让陈长青有些肉疼的。 不过杨轩立了这么大的功，提出这么点要求，他也不好反驳，干脆豪爽地一挥手：“这等小事，何须挂齿，征战时所需费用，自然是由军费里出。” “那下官就告退了。”杨轩告辞离去，虽然打了胜仗，但他的心情却是沉重的。 根据战后统计，此战战死近千人，几乎人人带伤，就连杨轩身边的侍卫，在杀敌的时候也不免受了点伤。 如此严重的伤亡，整个队伍愣是没有溃散，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强军了。 这都是陈李张黄几人带兵有方，杨轩知道，若是光凭自己，这么短的时间里，是绝对做不到让这些将士们不顾生死拼杀的。 接下来就是攻打嘉峪关了，大军依然还在追击瓦剌败军，把瓦剌人赶回嘉峪关是铁定的，就看着路上能消耗掉敌人多少兵力了。 当陈长青陈兵于嘉峪关下的时候，大雪终于停了，凛冽的寒风，将大盛龙旗吹得猎猎作响，后方投石机也已准备就绪，只待陈长青一声令下，就可发起攻城之战。 第424章 破城 养心殿内，皇上依然窝在那张躺椅之中，身上盖着一张熊皮的毯子，手里还捧着个暖炉，正在一摇一晃地闭目养神。 小太监来报，太子求见。 皇上连眼皮子都没睁开，只是眼珠子动了动，一旁的王大伴就会意了：“请太子殿下觐见。” 吕承弘进来的时候，两脚捣得飞快，都快要跑起来了，待到皇上跟前的时候，才缓住了脚步，但是脸上依然带着激动的神色。 “父皇，西北边关大捷，杨轩深入敌后截取了瓦剌人的粮草，令瓦剌人不战而溃，陈长青趁机挥军猛进，现已收复大片失地，兵临嘉峪关下。” 皇上眉毛一挑，眼睛依然没有睁开，而是把手抬了起来，一旁王大伴会意，赶紧搀着皇上坐了起来，并且将椅背调整了一下，让皇上能坐直了身子。 这会儿皇上才睁开了眼，眼神中的精光一闪而逝：“这小子干得还挺不错，没有辜负朕的一番苦心啊。” 吕承弘说道：“若是此战能夺回嘉峪关，之前商议的年后出兵，是不是就可以取消了？” 皇上瞥了自己儿子一眼，心中感叹，但凡另外几个儿子能孝顺一点，自己也不能选这老三来继承皇位。 仁慈有余，狠辣不足啊。 “承弘啊，你记住，为君者需统筹全局，万万不可因私而废公，过度的仁慈便是残忍。” 这些个皇子之中，唯独吕承弘对自己言听计从，并且发自内心的孝顺，所以皇上才会愿意悉心教导。 “若是此战能夺回嘉峪关，你说功劳最大的是谁？” 吕承弘知道皇上又在教育自己了，赶紧虚心受教，略微斟酌后说道：“功劳最大的应该是平凉侯陈长青，毕竟他才是统领全局之人。” 皇上点了点头：“不错，陈长青自然是首功，不过因为这嘉峪关就是在他手里丢的，所以功过相抵，其次功劳最大的是谁呢？” “除平凉侯之外，功劳最大的当属杨轩杨将军了。” “这就对了，陈长青丢了嘉峪关，虽然又重新夺回，但是造成的损失总要有人负责，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余年，也该换换人了，那么杨轩就是最佳的接任人选。” 吕承弘不解，说的是西北边关增兵的事，怎么一下扯这么远了，不过皇上说让杨轩接替陈长青的位置，这就让他兴奋起来了。 “甘州卫提督这个位置，可是大把的人盯着呢，他们就是想要趁机抢功，然后好坐上那个位置，所有增兵的人马，可都是归提督节制的，到时候朕只需任命杨轩为甘州卫提督，那么增援的兵马，就全都是杨轩的手下了。” 吕承弘只是仁厚，并不是傻，皇上这么一说，他立即就明白过来，皇上这是在给杨轩增兵呢。 一直以来，西北边关都只有十万大军，不是朝廷不给多派兵，而是受到各方面掣肘，包括皇上在内，都不愿意平凉侯陈长青坐大。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杨轩若是能坐稳甘州卫提督的位置，吕承弘这个太子的位子也稳当一些。 吕承弘沉默片刻后，拱手道：“多谢父皇教导，父皇的苦心，臣儿明白了。” “明白就好。”皇上点了点头，朝王大伴挥了挥手，王大伴赶紧凑过来，扶着皇上又把摇椅放平，好让皇上躺下去。 “臣儿就不打扰父皇休息了，臣儿告退。” 当吕承弘离开养心殿之后，皇上忽然坐起身来，一点没有患病在身，精神不佳的样子。 王大伴赶紧过来，搀着皇上起身，然后皇上就在殿内来回踱着步，脸上的兴奋之情都掩盖不住。 “我就知道这小子鬼点子多，连打个仗都能玩出花来。” 皇上得到的密报，可比吕承弘那份战报上面详细得多了。 由此便能证明他的识人之明，成就感爆满。 …… 寒冬腊月打仗，可是个辛苦活，嘉峪关下喊杀震天，陈长青已经接连三天，日夜不断地攻打嘉峪关了。 嘉峪关本来是防着关外的，但是因为长期驻扎着大量士兵，于是在关内这边，就筑起了一座土城，此时大盛士兵攻打的，便是这座土城。 陈长青听从了杨轩的建议，足有二百多架投石机，就架在城外，接连不断地往城里投射石块，将瓦剌人打得抬不起头来。 趁着投石机的攻势，将士们推着云梯车，冲车，以及洞屋车，就往城墙方向冲。 云梯车和冲车都没什么好说的，倒是这洞屋车，是经杨轩改造的，厚度足足增加了一倍，别说箭矢了，就是瓦剌人的回回炮也打不动。 十几辆厚重的洞屋车推到了城下，开始破门，云梯车也已经架上，城头的瓦剌人冒着箭矢和石块的攻击，从城头往下扔各种东西。 火油、石块、从房子里拆下来的巨大木梁，基本上除了火油之外，其他东西都无法对洞屋车造成什么伤害。 就是淋上了火油起火，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烧透的，士兵完全有机会撤离。 这就是杨轩所秉承的以人为本。 战况如此激烈，而杨轩则是远远的站在一架高高的巢车上面，拿着望远镜往城里看。 城里靠近城墙的这一边，已经被投石机砸得稀烂，瓦剌人猫着腰飞快地往城墙方向蹿，尽可能地对城墙进行支援。 可是在密集的碎石块覆盖打击下，十个人顶多只有三四个能冲到城墙边，然后将物资运送到城头上。 杨轩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惨烈的攻城，但他也看得出来，瓦剌人已是强弩之末了，这个外城他们是守不住了的。 在洞屋车持续不断的攻打下，城门终于守不住了，轰然倒塌。 “杀啊！！！” 在一片喊杀声中，无数的士兵挥舞着武器，冲进了城里。 城里的瓦剌人应该是早有准备，城门一丢，就开始往关城的方向撤。 白刃战随即展开，没有了投石机的火力支持，双方的战斗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 不论敌我，都是生死相拼，随时都有人惨叫着倒下，杨轩叹了口气，放下了望远镜，这种场面看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关内这座土城是打下来了，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则是被称为大盛第一雄关的嘉峪关。 第425章 九死一生的破关妙计 九死一生的破关妙计 战斗一直打到天黑，瓦剌人退的退，死的死，以大盛军队攻占关下土城而结束。 整个土城里人尸和马尸交杂，各种折损的兵器，遍地的石头，以及残破的房屋，形成一幅惨烈的画卷。 不过战斗还未结束，陈长青只是派人打扫了一下战场，就开始了对嘉峪关的攻城战。 他在嘉峪关经营了二十余年，破关势在必行。 瓦剌人暂时缺粮，这是最佳的进攻时机，一旦瓦剌人粮食运达，这些高据关城之上的瓦剌人，战斗力将会翻上好几番。 所以对于大盛一方来说，则是分秒必争。 很明显，陈长青早就做好了连番进攻的准备，后方还有两万大军一直没有投入战斗，此时就该轮到他们上了。 两万生力军上场，之前的部队撤回修整，攻城战继续。 投石机疯狂投掷，刚才投掷到土城的石头又可以捡起来用了，不浪费。 这边攻城战打得如火如荼，陈长青把杨轩招了过来。 “我有一个破关的妙计，不知杨将军有没有兴趣啊？” 看着陈长青眯着眼，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杨轩顿时警觉起来，这种表情他见得多了，大概率是想要坑自己。 但凡有好事，谁不是想着自己，哪有人会告诉别人的。 “提督大人身为一军统帅，有何命令请尽管吩咐。” 陈长青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你这家伙，警惕心还挺重的。” “提督大人说笑了，下官这是尊重提督大人。” “哼。”陈长青一甩袖子，又恢复了那张不怒自威的脸：“既如此，杨轩听令。” 杨轩赶紧拱手：“下官听令。” “嘉峪关有一密道，可通向离此不远处，现命你带所部兵士，沿密道进入，以接应我军后续部队，你可愿接令？” 杨轩一下就愣住了，嘉峪关竟然有密道？ 陈长青还把密道的事单独告诉自己？ 这不是把功劳往自己手里塞嘛。 杨轩当即就有些惭愧了，一拱手道：“是我误会了提督大人的意思，不过如此立功良机，提督大人何以要单交给我？” 陈长青眯着眼：“因为老夫看你是个可造之材。” 得，现在轮到陈长青打官腔了。 “嘿嘿，陈老，我知道您对我照顾有加，看着我年轻的份上，处处提拔于我，陈老对我的恩德，我都铭记于心呢，只要陈老你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行了行了。” 杨轩还没说完，就被陈长青打断了：“你这话也太肉麻了，还陈老，我有那么老吗？” “嘿嘿，这不是表示对您的尊敬嘛。” “别嬉皮笑脸的了，我跟你明说了，此次即便拿下了嘉峪关，我最好的结果也是致仕，届时这甘州卫提督的位置，说不定就是你的了，老夫这也是锦上添花，给你多加一份功劳，到时候这位置坐得也稳当一点。” 杨轩惊愕道：“提督大人说笑了，我何德何能，能接替这提督的位置啊？” “哼！你小子就别在这装傻了，你一个商贾出身的文官，跑到这西北边关来，所为何事你当老夫猜不到吗？” 陈长青冷冷的说道：“皇上这是要提拔你掌军权，好为太子继位打下根基，既然是皇上的心意，老夫自然是要顺皇命而为了。” 杨轩明白了，陈长青这次失了嘉峪关，即便再夺回来，那也是要问罪的，所以讨好一下皇上，到时候也好在皇上那争取一个好点的待遇。 “提督大人如此关照下官，下官无以为报……” “行了行了，你就说你去不去。”陈长青一摆手道：“这地道十分机密，瓦剌人绝难发现，但是此去毕竟是深入敌后，实乃九死一生，你可要考虑好。” 杨轩一拱手：“本来我也不是喜欢冒险的人，可是如此良机难得，我也不好辜负提督大人的提携，这个任务，我接了。” “很好，有胆识。” 陈长青笑了起来：“那你就先去准备一番，待时机恰当时我再通知你出发。” “遵命。” 杨轩所部，从一开始的五千六百人，经过多场战斗，只剩下了不到四千，再摘出去有些受伤不便战斗的，就只有三千七百多人，从密道钻到敌人内部去，可不是一般的凶险。 可是陈长青说的也有道理，他来这不就是为了执掌军权的嘛，要是能坐到提督的位置，那对于吕承弘来说可就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按照做生意的规则，收益越高，风险就越大，他觉得还是能搏一搏的。 关城的战斗还在如火如荼般地进行着，瓦剌人在高耸的关城城头上，居高临下的防守，又占了些便宜，令他们的回回炮射程也能勉强够得上投石机了。 于是双方都在不断的倾泻石弹，企图将对方压制住。 各自的投石机都在不断被摧毁，又不断加入新的投石机，而大盛军队，除了投石机之外，还将洞屋车推向了城墙，并且开始攻打城门。 只不过这关城的城门可不是那土城可比，洞屋车下面的冲城锤都撞烂了，大门依然纹丝不动。 当然，此时的进攻都是在牵制并消耗瓦剌人，真正的战斗，将会在关城之内。 在陈长青的安排下，杨轩在第二天的时候整编好了部下，一共三千七百人，此时他正在对几位千户详细讲解密道里的情况。 关城里能容纳至少三万人，而且关外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瓦剌援军，他们的任务是打头阵，建立防线，以便后续部队进入。 根据陈长青所说，密道是这二十年来断断续续修建起来的，密道的路程不长，出口处也十分隐蔽，被敌人发现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也因为隐蔽，所以出口并不大，难以在短时间里聚集起大量人手，所以他们第一批出密道的人，将会面临敌军的拼死反击。 这考验的，就不是不对的协作性了，而是少量部队的强悍战斗力。 经过一番讨论，由杨骁和李千户打头阵，各带五百人先上，建立防线，后续部队再跟上。 当战术讨论完毕之后，杨轩向陈长青汇报，陈长青表示战斗开始。 此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然等瓦剌人缓过劲来，再想拿下这嘉峪关，可就难了。 第426章 重夺嘉峪关 按照陈长青所说，密道的出口是一处库房，库房是用来堆放草料的，而且都是些陈年草料，早已变质，瓦剌人不会动用。 即便是动用了草料，除非有心寻找，否则也难以察觉。 但是陈长青还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草料虽然变质不能食用，可是还能用来干别的啊。 当众人来到密道大门下方的时候，竟然隐约听到密道之外有人声。 杨轩嘀咕道：“这提督大人也不靠谱啊，不是说密道难以发现的嘛，这都有人在外面了。” 李千户凑过来，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最终确定地说道：“无妨，外面应该是瓦剌人休息的地方，听动静，好像是救治伤兵的所在，那些瓦剌人叫得真是惨。” 杨轩挑了挑眉：“吕岳，你们几人与我大哥先上，如果外面的确是一间病房，尽可能的将敌人控制在屋内，不要让其惊动他人。” 他的侍卫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这种时候正好能派上用场。 这密道的盖板是往外开的，大概有一丈多宽，几人一齐用力，盖板直接被掀翻，人还没出去，就听到一阵惊呼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杨骁和吕岳等人疾冲出去，外面的厮杀声还没超过一分钟，就全部停止了。 当杨轩从地道里钻出来的时候，发现这地方果然如同李千户所说，是个救治伤兵的地方，原本的十来个伤兵已经全都被解决了，并且没有惊动外面的瓦剌人。 这库房里原本的草料，全都被瓦剌人垫在地上用来睡觉了。 还别说，这天气，垫上厚厚的草料，保暖性还是不错的。 杨轩命人守在门口，然后摊开了地图，这是陈长青口述，杨轩自己画的，上面有密道所在位置，以及城门的位置。 他们要做的，除了守住出口，等后续士兵出来，还有就是去打开城门。 就在他看地图的这么会儿功夫，地道里涌出来的士兵已经塞满了库房，他们不出去，后面的人就上不来了。 于是杨轩大手一挥：“出击！” 按照之前商议好的，杨骁和李千户先上，两人当先出了库房。 当他们迎面撞见瓦剌人的时候，对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关城之内，怎么会有大盛士兵？ 只不过杨骁他们根本就不会给对方思考的时间，黑钢刀一闪，对方就成了地下亡魂。 随着涌入的大盛士兵越来越多，瓦剌人才终于反应过来，虽然他们弄不清楚大盛军队是如何出现在关城之内的，但还是很快就组织起部队杀了过来。 然而杨骁和李千户的人已经组建好防线，在弩箭的三段射击下，小规模的敌军压根就没法靠近。 战斗很快就激烈起来，双方的兵力都在逐渐增加，当陈长青的后续部队到达，并且接手战斗的时候，杨轩带着部下就朝城门方向杀了过去。 他们离城门不远，而且因为大盛军队正在攻城，所以城门附近的敌军人数更多，杨轩他们受到的压力顿时倍增。 杨轩的战术没有多大的变化，依然是弩弓开路，长枪兵保护，步步推进。 先是到了城墙边，然后沿着墙根往城门方向推进。 瓦剌人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城外，当他们看到杨轩的部队，并且派人前来堵截的时候，杨轩已经离城门不远了。 城外，陈长青已经得知了密道打通的消息，于是城外的进攻就更加猛烈了，此时的陈长青已经再无保留，所有兵力都用上了，疯狂地攻击城门。 当撞城锤砸在城门上，城门开始晃动的时候，士兵们兴奋起来了，原本已经耗尽的体力，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有劲，将撞城锤摆得高高的，继续砸向城门。 经过连续不断的撞击，城门终于被撞开，大盛军队如同疯癫一般，冲进了关城里。 不得不说，瓦剌人的战斗力是相当的强悍，在严重缺粮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顽强地抵抗，不过当城门被攻破之后，瓦剌人就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了。 上一刻还在拼死抵抗，下一刻号角声吹响，瓦剌人立即掉头就跑，甚至连头都没回。 大盛军队衔尾狂追，一直追出去十几里地才回头。 而杨轩此时已是筋疲力竭，他全程都被欧阳四兄弟架着，脚都没沾地，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端着一把钢臂弩，瞅准机会就射一箭。 不过整场战斗下来，他的战绩是零。 因为离远了射不中，离近了……就没人靠近过，有这十大高手护卫着，没人能够近身，稍有危险，他就会被架到后方，即便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敌人的箭矢也未曾伤到他半根毫毛。 这一战，杨轩的部下死伤不足千人，哪怕是在攻打城门的时候，死伤也并不大。 陈长青是最后进入关城的，此时城头已经遍插大盛龙旗，陈长青也是老泪纵横，在自己手里丢掉的嘉峪关，他又亲自拿回来了。 晚节也算是保住了。 在将士们的欢呼声中，陈长青走上了点将台，这是检阅士兵的地方，上面最中间的位置上，摆着一张帅椅，椅子上还铺着瓦剌人留下的狼皮垫子。 正当众人都认为陈长青要像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他却停在了椅子旁边，轻轻的摩挲了一番椅背。 “这个椅子，我已经不配坐在上面了。” 陈长青转身，看向全军将士：“因为我的过失，导致数万百姓身陷敌手，遭受瓦剌人的奴役，因为我的过失，导致全军将士死伤惨重，虽然这嘉峪关是夺回来了，可是因此而伤亡的将士以及百姓，都再也回不来了。” 陈长青悲恸的声音，浇灭了全军的兴奋之情。 “我陈长青戎马一生，经历无数战役，从未有过如此重大过失，但是这次，我愧对全军将士，愧对百姓，愧对皇上。” “所以这个位置，我不配坐。”他扫视了将士们一眼之后说道：“不过经此一战，诸位将士也都展现了自己的才能，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陈长青的扫视中，众人都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可以说，战斗到现在，还站立于此的，哪一个都是立了功的。 接下来，陈长青就开始一一点名，并且讲述他们的功绩。 人数众多，他也不可能每个人都点到，但是上到将军，下到小兵，每个级别都会举出那么一两个例子来。 被他点到名数字的，无一不神情激动。 “诸位将士的功劳，老夫自会禀明皇上，论功行赏，但是还有一人，他的功劳最大，诸位知道他是谁吗？” 第427章 内定的提督 陈长青的话无人敢接，哪怕有人猜到是谁，也不敢胡乱开口。 功劳最大，这个赞誉可不是什么人都当得起的。 而站立一旁的杨轩，已经猜到陈长青这是要捧自己了，只不过他没想到，陈长青会在这种场合捧自己。 陈长青继续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说，老夫就亲自说了，此人先是生产供应了咱们使用的新式军器，令众将士在作战时事半功倍。” “此人又发明出陷马坑之计，令我军能更加安全有效地应对瓦剌骑兵。” “另外，他还率领部下，突袭富察部老巢，迫使富察尔多退兵，令敌军少一强援。” “再有深入敌后，劫取敌军十万大军粮草，我军才得以打破僵局，发起反攻。” “最后甘冒奇险，率领部下潜入敌军内部，才得以轻松夺回这嘉峪关，其中还有许多功劳，我就不一一详述了，你们说，就凭此人立下的这些功劳，能不能算得上是首功？” 陈长青所说的，都是将士们切切实实体会到的，可以说不论是从正面还是侧面，杨轩都为这场战役的胜利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而且提督大人如此推崇，再加上杨轩还有着监军的身份，那就说明他在皇上那里也是有一号的。 所以还有谁会反对陈长青所说的呢？ “杨将军，此战首功，非你莫属。” 陈长青摆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杨轩只好走了过去。 杨轩这么一号人物，估计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但是有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 年纪这么小，长得又这么清秀，看起来还明显是文弱书生的样子，竟然能立下那么多功劳，这怎么能让人不惊讶。 正当众人惊讶的时候，陈长青又做出了一个更加令人惊讶的事情来。 他拉着杨轩，走到那把椅子前，然后大声说道：“此次夺回嘉峪关，你为首功，所以这个位置，就由你来坐。” 说罢，不由分说的，就把杨轩按在了椅子上。 其实杨轩的内心是拒绝的，毕竟他向来习惯低调，在这么多人面前出这么大的风头，与他的性格不符。 可是陈长青是什么人，大盛军中第一高手，杨轩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里能挣脱得开，于是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那张铺着狼皮垫子的帅椅上了。 全场震惊。 级别较低的人也许还意识不到什么，可是台上这一些人，可就明白陈长青此举的含义了，这分明就是在捧杨轩上位啊。 陈长青这次铁定是要下去的，那么这个位置必定有很多人盯着，陈长青绝对不可能会把一个无关之人顶到这个位置上，所以此中必有深意。 难不成是陈长青知道点什么了？ 将来这个文弱书生就是提督大人了？ 皇上能同意？ 就算皇上同意，满朝文武，那么多老将，都没意见？ 可不论如何，提督大人亲自力荐，他们这些作为部下的又怎能不捧场。 于是乎，台上两旁的将军们都赶紧凑过来恭喜杨轩，一个个都热情无比，这可能是将来的顶头上司，还不得赶紧拍拍马屁先。 …… 当嘉峪关大捷的战报传到应天府的时候，满朝文武也都欢欣鼓舞，也有那么些人，心中就开始盘算起来了。 他们都知道，陈长青这次肯定是要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了，这么个香饽饽谁能不眼馋。 早上的大朝会刚散，这些官员们就开始四处奔走，打探消息。 皇上在养心殿也收到了这些消息，不过他也就是嗤之以鼻，按照陈长青的密奏来看，杨轩这次所立的功劳，接任这个提督的位置是足够了，而唯一不足的，就是他的资历太浅了。 不光是资历，他的根基也浅，就没人会支持他，所以这事还要皇上亲自操作。 于是，在养心殿里，皇上接二连三地召见了多位大臣。 百官们很快就嗅出了味道，看来皇上心目中已经有了既定人选了。 当然，有些自认有资格竞争这个位置的人，并没有这么容易死心，便四处勾连官员，打算在朝会上争一争这个肥差。 可是当朝会上，得皇上授意，提出接任人选为杨轩的时候，众人都有些傻眼了。 因为大家都没有想到，资历如此浅薄的杨轩，竟然会被提名？ 而且还是皇上授意的？ 要说杨轩接任甘州卫提督这个位置，功劳肯定是足够了的，毕竟论功的时候，已经确认了杨轩是首功，只不过封赏还没讨论出来罢了。 杨轩是什么人，盛发公司的创建者，皇上面前的红人，还是太子党。 别的不说，就光凭他们这些想要竞争的人，还吃着盛发公司的红利，他们反对杨轩就有多少有些顾虑了。 现任皇上信任他，下任皇上倚重他，满朝文武有一多半还都拿着人家赚的红利，得罪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唯一能反对的点也就是他的资历了，也有头铁的老将，仗着自己以往的功勋，以及自己的资历跳出来反对。 “这杨大人乃是一介商贾，恰逢其时打了一场胜仗而已，如何能做这甘州卫提督，臣十四岁从军，在军中近四十年，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无数，便是这条腿，也是当年在战场上负的伤，甘州卫乃大盛西北边关之门户，岂能交由一个黄毛小子，臣愿毛遂自荐，领兵于西北，为我大盛之屏障。” 面对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将，主持朝会的太子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他是真不能随便得罪这些老臣。 但是一旁的帘子后面，在躺椅上躺着的皇上却发话了。 “朕还记得，这杨轩当年在土木堡，就曾以一百余护卫，大破草原一千铁浮屠，而孙将军你，这条腿还是当年与铁浮屠一战受的伤，最近天气寒冷，这腿伤可有复发啊？” 那孙将军顿时满面羞愧，退了下去。 皇上虽然躺在帘子后面，可是满朝文武仿佛都能感受到他那犀利的目光。 别看皇上这段时间以来都是称病，让太子主持朝会，可是他余威犹在，无人敢违背他的意思。 吕承弘暗自点头，自己又学了一招。 “所以，杨轩接任甘州卫提督，谁还有其他人选？” 满朝文武无人应声，正当吕承弘要做决定的时候，有人站了出来：“臣有其他人选。” 第428章 暗流涌动 文武百官看到站出来之人，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因为此人是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苏贞明。 这苏贞明的特别之处在于，他是蓟国公的侄子，苏贵妃的堂兄，简而言之就是四皇子一党的。 此时他跳出来说有人选推荐，毫无疑问就是推举四皇子了，吕承弘虽然万般不愿，也只能一摆手：“苏郎中要举荐何人？” “臣举荐四皇子吕承泰，四皇子自小习武，文武双全，又在蓟州领兵多年，经验丰富，臣以为四皇子更加适合甘州卫提督这个职位。” 果然，苏贞明举荐的就是四皇子。 吕承弘眉头微皱，四皇子目前尚未就藩，名义上是蓟州卫的一名千户，这是蓟国公能做主的最大官职，按说从身份地位以及经验上面来说，的确是比杨轩要强上一筹。 而且他也没有盛发公司的股份，压根不在乎是否得罪杨轩，看似没有机会竞争这个机会，但人家毕竟是皇子，以皇子的身份镇守边关，完全是合情合理，甚至是有着一定传统的。 举荐的人选是四皇子，吕承弘就不方便直接反对了，只能将目光投向了帘子后面的皇上。 而皇上只是淡淡地说道：“朕也多年没有见过承泰了，苏爱卿可去信一封，让承泰回应天府来，朕好考较考较他，看看他这些年有些什么样的长进，要是真有能耐的话，也不是不能让他去镇守嘉峪关。” “臣，遵旨。” 苏贞明立即就哑火了，皇上说让吕承泰回京，他敢回吗？ 当初他可是趁着皇上病重溜去蓟州府的，皇上虽然从未说过什么，但是谁又知道皇上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万一吕承泰回京，皇上找个借口把他留下，那他不就凉凉了？ 有燕亲王这个前车之鉴，不论谁继任皇位，也不会放过他呀。 散朝之后，苏贞明求见了苏贵妃，想让苏贵妃找机会探探皇上的口风，要是皇上真的是思念吕承泰，说不定这个甘州卫提督的位置，也不是全无机会。 养心殿内，吕承弘还在与皇上商议杨轩的封赏，以及杨轩到底能不能承担甘州卫提督这个位置。 虽然杨轩除了资历之外，其他方面基本上都合格了，可偏偏资历这个事，却是极其重要的，别看朝中百官不敢有什么反对意见，但是也要杨轩能坐得稳那个位置才行。 不然上任没多久就被人搞掉了，那丢脸的可就是太子和皇上了。 “父皇，杨轩虽然资历尚浅，可是他的能力父皇也是认可的，儿臣认为他完全可以担此大任。” 皇上躺在躺椅上，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你可知杨轩当初离京之前对朕说过什么？” 不等吕承弘说话，皇上又继续说道：“他对朕说了一句豪言，不破楼兰终不还。” 吕承弘不解：“父皇的意思是？” “那朕就等他破了楼兰，再给他这个提督之位。” 吕承弘讶然，楼兰是什么地方，那里现在可是瓦剌人的地盘，最主要的是那地方现在可是一片荒漠，即便占了那个地方，又有什么用呢？ 况且楼兰之地，虽然是交通要道，却无险可守，什么不破楼兰终不还，分明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父皇，这恐怕就是杨轩的一句戏言，他可能都不知道楼兰在什么地方。” “嗯？”皇上一声冷哼：“难道他敢欺君？” 吕承弘慌了：“儿臣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杨轩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说下的豪言，恐怕是难以完成。” “那又如何，话可是他自己说的。”皇上收起了怒意，嘴角撇出一个微小的弧度：“承弘啊，驭人之道千变万化，对于杨轩这种人，你不逼他一下，你都不知道他能给你带来多大的惊喜。” 吕承弘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继续说道：“别说什么楼兰，但凡他能打到玉门关，我就让他做这个甘州卫提督。” 吕承弘拱手举过头顶：“多谢父皇。” “你不用急着谢朕，这事没这么容易，有句话叫做夜长梦多。” 正说着话的时候，有太监来报，苏贵妃来了。 皇上嘴角一撇：“你看，这不就来了。” 吕承弘赶紧起身：“儿臣告退。” 从养心殿出来，吕承弘回到了东宫，又把今天朝会上的事跟陆先生说了。 陆先生品着茶，皱着眉：“看来此事，还不是十拿九稳。” 说着陆先生又给吕承弘倒了一杯茶：“别看表面上大家都不出声反对，时间拖得越长，发生变数的可能就越大。” “那该如何应对？” 陆先生摇了摇头说道：“山高路远的，这事恐怕只能靠杨先生自己了，不过是谁在背后推动此事，一下子就把杨先生推到如此高度，须知有时候捧得太高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先生是说，有人故意以此来陷害杨先生？” 陆先生缓缓点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本来杨先生得皇上提升为参将，就已经足够了，现在却要去争提督之位，未免有些力不从心啊。” 吕承弘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我觉得，有可能就是父皇在背后推动的，刚才父皇还说，只要杨先生能拿下玉门关，便让他坐这提督的位置。” 陆先生眉头一挑，露出惊讶的神色：“这……” “玉门关乃荒芜之所，大漠黄沙，如何拿下？” 吕承弘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对了，论功行赏的圣旨都已经下了，可是杨先生的封赏却还未定。” “这倒不妨，皇上还能吝啬赏赐不成，看样子皇上是要给杨先生先把功劳积攒起来，到时候也便于提出更大的封赏，比如这甘州卫提督。” …… 于此同时，杨轩已经回到了甘州城，但是陈长青却留在了嘉峪关，眼看就要致仕，他可不想在这最后关头，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在甘州城门外等候杨轩的，赫然就是明显消瘦了不少的关韵蓉。 当她见到杨轩的那一刻，什么矜持，身份都不顾了，朝着杨轩飞奔而去。 而杨轩则是下马之后，站在原地，乐呵呵地看着跑过来的关韵蓉，向她张开了双臂。 第429章 你说的真好，以后少说点 当关韵蓉纵体入怀的那一刻，杨轩感觉到了甜蜜与感动。 或许这就是爱情。 关韵蓉仰起头看着杨轩，眼中含泪：“你瘦了。” 杨轩微微一笑，一把将她横抱而起：“你轻了。” 关韵蓉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要挣扎下来，可是杨轩的大手将她抱得紧紧的，而且她也舍不得离开杨轩的怀抱，只能嘤咛一声，将脸埋在了杨轩的怀里。 怀中抱着美人，就不方便骑马了，杨轩转而进了马车。 本想在马车里跟美人好好温存一番，可是才到面红耳热的地步，马车就停了下来。 张君宝的声音传来：“先生，有官员迎接你呢。” 杨轩一怔，不得不将作坏的大手从衣领中抽出来，然后在关韵蓉的帮助下稍微整理了一下，就从马车里跨了出来。 此时马车已经来到提督府，赵默正带着一众官员夹道欢迎呢。 “恭贺杨大人凯旋而归。” 在赵默的带领下，一众官员纷纷上前祝贺。 杨轩一下子精神起来了，差点忘了，赵默可是跟自己达成了暂时的战略同盟关系呢，虽然双方还没有进行过什么实质性的合作，但也不妨碍赵默对他示好。 而且说起来，赵默才是那个真正最有希望接任提督位置的人选。 一番客套之后，赵默挽着杨轩的胳膊进了提督府，表示一会儿会有接风宴，晚上还有庆功宴，总而言之，杨轩接下来几天的活动都被他给安排满了。 杨轩却不过赵默的热情，再说他若真要接替陈长青的位置的话，还是要跟这些官员打好关系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关韵蓉还在马车里等着他呢。 于是他只能朝着各位官员拱手：“感谢各位的厚爱，只是旅途劳顿，且容我歇息一日，待晚上我再与各位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如何？” 他如今可是收复嘉峪关的大功臣，谁会不给他面子呢，纷纷拱手作别，让他安心休息。 于是他就领着关韵蓉回了客栈那个小院。 关韵蓉先进的房间，当杨轩进来之后，她的下巴都戳到自己颈脖子了，杨轩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是怦怦直跳，转身关上了房门。 就是他关上房门的这一下动静，都把关韵蓉吓了一跳，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了杨轩，可是一看到杨轩的模样，又赶紧把头低下去了。 这一番娇羞的模样，把杨轩看得心痒难耐，快步上前搂住了关韵蓉，正准备动手，却被关韵蓉阻止了。 杨轩露出不解的表情，关韵蓉说道：“这还是大白天，不行的。” “那等晚上？” “那也不行。”关韵蓉声如蚊蚋：“这里是客栈。” 杨轩咬牙切齿：“买房，明天就去买一栋宅子。” 关韵蓉噗嗤一笑：“你脑子里就想着那事吗？你可是还未娶我过门呢。” 杨轩哑口无言，悻悻地松开了手。 但是关韵蓉又反手抱住了他：“我们就这样聊聊天不好吗？” 杨轩感受着身上的血液正快速流向某个地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来：“也好。” 于是，两人就这么耳鬓厮磨的坐在床上聊着天，不一会儿，困意上来，杨轩直接就搂着关韵蓉沉沉睡去了。 毕竟这许久以来，都在紧张刺激中度过，回到甘州城，才总算能安心睡个好觉。 关韵蓉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杨轩，嘴角洋溢着笑意，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忽然有泛起了红霞。 杨轩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傍晚，连午饭都没吃，直到他醒来的时候看到关韵蓉那满怀着柔情的眼神，才一咕噜爬起来。 “我怎么睡着了？”杨轩忙不迭地说道：“我睡了多久了？” 关韵蓉笑着指了指窗外：“天都快黑了。” 杨轩尴尬地说道：“那可真不好意思，一直压着你腿，麻不麻？” 关韵蓉哭笑不得：“你说呢？” “嘿嘿，那我帮你揉一揉。” 杨轩一边说，手就已经上去了，才揉了几下，关韵蓉的呼吸就粗重起来，看向杨轩的眼眸中，也是水汪汪的。 杨轩大为意动，双手正打算转移阵地的时候，外面传来张君宝的声音。 “杨先生，赵默大人派人来请，说是庆功宴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 杨轩的手当时就顿住了。 “等我当上提督，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赵默派到嘉峪关去，省得在这碍我好事。” 关韵蓉噗嗤一笑，轻轻拍了他一下：“你别在这作怪了，赶紧去。” 杨轩叹了口气起身，然后整理衣装，关韵蓉随即起身，准备帮杨轩整理仪容，可是才起身，却发现腿都不听使唤了，直接就往地上摔去。 杨轩赶紧伸手扶住，却不小心碰到了软软糯糯的，关韵蓉一声轻呼，想要避开，却无奈迈不开腿，只能任由杨轩扶着自己又坐了下来。 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一些小动作，关韵蓉脸色都变得通红。 好一会儿，关韵蓉才缓了过来，再次起身为杨轩整理仪容，然后两人才一同走出房门。 哪知道，十大侍卫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正等着他出发呢，场面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关韵蓉顿时花容失色，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然后抬脚就走。 可是她的腿才刚刚缓过来，走起路来有点一瘸一拐的，因为走得快，特别明显。 众人都将视线投向了杨轩。 杨大人厉害呀。 尤其是吕岳，甚至朝杨轩竖起了大拇指。 杨轩一摆手：“是什么跟什么啊？我们俩可什么都没做？”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更说不清了。 众人都纷纷点头：“对对对，杨大人什么都没干。” “哎，你们什么意思啊？” 吕岳说道：“没什么意思啊？” 一旁的张君宝一直没弄明白他们在猜什么迷，干脆分析道：“杨先生跟关姑娘在客房里待了一整天，关姑娘走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怎么会什么都没干，我看他俩肯定是在房间里切磋武功，导致关姑娘受了伤。” 这番话一出，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对对对，杨大人跟关姑娘是在房里切磋武功。” 得，这下是完全解释不清了。 杨轩瞪了张君宝一眼：“你说的真好，以后少说点。” “啊？” 张君宝一脸懵：“什么意思啊？” 杨轩大步往外走去，扭头说道：“意思就是今晚你只能吃白米饭，不准吃菜。” “别啊，杨先生，我做错什么了我。” 第430章 赵默摊牌 庆功宴就设在提督府，从城里各大酒楼请来的厨师置办酒席。 甘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几乎全员到场，场面十分热闹。 赵默带着杨轩挨桌敬酒，介绍各个官员的姓名身份。 杨轩见惯场面，游刃有余，无论大小官员，都能相谈融洽。 庆功宴上，自然都是歌功颂德，一直喝到打更，大小官员们才逐渐散去。 但是作为提督府的暂时代理人赵默，却是留下来了，并且把杨轩这个主角也留下了。 提督府内的后堂之中，两人正喝着茶醒酒，赵默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忽然话锋一转：“听说提督大人有意让杨大人接任提督的位置？” 杨轩心中顿时警醒：“哪有这样的事，提督的职位可是要经过朝廷和吏部决议的。” “杨大人不要误会。”赵默保持着微笑说道：“我倒是觉得若是由杨大人来做这个提督更好。” 杨轩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知道陈长青能让赵默暂代提督一职，就说明他是有这个能力的，按理来说他就是最有资格的人。 当然，这种事也没有绝对的说法，毕竟这可是执掌十万大军的封疆大吏，朝堂之中有多少人盯着呢。 看到杨轩毫不掩饰的疑惑眼神，赵默说道：“杨大人对我有误会我能理解，但我也是有苦衷的。” 看对方一副开诚布公的样子，杨轩也就端起了茶碗：“愿闻其详。” 赵默和喝了口茶，缓缓说道：“想必杨大人也知道，我父并非赵家家主，甚至平日里十分荒唐，所以我虽然官位是赵家最高的，但也深受赵家家主的忌惮，毕竟赵铭的资质平平，且毫无建树。” 杨轩点了点头，这些他基本上都知道，这事跟嫡庶之分差不多意思。 赵默继续说道：“赵肃想扶他儿子上位，却碍于我的存在，原本我还以为只要我能坐到这甘州卫提督之位，便能执掌赵家，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赵肃根本就不会让我有这个机会的。” 杨轩不解地问道：“赵大人毕竟是都指挥使同知，赵家难道看不出你的潜力吗？” 赵默摇了摇头：“没用的，赵肃太强势，整个赵家就是赵肃的一言堂，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杨轩没做声，赵默的话合理，又不合理。 赵默继续说道：“不瞒杨大人，我若想要出头，就只能与赵肃父子决裂。” 杨轩面带微笑，不露声色，赵默说的是与赵肃父子决裂，而不是与赵家决裂，由此可见，自己之前跟陈长青的分析大概率是没错的，这赵默受到族中排挤，想要找外援了。 对此情况，最好的做法就是分而化之。 只不过，现在只是赵默的一面之词，杨轩还是保持着警惕之心。 赵默说了这么多，杨轩也没有表态，他知道自己不下点狠料是不行的了，干脆一咬牙说道：“杨大人可知，赵肃父子正打算与草原王族联姻，迎娶丽珠郡主，此时赵肃父子已经身在草原王庭了。” 杨轩一愣，赵肃这老小子掏了钱没得到回应，直接找上门去了？ 当初赵肃可是下了重礼的，而且索斯纳表现得那么亲密，还以为是十拿九稳了，谁知道人家收了钱压根就没打算办事呢。 这事赵默自然是不知道的，在他看来，赵肃赵铭此去，联姻之事必成，到时候他可真就是要被弃如敝履了。 看来这赵默是真的急了。 他急，杨轩可不急，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赵铭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让有着草原明珠之称的丽珠郡主下嫁于他呢？” 杨轩有了回应，赵默神色更加焦急：“杨大人你是不知道啊，这段时间里，赵肃与那索斯纳亲王频繁通信，并且送了好几次礼物过去了，据说，赵肃此次草原之行，还是索斯纳亲王亲自邀请的呢。” 杨轩挑了挑眉，这赵肃是真下血本啊。 赵默见杨轩又没动静了，急得直接站起身来，走到杨轩面前拱手鞠躬：“杨大人，只要杨大人能助我除去赵肃父子，赵默甘受杨大人驱驰。” 哟呵，这是摊牌了啊，看来这赵默真是要被逼得狗急跳墙了不成，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要除去赵肃父子？ “不至于，不至于的。”杨轩赶紧扶起了赵默。 赵默此举无非就是逼杨轩表态，杨轩也就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既然赵大人这么说了，那我便修书一封，与那索斯纳亲王，书信里罗列一些赵铭的斑斑劣迹？” 赵默大喜：“若能如此，自是甚好，赵默感激不尽。” 杨轩点了点头：“要么赵大人明日列举一些赵铭的劣迹于我，我也好转述给索斯纳亲王，如此大事，人家也是要调查一番的嘛。” “对对对，杨大人所言极是，我明日便给杨大人送来。” “不急不急。”杨轩拱了拱手道：“今日已晚，我这就先告辞了。” “杨大人，我送你。” 杨轩摆了摆手：“不必，若赵大人有心，你我二人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是是是。”赵默忙不迭地点头，恭恭敬敬地目送杨轩离去。 直到杨轩走出了提督府，赵默脸上的神情才变得阴狠起来。 “只要我掌管了赵家，一个小小的杨轩，就算是当上了甘州卫提督，我也能让你下来。” 杨轩坐着马车，回到客栈小院，心中所想的便是如何利用这个赵默，他可不管赵家由谁执掌，反正自己的最终目的就是削弱赵家。 偌大的陕州府，赵家几乎有如土皇帝一般，要不是陈长青在这镇着，估计他们早就翻了天了。 这要是陈长青一走，谁还能控得住他们赵家？ 之前杨轩还觉得皇上让他干这事有些小题大做，来到这陕州府之后他才知道，赵家在这陕州府的势力是真大呀。 原本还没有什么概念，可是当琉璃便利店的业务开展起来的时候，他就见识到了。 比如那琉璃通会员商户的加盟，除了那三位藩王所在的地区，其他地方的进度不是一般的慢呀。 在赵家的淫威之下，那些人是真的有钱都不敢捡啊。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赵家没有加入的话，他们也不加入，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没用。 第431章 犯我大盛者，虽远必诛 朝廷的圣旨终于下来了，全军皆有封赏，就连你陈长青也获得了几句嘉勉，并没有撤掉他的提督之职，更不用说回京问罪什么的了。 可唯独到了杨轩这里，也就只有几句嘉勉的话，既没有加官进爵，也没有任何封赏。 倒是有另一道旨意，说的是皇上还在期待杨轩完成当初的约定。 杨轩气得差点想要骂娘，不过想想那可是皇上，只能悻悻作罢。 还当初的约定，整得跟什么一样，约定个啥，攻打楼兰呗，那特么就是个荒漠，打个毛线啊打。 老子当初就是顺嘴念了句古诗，你特喵的还当真了？ 夺回嘉峪关，老子出了那么大的力，你就一点好处都不给？ 杨轩虽然腹诽，但是他也清楚皇上大概的意思，这种套路很正常，他当初也不是没遇到过，暂时压着自己，也是为了给自己多积累一点功勋，才好提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这分明就是在针对自己，免得自己收了封赏之后就不卖力干活了。 打工仔就是要受人摆布啊。 杨轩无奈，只能去找陈长青诉苦去了。 因为是朝廷的圣旨，所以陈长青也回了甘州城。 在提督府的后堂内，陈长青正在喝着闷茶，朝廷的态度属实是有些暧昧不清，让他有些迷惑。 陈长青本以为自己这就要回京述职的，结果圣旨上啥也没说，那他就还是这甘州卫的提督。 丢了嘉峪关这么大的事，朝廷都不罢免自己？ 甚至还有嘉勉？ 陈长青反复思量，最后得出结论，恐怕皇上让自己继续坐这个位置，是有事要让自己办啊。 可是办什么事皇上也没说啊，连密旨都没给一个。 直到他看到同样一脸懵的杨轩，这才醒悟过来，估计皇上是要让自己扶持一下杨轩。 于是他对杨轩的态度，就变得热情起来。 “杨大人，来来来，这是从应天府寄来的茶叶，你尝尝看。” 杨轩拱手致谢：“提督大人好兴致啊，下官可是有些发愁呢。” 陈长青安慰道：“杨大人有什么好发愁的，这是朝廷有意要栽培你呢。”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好歹也立了这么多功劳，多少也要给点奖励，一声不吭的算怎么回事？” “你明白就好了，皇上这是要老夫再扶你一程啊。”陈长青笑着说道：“皇上这是担心你资历不够，接替了老夫的位置，也压不住下面的人啊。” 杨轩无语，这不就是瞧不起人，不过他嘴上还是客气道：“提督大人多虑了，这说明朝廷还要倚重提督大人。” 两人互吹了一番之后，杨轩说道：“提督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在离京之前曾经在皇上面前念了一句古诗，不破楼兰终不还，皇上说在等我完成约定，说的就是这事呢。” 陈长青可不知道此事，一听顿时眯起了眼：“楼兰？那不就是一片荒漠嘛。” “可不就是嘛，下官只是念句诗应应景，皇上却当真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陈长青眯着眼睛不说话，那个鬼地方，就连瓦剌人都不愿意待，拿下了又能如何？ 甚至是随时都可以派一支部队过去，在那地方插上一支大盛龙旗，瓦剌人都不带拦你的。 杨轩也学着陈长青眯起了眼睛：“提督大人，我有一个想法。” “请讲。” “要是我真的带着人往楼兰去，一路占地盘，并且守住了，这算不算是开疆拓土啊。” “嘶……” 陈长青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杨大人果然是年少志高啊，你这意思是要反攻瓦剌？” 杨轩点头：“咱们这次吃了亏，肯定要找回来啊，犯我大盛者，虽远必诛。” 陈长青肃然起敬：“好一句虽远必诛，就冲你这句话，我陈长青愿与你一同进军，斩杀仇敌。” 杨轩赶紧起身：“提督大人别激动啊，我这话就是这么一说，不是真要杀到瓦剌人老巢去。” 陈长青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提督大人，我可是个商贾，头脑一热，带着将士们冒生命危险出战，只为了出口恶气，那也不是我的性格。” 杨轩示意陈长青先坐下，然后说道：“商人嘛，自然是利益为先，咱们出兵归出兵，但不是为了出气报仇的，而是为了占地盘……不是，是为了开疆拓土啊。” 陈长青嘿嘿一笑：“你这家伙，年纪轻轻，却如此老谋深算，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提督大人，你这话说的，怎么能叫老谋深算呢，我这是足智多谋。” “好好好，足智多谋，足智多谋。”陈长青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话虽如此，出兵反攻瓦剌，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这可是要经过朝议，兵部批复才行的。” 杨轩点了点头，这个他懂，流程还是要走的嘛。 说完这事，杨轩又换了个话题：“提督大人可知，那赵肃两父子已经前往草原王庭，商洽联姻之事。” “哦？” “这赵肃野心不小啊，跟草原王族联姻，他配得上吗？”陈长青说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是赵默告诉我的。”杨轩微笑着说道：“一旦联姻成功，赵默担心自己要被打压，这是想要找靠山呢。”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觉得，以赵家的身份，配王族肯定是配不上的，但是配一个旁支，也不是不可以啊。” “旁支？”陈长青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你这家伙，说你老谋深算你还不承认。” “提督大人，要不你换个说法，比如深谋远虑？” “天下心眼共十斗，你一人独占了七斗。”陈长青笑着说道：“这样总行。” “提督大人果然文采斐然，文武双全，下官佩服。” 正当两人闲聊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圣旨到。” 两人均是一愣，不是昨天才传过圣旨吗？那特使都还没出发回京呢，怎么又来一道圣旨？ 而且还是事先没有通知的那种？ 杨轩看了陈长青一眼，忽然玩心大起：“提督大人，你才这圣旨是给谁的？” “那自然是给你的，你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那可不一定，咱们打个赌，谁输了晚上喝酒谁会钞，我猜这圣旨是给提督大人的。” 当两人来到前厅迎接，看到宣旨的特使时，特使先是给两人行了个礼，然后才打开圣旨：“杨轩杨大人，接旨。” 第432章 肉票换地盘 陈长青瞥了杨轩一眼：“记得晚上请喝酒。” 杨轩一点头：“三生三世酒随便喝。” 陈长青眼睛一眯，嘴角含笑。 杨轩已经上前行礼：“臣，杨轩，接旨。” 那使者才念了头两句，杨轩就知道这圣旨是要干嘛了。 当初不是绑了富察尔多的嫡孙嘛，现在朝廷就是让杨轩去跟富察部谈判去。 杨轩接了圣旨，悄悄给使者塞了二百两银票，然后又回头找陈长青聊天去了。 “提督大人，说起来，我这个参将手底下到底给配多少兵啊？” “不是给了你一卫兵马么？” 杨轩点头：“可是这一仗打下来，死伤近半啊，我总要补充兵员。” 陈长青眯着眼，杨轩这是想要敲自己竹杠吗？他两手一摊：“全军战损达到了四成，谁都缺乏兵员，这事恐怕只能等朝廷开春之后安排了。” “那我马上就要去跟富察部谈判去了，不得多带些人手啊？”杨轩说道：“就算富察部不敢动手，那咱们也要摆一摆排场，不然被富察部看不起，以为咱们大盛没人呢。” 陈长青哑然，这小子敲竹杠都一套一套的。 “可是这如今谁的手下都缺人，你一时半会儿的，让我上哪给你弄兵员去？再说了，你要多少人才够摆排场？” 杨轩凑到陈长青耳边说道：“这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反正咱们也不是去打仗，要不然这样，你就多派几卫人马给我，反正我也就是领一个使者的身份，又不会抢了他们的兵。” 陈长青眯着眼，想坑我，没门。 “这事老夫可不管，有能耐你自己找他们说去，只要你能说服他们，去多少老夫都没意见。” 没成想杨轩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提督大人，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陈长青一愣，自己被这小子算计了？ 这小子至少长了八百个心眼，身边都是坑，这一仗打下来，他可是得了个挖坑将军的诨号。 不过他还是硬气地说道：“老夫说出的话，从不反悔，你还是赶紧去准备那三生三世酒去，老夫一会儿还等着喝呢。” “提督大人你放心，喝多少有多少。” 这段时间里，因为杨轩说的，要尽量保持距离，所以找也没怎么找他，之前说的写信什么的，也杳无音讯。 信当然是寄出去了，还是当着赵默的面寄的，可是这一眨眼十来天过去了，赵默也不知道草原那边有没有回信，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毕竟赵肃父子去了这么久了，差不多都快有两个月了，要是事情不成，那不早就回来了嘛。 他们在草原王庭待得越久，就说明这事越有办成了的可能。 这就由不得赵默不心急了。 这天，趁着杨轩从提督府出来，赵默瞅准机会，迎面走了过去，表面上是拱手打招呼，实际上则是小声问道：“事情怎么样了？索斯纳亲王回信了没有？” 杨轩哭笑不得：“你急什么啊，从这到草原王挺，来回最快也要个把月呢。” 赵默无奈，只能假装路过，错身而去。 杨轩转头看了赵默一眼，这货平时不是很精明的嘛，都急成这样了？ 赵默的举动属实是与他平日里的精明不符，其实索斯纳已经回信了，并且按照杨轩的授意都安排好了，但是杨轩并没有打算告诉他。 杨轩现在忙着呢，出关去跟富察部谈判，这可是个大事，而且这还不是双方谈判，而是三方。 因为那索斯纳也要去。 富察部名义上毕竟是草原的一份子，从他手里抠出来的好处，还得跟草原王庭分赃呢。 索斯纳这货就是来分赃的。 杨轩已经在大军之中联系了好几位将军，愿意跟着自己到草原去溜达一圈的。 毕竟这可是去索要赎金，真要是能弄到一片地，那就相当于开疆拓土了呀，这样白捡的功劳，谁会拒绝呢。 只要溜达一圈，就有机会名留青史啊。 于是在五天之后，杨轩带着将近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别小看这两万大军，不说普通将领，就连陈长青手下的副将都来了一位。 当然，这个使团，还是以杨轩为主的。 陈长青真就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这是杨轩在邀买人心呢，陈长青也乐得成全他。 这个杨轩，日后只要不出意外，定会位极人臣，现在跟他结下善缘，将来自己或是自家后辈，都能沾点光不是。 大军北行，出关来到了当初陈卓董越他们驻扎的土城处。 见到了杜尔姆和索斯纳。 几人一番寒暄，然后摆酒设宴，休息了一夜之后，两方人马一同出发。 这一次，可就有将近四万大军了。 当富察尔多听斥候汇报，杨轩的使团带着近四万大军来谈判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你是来谈判的还是来打仗的。 富察尔多只带了一万人马，这要是打起来，铁定是要吃亏的呀。 可是这时候他总不能又回去，码齐人马再来，那就真成了两军对峙了。 而且那样的话，他这个富察部首领的脸，不就丢光了嘛。 本来就丢的没剩多少了。 那些依附于富察部的部族，已经对富察尔多有颇多怨言了，之前跟大盛通商，明明可以一块儿赚钱，富察尔多非要反对。 后来还违背王庭的命令，非要跟瓦剌人搞在一起，跑去大盛抢地盘，结果被人偷了家。 甚至是大军返回后，也没能把偷家的人给留住，反倒是丢了一堆的人质，连嫡孙都被大盛抓走了。 而这次谈判，明显又是一波掉声望的事。 谈判嘛，杨轩已经有经验了，搭了个帐篷，摆了个长条桌子，上面放着水果点心，看起来还是很高大上的。 跟杨轩一起来的那些将军们就在背后嘀咕，明明就是拿肉票换赎金，在杨轩手里竟然还能玩出这种花样来。 索斯纳则是一脸的不自在，哼哼着说道：“当初跟我们谈判的时候，你也是整的这一套。” 杨轩一撇嘴：“怎么，难道你后悔了？要不然咱们回头就把通商集市给撤了？” “你看你，我就是感慨一下，你怎么这么不识逗呢。” 不一会儿，富察尔多来了，身披战甲，腰挎宝刀，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杨轩则是一副普通文士装扮，这一对比就被人家比下去了，他不满凑到索斯纳耳边轻声说道：“战败了来谈赔偿的，整这么威风干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战胜那一方呢。” 第433章 济纳河条约 富察尔多大马金刀地坐下，雄浑的嗓音响起：“你么大盛不是来谈判的嘛，带这么多兵马是要干什么？” 杨轩隔着长桌看向富察尔多：“富察首领，我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毕竟你在我这里没有任何信誉。” 富察尔多知道杨轩说的是当初他派兵追杀一事，当即冷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杨轩一招手，让军士将那些俘虏给带了出来，一共十七人，而那个嫡孙一见到富察尔多，就在那不停地喊着爷爷爷爷，但是却被军士死死抓住，无法挣开。 富察尔多看得眼角湿润，甚至还擦了下眼角淌下的泪水。 杨轩不屑地撇了撇嘴：“行了行了，你就别演了，当初不顾他们生死追杀我的时候，你咋不哭。” “你看，他们在我那吃得好穿得好，可是一点没受苦。” 杨轩说着拉过来那个小孩：“你看看，这小家伙都长胖了，叔叔问你，你每天都吃什么了？” 小孩仰头望天，掰着手指头算：“每天就吃饭，还有水果，还有糕点，嗯，那个千层酥好好吃，我从来都没吃过呢。” 杨轩笑了：“那你留下来，天天给你吃千层酥好不好？” “好呀好呀。”小孩话刚出口，又咽了回去：“不行不行，我要回家，我要我爷爷，你们都是坏人，我才不要吃你们的东西。” “你刚才不是说千层酥好吃的嘛，你想想，那千层酥，一层一层的，又酥又脆，又香又甜的，多好吃啊。” 在杨轩的诱惑下，小孩露出了纠结的神色，而杨轩则是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 “够了。”富察尔多大怒：“你如此对付一个小孩子，不觉得可耻吗？” “呸！你攻占我大盛领地，屠杀残害我大盛百姓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可耻？对你这种人就不能讲什么仁义道德。” “说得好。”索斯纳在一旁鼓掌叫好，大盛众将也是轰然附和。 一旁的杜尔姆扶着额头，挡着自己的脸，心说索斯纳你是不是疯了，富察尔多再怎么说名义上也是咱们草原上的人啊，你这么做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富察尔多气得脑门上都爆出青筋来了。 “废话少说，咱们是来谈判的，直接谈条件。” 富察尔多深知此地不可久留，得赶紧办完正事溜之大吉才是。 杨轩也不纠结那些小事，只是命手下拿出地图，铺在了桌上。 “我们要求不高，只要这么点地方就行了。” 富察尔多看着杨轩手指头一划拉，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这还叫不多，你知道你刚才划的地方有多大吗？草原上最快的马也要跑三天才能从这头跑到那头。” 杨轩一愣：“才三天啊，不行不行，我得再多划一点。” “你想都别想。”富察尔多一拍桌子说道：“从阿日陶勒到敦吉陶勒这一线，南面的这一片土地，用来换我的族人。” 富察尔多在地图上比划着说道：“这是我的底线，我们草原上的汉子不会转弯抹角，你要是同意咱们就换，要是不同意，我富察部愿举全族之力与你们拼死一战以保富察部的尊严。” 杨轩不屑地嗤了一声，然后低头去看地图，就富察尔多刚才说的那一片地方，其实已经不小了，而且还是在济纳河两岸，水草丰茂。 最主要的是，杨轩原本盘算的是以他们后来建的那个土城为界就够了，没想到这个富察尔多这么实诚，一下就多给了这么多，远超杨轩的预想了。 他又朝索斯纳招了招手。 索斯纳本来就在不远处往这使劲打量，毕竟名义上这是大盛与富察部的谈判，看到杨轩招手，赶紧就凑了过来。 杨轩指着地图上那片地区说道：“你看，这块地正好在济纳河两岸，咱们两家以济纳河为界，二一添作五，你看你如何？” 索斯纳正两眼放光，频频点头，然后杨轩又说：“你看这样，这济纳河东边这块地归你们，西边这块地归我们大盛，如何？” 索斯纳疑惑地看了看杨轩，河东这块地明显比河西那块地要大一点，杨轩会这么好心？ “你为什么挑那块小的，不挑这块大的？” 杨轩一翻白眼：“瞧你这话说的，这好歹也算是你们草原的地盘嘛，能拿块小的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个叫睦邻友好，我们大盛地大物博，也不差这点的嘛，河东那边也正好靠近你们领地，管理起来也方便啊。” 索斯纳虽然在点头，脑子里却在狂喊，不对劲，不对劲，杨轩这家伙绝对不会这么好心。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出杨轩到底打什么主意。 而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一旁的富察尔多早就忍不住了，谈判还没完成，这两个家伙就趴这开始分赃，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你们到底决定了没有。” 两人抬头看向富察尔多，然后又对视了一眼。 杨轩道：“你觉得咋样。” 索斯纳：“我觉得还行。” 杨轩：“那就这么定了？” 索斯纳：“就这么定。” 杨轩：“好嘞，河东归你，河西归我，咱们就这么定了。” “哎，不是……” 索斯纳又一次被杨轩忽悠了，没等他多说，杨轩已经拿出了文书，让人在上面记录下这块地的所有权等等信息。 然后一式两份，各自盖章按手印什么的。 这一套对杨轩来说是驾轻就熟，而富察尔多则是显得很不自在，有种屈辱的感觉。 由于这个契约的签署，让大盛领土扩大了那么一点，又因为签署契约的地方就在济纳河畔，所以史称济纳河条约。 最后杨轩握住了富察尔多的手：“为祝贺这次谈判圆满成功，我已略备薄酒，富察首领，要不要一起喝两杯庆祝庆祝啊？” 诛心啊！ 杀人还要诛心啊！ 别说富察尔多了，就连旁边的索斯纳都恨得牙痒痒的，你让人家割地赔偿，还让人喝酒庆祝，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啊。 富察尔多怒哼一声，甩开了杨轩的手。 一旁的吕岳等侍卫立即涌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看着富察尔多，大有你敢动手我们就敢干掉你的气势。 富察尔多表面上横眉冷对，毫不退缩，但是心中却在飞快的盘算，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帐篷里这些人他就打不过，帐篷外面的大军更打不过，他只能含恨放弃了发作的打算，一甩手就走了。 第434章 旅游区的规划 帐篷里，杨轩举起那份条约宣读了一遍，大盛军士们顿时欢呼起来。 这可是开疆拓土的功劳啊，虽然地盘不大，那也是实打实的，这杨轩等于是带着大家沾光呢。 刚出帐篷的富察尔多听到欢呼声，脚下一顿，然后又看了看换回来的族人们，叹了口气，走了。 帐篷里接下来就开始了狂欢，各种水果点心都上上来，杨轩是真准备了庆功宴啊。 索斯纳拉着杨轩来到一边：“我跟你说啊，刚才那个不算，河东河西什么的不能这么简单的划分。” 杨轩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那就河西归你，河东归我，这样总行了，你是老大哥嘛，你说了算。” “啊？这……” 索斯纳又犹豫起来了。 杨轩这么好说话，他又陷入了疑惑，这会不会是杨轩故意挖的坑啊？ 欲擒故纵？ 索斯纳捏着下巴沉思起来，杨轩也不管他，河西之地他是要定了的，这关乎到他接下来的战略。 因为再往西这边可就跟瓦剌接壤了，杨轩可是要不破楼兰终不还的。 略微庆祝了一下，大军返回，到土城的时候，又搞了个庆功宴。 这一次索斯纳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他确定要河东那块地。 “你怎么变来变去的？”杨轩不耐烦地说道：“看在你是老大哥的份上，让你先挑，你也不能逗着我玩啊。” 索斯纳赔笑道：“我这不也是有些犹豫嘛，你放心，这次肯定不变了，就是要河东那块地。” 杨轩点头：“那行，反正这事你还要跑一趟应天府，为了避免麻烦，咱们先签个意向书，到了应天府你把意向书往上一递，上面有我的签名，就省事的多了，不然你得跟那帮官员扯到什么时候去。” 索斯纳连连点头：“说的对，说的对，还是老弟你考虑周到啊，老哥我敬你一杯。” 两人一杯酒下肚，杨轩又说道：“你那块地，想好干什么用了吗？” 索斯纳摇头：“那还能干什么用，放牧呗。” 杨轩挑起食指摆了摆：“大错特错，你放牧才赚几个钱，我有个门路，能让你赚更多的钱，有没有兴趣？” 索斯纳两眼放光，杨轩做买卖的路子，就没有不赚钱的。 “你说你说，我当然有兴趣了。” “你看那么大一块地方，完全可以搞一个旅游区。” “旅游区？” 索斯纳一脸懵。 “呃……”杨轩整理了一下说辞，然后说道：“就是一个让人们游玩的地方。” “哈？” 索斯纳继续懵逼：“草原上除了草还是草，能有啥好玩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天天待在草原，当然觉得没啥好玩的，可是大盛的人不一样啊，他们可没什么机会出关去草原，对于大盛的百姓来说，那就是新鲜事物，你说对不对？” 索斯纳捏着下巴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 杨轩掰着手指头说道：“你看，可以吃烤羊，搞篝火晚会，骑马，还有打猎，再弄点马戏表演什么的，我保证大把的人愿意花钱来体验。” “就这？还要花钱？” 索斯纳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不就是他们草原人民的日常生活吗？还需要花钱来体验？看书溂 “做买卖脑子要灵活。”杨轩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来：“你要赚的不是游客的钱，而是来这做生意人的钱。” “你的意思是……”索斯纳拼命想要跟上杨轩的思维：“像通商集市一样，让商贾来这做买卖，然后收他们的税？”看书喇 “对对对，沾点边了。” 杨轩夸了一句后说道：“你可以当成通商集市来运作，只不过这地方经营的不是卖货，而是娱乐项目。” 索斯纳眼睛逐渐放光：“我好像明白一点了，就像土木堡的红浪漫那样的娱乐项目？” 杨轩一翻白眼：“红浪漫可是我的点子，你不许用，等你这边弄起来，我就在你这开红浪漫。” 索斯纳搓了搓手：“你放心，老哥还能抢你的生意嘛。” 杨轩说道：“总之就是当成一个小镇子来经营，但是主营的都是娱乐项目，那就行了。” 索斯纳沉思良久：“你说的我都懂了，可是哪有客户呢？这毕竟要出关，还是在草原上，大盛的百姓愿意跑这么远来玩？” “他们不来，你可以拉他们来啊。”杨轩说道：“这样，咱们合伙，搞一个旅游公司怎么样？” “旅游公司？那又是什么？” 索斯纳的脸都垮下来了，这杨轩的思维太过跳跃，实在是跟不上啊。 杨轩解释到：“就是带着客人游玩的公司，向导，明白了。” “哦哦哦，向导我懂。” “咱们可以在关内离着不太远的地方，开一家旅游公司，买上一些马车，就专门接送客人到草原上来玩。” “接送客人来玩？” “对。”杨轩斩钉截铁地说道：“接送。” “还？”索斯纳惊了：“那咱们不是要赔本？” “你这话说的，接送，别的还是要花钱的嘛，只不过这个钱，咱们不直接从旅客手里收，而是从商家手里收。” 索斯纳挠头，他已经放弃思考了，硬要跟着杨轩的思维转的话，他觉得自己会变傻的，所以他只能用一副带着求知欲的表情看着杨轩。 杨轩也不隐瞒，直接说道：“你看啊，比如说咱们带了一百号客人，他们在这边花钱吃喝玩乐，商户们是不是赚钱了？” 索斯纳点头。 “咱们出发之前，就安排好客人的行程，比如说在什么地方，游玩什么项目，在哪吃饭，在哪住宿，不都是咱们说了算的嘛。” “对对对。” “那咱们给商户带了这么多客人来，你商户给不给钱，不给钱我就带到别家去了。” 索斯纳眼睛亮起。 杨轩伸出一根手指：“商户做买卖，要交税。” 索斯纳点头。 杨轩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商户在你这做买卖，要交租金。” 索斯纳嘴角撇出了笑意。 杨轩伸出第三根手指：“你给商户带来客人，他们得给你钱。” 索斯纳眼睛开始放光。 “商户赚得越多，你赚的也就越多，游客也玩得开心，你好我好大家好。” 索斯纳不自禁地拍着手说道：“要说做买卖赚钱，我就服杨轩老弟你呀。” 杨轩白眼一翻：“请叫我杨将军。” “对对对，杨将军打仗也是一把好手，连富察尔多都给坑了。” “什么话啊，那叫坑吗？那叫谋略。” 第435章 带着亲家回来的赵家父子 “对对对，杨将军不论文治武功都是一顶一的人才。“ 索斯纳只要听到有钱赚，整个人都会像打了兴奋剂一样。 “那我要怎么搞？” 杨轩叹了口气：“我再给你个机会，你想好了再说。” 索斯纳一脸懵，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杨轩老弟，那咱们怎么搞？” “哎，这就对了嘛，有钱一块儿赚。”杨轩说道：“咱们要弄就弄大一点，来个旅游城，先做基础建设，弄几个基础项目，然后招商，吸引商户来这做买卖，要不了几年，这就是一座人丁兴旺的城市了。” 索斯纳挠着头：“杨轩老弟，你倒是说具体点啊。” “这还要怎么具体，具体的等我搞一份计划书给你。” “行行行，那我等你的计划书啊。” 索斯纳满脸兴奋，杨轩又说道：“等会儿，那个陕州赵家的事，你那办得怎么样了？” “嗨，这事啊，整得挺麻烦的。”索斯纳皱着眉头说道：“那赵家两父子可真是能缠人，我是天天躲着他，他就天天在我家门口蹲着，说是非要娶丽珠，开玩笑呢，他什么身份，还想娶我家丽珠？” “那你怎么处理的？” “那不是照你说的嘛。”索斯纳说道：“我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女儿，正好到了年纪，问他愿不愿意娶，一开始他还不答应，被我拖了十来天，这几天看我要走，才不得不答应下来，哼，他要是不答应，我就上大盛去溜达一圈去，让他们慢慢等。” 索斯纳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起来，这会儿估摸着也快到大盛了，过几天你回了甘州城，他们应该就到了。” 杨轩露出嘿嘿的冷笑，一拍索斯纳的肩膀：“索斯纳老哥，这次可多亏你了，你放心，这个旅游城保证给你弄得妥妥贴贴的。” …… 大军在土城歇息一晚，隔天启程，回到甘州城的时候，受到了极其热烈的欢迎，城门外至少五里地，就开始有老百姓夹道欢迎。 每隔一里地，都会有一拨官员在那等着迎接，越往后迎接的官员级别越高。 最后到了城门口，陈长青更是亲自迎接。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开疆拓土本就是巨大的功绩，更何况这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嘉峪关虽然夺回来了，可那本就是自己的，被瓦剌人占据了几个月的嘉峪关，以及那一片区域，都深受荼毒。 再加上这一战的死伤，足足达到了四成，这甘州城几乎就是一个兵城，此战过后，几乎是家家戴孝，整个甘州卫都处于沮丧悲愤的气氛中。 这时候的一个胜利，可是激励民心士气的最好消息。 别管这块地是怎么来的，反正是到手了，以后那地方可就是大盛的地盘了，如何能不让这甘州城的军民们欢欣鼓舞。 尤其是从土城归来的陈卓董越两人，杨轩直接安排这两人走在了前排，接受百姓们的赞誉。 两人胸前顶着大红花，昂首挺胸地坐在马背上，走在最前排，脸上笑得跟朵花一样。 杨轩本来是不想出风头的，但这事他是首功，他都不站前排，那谁还敢站前排。 倒是那些一同跟着去参与谈判的官员们，不好意思抢这个风头，能蹭到这个功劳，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陈长青安排的这个活动，还是很有效果的，毕竟连日来的死气沉沉，也得到了不少的缓解。 队伍一路回到了提督府，陈长青恭贺了一番之后，宣布晚上开庆功宴，还要在大街上开，与民同乐。 说来也巧，赵肃赵铭这两父子，正巧也是在今天回到了甘州城。 虽然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直接去陕州府赵家的宅子，但是因为陈长青在这，他们怎么能不过来炫耀一把。 虽然赵铭娶的是埃辛家族的远房，可毕竟也是姓埃辛的，埃辛家族的名头，可是传承了数百年，草原上谁不得给埃辛家族的人面子？ 这个埃辛家族的旁支，也是一个实力雄厚的部族首领，所以不论从实力，还是身份地位上来说，跟赵家也算是匹配。 可实际情况是，埃辛家族像这样的旁支，至少有上百个，可以说，这个部族虽然姓埃辛，可是实际上跟埃辛家几乎是没多大关系。看书喇 然而还没进城，这一支车队就看到城里张灯结彩的。 赵肃两父子这一趟回来，可是带着亲家一大家子人呢，草原和大盛的风俗不同，草原那边的流程都走得差不多了，可是大盛这边的习俗流程也都要走一遍。 他赵家族长的嫡长子娶亲，肯定是要摆一摆排场的，好歹也是娶了个王族。 亲家看到这满城张灯结彩的，还以为是赵肃安排的，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赵族长可真是有心了，这场面也弄得太大了，没必要，没必要啊，这不还没到娶亲的日子嘛。” 赵肃一脸的尴尬，都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可是这事不解释也不行，毕竟他什么都没有安排，一进城就明白了，于是他只能尬笑了两声：“埃辛首领，您误会了，这不是我安排的，估计是城里有什么喜事。” 说着他赶紧招呼随从前去打听。 然后一行人继续朝城里走去。 城里有赵铭的宅子，虽然小了点，但是也够安排的，另外还有客栈，他们也是早已包下来了的。 进了城，发现更加热闹了，大家都在讨论草原，大将军，开疆拓土什么的。 赵肃赵铭两父子就有些莫名其妙了，虽然身在草原，他们也知道陈长青夺回了嘉峪关，可是事情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不至于还在这庆祝的。 直到后来打听消息的随从回来，他们才知道，杨轩竟然从富察部族手里坑了一块地盘回来。 两父子对视了一眼，倒也没往心里去，反正娶回了草原王族的女儿，赵家的崛起之路已经难以抵挡了。 不论你杨轩立多大的功劳，皇上在得知赵家与埃辛部联姻的情况下，恐怕也要重新考虑继位人选的问题了。 好不容易把亲家一大家子人安排好，天也快要黑了，赵肃早就包了一家酒楼准备款待亲家。 可是才刚从客栈出来，就发现街道上都挤满了人，路都给堵死了。 第436章 胆敢拒捕者，罪加一等 赵肃眉头紧皱，召来手下一问，才知道是提督大人办了个与民同乐的庆功宴。 “哼，事不大，摆的谱倒是不小。” 嘴上抱怨，但也只能让随从们开路，幸好客栈离定下的酒楼不远。 反倒是亲家兴致盎然地看着满城欢庆的百姓，不停地问东问西，赵肃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可是这一路上人太多了，他们这一行人十几二十个，好几次差点被人潮冲散。 赵肃怒了。 这不是让自己在亲家面前丢脸了嘛。 于是他下令，让随从们驱赶拦路的百姓。 陕州赵家，在整个陕州都是犹如土皇帝般的存在，即便是陕州知府在赵肃面前，也是客客气气的。 刁民挡路，驱赶一番，对于赵肃来说，根本就是理所当然。 反倒是赵铭在一旁劝了一句：“爹，这里是甘州城，咱们怕是不便太过张扬。” 赵肃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儿子：“你要知道，你将会是未来的赵家家主，在陕州这一亩三分地，咱们赵家说了算，你要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就别说什么接任家主的事了。” 被父亲一顿训斥，赵铭也只能悻悻地不作声了。 赵肃随时嚣张惯了，可这里是甘州城，城里至少有七八成，不是军士便是军属，却被人用鞭子一顿驱赶，他们哪能受这个气。 大战之后，要么是战死的英烈，要么是得胜的英雄，白天的时候，提督大人还称赞他们勇武，晚上就被人用鞭子抽？ 于是冲突瞬间就爆发了。 能跟在赵肃身边的随从，那都是有些本事的，面对民众的反击也是毫不退缩，没过一会儿，那些动手的百姓就被打得连连后退。 直接参与冲突的百姓并不多，毕竟这可是赵家的人，他们哪敢得罪。 不过冲突还是引发了一些骚乱，紧接着兵马司的人就来了。 领头的人一眼就看到了赵铭，再细看一番，赵铭旁边的莫不是赵家家主赵肃？ 紧忙上前行礼：“原来是赵家主，兵马司齐威见过赵家主。” 赵肃眉毛都没抬一下，区区一个兵马司的千户，还不放在他眼里，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来的正好，一群刁民拦住我等的去路，你赶紧将人驱散，免得冲撞了我的贵客。” 齐威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场面一看就是赵肃恃强凌弱，以他圆滑的性格，这要是在平时，他肯定是照办了，可今天是什么日子，提督大人亲口下令全城庆功，这节骨眼儿上，你赵肃还要耍威风？ 他虽然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赵肃，可是相比之下，他更得罪不起提督大人，你赵肃在陕州府再横行霸道，但是在甘州城，也不是没人能治得了你。 “赵家主，您这就为难小人了，今日是个庆功的大日子，提督大人亲自下令全城庆功，要不这样，小人派两个兵士给赵家主开路，你看如何？” 赵肃顿时就怒了，虽说这是甘州城，可也是陕州府的地界，就有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我这里二十多号人，你就派两个兵士开路？ 这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啊。 于是他细细地打量了齐威一眼：“这位兵马司的大人很威风嘛，你去把赵默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这陕州府，有谁敢拦着我的去路？” 齐威虽是个老兵油子，可也有自己的底线，这个赵肃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瞧过自己，就算自己屁颠屁颠地讨好他，也落不着什么好处，况且还有亏职守。 与其如此，还不如押宝一边。 “既如此，赵家主请稍后，我这就派人去请赵大人。” 齐威看似恭敬，可是下一句话，差点就让赵肃气得跳起脚来了。 “不过赵家主，趁着这会儿工夫，咱们先把公事处理一下，您指使家仆无故殴打百姓，按律是要拿到衙门过堂的，不过看在您身份尊贵的份上，只要您愿意赔偿伤者的话，我也很愿意从中调解一番。” 赵肃满脸的不可置信，转而又变成了愤怒：“你的意思是，要让老夫给这些刁民赔礼？” “正是，要不然我也很难做的，赵家主不至于为难小人。” “哼，你是否难做关老夫什么事。”赵肃的眼神中透露出了阴狠的目光：“看来我赵家的名头在这甘州城是不好使了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刁难老夫了。” 被人当众辱骂，齐威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不过对方毕竟是赵家的家主，他实在是得罪不起，但是他也深知，既然得罪了，那就干脆得罪到底。 “这么说，赵家主是不愿意赔偿了？” “便是不赔，又能如何？” 齐威嘿嘿一声冷笑：“那小人就只好得罪了。” 说罢他一挥手：“将行凶之人拿下，带回衙门审问。” 手下兵士们当即就要上前拿人，可是赵家的人向来霸道惯了，即便是这些随从，也没有把兵马司的人放在眼里，当即做出了要动手的样子。 齐威看到这一幕，当即又加了一句：“胆敢拒捕者，罪加一等，还用我教你们吗？” 手下的兵士们一听上官都这么说了，哪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当即就扑了上去。 别看赵家这些家仆身手高强，可是面对官兵，还真不敢就这么当街就打死官差，束手束脚加上官兵人数众多，最终还是全都被反绑了双手。 “这位赵家主，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呗？还是说你要在这等赵大人来呀？” 赵肃此刻脸上已经红得可以滴出血来了。 这要是平时，估计他早就赔钱服软了，只需事后操作一番，得罪他的人下场都会很惨。 可是今天不一样啊，亲家在一旁看着呢，要是自己没能展示出赵家的实力，岂不是要被亲家看轻？ 这个脸，他赵肃可丢不起啊。 此刻的赵肃，正咬牙切齿地看着齐威：“很好，你很好，我记住你了。” “能被赵家主记住，是我的福分。” “那就等着。”赵肃也不再跟齐威多说了，只等赵默来，这事就算过去了，然后找个机会，不整死这个齐威，这事都不算完。 很快，密集的人群就被人分开，一人骑着马，缓缓而来。 第437章 给他打包点吃剩的 当赵肃满怀期望的时候，却发现来的人并不是赵默，而是杨轩。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当齐威派去的兵士找到赵默的时候，赵默正跟杨轩在一起，赵默一听这事就找了个借口溜了，没办法，杨轩只好亲自出马。 赵家家主带了十来个草原人来了甘州城，还跟参加庆功宴的百姓起了冲突，这种热闹怎么能不看看呢。 赵肃对于杨轩的到来毫不在意，他原本想要炫耀的目标人物里，就有杨轩这一号，另一号则是陈长青。 向陈长青炫耀，是代表你陈长青以后也不能仗着身份压我一头了。 向杨轩炫耀，是因为杨轩毕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正好借他的口，把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他倒是要看看，皇上得知自己联姻了草原王族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当然，还有赵默，算是半个，让他死了争夺家主之位的那条心，联姻了草原王族，就算赵铭再废，也能稳坐家主之位了。 “哟，这不是赵员外嘛。” 杨轩一见面，就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来。 赵肃当即就皱了皱眉，员外郎这个官职他从来也不提，毕竟只是个五品的虚衔，虽有官职，却无实权。 真要论起来，齐威这个千户都能压他一头。 别人见到赵肃，无一不是恭恭敬敬地喊一声赵家主，即便是陈长青也不例外，唯独这个杨轩，好死不死的非要喊自己赵员外，这个称呼几乎就是乡间土财主的代称了。 可是赵肃对此也没辙，理论上来说，人家的称呼也没毛病。 “是杨大人啊。”赵肃撇了撇嘴：“本官正准备款待草原来的贵客，却被一帮刁民堵住去路，这才略施薄惩，杨大人准备如何处置啊？” 赵肃把草原来的贵客这几个字说得特别重，分明就是在给杨轩压力。 可是杨轩什么样的草原贵客没见过，不论是草原之主伊哈齐，还是势力强大的富察尔多，都不敢轻视杨轩，更何况这些草原贵客杨轩可是知根知底的。 “什么样的草原贵客，在我们大盛的境内，敢如此猖狂，罔顾我大盛律法，肆意殴打百姓？” 杨轩的视线看向了站在赵肃身旁的那个草原人。 那人赶紧摆了摆手：“我们可没有动手打人啊。” 赵肃有点懵，我在跟人对峙，你这是给我背后一刀啊，这埃辛家族的人这么怂的吗？ 他给亲家使了个眼色，然后继续说道：“打人的事自然是跟草原来的贵客无关，可杨大人要是耽误了老夫款待贵客，就怕你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承担不起后果？”杨轩冷笑一声，本来他还想着好说好商量的话，也不是不能给赵肃一个面子，毕竟好戏还在后头，可他主动跳出来，就别怪自己先来个开场小节目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什么后果，本官一力承担。” 杨轩看了看一旁的齐威：“老齐，身为兵马司主事，该干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齐威指了指一旁被绑了一串的赵府家仆：“杨大人，行凶者已经抓获。” 杨轩不屑地撇了撇嘴：“老齐，这几个只是家仆，受人指使罢了，抓贼要抓主犯，你连这都不懂吗？我看你这个兵马司主事也是不想干了啊。” 虽然明知杨轩只不过是在敲打自己，但齐威还是脸色一变，看着赵肃，脸上露出了狠辣的神色，反正都是得罪了，再得罪狠点也都是一样的：“赵家主，那就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衙门了。” “杨轩，你敢……” 杨轩一摊手：“我为什么不敢？” “你区区一个员外郎，五品官，也敢在本官面前大呼小叫？” 说完他又对齐威说道：“齐威，你这业务也不熟练啊，赵员外毕竟也是官员，那是能带到衙门去的吗？得带到提督府去，请提督大人定夺。” 齐威一拱手：“多谢杨大人指点。” “赵家主，请。” 赵肃气得浑身发抖，自打他当上家主以来，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待自己，怎么赵家的面子在这甘州城不好使了吗？ 不过为了避免难堪，赵肃还是一挥袖子：“赵铭，你先带亲家他们去酒楼吃饭，为父我去去就来。” 赵铭一脸懵逼：“爹，这……” “还不快去？” 赵肃这是要尽量挽回在亲家面前的形象，不然一会儿被官差押着走，被亲家看见了就丢人丢到家了。 可是杨轩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对了老齐，这赵员外刚才对我大呼小叫来着，一会儿你记着点，本官还要告他个藐视上级。” 齐威拱手，嘴角偷笑：“是！” “哦对了，赵铭啊，你们去了酒楼就先吃，我估计一时半会儿的，这赵员外也回不去了，你们给他打包点吃剩的，不然的话，等他大半夜的回来，街上也买不着吃食了。” 赵肃死死的盯着杨轩，脸色已经变成铁青，杨轩这分明就是借机整他，可是他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总之今天脸是丢尽了，他只能向亲家拱了拱手：“实在是抱歉，今日是遇上对头了，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亲家也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这赵家的底细索斯纳倒也交代过，那可是豪奢巨富的家族，攀上这门亲事，也算是找了棵摇钱树，哪会在意这些东西。 在去往提督府的路上，杨轩骑在马上，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赵肃：“我说赵员外啊，你从哪弄了一帮草原人来，怎么？赵家的买卖还做到草原上去了？” 听到杨轩打听亲家们的来历，赵肃就以为杨轩这是怂了，他也不解释，只是嘿嘿一声冷笑：“我说过了这是草原上来的贵客，你不是说你一力承担的嘛，现在又慌了？” “我有什么好慌的，毕竟我跟草原人做生意有点经验，寻思着赵员外可别被人给骗了，好心提醒你你还不领情，不领情就算了。” 赵肃自然是不会相信好心提醒什么的，自当是杨轩慌了，不知道自己跟草原部族搭上了什么关系。 毕竟之前跟草原部族关系最好的，就只有杨轩一个人，现在自己跟埃辛家的人联姻了，那以后跟草原部族关系最好的，可就是赵家了，这可不啻于釜底抽薪。 于是他十分得意的说道：“看来是我误会了杨大人的一片好心，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告诉杨大人，这些草原来的贵客，可是埃辛部族的人，将要与我赵家结成亲家，这下杨大人明白了。” 第438章 说让他吃宵夜，就让他吃宵夜 看着赵肃得意洋洋的样子，杨轩强忍住笑意，并且做出吃惊的样子来。 “赵家主竟然要与埃辛家族的人联姻？” “哎呀呀，赵家主你怎么不早说呢。”杨轩的脸上堆起了笑容。 赵肃不屑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杨轩，可是心中已经是乐开了花。 你看看杨轩那前倨后恭的表情。 你再听听他那个称呼，不喊赵员外，改喊赵家主了？ 哼，联姻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任凭杨轩手段通天，也不可能改变什么，到时候别说赵铭了，就是自己，说不定也能混个正经的官职，要不是赵默这么不识抬举，竟敢觊觎赵家家主的位置，抬他一手也不是不可以。 就好像这次陈长青丢失嘉峪关，只要他一下台，身为同知的赵默，想要取代陈长青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提督府到了，赵家的家仆先被押进去了，杨轩则是对着赵肃说道：“赵家主，真是抱歉，这事到了这里，就只能公事公办了，你且宽坐，我去寻提督大人。”看书喇 赵肃嘴角一撇，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压根就没有搭理杨轩，而是大喇喇地进了提督衙门。 人犯到位，齐威赶紧向杨轩请教：“杨大人，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杨轩瞥了他一眼：“那当然是秉公办理了，我去寻提督大人，你看着人，别让他们走了就行。” “是！” 齐威拱了拱手，但是眼神纠结。 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齐啊，你能力是有的，怎么偏偏就没能再进一步呢，你看看陈卓和董越。” 他的话没有说尽，但是已经足以让齐威好好回味了，那陈卓和董越这次立功，直接升了一级，怎么升的？还不是跟着杨轩立了功。 自己的资历比他们深，能力也不比他们差，怎么就不能再进一步呢？ 杨轩这话分明是在提醒自己要做出选择了。 站赵家这边？ 人赵家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跟以前一样见事就躲？一辈子就这样碌碌无为了？ 他齐威可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要不然也不能干到千户的位置上来，之前是没什么机会，可是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抱住杨轩这条大腿，再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至于赵家…… 去他妈的，这臭脚丫子，谁爱捧谁捧去，老子是不伺候了。 眼神坚定的他，立即吩咐下去，将那些家仆都关押起来，并且看住这个赵肃，不能让他离开。 杨轩溜溜达达地回到了街上，找到了一直等着他的关韵蓉，两个人就那么悠闲的逛起街来了。 找陈长青？ 急什么，说了让他回去吃宵夜，就是回去吃宵夜，子时之后才能叫做宵夜。 而赵铭那边，饭都吃完了，也没见他爹回来，只好安顿亲家一行人住下，然后再找到提督府。 到提督府一看，赵肃正气鼓鼓地坐在那发愣呢。 别说吃饭了，就连口茶都没有啊。 赵铭有些后悔，刚才真该听杨轩的，给老爹打包点吃的带来。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工夫想那么多了，直接走到老爹跟前：“爹，你怎么还真在这坐着啊，走啊。” 赵肃这会儿都已经冷得打哆嗦了，按照陈长青的节俭习惯，这提督府没人的时候，压根就不会烧火取暖。 大堂里又不关门，赵肃在这待了个把时辰，脸色都已经发白了。 他哆哆嗦嗦地说道：“这几个狗东西，拦……拦着不让我走。” 赵铭顿时就怒了：“你们几个眼瞎吗？我爹是什么人，还能跑了不成，赶紧放人。” 看守的几名军士瞥了赵铭一眼，其中一人脸上毫无表情：“上头交代的，不能放走人犯。” “你特……”想到这里是提督府，赵铭收起了怒火：“那你好歹也烧个炭炉，上碗热茶什么的，你们看给我爹冻成啥样了。” 那军士依然面无表情：“我们是兵马司的兵，这又不是兵马司衙门，我上哪烧炭炉烧茶去，你没看我们兄弟几个也都在这陪着吹西北风嘛。” 赵铭刚想说，你们几条贱命能跟我爹比吗，但还是忍了下来，然后掏出十两银子：“哥几个帮帮忙，烧个炭炉，烧点热水，哥几个也能暖和点不是。” 几个军士对视了一眼，收起了那十两银子，找碳炉去了。 赵铭就这么陪着又等了一个时辰，哪怕是有炭炉，他也觉得冷得有些吃不消了，那赵肃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他就纳闷了，这陈长青他干啥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 还有那个杨轩，不是说去请提督大人的吗，要请这么久？ “爹，要不我去找找提督大人，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赵肃点了点头：“你再派人去取一件皮裘来，爹有些吃不消了。” 赵铭点头离去了。 其实陈长青很好找，一直就在城中的一处演武台上面，跟甘州卫一众大小官员主持着这场庆功狂欢。 当赵铭凑近了的时候才发现，赵默也在其中，反倒是去请提督大人的杨轩并没有在。 赵铭咬牙切齿嘀咕着，然后上前求见提督大人。 只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官身，哪有资格上前，直接被军士拦住，好说歹说了半天都不肯放行。 正巧这时候，赵铭看到赵默的视线扫了过来，赶紧抬手招呼，然而赵默的视线却一扫而过，好像压根就没有看到他。 可是赵铭知道，赵默绝对是看到了，只是假装没看见。 “这个反骨仔。” 赵铭恨恨地骂了一声，然后一咬牙，强行冲破了军士的阻拦，冲到了演武台前。 军士们立即涌上来将其架住，十几把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而这个骚乱，也终于是惊动了演武台上的众人，陈长青和赵默也看了过来。 陈长青一摆手，示意侍卫们放他过来。 “赵铭，你强闯本官行驾，是要行刺本官吗？” 赵铭一惊，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鲁莽，借着这个由头，陈长青完全可以吩咐侍卫将自己格杀当场了。 于是他赶紧深鞠了一躬：“提督大人请见谅，赵铭万万不敢有那种想法，只是因为我爹被扣留在提督府，特来请提督大人回去审案。” 陈长青眯着眼，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你说赵肃被扣在提督府了？” 赵铭带着哭腔说道：“都扣了两个多时辰了。” “哦？何人因何故扣留你爹啊？” “杨轩，是杨轩扣的，他两个多时辰之前就说来请提督大人的。” 一听是杨轩干的，陈长青嘴角撇出一丝笑意，那就没错了。 第439章 赔钱 陈长青看着赵铭，眯了眯眼睛，然后说道：“你且先回去，本官等这庆功大会结束了就来。” 赵铭傻了眼：“提督大人，我爹年纪大了，受不得风寒，况且也已经在提督衙门里待了两三个时辰了。” 陈长青眼中露出精光，语调也变得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本官要抛下这满城的百姓，去处理你爹仗势行凶的案子？” 赵铭没被罢官的时候，可是见识过陈长青的厉害的，这已经是他发怒的前兆了，吓得他赶紧鞠躬作礼，口称不敢。 陈长青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一旁的赵默还没来得及跟上，被赵铭一把拉住了袖子：“大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爹吃苦受罪？这丢的可是咱们赵家的脸。” “我也没办法啊，提督大人都在这与民同乐，我哪敢擅自离开啊。”赵默指了指陈长青：“你看这甘州城大小官员，全都在这跟着呢，谁敢先走一步？” 赵铭无语：“那你找机会劝劝提督大人，总不能叫我爹在那一直冻着，再待会儿估计就要冻出毛病了。” “行，我知道了，一会儿趁提督大人高兴的时候，我会说的。” 虽然明知赵默是在敷衍，赵铭也没有办法，只能吩咐下人多带几件衣服，带点吃食和酒，好让他爹没那么难捱。 当杨轩带着关韵蓉逛了个尽兴之后，才施施然的到演武台找陈长青去了。 见到陈长青之后，杨轩还装模作样的汇报了一下情况，然后陈长青才宣布庆功大会就此结束，带着一众官员返回了提督衙门。 好巧不巧的，正碰上赵肃蹲在炭盆边狼吞虎咽。 虽然身上披着两层皮裘，但是那副落魄的样子，依然是尽显于众人眼前。 整个甘州卫大大小小的官员见到这一幕的时候，还不知道那便是在陕州堪比土皇帝一般存在的赵家家主，赵肃。 赵肃正拿着一条肥鸡腿在啃，吃得满面油光，见到一大帮子人蜂拥而至，顿时就僵住了。 作为赵家家主的赵肃，何曾在外人面前有过如此狼狈的模样。 杨轩在一旁捂着嘴笑，赵肃这一下可是社会性死亡了啊。 一众官员也是强忍着笑意，平时人五人六的，却也有如此狼狈的模样啊。 赵肃蹲在地上，举着鸡腿往嘴里塞的动作，足足保持了五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将鸡腿一扔，起身的同时顺手擦了擦嘴。 “见过提督大人。” “这不是赵家主嘛，怎么在这蹲着啃鸡腿呀。” 陈长青眯着眼睛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了大堂之上的桌案后面，然后惊堂木一拍。 “堂下人犯所犯何事？” 赵肃吓了一跳，心头火起，这是要当众让我下不来台啊。 不然的话，堂堂提督大人，还用得着亲自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案子？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赵肃这三个时辰也算是想明白了，这杨轩也好，陈长青也好，分明就是逮着机会要整自己。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认个怂，等联姻之事一成，看我怎么整死这两个王八蛋啊。 于是案子飞快审结，最终宣判的时候，因为苦主并未到堂，如何处置就成了问题了。 “按律来说，这案子要与苦主和解，不过因为苦主并未到堂，所以……” 陈长青说着，已经从签筒里抽出了一根签子。 不过还没等他说出话来，赵肃就飞快地说道：“认罚，我愿意认罚，我赔钱。” 这签子要是扔下来，不得打个十下八下大板啊，而且看这架势，这板子绝对不会打得轻了，轻则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重则筋断骨折啊。 陈长青忍着笑收回了手：“既然人犯愿意认罚，那就罚……” “十两银子，每位苦主赔十两银子。” 赵肃就是想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不但被人戏耍，还要被人嘲讽，还是赶紧结束。 十两银子几乎相当于普通人半年的收入了，毕竟只是抽了几鞭子而已，这个赔偿数额不小了。 不过陈长青正准备点头结案的时候，一旁的杨轩却开口说话了。 “赵员外，你这也太抠门了，十两银子你也拿得出手？” 赵肃一听到杨轩的声音，顿时就把愤怒的目光投了过去，今晚这么凄惨，就是拜杨轩所赐。 他在心头足足默念了十来遍忍字，才把火气压下去：“那杨大人说要赔多少，老夫无有不从。” 杨轩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啊，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人家好好的挨了几鞭子，不但干不了活，甚至这个年都过不好，当别人都在外面欢庆年节的时候，这几位苦主就只能躺在床上暗自神伤，老百姓辛苦了一年，不就是指望在过年的时候开心几天嘛，结果却是这样的下场，所以咱们不能光算身体上的创伤啊，还有精神上的创伤也是要赔的嘛，赵员外，你说是。” 赵肃咬着牙说道：“杨大人说的是，多少钱？我赔。” “赵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这点，赵员外也不必那么抠嘛，就每人赔个一百两。” 赵铭因为没有官身，只能在堂外候着，听到这话当即吼了起来：“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不过赵肃却点了点头：“一百两就一百两，我赔。” 说着他当场就掏出了银票，然后就有小吏上去收钱。 陈长青一拂袖子，正要退堂，杨轩却站到了堂前：“禀提督大人，下官要告赵肃赵员外，藐视上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本官大呼小叫，毫无尊敬。” 一众官员还以为散场了，却没想到还有第二场，有些原本都走出了大堂的，又转身走了回来，继续看戏。 陈长青也颇感好笑，既然杨轩想要接着整，他也不介意配合一下。 “杨大人可有人证啊？” “自然是有人证，当时拘捕赵员外的军士和兵马司齐威齐大人都在场，可做人证。” 陈长青又看向了赵肃：“赵肃，这事你可认啊？” 赵肃这会儿牙都快要咬碎了，双拳攥得紧紧的，然后点了点头，朝着杨轩抱拳行礼：“认，下官一时情急，言语有失妥当，还请杨大人见谅则个。” 杨轩嘿嘿一笑：“赵员外，你该不会觉得骂了本官，这么简单的说句抱歉就完事了。” “杨大人有何要求，请尽管提，下官甘愿受罚。” 杨轩点了点头：“嗯，看你态度也算诚恳，就赔点钱算了。” 第440章 敲赵肃的竹杠 对于赵肃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听到杨轩说赔钱了事，赵肃当即点头。 “杨大人请说，要多少？” 杨轩不吱声，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赵肃眼睛一亮，试探着问道：“一百两？” 杨轩收回手指，转向了陈长青：“提督大人，我觉得这事还是上奏朝廷为好，不然国法难彰，朝廷威望不存。” 身后的赵肃气得目眦欲裂：“一万两，我愿赔偿杨大人一万两。” 杨轩转过身来：“赵员外，你觉得我是却一万两银子的人吗？” 赵肃强压心头怒火：“那你说多少？” “不多，十万两，只需要十万两，便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赵肃瞪大了眼：“十万？” “怎么？你还嫌多啊？” 杨轩不屑地撇了撇嘴：“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身家，要不是看在你即将要与埃辛部联姻的份上，给多少钱我也不能善罢甘休。” 这话里面，杨轩又给他埋了个坑，果然，赵肃想到即将成其好事，也就不在乎这十万两了。 虽然十万两让他有点肉疼，但是只要联姻之事一成，别说杨轩，就连陈长青都要靠边站，到时候，得罪了自己的，都得让他们还回来，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赵肃心中发狠，嘴上却应了下来：“行，十万就十万，明日我便派人将银票送至府上。” 杨轩挠了挠头说道：“不好意思，我在甘州城没有房产，还住在客栈里呢，身上揣这么多银子也不安全，要不这样，你先写个欠条，等我方便的时候再向你要。”kánδんu5 这什么时候给都是给，赵肃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写好欠条，赵肃赵铭两父子，才总算是得以离开了提督衙门，正巧碰上打更的，已经是子时三刻了。 一众官员们看了这么一出好戏，一个个都兴奋的很，杨轩招呼了一声说道：“各位同僚，刚敲了一个傻帽的竹杠，想请各位一块儿吃个宵夜，各位可否赏光啊。”kΑnshu伍ξà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这帮官员们一点困意都没有，一听有人请喝酒，那还客气什么，尤其是杨轩刚才可是敲了十万两啊。 对于这些普通官员来说，光靠朝廷的俸禄，十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至于会不会得罪赵肃，赵家在陕州是很牛逼，可唯独在甘州卫这个地方例外。 确切地说，是在陈长青的管辖范围内，赵家的名头并没有那么好使。 “杨大人，那咱们可就不客气了啊。” “跟我客气什么，各位尽管吃，敞开了吃。”杨轩招手：“走走走，去看看这会儿还有哪家酒楼没关门。” 正当众人一窝蜂地往外走时，陈长青叫住了杨轩：“你们去就好了，我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杨轩赶紧回头，不过还是向众人说道：“你们先去，找到一家算一家，各位只管吃，等我来会钞。” 看着众人闹哄哄地离去，杨轩走到了陈长青身前：“提督大人，可是有事要交代下官？” 陈长青点了点头：“那赵家要跟埃辛部联姻之事，已经定了？” 杨轩道：“应该是板上钉钉了，要不然赵肃也不会当着我的面嘚瑟。” 陈长青眉头紧皱：“若是如此，你得罪赵肃，实属不智啊。” 杨轩挑了挑眉：“提督大人，你看我是那种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毛头小子吗？” “哦？”陈长青眯起了眼睛：“这么说，你是有所安排了？” “安排嘛，肯定是有一点的。”杨轩卖了个关子：“提督大人不必担心，只看我如何拿捏他们就行了。” 陈长青哑然失笑：“行行行，那我就不操心这事了，任凭那陈长青老奸巨猾，也比不过你鬼点子多啊。” 第二天一早，赵肃父子带着亲家们就离开了甘州城，回他们老家大兴去了。 来的时候得意洋洋，走的时候灰头土脸。 反倒是他们那个亲家，压根就没把昨天的事当回事，一路上都是兴致勃勃。 尤其是当赵肃介绍哪哪又是赵家的产业时，更加是频频点头，赞颂有加。 这就让赵肃心情好了许多，别看人家是王族，可一点架子都没有啊。 嗯，草原上的人没什么见识，很正常，这样就更好忽悠，更好拿捏。 …… 眼看就快到年关了，杨轩的事情也繁忙起来，不论是盛发公司的事，还是军中的事，都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不过幸好有关韵蓉在一旁辅助，至少盛发公司这边的事，关韵蓉就能处理大半了。 至于军中的事，倒也不大，就是有些繁琐罢了，不过有陈李张黄几人，也够用了。 现如今，杨轩名义上指挥的军士，就只有一卫兵马，陈李张黄以及杨骁五位千户。 另外还有涂虎，虽然还是杨轩的护卫，但是也已经官升一级了。 当杨轩从富察尔多手里坑……巧取了一块土地的消息传到应天府的时候，朝野震动。 开疆拓土之功，已是大盛朝近两百年未曾有过之功绩。 除了开国之初的时候，将国土扩大至如今样貌，就再也没有大盛军队占领过关外之地。 大朝会上，皇上都激动地亲自主持朝会了，满朝文武都在歌功颂德，吹得皇上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立下如此功勋，众卿觉得，该给予何等封赏啊？” 大臣们纷纷议论起来。 这个功劳往大了说是开疆拓土，往小了说，那块地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别看地方不小，可是除了养马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作用了。 在一般人眼里，不能种地产粮的地方，就没什么用。 至于给何等封赏，主要还是要看皇上的态度。 这就是一个揣摩上意的事，别看皇上现在表现得这么激动，要知道之前夺回嘉峪关的首功，皇上也没有给杨轩任何赏赐呢。 百官默不作声，都在等别人先说，看看风向。 于是，惠亲王站出来了。 “禀皇上，臣以为，杨轩已是三品参将，但是在军中资历不足，暂且不宜擢升。” 皇上装模作样地挑了挑眉：“杨卿家立此大功，朕岂能有功不赏。” “皇上，臣以为，杨轩之功，可封爵。” 第441章 开北伯 惠亲王的一句可封爵，满朝文武瞬间哗然。 大盛朝多少年没有封过爵了。 先祖传下来的规矩，非社稷军功不封爵，而杨轩这份功劳，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谁够格了的。 满朝文武即便是想要反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来。 大盛朝的爵位分两种，一种是宗室爵位，也就是世袭分封。 另一种则是功臣外戚勋爵，这勋爵又分两种，一种是只授终身，曰诰券，另一种则是可以世袭的，曰世券。 以前大盛朝的爵位分五等，公侯伯子男，后来革去了子爵和男爵，只剩下公侯伯，所以爵位才难以分封。 惠亲王的话，明显就是个引子，文武百官醒悟过来，这就是风向标啊，纷纷表示赞同。 皇上面带微笑：“既然众卿都没有意见，那就封个伯爵，只是这封号嘛……杨爱卿，你来说说。” 这杨爱卿便是武英殿大学士杨文定，他本就跟杨轩关系较好，皇上点他的名来给杨轩想个封号，那还不得弄一个听起来牛逼一点的啊。 杨文定略微思索了一阵之后，拱手回禀：“皇上，臣以为，可封开北伯。” 开为开创之意，这个名头属实有些大了，马上就有老臣上前表示反对，说杨轩的功劳虽大，但还不足以冠上开这个字。 杨文定则是振振有词道：“杨将军此番开疆拓土，乃是开大盛两百年未有过之先河，另外杨将军还一力开创了与草原通商，以致我大盛北境再无扰边之患，再有就是杨将军开创先河提出的义务教育，令无数百姓有了念书明理之路，敢问诸位同僚，杨将军哪一点不足以冠以开字？” 这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仔细回忆一番杨轩的功绩，还真是给大盛朝带来了不少的好处，况且还有许多不那么显着的功绩，杨文定并未说出，所以这么论起来，还真就没什么问题。 然后户部尚书站出来表示同意。 接着又是工部尚书表示认同。 兵部尚书抿着嘴想了一会儿，也站了出来，表示附议。 皇上扫视着众臣：“既然众卿家都赞成，那就封杨轩为开北伯。” “既然这封号是杨卿家定的，那就有劳杨卿家，待年后跑一趟甘州卫。” “臣遵旨。” 派武英殿大学士宣旨，这也是一种荣耀，宣旨这种小事派杨文定去，就足以说明皇上对此是多么看重了，也是施恩的一种手段。 就好比员工升职，由hr通知，还是由公司董事长宣布，那就不是一回事。 …… 此时在陕州大兴府，赵肃终于领着亲家回到了赵府。 这一路走来，哲罗算是见识到了赵家的豪富，整个陕州，可以说是产业遍地，可算是令他大开眼界了。 同时哲罗在心中也是十分感激索斯纳的，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kánδんu5 只需借助赵家的势力，随便在草原上做点买卖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啊。 说不定有生之年，还能在王族会议上，有那么一席之地呢。 至于赵肃在甘州城出的那些糗，以及赵肃的为人，他也算是观察得差不多了。 别看这赵肃表面笑嘻嘻，实际上内心想的什么，哲罗心中也是明镜似的，不过他完全不担心赵肃玩什么花样。 草原上向来信奉一件事，那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自己的女儿不光是长得不错，那身手也是不凡，他才不担心女儿会在赵家吃什么亏。 所以他对这门婚事是完全没有意见的。 那赵肃也是急得很，照他看来，这两人的婚事，最好就是趁着过年给办了。 因为对方并非明珠郡主，所以原本让赵铭休了正妻的打算也就作罢了，娶这哲罗的女儿，直接算作平妻便是。 这两个亲家各自有着心中的小算盘，一拍即合的情况下，纳彩纳征之类的礼节也都是能省则省，能略就略。 来到大兴府不过十余日，就已经将喜日给定下来了，将于正月初三迎娶埃辛族布祈氏的长女过门。 按照草原上的名字，埃辛这个称呼确切的说是部族的称呼，只有伊哈齐，索斯纳这些直系，才能直接称呼为埃辛·伊哈齐，以及埃辛·索斯纳。 至于哲罗，只能叫做埃辛布祈·哲罗，这里的埃辛代表部族，布祈才是真正的姓氏。 至于那位出自于徐氏的陕州府第一才女，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全程照足了大家闺秀，贤妻良母的模板，至少可以说表面上没有任何不妥，让赵家完全无话可说。 这位才女不但热情招待草原贵客，还亲切地称呼哲罗的女儿为妹妹，并且多有照顾，比她亲爹考虑得都要周到。kΑnshu伍ξà 甚至是整个婚事，有大半都是她亲自操持的，主母风范十足。 要不是这次联姻事关重大，赵家其他人也不至于忙前忙后的，徐才女一个人就能全部搞定了。 随着年关将近，整个大盛都喜气洋洋，杨轩每天除了忙公事之外，就是陪着关韵蓉，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可以说除了那最后一步，其他该做不该做的全都做了。 以至于关韵蓉每次见到杨轩的时候，都是未语脸先红，把杨轩勾得不要不要的。wΑpkānshu伍 土木堡那边的工厂，又送来了一批羊毛衫，盛发公司的银子也已经到账，兵部还向盛发公司下了采购订单，足足三十万套。 这其中至少有二十万套，是给幽州燕亲王的。 可以说关庆贤靠着这羊毛衫，就重新又站起来了。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苏州关家又找到了关庆贤，说什么关家一体共荣，有这么好的生意，就应该一起干，那不比他关庆贤窝在这关外要强多了嘛。 关庆贤当场气得吐血，熬不过关家人的纠缠，干脆一拍屁股走人，跑到甘州城来找女儿来了。 反正这时候工厂也因为过年停工了，他也正好跟女儿团聚一下。 这未来老丈人来甘州城，杨轩自然是热情招待。 此时杨轩已经在甘州城买下了一栋宅院，本来天天跟关韵蓉出双入对的，这老丈人一来，幸福生活立即就被打破了，只能给老丈人安排了客栈住下，连同关韵蓉也不能时时刻刻见面了。 对此，杨轩就很恼火，可是也不能朝老丈人发火啊。 正当他有气没处撒的时候，出气筒出现了。 第442章 给苏州关氏下套 这个出气筒正是苏州关家的人。 别说杨轩了，就连关庆贤也没想到，这苏州关家的人，竟然跟到甘州城来了。 而且直接就在客栈里纠缠杨轩的准岳父了。 杨轩正巧来请准岳父吃饭，没曾想就碰上了他们。 院子里，关庆贤的脸色不太好，关韵蓉正在据理力争。 “苏州关家是苏州关家，我们父女已经跟苏州关家没有关系了，关俞权为了家主之位，连亲爹都能赶走，你们还想要什么？” 苏州关家来的人是两位族老，虽是族老，实际上年龄也不大，跟关庆贤是一辈的，年纪比他还小。 其中一人就说了：“韵蓉侄女，你这话就不对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关字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怎么能没关系了呢。”kánδんu5 另一人也在帮腔：“韵蓉侄女，你这话就不对了，俞权侄儿什么时候赶走大哥了，那是看大哥辛苦，让他出门散散心，谁知道他一下子就跑到关外去了。” 关韵蓉一声冷笑：“说的可真好听，我爹在关外待了两年了，也不见你们来找，现在一看到我们接了户部的订单，你们就千里迢迢地找上门来了？” “韵蓉啊，这是误会呀，自从大哥出走，我们是满大盛地找啊，可就是找不着啊，这不才得到消息说大哥在关外，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嘛。” 这时候，关庆贤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够了，你们不用再说了，那个小畜生连他爹都不放过，到时候你们一个个的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咳咳咳……” 一句话说完，关庆贤咳得气都喘不过来了，杨轩也不好在一旁听着了，赶紧凑了过来。wǎpkānshμ5 事情很简单，无非就是苏州关氏听说关老爷子拿到了大笔订单，想要来分一杯羹罢了，杨轩之所以听这么久，其实也就是要听关老爷子的一个态度。 既然态度明了，那就该自己出手了。 杨轩先是拱了拱手：“两位是苏州关氏的人？” “正是，你是哪位？”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与你们谈谈这羊毛衫的事。” 其中一人瞥了杨轩一眼道：“你是什么身份，这羊毛衫的事是你能掺和的吗？” 另一人拦住了他，对杨轩拱了拱手道：“既然你想要谈羊毛衫的事，我们总要知道你的身份。” “在下杨轩，关老爷子在土木堡的羊毛衫工厂，有我三成的股份。” “杨轩，你别……” 关韵蓉在一旁想要阻止，但却被杨轩拦住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家伙就是杨轩，那个勾搭走关韵蓉的家伙。 不过他俩也不敢怠慢，毕竟这一路过来，他们可是听说了杨轩不少的传奇故事，什么大破嘉峪关，什么戏耍富察尔多，巧夺关外之地，开疆拓土之类的。 由此可见，这杨轩的身份地位都非同一般，所以他们也就不敢怠慢了，更何况，杨轩手里还有那羊毛衫厂三成的股份。 两人拱手作礼：“原来是杨将军当面，失敬失敬。” “杨将军想要谈什么？” “当然是合作了。” 杨轩语出惊人，关家两人又对视了一眼：“敢问杨将军，要如何合作呀？” 关韵蓉在背后连连拽杨轩的衣服，杨轩却是回头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相信我。 关老爷子这会儿也算是缓过来了，他也看到了那个眼神，干脆就坐在那，等着自己看好的这个未来女婿，是怎样对付这两个人的。 杨轩好整以暇地说道：“两位既然能寻到这里来，想必也听说了，羊毛衫厂接了户部三十万订单的事了。” 两人点头，没有这事他们才不会年关将近，还跑到关外去，又追着关庆贤跑到这西北边关之地来。 “这么跟两位说，我们在土木堡的那个工厂，地方有点小，这三十万的订单我们恐怕在工期上会赶不及，所以想问问你们苏州关家，有没有兴趣代工生产呢？” 两人顿时面露喜色：“那当然是有兴趣的。” 杨轩点了点头：“有兴趣就好，那咱们明日再约个地方详谈，如何？” “既如此，就不打扰杨将军了，我们明日午间，在此等候。”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告辞。” 关家两人走后，关韵蓉略有些埋怨地说道：“你怎么能答应跟她们合作呢，咱们虽然工期赶不及，但是找谁合作也不能找他们合作呀。” “韵蓉你先不用急，我们先去吃饭，一边吃一边聊。” 关韵蓉见杨轩如此笃定，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对杨轩还是十分信任的。 那关庆贤虽然没做声，但是心中却是十分忐忑，如果抛开跟苏州关家的恩怨，找他们合作的确是最佳选择，一来关庆贤熟知他们的实力，二来关家虽然不懂制作羊毛衫，但是只要稍加改动，很快就能上手。 所以他担心的是，杨轩为了利益，会抛开他父女两与关家之间的恩怨。 这段时间里，味极鲜火锅店已经在甘州城开起了分店，这还都是关韵蓉一手操办的。 火锅店的开张自然是令人趋之若鹜，在这大冷的天吃上一顿涮羊肉，那滋味，简直人间至高享受啊。 火锅店的包厢里，三人落座后，关韵蓉负责涮羊肉，杨轩负责吃。 当然，他一边吃的同时，还是说缓缓道了自己的计划。看书喇 “关老爷子，韵蓉，你们想不想重新掌握关家。” 关韵蓉没做声，只是看着杨轩，对她来说，关家的一切她都无所谓，毕竟她自己也赚得到。 但是关庆贤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也是默不作声的看着杨轩，但是眼神之中透露出浓浓的渴望。 他俩都不说话，杨轩就有些尴尬了，毕竟有时候，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白，所以杨轩只能继续接着说道：“我就当你们是想要掌握关氏的，咱们手里有朝廷的三十万订单，将来还会有更多的订单，只要苏州关氏进了这个套，就再也飞不出咱们的手掌心了，到时候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听着杨轩的计划，关庆贤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第443章 代加工和保证金 转身第二天，关家两人如约而至。 杨轩和关韵蓉父女俩也都到了。 杨轩直接邀请两人前往火锅店。 两人拱手：“杨将军太客气了。” “不妨不妨，本就是自家的店，招呼起来也方便。”杨轩说道：“也算是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既如此，我等便叨扰了。” 火锅店里，杨轩亲自出面，让掌柜安排了一个包厢，然后又点了一大桌子菜，表示到了时辰直接上菜即可。 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是传达了一些重要信息。 关家两人对视了一眼，杨轩从点菜到上菜时间的安排，都没有咨询两人的意见，这就说明杨轩是个较为霸道的性格。 这种性格的人有个特点，那就是说一不二，这代表着杨轩不是特别好打交道。 实际上杨轩是故意给两人造成这样的错觉，以便待会儿讨价还价的时候，好占据主动权。 寒暄一番之后，关家人先行开口：“杨将军，昨日所说的代工，可否详述一番？” 关家人先开口，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明显落入被动。 杨轩微微撇嘴，不但没有回复对方，反倒是一摆手说道：“两位不必如此客套，咱们现在是谈生意，就不必以官职相称了，二位可以叫我杨掌柜，也可以叫我杨先生。” 两人顿时眉头一皱，但也没办法，只能依言拱手，又称呼了一声杨掌柜。 刚才提起的话题，被杨轩这么一打岔，只得又重新开始。 “杨掌柜，照你所说，你们在土木堡的工厂是来不及完成户部这笔订单的，而我们关家在织造这个行业，不敢说第一，但也是当中翘楚，杨掌柜与我们关家合作，必然能按质按量完成。” 杨轩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足足停顿了半分钟才开口说道：“苏州关氏在织造行业当中的口碑，杨某自然是清楚，只不过这羊毛衫的制作方法乃是绝密，杨某昨日孟浪，口不择言，还请二位见谅，今日这顿饭，就算是杨某向二位赔罪了。” 两人顿时傻眼，你特么的在逗我们玩儿呢？ 不说昨天，就是刚才在客栈的时候，你也不是这么说的啊。 分明是说找个安静适宜的地方商谈，怎么一下就一推二六五了？ 不过关家两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对方这话分明就是寻个借口来提出一些苛刻的条件罢了。 “杨掌柜多虑了，我苏州关氏的信誉也是行业内鼎鼎有名的，这制作方法绝不可能从关家泄露出去。” 杨轩嘿嘿一笑，端起杯子喝茶。 那意思十分明白，信誉什么的都是忽悠外行人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信誉什么的，那都是浮云。 看来这空口白话是忽悠不到对方的了，关家人干脆开口道：“那杨掌柜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来听听，未必我关家就做不到。” 杨轩竖起了大拇指：“苏州关家果然豪气，既然这样，还请二位恕我无礼。” 两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杨轩说道：“所谓空口无凭，若是关家想要代工这羊毛衫，必须要签订一个保密契约，保证这羊毛衫的制作方法未经我们的许可，不得擅自使用。” 两人对视一眼，对于杨轩这个说法颇感新颖，但随即点头：“这没问题。” 杨轩继续说道：“其次，我还要收取一定的保证金，以确保关氏能够在约定的时间内完成订单，否则的话，保证金便直接扣除。” “保证金？” 关氏两人对视一眼：“杨掌柜这个说法颇为新颖，我等从未听过，不过也有些道理，那么杨掌柜打算要多少保证金呢？” 杨轩略微思索一番说道：“这样，按照订单的数量来算，我第一个月先给你们一万套的订单，这保证金嘛，就算三万好了。” 这句话里面的信息有点多，关家两人脑子飞转，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杨掌柜，一个月才给一万套订单？会不会太少了点？” 另一人也开口说道：“这一万套就三万两的保证金，会不会多了点？这一万套羊毛衫也值不了保证金的十分之一，而代加工的利润就更是少之又少啊。” 杨轩伸出食指摆了摆：“两位的顾虑我可以理解，不过两位也要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一下，第一个月只有一万订单，主要是看看你们关家是否有这个能力，若是一切妥当，下个月便会增加订单数量，这不也好让你们关氏有个熟悉的时间嘛。” 两人点头，杨轩又继续说道：“至于保证金的事嘛，你们想想看，我这可是把绝密的生产技术都交到你们手里了，再说了，你们关氏还差这三万两银子？” 两人再次对视，一番眼神交流之后，同时点头答应下来：“杨掌柜言之有理，这两个条件我们接受。” 说实话，这一万套的订单，对于他们关氏来说，简直就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买卖，所以这两人答应下来的时候，也没有太多顾虑。看书喇 可要是这单买卖干好了，以后将会有源源不断的订单，那羊毛衫他们可是见识过了，保暖的特性的确不凡，不说户部的订单，就是卖到民间也绝对能够赚得盆满钵满啊。 何况他们看重的是长期的利益，只要合作的好，还怕杨轩以后不把这订单交给自己做吗？ 至于那个什么保密契约，他们关家有一百种办法找人仿制，并且避开这保密契约。 杨轩呵呵一笑，起身拱手：“既如此，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日签订契约，等年后就开始生产。” 两人拱手：“还请杨掌柜多多关照。” “客气了，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杨轩朝外面一招手：“伙计，上菜。” 关韵蓉和关庆贤两人全程没有开口，哪怕是看着杨轩与关家的人商议好了代工，并且答应将羊毛衫制作方法都交给他们的时候，依然是面无表情。 但是当杨轩喊上菜的时候，关庆贤则是一拂袖子站起身来：“老夫身体不适，就不吃了。” 关韵蓉也赶紧起身，扶着她爹往外走，临走前还丢下一句：“杨轩，我算是看错了你了。” 这一出令关家两人十分尴尬，出于对这事能不能成的担心，还是起身挽留道：“大哥，韵蓉侄女，何必如此呢？” 可是这两父女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第444章 饵都喂到嘴边了 包厢里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正当两人担心这事要黄的时候，杨轩一摆手说道：“不妨，别看我只有三成的股份，可是这羊毛衫的技术是我的，我就能作主，由不得他们不同意。” 关家两人又是拱手，嘴里却说着：“我们不是这意思，只是觉得同为苏州关氏一脉，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是啊是啊，杨掌柜你说说，这父子间哪来的隔夜仇啊，我们大哥啊，就是一时转不过筋来，杨掌柜有机会还是帮我们多劝劝大哥。” “好说好说。”杨轩招呼着：“都坐都坐，咱们这的涮羊肉啊，可是一绝，再搭配上这从草原上来的肥羊，那味道，比应天府的总店还要好吃的多。” 两人也不客气，在杨轩的招呼下开始吃喝起来。 吃过饭后，杨轩辞别两人，来到客栈寻找关韵蓉父女。 在小院里，杨轩见到了他们父女两人，关韵蓉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他们信了没有？” 杨轩嘿嘿一笑：“这两人段位太低，忽悠他们也就是随手为之罢了。” 一旁的关庆贤则是真带了些气：“老夫掌管关氏之时，自问从未亏待他们，没想到他们转身就把老夫给卖了，我倒要看看在那个逆子的手里，关家几时会被他们败光。” 杨轩安慰道：“关老爷子，您就别生气了，我保证，明年之内，这关氏就能重回您的手中。” 关韵蓉好奇地拉着杨轩的胳膊说道：“你到底有什么花样，给我们说说还不行吗？”看书喇 杨轩摆手：“不急不急，有些事不能提前说，等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你才能体会到那种快意的感觉。” 关庆贤点头道：“没错，老夫现在也没什么别的盼头了，就是这口气咽不下去，不说什么重新执掌关家，只要看他们倒霉，老夫就是死也能闭眼了。” 关韵蓉一跺脚：“爹你说什么呢，说什么死啊死的，都快过年了，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杨轩安慰道：“关老爷子，你这个叫做意难平，只要这口气出了，念头就能通达，到时候就是活到一百岁也没问题。” 关老爷子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意难平，这口气不出，老夫寿都要短几年，杨轩啊，这事可就交给你了啊。” “老爷子放心，只要他们明天签下契约，就插翅也难飞了。” 几句安慰的话下来，关老爷子的脸色都仿佛红润了许多。看书溂 转天，杨轩跟关家的两人签下了两份契约，一份是保密契约，以确保他们不会将羊毛衫的制作方法泄露出去。 另一份就是代工契约了，这份契约就是个一万套的订单，压根没有涉及到之后的代工事项以及后续的其他问题。 两人虽有疑问，但是在杨轩的强势之下还是接受了，而杨轩作为补偿，也与两人约定，那保证金在开工的时候才收取。 杨轩的强势和大气，让两人感受到一丝压力，同时也放下了戒备之心。 毕竟杨轩的身份在这摆着呢，三品的参将，五品的户部郎中，再加上盛发公司都是由杨轩一手掌控，这点事对于人家来说，也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 苏州关氏虽然是数百年的世家，但是自打关庆贤被赶走之后，日子也稍微有些艰难起来。 关俞权接掌关家之后，一些常年合作的商户逐渐缩减了合作，这就让关俞权的威信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当他听说关庆贤弄了个羊毛衫厂，并且还拿到了户部的订单时，顿时就坐不住了，以关俞权的想法，那就是把老头子忽悠回来，等掌握了那羊毛衫的制作方法之后，再把他赶走就是了。 所以关氏这两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拿到羊毛衫的制作方法，其他的都无所谓了，甚至可以说，就算是那三万两银子都不要了，他们也不亏。 而对于杨轩来说，羊毛衫的制作，压根就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研究出来，所以这羊毛衫的制作方法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绝密。 这羊毛衫用来拿捏关氏，简直可以说是废物利用了。 现在契约已经签好，要不了多久，关氏就会发现，他们中了杨轩的套了。 当然，杨轩还是热情的招待了关氏的人两天，然后还客客气气地送他们离开的甘州城。 现在饵已经塞到他们嘴边了，杨轩就不信他们能忍得住不张口咬下这个饵。 年关越来越近，城里的百姓们已经开始采购年货了，杨轩也带着关韵蓉父女俩在城里晃悠，采购年货什么的。 “关老爷子，要不你跟韵蓉就住到我家去，那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安排你们父女俩还是不成问题的，你们住后院，你们住前院就行了。” 关庆贤拿眼睛瞥着杨轩，也不说话。 杨轩也不死心，继续劝道：“你们住的那客栈小院也太小了，这过年的时候也没个过年的味道，住我那过年的时候还热闹不是。” 关庆贤这才开口：“杨轩啊，咱们关家好歹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家族了，这礼节方面还是十分注重的，你让我们以什么名分住到你家去呢？” 他这话一说，杨轩瞬间闭嘴，关老爷子这是在给他女儿要名分呢。 这特喵的怎么弄，那一个公主一个郡主都还没搞定，先把关韵蓉娶回去？ 说不定皇上一道圣旨就把自己给咔嚓了。 于是他只能转了个弯说道：“那这样，年三十的时候上我家吃年夜饭，这总行了。” 关老爷子这才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自打老夫被逆子从家里赶出来之后，就已经没有了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个家啊。” 这话有些味道，杨轩不敢细品，倒是关韵蓉说道：“爹啊，咱们父女俩只要在一起，不管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杨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说两位，你们一个个腰缠万贯的，在这感叹没有家，是不是有点过了？以你们的财力，就是买一处宅院，那也是随随便便的事好。” 关韵蓉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家跟宅子就不是一回事。” 正当杨轩要跟关韵蓉讨论一下哲学问题的时候，一个路过的行人蹭到了杨轩身边，并随手塞了张纸条在杨轩手中。 杨轩一愣，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的是，乞请张记小馆一聚。 当他再抬头看去的时候，那个塞纸条的人已经隐入人群之中。 第445章 埋在赵家的钉子 关韵蓉也发现了异常，问道：“什么事？” 杨轩卷起了那张纸条：“没什么事，就是有人约我见面罢了，你们接着逛，我一会儿去寻你们。” 张记小馆是甘州城一个小小的酒铺，他家的猪头肉很不错，酒水也调得不错，当然跟琼浆玉液三生三世这些酒还是有些差别的。 当然，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张记小馆是杨轩上次跟赵默碰头的地方，纸条上写着张记小馆一聚，那就是赵默约见自己无疑了。 杨轩对此有些嗤之以鼻，那赵肃和赵铭对他都这副态度了，他还在这小心翼翼地干什么。 不过关系到接下来的计划，杨轩还是得去见一见他。 在张记小馆里，杨轩见到了乔装打扮的赵默，穿着一身破旧的军袄，上面还打了好几个补丁，头上戴着大棉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样的装扮，在甘州城里十分平常，要不是他主动跟杨轩打招呼，杨轩压根就认不出来他。 “我说赵大人……” “嘘……”赵默紧张的阻止了杨轩，然后警惕地朝小酒馆门外张望了一番，发现除了杨轩的侍卫就没有其他人了，这才放下心来。 “赵大人，你这好像也没这个必要，你以为赵肃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 赵默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赵家已经连日子都定好了，只在大年初三就完婚，到时候我在赵家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我现在岂能不低调行事？” 杨轩看出了赵默的心灰意冷，毕竟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这事已成定局，联姻之事一成，赵铭完全可以取代赵默。 别看赵默现在官居二品，那也都是靠着赵家的资源给他捧上去的，一旦失去赵家的支持，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从这个位置上掉下来，为了防止赵家直接把他薅下来，他以后就只能乖乖听话。 “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赵默狠狠地咬着牙说道：“我不甘心，我哪一点不比赵铭强，凭什么他赵铭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我就随时成为弃子？” “因为他有个好爹啊。” “……” 赵默顿时语塞，不过他转瞬又神情严肃起来：“杨大人，我找你是为了看看还有没有一线希望，如果没有，以后我俩见面，就是各为其主了。” 杨轩斜眼一瞥：“你这是在威胁我？” “算不得威胁，只是事实如此，到时候我要对杨大人做些什么，也未必是出自我的本意。” 杨轩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一旦没有了翻盘的希望，赵默也只能沦为赵家手里的一把刀。 而赵家首先要针对的，必定就是自己。 为了保持这个临时队友的积极性，杨轩不得不透露些消息给他。 “你可知赵铭要娶的是谁？” “是一个叫阿图娜女子。” 杨轩翻了个白眼：“我问你全名。” “全名叫做，埃辛布祈·阿图娜。” “那我问你，草原之主叫什么名字？我说的是全名。” “埃辛·伊哈齐。怎么了？” 赵默仿佛察觉到了杨轩话里的意思：“那不也一样是埃辛家族的人吗？” 杨轩露出个诡异的表情说道：“那你说，姓长孙，跟姓孙的，是一家人吗？” 赵默悚然一惊：“你这意思是，跟赵家结亲的，不是埃辛家族的人，是假冒的？” “那倒也不算假冒的，只不过这埃辛布祈，跟埃辛家族，只能算是远亲，你懂了没有？确切地说，就是埃辛家族的旁支，分支。” 杨轩洋洋得意的说道：“你真以为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可是跟索斯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是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代价，才让他们埃辛家族放弃与赵家联姻这个打算的。” 赵默欣喜若狂：“那要是这样的话，赵家岂不是在狐假虎威？” 杨轩这时候又给他浇了盆凉水：“话倒也不能这么说，旁支是旁支，但是这旁支要是做大做强了，并入直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赵默顿时又严肃起来，眉头紧皱。 此时的他，喜怒已经完全落入了杨轩的掌控之中，杨轩此话就是为了告诉他，敌人虽然掉进了坑里，但也不是毫无反击之力，你还需要努力啊。 赵默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我明白了，这张记小馆的掌柜是我的人，杨大人以后但有驱驰，可由此处掌柜代传。” 杨轩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赵家的这根钉子已经扎下了，就看这根钉子什么时候能发挥作用，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春节也快到了，在整个甘州卫，今年的春节并不算多么好过，毕竟大战一场之后，死伤的军士家属们，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虽说当兵打仗，就会有战死沙场的思想准备，可最重要的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许多军士就是家中的顶梁柱，他们一死，家中就断了收入，虽说朝廷有抚恤，可是抚恤金也没有多么丰厚，顶多一两年就要花光。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街上卖年货的铺子里，掌柜的都在唉声叹气。 没了收入，百姓们哪里还敢大肆采买，虽然街道上看起来还是挺热闹的，但是比起往年，明显是差得多了。 这事就连陈长青都有些头疼。 按理来说，这事不归他管，可毕竟是因为他丢了嘉峪关，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他一直都十分自责。 这不今天，杨轩刚到提督衙门，就被陈长青请到了后堂：“杨轩，我知道你能耐大，鬼点子多，你就想个办法安置一下这些战士遗孤。” 杨轩直翻白眼，什么叫鬼点子多啊，这事陈长青已经跟他说过好多次了，可是他也难办。 “提督大人，不是我不肯想办法啊，你要是人数少点还好，这可是好几万人啊，这一时半会儿的，你让我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啊。” 陈长青说道：“也不是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这些人都有抚恤金，还能撑个一年半载的。” “要不然，你能解决多少就先解决多少也行啊。” “行，我尽量想办法。”杨轩安慰道：“提督大人，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容易伤神。” “此事因我而起，我如何能不忧心，每每想起都夜不能寐啊。” 杨轩心中叹了一声，这陈长青心态已经崩了，身为一军统帅，却为此事烦心到无法入眠。 就他如今这个心态，若是再有大战，恐怕他也难以胜任统帅之职啊。 “提督大人，这是可不是因你而起，而是有内奸，我看大人应该把重点放在查出内奸一事上面，以告慰牺牲将士之英灵。” 第446章 我就不信他们不动心 听到杨轩这话，陈长青惊醒过来：“你说的对，此事必须追究到底，里应外合放任敌军入关，罪大恶极。” “提督大人，这是里通外国，形同叛逆啊，诛九族的罪过，我大盛所有牺牲阵亡的军民，都因归咎于此。” “没错，贼人必为此付出代价。” 杨轩略微松了一口气，只要陈长青不那么消沉下去就好，就怕他钻了牛角尖，一蹶不振了。 “提督大人，说起来这遗孀和遗孤的安置，我觉得也不是谁能够以一己之力做到的，毕竟足有好几万人，可要是这些人分置到整个陕州府的话，压力不就小得多了吗？” 杨轩此话看似发问，实际上就是给了陈长青一个方向。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可是有些想当然了。” 陈长青虽然是个马上将军，可也不是完全不懂内政。 “首先是故土难离，这其中有大部分人都是本地居民，贸然迁往他处，恐怕难以施行，其次，你打算把这些人安置到什么地方去呢？又有谁会收容这些人呢？” 陈长青慨叹一声说道：“老夫虽然经营这甘州卫二十余载，但是跟陕州府的这些官员们，关系也并不融洽啊。” 杨轩一摆手说道：“提督大人多虑了，我说的可不是将他们交给官府安置，而是由豪绅大户来接纳。” 陈长青一惊：“你这是要吃大户？” “正有此意。” 陈长青摇头：“十年前陕州府大旱，知府动员那些个豪绅大户捐钱捐粮，一共也就凑出来不到十万两银子，你指望他们，还是算了。” “此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杨轩说道：“只要知府大人愿意配合，这事就能成一半。” “哦？” 陈长青眯起了眼睛：“此话怎讲？” 杨轩走到一旁的书桌上，拿起纸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提督大人请看。” 陈长青凑过来一看，只见纸上写着：‘某某府，奉养战后遗孤某某人，特颁此荣誉证书，以示嘉奖。’ “就这？” 陈长青眯着眼问道：“就靠这东西，就能让那些豪门大户接纳那些人？” 很明显，陈长青是不信的，杨轩继续说道：“当然不只是这些，既然说了是荣誉，那就把荣誉做大一点，只要大家都认同这份荣誉，那荣誉就会变成荣耀，可以写进族谱，摆进祠堂，光宗耀祖的那种。” “嘶……” 陈长青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还没有经过实践，但是陈长青隐约觉得此事可行，要知道光宗耀祖这个词，在大盛朝可是威力巨大，无数人为了博一个名声，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性命。 如今只需奉养接纳一些战后遗孤，便能得到如此荣耀，恐怕那些豪门大户应该会趋之若鹜的。 “杨轩，你这个点子，简直可以说是深谙人心啊。”陈长青眯着眼说道：“只不过，光是陕州府的名义颁发这个荣誉证书，怕还是难以打动他们啊。” 杨轩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荣誉证书不足以打动他们的话，那就在各州府要道搭建牌楼，记叙他们的荣誉，再不行就立碑，真要是做出巨大贡献者，甚至可以上奏朝廷，让礼部颁一个荣誉给他们，然后让盛报刊登此项殊荣，我就不信他们能不动心。” 陈长青被杨轩的话给惊呆了，不得不说，杨轩的这个主意，还真就有可能解决这个大难题了。 “既如此，那老夫就豁出去这张老脸，好歹也要让那郭文渊把这事给办了。” 郭文渊就是陕州府知府，因为陈长青独领甘州卫这一大片地方，相当于是抢了他知府的权，所以一直以来，两人的关系都是比较紧张的。 当然，场面上两人还是要装装样子的，毕竟同朝为官，又都在陕州府，岂能互不相容。 杨轩拱手道：“提督大人莫急，此事还有许多细节，带我回去写一个详细的计划书，然后再施行。” “那就一切都拜托你了，我替那些遗孤向你致谢。”陈长青拱手鞠躬，他想到的是，若是十年前就有这招，当年的旱灾，估计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不敢当不敢当。”杨轩赶紧扶起陈长青：“但凡有良知的人，都会这么做的。” 陈长青眯着眼笑了起来，平时虽然常说杨轩鬼点子多，可实际上这鬼点子用到恰当的地方，可真是能积德行善啊。 今年的春节，气氛并没有往年那般热闹，但好歹也是过年了，在一阵阵的鞭炮声中，大盛皇朝又迎来的新的一年。 这一年陕州府发生了很多事，最大的自然是嘉峪关失而复得，其次就是赵家家主的儿子，又娶媳妇了。 当初赵铭忽悠到陕州府第一才女的时候，知道底细的人都感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而这一次娶妻，众人都在感慨，谁家的姑娘又要被他祸害了。看书喇 可是当百姓们得知，赵家这次要娶的，竟然是一个外族女子的时候，一个个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不过以赵家的财力和权势，舆论很快就被扭转了，这草原人跟瓦剌人是不一样的，而且这次娶的可是草原王族的女子，堪比公主一样的身份。 于是赵家的声望转瞬间又拔高了好几层。 这次的娶亲，不光是闹得整个大兴府人尽皆知，甚至可以说是整个陕州府都有所耳闻了。 尤其是陕州府大大小小的豪门大户，以及各州县的官员，总之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赵府的请柬，邀请他们参加这场喜宴。 就连陈长青和杨轩，都收到了请帖。 杨轩的请帖是送到提督衙门的，杨轩也是从陈长青手里拿到的请帖，他举着那份请帖，面色古怪的说道：“他们摆喜酒还邀请我去？” 陈长青瞥了他一眼说道：“这请帖没送到你府上，而是送到提督衙门，分明就是不诚心，你还真当他们想要邀请你去啊。” 杨轩当时就不乐意了：“那他们这意思，就是看不起我呗？” “不是看不起你，而是怕你去了坏事。” “嘿，那赵肃可还欠着我十万两银子没给呢，不想我去我还偏偏要去。” 陈长青顺口说道：“老夫肯定是去不了的，你要去的话，顺便帮我捎一份礼物，意思意思就行了。” 杨轩说道：“那怎么行，那知府衙门也在大兴府，提督大人正好可以顺便去跟郭知府聊聊收容战后遗孤的事啊。” 陈长青一拍脑门：“那也行，不过老夫提醒你，可不要在人家喜宴上闹事啊。” “提督大人，你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喜欢闹事的人一样。” 陈长青看着杨轩，两根手指捏着下巴，一脸狡诈的模样，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个安分守己的样子。 于是他也只能在心中感慨一声，这赵家的人也太不会办事了，要么你就别请，既然都发了请帖，何必又搞这么一出呢。 这下恐怕是有好戏看了。 第447章 赵家喜宴 为了赴这赵家的喜宴，杨轩和陈长青大年初二一大早便出发了。 这赵家邀请的人还真是不少，不光是甘州城大部分官员都受到邀约，这一路上也是不断遇上同僚，全都是去赴赵家的喜宴的。 不得不说赵家的排场整得挺大，在城外五里处就设下了迎宾的棚子，在棚子里负责接待的，也是赵家比较有分量的人物。 当陈长青亲来参加喜宴的消息传到赵家时，即便赵肃对上次的事还耿耿于怀，也不得不出城迎接。 “提督大人远道而来，参加犬子的喜宴，赵肃倍感荣幸，提督大人此来……” 赵肃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杨轩，瞳孔不禁一阵收缩。 “哎呀呀，国舅爷亲自出城迎接，也太客气了，杨轩受之有愧呀。” 赵肃心说谁迎接你了，只是这大喜的日子，他也只好咬着牙不发作，嘴角抽搐了两下之后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杨将军也来了。” 然后他就转向了其他宾客，客套两句之后就领着陈长青往城里走。 明显被冷落的杨轩撇了撇嘴：“赵员外这是不太欢迎我呀，也难怪，谁会愿意在大喜的日子见到债主上门呢。” 杨轩的声音不小，这一大帮子人之中，有从甘州城一块儿来的都捂嘴窃笑了起来，也有一些是从其他州县过来的，一听这话，顿时一个个耳朵都支棱了起来。 堂堂的陕州赵家，居然欠别人钱？ 这都被债主追上门来了。 赵肃也是一阵懊恼，当初就该直接把银子给杨轩送去，可是当时杨轩这家伙还没有宅子，的确是不方便，而后来忙着操办婚事，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杨将军说哪里话来，欠债还钱而已，待喜宴结束，老夫便安排人将那十万两银子送至杨将军府上。” “看来我这趟还是来对了，要不然啊，这债都有可能要不回来咯。” 赵肃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等我这事办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呀。 进了城之后，杨轩才发现，目之所及，尽皆是张灯结彩，大红绸子的彩带挂满了沿街的商铺，大红色的双喜更是贴得到处都是。 再看赵家的府邸，那就不叫宅院，应该叫庄园，占地达上百亩。 这可是在城里，如此大的庄园，连围墙都占了一整条街道。看书溂 这让杨轩想起了当年老家有一条街道，叫做甘家前街，那也是曾经的一个大户人家。 而赵家的正门，就更加宏伟了。 是的，这是除了皇宫，第二个让杨轩想到宏伟这个形容词的建筑。 甚至可以说，当初在临安的宁王府都没有这般宏伟。 于是杨轩悄悄拽了拽陈长青的袖子，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提督大人，这赵府的宅子，会不会逾矩了呀。” 陈长青瞥了他一眼说道：“赵府的宅子是请高手匠人设计建造的，正好卡着逾矩的那个点，就差一寸，你想从你这方面找茬，还是算了。” 杨轩点头，由此可见，这赵家还是十分谨慎的，要搞他们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进了门，又是一个宽阔无比的大院，里面雕梁画栋之类的就不用说了，前院已经全部搬空，院子里摆满了桌椅，正当杨轩四下里张望的时候，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凑了过来，朝着杨轩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大人，喜宴开席的时候，您就坐在这里。” 虽说这前院也算是富丽堂皇，可是杨轩堂堂三品的将军，竟然就给安排在这里？ 杨轩朝那管家嘿嘿冷笑了一声，然后看向了走在前面的赵肃和陈长青，他也不说话，直到他们几人快要走过连廊，进入后院的时候，才大声喊道：“赵员外，你是确定要把我安排在这个位置上吗？” 杨轩这一嗓子喊的，院子里好几十号人都听见了，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 其中大多数人并不认识杨轩，他们也不明白这位被赵家邀请过来的宾客，为什么会当众向赵肃叫板。 赵肃的名头有很多，国舅爷、赵家主，而赵员外这个称呼从来没有人提过。 堂堂的国舅爷，也就是挂了个员外郎的五品官职，属实有些说不出口。 赵肃整个人当场就不好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僵硬的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杨将军，误会了误会了，是下人不懂事。” 说着他又狠狠地瞪了那个管家一眼：“你眼瞎了是吗，这可是杨将军，自然是要安排在内院的。” “是是是，是小人眼瞎，还望杨将军大人大量，饶了小人。” 杨轩自然是不会跟一个管家计较，只是摆了摆手，对赵肃说道：“我看赵家这豪宅大院可真是气派不凡啊，地方大，人又多，我要不跟紧点都要被人拐走了。” 赵肃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只能站在原地等着杨轩走过来，然后才一同前往后院。 杨轩毕竟是三品的参将，老实不客气的跟着陈长青一路来到了内院，甚至就坐在了陈长青一桌。 要知道这张桌子上坐的可都是陕州府首屈一指的大佬，比如陕州知府，以及三位藩王的世子，等一众大佬。 就连二品的官员，都没能全都安排在这张桌子上。 而杨轩却硬是把一个另外一个官员的位置给挤掉了。 不是他不懂礼数，而是他今天就是要搞事，而那位官员也清楚杨轩的底细，非常识趣的躲开了，虽然都是三品官，可人家杨轩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太子党的领军人物，不得不让啊。 婚宴还未开始，各种小吃点心就流水般的端上来，赵肃一直在桌上陪着，毕竟这一桌子都是顶级的权贵，必须得招待好了。 唯独那个杨轩，一直在跟桌上的人搭讪。 别看他只是个三品官，可是当陈长青介绍了他的身份之后，桌上就热闹起来了。 首先跟杨轩打招呼的就是那三位藩王世子，毕竟他们都在琉璃通商会入了股，而杨轩则是琉璃通商会最大的股东，对于带着自己赚钱的人，那自然是要客气点的了。 另外就是其余几位大员，官职不低，实权略逊于陈长青郭文渊两人的。 他们也对杨轩客客气气的，能坐到这个位置的，谁还不是消息灵通之辈，身后都是有背景的，他们也认可杨轩的身份，毕竟跟谁作对也不必跟钱作对是。 而桌上除了赵肃之外，唯一对杨轩没什么好感的，便是陕州知府郭文渊了。 “听说杨大人之前从富察部讹到一片草场，立了个大功啊。” 第448章 正面硬刚知府 听到这话，杨轩顿时眉头一皱。 什么叫讹啊？ 听这口气，这郭文渊是对自己有意见啊。 那恐怕安置遗孤的事就不太好办了呀。 “哎呀，我那点事连知府大人都知道了啊，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杨轩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桌上的气氛顿时就有些微妙起来。 在这陕州府，最大的官就应该是知府了，杨轩连他都敢怼，看来今天是有好戏要看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杨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郭文渊先找事的。 然而此时最难堪的就是赵肃，我这办喜酒呢，这位知府大人为何要在这时候搞事，真要闹起来，不等于是打他赵家的脸嘛。 一旁的陈长青也是有些疑惑，这郭文渊说起来还是楚党的人，朝廷这些个党派不都跟杨轩关系不错嘛，就算对他有意见，也不至于当面给人难堪啊，这不是得罪了财神爷了嘛。看书溂 郭文渊冷哼了一声道：“早就听闻杨将军巧舌如簧，今日一看，也不过是虚伪狡诈之辈。” 哎哟呵，这就要刚正面了？ 杨轩在这方面还从来没怕过谁，反正今天是要搞事的，有人跳出来递刀子，那还客气什么：“照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郭大人乃趋炎附势之辈？” 此话一出，满桌子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杨轩是真的刚啊，连知府大人都敢硬怼？ 那赵肃更是出离愤怒，从他的角度来看，知府大人说你两句怎么了，你还敢回嘴，你这是要诚心搞事啊。 “杨轩，你竟敢对知府大人出言不逊，你这是……这是藐视上官。” 杨轩瞥了他一眼：“赵员外，那你现在不也是藐视上官，上次赔偿的十万两银子还没给了，还想再多给点？” 桌上气氛越来越诡异，那几位官员不敢吱声，倒是那三位藩王世子嘴角噙着笑，仿佛是在看戏。 赵肃无言以对，直接败退，而郭文渊却是一拍桌子：“大胆，你敢对本官不敬，就是对朝廷不敬，如此目无法纪，来人，与我拿下。” “呸，你算老几，还敢代表朝廷，我可是皇上御赐的监军，你有几个胆子敢拿我？” “……” 场面一度尴尬，好像所有人都忘了，杨轩还有个监军的身份，这监军的意思就是代表皇上监查军中事宜，除非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否则谁敢拿他，那都不是对朝廷不敬了，那分明就是欺君啊。 此时那三位藩王世子已经在憋笑了，赵肃有心想要规劝，但又无从下嘴，倒也不是他得罪不起这两位，而是他可不想这大喜的日子搞得太难堪了。 反倒是陈长青开口打了个圆场：“郭大人，杨轩老弟，大家都是同僚，不必为了些小事闹得不快嘛，这赵家主办喜事，大家多少给国舅爷留点面子是不是。” 赵肃：我谢谢啊，他俩要是能给我面子压根就不会吵起来，分明无冤无仇的，一见面就互掐，这分明就是在搞我啊。 不过这会儿他也只能赶紧上前解围：“两位消消气，都消消气，就当给我个面子。” 两人都知道不能拿对方怎么样，也就干脆顺坡下驴不再吱声了。 虽是这样，桌上的气氛也变得冷淡下来，别桌都是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唯独这一桌，全都在大眼瞪小眼。 对此，赵肃也没辙，他不能也不想去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他还巴不得知府大人看不惯杨轩，日后自己对付他的时候，也好有个助力。 不过为了场面不至于太冷清，他还是想了个法子，借故说桌子腿坏了，导致桌子不稳，把管家叫过来训了一顿，然后让他换桌子。 管家先是一脸委屈，但是当赵肃吩咐他弄两张小桌子过来的时候，就明白赵肃的意思了。 使了个小花招，把一桌人分成了两桌，从圆桌子换成了方桌子，与众不同，更加凸显地位。 跟郭文渊坐一桌的就不用说了，单说杨轩这一桌，除了陈长青之外，就只有那三位藩王世子不怕得罪知府大人，愿意跟杨轩坐一桌了。 分好了圈子，气氛就融洽多了，赵肃这才松了一口气，喜宴也随即开始。 不得不说，赵家这个喜宴操办得还是相当到位，好酒好菜就不必说了，光是戏班子就请了三个，还有一些杂耍什么的，整个前院就像是主题娱乐场一样。 当然，这后院的节目就高雅多了，请的都是陕州府鼎鼎大名的花魁，戏曲名伶。 反倒是这内院之中，什么节目都没有，唯独在新郎新娘敬酒之前，由草原上来的客人献上了一支舞蹈。 这位来自埃辛布祈家族的哲罗首领借着众人鼓掌的机会，开始挨个敬酒，只不过当他看到主桌竟然有两桌的时候，也不禁愣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先敬哪边。 按照草原人的习俗，自然是敬重勇士的，这搭眼一瞧，具有这般气势的，自然是非陈长青莫属了。 不过他也知道，大盛一般都是文官说了算的，在看看另一桌，嘿，亲家赵肃正在疯狂地朝他使眼色呢。 于是他一扭头就去了郭文渊那一桌，在亲家赵肃的引荐下挨个敬了一杯酒之后，才来到陈长青杨轩他们这一桌。 “埃辛·哲罗，敬尊敬的大盛贵人们，愿友谊如同草原般广阔。” 说着他就要一饮而尽，却被杨轩给拦住了。 “埃辛哲罗？” 杨轩嗤了一声：“你不是姓布祈的吗？伊哈齐准许你单独使用埃辛作为姓氏了？” 哲罗顿时吃了一惊，这一桌子上看起来最不起眼的便是这个年轻人，没想到他居然清楚自己的底细。 他自称埃辛哲罗，也不过是为了装装面子罢了，擅自使用埃辛作为姓氏，这事可大可小，以当前的场面，即便是伊哈齐知道了，也顶多训斥几句罢了，可是被人当场揭穿，就让人有些下不来台了。 于是他只能尴尬地解释道：“这位贵人有所不知，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我们也是可以使用埃辛作为姓氏来自称的，毕竟我们也是埃辛家族的血脉。” 杨轩微笑点头，也不继续追究，这种事，点到即可，谁都不是傻子，都能看明白就行了。 反正赵肃此时是表情精彩，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第449章 我不是难为你，我是在提醒你 按照大盛的婚礼习俗，夫妻俩拜完天地，新娘就要送入洞房了，然后就只有新郎出来敬酒。 不过在赵家这里情况略有不同，赵铭是有正妻的，这要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也就罢了，偏偏那还是徐家的女儿，当初还是有着陕州府第一才女之称的徐若妍。 徐家虽然已经没落，但是徐老夫子在读书人之中还是颇有名望的，即便是赵家，对待徐若妍也不敢太过分。 赵家原本的打算是娶丽珠的话，那就把徐若妍给休了，但也因为不是丽珠，所以她才得以保留正妻的这个名分。 这场婚宴，有一大部分还是徐若妍操持的，可以说是贤妻良母的典范了，所以喜宴之中，徐若妍也以主母的身份出来招呼客人。 徐若妍自然不会抛头露面，招呼的都是女眷，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正当大家喝得气氛热烈的时候，徐若妍来到了内堂之中，并且向主桌的几人敬酒。 赵肃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内堂里面一共也就只有几桌客人，无一不是达官贵人，他又不好当场甩脸子，只能表面热情地给众人介绍。 毕竟这徐若妍不论身世还是样貌，可都是拿得出手的，徐若妍第一杯酒敬的就是知府郭文渊。 这是因为郭文渊跟他爹还有同年之谊，两人就是同一年考取的进士。 赵家的这点事，郭文渊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徐若妍敬他的酒，他也丝毫没有推辞，甚至还说了几句夸赞她贤良淑德的话。 然后徐若妍又来到陈长青这一桌，徐家原本就在甘州城，自然也是认识陈长青的，徐若妍年幼的时候，也曾随她爹一同拜访过陈长青。 杨轩倒是第一次见这徐若妍，不由得不心中叹服，自己丈夫娶平妻，还能做到这个地步，简直就是击穿了杨轩认知的下限。 再联想到自己的情况，不论是吕婧还是丽珠，以及关韵蓉，都已经与自己有了婚约，到时候她们三人若是能有这样的心态，杨轩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感叹归感叹，该搞事还是要搞事的。 当徐若妍向他敬酒的时候，杨轩便说道：“赵夫人不愧是出自书香门第，我一个做买卖的人，不懂那么多的礼节，今日方才知道，原来丈夫娶小的，原配不但不能生气，还要亲自出面招待客人，这个就叫做贤良淑德。” 这贤良淑德四个字，杨轩故意放大了声音，朝着郭文渊那一桌说的，很明显是在嘲讽郭文渊。 徐若妍当即双眼含泪：“这位大人，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 杨轩道：“我并不是为难你，而是提醒你，你若不争，没人会为你出头。” 徐若妍紧咬下唇，死死地盯着杨轩，脸上神色复杂难明，虽然已经泪流满面，但还是朝众人行了一礼，然后才离开。 赵肃这会儿已经再也忍不住了：“杨轩，你到底要怎么样？老夫好心请你来喝喜酒，你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捣乱，真就觉得我赵家好欺负是吗？” “国舅爷，你这话可就太过于谦虚了，在这陕州府，谁敢欺负你们赵家啊。” 杨轩说道：“你也别多想，我可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心直口快而已，就算我说错了话，我罚酒一杯。” 事情到这个地步也就差不多了，毕竟杨轩也没打算真的把人家婚事给搅黄了。 搞事的主要目的还是表明一下立场，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跟赵肃之间的关系。 现在目的达成，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这自罚一杯，也让赵肃无话可说，你打我一巴掌我忍了，轮到我打你的时候，你特么的认输了？ 不过为了喜宴继续，赵肃也不得不先吞下这口恶气。 接下来，杨轩的确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一直跟陈长青和那三位藩王世子有说有笑的。 宾客们轮番敬酒，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都会来到主桌敬酒，两边主桌上的人都有人敬酒，唯独杨轩，几乎一个向他敬酒的都没有。 杨轩也不在意，正好通过敬酒的举动来观察陕州府官场的情况。 倒是喜宴结束，在回驿站的路上，陈长青想起一件事来，凑到杨轩耳边说道：“我想起来了，这郭文渊是冯太师的门生，所以才会针对你。”看书喇 杨轩一愣，原来是这样，当初冯太师被自己气得告老还乡，郭文渊挑事是想为冯太师出口气？ 杨轩一摆手：“不管他，再搞事，我让他也提前致仕。” 陈长青一翻白眼：“本来还说要跟郭文渊聊一聊安置战后遗孤之事的，你这么一搞，郭文渊哪还会愿意配合。” 杨轩捏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没事，他郭文渊不肯配合的话，咱们就去找那三位藩王好了，刚才在酒席上，我可是跟那几位世子聊得挺投缘的。” 陈长青一愣：“不找郭文渊？那荣誉证书，牌楼，立碑什么的怎么办？” “那有什么怎么办的，证书牌楼什么的，就是个县令也有相应的权利了，至于立碑，知州的即便也应该能办得到，总之咱们跳过他郭文渊去办这件事，也就是麻烦一点罢了，并不是做不到，再说了，不还有三位藩王给我们站台呢嘛。” “站台？什么站台？” 杨轩摆摆手：“这个不重要，大不了咱们辛苦点，先把三位藩王那边都跑一趟，如果还不够，就到周边的地区去走一趟。” 陈长青眯着眼摇头：“那可是好几万人，我明天还是去找郭文渊谈谈，看看情况再说，毕竟这事既不用掏钱还能博个好名声，想必他也不会拒绝。” 杨轩无奈点了点头，这样的好事，郭文渊要是不同意，那就是有意跟陈长青和自己过不去了。 第二天，陈长青去找郭文渊，杨轩则是去拜访了一下三位藩王世子。 与昨日的场合不同，今日纯属私下会面，聊起天来就更加畅所欲言了，尤其是三位藩王世子在聊到琉璃通商会的时候，一个个都兴奋得很。 别看他们都是出自皇室，将来也是要接替藩王这个位置的，可是大盛朝两百多年，藩王众多，传承下来，不论是权势还是资产，都大幅缩水，唯独靠着皇族的身份才能支撑住这个面子。 这一点从昨天的喜宴之中，就很明显的显露出来了，绝大多数人敬酒都是先去郭文渊那一桌，然后才来他们这一桌，要不是有着皇族的身份，恐怕以他们的势力，连内堂都坐不上了。 第450章 烫手的山芋变成了香喷喷的肉骨头 三位世子之所以会对杨轩态度友好，就是因为那琉璃通商会已经运行了几个月了，虽然目前还没有开始盈利，但是几乎所有的商户，都已经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中。 只要不傻，都能看得出来，这钱是稳赚的。 现在三位藩王的封地基本已经铺满了，就等着往外扩张呢，所以他们能不上赶着跟杨轩打好关系嘛。 “三位世子，这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不用着急。” 杨轩开口说道：“说起来，我这倒是有件事要劳烦各位。” “哎呀，杨先生尽管说，只要在咱们那一亩三分地上，就没什么办不了的事。” 说这话的人名叫吕子义，其父为梁王，封地梁州，只有二十五六岁，是三位世子之中最年轻的一个。 “对对对，杨先生请说，只要咱们能办的，绝不推辞。” 此人名叫吕奉远，三十出头，不论是打扮还是谈吐，都有着一股豪侠范儿，其父华王，封地华洲。 另一位吕仲康却足有四十多岁，其父彬王，封地在彬州，他就老成多了：“杨先生亲自开口必有要事，不妨直言，我等也好为杨先生出谋划策。” 三人年纪不同，处事方式不同，但是态度基本没什么差别，都是愿意帮忙的。 对此，杨轩感到十分满意，这不就是三个铁杆队友嘛。 “其实呢，事情倒也不大，就是比较麻烦。” 杨轩便把战后遗孤之事详细说了一遍：“经过统计，需要安置的一共有三万多户，共计五万七千多人，其中还有劳动力的只有三万出头，其余都是老弱，基本上都是无法养活自己的。” 三人一听，顿时明白过来，这事可真是有些难办啊，这都跟安置灾民差不多了。 吕子义年轻，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只是挠头。 那吕奉远，好几次想要张口，却是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只有吕仲康沉吟片刻后说道：“此事的确难以妥当处理，不过我愿领三千老幼妇孺，安置于彬州，以保障其生计。”看书溂 那两人顿时反应过来，吕子义抢先开口：“对对对，我也愿领三千，不，四千。” 吕奉远更是大手一挥：“这些遗孤都是战死沙场的英烈，我等不能在战场为国出力，战后还不能为国分忧吗，我愿领五千老幼妇孺，保其生计。” 杨轩起身拱手行礼：“各位尽心为国，杨某深感敬佩，不过我并非是要让各位奉养这些遗孤，而是另有打算。” “哦？” “愿闻其详。” 杨轩又将他的打算叙述了一遍：“单靠诸位奉养安置，治标不治本，除了完全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弱之外，其余人等还是尽量安排其劳作，自给自足才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三人听得杨轩所说的，又是荣誉证书，又是建牌楼，还有立碑的时候，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 当杨轩说功劳最大的那个，甚至要请皇上颁旨嘉奖，顿时眼都红了。 吕奉远抢先说道：“杨先生此计甚妙，我刚才说的愿领五千人安置，照样作数。” “我，我也愿领五千人，不，六千。” 杨轩赶紧抬手，止住了他们的竞争：“三位世子不必争抢，也不必你们耗费财力去安置，只需推行此事，令这些遗孤得到妥善安置，杨某保证将来皇上必定颁旨嘉奖各位。” 三人尴尬地笑了笑，那吕仲康却说道：“我等丑态着实惹杨先生笑话了，不过杨先生也是有所不知，我朝也曾有过行善而受皇上颁旨嘉奖的先例，那可不是一封圣旨而已，皇上可是会颁下丹书铁券的，任谁的家中有这丹书铁券，那基本上就相当于是免死金牌一样，除非是十恶不赦之大罪，否则就连三法司也不敢随意抓人。” 杨轩一惊：“这么厉害的吗？看来我还是判断有误啊，这么说的话，恐怕这丹书铁券是不太好弄啊。” 吕仲康笑了笑又说道：“杨先生也不必懊恼，即便没有丹书铁券，但凡杨先生能请旨，让朝廷承认这荣誉证书牌楼或石碑，那也必定令众人趋之若鹜。” 杨轩点了点头，让朝廷承认，无非就是看这荣誉是由谁颁发的，要是能让皇上亲自题几个字，这事基本上就解决了。 “多谢指点，杨轩心里有数了，诸位回去之后，还请先做好准备，待我请旨之后，此事就要靠诸位推行了。” “杨先生放心，此事包在我等身上。” 三人异口同声，本以为杨轩找他们帮忙是要出点血，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送了个天大的好处给他们啊。 辞别三位世子之后，杨轩回到了驿站，本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长青的，结果却是碰上了郭文渊。 看到郭文渊，杨轩连招呼都不愿意打，只是拱了拱手，便转身想要回房，可是才走了几步，就被陈长青出言拦下了。 “杨将军，郭大人可是专程来拜访你的。” “哦？是吗？”杨轩一看郭文渊满脸堆笑，脸上的褶子都快要攒成一朵菊花的样子，心中顿时就明白郭文渊所为何事了。 于是他只是回身拱了拱手：“抱歉了知府大人，下官身感不适，恐是着了风寒，实在是不便招待知府大人，下官告退。” 郭文渊懵了，他身为知府，虽然严格来说跟杨轩没有从属关系，可毕竟也是陕州府的头号人物，就连陈长青对自己都要客客气气的，你个杨轩居然敢给自己甩脸子？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有求于人，再加上昨天两人势同水火的样子，杨轩不给自己面子也是正常。 他只能顺坡下驴：“既然杨大人身体有恙，那本官就不打扰了，且好生歇息，本官改日再来拜访。” 此时郭文渊心里想的是，你要甩脸子，老夫就给足你面子，等明天再来拜访的时候，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待郭文渊走后，陈长青拽着杨轩说道：“我今天可是好话说尽，才让郭文渊不计前嫌，亲自前来拜访你，你怎么又把人给赶跑了啊？” 杨轩嘁了一声说道：“他哪是什么不计前嫌，分明就是见到肉骨头的狗，颠颠地跑过来吃肉骨头的。” 第451章 满朝文武，无一人能比杨轩 陈长青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轩凑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我跟三位世子聊过了，这事可不是什么麻烦，反倒是个香饽饽。” 然后他把吕仲康他们的话复述了一遍，陈长青露出了恍然神色：“怪不得呢，我说郭文渊怎么一下就变脸了，昨天还水火不容，今天就登门拜访了。” 杨轩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吃肉，也要给人家喝口汤，郭文渊好歹也是这陕州府的知府，以后还有用得着人家的地方。” “那你刚才还把人拒之门外。” “那我不得拿捏他一下啊，好让他知道这事的重要性，别说今天，就是明天他来也照样不搭理他，等这事正式开始办的时候，才把他捎上，别让他觉得在这事上出了多大的力，让他参与进来是咱们看得起他，这样他才会跟着我们的节奏走。” 有些词陈长青没听明白，但是大致意思还是清楚的：“你这家伙，老夫说你鬼点子多，你还不承认，你这套又是怎么想出来的。” “嗨，这不是人之常情嘛，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陈长青翻了个白眼：“你当我这是夸你呢。” 杨轩嘿嘿一笑：“我听过一句话，叫做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陈长青眯着眼默念了一遍，然后说道：“这话虽简单，但却是至理名言啊。” “行，这事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只要能安置好这些遗孤，就是功德一桩。”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杨轩上奏皇上，将安置计划详细说了一遍，只等皇上回信。 与此同时，赵家与埃辛家族联姻之事也已经在他有意的安排下，消息传到了皇上那里。 在索斯纳的有意隐瞒下，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这埃辛布祈和埃辛家族到底有什么区别。 当然，皇上是知道其中的区别的，所以他对赵家与埃辛家族联姻之事，并未发表什么意见，你赵家娶谁是你的事，反正大盛也没有法令说不允许迎娶外族女子。 那要是以前两国关系不好的时候，还能拿这事做做文章，现在根本就没人提。 而赵贵妃见到皇上如此淡定的表情，都不由得娇嗔道：“皇上，那赵铭娶了埃辛家的女子，我身为姑母，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送点贺礼以表心意，要不然人家埃辛部要说咱们大盛不懂礼节了呢。” 皇上微微一笑，他哪能不知道赵贵妃这是在点自己呢。看书喇 “行，朕会让内务府安排些贺礼送去的。” 赵贵妃朝皇上抛了个媚眼：“皇上，那赵家还能缺那点礼物不成，臣妾是觉得，赵铭娶了埃辛部的女子，却是个白身，就是有心为国，说话也没什么分量啊。” 皇上皱了皱眉，说道：“你这是要干涉朝政？” 赵贵妃顿时花容失色，跪伏在地：“臣妾不敢。” 皇上摆了摆手：“下去，少操心这朝堂之事。” “臣妾不敢。” “臣妾告退。” 赵贵妃退下之后，王大伴走了过来：“皇上，这是杨轩杨大人的密奏匣子。” “哦？”皇上一挑眉：“这小子又有什么花样不成？” 看过杨轩的密折，皇上皱紧了眉头，好一会儿才长叹了一口气：“若是早知此法，历年天灾也不至于夺去那么多百姓的性命啊，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比杨轩。” 王大伴面露惊讶，这杨轩的奏章上是写了什么，竟然让皇上对他作出如此评价。 皇上又拿起杨轩的奏折看了起来，毕竟奏折后面还附了一份计划书，好几页纸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就是字有些丑，看得有些费神。 才看了一页，皇上就揉了揉眼睛：“这杨轩哪都好，就是这字实在是看得眼花，王大伴，你来念给朕听。” 王大伴赶紧上前接过来，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这计划书上面列出了详细数据，比如安置多少遗孤，便能获得多少相应的荣誉，那荣誉证书还分为金银铜三种等级，然后就是牌楼，石碑，以及请求皇上颁丹书铁券。 听到这里，皇上讶然失笑：“这杨轩可真敢想啊，丹书铁券是随便能给的吗？遍观整个大盛朝，才有多少丹书铁券，不过他说的请朕题字，倒是好主意，朕只需写几个字，便能安置数万战后遗孤，天底下就没有比这更加便宜的事了。” 王大伴笑着回应道：“皇上说的是，这杨轩惯会经营，这笔买卖实在是划算得很，不过老奴觉得……” 皇上见王大伴欲言又止，便挑了挑眉说道：“有话只管说，支支吾吾地干什么。” 王大伴拱手道：“皇上请恕老奴僭越，按照杨大人所说，做出重大突出贡献者，便可赐予丹书铁券，老奴觉得，也未尝不可，有此先例，将来不论是对于赈济灾民还是安置战后遗孤，都是一个良好的示范。” “况且，这丹书铁券也并未有何特权之处，若是将来能因此而赈济万千灾民，能抵得过几十上百万两白银，便是大功德一件啊。” 皇上略微沉思一番，点了点头说道：“此话有理，若能因此而赈济灾民，才是稳固江山的不二法门，那就照准了。” “皇上胸怀天下，心系黎民，实乃圣明天子。” 皇上笑骂道：“你也学会拍马屁了啊。” “老奴这是肺腑之言。” 王大伴忽又说道：“皇上，这奏折背面还有字呢。” “哦？”皇上刚要闭上的眼睛，又睁了开来。 写个奏折还要写在反面，杨轩省钱省到这个地步，会不会太抠门了点啊。 “念。” 杨轩这字本来就丑，写得还小，又是写在背面，字迹略有些模糊难辨。 王大伴费神费力的将这背面的奏章内容念了一遍，皇上又是一声长叹：“若朝廷百官都如杨轩般勤勉，何愁大盛不兴。” 杨轩这写在奏章后面的内容，其实是他临时想到的，说的就是给赵家挖坑的意见。 当初皇上可是交代杨轩到陕州府的另一个任务，就是削弱当地的豪门世家，这杨轩不光立了那么多的战功，就连这事也没忘了办。 第452章 建城，阿日陶勒 杨轩出的什么主意给赵家挖坑呢，其实还就是他们娶了哲罗的女儿那事。 杨轩的意思是让皇上不要揭穿哲罗并非埃辛家族直系的身份，并且还要给予赵家一定的重用，以便他之后用计。 至于杨轩要用什么计，奏章上没有说，他只说了一句话，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皇上只是稍加思索，便决定按照杨轩的计划来。 不论杨轩用什么计谋，皇上都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这会儿，元宵节都已经过完了，根据原本的计划，向甘州卫补充兵员的援军就要出发了。 很可惜，四皇子吕承泰并没有回来，苏贵妃并没有从皇上这里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所以吕承泰也只能放弃了争夺甘州卫提督的机会，而是选择了稳妥。 虽然这么做必然是与皇位无缘了，可是好歹也能如同燕亲王一般，执掌一方。 其实皇上没有表态，也算是一种态度，吕承泰真要是回来了，皇上又该如何处置他呢？ 让他去当甘州卫提督？ 苏家已经有一个蓟国公了，再来一个甘州卫提督，未免权势太大。 可要是把吕承泰软禁起来，皇上又下不了那个狠心。 至于其他人，也是有心而无力，皇上封杨轩为开北伯，那不就明显是在培养杨轩去接替陈长青的班嘛。 不过大臣们抢不到那个提督的位置，下面稍次一些的位置，也是争得不亦乐乎。 就在过年的这段时间里，齐楚浙晋四党，为了争夺一些将领，甚至是千户之类的位置，明里暗里过了不知道多少招，互相试探，互相妥协，最终议定了领兵的人选。 就这么说，甘州卫十万大军，外加后来补充的三万，因为战损以及换防的原因，直接要腾出将近七万人缺额，这七万大军的领军将领，已经被齐楚浙晋四个党派瓜分殆尽。 等到这批大军到达甘州卫，完成换防之后，杨轩但凡有所差池，这个提督的位置，说不定就要拱手让人。 而且就算他当上了提督，恐怕下面这拨人，一旦有需要的话，就能联合起来将其架空。 正月十八，大军开拔，跟随大军一同前往地，还有宣旨的特使杨文定。 而杨轩此时在干嘛呢？ 他已经带着一万大军，以及两万民夫，跑到阿日陶勒建城去了。看书溂 这阿日陶勒便是从富察尔多那里讹来的，济纳河河西之地，如今这地方已经是大盛的地盘了。 快马跑一天半的地盘，在草原上并不算多大，但是对于杨轩来说，那可就是一个超级大的地盘了。 自打杨轩从大兴府回来之后，就已经着手开始筹划建城的事了。 将来这个地方，便是出兵瓦剌的后勤基地。 此处毕竟是在关外，不但与瓦剌接壤，跟富察部更是死仇。 所以这里既是后勤基地，也是军事要塞。 初步的打算，就是先建一个土城，就像当初在草原上那个一样。 地方不用太大，够驻扎一万大军就行了。 土城背靠着济纳河，已经初见雏形，整个土城俨然是一个大工地，连名字杨轩都想好了，就叫阿日陶勒城，杨轩此时正站在一个高处，看着下面热火朝天般正在建设中的土城，心生感慨。 如果不做出一番成绩来，这里恐怕就是自己的养老之地了。 现在的陈长青，就是将来的自己。 “索斯纳老哥，你看。”杨轩往西一指：“将来我将为大盛打下一片广阔的疆域。” 一旁的索斯纳兴趣缺缺，心说你打下疆域，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可算是知道杨轩当初为什么非要拿河西这块地了，就是因为他要搞瓦剌。 不过索斯纳还是敷衍地说道：“那就先恭喜杨大人，即将公侯万代了。” “索斯纳老哥，老弟我就要建功立业，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啊。” “切，你忽悠我的事还没给你算账呢，我河东那边可忙得很，哪有工夫跟你在这听你吹牛啊。” “哎哟呵，索斯纳老哥，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我哪次有好处没有想着你，你这是过河拆桥啊，怎么？现在看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不把我当兄弟了？” “一边待着去，谁跟你是兄弟，你当初可是管我叫爸的，这么快就忘了？”索斯纳不忿地说道：“我还等着把丽珠嫁过去呢，你倒好，居然要去征战瓦剌，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女儿岂不是还没过门就要守寡了。” “呸呸呸，你会不会说话，你这可是连你女儿女婿一块儿都给诅咒了哈？” 索斯纳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 杨轩冷哼了一声说道：“原本还想带着你们埃辛部一块儿征战的，到时候打下来的地盘，大家都有份，既然你没兴趣，那就算了，我一家独占也挺好的。”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索斯纳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你这出兵打下来的地盘，还能分我一半？” 这回轮到杨轩翻白眼了：“你想什么好事呢，你还想分一半，顶多就是个共同经营管理罢了，三七分，你三我七。” “那也行啊。”索斯纳听说有的地盘捡，哪有不愿意的。 “那你埃辛部，打算出兵多少啊？” “嗯？”索斯纳一愣：“还要出兵？不是白给的啊？” 杨轩瞪了他一眼，直接扭头就走。 “等会儿等会儿，出兵就出兵，既然你说打下来的地盘三七分，那我们出兵也按照三七分好了。” “非也非也，出兵各占一半，分地盘你们就只能分三成。” “凭什么啊？” “就凭着阿日陶勒是我大盛的，就凭战略计划是我出的，就凭我是主帅，你有意见吗？” 索斯纳摇了摇头：“我倒是没意见，不过这么大的事，不得互通国书，签订契约才行啊。” “签呗，我这边我就能做主了，哪怕皇上不同意，我也能忽悠的……不是……也能劝谏皇帝陛下同意的。” “你要这么说，我也能……” “呸，我可做不了这个主，这么大的事，我得回去商量一下。” 看着杨轩一副鄙视的表情，索斯纳不忿地说道：“就算你能忽悠得你家皇上让你做主，你不也得等朝廷的圣旨下来才行啊。” “我奏章可是已经发出去了，要不了多久圣旨就能下来了，你呢？” 索斯纳一甩手，扭头就走：“我现在就出发。” 看着索斯纳翻身上马，杨轩补了一句：“倒也不用这么急，等这土城建成之日，便是我等签订契约之时，我在这里等着你。” 第453章 这个礼，你当得起 索斯纳走了，杨轩也回甘州城去了。 太多的事情堆积在了年后，又是大战之后，可谓是百废待兴。 苏州关家的人来了，从杨轩这里拿到了一个月的订单，一万套，三万两银子的保证金也交付了。 杨轩让关韵蓉安排好的师傅，跟着关家的人回苏州去，指导他们制作羊毛衫。 这羊毛衫的制作，还是需要特定的纺织机的，跟一般的纺织机有所不同，倒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但也需要费工费时的去做。 为此，杨轩还多给了他们十天时间。 苏州关家的人纷纷表示，杨轩善解人意，并且保证按时按量完成订单。 等关家的人走后，关韵蓉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他们现在算是吃下诱饵了。”看书溂 杨轩点了点头，目光深邃：“他已经把钩子吃下去了，想吐出来，至少也要掉块肉，等这钩子钩得越深，吐出来的时候掉的肉就越多，到他们掉的肉会影响到生死的时候，那就只能任由摆布了。” 关韵蓉惊讶地捂住了小嘴：“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名堂？” 杨轩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就不用管了，且看我如何为你夺回这关家的产业。” 关韵蓉的双眼弯成了月牙状，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另一件事就是那些战后遗孤的安置事宜，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了。 皇上的批复已经到了，并且亲自御笔题字，荣誉之家。 杨轩第一时间安排在陕州府各地的盛报，开始大篇幅地刊登相关信息。 并且列出了各种等级。 一种是牌匾，可以悬挂于府宅门楹之上，这牌匾上就是皇上御笔亲题的荣誉之家四个大字。 这牌匾由琉璃制作，那四个大字分为三种档次，用金银铜三色区分，按照其贡献来决定颁布何种等级的牌匾。 第二种就是立牌坊，牌坊上面可以将写着荣誉之家的琉璃牌匾挂上，以示一族之荣耀。 牌坊也分三种，有一间二柱、三间四柱和五间六柱之分，一间二柱就是一个门洞两根柱子的意思，其他类推。 另外这牌坊又叫牌楼，做几层也是有规制的，一般都是一七九，民间一般来说都只能建一层，若是家族之中有秀才举人之类的，则可建三层，有官员的可建五层。 在往上可就只有王侯公卿才有资格了。 比如那三位藩王，他们若是要建，就可以建九层的。 这些事一般都是礼部管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可是能在牌楼上面挂上御笔亲题的琉璃牌匾的。 第三种就是立碑着传了，在城门口立上一块石碑，将那琉璃牌匾嵌到石碑上面，并且请知名文人将写一篇文章，将此功德记录在石碑上，供人瞻仰。 这石碑的一种叫法是万年碑，也就是说这个功德可以万年传颂。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陕州府瞬间轰动。 陕州府自古以来就盛产大族，传承数百年的家族比比皆是，便是传承千年的家族也有几个。 这御笔亲题的牌匾挂在家里，谁敢不尊敬你？ 越是传承时间长的家族，就越是把家族荣誉看得重要，尤其是那些传承时间比大盛王朝都要长的家族，在他们眼里，家族荣誉甚至高于朝廷。 若是得到朝廷认可的嘉奖，家族的传承就更加稳妥了。 这消息一刊登出来，多少大家族都托人找到了陈长青。 毕竟这些遗孤都是在甘州卫这边，所以处置权都在陈长青手里。 甚至就连郭文渊都亲自来了甘州城。 “长青老兄，这事闹得动静挺大啊，我刚才在提督府门口都见到好几户世家的人了。” 陈长青眯着眼，也不答话：“郭大人，这茶不错，叫什么奶茶，杨将军鼓捣出来的，你还别说，这茶里面加上奶，还别有一番风味。” 郭文渊一看就明白陈长青这是在打马虎眼，干脆就直入主题了：“长青老兄，你看这次这事，将近六万遗孤需要安置，光凭那三个州，安置下来恐怕也是力有未逮，不如交给我，咱们陕州府这么大，六万人铺下去也不费力不是。” 陈长青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原来郭大人是为此而来啊，你早说啊，这事是杨将军一手操办的，就连那皇上的御笔题字也是他求来的，你也知道，杨将军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我可不好抢人家的功劳。” 这番话说得郭文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一句话就点自己好几下，至于的吗？ “长青老兄，你也知道，我与杨将军之前有所龉龌，关系不太融洽，要不我晚上摆一桌酒，还请长青老兄从中调和化解一下。” 陈长青瞥了郭文渊一眼，然后又喝了一口茶，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可就不太凑巧了，杨将军今日往彬州去了，说是应彬王之邀，去商议这战后遗孤安置一事。” 郭文渊端着茶碗的手都哆嗦了一下，随后又问道：“那杨将军何时能回来啊？” 陈长青暗想，果然跟杨轩预料的一样，这郭文渊急了啊。 “杨将军走的时候说，梁王和华王也都邀请了他，说是这三处都要去一趟，至于何时回来，可就说不准了。” 郭文渊顿时就坐不住了，真要是让杨轩上那三位藩王的地盘上溜达一圈，不到六万人，经他们瓜分一下，那还能剩下什么？ “既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告辞。” 郭文渊连客套都没工夫客套了，直接走人，再晚点恐怕连汤都喝不到了。 况且这已经不是喝不喝汤的事了，这么大的事，他作为陕州府知府，却全程没有参与，不说别的，就是吏部考核的时候，恐怕也要给自己个差评。 到时候，自己这个帽子都要保不住了。看书喇 陈长青看着匆匆离去的郭文渊，眯着眼笑了起来，谁让你当初一见面就怼杨轩来着，现在知道厉害了，杨轩整人可是一套接一套的。 你也不想想，就连冯太师都被杨轩怼得告老还乡了，这还看不明白吗？ 当杨轩到达彬州的时候，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彬王亲自在王府门口，开中门迎接。 一个六十来岁，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传承了数代之后，身上依然带着一股凛然的贵族气息。 杨轩赶紧上前几步：“怎敢劳烦王爷亲自出迎，真是愧煞晚生。” 彬王虽然白发苍苍，倒是中气十足：“愧什么，光凭你为战后遗孤奔走，便值得本王敬佩，这个礼，你当得起。” 第454章 下官行程安排很满 杨轩受到隆重接待，进到了彬王府内，这王府就是王府，虽然已经明显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但是依然能看到当初的宏伟气势。 彬王招呼杨轩落座，吕仲康在一旁相陪，仆人们不断进进出出，将瓜果点心一一摆在杨轩身旁的茶几上。 双方先是互相客气了一番，然后才转入正题。 “杨将军，这遗孤安置一事，不知可有章程？” 杨轩有备而来，直接掏出一份计划书：“王爷，这是下官做的计划书，可作为参考。” 一旁的仆人赶紧过来接过计划书，转而递给了彬王，吕仲康直接凑到了他爹身后，越过他的肩膀来看。看书溂 杨轩很明显地看到了两人皱眉的动作，不由得尴尬一笑：“下官不通文墨，这笔字，属实有些令人难堪，还望王爷和世子不要介意啊。” 彬王赶紧表示不介意，而吕仲康更是直接拍马屁：“我倒是觉得杨先生的字别具一格，字如其人，就像杨先生能想出这安置遗孤的法子，非常人所能啊。” 杨轩尴尬一笑，你这是硬拍啊，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彬王很快看完了计划书，捋着胡子说道：“杨将军果然大才，将这安置的细节罗列得如此详尽，本王佩服。” “王爷过奖了，下官商贾出身，擅长的就是此事，不足为奇。” 彬王问道：“本王觉得这……计划书如此详尽，那本王就照着计划书办就行了。” “多谢王爷信任。” “只不过，咱们这彬州，能收容多少遗孤呢？” “王爷想收容多少呢？” 彬王略微沉吟，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万，世受国恩，又是皇族，也该为国出点力，尽点心了，也好为他人做个表率。” 杨轩苦笑，这老王爷心挺黑呀，一共就五万七千多，你一口气要走了两万，剩下的还怎么分？ 不说别的地方，就是那两位藩王那里，杨轩就不好交代了。 剩下三万七，你让人家两个人怎么分？ 怎么分也只会比你少，不会比你多呀，那不是让我杨轩得罪人嘛。 “王爷果然一心为国，不过这做个表率而已，用不着费这么大力气，依下官看，只需收容一万遗孤便可。” “不行不行，一万太少了。” 彬王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杨轩知道，这种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三位藩王，谁也不甘落于人后，所以为了打消彬王的疑虑，杨轩直接翻底牌。 “是这样的，下官都安排好了，陕州府就三位王爷，每家都是最多一万人。”杨轩说道：“王爷您心系大盛，想要为国出力，可是这陕州府，还有许多人也是一心为国，想要为国出力，咱们也得给他们一点机会不是。” 听到杨轩说每家都是一万人，彬王略微松了一口气，真要是收容两万人，彬王也有些吃不消，毕竟安置这些遗孤，可是个劳心费力还花钱的活。 这安置遗孤的事，也不能由彬王府一家承担，彬州也有许多豪门大户，他们也想弄个荣誉什么的，可真要是负担太大，别到时候事情没办好，反倒是要落得个费力不讨好，自己也脸上无光。 “也好，就依杨将军所言，本王，便收容安置这一万遗孤。” “王爷行此善事，必是功德无量。” 杨轩夸了一句后说道：“不过这一万人之中，还分几种，有一部分是有劳动能力的，需要给他们安置工作，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弱，则需建立一个养老院，当然，这养老院的经费，由盛发公司承担，王爷您得派人负责打理。” 彬王大手一挥：“此事包在本王身上。” “另外还有些是年幼的孩童，有长辈的，由长辈照顾，没有长辈的，收容到孤儿院，这孤儿院，跟养老院相同，也是由生发公司承担，王爷派人打理，并且所有儿童都要得到的义务教育。” 彬王继续点头，甚至出言道：“这义务教育本王知道，咱们彬州这也有好几所义务教育学堂，这样，这些遗孤的义务教育学堂，就由本王来负责。” “王爷仁义。” 这义务教育学堂，是个花钱邀名的事，杨轩也没什么必要阻止。 事情其实并不多，还有一些细节，全都加起来也就谈了一天，本想着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就出发的，却拗不过彬王府的盛情邀约，不得不又住了一天，第三天杨轩就出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华州。 这边杨轩前脚刚走，晚上郭文渊就赶到了，得知杨轩才离开不久，当场连连叹息。 最终还是在彬州过了一夜，第二天起程继续去追。 杨轩在华州受到的待遇，跟彬州如出一辙，这就让杨轩觉得这华王是不是在彬州有眼线啊，就连欢迎的话语都差不多。 当杨轩谈完正事准备要撤的时候，被吕奉远硬生生地拦住了：“杨将军，你在彬州都待了两天，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得，这是承认有眼线了，杨轩只能住了两天，正赶上出城的时候，碰上了火急火燎赶过来的知府大人。 “哎呀呀，杨将军，你可是让我好找啊。” “下官见过知府大人，不知知府大人找下官何事啊？” 郭文渊一把抓住了杨轩的袖子，就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此处说话不便，咱们先进城，找个地方边吃边谈，如何？” 杨轩直接拒绝：“知府大人，你是不知道啊，从年后开始，我是忙得脚不沾地啊，不光有这事，还有户部的事，军中也是诸事繁忙，现在要赶着去梁州，等我从梁州回来，再去拜见知府大人。” 郭文渊那肯放人：“杨将军说的是，这年后啊，我那知府衙门也是事务繁忙，要不我就直说了。” 可杨轩压根就不想给他机会，按照计划，最后还是会给他留一口汤喝的，但是在这之前，就让他先着急去。 “抱歉了知府大人，下官的行程安排很满，便是这路程都耽搁不得，下官先行告退。” 说完，杨轩扯开自己的袖子，直接扭头就上了马车。 “哎，杨将军你这……” 杨轩的护卫动作飞快，杨轩一上车，马车就飞奔起来，护卫队也全员骑兵，飞驰而去，留下郭文渊吃了一鼻子灰。 郭文渊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在这陕州府，除了陈长青能跟自己平起平坐之外，还有谁敢不给自己面子。 可偏偏就是在杨轩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碰钉子，好几次他都想一甩袖子走人了，可是现实让他不得不低头。 叹了口气之后，郭文渊上了马车，一挥手：“出发。” 车夫问道：“去哪？” “梁州。” 第455章 知府大人表态 虽然郭文渊心里很憋屈，但他还是不得不跟上杨轩。 昨夜他可是连夜赶路，才能在今天一大早将杨轩堵在城门口，没想到人家压根不给自己机会。 他也不知道杨轩是怎样安排的，三个藩王封地都转一圈的话，真要把人都分光了，他这个知府就是失职。 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的郭文渊，想起来府上一个幕僚跟自己说的关于杨轩的事。 “大人可听说过谭渊？” 郭文渊略微思索了一番问道：“你说的是那吏部侍郎谭渊？” 幕僚道：“正是，不过那谭渊如今却只是区区一个县令。” “这是为何？”郭文渊微微一愣，三品的侍郎，还担着巡抚的职位，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县令了？ 幕僚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正是因为那杨轩杨将军。” 郭文渊表示不信：“他杨轩职务最高的时候也只是户部的侍郎衔，如何能将同为侍郎的谭渊削职了？” 幕僚拱手：“大人有所不知，当初杨轩身在土木堡主持通商事宜，谭渊正是得到晋党魁首的授意，去刁难那杨轩。” “杨轩有这么大能量？” “大人，你可不能小看了这杨轩啊，这杨轩智计百出，手段多得很，再加上他一手创办了盛发公司，给皇上赚了不少的钱，你说皇上能不高看他一眼吗？” 幕僚说道：“那谭渊就是被杨轩抓到了一点把柄，然后直接将其罢官了，后来还是晋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将其保下，现在那谭渊已经成了杨轩的狗腿子，靠着摇尾乞怜而活。” 郭文渊听幕僚说完这个事，不禁心头一阵发凉，这不跟自己的情况一样嘛。 不对，那谭渊当初还是巡抚，奉命巡查土木堡，可以直接掌管杨轩生死的，却也被杨轩掀翻下马，而自己随时陕州知府，可压根管不到杨轩头上啊。 而且看杨轩现在这行事，很有可能就是在针对自己啊。 这次安置战后遗孤的事，真要是自己一星半点都沾不上的话，他完全不怀疑杨轩能把自己给弄得罢官了。 与其罢官之后再去捧杨轩的臭脚，还不如趁着现在就捧，好歹保住自己知府的乌纱帽，怎么也比削职为县令要好。 不知不觉中，郭文渊的心态发生了转变，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杨轩前脚到了梁州，进了梁王府，郭文渊后脚也到了，他也没进去，而是在门口候着。 本来以他的地位，直接敲门求见，梁王也会客客气气地请他进去的，但他为了避免杨轩误会，连这一步也免了。 在梁王这，杨轩谈得照样是非常顺利的，甚至于梁王的世子吕子义，在谈完了正事之后，直接表示要带杨轩去嗨皮一下，被杨轩以旅途劳顿为由拒绝了。 这也是实话，这三个地方跑下来，前前后后都花了将近半个月时间了，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 不嗨皮可以，但是一顿酒宴肯定是少不了的，就在梁王府里直接摆了一桌，一顿饭吃到了半夜。 等杨轩醉醺醺地从梁王府出来的时候，等候多时的郭文渊赶紧迎了上去。 看到郭文渊的杨轩当场就愣住了：“知府大人，你怎么在这？” 郭文渊苦笑一声：“杨将军，我这都等你一天了。” “哎呀呀，这如何担待得起呀。” 人家都这个态度了，杨轩也就不再端着了，毕竟这个态度就代表了郭文渊的立场了。 拿捏住了他，将来对付赵家，不就多了一大助力嘛。 “知府大人，此处不便谈话，咱们先去客栈。” 郭文渊的眼眶湿润了，不亏我等了一天啊，这杨轩的态度终于有所转变了，至少是能坐下来谈了。 客栈里，杨轩喝了醒酒茶，收拾了一番之后，两人才终于面对面的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知府大人此来，可是为了那战后遗孤安置之事啊？” “正是，郭某一路追寻杨将军至此，无非是为了能在此事上出一点力，毕竟郭某也算是这陕州府的父母官，此等大事郭某怎敢不尽心竭力。” 杨轩点了点头，态度很不错，言辞也恳切。 “知府大人何至于此啊，您可是这陕州府的头把交椅，这事下官自然是预留了知府大人的份的。” 郭文渊终于松了口气，要不是自己追在杨轩屁股后面，这样的好事哪会轮得到自己。 “那就多谢杨将军了，敢问此事是个什么章程。” “一共五万七千八百多遗孤，梁王华王彬王三家每家分去了一万，还剩两万七千多。” 郭文渊一听，顿时两眼放光：“陕州府地大物博，剩余的这两万七千多可尽数交与郭某，郭某必定将这些遗孤安置妥当。” “知府大人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不过下官有两点要求。” “杨将军请说。” “第一，这剩下的遗孤之中，下官要自留一些，其余的才会交由知府大人安置。” 郭文渊心说，那恐怕就剩不下多少了。 “为了方便统计，就凑个整数，其中两万遗孤交由知府大人安置，如何？” 郭文渊赶紧点头：“杨将军放心，此事郭某必定安置妥当。” 杨轩露出微笑，郭文渊这已经是下级对上级的态度了，多了不说，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杨轩是可以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第二，遗孤安置一事，万万不可交与赵家打理。” 郭文渊略微一愣，但还是马上点头同意：“赵家多次对杨将军不敬，此事自然不可能有他们的份。” 杨轩摆了摆手：“非也非也，此事非关私怨，而是赵家居心叵测。” 郭文渊一愣，什么叫居心叵测啊？ “敢问杨将军，这是何意？” “不瞒知府大人，此次嘉峪关失陷于敌手，是因为出了内奸，有人引富察部的人马进入关内，才导致嘉峪关腹背受敌，从而导致失守，虽然此事还未查明，但是最大的嫌疑便是赵家。” “嘶……” 郭文渊傻了眼，哆哆嗦嗦地说道：“赵家怎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他们就不怕诛九族吗？” “此事还在调查中，知府大人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 郭文渊正色道：“如此大事，郭某万万不敢轻忽大意，杨将军但凡有需要郭某配合之处，尽可直言。” 杨轩微笑点头：“皇上命我暗中调查，若有需要知府大人配合之处，还要劳烦知府大人。” 郭文渊一拍胸脯：“杨将军放心，但有所使，郭某必往之。” 成了，这郭文渊已经被拿捏住了，绝难再起二心。 第456章 尔虞我诈 郭文渊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压根都没有跟梁王照过面，而杨轩则是被留下来款待了一天。 没办法，一碗水得端平，不然日后因此生出嫌隙就不好了，这种细节问题，不得不注意。 二月春风似剪刀，可是在这西北之地也没有柳树，杨轩这一趟出来，足足奔波了半个月，等他回到甘州城的时候，已是满目春色。 陈长青神神秘秘地告诉杨轩，朝廷的增兵已经出发了，算算日子，过不了几天就要到了。 杨轩正闷着头算账，这段时间阿日陶勒那边的开销着实不小，这些钱可都是走了盛发公司的账。 这个事他还没有上报，正在想办法找个机会跟皇上说呢。 因为按照他的计划，这阿日陶勒城将会以盛发公司的名义来投资，甚至是包括之后的建设以及出征，都冠以盛发公司之名。 换言之，这就是一个以盛发公司名义组织的雇佣兵部队，然后对外进行征战，甚至是独立于朝廷之外，单独核算。 这个事说起来，相当于分权了，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反对此事，不过盛发公司有大量皇室的股份，应该能安他的心。 这种事必须得当面说，要是写封奏折去，万一皇上对其中的意思理解有偏差，杨轩可能就脑袋不保了。 正寻思着得找个机会上应天府走一趟，陈长青一肘子捣了过来。 “你又在琢磨什么呢？都出神了？” 杨轩这才反应过来：“啊？没琢磨什么，提督大人刚才说什么？增兵部队要到了？到了就到了呗。” 陈长青面露微笑：“有个小道消息，说皇上给你封了个爵位。” “啊？” 杨轩一惊：“真的假的？” 陈长青道：“那当然是真的，不然老夫还能拿你打趣不成。” 杨轩挠了挠头：“也好，以我的功绩，早就该封个爵位了。” “嘿，你这小子，什么叫早就该封个爵位了，谦虚懂不懂？” 杨轩叹了口气：“是是是，谦虚，我杨轩何德何能，这一切都是皇恩浩荡。” 陈长青罕见地翻了个白眼，又换了个话题：“遗孤安置的事怎么样了？” “都安排妥了，等接收的那边都准备好，这边就可以安排那些遗孤出发了，至于这迁徙的事，还需要提督大人你来动员啊，毕竟故土难离。” 陈长青一摆手：“现在你连老夫的工作都要安排了吗？” “提督大人，你这话说的，这不是查漏补缺嘛，您贵人事忙，忽略了那么一两件小事也很正常，下官作为您忠实的拥护者，自然有义务提醒您一下。” “你呀，这张嘴就能抵十万大军。” “谢提督大人夸奖。” 两人一边忙着公务，一边闲聊，张君宝走进来，在杨轩耳边说道：“有人求见，说是在张记小馆等候。” 杨轩点了点头，朝陈长青告罪一声，就从提督衙门出来了。 张记小馆里，赵默依然是一副落魄老兵的打扮，跟杨轩照了个面之后，就一前一后地进了张记小馆的里间。 “恭喜杨将军，哦不，以后要称呼为杨爵爷了。” 杨轩微微一笑：“你们一个个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我还啥都不知道呢。” 赵默轻声说道：“可靠消息，皇上在大朝会的时候，亲口御封您为开北伯。” 杨轩顿时一愣：“什么玩意儿就开北伯了？弄得这么高调干什么？” “杨爵爷，这您还不满意啊？” “不是不满意，是太招摇了，就不能跟一般的爵爷一样，以封地为称号吗？” 赵默摇了摇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嫌爵位的名头太招摇的。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那还不是越招摇越好啊。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事，而是面露难色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赵铭官复原职了。” 杨轩眉头一挑：“赵铭原本的职位是甘州城守备，五品的千户衔，复职就复职呗，我现在可是参将，他来甘州城，不就是在我手下做事嘛，那还不治得他服服帖帖的。” “可是还有一件事，就是赵肃也升官了。” “赵肃也升官了？升的什么官？” “都指挥佥事。” “噗……” 杨轩刚喝的一口水都给喷了出来：“都指挥佥事，那不等于是你的副手吗？嘿嘿，有点意思。” 赵默摇了摇头，叹气道：“他可是赵家的族长，我敢指挥他做事吗？名义上我是上司，实际上还不是他说了算？” 杨轩摸着下巴，心道，让皇上给他安排个官职，没想到皇上这么给力，间接的就整了这么一出，这是要让他们赵家窝里斗吗？ 把赵肃安排在这个位置上，赵肃赵默两人都难受，一个不好听，一个不好做。 时间长了，必定会出矛盾。 不得不说，皇上就是皇上，这手段，非同一般啊。 “你还是先忍着。”杨轩说道：“短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皇上亲自提拔的官员，谁敢不给面子？” “不是，杨爵爷，那个计划到底有谱没谱啊，你好歹透露一点，要不然我哪里安得下心来呀。” 杨轩一瞪眼：“你这是在威胁我？” 赵默赶紧摆手：“不敢不敢，只是我这以后的日子也太难过了，总得让我有个盼头。” “我只能说你放心，计划绝对靠谱，甚至可以说实时机越来越成熟了，你只管等着就是，当然，你要是想要反悔，我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可是……” 赵默欲言又止，有些事他是不能说的，比如赵家的私兵，比如与富察部的勾结，比如让赵铭派人围攻杨轩和丽珠郡主，这些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要的是执掌赵家，而不是毁了赵家，他又不清楚杨轩的计划是什么，万一到时候赵肃被逼得狗急跳墙，岂不是要把自己给牵连进去。 所以他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行，那就照你的意思办，我先忍着。” “这就对了嘛，在这一点上，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只要扳倒赵肃，到时候你来接掌赵家，以后咱们还有的是合作机会，你还愁赵家不发展壮大吗？” 虽然杨轩只是随意画了个饼，赵默也只能摆出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来。 “那以后可就要靠杨爵爷多多关照了。” “好说好说，多了不敢说，这赵家家主的位置，必定是你的。” 第457章 秦老憨与小女孩 得到了杨轩的承诺，赵默也算是安心了点，告辞离去。 杨轩则是暗赞了一声皇帝陛下给力。 都指挥佥事为正三品的级别，如果说都指挥同知是陈长青的副手，那都指挥佥事就是同知下一级的官员。 由于赵默和赵肃之间的关系，只要他不翻脸，就等于是间接让赵肃成为了甘州卫提督的副手了。 这就很玄妙了，十分符合杨轩接下来的计划。 从张记小馆出来，张君宝捧着一个羊腿啃得正香。 杨轩翻了个白眼：“人家都没吃，就你一个人吃，你好意思啊。” “这不是您说的，我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再说了，他们也不吃啊。” 其他那些侍卫笑呵呵地说道：“我们不吃，光是看着君宝吃东西的样子就饱了。” 杨轩咂了咂嘴：“说的也是，就他这个吃相，偏偏就是不长肉，典型的吃了不认账。” 众侍卫哄然大笑起来。 张君宝不服气的说道：“有什么好笑的，我知道，你们这是在嫉妒我。” 杨轩一招手：“走走走，让他啃羊腿，咱们吃火锅去，今天有新鲜的涮羊肉。” 一听到涮羊肉，张君宝顿时觉得手里的烤羊腿都不香了：“我也去，等等我。” 一行人朝着火锅店走去，啃着羊腿的张君宝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个，我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杨轩瞥了他一眼：“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除了吃还是吃。” “不是不是，是秦老憨来了，好像说今天早上就能到的。” 杨轩一瞪眼，劈手就把他的羊腿给抢走了：“你就知道吃，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了？” 说着调转方向，朝城门方向走去。 秦老憨是杨轩特地写信从琼州岛调来的，接下来的阿日陶勒建设以及之后的战斗，都需要他的加入。 还有一点就是，杨轩记得草原上也是有矿的，金银铜铁煤，甚至是石油，就是不知道秦老憨的本事，在草原上能不能找到矿。 来到城门口，秦老憨正蹲在城门口啃一块大饼子，这一路从琼州岛跋涉数千里来到甘州城，秦老憨整个人都是一副逃荒的样子，看得令人心酸。 杨轩轻轻怼了张君宝一肘子：“你看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今天午饭你请啊，也算慰劳一下秦老憨。” 张君宝本想反驳，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的确是因为他才导致人家秦老憨在这城门口等了半天。 甘州城如今对进出的人盘查严密，这秦老憨有没有个身份证明，根本进不来城。 “秦老憨。” 杨轩快步上前。 秦老憨看到杨轩的那一刻，手里的饼都掉了，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人了，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杨先生，我可算见到你了啊，呜呜呜……” 杨轩一行人顿感尴尬，城门口守卫的士兵赶紧上前搭话，原来早上被他们拦着不让进的这个家伙，居然是杨将军的熟人。 “杨将军，小的该死，小的也不知道他是您的人，要不然的话咱们哪敢拦着啊。” 杨轩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没事，这是你们的职责，你们没有做错，不用向我道歉，至于他的牙牌，回头我会去找老齐补办的。” 说完，杨轩又拽着秦老憨往城里走去：“别哭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然而秦老憨却停住了脚步：“杨先生，你是不知道哇，我在来的路上可遭了大罪了，差点就活不到这甘州城了呀。” 他说着，又从一旁城墙的角落里拽出来一个小孩。 “杨先生你看，这是我在路上收留的一个孩子。” 杨轩一愣，看来这秦老憨在路上是真经历了不少的事啊。 这小孩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充满了灵动，但是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又瘦又小，脸上还脏兮兮的，正捧着一块饼啃着。 嗯，秦老憨也埋汰，一个德行。 “走走走，把孩子带上，先进城吃顿好的再说。” 秦老憨点了点头，一手牵着那小孩，跟在了杨轩身后。 进城的时候，杨轩又说了一句：“今天这顿是张君宝请客啊，老憨你别跟他客气，要不是他贪吃误事，今天一早就能接你进城了，一会儿你想吃啥吃啥，使劲造。” 张君宝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秦老憨，仿佛在说，你看我这样子，好意思宰我吗？ 秦老憨本想算了的，可一看他手里的羊腿，一把夺了过来，塞到了身后那小孩的手里：“原来是君宝兄弟请客呀，那当哥哥的怎么能拂了兄弟的好意呢。” 张君宝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甚至把那个小孩都给逗笑了。 一行人进了城，直奔火锅店而去。 吃饭的时候秦老憨才讲述了他这一路的遭遇。 从琼州岛出发之后，刚出越州府，就遇上一群难民在路边乞讨，好心的他就随手给了点银子，结果就被难民一窝蜂的给抢了。 抢完之后，就剩下这个小孩，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样子，明显是被吓坏了。 秦老憨一肚子气，又不好对这个小孩发作，只能抱怨了几句之后，问这小孩：“你家大人呢？怎么就把你一个人丢这了？” 小孩摇了摇头说：“我家大人都死光了，就剩我一个了。” 秦老憨当时就同情心泛滥了：“那你跟着我走，我带你到城里去，官府会安置你的。” 小孩又摇头：“就是官府把我们赶出来的。” 秦老憨一阵无语，想了想又说道：“没事，这个官府不管，总有官府会管的，你要不怕我就跟着我走。” 于是秦老憨就带着这个小孩上路了。 然而事实证明，秦老憨天真了。 不光是官府不管这小孩，就连他都被拒之城外了。 因为他的牙牌也被人抢走了，没有了身份牙牌，根本就进不了城。 不过这也难不住他，毕竟秦老憨还是有点精明之处的，他在裤兜子里还藏了些银子，便带着孩子一路北上。 在一处村镇投宿的时候，本想给这孩子洗个澡换身衣服的，秦老憨却发现这小孩居然是个女孩。 当秦老憨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都向那小孩投去了惊讶的眼神。 那小孩正埋头吃得正香，一旁的君宝就不停的给她夹菜，一边夹还一边嘀咕，这个好，吃这个，这个有营养。 然后小孩就把张君宝夹给她的菜，又都塞到了秦老憨的碗里，自己只吃很少的一部分。 第458章 我以后会报答你们的 众人看着这个小女孩，头发只有四指长，跟狗啃了一样，乱七八糟，坑坑洼洼的，虽然清秀，但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女孩。 秦老憨尴尬地笑道：“这是我给她剪的，你们是不知道，这一路上就是因为带着她，差点命都没了。”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又聚精会神地听他讲故事了。 “当我发现她是个女孩的时候，就让她自己洗漱，然后上街去给她买了一身女孩的衣服，哪知道，就是这一身女孩的衣服，可让我遭了罪了。” “过江州的时候，遇上一个不知道谁家的公子哥，一眼就看出来我们不是一家子，非要说我是拐带人口的牙子，要抓我见官。” 张君宝在旁边插了一句：“那你被抓了吗？” 秦老憨点头：“抓了，被关进大牢里去了，这孩子不论怎么说，那些人就是不信，非要说我是牙子。” “那你后来怎么出来的呀？” 张君宝又插了一句嘴，然后被杨轩瞪了一眼：“你别打断他行不行。” 秦老憨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吃了几口小孩夹给他的涮羊肉，然后继续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哇，这小女娃还刚烈得很呢，那些官差一直哄她，让她说我是人贩子，她就是不从。” 张君宝在旁边，看着小女孩一直把自己给她夹的菜，都夹到秦老憨的碗里，不禁气鼓鼓地说道：“你总给他夹菜干嘛，他那么大的人了，自己会吃的，你不用管他。” 秦老憨也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瑶娃儿，你自己吃，你吃饱了再给我夹，咱们现在到了杨先生这里，以后就只有享福的日子了。” 这小女孩听秦老憨这么说，当即起身，朝着杨轩盈盈一拜：“谢谢杨叔叔。” 杨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都喊了叔叔了，那我也不能让你白叫。” 说着，杨轩掏出一张银票来：“拿着，压兜。” 小女孩不敢接，看向了秦老憨。 秦老憨瞥了一眼，竟然是一千两的银票，赶紧说道：“杨先生，哪能给这么多，太多了太多了。” 杨轩一瞪眼：“关你什么事，这是我给瑶娃儿的。” 秦老憨点了点头说道：“瑶娃儿你就收着，这可是一千两银子，千万收好了。” 瑶娃儿闻言又施了一礼，接过银票后说道：“谢谢杨叔叔，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一番话说得众人又是大笑起来，这小女娃年纪不大，却是乖巧得很。 然而张君宝在旁边催促道：“行了行了，秦老憨快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我跟你们说啊，这瑶娃儿刚烈，就跟官差们说，她是自愿跟着我的，并不是拐带，官差不信，她就不吃饭，直到饿晕过去，官差们才信了她的话，把我给放出来了。” 张君宝说道：“就这啊，我还以为你遭了多大的难呢。” 秦老憨一翻白眼：“你懂啥，你到那大牢里关几天试试看，那可不光是关着我，每天还要审讯拷打一番呢。” “嘶……” 张君宝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地方的狗官，竟然敢严刑逼供，憨宝哥，你等着，等先生有空的时候，咱们去摘了他的乌纱帽，我再帮你揍他一顿。” 秦老憨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那个官毕竟也是为了孩子好，万一真要是拐带的呢，这娃儿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小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这番话说得众人频频点头，秦老憨又说道：“可是后来呀，我们是真遇上拐带人口的牙子了，那帮人也看得出来我跟瑶娃儿不是一家人，就诈我，说要抓我去见官，我说见官就见官，我有官府的文书，然后那帮人就背地里下黑手，敲我闷棍。” 众人顿时一脸的义愤填膺，然而秦老憨却说：“你们说，我真就长得那么磕碜，一眼就看得出，这瑶娃儿不是我的娃吗？” 众人不吱声，只有张君宝频频点头：“秦老憨，就凭你，还想生出这么漂亮的娃娃来，做梦。” 秦老憨一瞪眼：“去去去，你个小毛孩儿懂什么。” 这时候瑶娃儿听了张君宝的话，直接把桌上的碗推到了一边：“我就是老憨的女儿，以后都是，你这人说我憨爹的坏话，我不吃你的东西了。” 众人一阵哄笑，杨轩笑得肚子疼：“瑶娃儿，说得对，这个人说老憨的坏话，咱们不吃他的东西，上我这来，咱们吃这边的。” 张君宝也是傻了眼，连连告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憨爹的坏话，你就原谅我呗。” 瑶娃儿一时间不知取舍，又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秦老憨。 秦老憨摸了摸她的脑袋：“瑶娃儿你记住，这里的这些叔叔伯伯们，都是憨爹的好朋友，他们是跟憨爹开玩笑呢，你要记住，除了憨爹，就是他们最亲，明白了吗？” 瑶娃儿眨了眨眼，又起身朝众人福了一礼，娇声娇气地说道：“各位叔叔伯伯，以后还请多关照我家憨爹，瑶娃儿将来一定会报答各位的。” 众人都被瑶娃儿的机灵乖巧逗笑了，杨轩也在一旁起哄：“掏钱掏钱，孩子都叫叔叔伯伯了，你们不得包个红包啊。” 于是这些侍卫们又纷纷解囊，掏出银子塞给瑶娃儿。 瑶娃儿这回也不推辞，对每个塞银子的人都躬身回礼。 然后捧着一大堆银子放到了秦老憨面前：“憨爹，你看，好多银子，咱们以后不用挨饿了。” 秦老憨眼角湿润：“瑶娃儿你放心，以后憨爹一定让你享福，再也不会挨饿。” 杨轩翻了个白眼：“我给的可是一千两，在孩子眼里还不如这银锭子实在。” 秦老憨说道：“这孩子哪里见过银票，只认识银子，看到银子就开心了。” 张君宝又催：“你刚才那个事还没说完呢，你被牙子敲了闷棍，然后呢？” 秦老憨这时候摸了摸瑶娃儿的脑袋说道：“当时我被敲晕了，后面的事就你来说。”看书喇 瑶娃儿还是不太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不过在秦老憨鼓励的眼神下，还是起身说道：“当时憨爹被坏人敲晕了，我就赶紧跑，那些坏人就追我，正巧跑了没多远就碰到一个官差大哥，我就抱着那官差大哥的腿，说他们杀人了，那个官差大哥就把坏人赶跑了，还救了憨爹。” 众人都竖起了大拇指，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真是不容易。 第459章 叔叔心地好，给钱还多 “再后来，我就把瑶娃儿的头发剪了，打扮成这个样子。” 秦老憨叹了口气，说道：“这一路上，我跟瑶娃儿可是吃了不少苦，剩下的那点银子，半路上就花没了，几乎是一路乞讨过来的。” 杨轩拍了拍秦老憨的肩膀：“到了就好，以后这方面的事都不用担心了，也是我的疏忽，当时就该让董天宝派人护送你过来的。“ 秦老憨道：“也不能这么说，要是有人护送，恐怕我就遇不到瑶娃儿了。” 杨轩道：“不过我话先说前头，让你来是来干活的，到时候恐怕你要忙得脚不沾地了，瑶娃儿还是找个人照顾，也要让她上个学，不能天天跟在你后面瞎混。” “对对对，先生说得对，虽然是女娃儿，也要读书认字。” 瑶娃儿忽然大声说道：“我不要读书认字，我就要跟着憨爹，我可以学憨爹的手艺，以后就靠手艺吃饭。” 秦老憨摸着她的头说道：“瑶娃儿，你不知道，憨爹的手艺是很危险的，当年要不是没有活路，憨爹也不会走上这条路，再说了，你一个女娃子，天天在坑里刨土算哪么回事啊。” 瑶娃儿撅起了小嘴：“反正憨爹在哪我就在哪。” 秦老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了，看着杨轩苦笑。 “孩子得哄，不能硬来的。”杨轩转头看向了瑶娃儿：“你知道你憨爹的手艺是干什么吗？” 瑶娃儿摇了摇头，但是很快又点头：“憨爹说了，他会的可多了呢，这天底下，就没有他不会的。” 看着瑶娃儿得意的样子，杨轩笑了：“那你想要学会你憨爹这些手艺，可不是跟着你憨爹就能学好的。” 瑶娃儿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怎么会呢？我学东西可快了，憨爹只要肯教，我肯定就能学得会。”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可是你也要识字啊，你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学你干爹的手艺呢？” 秦老憨在一旁赶紧点头：“对呀对呀，瑶娃儿你连字都不认识，憨爹的手艺都没法传给你，你还是要先学会认字才行。” 瑶娃儿顿时满脸的失望：“那，那我就先学认字，学会了认字，再学憨爹的手艺，以后等憨爹老了就能养活憨爹，还能报答各位叔叔伯伯。” 杨轩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报答什么的，等你长大了再说，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会给你请先生，教你识字。” 瑶娃儿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憨爹呢，憨爹干什么去？” 秦老憨看着瑶娃儿说道：“憨爹要干活，要挣钱。” 瑶娃儿点了点头：“那我好好学习，等我学会了就跟憨爹学手艺。” 吃过了饭，杨轩把两人安置在了自己的宅院里，反正这么大地方就他一个人和几名仆役，多两个人也热闹点。 尤其是那瑶娃儿，着实是招人喜欢。 在宅院里，杨轩又询问琼州岛那边的情况。 一说到琼州岛，秦老憨又眉飞色舞起来了。 “先生，你是不知道哇，现在琼州岛可好了，丘大人又建了个工人新村，还有那个汪海，现在已经是那附近的海盗王了，只要是挂了他的旗子的商船，周围的海盗都不敢动手。” 杨轩一翻白眼：“你说什么玩意儿，挂了他的旗子？他汪海算老几，还敢挂旗子？” 秦老憨讪笑两声，又继续说道：“还有那个黄头发的胡商，叫什么多的，来过好几次了，带了很多番货，赚的银子跟流水一样。” 说到银子，秦老憨就两眼发光，不过杨轩却说：“这些我都知道了，倒是你最近有没有弄点什么新花样啊。” 杨轩的话刚说完，秦老憨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来：“没弄出什么新花样，就是把火药改进了一下，威力大了一点。” 杨轩一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一直以来，雷神之锤没有得到他的重视就是因为那玩意儿威力有点小，纯粹是靠弹片的杀伤性。 这雷神之锤的造价高，效果一般般，杨轩觉得还不如弩箭来得实在。 可要是有威力更大的火药，那就不一样了。 “你是怎么改进的？威力大了一点是多少？” “说起来也是一次失误造成的，就是硝水洒了，我拿了块破布擦干，然后喝酒洒了，也是用这破布擦的，后来破布不小心被油灯点着了，轰的一下。” “炸了？” 秦老憨摇头：“倒是没炸，不过跟火药烧起来的样子差不多，我就试了好多次，发现这东西掺到火药里面，威力大了不少，差不多比原来的火药威力大了一多半。” 杨轩对这些一窍不通，反正威力大了就行。 他双手在秦老憨的肩膀上拍了拍：“不愧是秦老憨你啊，这就相当于是立功了哈，发奖金，必须发奖金。” 秦老憨憨厚地笑着：“自从跟了先生你，这日子可是好过多了，还说什么奖金呢，能替先生做事，那就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杨轩摆了摆手：“一码归一码，干了活就该给钱，有贡献就该奖励。” 秦老憨继续含笑，搓着手问道：“先生，那有多少奖金啊？” 杨轩哑然失笑，果然还是那个秦老憨，表面憨厚，实则心里有本账呢。 “放心，少不了你的，我倒要看看你这新火药有多大威力，威力越大，奖金越多。” “嘿嘿，好，好，那就多谢先生了。” 一旁的瑶娃儿看着两人聊了半天，也没怎么听明白，好奇地问道：“叔叔，你是憨爹的东家吗？” 杨轩点了点头：“对呀。”看书溂 “那我以后长大了，学了手艺，也给叔叔你干活好不好？” 杨轩嘴角堆笑：“好啊，可是你为什么要给叔叔干活呢？” “叔叔心地好，给钱还多。” 杨轩摸了摸她的头：“叔叔这里呀，一视同仁，只要干得好，我就多给钱。” “嗯，我一定好好学，将来好好干活。” 杨轩笑着喊来婢女，让婢女带着瑶娃儿去洗澡，秦老憨说到：“看来这瑶娃儿还要拜托先生照料了，我干活的时候也没法照应到她，我那活计也危险，万一……” “你就放心，我也很喜欢瑶娃儿，你不说我也会好好照料的。” 杨轩说道：“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出发，到时候可有的你忙了。” 第460章 小小年纪都会替你打圆场了 晚饭的时候，杨轩撇下了还在呼呼大睡的秦老憨，带着瑶娃儿去找关韵蓉去了。 瑶娃儿经过一番梳洗打扮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分明就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灵气。 那狗啃的头发，也扎起了两个丫角辫，看起来可爱又乖巧。 关韵蓉一看到瑶娃儿，顿时母爱泛滥，抱着就不肯撒手了。 “你从哪拐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娃娃？”关韵蓉蹭了蹭瑶娃儿的脸蛋问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瑶娃儿。”瑶娃儿眨着大眼睛问道：“漂亮姐姐，你是这个叔叔的婆娘吗？” 关韵蓉脸上泛起红霞，白了杨轩一眼：“现在还不是呢。” “漂亮姐姐，你这么漂亮，叔叔又这么心善，你们俩肯定是般配的一对。” 一番话说得关韵蓉心花怒放：“你这个小娃娃，怎么这么会说话呢，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杨轩追在后面：“瑶娃儿，你怎么辈分都弄不清呢，我是叔叔，她就是姐姐了啊？” 估计是女人跟女人之间就比较好相处，一顿饭下来，瑶娃儿就粘在关韵蓉身上了，走哪都拽着她的衣服。 关韵蓉也从杨轩口中得知了瑶娃儿的身世，就更加怜惜她了。 “瑶娃儿，要不然你就跟在姐姐身边，姐姐来照顾你，怎么样？” 本以为水到渠成的事，没想到瑶娃儿顿时摇了摇头：“蓉姐姐，我要跟着轩叔叔，我要读书认字，要学手艺，将来养活憨爹，报答轩叔叔。” “可是你憨爹跟轩叔叔平时都很忙，也没空照顾你。” “没关系，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关韵蓉白了眼躲在一旁偷笑的杨轩：“你笑什么笑，你能照顾得好瑶娃儿吗？” 杨轩嘿嘿一笑：“你要是担心我照顾不好，你可以上我家去照顾她呀。” 关韵蓉顿时脸上泛起红霞，虽然她从未住过杨轩的宅院，但是在关庆贤来之前两人可是天天在客栈里腻乎的。 后来关庆贤来了，两人就不得不保持距离了，现在杨轩直接邀请自己去他家，岂不是…… 杨轩也看到关韵蓉红了脸，顿时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不过关韵蓉却说道：“那也行，你在家的时候你照顾瑶娃儿，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去照顾瑶娃儿。” 杨轩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悻悻地带着瑶娃儿走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还对瑶娃儿说：“明天轩叔叔带你去见我的东家，到时候你嘴甜一点，又能收好多银子了。” 瑶娃儿笑出两个小酒窝，用力一点头：“嗯。” 第二天一早，杨轩就带着瑶娃儿去了提督衙门，当陈长青看到杨轩带了个小娃娃来，不禁有些奇怪。 “杨轩，这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女。” 杨轩眉头一挑：“提督大人，虽然你是我的上司，可是你这样胡说，我照样参你个诽谤大臣。” 陈长青眼睛一眯：“不错不错，你这是胆子大了，连老夫都敢参了？” 杨轩本来还想斗两句嘴，却没想到瑶娃儿忽然哭出声来了：“这位伯伯，我不是轩叔叔的孩子，我是憨爹的孩子，你不要骂轩叔叔啊，哇……” 她这一哭，直接把两人整懵了，陈长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轩则是赶紧劝道：“瑶娃儿不哭，叔叔是在跟伯伯说笑呢，当不得真的。” 瑶娃儿这才抹了把眼泪，眨着眼睛看向陈长青：“真的？” 这小娃娃说哭就哭，说停就停，把陈长青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小娃娃可是聪明的紧啊，小小年纪就会替你打圆场了？” 杨轩嘿嘿一笑：“那是，这可是我干女儿，瑶娃儿，来，见过这位陈伯伯。” 瑶娃儿颠颠几步上前，有模有样地福了一礼：“瑶娃儿见过陈伯伯，祝陈伯伯长命百岁。” 陈长青两眼瞪得溜圆：“好好好，这小娃娃，可真会说话。” 杨轩撇了撇嘴：“提督大人，光说好就完了啊，人小娃娃可是管你叫伯伯了，你不意思意思？” 陈长青一怔，然后恍然失笑：“对对对，是该包个红包。” 说着，他就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来，那可是五十两一锭的官银，足有瑶娃儿两个小拳头那么大。 瑶娃儿接过银子，又行了一礼：“谢谢陈伯伯，轩叔叔跟我说，你是他的东家，轩叔叔又是我憨爹的东家，可是轩叔叔都给了一千两，陈伯伯怎么比轩叔叔给的还要少呢？” 陈长青瞬间老脸一红，然后强忍着说道：“这不一样，不是谁都跟你轩叔叔那样有钱的，别看伯伯是他的东家，可是他的钱呀，比伯伯我多好多好多呢。” 瑶娃儿哦了一声：“我懂了，就是陈伯伯虽然是东家，但是却不如轩叔叔会赚钱，对。” 陈长青哭笑不得：“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那为什么，轩叔叔不是东家，反而陈伯伯是东家呢，不都是东家才赚最多的钱吗？” 杨轩已经不忍看陈长青的窘样了，赶紧说道：“瑶娃儿，这不是一回事，叔叔和伯伯都是朝廷的官员，官员不是看谁钱多的，而是看谁对朝廷的贡献大，谁就是东家。” 瑶娃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陈伯伯穿得这么威武，肯定是个大将军。” 陈长青竖起了大拇指：“对对对，小娃娃猜对了，不过呀，很快你轩叔叔就要变成伯伯的东家咯。” 瑶娃儿又笑出了两个小酒窝：“真的吗？轩叔叔真厉害。” 杨轩从桌上拿了一叠点心塞给瑶娃儿：“好了，你就在这吃点东西，叔叔要跟伯伯说点正事了。” “嗯。” 瑶娃儿乖巧的接过了碟子，然后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就跪在椅子边，仔细地吃心来。 陈长青笑问道：“这么机灵乖巧的小娃娃，你从哪拐来的？” 杨轩说道：“我一个属下，在来甘州城的路上捡的，我今天来就是说这事呢，一会儿我就要出发去阿日陶勒，不方便带着她，所以我准备把她放到关韵蓉那里照料。” “就是制作羊毛衫那个关家的女儿？” “对对对，就是她，到时候她一个女子照料孩子，恐多有不便，还望提督大人多多看顾。” 陈长青一摆手：“小事一桩，不过你去阿日陶勒干什么，要去多久？” “要不了几天，我就是去看看那边的进度，顺带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调整的，我可是得赶回来受封爵位呢。” 陈长青点了点头：“那你最好快去快回，钦差大臣和大军也就这几天到了。”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461章 这是我打下来的疆土 当杨轩领着秦老憨来到阿日陶勒的时候，土城的围墙已经完工，正在进行城内的建设。 从关内砍伐的树木顺着济纳河一路北上，来到阿日陶勒，用以建设房舍。 站在高处的土坡上，杨轩指着下面的土城：“看，这就是我打下来的疆土，将来这块疆土将会越来越大。” 秦老憨挠了挠头：“我听人说，这块地是从富察尔多手里讹来的啊？” 杨轩一翻白眼：“少听那些道听途说，不管怎么来的，反正这块地盘现在是咱们大盛的了，而且归我掌管。” 秦老憨默默地点了点头，朝杨轩竖起了大拇指：“这样的事我可是想都不敢想，也就是先生有这样的本事。” 杨轩沉默了，这个逼装给这个瞎子看没什么意义啊。 还是等钦差大臣来了，装给钦差大臣看。 “秦老憨，让你来这里呢，有两个事，一个是寻找矿脉，另一个就是建立一个军工厂。” 杨轩说道：“这两个事是有区别的，矿脉找到之后，就是属于盛发公司的资产，也就是朝廷的，而军工厂则是咱们自己的，有多隐秘就弄多隐秘，尽可能少让人知道。” 秦老憨点了点头：“先生，我明白轻重。” 杨轩点了点头：“那就行，我会给你在盛发公司挂一个技术顾问的头衔，一个月十两银子的工钱，找到矿脉另有奖金，需要的人手自己去招。” 秦老憨面露喜色：“先生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那个军工厂主要就是生产制作你说的火药，然后制成雷神之锤，将来我有大用。” “我知道了。” 杨轩指着土城外的空地说道：“火药制作的军工厂不能在城内，得另外单独找个地方，条件是艰苦了点，你要克服啊，等军工厂建好了，我在给你安排几个仆役丫鬟，照顾你的起居。” “先生你这话说的，干活哪有不吃苦的，我大老粗一个，这点苦不算什么。” 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瑶娃儿我会给你照顾好，经常带她来看你。” 然后他又指着济纳河的东岸说道：“到时候那边将会是一个比土木堡还繁华的地方，你可以带着瑶娃儿上河那边去玩。” 秦老憨不明所以地说道：“土木堡我也没去过呀。” 杨轩一拍脑门：“总之是比甘州城，比琼州府还要热闹的地。” 秦老憨憨笑起来：“还是先生想的周到。” “走，我们进城里看看去。”杨轩一挥手：“带你领略一下塞外江南的风光。” 杨轩一马当先，秦老憨一脸崇敬地跟在身后。 可是他们才刚从小土坡上下来，远远地就有一小队骑兵朝他们疾驰而来。 隔得老远，杨轩就看到了打头一人身后那飘逸的大红色披风，仿佛一团红云，朝杨轩滚滚而来。 来人正是丽珠。 “你怎么来了？” 丽珠白了他一眼：“你从来也没想过去找我，那我就只能主动来找你了，所以我就来了啊。” 杨轩本来还想说你要找我怎么不去甘州城，不过看到丽珠一脸幽怨的样子，还是把这句话憋回去了。 “真是抱歉，我这实在是忙。” 丽珠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忙，可是你再忙，写封信的功夫总有。” “就算没功夫写信，上次你跟我爹碰面的时候，也不能让我爹带个口信？” “我看你就是把我给忘了。” 丽珠一连串的抱怨，直接把杨轩给怼懵逼了，一旁的秦老憨更是傻眼，先生在甘州城不是有个关小姐吗？这怎么又有一个草原姑娘？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这么大吗？ 看着杨轩被人拽走，秦老憨和一众侍卫只能在后面跟着。 张君宝在一旁说道：“憨宝哥，你就别羡慕了，这对于先生来说都是日常操作。” 秦老憨闭上张了半天的嘴：“先生就是先生，这么漂亮的姑娘，还要追在他屁股后头跑，要是我能找个这么漂亮的婆娘，那还不得天天捧在手心里啊。” “我跟你说，人家姑娘不光是漂亮，而且还是草原上的郡主呢，草原之主就是她亲大伯。” 秦老憨的嘴巴又张大了，好半天都闭不上。 杨轩在阿日陶勒待了三天，把一应事务都安排好了，才带着丽珠返回甘州城去。 本来他是不想带着丽珠的，可是丽珠一句话就让他无话可说了。 “怎么？你不让我跟着，好方便你跟那关小姐卿卿我我呗。” 杨轩讪笑：“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怎么不是？”丽珠瞪了杨轩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一眼说道：“你在我身边就毛手毛脚的，你在她身边还不是一样。” 杨轩不说话了，女人的第六感是真强。 丽珠见杨轩不说话，直接趴在了杨轩怀里，眼神又幽怨起来：“我不管，你跟关小姐怎样，我也要一样的。” 杨轩听到这话，手顿时就不老实起来了：“真的？” 丽珠低头瞥了一眼正在往上游走的怪手：“哦，我就知道，你还不承认，你看看你现在……” 我去！ 杨轩一惊，不经意间就被这女人给套路了。 他赶紧缩回了大手，嘿嘿干笑：“不是这样的，你这是引诱我犯错。” 丽珠白了杨轩一眼，又趴在了他的怀里，并且一把抓着他的大手放在了自己腰间。 马车里的气氛顿时就旖旎起来。 在杨轩吩咐放慢速度的情况下，一天的路程愣是走了两天才到。 当杨轩第二天一大早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摆着不亚于当初凯旋时的阵仗，就连陈长青都亲自出迎了。 杨轩赶紧下车，与各位同僚打着招呼，然后来到了陈长青身边：“大家都这么熟了，我就出趟公差，不用摆这么大阵仗来迎接我。” 陈长青一翻白眼：“少废话，这是迎接钦差大臣的，你赶紧准备一下，钦差大臣马上就到了。” 杨轩一愣，赶紧安排了一下，就来到了陈长青身边，等着迎接钦差大臣了。 很快，钦差大臣的仪仗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一架马车在仪仗之后，缓缓驶来。 陈长青带着一众官员趋步上前迎接。 马车停下，车夫掀开厚厚的帘子，杨文定从车上走了下来。 第462章 提督之位成了烫手的山芋 “恭迎钦差大人。” 陈长青上前行礼，杨轩等一众官员也紧随其后。 经过一番礼节仪式，杨文定被众星拱月般簇拥进了提督衙门。 进了衙门就要进行公事了，直接宣读圣旨。 圣旨上，皇上再次肯定了众人的功绩，并且勉励一众官员守好这甘州卫，守好嘉峪关，阻挡外敌。 总而言之，就是一番口头嘉奖，什么实际好处都没有，毕竟封赏之前就已经给过了。 然后就是对杨轩的封赏了，杨文定宣读圣旨，御封杨轩为开北伯，并且升为副将，这就跟赵默是平级的了。 赵默的都指挥同知主管内务，而杨轩这个副将则是实实在在掌兵的将军。 一时间众官员纷纷恭贺，口称杨爵爷，更有那跟杨轩关系比较熟稔的，直接嚷嚷着让杨轩摆酒请客。 杨轩大手一挥：“那还用说，火锅店走起，今晚不醉不归。” 说是晚上不醉不归，可这还是上午，一众官员喧闹一番后各自散去，该干嘛干嘛。 而陈长青则是将杨文定和杨轩一同请入了提督府后堂。 这杨文定大老远的来一趟，总不能就是为了宣读两封圣旨，自然还有别的事要交待。 后堂之中，仆役奉上茶水，寒暄一番之后，就直入正题了。 正题就是换防，这早就是题中之意，之前因为瓦剌人搞事，导致原本的换防没有完成，这一次补充兵员，就顺带着要换防了。 换防主要换的还是统兵的将领，尤其是中高层将领，下至千户，上到副将，基本上都要换。 当然，陈长青这个不老松原本就是这甘州卫的招牌，自然是不能换的。 即便是这次丢失了嘉峪关，也要有合适的替换人选，才能交接。 而这个合适的人选，明显就是杨轩了。 甘州卫所有官员都看得出来，杨轩提到副将，陈长青又不退，这不明显就是在给杨轩铺路嘛。 等杨轩熟悉了甘州卫，就能平稳交接了。 不过杨文定却告诉杨轩，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提督大人，我与杨轩可是忘年之交，那么我就有话直说了。”杨文定说道：“朝中谁都知道接替提督位置的下一任人选就是杨轩，所以朝中各党的打算是，抢不到提督的位置，也要在这甘州卫分一杯羹。” “也就是说，除了提督大人和杨轩你之外，其他中高级将领，几乎全员替换掉了。” 陈长青默然不语，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杨轩则是开口说道：“照这意思，一旦我接替了提督的位置，就要被他们架空了？” 杨文定点了点头：“会不会被架空，那就要看你的能耐了。” 陈长青也沉吟着开口：“别说是杨轩你了，即便是我，面对如此局面，恐怕也是十分棘手啊。” 杨轩看了看杨文定，又看了看陈长青，略带惊讶地说道：“这事有什么好棘手的？我本来就对这提督之位没什么兴趣，只要说服皇上，让提督这个位置不换人不就好了？” “不换人？” 不光是陈长青一愣，杨文定也是一阵懵逼。 这话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吗？ 尤其是你杨轩，还当着陈长青的面这么说？ 你让陈长青心里会作何想法？ 满朝文武上上下下都认定了，这甘州卫提督要换你杨轩上，你忽然说要撂挑子？ 这陈长青要是又起了心思，你说这到底换还是不换呢？ 还是陈长青先开口：“杨轩，不可胡言，这是皇上定好的，岂能由你任意决定。” 杨轩说道：“所以我说要劝劝皇上嘛，你看看，这提督的位置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我还不想接呢。” 杨文定在一旁给杨轩狂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了，可是杨轩却仿佛没看到一样，继续说道：“两位大人试想一下，朝中各党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总不能往火坑里跳。”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杨文定再也忍不住了：“你这叫欺君。” 杨轩赶紧摆手：“老杨，稍安勿躁啊，我是这么个意思，既然大家都盯着这个位置，那咱们就拖着，有陈老震着，谅他们也不敢跳脚，等拖到他们熬不住了，觉得没希望了，三年后换防的时候，不就换掉一大半了嘛，到时候我再接手不就好了。” 陈长青哭笑不得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这火坑你不跳，你倒是清高了，老夫成了死皮赖脸了。” “这话说的，提督大人你老当益壮，再为朝廷效力几年也没什么问题。” 杨文定可是坚定的保皇派，坚决支持皇上的那种，也就等于是支持太子的。 皇上和杨轩是什么打算，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不好当着陈长青的面说，所以此时他也不便表达什么意见。 “这一路跋涉，我也累了，就先到这里，晚上可还要赴杨爵爷升迁的酒宴呢。” 陈长青眯着的眼睛里，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当即起身相送：“既如此，钦差大人就请好生歇息，杨轩，代我送一送杨大人。” 杨轩自然也明白杨文定的意思，一路送杨文定来到驿站。 “杨轩啊，你怎么这么口不择言啊。”杨文定说道：“陈长青这个位置是坐不住的，丢失嘉峪关一事，岂能无人担责，虽然你接任提督一事十分棘手，但这已经是皇上与朝中各党相互妥协的最好结果了。” “再说了，皇上希望你执掌甘州卫十万大军，其中深意你还能不明白吗？” “那是要为太子继位做准备的呀，要不然的话，被架空的可就不是你这区区一个提督了，而是将来继位的太子。” 杨轩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听杨文定训斥，杨文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笑，笑什么笑，陈长青要是被你说得起了心思，将来你再想接替这提督的位置，可就没有这般容易了。” “老杨，你多虑了。”杨轩说道：“我自然是知道皇上让我执掌兵权的意义，只不过想要执掌兵权，并非只有接替提督这一个方法。” 杨文定闻言一惊：“你现在区区一个副将，能执掌多少兵权？你还有什么办法掌兵？” “老杨，你应该知道，我对做官没什么兴趣，只对做生意有兴趣，所以我想用另一种方式来掌握势力，并且拥有兵权。” 然后杨轩就将他的计划，向杨文定娓娓道来。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63章 杨轩的态度变化 杨文定听杨轩说完了他的计划，整个人都是懵的，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这个想法，未免太过想当然了，你觉得皇上会答应？” 杨轩道：“所以这事还要我亲自向皇上面禀，回京叙职的奏折我已经递上去了，只等皇上的旨意，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儿回应天府，万一皇上不答应，大不了我再回来接任提督好了。” “你就不怕陈长青到时候心思起了变化？” “老杨你放心，陈长青不是那样的人，我有把握拿捏住陈长青，到时候这十万大军虽然不在我手里，可实际上也差不多了。” 杨文定思虑良久，最终说道：“你总是鬼点子多，那到时候我便与你一同回京，就看你跟皇上如何交代。” 跟杨文定聊得差不多了，他也就告辞了，可是刚回到家里，就发现家中气氛有些紧张。 那些仆役丫鬟，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样子，杨轩顿时心里咯噔一下，都不用问，他就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之前听说钦差要来，一时间也没多想，直接让人领着丽珠到家里来，这会儿进了门才想起来，关韵蓉大概率也在家里待着呢。 当他满怀忐忑快步走向后院的时候，却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嬉笑打闹的声音。 这么和谐？ 这不合理呀。 杨轩步入后院，看到的却是关韵蓉和丽珠，都在跟瑶娃儿追逐玩耍呢。 虽然不清楚详细情形，但是很明显，是瑶娃儿让两女如此融洽的。 杨轩当机立断，扭头就要走，却没想到被瑶娃儿看见了。 “轩叔叔，你回来了。” 杨轩只能顿住脚步，笑着走了过来。 丽珠首先开口：“你这是从哪来啊，怎么刚才还是背对着我们的呢？” 杨轩尴尬一笑：“我是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做。” 关韵蓉接茬道：“是什么事啊？你不是迎接钦差大臣去了吗？事没做完你还能回来？” 杨轩更加尴尬了，这两个女人怎么站一条战线了？ “那什么，钦差大人来了，不得接风洗尘嘛，我准备去安排一下酒宴。” 丽珠：“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你亲自去？” 关韵蓉：“你叫个仆役去不就行了。” 丽珠：“你该不会是看到我们俩就想跑。” 关韵蓉：“你觉得我们是那么不通礼数吗？” 杨轩懵逼，这都同仇敌忾了呀。 幸好瑶娃儿解围：“轩叔叔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呀。” 杨轩终于松了一口气：“带了带了。” 他一边从兜里掏点心，一边将瑶娃儿抱起来：“咱们进屋吃去。” 不过这会儿关韵蓉又来了一句让杨轩头疼的话：“那你就没有给我带点什么？” “嗯……” 杨轩还在沉吟，瑶娃儿却是直接朝关韵蓉和丽珠招手：“姐姐姐姐，我们一起吃呀。” 两女这才放过了杨轩，从杨轩身边走过，一个抱走了瑶娃儿，一个拿走了糕点。 看着两女领着瑶娃儿有说有笑地进了屋，杨轩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这比跟别人勾心斗角还要刺激啊。 杨轩想了想，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躲一会儿算一会儿。 晚上的酒宴，既是杨轩升迁的喜宴，也是给杨文定这位钦差大人接风的酒宴，所以甘州卫的所有官员全部到场。 就连新升迁的赵肃赵铭两父子也到了。 确切的说，是三父子，因为还有赵默也在，这爷仨如今的风头正盛，走到哪都有官员们奉承式地跟他们打招呼。 毕竟是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国舅爷、都指挥同知，都指挥佥事、最近又跟草原王族联了姻，这分明就是一个老牌家族崛起的先兆啊。 不过他们再风光，今天酒宴的主角还是杨轩跟杨文定，于情于理他们也要过来打个招呼。 赵肃远远的就看到杨轩一直就跟杨文定在一块儿，说实话，他是真不想跟杨轩打照面，倒也不是怕了他，只不过杨轩万一又说些令他难堪的话，他也拿杨轩没辙了不是。 人家如今可是杨爵爷了。 他赵肃即便是国舅，也没有个爵位呀。 按理来说，不管你什么官职，见到有爵位的，那就必须行礼。 再有一个就是，那十万两银子，赵肃可还没给呢，这要是过去敬酒，杨轩只要掏出那张欠条，就足以让赵肃下不来台了。 不过钦差大臣在那坐着，你要是不过去敬酒就是不给钦差大臣面子，不给皇上面子啊。 赵肃说道：“要不还是你俩过去敬酒，我就不去了。” 赵铭点头，赵默却表示反对：“那可是钦差大臣，大伯你不去敬酒，不太好。” 其实还有一句话赵默没说，刚才你们出风头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这事呢，现在都成了全场焦点了，你不过去敬酒？ 万一钦差大臣问起来，该怎么说啊？ 说你喝了两杯，醉了？ 你好歹也是国舅，你不去，回头人家钦差大臣跑过来敬你的酒，你这可就闹大了。 赵肃一想也是，最后一皱眉头，还是端着酒杯走向了杨轩那一桌。 杨文定倒是客客气气的，一见到赵肃敬酒，当即举杯相迎：“国舅爷，你这也太客气了。” 赵肃客气道：“杨大人说的哪里话来，这杯酒合该我敬你的。” 两人一番客套，喝完了酒，接下来就轮到杨轩了。 杨轩可是这场酒宴的主角之一，你人都来了，不敬杯酒属实说不过去，除非是打算撕破脸来，不死不休。 “杨爵爷，赵肃敬你一杯，恭贺杨爵爷荣封开北伯。” 说着，他也不等杨轩回应，直接一抬手就要干杯，打算喝完就撤，免得杨轩说出什么令他难堪的话来。 但是杨轩却直接伸手拦住了他，并且举杯跟他碰了一下：“国舅爷你太客气了，你这不也是升官了嘛，我也要恭贺国舅爷一番，赵家如今可是又要更上一层楼了呀。” 赵肃听完一愣，这杨轩居然没有出言嘲讽？反倒是这么客气？ 这一下就把赵肃给整蒙了，直到杨轩干了杯中酒，朝他亮出杯底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也干了杯。 “多谢杨爵爷。” 第464章 算计赵家 敬完了酒离开的时候，赵肃还在纳闷，杨轩今天的态度怎么会这么好？ 因为今天他是宴会主角的原因？ 还是因为封了爵位开心的？ 又或者是因为看到皇上开始重视赵家，所以态度转变了？ 虽然一时想不出原因，但是赵肃依然没有放下戒心，毕竟杨轩多次令自己难堪，此仇焉能不报。 只不过杨轩现在成了杨爵爷了，想要报仇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一场酒宴果然如同杨轩所言，不醉不归，杨轩可是将整个火锅店都包下来的，并且在官员到齐之后，直接吩咐关门喝酒，不喝醉不让走的那种。 甘州卫的官员，大多数都是武官，武人好酒，而这三生三世又是武人最喜欢的好酒，众人都是开怀畅饮。 最后除了有限的几人之外，其他人都是被抬着出去的。 至于有限的几人，自然是位高权重令人不敢灌酒的那几位。 对于自己没有被灌醉这回事，杨轩颇有些悻悻然，因为他还不知道，一会儿回家面对丽珠和关韵蓉该怎么办。 所以他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拖。 没错，就是拖，他以喝醒酒茶的名义把杨文定和陈长青留了下来。 而他要谈的事，便是嘉峪关丢失，是因为被敌人里应外合一事。 杨文定可是从未听说如此内幕，当他听说此事极有可能就是赵家所为时，也不禁大吃一惊。 “赵家……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杨轩说道：“有句话说的好，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便是再不可思议，那也一定是真相。” “你们看，赵家有动机，也有能力，做成此事。”杨轩解释道：“嘉峪关丢失，提督大人必定是要担责的，一旦陈老下台，以当时的紧急情况，最适合接任的人选，非赵默莫属。” “可是如今看来，这赵家压根就没有过争夺提督之位的举动啊。” “那是因为赵默跟赵家闹翻了。”杨轩说道：“赵默再优秀，毕竟不是赵肃的亲儿子，现在赵肃跟草原王族结了亲家，赵铭就有接任赵家主的资格了。” 杨文定惊讶道：“即便是这样，你们没有证据，也没法告发赵家啊。” 陈长青默默的点了点头：“经过多番调查，也的确是没有找到任何证据，恐怕此事的真相是难以查明了。” “有时候，处理一件事情，并非一定要查明真相。” 杨文定惊讶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不论赵家是不是幕后黑手，既然咱们认定了，那就解决掉他们好了。”杨轩说道：“毕竟皇上对于他们赵家在陕州府一手遮天之事，也已经有所反感了。” 杨文定一惊：“你是说要除掉赵家？” 陈长青也眯起了眼睛：“赵家在陕州府传承了数百年，根深蒂固，又有权势，想要根除，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杨轩摆了摆手：“非也非也，并非一定要将赵家根除，只需削弱便可，赵默便是个极佳的接替人选。” 杨文定说道：“你是要让他们祸起萧墙？” 杨轩微微一笑：“赵默还没有那个胆子，他纯属就是有心无胆，不过当局势到了那一步的时候，就由不得他了。” 杨轩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陈长青和杨文定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什么样的局势？” 杨轩说道：“你们说，若是赵铭叛逃，赵肃会不会跟着去？” “你说赵铭要叛逃？”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满眼的不可思议。 人家赵家在陕州待得好好的，叛哪门子逃啊？ “我就是打个比方。” 杨文定点了点头：“若是赵铭叛逃，赵肃作为赵家主，不去也得去了啊，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不去岂不是要等死。” 杨轩一点头：“那就行了，赵铭赵肃谋反，皇上碍于赵贵妃的面子，保存赵家，由赵默接任赵家主，合情合理。” “你这说得轻巧，赵铭既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本事，赵肃如何会相信赵铭叛逃。” “这就要靠忽悠了，先把赵铭调往前线，然后告诉赵铭，赵肃叛逃了，让赵铭也赶紧跑，赵铭只要上当，叛逃成了既成事实，那赵肃就不跑也得跑了。” 两人皱眉沉思起来，好一会儿陈长青才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个法子自然是不错，只不过其中还有许多关窍不通，比如说你如何让赵铭相信赵肃叛逃了？” “赵默呀，那不是有赵默在嘛，有他配合，再加上有心算无心，忽悠一个二世祖赵铭，还不是手到擒来。” 杨文定皱着眉头说道：“此计甚是毒辣，不过不失为一条妙计。” “我说杨轩，你现在心思如此狠毒，跟以往可不太一样了啊。” 杨轩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你像我一样，被赵家几次三番出卖围剿，并且想要置于死地，恐怕也会像我一样了。” 杨文定无言以对。 杨轩继续说道：“在世为人，要的就是一个心态通透，有仇不报，还如何通透，明知人家想要置你于死地，你还装作不知道，就当没法发生过？我并非读圣贤书的人，以德报怨的事我是做不到。” 见杨文定还是皱着眉，杨轩就把当初被铁浮屠追杀，以及被神秘骑兵围剿之事说了出来。 杨文定这才拱了拱手：“原来还有这事，既如此，那便是不共戴天之仇了，刚才是老夫误会你了。” 杨轩道：“不过此事还需先跟皇上通个气，免得皇上责怪于我，所以过段时间，我还要跟杨大人一同回京，所以之后这甘州卫跟那些新来的将领周旋之事，还要靠提督大人你呀。” 陈长青眯着眼：“老夫怎么觉得，你这是连老夫一块儿算计进去了呀。” 杨轩哈哈一笑：“陈老，瞧您这话说得，我算计谁也不敢算计您啊。” “哼，没事就称呼老夫为提督大人，有事你就陈老陈老的，你肚子里那点伎俩，还想瞒得过老夫。” 杨轩一拍大腿：“所以说嘛，我这就是鲁班面前抡大斧，陈老您别计较就是了。” 陈长青眯着眼哼了一声，也就默认了。 皇上的意思是让他扶杨轩上马，还要送他一程，那杨轩玩什么花样，也就由得他去，反正自己也还能再动弹几年，事情办得好，说不定还能换个荣休，总比背着嘉峪关失守这个黑锅致仕要好得多。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465章 关俞权来谈订单 当杨轩回到自家宅院的时候，是让侍卫搀着进去的，一边走嘴里还一边说着胡话。 张君宝在一旁嘀咕：“明明没喝醉，还偏偏要人抬着走。” 吕岳赶紧阻止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来那么多屁话。” 进了后院，果然不出杨轩所料，丽珠和关韵蓉都在呢，这一波装醉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到了后院门口，侍卫就不便进去了，丽珠和关韵蓉两人一看杨轩醉成了这样，赶紧上前，一边一个将杨轩搀住。 “这是喝了多少，不就是个钦差大臣嘛，怎么还喝成这样了呢。” “就是，什么钦差大臣这么能耐。” 两女一边嘀咕，一边搀着杨轩进了屋，两人合力将杨轩放在了床上，然后一个去泡茶，一个去打水搓毛巾。 一会儿之后，杨轩就躺在了丽珠的膝枕上，享受着关韵蓉用毛巾给他擦脸擦手的顶级服务。 这要不是装醉，估计这会儿就是严刑拷问了，杨轩暗自得意，甚至嘴角都撇出了一丝笑意。 而关韵蓉此时也是面色绯红，她对于丽珠毫不客气就把杨轩揽在怀里这事，虽然看不惯，但又不好意思去抢。 虽然她跟杨轩有过许多的亲密举动，可是在别人面前，她可是一点逾矩的举动都不敢有。 而丽珠就不一样了，说起来她还没有跟杨轩亲密到那种程度，可是这会儿她却是毫不避讳地将杨轩搂在了怀里，还一勺一勺地给他喂醒酒茶。 杨轩临回家之前还故意在身上洒了半瓶酒，此时正是酒气冲天的时候，虽然是醉酒，可是两人折腾了这么久，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符合常理，于是乎，他伸手一抓，就抓到了关韵蓉的小手。 “蓉儿，不要走。” 关韵蓉一下脸就红了，下意识就想抽出手来，可是杨轩抓得太紧，一下没抽出来，然后转念一想，你丽珠都把人抱在怀里了，我这拉一下手又算什么，所以她也就没再挣扎，反倒是坐在了杨轩身边。 旁边的丽珠一看这情形就来气了。 什么意思？ 光念叨她，就不念叨我是。 还蓉儿。 你就不嫌肉麻？ 气呼呼的丽珠当即就想把枕在自己腿上的这个死人脑袋挪开，可是下一刻，杨轩又发出一声呻吟，另一只胳膊搂住了丽珠的腰，同时嘴里念叨着：“丽珠，你也不要走。” 原本还气鼓鼓的丽珠，被杨轩这一搂住腰，顿时就像触了电一样，半边身子都麻了，哪还有离开的力气。 于是乎，就形成了杨轩一手搂着一个，另一只手拽着一个的情景，杨轩倒是闭着眼装醉，可这两女就尴尬了，两人都挨坐在床边，几乎都快要脸贴脸了。 尤其是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的这一刻，两人甚至都能听到互相的心跳声。 这下，两人有些挂不住脸了，毕竟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是谁也瞒不过的。 “我再去搓一把毛巾。” “我再去倒一杯醒酒茶。” 两人一同放手，然后杨轩就扑通一下磕到了床沿上。 “哎哟。” 杨轩抱着脑袋坐了起来。 然后看到的就是两女羞愤的脸。 “原来你是在装醉啊。” 丽珠戟指叉腰：“你竟然敢忽悠我们姐妹？” 关韵蓉也是双手抱胸，一脸的气愤。 “这是哪？我的头好疼啊。”杨轩继续装。 “你还装？”丽珠却是一把拉着关韵蓉：“我们走。” 杨轩揉着脑袋，翻身又躺下了，又躲过一劫啊。 第二天一早，杨轩头还疼着呢，房门就被推开了，关韵蓉走了进来：“关俞权来了。” 杨轩揉着脑袋，接过关韵蓉递过来的茶水，咕噜了一大口：“来了就来了呗。” “关俞权，我大哥，他们已经完成了第一个月的订单了，来跟你商议下一笔订单呢。” 杨轩一惊，竟然是关俞权亲自来了，他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 于是他点了点头：“你大哥亲自来，那就表明他们这是上钩了，等我洗漱一番就出去。” 关韵蓉温柔娇俏地剜了他一眼，然后上前来替他整理，杨轩嘿嘿一笑，大手则是不老实起来。 等杨轩洗漱完毕，关韵蓉也已经娇喘吁吁，然后杨轩就大笑着出门而去了。 来到前院，之前两位苏州关氏的人正在大厅里候着呢，杨轩上前拱手：“久违久违。” 那两人赶紧起身，一旁的关俞权也跟着起身：“草民苏州关俞权，见过杨爵爷。” 这关俞权三十五六，样貌端正，一副事业有成公子哥的派头，这要是放在杨轩那个年代，妥妥的某行业头部企业创始人。 总而言之，关俞权的形象还是足够唬人的，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细，杨轩恐怕要被他唬住。 “这位就是关家的家主关掌柜了，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 双方互相客套了一番，开始进入正题。 “杨爵爷，之前的一万套羊毛衫的订单已经交付。”关俞权说着，掏出了交付的单据，因为苏州离应天府近，所以直接就让关家把货物送到应天府去了。 杨轩接过单据仔细查看，确认无误之后说道：“关家果然有实力，几位，不妨移步书房，咱们再详谈。” 关俞权赶紧起身：“请。” 到书房里聊天，那就是要谈正事了，很明显杨轩是认可了他们了。 当关家三人跟在杨轩身后进到书房，杨轩先是掏出了银票付给关俞权，然后再拿出当初订单的契约，双方又在上面写下了钱货两讫的字样，并且按下手印，这一笔订单就算完成了。 关俞权心情激荡，这杨轩办事还是相当靠谱的，这一笔订单虽然没多少钱，但是这已经是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接下来，他们就可以拿到真正的订单了。 “敢问杨爵爷，下一笔订单……” 杨轩笑呵呵的说道：“关家有实力又有信誉，下一笔订单，自然还是你们关家的，不过说实话，找我们要订单的，可是不少。”看书溂 关俞权赶紧拱手致谢：“还是多靠杨爵爷关照。” 杨轩说道：“这下一笔订单呢，是十万套，时间上呢，就有些赶，只有两个月。” 这话一出，关俞权当场愣住，这第一笔订单一万套，为了学习技术，调整工人，可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除了那三万两的保证金，培训工人的费用也是不小的数目。 那一万套的利润是一百文一套，一万套就是一千两银子的利润，可是培训工人可都花了三千两，本来算起来三万套就能回本，以后就是白赚的。 但是没想到杨轩一下就给了十万套的订单，虽然给了两个月的工期，但是这样的话，他就要再招四倍工人，这培训成本就达到了一万二千两。 十万套的利润是一万两，也就是说，这一单订单，又是赔钱买卖了。 第466章 苏州关家已深陷泥潭 关俞权心中飞快的核算了一下成本，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事就让他有些纠结了。 不过再仔细算算，这培养出来的工人可都是他自己的，毕竟这培养工人的费用是一次性的嘛，以后只要还有订单，就不怕回不了本。 不说别的，就说朝廷这三十万订单，不就还有将近二十万在那等着嘛。 这羊毛衫可是消耗品，朝廷用的好了，今年三十万，明年只会多不会少，这可是一条相当稳妥的财路，做得越久，赚得越多。 不过就在他正准备答应的时候，杨轩又开口说道：“对了，还有一个事，就是今年羊毛的价格涨了，恐怕你这利润还要下降一些。” 关俞权一愣，扭头看向那两位，其中一人上前耳语了几句，关俞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杨轩却说道：“关掌柜倒也不必多虑，这羊毛都是草原上来的，人家看到咱们这么大量的采购羊毛，怎么能不涨价，不过涨得也不多，我算过了，关掌柜的利润要下降两成。” 一百文一套的利润，下降两成就是八十文，算起来，十万套也有八千两的利润，十五万套就能回本，算起来下次再接十万套订单的时候，就能赚四千两，以后每十万单都是八千两的利润，按时间算就是一个月赚四千两。 而且照这么下去，关家要不了几年，就能做成大盛第一的织造商。 所以关俞权当即拍板：“多谢杨爵爷关照，这笔订单，我们关家接下了。” “哈哈哈哈，关掌柜果然有魄力。”杨轩说道：“那咱们这就签下契约，保证金嘛，我就不多收了，还是那三万两，至于时间嘛，也照旧，多给你们十天时间，如何？” 关俞权一听杨轩如此大度，再次拱手致谢，心说人家不愧是做大买卖的，既言而有信，又宽容大度。 签好契约，杨轩也没有多留他们，只是说了句公务繁忙，关俞权等人就非常识相的告辞了。 人家杨轩现在可是杨爵爷了，跟你合作做买卖已经算是看得上你了，你还想要什么待遇？ 关俞权刚走，关韵蓉又来了：“杨轩，你这又给他们十万套订单，这不是一步步将他们扶持起来了嘛。” “扶持起来？他们这是深陷泥潭了。”杨轩微微一笑：“我保证，今年之内，苏州关家，要么倒闭，要么就只能跪着求关老爷子重回关家执掌大局。” “真的？”关韵蓉面露惊喜：“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不能好好给我说说吗？” “想要知道啊，也不是不行，那我有什么好处呢？” 看着杨轩一副暧昧的眼神，关韵蓉面颊通红，突然凑上去，唧亲了一口：“这样行了。” 杨轩眉头一挑：“那肯定不够啊。” “那你还要怎样？”关韵蓉低下了头，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杨轩那还忍得住，嘴里说着：“我想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嘿嘿嘿……”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书房的门就被人推开。 原来是丽珠来了。 “你俩在这干嘛呢？这都到吃饭的点了，还要我来请你们去呀。” 两人差点被撞破奸情，关韵蓉是慌的要死，假意转身去拿东西，而杨轩就不一样了，面不改色心不跳：“刚跟人谈了一笔买卖，正在研究契约上的条款呢。” 关韵蓉也赶紧拿起了桌上的契约，假模假样的看了起来。 杨轩说道：“你先去吃，这条款就快要对完了，我们马上就来。” 丽珠白了杨轩一眼，然后悻悻地走了。 不过她这么一闹，两人哪还有什么心思，只是等关韵蓉脸上的红霞退去之后，就出去吃饭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换防和补充的兵员陆续到达，杨文定和陈长青则是忙于安置这些新来的将领和兵卒。 杨轩身为副将，自然也免不了要跟这些人打交道。 毕竟在大家的眼里看来，杨轩才是将来的提督大人。 这一天，所有新来的将领已经全员到齐，提督府就摆了一场酒宴，既是给新来的将领接风，也是给老的将领送行。 酒宴一开始还是客客气气的，当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众多官员的派系就清清楚楚的表现出来了。 起身离座敬酒之后的官员们，已经完全无视原本安排的座次，而是根据各自所属的派系重新落座。 表面上看起来，陈长青杨轩那一边的人最多，足足坐了好几桌，其次就是赵家派系，赵家在甘州卫也经营多年，虽然高位的将领不多，但是千户级别的也有几个铁杆支持者。 再然后就是齐楚浙晋四个党派，他们各自的人手不多，但是从所坐的位置就能看得出来，这四个派系明显是有合作的倾向的。 赵肃一边喝酒，一边嘿嘿冷笑：“我说上次杨轩为何那般客气呢，原来如此。” 赵默皱紧了眉头，他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奥妙。 只有赵铭不解的问道：“那是什么原因啊？” 赵肃解释道：“你看啊，那几桌，都是新调任来的将领，他们都各自分属与齐楚浙晋四大派系，很明显是朝中那四大派系不忿甘州卫提督这个位置，被杨轩这个黄口小儿给占了，现在调派这么多人过来，还不得把杨轩给架空了啊。” “所以杨轩向我示好，无非是为了拉拢我赵家而已。”赵肃得意的笑了笑：“我敢打赌，三天之内，这杨轩必会上门拜访。” “那，爹你的意思是怎么样呢？” 赵肃瞪了赵铭一眼，没有答话，这种事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的吗？ 赵铭被他爹瞪了一眼，也是缩了缩脖子。 赵肃又转移了话题问道：“说起来，你都成婚这么多天了，有没有跟你的新婚妻子提到在草原搞点什么买卖来做啊？” 赵铭顿时尴尬起来：“爹啊，这才成婚几日而已，先不着急，等感情融洽了再提不迟。” 赵肃也不多说，这事家事，也不便在人前讨论，然而就在此时，赵肃的眼睛一亮。 “你们看，我刚说的话，这马上就兑现了，那杨轩要过来敬酒了。” 众人闻言看去，果然是杨轩端着酒杯，朝他们这一桌缓步走来。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467章 就怕你不嘚瑟 杨轩端着酒杯，走到了赵家这一桌，“国舅爷，敬你一杯，从明天开始，咱们就算是为数不多这甘州卫的老人了啊。” 赵肃嘴角含笑，是那种得意的笑，足足笑了好几秒，然后才说道：“杨爵爷，你这话说的，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嘛，还分什么新人老人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赵家也是在这陕州府数百年了，自然是念旧的嘛。” “国舅爷说的是，说的是啊。”杨轩也不多说，就跟着笑，然后两人一碰杯，在一阵干笑声中，把酒吞下了肚。 杨轩岂能不知道赵肃话中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在拿捏自己。 不过你赵肃真以为我是要拉拢讨好你吗？ 杨轩前脚刚走，赵肃就得意地对在座众人说道：“看到了，哪怕他如今贵为爵爷，照样得看我的脸色，要不然他在这甘州卫，就混不下去，都不用我出手，看到了没，就这几桌人，一个个都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桌上众人顿时一阵恭维。 酒宴结束，各自散去，赵肃赵铭赵默三人，一同回到了赵铭的府邸，书房里，下人端来了醒酒茶。 赵肃皱了皱眉，看着赵铭说道：“你这新媳妇是怎么管教的，丈夫和公公都来了，也不出来奉茶，一点礼数都不懂吗？” 赵铭尴尬一笑：“爹啊，人家是草原来的，哪里懂得咱们这的规矩，得慢慢来嘛。” 赵肃道：“我给你说，这一次，富察部可是蔫儿了，咱们之前在草原上的买卖都黄了，你得赶紧想办法把咱们家在草原上的买卖给续上，给你娶了个草原上的媳妇，可要好生利用起来。” “爹，我知道了。” 赵肃又看向了赵默：“这次甘州卫将领的调整，默儿有什么看法啊？” 赵默沉吟片刻后说道：“明显朝中各派系对提督这个位置还没有死心，杨轩接任的话，恐怕是不好处理，一个不慎，甚至有可能罢官削爵。” 赵肃哈哈一笑：“默儿不愧是我赵家才俊，分析的很到位啊，只不过杨轩深得皇上信任，更是皇上在这西北边关培植的势力，想把他弄下去，怕是没那么容易。” “那……大伯您的意思是？” 赵肃说道：“若是能为我所用，不妨与其配合一番。” 赵铭惊讶道：“爹，这杨轩几次三番令您难堪，咱们还配合他？” 赵肃瞪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我跟你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杨轩如今盛极一时，若能借势上位，何乐而不为？等利用完了他，转手再联合他人，将其罢官，由咱们接替提督的位置，那咱们赵家才算是稳了，便是你那位在应天府的堂兄，也不是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 他这话，有一半是说给赵默听的，此时他也转向了赵默：“默儿，你若是有心，这提督之位，说不定就是你的。” 赵默哪能听不懂，赶紧拱手：“大伯，我生为赵家的人，自当是为赵家尽心竭力。” 赵肃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了茶杯。 赵默便起身告辞。 赵肃今日给他画的大饼，对他来说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毕竟按照当前情势来看，杨轩的确不占什么优势，甘州卫如今三方势力，新晋将领一派，赵家一派，陈长青一派。 可是只要陈长青一退，杨轩就是孤掌难鸣，就凭他在甘州卫这点时间，能有多少人真心投靠？ 不过赵肃的话，赵默也不会全信，说什么提督之位会是自己的，那帮新晋的将领会轻易放手？能轮得到自己？ 赵默走后，赵铭也不解地问道：“爹，你还打算扶赵默上位，当这个提督？我看他都对咱们赵家心怀二心了。” 赵肃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比赵默差了太多啊。 “你懂什么，赵默不管怎么说，也是咱们赵家的人，再说了，你觉得提督这个位置，真的能有他的份吗？” “那爹的意思是？” “要是咱们赵家能有机会拿下这提督的位置，爹自然是当仁不让。” 赵肃平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个正经的官职，之前员外郎的职位，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羞辱，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今当上了都指挥佥事，反倒是将他的野心勾起来了。 另一边的杨轩，哼着小调回了府邸，今天的酒宴上，他可是将赵肃那副嘚瑟的嘴脸看在了眼里。 之所以过去敬杯酒，就是怕你不嘚瑟啊。 回到府里，杨轩进了后院，直接往书房里一坐，大声呼唤道：“来人，给本爵爷倒一杯醒酒茶来。” 如今这后院的东西厢房，分别被关韵蓉和丽珠给霸占了。 很明显，这两个女人在争地盘呢，丽珠不来的时候，关韵蓉从来没在杨轩这留宿过，现在丽珠住进来了，关韵蓉就不得不在这盯着了。 现在是两女是杠上了，都不肯走，生怕走开了，另一人就会趁虚而入。 杨轩才不管，这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要趁虚而入早就入了，也不知道她们俩在这较什么劲。 丽珠和关韵蓉都是时刻关注着杨轩的，杨轩一进后院她们就听见了，现在杨轩在那嚷嚷，就都端着早就准备好的醒酒茶走了出来。 然后两人就在书房门口碰上了。 “妹妹，你这端的是什么呀？” “这是马奶，醒酒最好，姐姐你那又是啥？” “我这是红茶，酒后伤胃，这茶暖胃。” 两女一边聊着，一边进了书房，杨轩正瘫坐在一旁的躺椅上，一双腿都架到了茶几上面，嘴里还哼着小调。 “哟，今天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啊。” 丽珠说着，将马奶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顺手将他的腿搬了下来。 另一边的关韵蓉则是搬着杨轩的腿架在了自己腿上，然后给他捏起了腿。 杨轩一哆嗦，舒服得哼出了声。 丽珠一撅嘴，这个关韵蓉可真会来事，她又把那一碗马奶端了起来：“杨轩，来，把这杯马奶喝了，醒酒的。” 杨轩刚接过碗，另一边的关韵蓉又把红茶递了过来：“喝杯红茶，养胃的。” 看着两女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杨轩一时间有些懵，自己这是得意忘形，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将红茶和马奶倒在了一起，然后咕噜了一大口。 “哎呀，这味道，真不错呀，好喝，太好喝了。” 第468章 以奶茶为桥梁 杨轩那一副激动的神情，把两女看得一怔。 马奶加红茶，有这么好喝吗？ 至于激动成这样？ 于是丽珠第一个忍不住好奇心，从杨轩手里抢过了碗，抿了一口。 “嗯，是挺不错，但是也没有那么好喝呀？” 关韵蓉也接过来喝了一口，表达了同样的意见。 杨轩笑嘻嘻地说道：“你们不会品，这可是你们俩精心调制的马奶和红茶，带着爱的味道，当然好喝了。” 两人被杨轩一调侃，当即都是羞红了脸，却又喜不自胜。 “你就是这张嘴太能说了。” “就是，油嘴滑舌。” 杨轩得意的说道：“我这叫发现美的眼睛，你们平时注意不到是因为你们缺乏这种对生活的热爱，只有热爱生活的人，才会从日常的生活之中，发现美好的东西。” “嘁，还说不是这张嘴厉害，死的都能被你说成活的了。” 杨轩摆摆手：“非也非也，学会观察，才能领悟别人领悟不到的东西，比如这马奶茶，只要稍加加工，就是一门买卖。” 关韵蓉笑道：“你这还跟买卖扯上关系了。” “怎么没关系呢？路边的茶馆，茶寮，不就是卖个茶嘛，这奶茶不也是一种茶？” 杨轩说道：“只要在这奶茶之中，加入一些别的，增加些甜味，说不定就是风靡大盛和草原的一种全新饮品，到时候光靠这奶茶，就能赚不少钱了。” 丽珠翻了个白眼：“路边的茶馆茶寮，也没见有发财的，你这奶茶又能赚多少钱？” 关韵蓉也说道：“就是，路边一碗茶才几文钱，你杨大掌柜还缺这个钱？” “这你们就不懂了，做买卖，不能单纯地只卖产品，还要给产品加上附加值。” “附加值？” “那是什么？” 两个女人顿时来了兴趣。 “比如说味极鲜面馆最早的炸酱面，不就是一碗面条，凭什么卖那么贵呢？”杨轩说道：“一是因为稀有，都没吃过，二是因为味极鲜面馆的经营方式，让大家觉得新颖，吃上一碗炸酱面就是挺有面子的一回事，所以才会火爆起来的嘛。” 关韵蓉回忆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是这奶茶跟炸酱面不一样，炸酱面是吃的，人人都要吃，这茶本身就不是人人都爱喝，更何况还是奶茶。” “你错了，只要你给这奶茶赋予不一样的含义，那就会人人都喝了。” 赋予不一样的含义？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没明白杨轩的意思。 杨轩只能继续解释：“比如说，赋予爱的含义啊，男女之爱，亲情之爱，兄弟之爱，姐妹之爱，爱他就请他喝一杯奶茶。” 听完杨轩的话，两人更是一脸的古怪，爱这个词，本就不适合大盛人含蓄的表达方式，这么大张旗鼓地说出来，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杨轩只能又换了个说法：“那就比如说酒，不论是日常还是酒宴，男人之间的交际都是喝酒，可是女子之间的交际呢？除了喝茶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要咱们将奶茶赋予女子专属交际饮品的含义，那也是一个方向啊。” 这回两人算是听懂了，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茶味清香，却不是人人都喜欢那个味道，而这奶茶就不一样了，奶味冲淡了茶味，奶味中又带着茶香，基本上可以适应大部分人了。 尤其是丽珠，兴致更高，因为她看到关韵蓉在做买卖方面跟杨轩有更多话题，心里怎能不吃醋，要是自己也能做点买卖，也不至于跟白天的时候那样，他们两人在房内聊生意，自己只能催他们吃饭。 “那我们开一间茶楼？专卖奶茶和点心？” 杨轩当即朝她竖起了大拇指：“这个主意好。” 关韵蓉则是皱着眉头，她不光有味极鲜的股份，还有羊毛衫厂的股份，甚至还加盟了两家盛发百货，够她忙的了，区区一个茶楼的买卖，她还真看不上。 不过既然是杨轩提出来的，她还是十分中肯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开茶楼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甘州城八成都是些大老粗，茶楼开在这肯定是不行的，其次就是奶茶的味道还需要调整，甚至是开发出几种不同风味，以适应更多的客人，再就是宣传造势方面，就像你说的，要给奶茶赋予一定的含义，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丽珠一听这些就懵了，甚至有些词汇她都么听懂，于是她就一把挽住了关韵蓉的胳膊：“姐姐，你做买卖这么在行，要不咱们合伙。” 关韵蓉一下就傻了眼，她刚才那番话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想要把丽珠支出这甘州城去，结果丽珠竟然要把自己也拉下水？ 然后杨轩也在一旁说道：“对对对，你们合伙，说不定要不了几年，你们这茶楼就能开遍整个大盛呢。” 关韵蓉没好气的朝杨轩翻了个白眼，自己那番话里面夹带的私货，丽珠听不懂你杨轩还能听不懂？ 杨轩你这意思是要把我们俩都支出去呗？ 看到关韵蓉的白眼，杨轩顿感心虚，不过他很快又转移了话题说道：“说起来我还有个事要跟你们说一声，过两天我就要回应天府去一趟。” 两女顿时瞪大了眼睛，尤其是丽珠，当即拍板：“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杨轩一瞪眼：“我是回京述职，去去就回，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哦！” 杨轩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我说真的，这奶茶是真可以搞，不过开茶楼就不必了，我倒觉得可以开小型的茶寮，当女子走在路边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琉璃杯，杯子里装着奶茶，那场景，便是最好的宣传推广，只要形成潮流，人们便会争相模仿。” 丽珠咂舌：“琉璃杯？那一杯奶茶得卖多少文钱啊，到时候到底是卖奶茶还是卖琉璃杯呀？” 杨轩摆摆手：“首先，琉璃杯的价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贵，其次，琉璃杯也可以回收的嘛，直接拿着琉璃杯到茶寮里，就可以抵扣多少奶茶的钱，那不就行了。” 丽珠拍手道：“对呀，还是杨轩你聪明，这都想得到。” 关韵蓉算是看明白了，杨轩这就是找个借口让自己跟丽珠多多相处，好缓和两人间的关系。 想到以后自己跟丽珠或许真就要姐妹相称，共事一夫，关韵蓉也明白过来，这是杨轩在替自己考虑呢。 不论是丽珠这个草原郡主，还是吕婧那个大盛公主，在身份上都要比自己强上百倍，趁着现在能拉拢一个盟友，将来的日子也就能融洽一些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也好，那我这几天做一个计划书，然后给杨轩看看，可行的话，咱们就开个茶楼，专卖奶茶。”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469章 把阿日陶勒当成买卖经营 利用奶茶一事，能让这两人关系融洽，杨轩也就放心了，接下来他就要执行他的大计了。 在他的庞大计划之下，不论是西出玉门关，还是削弱陕州府本土势力，都只是庞大计划中的其中一环罢了。 过了两天，杨轩就跟着杨文定上路了。 回京的路上，杨文定和杨轩还绕了点路，到大兴府溜达了一圈，跟郭文渊碰了个面。 之所以找郭文渊，就是为了确定一下之前战后遗孤安置的事有没有办好。 郭文渊这次见到杨轩，态度就更加恭敬了，大盛朝多少年没有封过爵了，杨轩被封为开北伯，怎能让他不趋之若鹜，虽然他是楚党的人，可是能多抱一条大腿，不就更有利于他在朝堂之中的地位稳固嘛。 在一处酒楼之中，郭文渊殷勤地向杨轩杨文定敬酒。 “钦差大人远道而来，郭某未曾远迎，还请杨大人恕罪。” 杨文定客气了几句，郭文渊就很自觉地把话题转到了遗孤安置的话题上。 “杨爵爷你放心，安置的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那荣誉证书了。” 杨轩点头：“放心，证书已经在制作了，待我从应天府回来，那荣誉证书就该做好了，到时候还要办一个隆重的颁奖仪式，这个露脸的机会，就交给知府大人你了？” “多谢杨爵爷，多谢杨爵爷。”郭文渊满脸堆笑，拱手致谢。 事情办完，继续上路。 一路上也没什么事情发生，杨轩就来到了应天府。 有道是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可是杨轩还真就是十分低调的进了城，甚至是在进城之前，还特地跟杨文定分开来走，免得遇上来迎接他的其他官员。 进城之后，他都没有直接求见皇上，而是找人捎了个信给陆先生，然后乔装打扮地去了东宫。 吕承弘见到杨轩的时候，顿时大喜过望：“先生总算归来了。” “杨轩见过太子殿下。” 吕承弘挽着杨轩的胳膊就坐下了：“咱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吕承弘并没有因为成了太子就膨胀，杨轩十分满意，这样的人，是可以深交的。 “不知先生此次回京，所为何事啊？” 杨轩先是让太子派人去请皇上，然后才把自己的计划大致的说了一遍。 吕承弘一如既往地支持杨轩，甚至是对杨轩的这个奇思妙想感到由衷的钦佩。 “先生此计甚妙，既跳出了现有的朝政格局，又不至于太过引起他们的反感。” 陆先生在旁边沉思了良久，说道：“杨先生此计固然甚是精妙，可是想要达成，也并非那么容易。” “现有的朝廷格局，是经过多少次的互相角力、妥协，最终形成的，而杨先生一来就要打破原有格局，恐怕会引起朝中各派系的不满，毕竟有了稳妥的路子，谁也不愿意冒险。” “陆先生言之有理。”杨轩点头说道：“这也正是我特意回京，来向皇上面禀的主要原因。” 陆先生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皇上已经到了，他可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密谈，只能在王大伴的眼神示意下告退了。 皇上看到杨轩也是挺高兴的：“杨卿家，这许久未见，倒是健壮了不少啊，可见这军营之中，还是很锻炼人的嘛。” 杨轩当即就演上了：“皇上啊，微臣总算是见到您了，皇上是不知道啊，微臣数次面临必死之局，都是靠着皇上护佑，才得以生还啊。” 皇上当场就懵了，自己明明给他升了官，还封了爵位，这不是大喜的事嘛，怎么一来还给我哭上了？ 这也演得太过了点。 皇上直接一摆手：“行了行了，在这哭什么呢，见到朕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皇上要听好听的啊，臣这里也有。”杨轩拱手一礼说道：“皇上功盖三皇，德配五帝，仰大盛历代先皇之庇佑，得以开疆拓土，扬我大盛国威，令瓦剌等草原部族闻风丧胆……” “够了够了。” 皇上接着摆手：“你这马屁拍得也太过了点，朕可吃不消，说，你此次回京，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还要偷偷摸摸地让朕来见你。” “臣惶恐，臣有一大计，牵涉甚大，不得已让皇上屈尊，还请皇上恕罪。” “你就别绕弯子了。”皇上有些不耐烦了。 “敢问皇上，阿日陶勒这块地，皇上打算如何镇守啊？” 皇上微微一皱眉：“此事倒是颇令朕头疼，朝中各派系正为此争得不可开交呢，你这么说，可是有了良策？” “臣正是为此事而来，皇上不妨把这阿日陶勒交给臣来打理。” “哦？”皇上撇了撇嘴：“你不是最不愿意当官的吗？现在居然千里迢迢地从西北边关跑到这应天府来找朕要官了？” “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臣不是要官，臣要的还是做买卖。” “做买卖？”皇上不解：“阿日陶勒不论是谁镇守，你要去做买卖还有人敢拦着你不成？” “皇上，臣的意思是，把阿日陶勒当做一门买卖来经营。” “嗯？” 皇上有些懵：“你且细细讲来。” “皇上，阿日陶勒如今正在建造城池，按理来说，朝廷至少也要派遣一名守备将军，但是臣以为，一城一地之建设，并非只能按照原来的方式进行，不妨以商业的角度来进行建设发展。” “你的意思是，就像土木堡那样？” 杨轩一拱手：“皇上圣明，一语中的。” “臣计划，以盛发公司的名义，来管理经营阿日陶勒城，如此才能够让此城快速发展，也免去了朝中各派的争夺。” 皇上点了点头，如今朝中各派正为了阿日陶勒城由谁来掌管，你争我夺的，毕竟就那么一块地方，根本就没法分，要是以盛发公司的名义来管理，那大家就不必争了。 “你这个想法倒是颇有意思。” 皇上捻须微笑：“说起来这盛发公司大家都有股份，那就不用争了，只不过这么大一块地方，也还是要有官员执掌，礼部议定的是定为陕州府辖下的一个州，管理者当为知州，杨爱卿以为，何人可担此责啊。” “皇上，这事臣就当仁不让了，阿日陶勒的第一任执掌者，就由臣来。” 第470章 另一个小朝廷 此话一出，皇上顿时皱起了眉头。 皇上原本的计划是让杨轩接替陈长青的位置的，可他要是去了阿日陶勒，陈长青的位置又让谁来接呢？ “怎么？甘州卫都容不下你了？” 皇上这话很明显是不高兴了，朕亲自给你安排的路你都看不上了？ 杨轩赶紧请罪：“皇上恕罪，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皇上容禀，如今甘州卫派系繁杂，臣恐怕是难以协调各派系，所以臣以为甘州卫有陈大人坐镇，方可万无一失。” 本来皇上还忍着不说，杨轩却直接把话挑明了，这就让皇上更生气了，为了替你争这个位置，朕费了那么大的劲，结果你却撂挑子了？ 不过皇上还是忍住了，他还是愿意给杨轩一个辩解的机会的。 “皇上，陈大人老当益壮，面对甘州卫当前局势，由陈大人坐镇最为稳妥，臣打算先发展阿日陶勒，毕竟臣还记得当初与皇上约定的，不破楼兰终不还呢。” 这句话一出，皇上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都去了一趟西北边关了，还弄不清楚楼兰是什么情况吗？还敢在朕面前如此夸口？” “就算你有那个心，朕还担心你白费了军费和将士们的性命呢。” “皇上，这一点您就不用担心了，臣可是商贾出身，赔本的买卖肯定是不会做的。”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皇上，还是之前的话，阿日陶勒以盛发公司的名义掌管，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就跟大盛没什么关系了，但是盛发公司却是有着皇室以及朝廷各派的股份，那么就又跟大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皇室皱眉：“你这意思是说，阿日陶勒不是大盛的，而是盛发公司所有股东的？” “皇上，确切地说，是盛发公司董事会的。” “这岂不是公器私用？”皇上忽然醒悟过来：“大胆，你这是要将刚到手的疆土，又瓜分出去吗？” 大盛朝连藩王都只有地位没有权势，杨轩此举简直就是要裂土封疆啊，想要搞诸侯国不成。 皇上岂能不怒。 “皇上息怒。”看着震怒的皇上，杨轩赶紧解释：“皇上误会了，您看，这阿日陶勒是掌握在盛发公司董事会的，而董事会最大的股东还是朝廷啊，这朝廷的掌权者，不就是皇上您嘛，所以说来说去，东西还是您的，只不过换了个名义而已。” 皇上又皱起了眉头，杨轩这个全新的概念，让他一时间难以理解。 不过他毕竟是一代雄主，深思了片刻之后，总结出来：“照这么说的话，这盛发公司，岂不是成了另一个小朝廷了？” “皇上英明啊，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杨轩道：“如此一来，皇上对于这个小朝廷的掌控，不就更加稳固了嘛。” 皇上点头，身为大盛的掌权者，最为关注的，便是手中权势的稳固，别看他是皇上，实际上很多事都不是由他随心所欲的。 可要是按照杨轩的花样这么一搞，那他作为盛发公司最大的股东，就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了，除了有限的几个董事会董事之外，其他那些人只不过是股东罢了，只有分红权，而没有决策权。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不过是区区一个阿日陶勒罢了，即便是拥有绝对的掌控权，又能有多大意义呢？” “皇上，您可别小看了这个阿日陶勒啊，现在虽然地盘小，可要是咱们以盛发公司的名义征伐瓦剌，到时候打下来的疆土，可就全都是盛发公司的了。” “嘶……” 皇上听闻此言，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杨轩的目光，可是比自己看的都要远啊。 “你说征伐瓦剌，还不是得靠朝廷派兵，又如何将盛发公司与朝廷区分开来呢？” “皇上，征伐之事何须朝廷派兵，咱们可以招募雇佣兵啊？” “雇佣兵？” “对呀，咱们可以在盛发公司之下建立一个佣兵公司，专责征战之事，只要有钱，还怕招不到可用之兵？” “皇上，咱们不但可以招募老兵，还可以招募军中兵员，甚至还可以在草原上招募佣兵，到时候给草原王廷分点股份，咱们还可以征战富察部，富察尔多那老小子居然敢对咱们大盛出兵，这个仇焉能不报？” 听着杨轩的话，皇上的眉毛一跳一跳地，不但可以占领瓦剌的地盘，就连盟友草原王廷的地盘也可以占，这要算起来，那这事就大有可为了呀。 至于给草原王庭分点股份，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按照杨轩的计划，草原迟早也要并入大盛，想要草原王族不反抗，那肯定是要给人家点好处才行的啊。 以盛发公司的一点股份，就换取整个草原，那得是多划算的买卖啊。 这杨轩，简直绝了呀。 “可是我大盛向来以德服人，无故起兵征战邻国，岂不是让天下人所诟病。” “皇上，此言差矣啊，首先，咱们可不是无故起兵，那可是瓦剌和富察部先动手的啊，犯我大盛者，虽远必诛啊。” 皇上眉头一展：“好一个虽远必诛，你倒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但是报仇跟开疆拓土可不是一回事。” 杨轩明白，报仇可以，你斩杀了仇敌之后就退回去可以，可是你要强占人家地盘，就是另一回事了。 “谢皇上夸奖，咱们报了仇之后，跟他们通商总是合情合理的，咱们派商队深入草原和瓦剌去做买卖，身边带点护卫保护商队安全，也很合理，顶多就是护卫的人数多了点而已。” 皇上捻须大笑：“好你个杨轩，鬼点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啊，你这个想法倒是有意思，可有详细条陈？” “有有有，臣早就准备好了。” 杨轩奉上了计划书，厚厚的一沓，王大伴赶紧过来接过去。 皇上也没看，那么厚一沓，有的看了，皇上又说道：“那朕交待你的另一件事，办得如何了？” 杨轩心里知道皇上说的是削弱陕州府豪族之事，便点了点头说道：“回皇上，这点小事，在臣这计划之中已经安排妥当，只不过是捎带手就能办妥的小事。” 皇上点了点头：“不愧是你，办事稳妥，深得朕心，过几天大朝会的时候，朕会召你上朝，到时候也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奖赏一番你的功绩。” 第471章 与婧儿的婚事 “谢皇上。” 杨轩拜谢之后，皇上又看向了吕承弘：“弘儿，你可明白其中关窍？” 这是要考较太子了，吕承弘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他心地纯良，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父皇，臣儿听得明白，杨轩这是要重新搭建一艘大船，将所有人都绑到新船上面。” 皇上点了点头：“你是聪慧的，就是太过纯良，须知为君之道，在于平衡，不可大恶，但也不可太善。” “臣儿知道了。” 皇上朝王大伴一招手，王大伴赶紧上来搀着皇上起身，就这么离开了。 两人恭送皇上离开之后，吕承弘怔怔地看着杨轩：“先生，你这一盘棋，下的也太大了。” 杨轩面露微笑：“哟吼，太子殿下这是看穿了我的路数了呀。” “不是我看穿了先生的路数，而是我知道你这人哪有见了便宜不占的，先生这是看不上甘州卫提督这个位置啊。” “太子殿下，话可不能乱说，怎么是看不上呢，只不过我有更好的选择罢了。” 吕承弘翻了个白眼，这还不是看不上嘛。 “说实话，我在这宫里都待烦了，还不如当初在琼州的时候快活呢，我真想跟你一块儿去打瓦剌人，看看你所谓的盛发公司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杨轩连连摆手：“别别别，我这条船，太子殿下可是掌舵人，你不在这里镇着，下面的人还不得翻了天了。” “须知防人之心不可无，便是面对皇权都有人敢起二心，而这条船只不过是一家公司罢了，可以说有资格上船的人，都在觊觎这条船的掌控权。” 吕承弘叹了口气：“我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如今是父皇掌舵，这条船自然是稳如泰山，将来若是我来掌舵，可就……” “怕什么，不还有我呢嘛，等我将盛发公司发展壮大，这些人都在你船上，谁敢不服直接扔下船就好了。” 吕承弘向杨轩投来感激的眼神：“要不是你，此时此刻恐怕我的下场不会比大哥好到哪儿去。” “别想那些了，你现在可是太子殿下，皇位第一继承人，好好想想将来如何造福天下就行了。” 杨轩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当皇帝到底有什么好的，整天待在皇宫里，跟大臣们尔虞我诈，甚至是跟自己的亲人们勾心斗角，貌合神离。 从东宫出来，杨轩就准备去惠亲王府上拜访一下，路过大哥家，先去看了看大嫂和孩子，杨骁远在西北边关，家里孤儿寡母的，还需有人照料才行。 他给大嫂带来了大哥的信，又留下了一些银子，就告辞了。 惠亲王府里，杨轩被请进了书房里，惠亲王捋着他的胡子，笑眯眯地看着杨轩：“你小子这是出息了啊，如今都是开北伯了，打算什么时候跟婧儿完婚啊？” 杨轩嘿嘿一笑：“王爷，今天来找你，不就是为了这事的嘛。” “算你有点良心。”惠亲王加大了点声音：“婧儿，出来。” 然后杨轩就看到吕婧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还没开口说话，眼眶之中就已经噙满了泪水。 看得杨轩一阵心疼，直接上前替她擦泪：“你哭什么呀，不哭不哭。” 一旁的惠亲王摇了摇头，这小子，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当着本王的面就这么腻乎，然后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出去了。 待惠亲王离开，吕婧才抬起头来：“你瘦了。” 才说了这么几个字，眼眶就又湿润了。 杨轩赶紧说道：“什么瘦了，我这是结实了，你看，我胳膊上都有肌肉了。” 一边说，还一边挽袖子，想要展示一下身材，把吕婧惹得噗嗤一声娇笑。 杨轩摇了摇头，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婧儿，你怎么知道我回应天府了的，我可是偷偷进城的，难不成你天天在城门口守着，看到我了？” “我才没有。”吕婧抬起头，但是马上又避开了杨轩灼灼的目光，声如蚊蚋地说道：“是父皇告诉我的。” 杨轩心想，哟呵，刚才见面的时候皇上可是一句都没提啊，转身就把我回来的消息告诉他女儿了。 “所以你就跑到惠亲王这来了？” 吕婧点了点头：“这也是父皇说的，他说你出了宫肯定会来拜会王叔的，所以我就到王叔这来了。” “想我了。” 杨轩一把搂住了吕婧，把吕婧吓了一跳，不过也没推开杨轩，只是下巴垂的更低了，杨轩则是捏住她的下巴，缓缓的将她的头抬起，然后深深的凝视着她。 在杨轩灼灼的目光下，吕婧没撑到两秒，就闭上了眼睛，杨轩毫不客气的就吻了下去。 吕婧顿时浑身一僵，很快就沉浸在了杨轩的温柔之中了。 不过杨轩的大手正要使坏的时候，吕婧惊呼了一声，推开了杨轩。 “不，不可以的。” 杨轩一脸的尴尬：“抱歉抱歉，是我鲁莽了。” 吕婧可是皇族，杨轩还没娶人家呢，就在这乱来，万一发生点什么事，皇家的脸面可就丢光了。 杨轩一边道歉，一边说道：“看来我也是该找皇上提一提我们俩之间的婚事了。” 吕婧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此事与惠王叔商量也是可以的。” 杨轩眼睛一亮，凑上去又搂住了吕婧的纤纤细腰，然后在她唇上轻轻一点：“行，那我这就去找惠亲王。” 说罢杨轩抽身而去，吕婧檀口微张，露出些微失落的神情，不过很快又转为了娇羞。 惠亲王此时正在院子里那个凉亭上坐着，看到杨轩过来便直接开口道：“你想好了没有？打算什么时候娶婧儿过门啊？” 杨轩嘿嘿一笑：“王爷，按理来说，我如今也有了爵位了，娶婧儿过门也没什么问题了，只不过我这现在有些不方便啊，你看，我那府邸还只是个三进的小宅子，恐怕会令皇室蒙羞啊。” 惠亲王捋胡须的动作一顿，一翻白眼：“你小子还差买房子的钱？” 杨轩说道：“王爷，你看你说的，我自然是不缺买房子的钱，只不过这应天府是什么地方，有些好的宅院，有钱也买不着啊，我可不想委屈了婧儿。” “你可拉倒，你小子分明就是想要敲竹杠，还敲到我头上来了。”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472章 娶公主还想当甩手掌柜 “王爷，您看您这话说的，怎么是敲竹杠呢，这堂堂的公主嫁人，总不能太寒酸了。” 杨轩振振有词：“再说了，这个宅子又不用王爷你出。” “你懂什么，我是宗人府的宗正，皇室子弟嫁娶，不是宗人府掏钱是谁掏钱？” “王爷，我只是说我缺宅子，又不是说要让公主陪嫁一套宅子。”杨轩说道：“我杨轩娶媳妇，怎么能让媳妇从娘家陪嫁一套宅子过来呢，那我不成了吃软饭了嘛。” 惠亲王一愣，一脸的警惕：“你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 “反正不用你宗人府掏钱置办宅子就行了。” 杨轩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好歹也是皇上御封的开北伯，也是个伯爵了，皇上不得赏赐个伯爵府什么的嘛。” 惠亲王一翻白眼：“你可真是个鬼灵精，你要这么说我就没什么意见了，反正只要是不让我宗人府掏钱就行。” “王爷，你瞧你说的，我还能坑你不成。”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提亲啊？”惠亲王这才算是放下了心，老神在在地捋着胡子问。 “王爷，我正为此犹豫不决呢，您看，西北边关那边诸事繁杂，我这一时半会儿的，可真是抽不出空来呀。” 惠亲王也是皱了皱眉，虽然他不清楚杨轩在甘州卫那边具体的事项，但也知道那边的事多，而公主出嫁，显然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完事的，少说也要个月的，再加上杨轩连宅子都还没有，这恐怕就要个一年半载了。 “那要不然，你先提亲，然后这边着手开始准备，而你就回甘州卫去，等筹备的差不多了，你再回来完婚，如何？” “我说王爷，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吗？万一我在边关出了事，回不来了呢，岂不是害得婧儿还没过门就守寡了嘛。” 惠亲王一瞪眼：“胡说八道个什么，瓦剌初败，富察部蛰伏，你在甘州卫能出什么事？” “王爷，瓦剌可是联合富察部共同向我大盛开战了啊，他们虽然战败了，可是咱们的仇还没报呢。” 惠亲王一顿，然后压低了声音：“怎么？你还打算出兵攻打瓦剌？” 说着，他又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你该不会已经跟皇上商量好了。” “那当然，犯我大盛者虽远必诛，王爷你该不会以为我回京就是来骗一套宅子的。” “可是瓦剌除了草原就是戈壁沙漠，就为了出口气，劳军远征，恐怕朝中大臣不会答应的。” 杨轩眨了眨眼：“放心，我会让他们答应的。” “口气这么大？皇上都不敢打这样的包票。” “嘿嘿，王爷你到时候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连我也要瞒着？” 杨轩转换话题：“那要不然就依王爷所说，我先提个亲，然后这边先筹备着，王爷你看我，无父无母的，唯一的大哥也在西北边关，所以还要请王爷多多关照呀。” 惠亲王一瞪眼：“怎么？你还要做甩手掌柜不成？你是觉得我皇家的公主嫁不出去了？” “你杨家还有宗族，这事你得让他们办，知道吗？” 杨轩一拍脑袋：“是啊，王爷你不说，我一直都还觉得自己是孤儿呢。” 惠亲王翻了个白眼：“人家发迹了都是壮大宗族势力，就你小子，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宗族了啊。” “我跟你说，不论宗族之中之前对你如何，毕竟是你同宗同姓之人，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扶持自家宗族发展壮大，才是长久之计啊。”看书喇 面对惠亲王苦口婆心的劝说，杨轩赶紧拱手：“王爷教训的是，之前是我忽略了，我这就改，这就改。”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杨轩并没有什么宗族观念，再加上看到苏州关家的事，就更加对宗族没有什么好的观感。 什么同宗同姓之人，可不一定就是百分之百站在你这一边的，比如赵默。 不过反过来想想，倒是可以用这个观念反过来束缚宗族里的其他人呀。 别的不说，至少老村长和他的儿子杨杰，人品还是没问题的。 说起来，那杨杰现在可是在盛发公司任职，还混了个小官当呢，虽然没有品级，只是个吏员，那在杨家村也是可以横着走的了。 这都好几年了，杨轩也没回过杨家村，属实有些不该。 所以第二天，杨轩直接采购了好几车的礼物，又捎上了嫂子和两个侄儿，一同回杨家村去了。 杨家村的村口处，此时已是聚满了人，足有上百口，村长就站在最前面，穿着过年时新做的袄子，拄着一根拐。 眼看着都快要到午时了，杨轩还没有出现，有些人就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我说杰哥儿，你说轩哥儿要来，到底是真的假的啊，怎么都这会儿了还不来啊？” “就是的，都这个时辰了，我得回去给我们家老头子做饭了。” “我们一整个村子的人，在这等他半天了……” “闭嘴。”老村长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没人逼着你们在这等，不愿意等的，爱干啥干啥去。” 老村长的威望不小，他一发飙，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然后老村长又看向了杨杰，小声问道：“那轩哥儿怎么说的，说没说什么时候来啊？” 杨杰斩钉截铁地说道：“放心，轩哥儿如今可是伯爵，他说话还能没准儿？他说了来就一定来。” “说的也是。”老村长大声说道：“你们可都给我记住了啊，轩哥儿如今可是爵爷了，你们可别一个个地没个尊卑，都地喊爵爷，知道了吗？” “族长，你说轩哥儿……不是，你说爵爷这次回来，会不会给咱乡亲们谋点福利啊。” 老村长没吱声，这事他哪里知道啊。 “村长，你家小儿子倒是老早就跟着爵爷了，这会儿都当了官了，可不能把咱乡亲们给忘了呀。” “都胡咧咧什么。”杨杰见他爹无言以对，开口说道：“咱们自然是会向爵爷请求，能不能行还要看爵爷的意思。” 说着，他又对他爹说道：“爹，这也快到午时了，要不先安排人做点午饭，万一爵爷来了，连口饭都没得吃。” “对对对。”老村长这才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脑子，把这茬给忘了。” 正当老村长忙着安排人去做饭的时候，杨轩的车队到了。 第473章 杨氏宗族 其实杨轩也没摆多大阵仗，除了那十车礼物和送货的之外，就只有张君宝他们十个侍卫跟着。 而他自己也是穿着便服，按照他的爵位，是可以穿蟒袍的。 其实这要是在封爵之前，杨轩肯定是要穿着代表他二品武官身份的狮子红袍了。 衣锦还乡，肯定是要显摆一下的。 不过他现在封了爵，就不一样了，他已经不需要靠外在的东西来展示自己高贵的身份了。 而且他这个开北伯的名头属实有点太响了，还是低调点好，要不然那帮子御史又要跳出来参你一本。 癞蛤蟆跳脚背上，不伤人它恶心人啊。 以前愿意跟那些御史打口水仗，那就纯粹是闲的，现在以他的身份去跟御史打口水仗，就犹如大人跟小孩子打架，打赢了也显不出你有多厉害。 首先看到杨轩的是村里的孩子们，一个个像小猴子一般欢呼雀跃起来：“来了来了，轩哥儿来了。” 话音刚落，老村长就举着拐杖作势要打，那帮小猴子又连忙改了口：“是爵爷，爵爷来了。” 杨轩在马车上，老远就看到村口围着的那一大帮村民，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村长，满头的白发尤其显眼。 村子里的人这么大阵仗，杨轩也不能摆谱，离着村口上百米远就下了车，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四叔公，各位乡亲们，这也整得太客气了。” 老村长赶紧扶住了拱手施礼的杨轩：“使不得使不得，你如今可是贵为爵爷了，怎能对咱们行礼。” 然后老村长又用拐杖顿了顿地，并且双手高拱：“杨家村老少，见过爵爷。” 一众村民也不知道怎么说，一看老村长拱手施礼，也都乱糟糟地跟着喊了起来。 上百人的声势，也算是浩大了。 杨轩赶紧扶住了老村长，别的村民也就罢了，他哪敢受老村长这么大的礼啊。 只不过老村长却犟着劲，一直躬到了九十度，那力气，杨轩压根就拦不住，别看老村长六十多了，常年耕种的力气，真不是他这个四肢不勤的小子扛得住的。 杨杰在一旁招呼道：“爵爷请。” 老村长也招呼着：“爵爷请。” 杨轩赶紧回礼：“四叔公，你先请。” 然后老村长就领着杨轩朝宗祠的方向走去。 毕竟村里比较合适招待的地方，也就只有宗祠了。 杨轩的身后还跟着嫂嫂袁淑怡，袁淑怡手里还抱着个三岁的娃娃，后边跟着瑄瑄。 本来宗祠是不让女子进的，但这可是杨轩带来的，还是杨轩大哥的正妻，也是杨家的人，最主要的是，袁淑怡怀里抱着的，可是杨轩他爹这一脉的长子，自然是有资格进入宗祠的。看书溂 一边走，杨轩一边还交代张君宝，让他吩咐那些车夫以及送货的人，给村民们分发礼物。 村民们一看有礼物，一窝蜂地就涌过去了，也算是给他们腾出了一个稍微安静点的空间。 宗祠里，老村长先是烧香祭拜了一下祖先，言称祖先保佑，杨家出了个爵爷，杨家即将兴起什么的。 杨轩一听就听出了老村长话里的意思，跟在老村长后面烧香祭拜祖先，并且当着老村长和几位族老的面就说了，必将担起杨家振兴的重任。 老村长和几位族老顿时喜笑颜开，老村长更是表示，要将杨轩父母的牌位，都请到宗祠里最显眼的位置上。 杨轩干脆接过话来：“四叔公，我看这宗祠也有些老旧了，要不然我出钱，把这宗祠翻新修葺一番。” 老村长顿时笑得两眼都成了一条缝：“好好好，我们杨家祖上最大的官儿，也只是官至三品，可现在咱们杨家可是出了以为爵爷了，这可真是光宗耀祖的很呐，翻新一下宗祠也是应该。” 杨轩又说道：“这几年因为繁忙，也没回来看望各位爷叔和四叔公，是我怠慢了，我先给各位爷叔和四叔公赔个罪。” 众人紧忙起身，连道不敢。 杨轩又说道：“方才我也在列祖列宗面前说了，振兴咱们杨氏的担子，就由我来挑了，四叔公，我这有些想法，且说与各位爷叔听听。” 众人脸上已经泛起了希冀的光芒，连声称善。 杨轩就说了：“我如今在西北边关任职，管的却是军务，为免损伤，便不安排族中子弟了……“ 他的话音刚落，老村长便一顿拐杖说道：“我杨家先祖也曾是将军，我杨家的子弟如何就入不得军伍了？便是爵爷你也并非习武之人，不也是生死之中博得了如今的地位。” 杨轩一阵尴尬，他可是亲眼见识过战场上的残酷，便是杨骁那般的人物，也免不了在战场上受伤，不过老村长这么说了，他也不便阻止。 “既然四叔公这么说了，那么族中子弟有愿意从军的，我倒是可以安排一些进入军伍。” “另外，我在陕州府还有些买卖，族中子弟也可随我学习经商之道，以便将来助我打理出一份属于咱们杨氏的产业。” 一众族老纷纷点头，这做买卖可比从军要安全得多了，只不过从军能搏个官职，做买卖嘛，身份地位跟当官的还是没法比。 “还有就是，我打算在村里建一个私塾，请个有能耐的先生来教导族中子弟读书，将来考取个功名，想要入朝为官也不是不行。“ 族老们眼中的光芒越发明亮起来。 有文有武，还有做买卖的，这杨轩想得可真是够周到的。 可是这还没完，杨轩还在说。 “最后，我还准备在咱们村子里，建一个小小的工坊，制作羊毛衫。” 杨轩说道：“这个羊毛衫啊，可能赚得不多，但是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婆姨婶婶们，都能干这活计，农闲的时候，弄一弄也能贴补些家用。” 这么一来，简直就是士农工商全都齐了，男女老少也全都照顾到了。 老村长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抓着杨轩的手，眼里泛着泪光。 “四叔公，古人说达则兼济天下，我杨轩本事不大，但是照应咱们杨氏也是分所应当。” 后面一众族老拱手施礼，老村长满眼泪花：“咱们杨氏的振兴，就靠你了。” 说罢转头看向一旁的杨杰：“去问问，饭做好了没。” 第474章 不忘初心周长胜 吃过饭，杨轩又跟老村长商议了一下细节，愿意跟着去西北边关的得先准备好，因为自己在这应天府也待不了多久。 最后，杨轩把留给村长和几位族老的礼物又分了一下，留下了五千两银子。 其中三千两是用来修葺宗祠的，剩下的两千两用作安家，毕竟跟着他去西北边关的，基本上都是家中的壮劳力，不留点银子安家，这些人怎么放心得下。 回到应天府，杨轩又去了天心观，这天心观就是当初的盛发百货原址，经过改建之后，皇上御笔亲封的天心二字，让整个道观逼格满满。 别看这地方只有十几亩地，却是建设的金碧辉煌，尤其是大量使用的琉璃砖和琉璃瓦，使得整个天心观，犹如圣地一般。 这老道士，可真是舍得花钱啊。 只可惜，张老道没在观内，说是云游去了，实际上就是满世界做道场去了。 呸，还得道高人呢。 不过问了神乐观的李道长后才得知，张老道是回龙虎山去了，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杨轩也不确定能不能等到张老道回来，便留了个口信，让张老道忙完了手头的事，就上甘州城去一趟。 晚上这顿饭，杨轩是在味极鲜尝鲜馆吃的，这尝鲜馆也有段时间没开发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了，但是依旧顾客盈门。 因为来这吃饭的，不是图那口腹之欲，而是图这里的氛围。 人来了，往那一坐，什么也不用管，上什么吃什么，总之味道不会差，哪怕是街边就有的卖的炸酱面，用料和味道也绝对要比路边的面馆要好得多。 到这里吃饭，另一个目的也是为了见一见周掌柜。 这周掌柜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已经没有了当初那副满身铜臭味的商贾气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气质。 用杨轩的眼光来看，这妥妥的就是儒商啊。 “周掌柜……” “嘘！”周长胜一脸紧张的摆了摆手：“我的杨爵爷，现在外面的人都喊我周先生。” 杨轩眉头一挑：“可以呀，周老哥，都先生了？” 周长胜得意地说道：“那可不，现在每个月我都要去户部给那些个官员讲课，人家都这么称呼我的。” “厉害厉害。”杨轩挑起了大拇指。 周长胜嘿嘿一笑，然后又站起身来，朝着杨轩一鞠到地：“我周某能有今日的风光，全靠杨爵爷的点拨提携，要不然的话，我现在还是那个在街边开面馆的小老板。” “客气了客气了。”杨轩笑呵呵的说着：“不过周老哥，咱们这味极鲜呐，我还想要发展壮大一番，不知道周掌柜有没有兴趣啊？” 周长胜眼睛瞪得溜圆：“那感情好啊，杨爵爷你说的，我能没有兴趣吗。” “周老哥，话可别说得太满了，你听我说完了再做决定。”杨轩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靠背上：“我这发展大计可是在西北边关，周老哥你要舍得现在的这个名头才行啊，在那边，可没人称呼你为周先生了。” 周长胜皱了皱眉，神色中闪过一丝犹豫，毕竟他如今在应天府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整日里打交道的都是各派系的官员，要放弃这些跑到西北边关去，是个人都会犹豫的。 不过他的犹豫也只是一刹那，下一刻他就开口说道：“杨爵爷，这话要是别人说的，我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你说的，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这么信任我？” “那当然，跟着杨爵爷你，就没有走错过路，再说了，我现在赚的钱，这辈子都够花的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周长胜扭头看向窗外，眼神远眺：“我还记得当年你跟我说的，眼光要放远，格局要放大，这如今咱们味极鲜餐饮集团，几乎已经遍布应天府周围几个州了，再要往远了看，不就得走出去嘛我也好为子孙后代博个长久的生计。” 杨轩挑起了大拇指，这周长胜做买卖的本事只能说是一般，可是这眼光，着实是培养出来了啊。 “既如此，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打算在陕州府开拓一下咱们味极鲜的市场，只不过陕州府有个地头蛇很厉害，得防着他。” 说着杨轩又凑到了周长胜耳边，放低声音说道：“不瞒周老哥你说，皇上是要对付他的，所以咱们还要从商业的角度针对他。“ 周长胜皱着眉头：“你说的到底是谁啊？” “就是赵贵妃的娘家，陕州府赵氏。” “啊！” 周长胜一惊，跌坐在了椅子上。 “赵……赵贵妃的娘家？” “嘘……你慌什么，上头的事你不用管，你只管好好的发展咱们味极鲜就行了，其他的事我来搞定。” 周长胜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那……那能斗得过吗？” “自信点，把吗字去掉。”杨轩皱眉道：“你要是不愿意去我也不逼你，那到时候我增加投资冲淡了你的股份，你也别抱怨。” “哎呀呀，杨爵爷，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老周说出的话就没有收回的，去，我一定去，你说咋弄我就咋弄，绝对不带怕的。” 杨轩点了点头，这老周还是信得过的。 “不过杨爵爷，咱们到了那边，要怎么展开呢，照你说的，那赵氏可是陕州府的地头蛇，咱们如何能斗得过呀。” “这不就是我找你去的原因嘛。”杨轩说道：“有个词叫做商业复制，别的你也不用多想，你只管按照咱们在应天府的发展路线重做一遍就行了。” 周长胜挠着头，什么是商业复制他没听懂，可是后面一句话他是听懂了，照做一遍就行。 “行，那我就按照杨爵爷的意思去做。” “你这几天就开始准备，应天府这边的事，交给得力的人去做，然后你再去大兴府，到了那边咱们再详谈。” 杨轩说着举起了酒杯，周长胜也举杯相迎，两人一饮而尽。 转过天来，就是大朝会的日子了，杨轩身着蟒袍，出现在了太和门外。 由于他身上的蟒袍着实耀眼，很快就引起了百官的注意，一开始还有人没认出他来，不过稍加打听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这就是皇上御封的开北伯，杨轩。 第475章 开未创之先河 满朝文武看到身着蟒袍的杨轩，都不禁有些讶异，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毕竟他回京可是谁都没通知的呀，都以为他还在甘州卫呢。 如此神神秘秘地回京，怕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啊。 不过他毕竟是爵爷了，愿意上来抱大腿的也不在少数，很快就有人上前见礼，把杨轩忙得不亦乐乎。 等到王大伴站在太和殿门口喊了一声上朝之后，才算是给杨轩解了围了。 进了太和殿，杨轩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站哪，满眼看去，也没几个真正意义上的熟人，好不容易看到了杨文定，正要上前打招呼，却被人半路截住了。看书喇 “恭喜开北伯，在西北边关立下不世之功，为我大盛开疆拓土，实乃令人钦佩啊。” 杨轩一看来人，赶紧拱手见礼，因为这是二皇子吕承彦，现如今最有资格与太子争夺皇位的继承人。 二皇子素有贤王之称，之前就曾经想要拉拢杨轩，只不过没成，如今杨轩已是伯爵，就更有拉拢的意义了。 别说什么太子党之类的，大多数情况下，只要利益到位，有什么是不能收买的呢。 二皇子凑上来示好，杨轩心中自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但是他表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 “晋王殿下过奖了，微臣只是恰逢其会罢了，那都是边关将士一心用命。” “开北伯过谦了……” 二皇子还要说话，却被王大伴的一声皇上驾到给打断了。 不过他临走时还留下一句话：“改日请开北伯过府一叙。” 杨轩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这二皇子要玩什么花样，这么明目张胆的拉拢吗？ 很快，皇上就位，太子就位，早朝开始。 朝会上基本就是汇报一下最近各州府所发生的事，如何处理之类的，杨轩听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都说完了，才轮到杨轩。 太子殿下先是简单几句叙说了一番杨轩的功绩，然后又说杨轩虽然已被敕封开北伯，但是其他赏赐还未到位，然后就拿出了一封圣旨。 王大伴接过圣旨宣读起来，也就是些赏赐金银什么的，数额也不大，倒是最后来了一句，御赐伯爵府一座。 这句话就听得杨轩眼前一亮，总算盼到分房子了。 说起来以杨轩的财力，应天府的宅院就没有他买不起的，但是自己买的跟皇上御赐的可是天差地别。 这是皇上御赐的啊，代表着牌面啊，而且左邻右舍的，也大多都是位高权重。 这不刚念完圣旨，就有一个老头笑呵呵地说道：“开北伯，咱们以后可就是邻居了，改天上我家来喝酒啊。” 杨轩赶紧拱手回礼：“得空必去岑国公府上拜访。” 这老头可是开国功臣岑国公的后代，一路继承下来的，铁杆保皇派，也算是跟太子一个阵营的了。 念完了圣旨，赏赐了宅子，就该轮到正事了。 太子殿下将杨轩之前所说的，以盛发公司的名义来经营阿日陶勒这个方案给提了出来。 文武百官顿时一阵喧哗，开始讨论起来。 好不容易开疆拓土拿到一块关外的疆土，竟然交给商贾经营？ 这分明就是开未创之先河呀。 要知道，大盛可是封建社会，士农工商，商贾乃是排在最后面的，虽然近几年来大家都意识到商业才是更能促进经济发展的好东西，可是把一整块疆土交给商贾去管理，着实令人难以接受。 尤其是一些只读圣贤书的老学究。 这些个老学究，自然是以御史为主要代表。 所以当即就有人跳出来反对了。 “臣反对，此法有违祖制，普天之家莫非王土，怎可交由商贾管理，商贾可为私利而罔顾礼法，若开此例，必将祸国殃民。” 杨轩瞥了那御史一眼，翻了个白眼。 然后又有人跳出来反对：“夫治国之道，唯教化万民为首，以商贾治之，必将礼乐崩坏，人人唯利是图，臣请皇上三思。” 这人说完，又有好几个人跳出来表示附议。 对于这些人的言论，杨轩只是冷哼了一声，也没出声，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了，怼这些御史，跌份。 可是这个方案，也就只有少数几个人事先知道，杨轩不吱声，谁也不想打这个头阵。 于是乎反对的人就越来越多了，甚至包括从盛发公司吃了不少好处的四大派系，也有人跳出来反对。 这些人虽然嘴上说着各种理由，但是最终一点就是，他们不想改变这现有的既得利益。 面对如此变革，守旧乃是常态，甚至是有些人明知这样有好处，他们也不愿意干，只因为他们没有面对变数的勇气和魄力。 皇上高坐龙椅，面前却挡着一块屏风，太子坐在下面，见杨轩不吱声，也是有些着急，正盯着杨轩挤眼睛呢。 其实杨轩压根就不想在大朝会上讨论这事，本来以杨轩的想法，这事开个小朝会，跟朝中几位大佬讨论一下就行了。 在大朝会上讨论，那不是没事找事嘛。 跟这帮小角色，说得着吗？ “众位大臣，可还有其他意见？” 太子殿下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杨轩，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要不开口，我可就点名了啊。 无奈，杨轩只好站了出来。 “禀太子殿下，臣有不同意见。” 这话一出，杨轩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阿日陶勒。 盛发公司。 这些元素再加上前所未有之方案，很明显就是杨轩出的馊主意了。 “臣以为，阿日陶勒地处关外，又与瓦剌和富察部相邻，随时可能受其滋扰，若是朝廷派兵驻守又靡费甚巨，还捞不到什么好处，不如交由盛发公司打理，盈亏自负，既不用耗费朝廷银钱，也不用朝廷派驻一兵一卒，何乐而不为呢？” “开北伯此言差矣，若无朝廷派兵驻守，如何能保得住这关外之地？难不成要将这刚到手的疆土，又拱手让人吗？” 这个反对的御史，看在杨轩爵位的份上，言辞还算客气，可是客气归客气，反对的态度还是十分彻底的，然后有一就有二，又有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朱大人所言极是，既是我大盛疆土，岂能以利益来衡量，哪怕是一块荒地，我大盛将士也有守土之责。” 杨轩朝两人拱了拱手：“二位大人忧心国事，本爵心中甚慰，不过我说的是不用朝廷派兵，可没说不驻守啊。” 那位朱大人步步紧逼：“敢问兵从何来？” 第476章 一手银票，一手刀枪 杨轩看着这位朱大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朱大人这是要刺探军情吗？” 朱大人顿时大惊失色，拱手躬身后退：“下官不敢。” 刚才表示反对的官员一时间也是无话可说，那可是关外之地，如何用兵可不是他们能随意打听的。 见杨轩三言两语就把这些人给震住了，吕承弘嘴角撇出了笑意，不过想到皇上跟他说过的喜怒不形于色，他又赶紧忍住了。 杨轩继续说道：“各位大人，如果还是对商贾经营地方有所疑惑，可以了解一下土木堡。” 一听杨轩提起土木堡，众人就明白过来了。 土木堡便是杨轩一手打造的商业贸易之所，在所有通商集市之中，最为繁华热闹。 马上就有大臣上前询问：“莫非开北伯欲将阿日陶勒打造成通商集市？” 杨轩点了点头：“差不多。” 朝堂再次安静下来，这话聊到这就聊不下去了，毕竟真正能深入讨论的细节，这满朝文武也没多少人有资格知晓。 有资格的那些人，又一个个都不吱声。 眼见如此，吕承弘正好说声再议，便宣布退朝了。 然后这个流程就从大朝会转入小朝会了。 有资格参与小朝会的也就那么些人，很快就被小太监一一请到了乾清宫。 皇上照旧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一层薄毯，眼睛只开了一条缝，也不知道看着哪。 太子殿下在一旁正襟危坐，下面坐着一排朝中重臣。 “都说说，诸位臣工对此事有何看法呀。” 皇上的声音虽然有气无力似的，但依然带着淡淡的威压，一众重臣都不敢轻忽视之。 唯独杨轩，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在座的大臣，几乎全都是盛发公司的股东，或者是代持人，这分明就是集团公司股东大会嘛，整得那么严肃干嘛？ 不过皇上都发问了，诸位大臣也不是混饭吃的，开始提出自己的疑问，只不过他们不敢朝皇上发问，而是问杨轩。 比如阿日陶勒的管辖问题，是归陕州府管，还是归甘州卫管。 还有阿日陶勒的行政级别，是州是县。 当然还有安全问题，比如驻军从哪调派之类的。 说来说去其实可以归纳为一点，这些人只想这些，也是为了方便他们的利益分配。 杨轩起身，站到了诸位重臣身前，不禁一阵感叹，这场面就有点那味儿了，就差往墙上投影个ppt，来给他们讲解了。 杨轩首先把阿日陶勒大概的经营模式讲解了一番，然后开始解答他们的问题了。 “首先，这阿日陶勒的管辖问题嘛，其实跟行政级别是一个问题，依本官的意见，阿日陶勒将会是一处特别行政区，由朝廷直接管辖。” 大臣们面面相觑，朝廷直辖，那岂不是没有他们什么事了？那还怎么从中捞取好处啊？ 于是就有大臣跳出来反对了，首先开口的便是吏部尚书薛宗恒：“臣以为不妥，依臣之见，可按照前朝旧制，设都护府，以便抚慰诸藩，缉宁外寇。” 杨轩笑了：“薛大人，阿日陶勒地处关外，西接瓦剌，北临富察部，都是生死仇敌，你能抚慰谁？” 这吏部尚书想要设都护府，不就是为了方便他安插人手嘛，这点小伎俩。 这薛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问道：“那请问开北伯，阿日陶勒将由何人管理？毕竟这么大一块地方，上上下下的官员总要的。” “薛大人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阿日陶勒的所有行政人员，都将从盛发公司挑选。” “这……这不胡闹嘛，以商管民，岂不是要乱套？” 杨轩道：“这有什么好乱套的，这不就跟当初的土木堡一样嘛，前期来阿日陶勒的，都是商贾，以商管商，正合适。” “那治安之责呢？守土之责呢？” 说这话的，是兵部尚书李元兴，他就关心这事。 杨轩瞥了皇上一眼，可是皇上依然是躺在那，眼睛半睁不闭的。 行，既然皇上不反对，那我就说了。 “李大人，这就要说道阿日陶勒的驻军问题了，我之前在太和殿的时候就说过了，这阿日陶勒将不会动用朝廷的一兵一卒，所以我打算招募佣兵。” “佣兵？” 此话一出，不光是兵部尚书，就连其他几位大臣也都惊讶起来。 “开北伯的意思是，阿日陶勒的驻军，全都用佣兵？” “没错，我掏钱，佣兵卖命，就这么简单。” 兵部尚书顿时就急了：“皇上，您看看，开北伯竟然出此无稽之言，以佣兵守土，安能放心，佣兵皆为利往，一旦情势不妙便作猢狲散，甚至有可能倒戈一击，如何能担守土之责。” 皇上依然不吱声，要不是他眼睛还睁着，众人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杨轩点了点头说道：“李大仁言之有理，佣兵的确有可能见势不妙就溜之大吉，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避免的嘛。” “如何避免？” 杨轩翻了个白眼：“若有逃兵，按军规处置便是，另外，这佣兵又不是街上随便拉的，我们将与某个佣兵公司合作，而佣兵由该公司提供，若是佣兵出了问题，便由该公司担责。” 一众大臣再次面面相觑，这又是什么鬼操作？ 这杨轩，鬼点子可真是多啊。 “敢问开北伯，这佣兵公司从何而来呀？” “咱们盛发公司自己成立一个不就行了。” “……” “那佣兵公司的兵员又从何而来呢？” 杨轩揉着下巴，眼神狡黠地看着众人：“这还要我说吗？要么是退伍老兵，要么从军中裁撤。” “这不还是咱们自己的将士嘛。” “就是，这不都一样嘛。” 众臣都想要骂娘了，你这绕个圈子又绕回来了呀。 “这怎么能一样呢？”杨轩说道：“这名义上就不是一回事了呀，以朝廷名义出兵，那就是战争，以佣兵名义作战，那叫自保。” “自保？保护什么？” “保护咱们的领土啊。”杨轩说着忽然一顿，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对了，还有就是保护我们的商队，到时候阿日陶勒将会组织商队前往草原经商，不论是瓦剌还是富察部，他们若不反对，咱们就以商业形式控制他们，如果他们敢动手，那佣兵就是为了保护商队而战了。” 众大臣沉默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论是富察部，还是瓦剌，实际上都是各部族拼凑起来的势力。 若是朝廷出兵，必会引起强烈抵抗，可要是以商队保护的名义，就不容易引起那些部族的反感了。 杨轩嘿嘿笑着说道：“咱们一手举着银票，一手举着刀枪，就看他们怎么选了。” 第477章 商贸司单干 杨轩的这番话，说得一众大臣们瞠目结舌，不得不说，杨轩这个方案是切实可行的。 只不过，这些人心中首要的目的，可不是大盛能获得多少好处，而是他们能获得多少好处。 一众大臣眼珠子乱转，一会儿看看杨轩，一会儿又看看皇上，互相之间也靠着眼神传递一些意见。 当然，他们看得最多的，还是皇上。 别看皇上躺在那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实际上他就是在那看着杨轩和大臣们博弈呢。 要知道，今天这个方案可是太子殿下宣读的，那必定是早就跟皇上说过了的，要不然，就得是杨轩在朝会上当朝上奏。 皇上让太子宣读此方案，那就是基本认同了的，确切地说，他们此时不是在这里讨论这个方案是否可行，而是在给这个方案查漏补缺呢。 既如此，那就要在这细节之中寻得利益了。 “开北伯，一城之地，行政事务繁多，倘若从盛发公司选拔人才，恐怕会影响盛发公司的运作呀。” 杨轩看了看说话的吏部尚书，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薛大人这个问题提得好，我也正好对此有些想法，正好趁此机会说出来，也请各位大人一同斟酌，请皇上和太子殿下指点。” 杨轩这话一出，这帮大臣们忽然涌起一股不安的念头，就连皇上都眉头一挑，心想这家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这时候杨轩已经上前两步，朝着皇上和太子殿下拱手一礼：“禀皇上，太子殿下，盛发公司机构庞大，旗下公司更是遍布整个大盛，各种分公司已经涉及到民生百业，所以臣以为，完全可以将商贸司单独设置一个衙门，总理大盛所有与商贸相关事物。” 杨轩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照他的说法，这个商贸司要是能总理全国商贸事务，那地位岂不是堪比六部了？ 这个提议，一下就让乾清宫陷入了沉静。 每个人都在心中盘算，这个提议将会带来的得失。 就连皇上都皱紧了眉头。 “杨轩，这个提议是你早有计划，还是刚才突发奇想？” 皇上的语气平淡中带着威压，看似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可是杨轩却从皇上对他的称呼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当面叫他的全名，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爸妈喊他的时候一样，平时都是称呼乳名或是昵称，只有生气或是说到十分正经的话题时，才会这样郑重其事地直呼全名。 乾清宫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重起来，杨轩吞了口口水，拱手说道：“回皇上，这个念头是臣刚才灵光一闪想到的，还请皇上指正。” 皇上此时已经从躺椅上坐起，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杨轩，足有十几秒的时间，才终于点了点头：“这个提议倒是有点意思，诸臣躬，可有什么意见啊？” 一众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只有那几位皇子默不作声，他们很清楚他们当下的地位，这种事他们就没有插嘴的份，要不然就会被认为有所企图。 除非是皇上开口问，否则就只能听着。 其实别说是他们，就连太子和惠亲王也都只是听着，而不发表意见。 大臣们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发表意见，其实众人都能看到商贸司提升地位所能带来的好处。 毕竟大家都在盛发公司安插了人手，商贸司提升级别，那些人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不是。 可是他们也不能表现得太高兴，因为他们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万一皇上不愿意，他们岂不是很难看。 皇上等了半天也不耐烦了，干脆对杨轩说道：“要不还是你来详细说说。” 杨轩拱手领命：“其实我觉得，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大家都能看得到，发展商业能对大盛带来多少好处，当某个事物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需要朝廷立法来加以约束，以往大家对商贾的印象不好，不就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商人唯利是图嘛，只要加以约束，不按照规矩来的，直接罚钱就好了。” “打个比方，每当有水灾旱灾发生的时候，总有粮商囤积居奇，导致百姓怨声载道，甚至是冻饿致死，朝廷对这种奸商，也是也立法严惩嘛，那么商贸司就要制定更加细致的法条，免得商贾仗着有钱就为非作歹。” “还有，如今经商之人越来越多，有许多人都想方设法地逃避税收，尤其是一些豪富巨贾，赚着大把的银子，上交的税银却少得可怜，商贸司也可以颁布法条以整肃，严查偷税漏税者，一旦查实加倍罚钱，看他们还敢不敢不交税。” 杨轩越说越起劲，众人是越听越心惊，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这么搞可是要出事啊，那么多世家，那么多豪富，势力关系都是根深蒂固的，你要从他们口袋里掏银子，他们会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皇上也知道，这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为了避免杨轩说出更加惊世骇俗的话来，皇上赶紧止住了杨轩。 “行了，杨卿家所言有理，众卿可有何意见？” 得，皇上都说所言有理了，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于是乎纷纷赞成。 只有户部尚书许清源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观点：“臣以为可行，只不过这商贸司这个另设的衙门，该算什么级别呢？” 其实他这是委婉地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商贸司拎出去单干，这不是从我户部挖了块肉走吗？还是最大最肥的那块肉。 杨轩立即反应过来，不过这种事归吏部管，可轮不到他插嘴，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定下来的。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说道：“禀皇上，臣以为商贸司不论定何级别，这第一任主官，应该由许大人兼任，毕竟这商贸司一直都是许大人管理的嘛。” 不管皇上和其他人怎么想，反正杨轩是卖了个好，毕竟他跟许清源关系还是不错的。 皇上最后总结：“既然众卿都没有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至于商贸司定什么级别，还是改日再议。” 众大臣拱手：“吾等谨遵皇命。” 皇上又说道：“现在说回正题，盛发公司经营管理阿日陶勒之事，众卿可还有不同意见啊？” 第478章 二品都督杨轩 一众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好像也想不出什么好反对的了。 大盛多了一块地，就多了好些位置出来，他们原本想的就是如何从中获取好处，现在这些问题都解决了。 文官先调到商贸司，再安排个盛发公司的职位，就可以安排了。看书喇 武官也可以挂到盛发公司下辖的佣兵公司，然后安排到阿日陶勒去。 虽然多了一道手续，但是利益可是实实在在的呀，这一年来，谁不知道在盛发公司任职的人收入高啊。 只要他们能从中分一杯羹，利益能够得到保障，哪还管其他的事啊，何况这还是皇上首肯的，他们有什么必要跟皇上作对呢？ 兵部尚书李元兴左右瞅了瞅，见都不说话，就先表态了：“臣以为，阿日陶勒既然地处关外，行非常之法也不无不可，既然此地已是大盛疆土，不论瓦剌还是富察部，胆敢侵犯，我大盛将士也不是好惹的。” 有了第一个表态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户部尚书许清源也开口道：“李大人说得不错，臣以为这阿日陶勒可依照之前与草原通商集市之法，邀请瓦剌以及富察部前往通商，依照此法便如同当初草原一般，逐渐将其瓦解，臣还记得当初开北伯说过的一句话，当敌人手里都抓满了银子，就腾不出手抓刀子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剩下的除了附和就是附和了，连那几位皇子，眼中都透露出信服的神色，反正这事成了，他们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股份掐在手里，躺着收钱就行了。 敢炸翅，跟老大一样连股份都给你没收了，再打入冷宫，永无翻身之日。 唯独是二皇子吕承彦，看向杨轩的眼神之中冒着精光。 这么一个人才，当初就这么错过了，真是可惜，不过只要能将其拉拢过来，花费再多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如今的皇位争夺，分成了三方，太子吕承弘一方，老五老六一方，二皇子一方。 原本名声大好的吕承彦，现在反倒成了最弱势的一方，老五老六的母家，家族势力可不比陕州府赵氏差，而且他们两个人，可是占了双份的股份，财力也是相当雄厚。 太子殿下就更不用说了，有保皇党站台，只要不出差错，皇位基本上就是稳的。 而二皇子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赵氏与草原皇族的联姻，也正因此，吕承彦才看到了一线希望，只要再拉拢到杨轩，未必就不能争一争这个皇位。 皇上这会儿也不多废话：“既然众卿都没有意见，那此事就这么办，阿日陶勒第一任主官就杨爱卿你来，至于职级嘛，就任二品都督，总领军政事务。” “谢皇上，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上听到这句话就是一阵皱眉，摆了摆手：“朕乏了，都退下。” “臣等告退。” 从乾清宫出来，众臣纷纷跟杨轩热络地打起了招呼。 “开北伯果然是天资聪慧，想出这等绝妙的主意，佩服佩服。” “前有通商解决北部边患，现在又要对付西北，开北伯，你这是又要为咱大盛立一个大功了呀。” “别看开北伯年纪轻轻，纵观咱们大盛朝，可没有几个人能有如此功绩。” 面对众人的夸赞，杨轩也是赶紧拱手作礼，并且谦虚了几句。 许清源更是说道：“开北伯，你那伯爵府什么时候收拾好了，可得请我们去喝一顿啊。” “哈哈哈，许大人那咱们可说好了，等我乔迁的时候摆一场酒，还请各位大人务必赏光。” 众人纷纷拱手答应下来。 这大盛朝堂之中，可是分了许多派别的，平日里官员们只会跟同派系的官员往来，其他的即便相交，也不会过从太密。 唯独杨轩，跟哪个派系关系都还说得过去，借着这个机会，恐怕关系又要更进一步了。 这事说起来也不冲突，毕竟杨轩对他们来说，那就是相当于财神爷一般了，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自然是要打好关系的嘛。 正当众人正往外走的时候，二皇子赶了上来：“开北伯今日之计令我大开眼界，若有闲暇，不妨去我府上一聚。”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谁不知道杨轩是太子的人，二皇子这是当面拉拢啊，那杨轩能答应吗？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杨轩拱了拱手：“晋王殿下相邀，臣岂有不应之理，待臣回府更衣，再登门拜访。” 这话顿时令众人下巴掉了一地，这杨轩，竟然不知道避嫌吗？ 还有这二皇子，拉拢太子的人就不说了，身为皇子怎敢正大光明地结交外臣？ 有古怪。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杨轩这会儿已经是把二皇子也算计进去了。 这还没出皇宫呢，二皇子就搞这一出，消息自然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躺在躺椅上的皇上瞥了一眼汇报情况的王大伴，悠悠地叹了口气：“这老二还是不死心啊。” 王大伴没有接茬，皇上又瞅了眼一旁趴在桌案上处理奏折的太子，问道：“弘儿啊，你怎么看你这个二哥啊？” 吕承弘赶紧起身：“父皇，儿臣以为，这也只是人之常情，儿臣知道自己能力威望都不足以服众，所以二哥才会有此想法。” 皇上点了点头：“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理呢？” 吕承弘赶紧拱手：“儿臣不敢。” “朕只是问你意见，又不是让你真的处理，你要拿出魄力来。” 皇上的语气有些严肃，吕承弘不敢再敷衍了，略微沉默了一下说道：“父皇，儿臣以为，二哥所为，恐怕只能是徒费精力而已，想要拉拢杨轩，不但不能成功，反倒有可能会被杨轩算计。” 皇上微笑着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有脑子的。 “那你如何确定，杨轩就一定不会被他拉拢？” “父皇，杨轩乃是重情义，讲道义之人，绝对不会因为利益而背叛儿臣。” 说着，吕承弘又顿了一下说道：“确切地说，杨轩不是不会背叛儿臣，而是他不会背叛他自己的本心。” “你倒是对杨轩很有信心啊，能得杨轩相助，也算是你占了先机，要是老二先于你结交杨轩，恐怕这会儿你与老二的位置就要互换了。” “父皇，儿臣不认同您这个看法，儿臣与杨轩结交，主要是因为我二人性情相近，否则也不可能成为知交。” “哦？” “用杨轩的话来说，这叫三观相同。” 第479章 应约二皇子的后果 是夜，晋王府。 杨轩来访。 晋王殿下亲自出迎。 府内已设好酒宴款待。 酒席间觥筹交错，交杯换盏，所谈无非是风花雪月，丝毫不涉及朝政之事。 随着话题深入，二皇子开始询问杨轩在甘州卫的事，然后又是一阵夸赞。 “可惜我从小在宫里长大，得封晋王之后也只能待在应天府，就连出城都要报备。” 二皇子说着，凑到杨轩耳边轻声说道：“其实不瞒你说，我倒是偷偷溜出去过，去了趟扬州，总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可惜我去的时候是冬天，当天去当天就回来了，也没看着什么好景致。” 杨轩一边附和着，一边心念电转，不得不说，这二皇子是真沉得住气，喝了一整晚的酒，一句紧要的事都没说，甚至还给自己透露那么点小秘密，若不是利益相关，说不定还真能跟他交个朋友。 当酒喝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二皇子说道：“说起来陕州府赵家，也算是我的母家了，可我却从未见过我那外公，开北伯若是方便，届时替我捎一封书信可好？” 吕承彦身为皇子，还缺个捎信的人？ 这分明就是为了下次见面找借口罢了。 不得不说，这二皇子在交朋结友方面，是个高手。 杨轩自然是答应了，这么点小事都不办，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酒宴结束，二皇子说道：“这书信我还要斟酌一番，顺便在捎点礼物，免得外公说我不懂礼数。” 杨轩拱了拱手：“晋王殿下尽管准备，我这十天半个月的，恐怕也难以离京，届时遣人招呼一声便是。” “那就多谢开北伯了。” “晋王殿下客气了。” 二皇子又亲自将杨轩送至门口，并且在门口交谈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放杨轩离去。 可以说，杨轩到二皇子府上拜访一事，明天就会传遍整个官场。 杨轩拜访二皇子，相谈甚欢，偏偏又没有说任何正事，这要是换了个人，恐怕就要怀疑杨轩心存他念了。 但凡太子对杨轩有所怀疑，恐怕杨轩就要心生怨念了。 杨轩坐在马车里，嘴角撇笑，这二皇子的心机可真够重的，而且还张弛有度，一点不引人反感。 但凡杨轩单纯一点，怕也是要被二皇子所折服。 从表面来看，二皇子和太子两人看似都待人以诚，但是杨轩知道，这两人一个是真心相待，一个全是演戏。 之所以杨轩愿意陪着二皇子演这一出，也无非是为了将来套路赵家做铺垫。 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大家谁都别怪谁，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往枪口上撞。 到时候赵家若是出事，赵贵妃多少也要受到点牵连，你这位二皇子，嘿嘿…… 即便不受牵连，怕也是要失宠于皇上了。 回到杨府，小梅小兰四人，有搓热毛巾的，有泡醒酒茶的，有给杨轩捏肩捶腿的，照顾得十分到位。 杨轩接过热毛巾，摆了摆手说道：“我今天这酒喝得恰到好处，你们就不用忙活了。” 小梅又把热毛巾抢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帮杨轩擦脸：“那怎么行，您看您一年到头在家也没几天，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不得让我们好生照料几天啊，再说了，您现在可是贵为爵爷，只管享受便是了。” 杨轩笑了，梅兰竹菊这四个丫鬟，是他最早从牙行买回来的，人虽然不漂亮，也不太聪明，但是胜在老实，也从不惹事。 杨轩这几年到处跑，也是多亏了她们四个，把府上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从梅兰竹菊四人看来，她们简直就是祖坟冒了青烟，才会遇上个这么好的主子，一年到头不在家，工钱也不少给，这三进的院子，等于就是她们四个人在住，甚至可以说，一般人家的小姐，也不一定有这么逍遥自在的日子。 这怎么能让她们不细心照料杨轩。 “话说回来，老爷我啊，马上就要换大房子了，皇上赏赐了一套伯爵府，到时候靠你们四个，恐怕是打理不过来了呀。” “老爷，不是我们说你，你也这个年纪了，有钱有权，啥都不缺了，就是缺个媳妇，您娶一房媳妇，这个家才有个家的样子啊，这么大个家，就交给我们四个丫鬟，我们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小梅这么一说，其他三人也纷纷点头。 杨轩一挑眉：“哟呵，还管到老爷头上来了，谁说老爷不娶媳妇了，跟你们说，老爷要娶的可都是公主郡主之类的，到时候可有你们好受的。” “老爷，你这话说的，不管您娶谁做媳妇，咱们都一样的悉心照料，保管让她挑不出理来。” 杨轩捏着下巴：“不对，你们催我娶亲，你们不也到年纪了嘛，小梅，你今年多大了？” “回老爷，我十七了。” 杨轩点头：“你们几个也都差不多，该说一门亲事了，可有相中的啊？有的话跟老爷说，老爷给你们提……不对，得是人家上门提亲才对，你们放心，老爷有的是办法，让男方上门提亲。” 小梅连连摆手：“老爷，可千万别，我们还不想嫁人呢，就算要嫁人，也得等着老爷先娶了亲再说。” 杨轩翻了个白眼：“还敢逼宫？” 四个丫鬟都没吱声，只是默默地收拾着，小竹帮杨轩把脚擦干，又给他换了双轻便舒适的布鞋。 面对这样的场面，杨轩没话说了，人家不跟他争，只诚心诚意地待他，他就是再多的花招也使不出来了呀。 转天，杨轩闲着没事，又跑到惠亲王那里去打秋风，其实他本意是想看看能不能跟吕婧见上一面，可是惠亲王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甚至是一见面当头就骂。看书溂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昏了头了，连二皇子的邀约你都敢去？” 杨轩挑了挑眉，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王爷，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只是喝个酒闲聊一番罢了。” “喝酒闲聊？”惠亲王气得想要揪胡子：“你知道你这喝个酒，喝出多大的事来了嘛。” “能有什么事？”杨轩说道：“皇上和太子殿下都是信得过我的，就是王爷你，难道还能怀疑我跟二皇子会有什么不成？” 惠亲王一拍桌子：“现在问题不是我们信不信你，而是你的所作所为，会让朝臣不明所以，你想想，你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却应了二皇子的邀约，你让朝臣们怎么想？” “会怎么想？” “他们会猜测，皇上是不是又打算换太子了？” “嘶……” 第480章 名副其实的挖坑将军 杨轩皱着眉：“这还不至于的，不过是喝了一顿酒而已。” 话刚出口，杨轩就一拍桌子：“王爷你说得对，我的行径的确会令人不安，尤其是一些立场不稳的人，恐怕这时候已经在到处打探消息了。” “嘿，你小子，还得意上了？” “王爷你看，我接近二皇子是有目的的，要是能趁机剔除掉一些三心二意的人，不也是挺好的嘛。” 惠亲王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你这小子，浑身都是坑啊，你这挖坑将军的名头，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王爷，你这么说可就不太厚道了呀，我挖坑不也是为了朝廷嘛。”杨轩说道：“再说了，坑虽然是我挖的，可也是他们自己踩进来的呀。” 惠亲王皱着眉说道：“话虽如此，可是若因此而制裁官员，恐怕会令人心生怨怼，甚至会以为是皇上授意的。”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那就把三心二意之人的名字记下来，只要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那也不必惩处。” 惠亲王道：“也好，既然他们心怀二心，就怪不得别人了。” “对了，你那伯爵府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要不要去看看？” 杨轩顿时眼睛一亮：“那感情好，咱们一块儿去看看。” 皇上御赐的伯爵府，是一座五进的大宅，杨轩稍微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五十多亩地那么大。 杨轩跟着惠亲王溜达了一圈，撇了撇嘴说道：“这宅子比王爷你家的宅子可是小多了呀。” 惠亲王一瞪眼：“我是亲王，你只是个伯爵，那能一样吗？还讲不讲规矩了？” “王爷，这隔壁住的是谁啊？” 惠亲王伸手一指：“这东边这一户，是岑国公府，这右边嘛，是前太子的产业，现在嘛，空置了。” 杨轩眼睛一亮：“那我可以买下来吗？” 惠亲王一瞪眼：“前太子只是被打入冷宫，又不是死了，你敢占他的宅子，我们皇家的脸面还往哪放？” 杨轩赶紧赔笑：“失言，是我失言了。” “不过话说回来，太子就这么关在深宫之内，总也不是个事。”杨轩转了转眼珠子说道：“王爷你说，能不能跟承佑皇子商量一下，把这宅子卖给我呢？” “呸，你就死了这条心，承佑在宫中圈禁，要钱干什么用？” 惠亲王说道：“我跟你说，如无意外，承佑就只能在宫内终老了。” “可惜了。”杨轩抿了抿嘴说道：“我觉得这宅子也够大的了，就是住个几十上百口人也没什么问题，就是……” 杨轩指着宅院里老旧的建筑物说道：“就是这院子也太陈旧了，我想重新修缮一番。” “修呗，反正你也不差钱，而且要不了多久就得去甘州卫了，正好请上高手匠人，将这里拆了重建都行。” “拆了重建都行？” 杨轩一下来了精神：“皇上不会怪罪。” “那有什么好怪罪的，只要你不逾制就行。” “那感情好，王爷有没有合适的高手匠人介绍一下，我打算全部拆了重建。” “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惯你这副穷人乍富，小人得志的嘴脸呢。” 杨轩挠了挠头：“没错啊，你看我没爹没妈的，从小吃了多少苦，总算现在日子好过点了，那还不能享受享受啊。” 惠亲王一时无言以对，这杨轩还真是寒门出身，几年的工夫就混到了这个层次，纵观大盛朝二百余年，在他这个年纪能有此成就的，也是不多啊。 “行，我派人去请那高手工匠，到时候你就跟工匠们商议一下如何重建便是了。” “多谢王爷，为表谢意，下官请王爷喝酒如何？” 惠亲王哼哼一声道：“那本王可就不客气了。” “王爷，你这话说的，咱俩谁跟谁呀，用不着客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轩就跟惠亲王介绍的高手匠人开始规划这伯爵府该如何重建了。 高手工匠们惊诧于杨轩的奇思妙想，杨轩惊诧于匠人们的手艺，很多他以为只能靠钢筋水泥才能做到的结构，匠人们却都能用木料制作。 反正这段时间也没事情做，要等皇上与大臣们商议一些阿日陶勒的细节问题，其实就是利益划分而已，这事杨轩才懒得插嘴，你们爱怎么分就怎么分，只要阿日陶勒在自己手里就行。 没过几天，杨轩又应约去了二皇子的晋王府，这一次是二皇子写好了书信，让杨轩带给赵肃的。 这一下，文武百官全都懵了，说好的太子党，怎么忽然间跟二皇子走得这么近了？ 然后就有小道消息传出，说二皇子的母家，陕州府赵氏，与草原皇族结了亲家。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是误传，可是没几天，这个消息就得到了实证。 赵氏跟草原联姻了，那赵氏的地位岂不是要水涨船高？ 二皇子有这条线，皇上能不高看他一眼？ 所以杨轩最近与二皇子往来密切，是另有所图了？ 最主要的是，二皇子跟杨轩喝酒这事已是满城皆知，可是皇上却视而不见。 按理来说，皇子结交外臣，至少也要被皇上训斥一番，可即便是御史在早朝的时候参了二皇子，皇上也完全没有追究的意思。 于是乎，一时间流言四起，说什么都有。 其中最为大胆的猜测，便是皇上有可能要换太子了。 流言满天飞，皇上气得在早朝的时候拍了桌子，严厉斥责百官，明令不准再乱传谣言。 而这么一手，就更加令百官笃信，此事必非空穴来风。 若非确有其事，皇上何至于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 慑于皇上的严令，百官不敢再乱传，但是知交好友之间，也避免不了隐晦地提及此事。 殊不知，他们的名字，都已经上了皇上的黑名单，虽然不一定会惩治他们，但是他们的仕途，恐怕就已经走到极限了。 唯独杨轩，在皇上面前，那个笑意忍都忍不住。 皇上慢条斯理地说道：“坑了别人你就这么得意吗？” “皇上，这可不能怪我呀，我不也是为了朝廷嘛。” 皇上点了点头：“你要求的，朕都替你做好了，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 “皇上放心，臣还是那句话，不破楼兰终不还。” 第481章 非常六加一 杨轩平时还是闲着的时候比较多，然后就有各路官员投贴子，有想要上门拜访的，也有请自己赴宴的，更有直接送礼的。 根据杨轩的吩咐，投拜帖和请柬的，小梅都会收下，礼物则是一概不收。 什么人可以见，什么宴可以赴，杨轩都要好好斟酌一番，毕竟这应天府的官员太多，他也搞不清楚谁是哪个派系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保皇党的基本上没问题，比如岑国公。 这岑国公即将是他的邻居，而且他的伯爵府最忌正在大兴土木，多多少少也会对人家造成一点影响，还是要上门拜访一下的。 于是杨轩就备了些礼物，上门拜访去了。 这岑国公则是两朝元老，辅佐了两位皇帝的老臣，而且眼看着就要辅佐第三代皇帝了。 大盛朝除了皇族的爵位是世袭的以外，其他爵位都是一代降一级的，岑国公如今也是垂暮之年，比皇上还年长几岁。 七十挂零的年纪，也得为后代谋划一番了，身为保皇党，自然是拥护皇上的决定，支持太子，况且杨轩的能耐也是有目共睹，不论将来是哪位皇子登基，跟杨轩搞好关系总不会有错。 这位岑国公能辅佐两任皇帝，政治智慧毋庸置疑，不过自从杨轩赴了岑国公的宴，邀请他赴宴的就更多了。 当然有资格邀请他赴宴的人并不多，毕竟杨轩可是伯爵，除了少数的几个国公之外，就只有皇室的王爷了。 但是王爷们又自持身份，于是就有了许多世子来跟杨轩拉关系。 同为年轻人，喝酒吃饭的花样可就多了去了，不可避免地就要去一些俱乐部了。 是的，如今的应天府可是有着好几个俱乐部，尤其是在那秦淮河畔，有着好几家新开的俱乐部。 这些俱乐部虽然没有皇马俱乐部那般规模宏大，但是却胜在隐秘。 看起来就是一个庄园，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没有熟客介绍，人家压根就不接待。 杨轩心说这古人的智慧可也不能小觑呀，这就有私人俱乐部了，而且里面玩得还挺花。 开在秦淮河畔的私人俱乐部，可想而知里面都是些什么主题。 反正杨轩是大饱了一番眼福，除了那些世家公子哥之外，满眼所见皆是白花花的一片。 露胳膊露大腿在这都不算什么，杨轩看到自己设计的旗袍，在这里都换成了薄纱的材质。 这薄纱旗袍之内的，便就只有小到不能再小的肚兜，这若隐若现的感觉令人难以自持，就连见惯场面的杨轩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本来杨轩还想着，这帮人岂不是在抢自己的生意，却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了吕敬祺。 “敬祺？你怎么在这？” 吕敬祺如今也是个大小伙子了，虽然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是一见到杨轩，就不禁有些拘束起来了。 “敬祺见过开北伯。” 吕敬祺轻声说道：“不瞒开北伯，这个俱乐部也有我的股份，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爹啊。” 杨轩哑然失笑：“放心，年轻人嘛，可以理解，别过火就行了。” 吕敬祺赶紧点头：“开北伯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杨轩一把搂住吕敬祺的肩膀：“咱俩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喊什么开北伯，太见外了，叫我杨兄就行。” “这……”吕敬祺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拱了拱手：“杨兄。” 杨轩一拍吕敬祺的肩膀：“这就对了嘛，快给我介绍介绍，你这里都有什么花样？” 不是杨轩见色起意，而是为了融入这些世家子弟们，同是年轻人，太过特立独行肯定是不行的，这些年轻人，将来就是大盛朝的掌权者，他这也是为了将来吕承弘继承皇位打好基础。 而吕敬祺很明显，就是这群年轻人未来的领军者。 应酬完了世家公子们，杨轩又开始应酬逢迎拍马的。 作为官场新贵，一些善于钻营之人也试着能不能从杨轩这里获得进阶之路。 尤其是一些级别较低的官员，虽然已有派系，但是始终得不到重用，便有了改换门庭的心思。 比如商贸司原本的主官孟平。 商贸司这个从户部单拉出来的新衙门，主官可是由户部尚书许清源兼任的，这一下就无形之中将商贸司的级别提高了。 孟平虽然还是五品，但是从户部尚书往下，就只有他在管事了。 也就是说，他五品郎中的级别，却干着三品郎中的活，只要他不犯什么错，还是大有晋升的希望的。 孟平在许清源那里说不上话，但是跟杨轩好歹也是共事过一阵子的，便厚着脸皮，带着礼物上门求见来了。 杨轩对于这种有机会拉拢的官员，还是来者不拒的，更不用说孟平这个曾经被自己所折服的了。 孟平递上了礼单，但是杨轩连看到没看就交给了身后的小兰：“孟大人何须如此客气呀，请坐。” 杨轩平和的态度令孟平心中大定，既然收了礼物，那就是有戏了，要知道杨轩可是谁的礼都不收的呀。 闲聊几句之后，孟平转到了升迁的话题上，杨轩则是一口答应下来：“孟大人放心，别人不好说，孟大人可是商贸司的老人了，向来兢兢业业，所做出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这商贸司的级别才刚提上去，暂时还未提升官员级别，不过你放心，三两年之内必定晋升。” 这句话就像一颗定心丸，孟平赶紧起身拱手致谢。 而实际上杨轩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许清源只是兼任这商贸司主官，过个两三年还是要等杨轩来接任的，到时候提拔谁还不就是杨轩一句话的事嘛。 即便杨轩不接任，以孟平的履历，除了他还能有谁？ 现在外面都在传，这商贸司将会是六部之外的另一个部，甚至有官员戏称将来大盛朝廷就不只是六部，还要加上一个商贸部。 杨轩认为猜测得十分到位，非常六加一，没毛病。 十来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杨轩也该出发了，他自己三驾马车，外加杨家村跟着来的也有几十口人，便又加了六驾马车，颇有些浩浩荡荡的气势。 在城门口，也有不少官员在此等候，相送杨轩。 不过送别的人群之中，还多了个突兀的人。 那就是二皇子。 二皇子不光是亲自相送，还准备了三驾马车，车上都是他让杨轩带给赵肃的礼物。 可是别人不知道啊，只看到二皇子亲自送别杨轩，还送了三大车礼物。 第482章 家里出事了？ 看到那三车礼物的时候，杨轩就知道自己被二皇子算计了。 看似助人为乐的贤王二皇子，却给自己玩心眼。 谁不知道二皇子乐善好施，大把大把地撒钱，光凭他那点月例钱？ 还不是有赵氏在背后撑腰，区区的三车礼物，还用得着特地拜托杨轩去送吗，恐怕他每个月都不止三车物资往来了。 不过杨轩也不戳破，你利用我我也在利用你，你想要我的人，我却打算连你老窝都给抄了。 两人一番亲密交谈之后，二皇子还特意敬了一杯践行酒，不得不说，这细节方面还真是到位，要是在杨轩手下任职的话，可以委任一个公关部经理，兼任人事部经理。 喝了践行酒，杨轩上车便行，只留下一大群懵逼的官员。 这开北伯到底玩的什么花样，既是太子党，又跟二皇子关系这么亲密？ …… 一路无话，当杨轩抵达甘州城的时候，已是草长莺飞，提督大人陈长青亲自出迎。 见到杨轩的时候，陈长青先是给了个疑问的眼神，杨轩回了个肯定的眼神，然后陈长青大笑上前。 一番寒暄热闹之后，陈长青把杨轩迎进了后堂。 虽然之前已经经过眼神确认了，但是陈长青还是忍不住发问：“此行结果如何？” “那自然是水到渠成。”杨轩嘿嘿一笑：“如今我已经是阿日陶勒城的首任行政长官，授都督衔，总领军政事务。” “哎哟？照这么说，你这官职跟老夫平起平坐了呀。” 说完，陈长青又摇了摇头：“不对，你有爵位，老夫还没有爵位，看来老夫以后得称呼你为总督大人了。” 杨轩一摆手：“提督大人说的哪里话来，咱们什么关系，何必那么客套。”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陈长青翻了个白眼：“那甘州卫这边如何处置？” 杨轩心知陈长青是想要问皇上如何处置他，这种事可不好开玩笑，便一本正经地说道：“提督大人请放心，一切照旧。” 陈长青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已是心神激荡，大手一拍杨轩的肩膀：“此次可多亏了你了，要不然……哎？你怎么了？” 杨轩一脸痛苦地看了看陈长青拍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赔钱，你要赔钱。” 陈长青慌忙松开了手：“抱歉抱歉，我一时激动，杨老弟你没事。”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杨轩哭丧着脸：“我觉得我骨头都要断了。” 陈长青赶紧伸手检查了一番：“没事没事，只是脱臼了而已。” 说着，他轻轻抬起杨轩的胳膊，转了小半圈，然后猛地一送：“好了。” 杨轩试着活动了一下：“嘿，没想到陈老你还会这一手？” 陈长青不以为意地说道：“习武之人，多多少少都会点。” 杨轩点了点头：“那也不行，少说也要赔我一顿酒。” “行行行，你想吃什么都行。”困扰了陈长青大半年的事，总算是放下了，虽然他已经五十多，但远没到致仕荣休的年纪，何况他大半生都耗在了这甘州卫，真要是致仕了，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去。 这半年多来，陈长青经常夜不能寐，总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最终也没落个满意的结果，真要是致仕了，恐怕回到老家也要被人指指点点。 现在好了，只要他还坐在甘州卫提督这个位置上，那就还有机会翻盘。 更何况还有杨轩在这，只要立下一个大功，之前的污点就能被掩盖过去了。 “皇上让你总领军政事务，那你现在手下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啊？” “怎么没有？”杨轩说道：“按照我的规划，阿日陶勒就是一个完全商业化管理的地盘，军有佣兵公司，政有盛发公司。” “你真打算这么干？” “那当然，我们大盛还能做大做强，再创辉煌，阿日陶勒将会是大盛扬帆起航的第一站。” 陈长青看着杨轩斗志昂扬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啊，敢想敢做，要是老夫年轻个十几二十岁，一定跟你一起去，现在嘛……” “陈老，你看你说的，咱们这大后方，不还得有您这样的大将坐镇嘛，要不然我出去也不安心啊。” “就你小子会说。”陈长青笑了笑：“走走走，咱们喝酒去，边喝边聊。” 杨轩双手一摊：“我说提督大人啊，我这刚到，你好歹让我回家看看。” “哦，对对对，你快回去，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家里可是闹得天翻地覆。” 听了陈长青的话，杨轩顿时大吃一惊，难不成丽珠跟关韵蓉两人打起来了？ 杨轩赶紧向陈长青告辞，匆匆离去。 回到府上一看。 没人。 是真的没人。 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丫鬟仆役都不在。 瑶娃儿也不在。 这得是出了多大的事了，家里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杨轩出门，本打算找隔壁邻居问问，正巧一出门就遇上了齐威。 “老齐老齐，你来得正好，我家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这话要是问个不了解情况的人，还真就要被问懵了，你家没人问别人有什么用？ 然而齐威偏偏就是那个了解情况的人。 “齐威见过开北伯。”齐威先见了个礼，然后才说道：“是这样的，丽珠郡主和关家小姐在城南开了个铺子，因为生意太忙，就把家里的人全都调过去帮忙去了，我这也是受了丽珠郡主的委托，过来看看，以免家中遭贼。” 开了个铺子？ 生意火爆？ 火爆到这种程度？ 杨轩都有些惊讶了，虽说关韵蓉颇有经商天赋，但是这也太夸张了点。 杨轩吩咐两个侍卫留下看家，然后对齐威说道：“老齐，你领我去那个铺子看看，得忙成什么样，连家都不要了？” 齐威点了点头：“爵爷，我跟你说，那两位做生意是真有手段，不过就怕是要亏钱。” 亏钱？ 关韵蓉可是商贾世家，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做赔本的买卖。 杨轩跟着齐威一路来到了城南，令他惊讶的是，隔着一条街就看到了人头攒动，纷纷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齐威此时也是尴尬地笑了笑，拱手道：“爵爷，我就走开了这么会儿工夫，这里怎么连路都堵上了，爵爷还请稍候，待我遣人开路。” 第483章 密谋赵氏 等士兵们开好路，指挥着百姓们排成一列一列的，道路总算是通畅了。 待杨轩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行而过，足足走了两条街，才终于看到了造成拥堵的那个铺子。 铺子不小，至少是三间铺子打通来的宽阔门脸，门前摆着一排大缸，杨轩看到好几个丫鬟仆役们正在忙碌着，就连家中的门房，都在门口维持秩序。 杨轩在旁边略微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么宽敞的铺子，以及那一排的大缸，但实际上出品窗口就只有两个。 顾客先交钱，然后就拿到一个杯子，端着杯子往前走，每到一个缸前面就停下，然后就有丫鬟用勺子从缸里舀一勺东西放到杯子里，几个缸走下来，杯子就装了将近一半东西，最后一口缸则是那奶茶，直接加满，然后还给发一个勺子。 杯子是琉璃杯，缸里装的是干果蜜饯，用的是流水线操作方式，两个出品窗口是故意放慢出品速度，造成顾客盈门的盛况。 一杯奶茶只卖两百文，这连琉璃杯的利润都收不回来呀，怪不得这么多人排队呢，这关韵蓉是把自己那些套路全都用上了啊。 “生意不错啊。” 杨轩上前打了个招呼，关韵蓉嫣然一笑，丽珠则是激动得差点连杯子都给摔了。 “杨轩，你看你看，我们生意这么好，厉害。” 杨轩翻了个白眼：“一个琉璃杯多少钱，你们才卖两百文，家底都要亏掉了，生意不好才怪了。” 丽珠顿时嘟起了嘴。 关韵蓉则是说道：“这是促销，今天最后一天了，明天开始就是五百文一杯了。” 杨轩道：“五百文也亏，你们不去外面看看，一个这么大的琉璃杯要多少钱？这些人哪里是在买奶茶，分明就是在买琉璃杯。” 这时候就有排队的顾客不满意了：“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掌柜的愿意卖，我们愿意买，关你什么事。” “就是，你要是想买就后面排队去，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们。” 杨轩这番话顿时引起了群情激奋，这么大一个琉璃杯，至少能值二两银子呢，现在两百文就买到手，还能白喝一杯奶茶，简直不要太划算。 杨轩嘿嘿一笑，混了个助攻，然后溜之大吉。 虽然近几年来琉璃的价格大幅下降，但是这么大一个琉璃杯也能值个几两银子，但是百姓们不知道的是，一个琉璃杯的成本，也就只有几文钱罢了，反倒是这运费均摊到每个杯子上面，估计就要上百文了。 所以这两百文的售价，差不多就是成本价了。 等到卖五百文的时候，那利润就很可观了。 当然比起杨轩的黑心程度，还是远远不如的。 “陈长青竟然忽悠我，还说我家出事了，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杨轩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 一旁陪着的齐威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住了，一个提督大人，一个开北伯，这俩大佬的矛盾是我能听的吗？ 杨轩回到提督府，陈长青正笑呵呵地等着呢：“怎样，家中事务可料理好了啊？” “哼，你不是说我家里出事了吗？” “是出事了啊，出好事了呀。” “……”杨轩语塞，这话没毛病。 “提督大人竟然忽悠人，此仇焉能不报，喝酒去，今晚必把你灌醉。” 陈长青豪爽大笑：“老夫还能怕你不成，今晚不醉不归。” 酒楼的包厢里，除了杨轩和陈长青之外别无他人，两人说是喝酒，实际上是在密谋。 杨轩将应天府的情形大致说了一下，听得陈长青是大惊失色。 “你小子是不是玩得太大了，跟二皇子走得那么近有什么好处？” 杨轩抿了一口酒：“提督大人，这二皇子的母家便是陕州赵氏，你说我为什么要接近他。” 陈长青眉头一皱：“你这是要对付赵氏？不对，是皇上要对付赵氏？” 这个问题杨轩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故意向赵氏示好，自然是有所图谋，咱们就不说赵氏勾结富察部这种没有证据的事，光凭那次我与丽珠郡主被围攻之仇，就不得不报，得罪我杨轩，怎么可能让他好过。” “照这么说，你是已经有计划了？” 杨轩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赵氏在陕州府根深蒂固，不事先谋划，如何能动得了他们。” 陈长青眯着眼睛道：“不过赵氏在陕州府一带颇有威望，若是无故制裁，必有怨言啊。” “那自然是有缘故的。”杨轩说道：“你说若是赵氏叛逃外国，这个罪名够不够将其抄家灭族？” “嘶……” 陈长青的眯缝眼里闪出精光：“你这下手挺狠啊，不过赵氏有赵贵妃撑腰，恐怕想要栽赃不是那么容易。” “我杨轩怎么会干那栽赃之事，必定是有确凿证据，甚至是已成既定事实，令他赵氏无可辩驳。” 陈长青心念电转，端着酒杯慢慢地抿着，也不再说话了，杨轩嘴上没说是皇上的意思，可若是没有皇上的授意，他怎么敢玩这么大。 而且此事恐怕还牵涉到皇位之争，这种事，陈长青可不想卷进去。 杨轩自然明白陈长青所想，便转了个话题：“提督大人可有想好如何复仇？” “复仇？”陈长青挑了挑眉：“你是说反攻瓦剌？” “那是当然，瓦剌挑起事端，破我城池，屠我百姓，此仇焉能不报？” 陈长青放下了酒杯：“这事早已在安排之中了，这段时间老夫正在练兵，虽然调防补充来的都是老兵，但也需要磨合，待时机成熟便可发兵瓦剌，借用你那句话，犯我大盛者，虽远必诛。” “好！” 杨轩竖起大拇指：“既然是这样，提督大人不妨帮我一个小忙。”仟仟尛哾 “帮什么忙？” “出征的时候，把赵肃给带上呗。” “赵肃？”陈长青一懵：“他只是都指挥佥事，一介文官，如何能上阵？” 杨轩眨了眨眼：“我的计划之中，必须让赵肃上阵，而且还要统兵。” 陈长青看了杨轩好一会儿：“让他出征没问题，统兵也行，只不过此举用意何在？” 杨轩凑到了陈长青耳边，一番耳语之后，陈长青脸色微变：“杨都督果然好算计，此计若成，陕州赵氏恐怕将灰飞烟灭。” 杨轩摆了摆手：“不至于的，还有二皇子和赵贵妃撑着呢，赵氏灭不了，只不过再想有以前那般风光，就不可能了。” 第484章 真喝醉了 说是谈正事，但是酒也没少喝，一边聊一边喝，喝得兴起，杨轩甚至给陈长青展望了一下未来。 在杨轩的构想里，大盛的商队将会遍布整个世界，在整个世界都有着盛发公司的分部，并以此操控当地的经济、民生，甚至是操控当地的政权。 陈长青这才意识到，杨轩的抱负有多么远大。怪不得人家连甘州卫的提督都看不上呢。 这也就是喝多了，杨轩才会话多了点，从最早只想赚点钱过好日子，到后来认识了吕承弘，然后生意越做越大。 当他被卷入皇位之争的时候，他就知道已经无法抽身了，曾经他也迷茫过，大不了一走了之，整天担惊受怕的图什么呢？ 只要跟着那个莱昂纳多往欧洲一跑，大盛还能上那抓他去？ 但他还是留下来了，人生在世，就要轰轰烈烈地做一番事业，穿越，就像是自己的人生换了个剧本，只是做自己的主角太没劲了，要做大盛的主角，那才有挑战性。 当初他跟着吕承弘去琼州府的时候，把方向定在了远洋贸易上，来到西北边关之后，这方向又变了，从陆路也不是不行。 不过他也知道，在如今这个时代，没有足够的后勤支撑，想要一路往西干到欧洲那边去，恐怕是难以实现的，除非是一路杀过去。 但是杨轩是个商人，并不是很喜欢战争，他想要用商业的方式一路干过去。 或者说是，打着商业的幌子，去征服西方。 杨轩深知拳头才是硬道理，光有钱不行，还要有能够保护自身财产的武装力量。 陈长青的酒量真不是杨轩能比的，今了很多，其中有一小部分他压根就没有听懂，但是大致的意思还是能明白的。 西方还有大大小小的很多国家，杨轩想要征服他们。 征服两个字，陈长青能够联想到的就只有武力，但是杨轩却告诉他，光有武力还不行，那顶多只能算是占领，征服是从身体到内心都让对方服你。 杨轩还拿草原王庭作为例子，从杨轩的角度来说，草原王庭不能算是征服，只能算是拉拢，大家有着共同的利益，所以才会和睦相处。 别看杨轩现在跟索斯纳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一旦双方利益有了冲突，必将回到当初你死我活的敌对状态。 虽然杨轩的设想是民族大融合，但是除非大盛一直保持强大，否则的话，谁融合谁可就不好说了。 最后，杨轩拉着陈长青的手说道：“我说老陈，要是你过两年从提督的位置上退下来了，干脆就跟我一起干，咱们去征服西方世界，看一看星辰与大海。” 陈长青一下子就懵了，这小子喊我什么？ 老陈？ 还让我跟他干？ 这是要收自己当小弟吗？ 也太没大没小了。 不过话说回来，陈长青听完这一大通，心中竟然又那么意思意动。 自己虽然五十多，但是身强体健的，真要是退了，他还是不太甘心回家养老的。 大盛军中第一高手，心气怎么能不高？ 不过杨轩说完那番话直接就醉倒了，陈长青愣是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起身。 张君宝等人把杨轩送回去的时候，杨轩已经是不省人事。 丽珠和关韵蓉一看杨轩喝醉了，跟上次一样你争我抢的照料，端茶擦脸什么的，一通折腾，也没有把杨轩弄醒，甚至还响起了鼾声。 两人只能抬着他上床，可是当一个人没有意识的时候，那是真的沉，好不容易把杨轩抬到床上，已经累的手脚发软，却偏偏杨轩凑巧翻了个身，把两人都给压在了下面。 一个被上半身压住了腿，一个被杨轩两条腿架在了腰间，一时间竟挣扎不开。 当然主要是怕强行挣开的话，会伤到杨轩。 “丽珠妹妹，他这是不是真喝醉了呀？” 丽珠在一旁挤了挤眼睛：“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跟上回一样是装的，咱们拿针扎一下他。” 她说完这句话，两人同时盯着杨轩的眼睛。 杨轩自然是没反应，丽珠干脆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簪子，轻轻地在杨轩手背上划过。 “你还装，再不起来，我可真扎你了啊。” 杨轩没反应。 丽珠拿着簪子轻轻扎了一下。 杨轩依然一动不动。 两人面面相觑。 “这回是真的呀。” “那怎么办？” 关韵蓉说道：“要不你先轻轻把他放下，然后再来帮我。” 丽珠是被杨轩上半身压着腿，其实使点劲还是能搬动杨轩的，于是就点了点头，可是当她费力好大力把杨轩上半身搬起来的时候，杨轩忽然翻了个身，一条胳膊直接搭在了丽珠腰间，而且还搂得死死的。 丽珠顿时脸就红了。 不过他这一侧身，另一边的关韵蓉就解脱出来了，她轻轻地将杨轩两条腿摆好，然后过来想要帮丽珠把杨轩的胳膊掰开。 可是杨轩劲还挺大，一时间竟然掰不开，两人对视一眼，正准备一咬牙硬掰开的时候，杨轩又是一个翻身。 这回从侧躺变成趴着了，两条胳膊分别搂住了两女的腰，一边一个，尽享齐人之福。 只不过可惜的是，他喝醉了，压根不知道。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半分钟，两人才惊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把杨轩推开，然后一同出了书房。 到门口两人同时开口：“不留下个人照料他吗？” 两人对视一眼后，又同时开口：“要不我来照料他。” 两人同时露出尴尬的笑容，不过下一刻两人再次同时开口：“要不还是你去。”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无比，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就在这时候，书房里传来杨轩的声音：“水，我要喝水。” 两人这才从暂停中恢复过来，齐齐奔进房内，一个端茶，一个倒水。 可是才喝了两口茶水，杨轩猛地一个翻身，趴在床沿上吐了起来。 那叫吐的一个昏天暗地，丽珠和关韵蓉身上全都沾到了呕吐物，没办法，只能招呼丫鬟来打扫，并且叫上两个仆役，将杨轩抬到卧房里去了。 这书房里的味道，已经没法待人了。 当两人换过衣服再来到杨轩卧房里的时候，杨轩躺在床上直哼哼，这会儿正是醉酒后遗症发作的时候，难受得很。 两人一看杨轩这样子，心头的怨气瞬间消散无踪，上前照顾起他来。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485章 砸钱，掌兵 杨轩这一觉睡得挺舒服，隐约中觉得有人在照料自己。 渴了有人喂水，头疼有人按摩，鼻翼间总能闻到阵阵香气，杨轩如坠云端一般，压根都不愿意醒来。 不过到第二天，他还是被一阵头疼给弄醒了，睁眼一看，自己居然躺在了自己的卧房里，最主要的是，身边还有两个大美女。 杨轩揉了揉眼睛，没错，丽珠和关韵蓉两人就在自己身边，一左一右，不过她们并没有躺着，而是斜靠在床头。 杨轩左一眼右一眼的瞅着，两人虽然衣衫凌乱，但总算是还都穿着，一件没少。 虽然不知道怎么形成如今这个场面的，但是杨轩觉得这会儿还是装睡为好，这会儿要是把她俩弄醒了，那又是个头疼的事。 于是他只能强忍着像是要着火的嗓子，以及脑袋都要裂开的疼痛，再次闭上了眼睛。 幸好，他没忍多久，两女就纷纷醒来，两人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杨轩，看到他依然呼呼大睡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下一刻她们俩就对视上了。 “姐姐醒了。” “妹妹醒了。” 气氛再度尴尬，就在两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时候，关韵蓉忽然来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铺子还没开门呢。” “哎呀，糟了。” 两人一声惊呼，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跳起来就去洗漱去了，把杨轩整得一愣一愣的。 看来这奶茶搭桥的路子是走通了呀，只要这俩关系不那么紧张就行了。 等两人走后，杨轩还想招呼丫鬟过来伺候，结果喊了半天，只有张君宝过来了。 “我说先生，你就别喊了，家里的丫鬟仆役全都上那个奶茶铺子帮忙去了，家里就我们几个了。” 杨轩拍了拍头疼欲裂的脑门：“那就麻烦你去帮我泡碗浓茶，然后再去弄点吃的。” 张君宝一点头去了。 喝了茶吃了饭，杨轩总算缓过来点，晃了晃脑袋开始办正事了。 什么正事呢？ 拜见国舅爷赵肃。 二皇子还托他给赵肃带了三车礼物呢。 本来一个伯爵，一个国舅，杨轩完全可以派个人通知赵家来人来取东西，但他偏要亲自登门拜访。 这可是他计划中重要的一环，必须跟赵家打好关系，甚至让赵家以为杨轩有意改换门庭。 当杨轩出现在赵铭家门口的时候，赵肃和赵铭双双出迎。 “见过开北伯，我都收到了承彦的信了，说是拜托开北伯亲自带了份礼物，这可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啊，开北伯，快，里边请。” 进了屋奉上茶水，杨轩开口道：“国舅爷何必这么客气，这不就是捎带手的事嘛，您再客气，可就显得生分了啊。” “对对对，开北伯说得对，咱们之间不必那么生分。” 赵肃这段时间里可是跟二皇子通了好几次信了，杨轩在应天府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在他们看来，这拉拢还是有效果的。 能把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拉拢到自己一方，那可是天大的助力，之前那点小矛盾根本就不叫事了。 双方又客气了几句之后，杨轩假作不经意间提了一嘴：“听说提督大人有意出兵，也不知道是要对付瓦剌还是要对付富察部。” 这个消息在赵肃看来，简直就是最新的一手信息了，陈长青要出兵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只不过时间和规模都无法确定，规模太大甘州卫撑不起，而且没有皇上的旨意，陈长青也不敢轻启战端。 可要是规模不大的话，那就有说头了，反正就是得找茬练练兵，杀几个敌人，让新兵见见血。 别人对此可能没什么想法，但是赵肃就不一样了。 别看他是个都指挥佥事，可是没有掌兵权，军伍之中，手里没有兵，说话就不管用。 就好比赵默那个从二品的都指挥同知，官职够大的了，可是他不掌兵，那些个将军们完全可以不搭理他。 而赵肃当佥事的这段时间里，也深深地体会到了那种感觉，这甘州卫，大家看的不是你官职大小，而是看你手底下有多少兵。 赵铭手下倒是有兵，可也就只有一千人，跟赵家的身份完全不匹配呀。 赵肃听到杨轩不小心透露出来的这个消息，心中大喜，装着不在意地接了一句：“不论提督大人要打谁，我赵家都想为此出一份力。” 杨轩听了这句话，顿时神情不自然起来：“啊，呵呵呵，国舅爷心系国事，佩服佩服，时辰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送别匆匆离去的杨轩，赵肃露出了笑意：“杨轩不小心透露出来的这个信息，看来是个机会呀。” 赵铭道：“什么机会？难道爹你要让我带兵上前线吗？” 赵肃道：“怎么？你不敢？” “爹，我有什么不敢的，就是……就是……” 赵肃翻了个白眼：“你就是个屁呀，只要你能在战场上立下功劳，咱们赵家在这甘州卫的声望便能再进一步，只要我赵家能掌控这甘州卫，到时候咱们赵家可就是真正的土皇帝了。” “爹，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就是上前线的话，会不会太危险了呀。” “这也就是你有机会带兵，但凡你爹我能带兵，爹就自己去了，咱们养着那么多的私兵，还怕不能在前线上保护了你吗？” 赵铭不吱声了，他也知道，这是赵家的机会。 以往甘州卫都在陈长青的把控之下，赵家自然是被压制的，基本上就没有掌兵的机会。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是陈长青的老部下几乎都被调走了，军营里充斥着朝中各派系的将领。 二是杨轩的示好，分明就是想要拉拢赵家，以保陈长青在甘州卫的掌控权嘛。 陈长青想拉拢自己，那可不就是得给点兵权嘛，这就是本地官员与外来官员的权力之争啊。 只要赵家能进入甘州卫的权利核心，等陈长青退了，那甘州卫就是赵家的天下了。 甘州卫加上整个陕州府，简直堪比诸侯国呀。 赵肃此时已经是眉飞色舞：“铭儿，你明天去找赵默再打听打听，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咱们就要动起来了。” “怎么动？” “砸钱！” “掌兵！”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486章 赵某拳拳报国之心 赵肃父子俩在找赵默那里也没打听到什么可靠的消息，陈长青厉兵秣马是谁都知道的，可到底出不出兵，什么时候出兵，那是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毕竟这种事可是军事机密，怎能轻易透露。 其次这事除了陈长青和杨轩之外，也没别人知道，确切地说，这就是个坑，等着赵家往里跳呢。 赵肃把能打听的全都打听了个遍，也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最后只能还是找到了杨轩头上。 在一处酒楼内，赵肃端着酒杯向杨轩敬酒。 “听闻杨爵爷又干了门新买卖，生意兴隆啊，连茶肆都没人去了。” “国舅爷误会了，这买卖可不是我干的，那是丽珠郡主和关家小姐的买卖。” 杨轩抿了一口酒说道：“说实话，这种小买卖，哪会看在我的眼里。” 赵肃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杨爵爷可是做大买卖的人，自然看不上这些，不过杨爵爷若是有什么好买卖，不妨也照顾照顾我，我们赵家在陕州府还是有点能耐的。” “国舅爷，你这话说的，我还想要国舅爷多多关照呢，您如今跟草原王庭可是一家人，有什么好买卖，也算上我一份呗。” “啊哈哈哈哈，好说好说。”赵肃话锋一转：“不过杨爵爷上次不是说，前线就快要打起来了嘛，咱们还是要以国事为重才好啊。” 杨轩点头：“国舅爷忧心国事，实乃吾辈楷模。” 赵肃见杨轩不接茬，哪还不明白杨轩的意思，人家刚才都说了，要自己多关照关照嘛。 “杨爵爷过誉了，我们赵家也是世受皇恩，岂能不思报国。”赵肃说着又放低了声音：“不过杨爵爷，我这还真有一批草原来的皮货，要是杨爵爷有兴趣，我可以原价转给你。” “哦？” 杨轩眼睛一亮：“敢问有多少皮货啊？” 赵肃说道：“到也不多，也就两千件，不过全都是上等货，这些货都是草原上的亲家托我代为出手的，杨爵爷有兴趣的话，就按三百两一件的原价。” “啊，哈哈哈哈，国舅爷这也太客气了。” 草原上的皮货，如果是上等货的话，拿回来制作成皮裘皮袍什么的，一件少说也能卖个五六百两银子，当然，不一定一件皮货就能做一套皮裘，可是算下来这一批货至少也能赚个十几二十万两。 而这批货，还是他那个亲家哲罗主动送过来的，三百两的价格也算是比较实惠的了，毕竟这么多件上等皮货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收到的。 “杨爵爷，不瞒您说，我们赵家的买卖是不少，只不过这皮货买卖做得不多，这么一大批的皮货放我手里，可押了我不少银子，要是杨爵爷方便，不妨帮我处理掉？” 他这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了，皮货在这西北之地还怕没销路？就不说陕州，隔壁并州甚至是幽州，皮货那就是硬通货啊，完全可以当现银使的。 “既然国舅爷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还要多谢杨爵爷替我解忧啊。” “国舅爷如此豪爽，那我也就不矫情了。”杨轩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一沓银票来：“我先付一半定金，回头货物交接的时候，再付另一半。” “哎呀，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赵肃虽然嘴上拦着，手却没有动，杨轩倒也不跟他玩假的，直接数出了一沓银票递给赵肃。 赵肃接过银票，看都没看就要往兜里揣，却被杨轩拦下了。 “点一下，国舅爷你点一下数。” “我还能信不过杨爵爷嘛。” “不行不行，一码归一码，这做生意就得明算账，再说万一我数错了呢，多给了咋办。” 赵肃打着哈哈，便开始点了起来，一边数一边心里还嘀咕呢，这杨轩是真特么有钱，兜里随时揣这么多银票，随手就给出三十万，而且看他手里还有，加起来不得有个四五十万两银票了。 正当他快要数完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张明显不是银票的纸条夹杂其中，数银票的手顿时就缓了下来。 正当他看清楚那张纸上面的字的时候，两只手都不禁哆嗦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那张纸条分明就是当初自己写的那张十万两的借条。 我特么的都给你这么大好处了，你这借条还真好意思拿出来啊。 杨轩也看到了赵肃的一哆嗦，赶紧起身要拿回那张欠条：“抱歉抱歉，怎么一不小心把这个拿出来了呢，我就说怕我数错了，我再给补十万两的银票。” 可是这种场景下，赵肃哪能把欠条还回去呢，直接就把欠条连同银票一块儿揣进了兜里。 “杨爵爷，你看你说的，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本来就该还钱的，却拖了这么久，该说抱歉的是我，今天正好，就冲抵货款好了。” “矮，你看这事闹的。”杨轩呵呵一笑坐了下来：“刚才国舅爷说到报国之心，现如今就正好有个报国的机会呀。” “是嘛。” 这下轮到赵肃两眼放光了，给出去这么多好处，这杨轩终于是松口了。 “上次不是给你说过，提督大人准备出兵嘛。” “对对对。” “国舅爷你也知道，如今甘州卫的统兵将领，都来自于各个派系，这些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估计国舅爷也能猜到一二，提督大人不希望在自己出兵的时候，手下人对自己阳奉阴违，所以特别安排了一个参谋将军的职位。” 听到参谋将军四个字，赵肃的眼睛瞪得溜圆。 “虽然这参谋将军的职位不是正式的，但是只要此战得胜，这参谋将军就能转正，不知道国舅爷有没有兴趣呀。” “杨爵爷，赵某拳拳报国之心，哦不，我赵家拳拳报国之心，日月可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 杨轩一摆手阻止了他表忠心：“既然国舅爷有这个心思，那我就好向提督大人举荐了，诶对了，国舅爷打算让族中哪位子弟坐这参谋将军之位呀？”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487章 既得陇，复望蜀 赵肃此时心中正如同万马奔腾一般，一个正三品的参谋将军之位就这么到手了？ 这可是能实实在在掌兵的职位啊。 别看那赵默从二品的职位，可也没有兵权啊，整个甘州卫的兵权，向来都是牢牢地掌握在陈长青手里的，别看赵家在陕州府这么有势力，可自始至终也没掌过多少兵。 掌兵最多的也就是赵铭这个千户，手下只有一千号人而已。 赵默虽然位高权重，在军中也颇有话语权，可真要打起仗来，掌兵的将领完全可以不鸟他。 而这个参谋将军，少说也能掌两卫兵马。 赵家没兵权尚且能募集上万私兵，若是有了兵权在手…… 将来要是再坐上那甘州卫提督的位置，那赵家在这陕州，可就是真正的土皇帝了。 即便是燕亲王，蓟国公之类的镇边大将，跟自己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是，况且自己还有个侄儿，有了自己的撑腰，继承皇位也是大有可能。 赵肃下意识地就说了句：“敢问杨爵爷，我那铭儿，不知……” 杨轩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国舅爷呀，这参谋将军好歹也是个正三品，不是说你家赵铭不行，而是这级别差得也太远了点，即便是破格提拔，也不能让人抓着话柄不是。” 赵肃心说也是，但凡这孩子上进点，能混到个四品，也不至于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本来让赵默上就十分合适，从二品的官职，兼个参谋将军，任谁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可是这赵默的心思又…… “杨大人，且容我回去商议一番。” “也行，不过国舅爷可要尽快，万一提督大人那里有了合适人选，我可就没法再另行举荐了。” “是是是，明日便有回复，顺便明日将那些货物交割与杨爵爷。” “好好好，那就明日。” 两人商议了一下货物交割地点什么的，就各自离去了。 赵肃说的回去商议一番，无非就是探探赵默的口风，要是他还心系赵家，能受自己拿捏，便让他去，否则的话，赵肃就只能自己亲自上了。 回到府里，赵肃便打发人去请赵默，赵铭则是好奇地问道：“爹，今日与那杨轩谈得如何呀？” 赵肃白了自己儿子一眼：“你呀你，就是不争气，但凡你争点气，这大好事就落到你头上了。” 赵铭一愣：“怎么？难不成真能领兵出征？” “废话。”赵肃掏出杨轩给的那一沓银票说道：“这可是花了三十多万换的。” “花了三十多万，爹你哪来这么多银票？” “你老丈人给的那些皮货，我作价六十万两给了杨轩了。” “六十万两？”赵铭一惊：“那些皮货咱们慢慢卖，卖个一百万两也不成问题呀，爹你六十万就卖了？” “没卖那么多，就卖了两千件，一会儿你带人去挑两千件好点的，装车，明天就给杨轩送去。” “那咱们也没剩多少了……诶？这银票里怎么还有张白条？” “不就是之前被杨轩坑的那十万两嘛，要不然也不至于亏三十万两，这杨轩可真是狮子大开口，我都给他让了这么大的利益，他还拿这张白条来付款。” “那这也不够啊，才二十万两。” “这是定金，明日货物交割的时候，再付另外三十万两。”赵肃摆了摆手道：“你这就去：“记得帮我留几件最好的，等天冷的时候还要送礼。” “爹，那我去了。” 赵肃在府里等了许久，赵默才来。 他当然不可能直接问赵默愿不愿意去掌兵，而是要先探探他的态度。 “默儿啊，你娘前几天写信来，说是想念孙儿了，让你带孙儿回去看看呢。”赵肃摆出一副慈祥的态度，跟赵默聊起了家常。 其实赵默姗姗来迟就是因为见杨轩去了，杨轩在那家张记小馆就跟赵默说了这事，让他不论如何都不能答应此事，这个游击将军其实就是为赵肃量身定制的，谁来都不行。 不过赵默一听赵肃聊家常，还以为是要先过度一下呢，张口就答道：“那我过段时间向提督大人请个假，带着孩子们回一趟大兴，看看我娘。” 赵肃当即严肃起来：“如今提督大人厉兵秣马，随时都有可能出征，你怎么能擅离职守，到时候你这边也要忙，何不干脆让你妻子带孩子回大兴去住，一来让你老娘也能含饴弄孙，二来你也可以腾出更多时间来，为国效力。” 赵默一下就听明白赵肃的意思了，让自己老婆孩子都搬回大兴去住，那不是将把柄送到他手里去了嘛。 恐怕这糟老头子是想要以此来拿捏于我呀。 “大伯教训的是，不过这一时半会儿的，哪有什么出征之事，正好我也多年没回大兴了，回去看看也好，要是老娘实在喜欢孙子，我就把老娘接过来住段时日便是。” 赵肃眉头微皱，他也不知道赵默是装傻还是真没听懂，干脆换了个说法：“默儿啊，你这样的想法可不对，男儿在世，自当建功立业，你如今虽然官职不低，但是若想要为咱们赵家出力，便须再进一步，执掌兵权才行啊，怎可将心思都放在家事上面。” “大伯，不是我不想建功立业，实在是在这甘州卫想要掌兵，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提督大人本就把控兵权，再加上他对我们赵家又心怀忌惮，怎么可能让我掌兵。” “若是真有这样的机会呢？” 赵默心道，正题来了，他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之后说道：“大伯，即便让我掌兵，也顶多就是临时的，当初他率领大军出征的时候，不也将甘州城交予我手嘛，那也有两卫兵马由我掌控，所以那时候咱们才会有那些动作，可最后呢，战争一结束，兵权马上就收回去了。” 说到这里，赵默又放低了声音道：“除非呀……手掌兵权的同时，提督大人战死沙场，咱们才有机会真正的掌兵，而且不光是掌兵，便是这提督之位，也是咱们赵家的囊中之物。” 赵肃沉默了，赵默说的有理，别看杨轩现在说得这么好，什么参谋将军，什么战后转正。 可即便真的转正了，陈长青那个老狐狸最后鸟尽弓藏，又把兵权收回去也很正常，所以，若是能在手掌兵权的同时，让陈长青那个老狐狸战死沙场，这事才算是稳了。 到时候自己再立个大功，让自家妹妹在皇上耳边吹吹风，这提督的位置不就到手了吗？ 这么一条捷径，交给赵默这小子也太便宜他了，还是自己亲力亲为比较保险。 \b\b\b\b\b\b\b\b 第488章 人为财死赵家主 是的，在赵家看来，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是当初那个，就是让陈长青战死沙场。 只不过上一次是防守，这一次是出征。 第二天一大早，赵肃就亲自押着皮货到城外，跟杨轩安排的人交割了货物，然后就拿着回执去找杨轩去了。 这一次，是在杨轩的府上，反正他府里也没几个人，就只有一个新来的小丫鬟烧火煮饭什么的，其他仆役丫鬟都被关韵蓉和丽珠拉着卖奶茶去了。 这些丫鬟仆役每个人还能额外赚一份工钱，一个个干劲十足。 杨轩倒也无所谓，反正有人端茶倒水烧火煮饭就行了。 赵肃直接被请到了后院，这个宅院不大，院子里就一个石桌四个石凳，摆着一壶茶，几碟糕点。 寒暄一番后，进入主题，赵肃拿出了回执。 可是杨轩接过回执，却皱着眉头不说话，正当赵肃以为他要赖账的时候，杨轩开口了。 “国舅爷，按理来说，应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可是实在对不住，最近手头有些倒换不开，若是国舅爷方便的话，待我将这批货出了之后，再行付清，不知可否？” 赵肃人都傻了，等你卖了货再给钱，我自己不会卖？ 就凭你杨轩的身家，兜里会缺这三十万两银子？ 老子这批货转手就能换现金，随随便便丢到市场上，别说六十万两白银，再多卖几万两也是马上就能见现银的啊。 照这个意思分明就是不想给呀，因为这个参谋将军的职务，你就吃定我了呗？ 可是这样，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杨轩见赵肃不说话，又换了个说法：“要不这样，赵大人且容我几日，待我变卖一些产业便能凑齐这三十万两银子了，不多，十日内必定结清，可写保书。” 赵肃一听杨轩这语气，这称呼，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这货款若是不欠着，那参谋将军的职位，恐怕就与自己无缘了。 “杨爵爷说的哪里话，我反正不急，就等杨爵爷卖了货之后再结账也是一样的。” 杨轩哈哈一笑：“那就多谢国舅爷了。” 嗯，不给好处就王大人，给了好处就国舅爷了，这杨轩就是个奸商，比老子还奸。 “来，这是欠条，我已按好了手印。”杨轩将一张早已写好的欠条放在了赵肃面前。 赵肃只瞥了一眼，也没有伸手去拿：“杨爵爷你这是做什么，我还能信不过爵爷你嘛。”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国舅爷能让我赊账已经是天大的人情，我总不能一点规矩都不懂，传出去岂不是有损我的声誉。” 杨轩说着，将欠条塞到了赵肃手里。 “唉，杨爵爷向来信誉卓着，我自然是信得过杨爵爷的，不过杨爵爷执意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这就对了嘛。”杨轩喝了口茶说道：“对了，国舅爷可想好了，由谁来出任这参谋将军一职啊？我昨日可是跟提督大人提过了，提督大人也没有反对。” 赵肃心中大喜，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拱了拱手说道：“经我思虑再三，赵某打算毛遂自荐，不知杨爵爷以为如何？” “这……”杨轩装出一愣神的样子来：“国舅爷，这可是上战场，未免也太危险了。” “杨爵爷莫不是看不起老夫，赵某虽然五十有余，但依然身强体壮，年少时也曾习得武艺，多年来都不曾荒废，每日早晨都要打一趟拳，再说了，提督大人年届六十不也亲上战场嘛，我赵某不输于人。” 杨轩皱着眉头说道：“按理来说，国舅爷出任这个参谋将军倒也合情合理，可是今次不同以往，这次可是要统兵上阵的，万一……” “杨爵爷请放心，赵某老当益壮，便是上阵杀敌也不是不行。” 杨轩拱了拱手：“国舅爷心系国事，身体力行，杨某佩服。既如此，那我便想提督大人举荐国舅爷了。” “一切有劳杨爵爷了。” “放心，此事我有八成把握。”杨轩笑着说道：“几日内便有消息，到时候，我可就要称呼国舅爷为，赵将军了。” “哈哈哈哈，不敢不敢。” …… 提督府内，陈长青瞪着杨轩看了好一会儿：“赵肃那老小子，要亲自上战场？” 杨轩冷笑一声：“他不亲自上，还能有别的法子吗？” 陈长青眯着眼睛说道：“这家伙冒这么大的险都要上阵，恐怕所图不小。” “很正常。”杨轩毫不在意地说道：“他想坐提督这个位子。” “他还想取而代之？”陈长青不屑的说道：“就凭他？” “提督大人，你想想，若是你带兵出征战死沙场，而参谋将军领兵为你复仇，甚至大败敌军，以他赵家的势力，再加上赵贵妃在皇上耳边吹吹风，你说皇上不让他做这个提督，还能让谁上？” 呯的一声，陈长青拍案而起：“他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人为财死，这么大的利益，你说他会不会铤而走险。” “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陈长青撸着袖子说道：“老夫便只有一人，也不惧那千军万马。” “提督大人，这事也不是绝对的，如果他认为完全没有机会，自然就不会动手了，所以咱们要给他创造机会。” “创造机会？”陈长青瞪了杨轩一眼：“创造一个让他杀了老夫的机会吗？” “倒是没那个必要。” 杨轩说道：“我的目标可不止是他赵肃一人。” “哦？你还有什么花样？” “提督大人，我建议此次出战，可以交给赵肃两卫人马，然后带领大军先打富察部。” 陈长青一愣：“不是出兵瓦剌吗？怎么又改为攻打富察部了？” “我的提督大人啊，你是打算真打啊？” 陈长青一拂袖子：“军中无戏言，这还能有假？” “提督大人，这事皇上可没同意啊，擅自调兵出征，等同于造反。” “这还用你提醒，老夫这只是例行练兵，途遇敌军罢了。” “嘿嘿，提督大人，这就不要怪我说你了，甘州卫满打满算也就十万将士，就算把辅兵徭兵都算上，也不超十五万，提督大人练兵打算带多少人马呀？” “老夫只需带五万人马便可。” “那提督大人可有想过，这五万人马带出去，打算带回来多少人啊？” “战阵之上，死伤难以估量。” “所以提督大人只为了出口气，就带着五万将士去送死？” “好胆。” 陈长青勃然大怒：“我军出征在即，你胆敢乱我军心？” 第489章 假出兵，真算计 见陈长青发怒，杨轩赶紧摆手：“我有一个战略计划，提督大人不妨听我一言。” 陈长青也意识到这脾气发的有些过了，气鼓鼓的坐下来：“你说。” “提督大人，我知道你急需一场胜仗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以及信心，但是打仗打的是钱，打的是人命，五万大军出征瓦剌，恐怕难有胜算，真要是想烧杀一番就走，那不用五万，带个千骑兵，打打游击战就好。” 陈长青的眼睛眯了起来，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已经认为杨轩说的有点道理。 “可若是想要攻城略地，这五万人马又远远不够，草原民族全民皆兵，不说瓦剌，便是富察部都有个十万八万大军，就算提督大人拿五万人换掉敌人十万，那又有何益呢？” 杨轩说道：“以我经商的角度来看，打仗就是要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所以我的计划便是以商业入侵，逐步蚕食，我那阿日陶勒便是桥头堡。” “那你不是还一直鼓动我出兵，还让我把赵肃带上嘛？” “提督大人，这叫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此次出兵，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针对赵家。” “假出兵？”陈长青一脸莫名。 杨轩一拍手：“对了，就是假出兵。” “出兵五万，表面上是说攻打瓦剌，但是提督大人可以将赵肃派往富察部领地，以防富察部出兵，然后切断赵肃那支部队与关内的联系，到时候我就可以出招了。” “出什么招？” “等赵肃领兵前往富察部之后，我就跟他儿子说，你爹投敌了，然后让他赶紧跑，等他带着家眷细软出了关，这一切就都成了事实，赵肃就算想回头也回不来了，赵肃投敌是假，可他亲儿子投敌是真，到时候赵家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陈长青眯着眼睛沉思起来。 杨轩这个计谋，简直毒辣无比，而且已经成了一半，只要赵肃随军出征，一切便已成定局。 所以，赵家就这么完了？ “可要是赵铭他不为所动呢？” “不为所动？”杨轩笑了：“提督大人觉得赵铭有那么聪明吗？“ “再说了，我自然有法子让他相信。”杨轩凑到陈长青的耳边：“在这件事情上，赵默可是站在我这边的，除掉赵肃父子，他就是赵氏的家主，要不然他永无出头之日。” 陈长青往椅背上一靠，端着茶杯出了神。 好一会儿，陈长青才悠悠地说道：“你恐怕不光是为了报当初，赵铭带兵袭击你的仇。” 杨轩清楚陈长青能猜到，不过这种事也不便过多讨论，他只是点了点头：“一半一半，他要不惹我，我也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 赵氏投敌，赵贵妃如何自处？二皇子如何自处？ 这一石二鸟之计，堪称绝妙。 杨轩接着说道：“等解决了赵家的事，咱们就可以用商队的名义西进了，打仗嘛，不一定是要烧钱，有时候还能赚钱，不比带着将士冒生死之险去作战要好吗？” 陈长青此时已经被杨轩说服了，只是一时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跟他想象中的金戈铁马，好像不太一样啊。 “提督大人可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不破楼兰终不还吗？到时候别说楼兰了，瓦剌的老巢咱们都要驻扎商队，咱们的商队就是军队，生意做到哪，咱们的军队就驻扎到哪。” 陈长青眯着的双眼终于开始放光：“好，那就找你说的做。” …… 三天后，赵肃接到了甘州卫的公函，陈长青亲自下的军令，调任都指挥佥事赵肃为参谋将军。 虽然这个级别的任命是要吏部发函的，但是只要他在这段时间里，不出什么岔子，吏部基本上也不会去驳陈长青的面子。 当时他赵肃就在府上大宴宾朋，连陈长青和杨轩一块儿都请了，外带军中那些跟赵家关系不错的军中官员。 一顿酒宴下来，宾主尽欢。 接下来，就是整军备战了。 当然，名义上是说练兵，由陈长青亲自领兵，出关前往阿日陶勒进行演训。 知道内情的都明白，这是要跟瓦剌开战了，所有有份参与的将领，全都是摩拳擦掌。 当兵吃饷，当将军的想要升官，不打仗哪来建功立业的机会。 而就在众人整军备战之时，赵默请了个假，回大兴府去了，说是多年未归，带着家小去看看娘亲。 百善孝为先，这没毛病，所以陈长青准了他的假。 而赵肃则是嗤之以鼻，不知上进。 这么好的机会，人家都是巴不得能挤进去，他倒好，溜了。 不过赵肃现在也忙得很，毕竟军中事务了解的不多，每天训练完毕之后，都会请手下那些将领吃饭，免得将来上了战场两眼一抹黑。 杨轩这几天也忙，他要调配军需前往阿日陶勒，到时候他还要比大军先到阿日陶勒，为大军的到来做好准备工作。 这次去阿日陶勒，他可就要在阿日陶勒常驻了。 不过就在这段时间里，苏州关家的人来了。 是的，十万套羊毛衫的订单完成了。 杨轩二话不说，直接掏钱结账。 关俞权眉开眼笑的问：“杨爵爷，这次再给十万套订单，我们如今工人熟练，工具齐备，保证按质按量完成。” 杨轩的手指在桌上笃笃笃的敲着，眉头微皱：“不好意思，这次就只有一万套订单，时间也不赶，一个月交货就行。” 关俞权一下傻了眼，如今他投入的成本可不少，一个月他做五万套都不止，结果却只给一万套订单？ 工人和工具总共投了一万五千两的成本，现在都还没回本呢，这要按照一个月一万套的订单来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本。 如今的关家可不必以前，关俞权手里可是办砸了好几笔买卖了，亏空的厉害，要是这笔买卖再做不好，恐怕他这家主的位置，就有些坐不安稳了。 “杨爵爷，您帮帮忙，我那边养着一大堆工人，总不能不干活，这一万单……” 关俞权飞快的算了一笔账，一万单不光是赚不到钱，回不了本的事，还有那么多工人要养着呢，总不能全都辞了，可是没活干你也得给人工钱啊，不然工人吃什么？ 杨轩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多给你订单啊，而是你爹那边，工厂办起来了，成本比你这要低得多，我是个买卖人，哪有有便宜不占的道理呢？就这一万单还是我争取来的，都快要跟关老爷子闹僵了。” 关俞权张大了嘴，这让他还能说什么？ 第490章 大军开拔 杨轩拍了拍关俞权的肩膀说道：“我跟你说句实话，关老爷子现在有订单有工厂，恨不得把我踢出局，我要是花高价把订单交给你做，你觉得关老爷子会怎么做？” 关俞权明白过来了：“杨爵爷，那你说，什么价我能拿到这十万套订单？” 杨轩皱着眉头想了想：“如果每一单只给你五十文利润，那我就可以再给你十万单，而且不瞒你说，我们已经开始向盛发百货供货了，以后的单子可以说是源源不断。” 一套五十文利润？ 关俞权不禁哆嗦了一下，要是一套只有五十文的利润，以后就算回本了，利润也没多大了呀。 不过回头想想，即便利润再低，好歹也有的赚，现如今苏州关家的生意已经是越来越差了，他来甘州城之前，关老爷子都已经回到苏州了，整天跟那些老顾客喝茶聊天什么的，照杨轩这个说法，关老爷子说不定是要来个釜底抽薪，在苏州建厂了啊。 自己要是不抓住这个订单，老爷子可真就要把苏州关家给蚕食殆尽了。 只要接下这十万单，将来生意就还有得做，哪怕是利润低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所以他咬着牙答应了下来：“杨爵爷，五十文就五十文，这十万订单我接了。” 杨轩一拍关俞权的肩膀：“这就对了嘛，我跟你说，关老爷子自己搞厂子，我竞争不过他，要是有你帮我，我才能在公司里说得上话，你加油干，下一趟我还给你十万单。” 关俞权顿时感激涕零：“那就多谢杨爵爷了，我一定好好干。” “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招呼关家主了，下次再见就要在阿日陶勒了。” “回见，回见。” 送走了关俞权，杨轩就要收拾行装，准备前往阿日陶勒了。 当晚，得知消息的关韵蓉和丽珠却是犯了难。 “我们这买卖才刚打开点市场，你就要走，那我们的奶茶生意怎么办？” 杨轩张了张嘴，没说话，其实他压根没打算带上她们两人啊。 不过看眼前这情况，不带她们恐怕是不行的了。 于是他很快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问道：“那你们这奶茶生意，这些日子一来，赚了多少钱了？” 两女对视一眼，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还没回本呢。” “行，那我换个问法，你们这奶茶店，每天盈利多少？一天能卖多少杯奶茶？” “我知道我知道。”丽珠激动地举着小手：“我们一天能卖一千多杯奶茶，每天的盈利嘛……” 丽珠说着掰起了手指，一旁的关韵蓉只好接过话来：“每天营业额大概有六百两左右，毛利大概是两百四十两，这钱少是少了点，但是我们已经在筹备分店了，等我们多开几家分店，赚的钱就会越来越多了。” 杨轩翻了个白眼：“拉倒，你们这一天天累死累活的，也就赚这么点，而且，你们这哪里是卖奶茶，分明是在卖琉璃杯，那些客人都是冲着琉璃杯去的。” 两人顿时无言以对。 “那琉璃杯毕竟不是什么必需品，很快市场就会饱和，到时候，谁还会花五百文买这么一杯奶茶。” 杨轩给她们分析道：“当市面上的琉璃杯足够多的时候，大家就不会对这个奶茶有兴趣了，你们还想开分店，分店开得越多，到时候亏得就越多。” “你就说该怎么办。”丽珠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姐妹俩好不容易弄个买卖，结果还要干赔了，你给我们想个办法。” 杨轩翻了个白眼，这好好一条路被你们给走歪了，现在还要我来想办法？ 不过看到两人渴求的眼神，杨轩还是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你们有两条出路，一是以现在的销售模式，分店就不要自己开了，加盟出去，你们负责供应物料和琉璃杯，就像咱们之前的味极鲜面馆一样，只是这种方式用不了多久，这琉璃杯的价格就会被打下来，到时候就没什么人会喝这个奶茶了。” “那另一种呢？” “另一种就是摒弃当前的做法，跟茶肆茶馆合作，只卖奶茶，不卖琉璃杯，毕竟奶茶也是一种茶，有了你们之前的宣传，这奶茶也算是被大众所接受了，销量应该还可以。” “光卖奶茶，真的可行吗？”关韵蓉疑惑问道：“这奶茶制作起来也没什么麻烦的，人家茶楼茶馆自己就能做了，何必卖我们的？” “不开窍。”杨轩露出一副朽木难雕的样子来：“你们要学会炒作啊，奶是草原羊奶，茶是高山红茶，什么美容养颜，滋阴补肾，让皮肤变白，秀发变黑之类的，把这些效果夸得越离奇越好，好的味道，就是要卖好的价格，至于什么是好味道，那不就是两位奶茶创始人说了算嘛。” 这两人越听越上头，已经开始眉飞色舞起来，然后两人就开始商量分工了，完全把杨轩这个出主意的人给忘到了一边。 杨轩也是松了一口气，家庭和睦，皆大欢喜。 而且一时半会儿的，她们也腾不出空，到阿日陶勒去找杨轩了。 转天，杨轩就出发了，他要赶在演练大军之前去到阿日陶勒，有些事情得提前布置好才行。 如今的阿日陶勒已经在建二环城墙了，就是在里面这一圈外面再套上一圈，这一圈的范围可就有点大了，自从杨轩上一次离开到现在，二环这个环都还没建完，更不用提里面的建筑了。 不过这样也好，大军来了正好有地方驻扎，虽然这个环只建了一半，但也基本够用了，足足三万劳工又开始搭建军营。 这搭建军营就轻松多了，挖土搭木头盖房子，除了帅帐之外，其他的直接搭库房就行了。 帅帐搭好了，大军也到了，陈长青一挥手，让大军参与到营房搭建当中去，这动作可就快了。 入夜，杨轩把陈长青单独请到了自己的总督府。 这里是一环内，按照杨轩的规划，这一环内就是行政中心，设立各个衙门，以及各个公司的驻地。 在总督府内，陈长青感叹了一声：“你这地方倒是建得不错，井然有序啊，总督大人？” “嘿嘿，提督大人别这么说，将来说不定这里也有你一席之地呢。” “哦？还有我的份？”陈长青眯着眼笑了起来：“你看这大军已经开拔，接下来我可就要按照你的计划实行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杨轩皱眉想了想：“基本没有什么事了，只要提督大人能确保赵肃那边彻底跟关内断了联系就行。”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491章 出大事了 第二天，大军就在二环外开始了练兵，地方也足够，快马跑三天的地盘分了一半，足够练兵用了。 空地上军士们列阵训练，喊杀震天，看得一旁的杨轩热血沸腾，恨不得能亲自下场冲杀一番。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那两下子，随便来个大头兵都能完虐自己，所以还是不去出这个丑了。 好歹自己也是当过将军的人，多少也跟着学点东西。 帅台之上，全都是高级将领，身为参谋将军的赵肃也赫然在列，他就站在杨轩身边。 “杨总督，你这地方真不错呀，身处关外，又有这么大一片地盘，将来有什么买卖好做，可别忘了提携提携老哥我呀。” “赵将军客气了，咱俩谁跟谁呀，以后合作的机会多了去了，这关外的买卖，不都得从陕州的地盘上过嘛，钱这东西是赚不完的，咱们有钱一块儿赚。” “对对对，有钱一块儿赚。” 赵肃这会儿甚至觉得，只要能跟杨轩打好关系，那三十万两银子就不要了，也是不亏的啊。 这一次出来，哪怕不能把陈长青怎么样，只要立个差不多的功劳，这参谋将军的位置就坐稳了，再跟杨轩搞好关系，把他拉拢到自己阵营里来。 二皇子可是在信里都说了，要是能把杨轩拉拢了，到时候争夺皇位的机会就大大增加，只要二皇子继位大统，自己少不了一个国公的爵位。 很快，赵肃就把心思放在了演练上面，虽然很多看不懂，但是他身边也是跟了个幕僚的，一边观看演练，一边向他解释。 看得差不多的时候，赵肃又问杨轩：“咱们不是说出兵攻打瓦剌的吗，怎么在这就练上了？” “我说赵将军，我知道你立功心切，但也不用这么着急呀，刚才提督大人不是说了嘛，此次练兵需严格保密，毕竟咱们名义上就是出来练兵的嘛，要不然私自调兵出战，提督大人哪背得起这黑锅啊。” 杨轩压低了声音说道：“赵将军你放心，我跟提督大人说好了的，到时候会给你派个好立功的任务给你做，赵将军就等着升官发财。” 赵肃赶紧拱手：“多谢总督大人，多谢杨爵爷。” “咱俩之间还客气啥，且耐心等着。” 这练兵一练就是半个月，练兵的闲暇之间，还帮着劳工们把二环的城墙都给修建好了。 一开始，赵肃还整天去找杨轩喝个小酒什么的，后来杨轩都懒得见他了，干脆躲起来，让手下告诉他自己外出公干去了。 实际上这段时间里，杨轩是泡在了秦老憨的实验室里。 秦老憨的兵工厂已经搭建好了，人数不多，用的都是底子干净的孤儿，说是工厂，实际上也就是个小作坊，除了制作雷神之锤外，秦老憨还在按照杨轩的建议，研究击发雷。 所谓击发雷就是雷的前端有个触发装置，碰到触发装置就会引爆。 研究这个的目的杨轩还没有告诉秦老憨，那就是他打算把迫击炮给弄出来。 不过这事说来简单，实际上却难得很，这都一两个月了，实验依然没有成功。 “不急不急，慢慢来，我已经调房掌柜过来了，估摸着这几天就能到，到时候你俩一块儿研究。” 秦老憨懊恼的摇了摇头：“杨先生，这击发雷偶尔也能响，可要是想要做到每一发都能响，我是真摸不着头脑，这玩意儿扔出去，没法保证一定是击发的那一头先着地啊，而且就算着地了，也有很大可能点不着火药。” “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大概十之三四。” “那不行，太低了。” 杨轩摇了摇头说道：“别说十之三四了，就是一百个一千个，也只能允许有那么个不响，不然的话，这玩意就不能投入使用，要不然被敌人捡到扔回来，那死伤可就太惨重了。” “我明白。” 秦老憨又问道：“那瑶娃儿怎么样了？” “瑶娃儿我给送到一个先生那念书去了，先生说她很聪明。” “那就好，那就好，还得是多亏了杨先生，不然的话瑶娃儿跟着我，可就要吃苦受罪了。” “你现在还是把重点放在制作雷神之锤上面，董天宝也会跟着房掌柜一块儿来，到时候我就要组建佣兵公司了，给你也安排个职位，你就又能多吃一份饷钱了。” “多谢杨先生。” 为了这阿日陶勒，杨轩都快要把留在琼州府的那些家底给搬空了。 佣兵公司这么重要的位置，杨轩怎么可能交到别人手里。 大哥杨骁是留在军中的一颗重要棋子，自然是不会调出来，所以佣兵公司的负责人，就只能是董天宝了。 反正他之前就有经验。 就是那个三宝安保公司，直接改个名头，挂到盛发公司名下就行了。 到了晚上，陈长青悄悄跑到总督府来找杨轩，坐下喝了口水之后，神秘兮兮地说道：“赵肃今日已经出发了，下一步就看你的了。” “哦？” 杨轩问道：“可是去了北边的富察部？” “那是自然，今天老夫可是照你说的，向赵肃交了底，说此次出战既为复仇，那第一个要报复的，就是富察部，要不是富察部绕后偷袭，当初嘉峪关也不可能会丢。” 陈长青眯着眼睛说道：“老夫此言一出，那赵肃的神情明显有些不自然，我让他领两卫将士作先锋，我领大军随后就到，然后那赵肃就眉开眼笑起来了。” 杨轩点头说道：“他跟富察部肯定有说不清的干系，你让他做先锋，他就能撇清了，他又有了立功机会，自然眉开眼笑。” 陈长青道：“那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 “放心，我一切都准备好了，也就是跑一趟的事，只要你这兜紧了，别走漏消息就成。” 杨轩说着，竖起了手掌。 陈长青举掌相迎。 ‘啪！’ 两人一拍即合。 杨轩也没急着回甘州城，在阿日陶勒又待了五天，才起程出发。 一路上掐着时间，直到天黑的时候才进了城，然后披着披风，戴着兜帽，神秘兮兮地来到了赵铭府上。 当赵铭见到杨轩的那一刻，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堂堂的伯爵，这都快三更天了，这么神秘兮兮地跑来干什么？ 杨轩见到赵铭第一句话便是：“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492章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赵铭一听杨轩说出事了，当即吓得一脸煞白。 “怎么了？是不是我爹受伤了？” 神特么你爹受伤了，杨轩差点被他这句话给整的台词都忘了。 “赵铭，我是看在你爹和二皇子的份上，冒险来通知你一声，你爹事发了，你赶紧逃。” 杨轩说完就走，赵铭还在那懵逼，杨轩眼看着都要出门了，这货还没反应过来，不得不停下脚步，又催促了一声：“你还在犯什么傻呢，赶紧走啊。” “爵……爵爷，我爹犯什么事了啊？” 赵铭的一脸懵让杨轩心中感叹，这赵铭不是装傻，他是真傻啊。 “提督大人怀疑你爹通敌，正在着手调查，结果你爹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疯，带着手下兵马真就投敌了。” 赵铭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他还是尽量保持了冷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爹怎么可能会投敌呢？我们赵家……” 他说到一半，就被杨轩给打断了：“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现在你爹以及他手下两卫兵马全都在富察部地盘上消失不见了，提督大人本就怀疑你爹跟富察部有勾结，现在好了，查都不用查了，你要是不信，就在这等着被抓。” 杨轩又说：“你也别怪我，我能来通知这一声，已经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别的忙我也帮不上了，你爹出发前还跟我说了，要是他有什么意外，拜托我照顾你一下，可是这种事……” 杨轩说着叹了口气，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一样，从兜里掏出一沓银票：“对了，这是当初欠你爹的皮货钱，一共三十万两，我现在都给你结清了，赵铭，你自己看着办。” 赵铭拿着银票，心中已是一团乱麻，他爹临走前还说要建功立业来着，怎么一转眼就投敌了？ 他们赵家在陕州府家大业大，没有理由投敌啊？ 不过他们勾结富察部这事倒是真的，当初就是为了算计陈长青，想要把陈长青弄下去，才会跟富察部暗通款曲，只不过那事知道内情的人已经全都灭了口了，除了他爹和赵默之外，在没有别人知道此事。 难道是赵默出卖了爹？ 不应该啊，那事赵默也有份，他要是出卖了赵家，他也没法独善其身。 要不然就是陈长青故意坑咱们赵家，结果爹就上当了？ 赵铭心念电转之间，‘想通’了其中关窍，一抬头，杨轩已经走出了院子，都快要出大门了，他赶紧高呼一声杨爵爷追了上去。 杨轩顿时脚步一顿，转头怒目而视：“噤声，你是要连累与我吗？” 赵铭吓了一跳，赶紧拱手道歉：“杨爵爷，我是一时情急，还望恕罪。” 杨轩知道此时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也不给赵铭什么好脸色：“你还有何事？我能冒险来给你通风报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可不要连累我。” 赵铭赶紧说：“感谢杨爵爷大恩大德，只是我这遭逢突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杨爵爷指条明路。” 杨轩翻了个白眼：“这还用想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提督大人丢失嘉峪关的罪名本来都坐实了，现在可是一下子全都扣在你们赵家头上了，你觉得他会留你这个活口吗？” “那……” “你还那什么那，趁着提督大人还没回来，赶紧跑，要不然赵家这一脉可就断了。” “是是是。”赵铭拱手作揖：“感谢杨爵爷指点，大恩大德永世难忘，将来……” “行了，你赶紧去，我也不指望你们报答我，只要别连累我就行了。” 说完，杨轩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还是这赵铭好忽悠，这要是换了是赵铭领兵，赵肃在此的话，恐怕凭这三言两语，绝对不可能哄得他出逃。 当然，赵铭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杨轩，虽然他们跟富察部有过勾结，但是并非真的是有什么合作，他爹投靠富察部这事属实不怎么靠谱。 于是他又去找赵默。 来到赵默府上，由于已经是半夜，敲了半天的门，门房才打开门把他迎了进去。 赵铭按以往的习惯，就要直奔后院，但是却被门房给拦住了。 “老夫人也在后院，铭少爷入内恐有不便。” 赵铭一愣，这赵默还把他娘接过来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催促门房去请赵默。 赵默见到赵铭的时候，立即就明白杨轩的谋划已经成了，现在就差自己最后这一下推手了。 他拉着赵铭来到一处偏僻的柴房里，脸上带着无比的慌张：“是不是家主他出事了？” 赵铭诧异：“你怎么知道？” 赵默叹了口气：“看来提督大人是真的要对付我们赵家。” “你事先就知道了？”赵铭焦急起来：“知道什么你倒是说啊。” “此次练兵，明面上是说以练兵的借口报复瓦剌，实际上他们是要对富察部动手，当时我就有种预感，陈长青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想要调查那件事，后来任命家主为参谋将军，我就觉得这怀疑对象说不定就是我们赵家，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我娘接到这来，甘州城这么个破地方有什么好的？” 赵默说着，又怼了赵铭一下：“家主到底出什么事了？” 赵铭这会儿已经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刚才杨爵爷来报信，说爹他，投敌了。” “投敌？”赵默大吃一惊：“投什么敌？富察部？那怎么可能？” 赵铭苦着脸：“我也觉得不可能啊，可是杨爵爷说的又不像是假的，所以我来问问你，有没有那边的消息。” 赵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此次练兵可是连朝廷都瞒着的，属于绝密，哪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只不过根据消息，大军三天前开拔往北，而家主八天前就领兵作为先锋出发了，如果说家主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不利于的消息，所以先跑了，也不是没可能，万一陈长青手里有了什么确切的证据，家主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赵铭一拳砸在手心里：“那真要是这样，咱们该怎么办？” 赵默眼珠子来回转了几圈，最后一咬牙：“通敌叛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事到如今，我们恐怕就只有一条出路了。” “什么出路？”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493章 懵然不知的赵肃 赵铭沉默了半晌，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来：“赵家家大业大的，怎么走？” “能走多少算多少，不说咱真有其事，即便没有这事，你觉得陈长青拿着这个把柄会放过咱们赵家？这可是他翻身的机会。” “可是……” “别可是了，我不管你那么多，我现在就收拾东西，你要是想走，就赶紧回一趟大兴，带上咱们家的私兵，保着家眷，一道出关去，手里有兵，咱们赵家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赵默说着就要走，却被赵铭一把抓住了衣袖：“赵默，可是咱们要往哪去啊？” 赵默一甩袖子：“当然是去找你爹，有家主在，大家才会有主心骨，赶紧去，我这就收拾东西，等天一亮就出城去，趁着还没有事发，咱们还有机会。” 说完，赵默就扔下赵铭，奔向后院去了，没过一会儿，后院就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喧闹声。 赵铭面沉似水，看来这事没错了，于是他当即扭头就走，此去大兴府，还要收拾细软，拖家带口的，怕是不那么好办。 而这么会儿工夫，赵铭的脑海里已经盘算好，带哪些人不带哪些人了，甚至是他自己都不回去，而是直接派人前去接应。 赵家那么大的家族，不可能全都带走，赵铭只能选择性的带些人跑，他自己老婆孩子都在这甘州城，而大兴府那边，除了老娘之外，带些直系亲属就行了，太多了招人耳目，反而走不脱。 至于他们赵家的私兵，离着甘州城倒也不远，只需明日一早自己便去召集他们，手里有兵，心中不慌。 在无尽的煎熬中，赵铭熬到了天亮，刚出城，就遇上了拖家带口的赵默，两人一碰头，赵默就开始埋怨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赵默焦急地说道：“我就先走一步了，咱们到富察部那边汇合，寻找家主，明白吗？” 赵铭眼看着赵默一副逃难的样子，心中最后一点幻想也全都破灭，只能木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匆匆离去了。 赵默眼看着赵铭离去，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这出戏看样子还要再演几天才行啊。 而杨轩，已经躲在一边看到了这一切，兵马司的人已经按照他的安排，加强了巡逻，形成一副更加紧张的气氛。 而与此同时，身处草原的赵肃，正春风得意一般，在草原上纵横驰骋，自从发兵以来，他已经围剿了好几个部族，甚至是跟富察部的精兵都交过手了。 前几天与大部队会军之后，提督大人还夸赞了自己一番，看来自己也是颇有带兵天分的，现在大军已经跟富察部对峙上了，随时可能开打，一旦打起来，就凭这五万人，怕是干不过富察部。 赵肃这会儿已经在琢磨，有什么样的机会，可以把陈长青卖给富察部，让他战死沙场，好一了百了。 整个大军，除了陈长青之外，就只有两个跟自己同级别的将军了，要是他们全都战死，自己再带着大军杀出重围，功劳就有了。 正当他想入非非的时候，小兵前来传令，说是提督大人请，要商议军务。 帅帐里，陈长青面沉似水：“如今我们已经深入富察部的地盘，根据探子回报，富察部已聚集大军，要与我军决战，可是诸位也都知道，咱们这一仗可是瞒着朝廷出来的，真要是事情搞大了，朝廷百官怕是容我不得，所以本帅犹豫不决，是战时退，各位将军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赵肃当即有些不满，这就退了？那自己的谋划不就全都落空了嘛。 心念电转之间，赵肃已经想到了另一条毒计，即便是沙场之上不能拿陈长青怎么样，可是只要把事情稍微闹大点，陈长青岂能逃得开朝廷的问罪，擅自用兵开战，这么犯忌讳的事，皇上岂能容他？ 不过稳妥起见，他并没有跳出来发表意见，而是聆听众将的意见。 令他欣喜的是，众将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跟富察部开战，听得赵肃心花怒放。 然后陈长青就问到了他的头上：“赵将军，对此，你有何看法啊？” 赵肃拱手：“提督大人，末将以为，哪怕咱们真的是为了练兵，都不可轻言退兵，未战先退，军心士气将会大受打击，至少咱们也要打一场大胜仗，方可退兵，只要咱们赢了，便是朝中大臣，也不好怪罪将军。” 他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不怪罪才有鬼，到时候我再让我妹妹在皇上耳边吹吹风，让二皇子串联几个大臣御史什么的，参你几本，就看你陈长青还如何自处。 擅自调兵，皇上岂能容你。 陈长青瞥了众将一眼，许久之后才说道：“既如此，那老夫便与众将再战一场，向富察部讨还一些血债。” “血债血偿，末将等，愿与提督大人共进退。” 陈长青一点头，大手一挥：“既然要战，那咱们就好好谋划一番，敌军势大，不可力敌，便需智取，赵将军。” 赵肃赶紧拱手出列：“我与你两卫兵马，绕至敌后，待大战一开，就靠你给敌人来个前后包夹了。” “末将领命。” 赵肃心中激动不已，这要打起来，老子才不支援呢，正好让你损失惨重，到时候这事瞒都瞒不住，也省得自己还要拐弯抹角的去向皇上告状。 “今日修整，明日出发。” 分派完任务，赵肃得意洋洋的回营去了，真是没想到啊，天赐良机，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可千万不能错过了，一旦事成，整个大盛，赵家便是第一世家，无人可比。 当赵肃修整完毕，带着兵马出发的时候，赵铭也从甘州城出发了。 大兴府那边他已经派了三百私兵前去接应老娘，而他自己已经是等不及了，先行带着人，溜了。 不是他不等他老娘，实在是等不起了，这几天里，兵马司的人巡查日益严厉，他已经连家都不敢回了。 赵默已经跑了，兵马司的人就算没接到陈长青的命令，怕也是不会轻易放自己走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兵马司的人，围住了自家宅子之后，赵铭就决定先跑了，要是被闷在关内，自己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乔装打扮一番后，赵铭让手下伪装成行商，而他自己则是假扮一个仆人混在人群之中，朝关外出发。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494章 赵家生变 赵肃领着两卫兵马深入富察部后方，可是左等右等，一直等了五六天，也不见大军开战。 这就令人很纳闷了，赵肃本想派人去探探情况，却等来了传令兵。 “赵将军，提督大人召你回去呢。” “回去？”赵肃一脸疑惑：“不是说好了前后夹击的吗？” “打不起来了，提督大人已经决定撤军了。” “啊？” 赵肃满脸的失望，打不起来，自己不是失去了很多机会？ 这传令的还是个百户，赵肃就掏出一百两银票塞到他手里：“你知不知道，提督大人为何忽然又要撤军啊？” 那名百户看了看手里的银票，又看了看赵肃，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最后，他还是把那银票塞进了怀里，然后凑近了悄声说道：“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甘州城有变，所以提督大人才打算撤军的。” “甘州城有变？” 赵肃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军在外，甘州城有什么变故，能影响这里啊？ 这时候，那百户又补了一句：“听说跟赵家有关……” “嘶……”赵肃脸色顿时一变：“你可不要胡说，我赵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变故？” 那百户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那张银票准备还给赵肃。 “赵将军，我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道听途说的。” 这情形，赵肃哪里会在意这一百两银子，当即又换上了和气面容：“收着收着，这位百户，你给详细说说，赵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对方只是摇头：“赵将军，我只是来传令的，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乱说是要掉脑袋的。” 赵肃拽着他的袖子，又掏出五百两银票：“没事没事，这里除了你我就没有别人了，没人会知道，你只管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了。” 那百户看着银票，两眼发直，最终还是贪婪战胜了理智，他一把接过那些银票，然后说道：“赵将军，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在帅帐外面听到提督大人的半句话。” “半句什么话？”赵肃紧张的拳头都攥紧了。 “赵将军，这半句话一共就六个字，此次赵家生变，就听到这几个字，我就被门口的提督大人侍卫给赶走了。” 说完这句话，那百户就拱了拱手：“赵将军，小人的话已经传到，就先回去了。” 赵肃皱眉，这六个字没头没脑的，什么叫赵家生变？ 生什么变？ 赵家在官场之上除了赵默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官员了，就是生变，又能有多大的乱子？ 难不成是二皇子那边出事了？ 那也不对呀，若是二皇子出事了，那也说不出赵家生变这样的话来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赵肃一时间也没办法，只能整军回营，这可是富察部的地盘，不赶紧跑的话，万一被富察部给围了，毕竟现在可没有陈长青那边的大军牵制对方。 可是正当他带着部队走到一半的时候，碰上了一支行商的商队，商队的人见到大军不但不怕，反而是凑上来打招呼。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富察部这边环境稍差，但是草原上其他地方的行商环境已经是十分平和了，商队行走在草原上，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论是遇上谁家的军队，基本上都是秋毫无犯，甚至还有可能做点买卖。 只不过他们这支队伍是深入敌后，他们并没有跟商队接触，只是将商队驱离，但还是有个商贩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敢问，这是不是赵将军的队伍？” 这句话一出，士兵们顿时紧张起来，呼啦一下就把商队给团团包围住了。 商贩倒也不慌：“这位军爷，您误会了，我们是从大兴府来的，给赵家人捎个口信，不信你可以带我去见赵将军。” 士兵们虽然疑惑，但还是带着商贩去见了赵肃。 赵肃一见来人，顿时眉头紧皱，敷衍了几句话之后，就把身边的士兵全都支开了。 原来这个商贩正是赵家私兵的一个头目，奉命来草原上寻找赵肃的。 听完这个头目的话，赵肃顿时天旋地转，只说出四个字，痴儿误我，然后就晕过去了。 幸好手下掐人中给他又弄醒了。 “家主，现在该怎么办？” 赵肃眉头紧皱：“回去，让赵铭赶紧回去，就说只是带着家人出门游玩，只要他回去的及时，这事还有挽回的机会。” 手下面露难色：“家主，恐怕是不行了，当时出关的时候，少爷被人查出来了，咱们是杀出关来的。” ‘噗！’ 赵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逆子，这个逆子现在何处？” “少爷就在东面不远处的一个草原部族，咱们伪装成行商，暂时借宿于那个部族。” “这样，你带上这十万两银票，去找那守关将领，不论如何要让他将此事遮盖下去，十万两不够就给二十万，三十万，只要他肯替我赵家遮盖此事，多少钱都行。” 不得不说，赵肃的处置手段还是十分到位，只要那守关将领不吱声，赵铭再回去大兴，就可以大事化小了。 顶多就是赵铭顽劣，想要出关游玩，跟守关将领起了冲突，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是就在这时候，帐外侍卫来报：“禀报赵将军，刘将军来了。” 刘将军便是大军之中的游击将军，地位与赵肃相当，向来跟在陈长青身边，乃是陈长青的铁杆，自己独领一军，此时还未回营，他怎么会跑这来了？ 虽然心知肚明这刘将军来者不善，但赵肃还是硬着头皮出迎。 “赵某见过刘将军，不知刘将军此来为何呀？” 刘将军瞥了赵肃一眼，冷哼一声道：“提督大人让我问你，召你回营，为何迟迟不归？” 赵肃心中顿感不妙，辩解道：“赵某接到口令之后就已经整军回营了，这不是已经在路上了吗？” 刘将军点了点头：“敢问赵将军，甘州卫的事，你可听闻？” “不知刘将军所言何事？” “赵铭私闯关口，叛逃出关，你可知晓？” 赵肃顿时大惊失色：“刘将军，且借一步说话。” 刘将军眉头一挑：“不必，赵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赵肃手揣怀里，连银票都准备好了，可是刘将军不吃他这一套，只能无奈的说道：“刘将军，此事必有误会，犬子虽然顽劣，但是断不至于叛逃，还请刘将军在提督大人面前替赵某美言几句。” 说着他还是掏出了银票。 但是刘将军直接甩手：“既然赵将军这么说，那就请赵将军绑缚赵铭，到提督大人面前请罪去。” \u0003\u0003\u0003 第495章 没落的赵家 看着远去的刘将军，赵肃脸色煞白，如果陈长青怀疑嘉峪关那事是自己搞鬼的话，就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父子俩的。 对于陈长青来说，嘉峪关失守一事，乃是他人生之中的污点，现在有机会洗刷这个污点，他怎么可能放过。 正当他绞尽脑汁的时候，帐外传来一阵喧闹声，然后就有侍卫进来：“禀将军，刘将军要将咱们的部队带走，您看？” 赵肃急忙出门，就看到刘将军正在向他手下的将官颁布陈长青的将令，一扭头看到赵肃，眉头一挑问道：“怎么？提督大人要收回兵权，难不成赵将军还想违抗军令？” 违抗军令，当场就可以请军法斩了赵肃，他哪里敢，只得摆了摆手：“岂敢岂敢，刘将军请便。” 刘将军点了点头，对赵肃说道：“赵将军还是快快将赵铭缉拿投案，提督大人必不会冤枉好人，赵将军若能洗脱嫌疑，大家还是一个槽里吃饭的兄弟嘛。” “是是是，刘将军说的是。” 赵肃此时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他只觉得嘴里发苦，待刘将军带着兵马离开之后，他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下连忙问道：“家主，你看现在……” 赵肃此时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散尽了，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先找到赵铭再说。” 收回了赵肃的兵马，陈长青就班师回了阿日陶勒，在帅帐之中，陈长青有些不解地问杨轩：“为什么不把赵肃抓回来，反而把他放走呢？” 杨轩说道：“赵家财雄势大，在陕州府又经营多年，你把他带回来，一不小心就要被他给翻盘了，人就是这样，你要是给他逼到死路，他说不定就要狗急跳墙了，现在给了他一条活路，他就不会想着往死胡同里钻了。” 陈长青点了点头：“可是你如何确定，他不会绑了赵铭前来投案呢？” “因为我确定，嘉峪关那事就是他赵家干的，他要是不心虚，这个计划就不能成功，赵铭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要不是心中有鬼，他是绝对不会叛逃的。” “那你就没有想过，万一真不是赵家干的呢？” 杨轩一撇嘴：“要真不是他赵家干的，那又如何，大不了就跟他赵家翻脸，反正我在阿日陶勒，他能拿我怎么样？” “别看他赵家财雄势大，我真要对付他们，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赵家的资产在两年内缩水八成。” 说到这方面，陈长青也只能点头同意，就凭杨轩的能力，赵家还真不够他玩的。 “那老夫这就写奏章上奏皇上了。” “写呗，我可以百分百确定，赵肃那两父子，是绝对不敢回来的了。” 杨轩猜得没错，赵肃赵铭两父子此时正窝在一个帐篷里，对杨轩骂不绝口。 两父子一碰头，自然就清楚了这是中了杨轩的计了，可是事到如今，即便知道是中计了，他们也无力回天了。 赵铭叛逃已是事实，赵肃还真能拿自己儿子去领罪吗？ 赵铭真要落入陈长青的手里，赵家那点事还能兜得住吗？ “无耻，杨轩你这个无耻狗贼，假意对我赵家示好，就是为了坑我呀，呜呜呜……” “别嚎了，但凡你有点脑子，也不至于被人忽悠两句就举家出逃了。” 赵肃两眼冒火：“我赵家数百年经营，方有如今之成就，却被这狗贼一朝毁于一旦。” 赵铭抹了把眼泪：“爹，那咱们以后怎么办啊？” 赵肃恨恨地说道：“还能怎么办，走呗，离大盛越远越好。” “那咱们往哪走？” 赵肃起身，举目四眺，然后打定主意，往西一指：“往西，咱们一路往西，虽然赵家没了，但是咱们手里还有钱，身边还有人，大不了咱们重头来过。” 赵肃他一家直系几乎全都在此了，银票也带了不少，几百万两还是有的，再加上那些私兵，足有一千多人，再拖家带口的，将近两千，大不了换个地方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爹，那咱们还要等赵默吗？他当时可是先出关的，怎么这会儿了，还不见踪影？” ‘啪！’ 赵肃给了儿子一个耳光：“你个傻子，赵默明显是跟杨轩那狗贼串通好了的，要不是他那般装腔作势，你岂会下定决心出逃。” 赵铭张大了嘴，满脸震惊，仿佛整个人生都崩塌了。 赵肃赵铭父子勾结富察部，导致嘉峪关丢失，被陈长青查出端倪后又举家出逃，这事在朝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皇上震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把二皇子吕承彦给禁足了，严令他不得圣旨，不得出府半步。 连赵贵妃也受到牵连，同样的，不许出门，就连日常用度都受到严苛管制，可以说是除了没把她打入冷宫之外，其他的就没什么区别了。 然后皇上还下令彻查此事，但凡是跟二皇子或赵家关系密切的官员，都要受大理寺审讯。 一时间朝野震动，人人自危。 这回，任谁都看得出来，二皇子继承皇位这事，是彻底没戏了。 甚至可以说，二皇子但凡能安然就藩，都算是最好的下场了。 满朝文武，侥幸没有受到牵连的官员，一个个都大呼庆幸，然后开始抱太子的大腿，要不是吕承弘身居宫中，恐怕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 可即便如此，但凡是有资格入东宫请见太子的，都想方设法地上门聊聊天，送点礼物什么的。 吕承弘倒也来者不拒，只是礼物一件不收，全都退回去了。 文武百官惴惴不安，皇上却是老怀大慰，这杨轩，还真是有本事，偌大个赵家，就这么被杨轩整的分崩离析了。 而地处大兴府的赵家老宅，直接被郭文渊抄了家，所有财物一体造册，收归府衙，等候皇上发落。 而赵默呢，则是唯一幸免的那个，不光没有被抓起来审讯，甚至连斥责都没有，依然当他的都指挥同知，堂堂从二品的大员。 赵家一众人等，所有男丁都被下了大狱，等候发落，女眷则是赶出赵府，她们不得已，只能来找赵默。 赵默这会儿就开始做人了，一边安顿赵家女眷，一边拍着胸脯保证，向皇上求情，让皇上从轻发落。 赵家毕竟跟皇家还有着亲戚关系，真要株连九族，岂不是连皇上都株连进去了，所以这事，其实还是有缓的。 只不过这个缓，全都在皇上一念之间，而能够影响皇上决定的，就只有杨轩一人而已了。 \u0003\u0003\u0003 第496章 味极鲜的未来规划 杨轩这会儿正在全力建设阿日陶勒，盛发百货就开在了二环，行商们就像嗅到鲜血的鲨鱼，蜂拥而至。 往北是富察部，往西是瓦剌，这都是未开发的处女地，行商们都知道第一口汤才是最鲜美的，只要带着货物过去，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整个二环都是商业区，除了盛发百货之外，还有许多商户在此开设了分店，能够在此立足的商户，都是在大浪淘沙中脱颖而出之辈，他们能够生产制造一些盛发百货所没有的商品。 产品的差异化，精细化，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手工业出离的发达，盛发百货也不会去抢他们的生意。 盛发百货做的是基础物资生意，而这些手工业商户，做的都是高精尖产品，互不冲突。 只不过目前来看，整个二环的商业氛围还是比较单调，除了工厂就是商铺，就像是一个超级批发市场。 但是就在这时候，周掌柜周长胜来了。 见到杨轩的时候，周长胜脸上立即堆起了笑容：“总督大人，草民周长胜见过总督大人。” 杨轩一把拍掉了周长胜的手：“少给我来这套，你早上就到了，这都午时了才来找我，该不会是来蹭饭的。” 周长胜又笑了：“还请总督大人赏口饭吃。” 杨轩不跟他扯淡，直接问道：“你应该四处都看过了，觉得怎么样？” 周长胜喝着茶，摇了摇头：“不怎么样，这地方顶多就是个县，哪比得上应天府啊。” 杨轩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这地方从建设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工夫，当然比不上应天府，不过只要再有半年，这地方就是塞外江南，你信不信。” “信信信，你总督大人说的话，我哪能不信。”周长胜说道：“总督大人请下令，你说咋干我就咋干。” “百废待兴，干啥都能赚钱，你只管做你的老本行就行了。”杨轩说道：“如今在这里盘桓的，都是大大小小的行商，有的是钱，味极鲜餐饮搞起来，从面馆到火锅店，再到尝鲜馆，高中低档都给我搞起来。” “就这？” 周长胜露出惊讶的表情：“没了？” “那你还想做什么？” “客栈啊。”周长胜说道：“你都说了，这里百废待兴，往来的都是行商，客栈不才是最好的买卖吗？” 杨轩点了点头：“你要有这个兴致，自然也可以干，不过要干就要干大的。” “有多大？” “那当然是最大的。” 杨轩领着周长胜来到一旁的桌案，指着桌上的沙盘说道：“这一环内是行政中心，这二环便是商业中心，二环外便是居住中心，我们要在这二环内，建造一个商务酒店。” 周长胜一阵懵逼：“这商务我知道，酒店我也明白，商务酒店是个什么意思？” 杨轩想了想，说道：“我换个说法，应天府的皇马俱乐部你去过。” 周长胜点了点头。 “那么咱们要做的，就是一个以商务为主题的俱乐部。” 周长胜顿时眼前一亮：“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这个有意思，杨先生你这是要将所有商贾都网罗于一堂啊。” 杨轩一摆手：“我身为阿日陶勒的总督，还需要网罗他们？整个阿日陶勒的规矩都是我定的，是你要网罗他们。” 周长胜面露不解：“你让我搞这个俱乐部我倒是有点信心，你让我网罗那些豪商巨贾，我恐怕……” “你怕个毛啊。”杨轩翻了个白眼：“有我给你撑腰，你怕什么，你只管做好俱乐部的经营就行了。” “那我明白了。” 周长胜在沙盘上比划了半天：“可是咱们这个商务俱乐部要建在哪呢？” 整个阿日陶勒城，是建在济纳河畔的，一环还是个圈，二环就只是个半圈了，确切地说，应该是四分之三的圈，杨轩指着这个环靠济纳河南端的那个点说道：“就这里。” 周长胜一愣，喃喃道：“这地方离商业区有点远了，咱们不应该在最繁华的地方嘛，那样才方便啊。” “要什么方便，就是要离远点，你得了解有钱人的心思，一来财不露白，有钱人都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有钱，二来，他们又要特立独行，有钱人得展现出自己有品位，与众不同，所以要离繁华之处远一点。” “再说了，河对岸你还没去过。” 周长胜摇了摇头。 “河对岸就是墩吉陶勒，那边将会是一个旅游景区，到时候不管是泛舟河上，还是渡河游玩，都是十分方便的。” 周长胜当即点头：“秦淮河是，明白明白。” 你还别说，周长胜还真是一语中的，索斯纳在墩吉陶勒那边的河岸上，开的还真就大部分都是风月场所。 确切地说，不是他想开风月场所，而是那些开风月场所的掌柜出的价高。 塞外江南这个概念是杨轩提出来的，去过应天府的索斯纳对此深以为然，所以墩吉陶勒就是按照江南风韵去打造的。 别的地方都是草原不好弄，但是济纳河边还是相当合适的。 不过话说回来，要打造一个具有一定格调的俱乐部，那工程量可不是一般的大，而杨轩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想要尽快完成的话，就需要大量的人手，以及大量的银子。 这几年里，周长胜通过味极鲜可是赚了不少钱，当杨轩问他能出多少钱的时候，周长胜则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也不知道要多少钱啊，你看一百万两够不够？” 杨轩一挑眉：“哎哟，周掌柜这么有钱？” 周长胜一翻白眼：“我说总督大人，我都能赚这么多，你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好。” 杨轩点了点头：“不过一百万两不够，咱们总价按两百万两算，既然是味极鲜旗下的产业，咱们就按照味极鲜的持股比例来出资好了。” 味极鲜的持股比例是杨轩四成，周长胜三成，关韵蓉两成，吕承弘一成，照这样算，杨轩就要投80万两，周长胜60万两。 “可是太子殿下和关姑娘那边，咱们都还没通知他们呢。” 杨轩一摆手：“没事，他们那份钱我先替他们掏了，到时候让他们还钱给我，要是他们不干，咱们就把这剩下的股份平分了。” “行，那就这么办。” 第497章 莫欺少年穷 阿日陶勒的招商信息很快就通过盛报刊发到了整个大盛，除了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整个大盛各州各府，甚至是各个县城，不论识字不识字的，都能在茶馆等地听到这个消息。 在大盛的西北边关之外，有一处地方，是以经商为本的城市，只要是踏实肯干的，必定能在阿日陶勒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但凡有想要去的，都可以在当地驿站处报名，只需要一点点路费，就可以跟着驿站的车，前往阿日陶勒。 大盛朝的普通百姓，通常来说都是眷恋家乡不愿意外出的，何况是那么远的地方，但是这对于行商之人来说，却根本不是什么障碍，任谁都知道，行商行商，只要货物流转起来，多多少少都是有利可图的。 还有一些家中穷困之人，在本地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干脆凑了些盘缠，也前往阿日陶勒。 在一些说书先生的嘴里，阿日陶勒几乎就是个遍地金银，牛羊成群的地方，不愁吃不愁穿，而且还能赚钱。 曾阿牛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生在鱼米之乡的江州，在一家米铺学徒，干了三年，不但学了些做买卖的本事，还把掌柜的女儿给勾搭上了。 可是曾阿牛家境贫困，米铺掌柜如何能看得上他，偏偏不凑巧，这小子在跟掌柜家小姐花前月下的时候，被米铺掌柜给抓了个正着。 “你这个畜生，老子供你吃供你穿，教你本事，你小子竟然敢觊觎我的女儿？” “掌柜的，我跟月秀是两情相悦的，你就成全我俩。” “滚，你算什么东西，拿什么娶我女儿，还两情相悦，你要让我女儿跟着你喝西北风吗？” “掌柜的，我可以在铺子里干活啊，将来你老了，米铺我帮你打理，我给你养老，我给你送终……” 掌柜的气得七窍生烟，当即一挥手：“给我打。” 曾阿牛本就理亏，被揍了一顿扔出了米铺，临走的时候曾阿牛撂下了一句狠话。 “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掌柜的，你等着，我三年后必定风风光光的来娶月秀。” 掌柜在门口叉着腰骂：“吹牛谁不会，就凭你，别说三年，这辈子都是个没出息的命，再不滚，老子就把你送官。” “你等着……” 曾阿牛悻悻地走了，其实他敢口出狂言，就是听了路边茶馆里，说书先生的吹嘘，想着只要到阿什么陶勒的地方，扎扎实实地干个三年，就能攒够钱回来娶月秀了。 然而当他来到阿日陶勒的时候，却发现这地方的确跟老家不一样，机会一大把，但是同样的，跟他差不多的年轻人也是一大把，乌央乌央的。 就他这样的，既没有本钱，又没有关系，压根就找不到什么活干，唯一能做的，就是干苦力。 整个阿日陶勒，遍地行商，不论是搬货的苦力，还是盖房子的苦力，只要你肯卖力干活，完全不愁没有饭吃。 这个曾阿牛脑子也活泛，为人又四海，才几个月的工夫，就在一圈苦力之中，建立了一定的声望，拉拢了十几个江州老乡一块儿干活。 人多了好找活，也不容易被人欺负。 由于经常在货栈等地揽活，逐渐有了点名堂，被人称为江州帮。 不过有江州帮，就有陕州帮，晋州帮之类的，相比之下，阿日陶勒这地方，还是陕州帮和晋州帮的人最多，甚至这两个帮派的背后，还有一些商贾支持。 曾阿牛的江州帮，好几次在揽活的时候，跟陕州帮晋州帮起了冲突，被人揍了好几顿，慢慢地，连好点的活都揽不到了，只能捡一些别人不要的苦活累活。 在跟老乡们商议一番之后，曾阿牛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得有个靠山。 可是整个阿日陶勒，来自江州的行商并不多，仅有的几个也是规模不大，跟陕州帮晋州帮的那些豪商巨贾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这样的靠山，找了跟没找一样。 “牛哥，你说咱们要找靠山，可是咱们该找谁呢，别人都是找老乡，咱们这老乡也不够分量啊。” 曾阿牛皱眉苦思，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谁说找靠山就一定要找老乡了？你们说，这阿日陶勒最厉害的人是谁？” “晋州帮的徐掌柜。” “徐掌柜算个屁，我知道有个商号，人家真正背后的大掌柜，那是王爷，这样的靠山才厉害。” “切，你说的轻巧，人家可是王爷，能看得上咱们？” 江州帮的这些苦力们正在纷纷出主意，曾阿牛却始终没有出声，等众人全都不说话了，他才开口说道：“你们说的都不对，在这阿日陶勒，最厉害的人应该是总督大人。” “嘶……” 众人集体惊讶。 然后就有同伴嘲笑他：“这还用你说，那肯定是总督大人最厉害了，可是人家是官，还是个爵爷，咱们哪能抱得上人家那条粗腿。” 曾阿牛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来：“要是以前，我肯定不会这么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咱们有个机会，能抱上总督大人这条粗腿。” 他这番话立即引起了同伴们的兴趣，纷纷看着曾阿牛，就等他说出那个办法来。 “不过有一点，富贵险中求，只要咱们敢冒这个险，荣华富贵就都有机会到手。” “牛哥，你快说，冒什么险？” “牛哥，你该不会是想干什么杀头的买卖。”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呢。”曾阿牛说道：“我今天在茶馆听到说书先生读盛报，说是三宝公司在招人。” “三宝公司是干什么的？” “三宝公司，说是什么安保公司，其实就是跟镖局一样，护卫商队前往草原的。” “走镖啊？” “那玩意儿可危险，草原上的人茹毛饮血，动辄杀人取乐，杀人越货什么的，这……” “你们不懂，这三宝公司跟一般的镖局不一样，你们看这阿日陶勒，一个官兵都没有，平时维持秩序的，都是三宝公司的人，那不是跟衙役捕快一回事嘛，要是咱们能当上个衙役什么的，那以后在阿日陶勒，还有谁敢欺负咱们江州帮？” “可是你怎么知道，咱们一定会分到干衙役的活，万一让咱们去走镖呢？” “走镖就走镖，走镖赚得更多，一个月一两银子工钱，走镖还有额外的奖金，这地方，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咱们敢豁出去，还愁赚不到钱？” 曾阿牛此时已经是充满了雄心壮志：“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打算明天去报名，总好过在这里整天受人欺负，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去，咱们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牛哥，我跟你去。” “牛哥，我也去。” 在曾阿牛的鼓动下，十几个人之中，除了几个胆小的之外，有一多半都愿意跟着曾阿牛去报名。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498章 安保公司的集训 曾阿牛等人运气不错，赶上了三宝公司扩招。 三宝公司如今已是盛发公司旗下的子公司，名义上叫做安保公司，负责提供各种安全保护工作。 其中就包括治安维护，商队安保，以及人身安保等业务。 三宝公司的负责人就是董天宝，当然，名义上叫做总教头，在他手下还有十二位教头，专责培训新人，曾阿牛就被编入了一个名叫霍韦的教头手下，开始接受特训。 曾阿牛这一批一共是一千人，他跟几个老乡都分配在这。 霍韦面貌普通，但是身强体壮，一身腱子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身边还跟着几十个助理教头。 这一千新丁，被助理教头围在中间，那霍韦则是手里拎着个喇叭，背着手在前面溜达了几圈之后，拿着喇叭对着嘴开始喊话。 “很高兴在这里认识你们，我叫霍韦，是你们的教头，从今天开始，你们一切行为都要听从指挥，我让你们往东，你们就不能往西，我让你们吃饭，你们才可以吃饭。” 他的话还没说完，地下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一两个人小声议论，或许没什么，可是这里有上千人，每人说上一两句，那就是闹哄哄的，比菜市场还要嘈杂。 “都给我闭嘴。” 霍韦一声断喝，止住了众人的议论：“今天就先教你们第一课，我说话的时候不许插嘴，有话要说的，等我说完了，先喊报告，我允许了，你才能说话，不然就要受罚。” 这个时代，还是官本位思想，一众壮丁顿时就不敢吱声了，霍韦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知道各位，报名参加集训，都是一个目的，那就是赚钱吃饭，我可以告诉你们，在三宝公司，只要一切行动听指挥，你们就冻不着饿不着，吃饭穿衣都不用你们花钱，每个月还有六百文工钱。” 六百文的工钱以曾阿牛的能力是少了点，只要每天都能揽到活，一个月赚一两银子没问题。 不过这里管吃管住，还发衣服鞋子，这么算起来，那也就差不多了，毕竟在外面扛活，可不一定天天都有活干。 于是曾阿牛跟身旁几个同伴都使了个眼色，你们看，听我的没错，这不比在外面揽活要稳定得多嘛。 前面的霍韦继续说道：“在我这里，你们只有三个月的集训期，合格的，会被分派到不同部门去担任不同的工作，而你们不论是去到哪个部门，底薪都是一两银子，但是不同的部门，有着不一样的工作，根据你们的工作，会有相应的奖金，干得好的，奖金不比底薪少。” 这时候，曾阿牛忍不住了：“报告。” 霍韦瞥了曾阿牛一眼，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是个懂规矩的：“你说。” “那个，霍教头，能不能问下，哪个部门奖金最高啊？” “问得好。”霍韦很满意，这小子还会捧哏：“奖金最高的自然是安保部，其次就是缉查部和治安部，不过这些部门可不是想进哪就能进哪的，只有集训后考核，成绩最好的，实力最强的，才有资格进入安保部。” “不过你们也不要以为进了我这里，就一定能进三宝公司，考核不及格的，直接开除，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们，我这里的集训是非常残酷的，如果有熬不住的，可以提前跟我说，别到时候苦也吃了，罪也受了，最后还要被我赶走。” “报告。” 又是曾阿牛，霍韦一点头：“讲。” “我一定会进入安保部的。” 霍韦笑了笑：“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有胆魄的汉子，你加油，我会盯着你的。” 曾阿牛一愣，什么叫盯着我啊？ 看霍教头那个表情，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呢？ “现在开始，绕城往返跑，午时之前没有跑回来的，统统没有午饭吃，全体都有，开始。” 一众壮丁们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都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而那些助理教头则是开始催促起来。 “跑起来跑起来，快快快，跑不回来的，可没有午饭吃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助理教头跑了起来，曾阿牛一边跑，一边抬头看了看天，身边的同伴抱怨道：“这离午时也没多久了啊，这绕着城墙跑一圈，少说也有十多里地呀。” 曾阿牛道：“那还不赶紧跑，你没听教头说啊，午时之前没回来的没有饭吃。” 因为是新丁，所以这第一课还是比较轻松的，只要不停地跑，时间上是足够的。 与此同时，在城墙上，董天宝正陪着杨轩，观看这些人的集训。 “先生，这一次集训才一千人，会不会太少了点。” 杨轩摇了摇头，两手一摊：“我有什么办法，朝堂有人怕我手里掌兵太多，我这个总督的权限一共就只能带两万兵马。” “这又要负责治安，又要负责城防，还要护卫商队，两万人怎么够啊？” “就这两万人，还是超标了的，按照大盛其他州府，就阿日陶勒这么点地方，顶多只能有一卫兵马，你就知足。” “那商队护卫怎么办？”董道：“现在富察部和瓦剌那边的风声有点紧啊，随着商队的逐渐深入，人家已经有所警觉了，这几天的消息说，商队频频遭受检查，每次都会被勒索大量财物，才会被准许通过。” “这就对了嘛，这些行商只有吃了亏，才会舍得花钱聘请咱们安保公司的人去护卫，你且等着，要不了多久，你就要忙得不可开交了。” “那人手问题？” 杨轩一摆手：“小问题，过两天找个草原人，注册一家安保公司，咱们把业务外包就是了。” “哼，不让我掌兵，人家草原人自己带兵护卫商队总管不着。” 杨轩悻悻地说道：“你这一批集训的人，都给我调到新的安保公司去，先把新安保公司的底子搭起来，然后就大肆招兵。” 董天宝明白过来，三宝公司两万人不够用，但是行商可以聘请别的安保公司啊，那草原上的镖师佣兵什么的，总不受你大盛律法管辖。 不过董天宝又问了：“可是先生你这么干，不怕皇上猜忌于你吗？” 杨轩一撇嘴：“猜忌个屁，要不是那帮憨包阻扰，皇上巴不得我能带十万兵马，又不用花朝廷一分钱，还能白得十万大军，不同意的都是傻子，朝堂那些人无非就是怕我权利太大，不好掌控罢了，我可是阿日陶勒的总督，军政一体掌握，他们敢跟我玩花样，等老子腾出手来再收拾他们。”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499章 新丁的射击训练 曾阿牛扛着一根一丈长的木料，吭哧吭哧地往工地走，在他的身后，全都是如此扛着木料的汉子。 这是他们的训练课程，顺便帮工地干点活，工地是俱乐部的工地，此时味极鲜已经在二环开了六家分店，面馆三家，火锅店两家，尝鲜馆一家。 不得不说，阿日陶勒遍地是黄金，六家分店，开一家火一家，往来者皆是商贾，不论做什么生意都能赚钱，区别只在于赚多赚少罢了。 所以这俱乐部也很快提上了日程，来自于各地的商贾，都已经形成了一个个的小圈子，平日里他们都会在各自州府同乡的酒楼茶馆里聚集，交换一些信息，洽谈合作之类的。 而类似于俱乐部的这种高端场所，目前在阿日陶勒还是空白，一旦俱乐部建成，阿日陶勒的顶级商贾，就会被聚集起来，形成一个商业联盟。 曾阿牛扛着木料，终于抵达目的地，将木料一扔，然后舒展了一下筋骨。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这种程度的劳作，对他来说已经形成不了什么负担，他身上的肌肉已经十分健硕，浑身的汗水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当初的一千名新丁，此时还有八百多人，被淘汰的都是身体素质不行的，能坚持到现在，在身体素质方面，已经是完全合格的了。 接下来，既要进行专业化的军事训练了。 晚上，曾阿牛吃过了晚饭，在教头们的带领下，唱了歌，又玩了一些训练协作性的游戏，然后就带回休息了。 只不过带回之前，霍韦对所有新丁都说了一句，今晚将会有个令人难忘的节目。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这些新丁们都了解了霍韦的脾气，他说有好事，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当所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上床睡觉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什么所谓的节目，一个个才放下心来。 同伴在入睡前还嘀咕，这霍教头就爱吓唬人，还说有什么节目，现在都已经熄灯了，看来是不会有什么事了。 然而曾阿牛却怀着警惕，连衣服都没脱，就那么睡在了铺上。 直到深夜，曾阿牛忽然被一阵铜锣声惊醒，传来教头们的吆喝声。 “集合集合，一炷香的时间里，没有到场的，明天训练加倍。” 本来就带着几分警惕的曾阿牛，第一时间跳了起来，然后挨个摇醒同伴：“快醒醒，集合了，集合了。” 同伴们惊醒之后，一边抱怨，一边穿衣服，有的人手忙脚乱间，还把衣服给穿反了，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胡乱套上衣服，拎着鞋子就往外冲。 他们可是见识过教头说的一炷香，跟牙签一样细，跟手指一样长，说是一炷香，实际上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 没过一会儿，香灭，锣声停。 经过各个带队的助理教头点数之后，所有新丁都到了。 霍韦在队列前来回溜达了一圈，脸上看不出喜怒，只不过那阴鸷的眼神，看得众人一阵心里发毛。 好一会儿，霍韦才开口说道：“第一次夜袭，你们全体都能在规定时间里集合，我很欣慰，不过真到了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给你们这么多时间，你们看看你们这个样子。” 霍韦掀起一个新丁的衣领：“看看，你们自己看看，这像是什么样子，真要是面对敌人的夜袭，就你们这个样子，还能拿起武器跟敌人战斗吗？” “报告，我能。” “谁？” 霍韦循声看去，正是曾阿牛，他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错不错，这才是合格的兵。” 霍韦说着，面色一肃：“全体都有，给你们十息时间整装，今天的节目，就要开始了。” 全部新丁赶紧整理衣服，整理完毕之后，霍韦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靶场。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学习射击了。” 助理教头开始分发钢臂弩，每人三支弩箭。 “今天主要是让你们熟悉一下弩弓的操作。” 霍韦开始讲解，助理教头也站在队列中，给一些没听明白的新丁进行手把手的教学。 新丁们一个个都十分激动，舞枪弄棒的他们都学过了，这弩弓还是头一次摸，毕竟弩弓这东西，跟盔甲一样，在大盛可是管制武器，一般人别说摸了，见都没见过。 众人满怀期待地想要试试射击，可是霍韦来来去去地讲了半天，就是不让他们射击。 直到最后，霍韦才开恩道：“本来你们才第一天接触弩弓，是没有资格射击的，不过我也知道你们手痒痒，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这三支弩箭，给你们过过手瘾。” “多谢霍教头。” “霍教头威武。” 一众新丁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男人，尤其是习武之人，对于武器都有着天然的喜好，尤其是弩弓这种新鲜玩意，自然是令他们更加兴奋。 所谓的靶场，就是有着一排排，用稻草扎的假人，外面还裹着一层厚厚的皮革。 之所以选择深夜，主要还是因为黑夜中更加便于判断新丁们的夜视能力，能在黑夜中射中目标，便有那神箭手的潜质。 换句话来说，这也是一项考核。 黑夜之中，但凡能够上靶的，都算基本合格。 上百个稻草人，很快就被弩箭扎得千疮百孔，令霍韦欣慰的是，基本上有七成的人，都能够准确地将三支箭都射中靶子。 剩下的三成，至少也都有一支箭上靶。 只有少数几个人，一支箭都没有上靶。 因为射击的距离离得并不远，所以能上靶并不代表什么，但是上没靶的，那就是真不行了。 射完靶，全部带回休息去了，从第二天开始，每天的训练项目就多了一样，那就是射箭。 而那些没上靶的，就没有了这项训练，而是加强他们在体能方面的训练。 这些人以后就只能干治安之类的工作了。 干治安的，奖金就少得可怜了，基本上就只有一两银子的死工资，外加逢年过节的一些福利待遇了。 在射击训练之中，还发现几个神箭手的好苗子，很快他们的射击训练，就变得跟别人不一样了。 因为高强度钢的不断研究，如今已经研究出弹性更强的钢材，用于弩弓上，射程更远，达到一百多丈远，也就是三百多米。 要知道，所谓的百步穿杨，也不过一百五六十米，那已经是神射手才有的实力，而这种新研制出来的弩弓，有效射程能够达到三百多米，那简直就是狙击手一样的存在了。 所以杨轩才会特别安排新丁们进行射击训练。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00章 护送商队，冲突 在霍韦的摧残，哦不，是特训下，这支一千人的新丁，最终有八百多人顺利毕业，而且被选入安保部的人员，一共有七百多人。 而曾阿牛更是以优异的成绩，被选入了精英队，光月例银子就有二两，可把他给乐坏了。 虽然他们最后进入的并不是三宝公司，而是一个名为巴图尔的安保公司。 这是一个草原人开的安保公司，一开业就有五千人马，其中有三千人都是草原上的骑士。 经过一番宣传，业务很快就展开了。 从商贾们的角度来看，他们去草原上做买卖，跟草原人打交道，有草原部族的护卫，解决起问题来，就要容易得多了。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草原上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一旦碰上草原上的巡逻兵，他们就会以各种借口名义，向商贾们索要钱财，有些心黑的，随便找个什么借口，直接动手就抢。 而杨轩作为总督，则是直接发布公告，表示咱们是大盛的商人，在任何地方都有行商的权利，任何借口的阻挠和索要钱财，都是非法的，咱们自己的财产，需要自己保护，杨轩鼓励商队携带私人武装，一旦遇上有人索要钱财，可以进行无限制的反击。 至于私人武装从哪来呢？ 杨轩作为官方，直接推荐了几家安保公司，有盛发公司官方的三宝公司，也有草原人的巴图尔公司，还有几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局。 没错，这些安保公司也好，镖局也罢，全都是跟杨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安保公司安排路线，商贾只能跟着安保公司的路线走，有特别需要的，想要自己安排路线的，可以雇小镖局的专属服务，走哪条路线，怎么走，都由商贾说了算。 安保公司就像公交车，上车就代表认同路线，小镖局就像是计程车，虽然人手不多，却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价钱贵，但是路线随你定，只要你不是主动惹事，就保证人货安全。 很快，曾阿牛的第一次出差，就来了。 这是一次公共线路的护送任务，整个队伍一共有十六家商贾，货物五十多车，出动人手一千。 其中三百骑兵，四百步兵，三百弩兵，而曾阿牛就是隶属于步兵中的精英小队。 他的箭能精准射中三百五十米之外的靶子，三百米内甚至可以射中铜钱，指哪打哪。 整个精英小队，一共就只有十个人，而像曾阿牛这样的远程射手有两人，其他人要么是近身格斗的高手，要么是身手灵活的探子，还有两个牛高马大，手持巨盾的盾手，这支精英小队是专门负责特别作战的。 什么是特别作战呢，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特种部队，特工之类的，干最危险的活。 当然，他们赚的也是最高的工钱。 比如这一趟出差，哪怕是一路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曾阿牛他们哪怕是压根就没出过手，他也能得到十两银子的奖金。 对于曾阿牛来说，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呢，那就是他当初离开米铺的时候，想的就是攒够一百两银子，然后回去娶月秀。 按照如今这样的收入，只需要一年，他就能攒够一百两银子了。 不对，应该说，如果发生战斗，说不定出个两三次差，他就能攒够一百两银子了。 五十多辆车的商队，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向瓦剌行进而去。 这条路线是事先定好的，也是商贾们最常走的路线，这一路上将会有八个站点，每一个站点都是一个瓦剌的部族，商贾们将会在这里跟瓦剌的部族进行交易。 但也正因为这条线路的商贾特别多，所以瓦剌的巡逻兵已经盯上了这条线，只要是按照这条线路走，百分百会遇上瓦剌巡逻兵。 唯一的区别就是，看看会遇上几拨巡逻兵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一拨巡逻兵都会从商贾们的身上扒一层皮，不过他们也很精明，不会让这些商贾血本无归，要是没钱赚的话，这些商贾以后就不来了。 而这一次也是一样，安保公司的斥候隔着老远就发现了瓦剌的巡逻兵，人数不多，只有两百多人。 跟商贾们确认之后，商队继续前进，当瓦剌巡逻兵发现商队的时候，直接傻了眼。 按照以往的经验，五十多辆车的商队，顶多两三百人，这一次却不同了，足足一千多号人。 可即便是这样，瓦剌巡逻兵依旧是挡在了商队前面。 这要是没有安保公司的人马在，这些巡逻兵就已经把商队给围起来了。 “检查。” 瓦剌巡逻兵为首的头目瞥了商队的人一眼，心说别看你人多，这可是瓦剌的地盘，大盛的商队在这里还敢动手不成？ 安保公司的领队正是霍韦，这支队伍里除了那三百骑兵之外，全都是他这次一手带出来的新丁，这些新丁可是第一次出战，他得亲自押阵。 霍韦排众而出：“这是大盛的商队，有阿日陶勒总督签发的通商关文，我们既未通关，也没有入城，你们没有权利进行检查。” 瓦剌巡逻兵头目冷哼了一声：“这是瓦剌的地盘，我说检查就要检查，要想不查也行，要么掏钱，要么就哪来的回哪去。” 霍韦笑了笑：“那你就是不讲规矩了？” 瓦剌头目嘿嘿一笑：“我说的话就是规矩，你们大盛想要来瓦剌通商，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霍韦不再接茬，只是往后退了两步，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朝天一指：“全军戒备。” “哈！” 上千人的呼喝声，整齐划一，当即将瓦剌头目吓退了两步。 “你们还敢动手不成？这可是瓦剌境内。” 霍韦冷哼一声说道：“大盛商队只有在通关入城的时候，才有义务配合瓦剌的检查，其他时候没有这个义务，所有阻拦我商队者，皆可视为歹徒，尔等若不退开，便是对我商队意图不轨，我们便可以反击了。” 说完，霍韦又是一声令下：“全军都有，推进。” “嘿哈，嘿哈。” 步兵方阵挺着长枪就开始往前逼近，后方弩兵也将上了弦的弩弓对准了瓦剌巡逻兵，骑兵也开始奔驰起来，随时都可以发起冲锋。 瓦剌巡逻兵头目慌了，他看得出来对方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而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就他这两百人，一旦打起来，瞬间就会被对方击溃。 “好，你们有种，你们给我等着。” 放下狠话的瓦剌巡逻兵头目，带着手下的人一窝蜂地跑了。 商队中顿时传来震天般的欢呼。 第501章 曾阿牛的第一次战斗 商队中的商贾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帮吸血鬼被赶走，出了心中那口恶气，所以欢呼。 而新丁们第一次出战，便不战而屈人之兵，心情激动，刚才的紧张情绪一下就释放了出来。 不过商贾们也担心，马上就有人上前来询问霍韦。 “霍头领，这瓦剌人被赶跑了是没错，可是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等他们下次来，可就不会只有这么点人了，到时候该怎么办？” 霍韦笑了笑：“这位掌柜请放心，我们既然接了各位掌柜的单子，就一定会保护各位人身以及财产的安全。” 他的话说得虽然漂亮，但是这个掌柜还是心存疑虑，毕竟是在瓦剌人的地盘上，就这一千人，怕是不太够啊。 不过在掌柜走开后，霍韦就开始着手安排警戒事宜了，斥候加倍，骑兵也全都撒出去了，就连精英小队也派出去了。 商队继续前行，一直走到午时之后，斥候回报，前方发现大股骑兵，人数一千人左右。 对方连一点掩饰都没有，很明显，是想要靠着骑兵的冲击，将这支商队击溃。 在瓦剌巡逻兵看来，平时那三瓜俩枣的，压根就不够分，难得碰上敢反抗的，那就别怪他们下狠手了，既能捞一笔狠的，又能杀鸡儆猴，何乐而不为呢。 得到瓦剌骑兵来袭的消息，霍韦当即下令：“列阵。” 步兵们当即推着马车开始布阵，将官马车围成一个圈，把商贾们保护在圈里，然后枪兵在外，弩兵在内，组成了一个防御阵型。 同时接二连三的响箭发出，通知散在外面的骑兵和精英小队，做好战斗准备。 很快，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远处轰隆隆的马蹄声响成一片，气势惊人。 马车圈里的掌柜们顿时吓得瑟瑟发抖，以前虽然被盘剥，好歹也有点钱赚，这要是被瓦剌人骑兵冲过来，恐怕损失的就不光是钱财了，小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啊。 就在这时，一众掌柜们就听到霍韦的号令声接连不断响起。 “弩弓手准备。” “盾手准备。” “长枪手准备。” 霍韦此时也是十分紧张，他要是带着一帮老兵，此时绝对是稳如泰山，可是他这次带的可几乎全都是新丁啊，一旦接敌的时候，这帮新兵没有稳住，既有可能直接溃败。 他此时唯一的依赖，就只能放在那些草原骑兵的身上，除此之外还有那支精英小队。 精英小队里十个人有六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只要这些新丁能扛过第一拨，骑兵和精英小队就会从后方突袭，将敌人击退。 当瓦剌骑兵逐渐逼近的时候，霍韦举起了手中钢刀。 “所有弩弓手，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百弩弓手同时扣动了扳机，箭雨如同雨点般射了出去，冲锋在前的瓦剌骑兵当即被射了个人仰马翻。 但是后面的瓦剌骑兵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就继续朝着车阵冲了过来。 “盾手，竖盾，长枪手，挺枪。” “嘿！” “哈！” 盾手和长枪手顿时按照平时的训练，形成了一个刺猬。 同时，一支响箭在半空中炸开，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瓦剌人的骑兵并没有直接冲阵，而是绕了圈，从阵列前掠过，射出了一阵密集的箭雨。 但是由于弩弓手的射程比他们远，所以这一阵箭雨也只是射到了阵前的盾牌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过之后，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这也得益于盾手手里的盾牌，几乎与肩膀平齐的巨大盾牌，只要稍微躬身，就能将后面保护得严严实实，高强度钢的坚固程度，压根就不是弓箭的箭矢能够洞穿的。 瓦剌骑兵兜了个圈，又一次发起了冲锋。 这就是他们的战术，他们的祖先曾经靠着这种战术横行西方各国，甚至攻占了大半现在属于大盛的领土。 但是这种战术现在已经行不通了，当初大盛就能够从他们的祖先手里夺回汉人的江山，更不用说如今这些士兵的武器比以前先进了太多。 抗住了第一拨进攻的新丁们，心中的紧张感已经减少了许多。 毕竟刚才那一拨冲锋，自己人一个没事，敌人却是丢下了好几十具尸体。 “弩弓手预备……射！” 又是一轮三连射，冲过来的瓦剌骑兵再次遭受重创，然而他们射出的箭矢，依然没有对安保公司的新丁们造成什么伤害，除了几个倒霉蛋，被箭矢射中了胳膊腿之外，一个伤亡都没有。 就在瓦剌骑兵绕了个圈，正准备发起第三拨冲锋的时候，一支弩箭咻地一下，射中了瓦剌骑兵头目的脑袋。 瓦剌骑兵的皮帽压根抵挡不住高强度钢制作的箭矢，直接被箭矢射穿的脑袋，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而此时，身在远处的曾阿牛顿时激动地吼叫了起来：“射中了，我射中了。” 一旁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漂亮，不过我们该跑了。” 果然不出那个老兵所料，瓦剌骑兵发现头目被射死，当即调转了方向，朝着曾阿牛这边疾驰而来。 不过，安保这边的骑兵此时也已经杀到，一阵箭雨覆盖下去，双方骑兵就对冲了上去，直接拦截了大半瓦剌骑兵。 不过还是有着近百名骑兵，依然朝着曾阿牛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曾阿牛抬手就是一箭，远在敌人的射程之外，就射杀了一个瓦剌骑兵。 曾阿牛又是一声欢呼，不过一旁的老兵却告诉他：“这种情况，下次记得射马。” 说着，那个老兵也是抬手一箭，直接射中了一匹疾驰的马匹，马匹中箭倒地，由于惯性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不光是马背上的骑兵直接摔死，还影响了旁边十几个骑兵，冲锋阵型一下就乱了起来。 这时候，两个人高马大的盾手已经扛起了大盾，一旁的助攻手则是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小铁球，用火折子点燃引线之后，朝着冲过来的瓦剌骑兵就扔了出去。 下一刻，轰隆一声巨响，瓦剌骑兵当即被炸翻了好几个，其他马匹受到惊吓，直接扭头就跑，连骑兵都控制不住了。 可即便是这样，依然还有十几骑冲到了精英小队的面前，手中马刀朝着挡在最前面的盾手当头劈去。 第502章 商队第一站 精英小队的盾可没有普通步兵的盾牌那么大，顶多只有一半，但是用料更加扎实。 当盾手看到瓦剌骑兵当头劈来的刀时，不但没有退缩，反倒是嘴角咧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同时盾牌往上一扬，另一只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柄大锤。 锤柄不长，锤头却有些夸张，方方正正，就像铁匠打铁的锤子一样。 当那个瓦剌骑兵看到盾牌后面露出一柄铁锤的时候，顿时大惊失色，身体同时后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大铁锤直接砸在了他的胸口，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胸膛可见的瘪下去一个大坑，人也是眼珠暴突，栽倒在地。 盾手冷哼一声，转身挥手，臂随身转，铁锤横扫而出，将后面一个冲过来的骑兵扫飞了出去。 那个瓦剌骑兵虽然及时用盾牌挡住了，但是摔在地上之后，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好半天缓不过劲来，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大汉一个大踏步上前，然后在自己脑门上补了一锤。 十几个骑兵冲过来的时候，本以为就是几个步兵，还不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对方一个比一个悍勇，别说杀敌了，压根连人家的一根毛都没碰到，瞬息间就被打了个团灭。 而曾阿牛这会儿已经两股战战，几欲瘫软。 之前他虽然射死了好几个敌人，可那毕竟是死在远处，而且弩箭射死的人，创口不大，看起来并没有多血腥。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好几个瓦剌人，就那么死在他的眼前，要么是脑浆崩裂，要么是鲜血飞溅，曾阿牛的脸上身上，糊满了红的白的，此时正趴在地上干呕，别说是中午，就连早饭都给吐了个干干净净。 另外还有三个跟他一样的新丁，此刻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脸色惨白，面露惊恐，两腿发软。 这时候一个老兵过来，在曾阿牛的肩膀上一拍：“行了，吐两下得了，瓦剌人杀过来了。” 相对来说，他们这几个步兵，看起来就是比那些骑兵好欺负点，又有几十个瓦剌骑兵，摆脱了安保骑兵的纠缠，朝着曾阿牛这边冲了过来。 毕竟这个曾阿牛才是杀死头目的凶手，不干掉他，回去都没法交代。 曾阿牛稳了稳心神，手臂一推，弩弓上弦，箭匣里一支弩箭落下，然后抬手就朝敌人射去。 瓦剌骑兵离他们已经不足百米，在这个距离上，曾阿牛几乎不怎么需要瞄准，一箭一个，就这么瞬息之间，就射杀了三个瓦剌骑兵，然后在一个老兵的拉扯下，往后退去。 两名盾手以及两名长枪手，直接接住了瓦剌骑兵的冲击，这一次的敌人足有几十人，队友们也不得不边战边退，硬生生地拖住了进攻的敌军。 眼见情况紧急，八个队友已经陷入敌军包围，曾阿牛与另一位射手，当即站定，双手飞快地操作弩弓，弩箭如同飞蝗一般射向敌人。 因为他们射的是马匹，这么大的目标，想射不中都难，随着接二连三的马匹倒地，围攻队友的敌军就不好施展了，因为马匹都没有下脚的地方，反被队友灵活反攻，又击杀了好几个人。 足足五六十名骑兵，愣是被他们杀退，并且零伤亡，并且此时霍韦也已经带着人支援过来了。 敌军眼看不妙，这才慌忙撤退。 这一战，安保人员无一人战死，伤者不足百人，反倒是瓦剌骑兵战死近百人，受伤被俘的三十余人。 打了胜仗，安保人员一阵欢呼，当然，一大部分新丁都跟之前曾阿牛一样，脸色惨白，两腿发软，毕竟死人的场面还是令人非常不适的。 只不过他们这边开心了，商贾那边却更加忧心忡忡了。 “霍教头，这一下打死了这么多瓦剌人，怕是要招来瓦剌人的报复啊，这要是以后瓦剌人都不让咱们做买卖了，可怎么办啊？” “姚掌柜不用慌，这种事总督大人早有预料，三宝公司的人就在附近，援军很快就到。” 霍韦安慰道：“我们收了你的钱，你就只管放心，我们会全部处理好的，盛发公司在阿日陶勒铺个那么大的摊子，人家都不怕没法做买卖，姚掌柜你就放宽心。” 这姚掌柜也是无话可说，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霍韦也派出了斥候去联系三宝公司的大队人马。 这一趟线路，只是阿日陶勒众多商贾线路中的一条，光带一千人自然是不够的，所以三宝公司的人一直都在附近游弋，以便随时支援。 本来杨轩也不想这么快就跟瓦剌正面冲突的，毕竟安保公司的人手还不够，按照杨轩的设想，那就是兵马在前，商队在后，一路平推，要么接受通商，要么把对方打服了再通商。 但是因为瓦剌这边的巡逻兵盘剥得太厉害了，行商们都快要撑不住了，再这么任由对方肆意欺压，这阿日陶勒的商户就都要跑光了。 商队整理一番之后继续前进，在天黑的时候，终于到达了整条线路的第一站，是瓦剌的一个中等部族，在这里可以跟部族的民众和一些商人进行交易。 草原部族需要生活物资，也知道交易的重要性，也有一些行商，他们十分愿意从大盛的行商手里采购物资，然后卖到草原深处去。 这其中交易量最大的，其实就是茶叶和马匹。 草原人长期食用荤腥，特别需要大盛的茶叶来去除油腥。 而大盛境内缺的是马匹，没有足够的牧场，便无法饲养品质优良的马匹，而马匹在这个时期，就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以及战争工具。 交易这个东西，可不是在超市购物，贴个标签按价付款就完事的，许多交易是需要来来回回砍价的。 买方要看货物的品质，卖方要尽可能的卖出高价，除了那些零售的生活物资之外，像茶叶之类的大宗交易，就需要多次的洽谈。 更何况，很多情况下不一定是拿钱买货，更多的情况是以货易货，我给你茶叶，你给我马匹，或是皮货之类的。 总而言之，这五十多车货物，没有个十天八天的，根本无法完成交易。 正常情况下，打算在此交易的，就会留下来，而商队继续前行，等商队回头的时候，再跟着商队一同回去。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因为今天的战斗，所有的掌柜都不敢再往前走了，他们哪怕是少赚点，也全都愿意在这里把货物出清，然后赶紧回去。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03章 带你开开眼 在驻扎的营地里，霍韦皱着眉听完了姚掌柜的打算，开口问道：“你确定这是所有掌柜的意见？” 姚掌柜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我们十余位掌柜商量过后的决定，未免遭受瓦剌人的报复，我们决定在这里就把货物全部出掉，霍教头，这钱好赚，但是命更重要啊。” 霍韦点了点头：“没问题，既然你们决定了，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这保费可是不会退的。” 姚掌柜拱手：“明白明白，都是兄弟们的卖命钱，这一点我们认。” “那你们估计要多久能把货物全部出清？” 姚掌柜伸出三根手指：“三天，就三天时间，我们会尽量把货物全部出清。” 霍韦皱起了眉头，三天出掉货物，那就意味着要被买家砍价，利润必定不高，虽然这对安保公司没什么影响，可是这也表示这些商贾，并不信任他们。 如果就这么让他们赔了本回去，以后安保公司恐怕也很难接到他们的委托了。 所以他决定还是打算最后挽回一下。 “姚掌柜，本来这是你们自己的买卖，我不该插嘴，但我还是想要多嘴说一句，各位掌柜此举完全没有必要，我们能定下这条线路，就表示我们已经做了全盘的准备，哪怕是出现最坏的情况，我们也有信心面对，如果姚掌柜信得过我们巴图尔安保公司，不妨多等几天。” 姚掌柜拱了拱手：“多谢霍教头，我会将这番话转告他们的，至于他们如何决定，那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商贾们并没有听从霍韦的劝诫，依然是以最快的速度，最低廉的价格，把货物全部出清了。 然后就收拾打包，准备起程返回阿日陶勒了。 霍韦此时充满了挫败感，他现在的感觉就是，明明打了胜仗，却要退兵，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憋屈。 而他还不能跟手下们说，免得这些新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士气，就又遭受打击。 商队起程返回，一路上也没碰到半个瓦剌骑兵，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回到了阿日陶勒。 如此一来，有些掌柜就开始后悔起来，早知道瓦剌人不会来报复，当时就不该那么着急出货，导致这一笔买卖压根没赚多少钱。 而霍韦则是将此事上报给了董天宝，董天宝则是找到了杨轩。 杨轩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摆了摆手：“这事交给我，我会让他们重拾信心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姚掌柜这帮人，也不敢再次走货，整日就在茶馆酒楼里盘桓，将他们的所见所闻到处传播。 虽然安保公司的人打退了瓦剌骑兵，可是这一趟就没赚钱，这怎么能让他们心里舒服。 流言越传越夸大，甚至有些人都开始担心，以后还能不能去瓦剌行商，万一遇上瓦剌骑兵，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拿他们这些行商开刀，那不是冤死了嘛。 这些话也传到了曾阿牛的耳朵里，自从上次任务回来，公司又没有新的护送任务，他们这些人就只能无所事事，虽然平日里还要坚持训练，可是假期的时候，他们也会上街溜达，跟同伴们喝喝茶，吃吃酒。 毕竟他这一趟收入不菲，因为射杀了敌军头目，所以他一下得了十两银子的奖金，照这么下去，一年内他就能攒够钱回去娶月秀了。 但是当他在茶馆听到这种言论的时候，不禁也有些担心起来，要是这安保公司以后没生意了，他还上哪去找这么好赚钱的工作去啊。 这种情况持续了十来天，终于等到其他路线的行商们回来了。 茶馆里的舆论瞬间反转，那些行商一个个都眉飞色舞地讲述，他们此行赚了多少钱，并且也没有受到瓦剌人的盘剥。 转天，阿日陶勒地区的盛报上面，就刊登了最近前往瓦剌地区的商队情况，除了霍韦那条线之外，其他几条线路的商队，全都走完了预定的站点，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这样一来，姚掌柜他们这些人，就一个个全都懊恼起来，全都生出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心态。 辛辛苦苦跑一趟，原本至少有三四倍的利润，如今就只是保了个本，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懊恼。 曾阿牛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十分振奋，包括他的队友们，并且他们很快就收到了出任务的命令。 趁着出任务之前，精英小队的队友们聚了个餐。 别的新丁被打散了，但是精英小队却没有，毕竟他们更加需要默契的配合。 共同经历过生死，队员们之间的关系自然就融洽的很，酒桌上每个人都敞开心扉，讲述一些自己的事。 轮到曾阿牛的时候，他便毫不顾忌的说出了自己的理想，就是攒够钱，回去娶月秀。 那个牛高马大的盾手一听曾阿牛的理想，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一把揽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可曾听闻红浪漫？” 曾阿牛一脸懵：“红浪漫是什么？” 这句话一出，桌上众人同时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容。 “阿牛，你该不会还是个初哥。” 曾阿牛顿时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小子，今晚便让你开开荤，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红浪漫。” 虽然几人没有明说，但是曾阿牛也意识到，那什么红浪漫，估计就是青楼，想到青楼，他就联想起了当初在家乡时的，香萃馆，那可是老家最顶尖的青楼，那种销金窟，哪里是他这种人物去得起的。 别说他了，就连当初那米铺的掌柜，也去不起香萃馆消费啊。 想到这里，曾阿牛不禁担忧的摸了摸口袋。 别看自己刚赚了十两银子，可是到那种地方去，他就担心自己兜里钱不够，到时候岂不是脸都要丢光了。 然而队友们一眼就看出了他所担忧的事，直接揽着他说道：“放心，红浪漫都是明码标价的，你只要花个一两银子，就足够让你享受好几种花样，欲仙欲死了。” “阿牛，你别到时候被红浪漫的姑娘给榨干了就行。” 紧接着又是一阵哄笑，曾阿牛的脸色都快跟猪肝一样了。 “胡……胡说，我才不跟你们去那种地方，我的心里就只有月秀一人，我可是要回去娶月秀的。” “哈哈哈哈，你这是想到哪去了，红浪漫可是正经地方，那里可以泡澡，泡完澡有姑娘给你推拿，舒服的很，只要推拿一次，几天训练的劳累，都能一扫而空，价钱也不贵，一两百文钱就足够了。” “你们……你们又拿我开涮。” “哦？原来阿牛还是想那档子事啊，你放心，红浪漫那个事也有，到时候哥哥带你开开眼。”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504章 在瓦剌当探子的日子 经过几天的准备，商队再一次出发，这一次，曾阿牛的这个精英小组没有被编入某个商队护卫之中，而是被编入了斥候大队，负责侦查作战。 这也是安保公司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状况，所做出的调整。 一支商队派一千人护卫，其实是不划算的，只不过因为是初期，所以要稳一点。 但是这一次，改变了护卫的方式，一共三条路线，每一支商队都只带了五百人的护卫。 除此之外，还有两支三千人的作战部队在三个商队之间游弋，哪边出现状况，便驰援哪边。 而斥候大队，便是负责侦查敌情，并且通知作战部队的任务。 斥候大队一共有五百人，其中有三十支十人斥候小队，另外两百人则是作为机动部队，以防斥候小队遭遇敌军埋伏，负责接应斥候小队的。 除此之外，杨轩还派出了一支使团队伍，前往草原各部进行游说。 也就一路寻找瓦剌的各个部族，游说通商一事。 瓦剌其实跟草原王庭同出一源，都是当初草原霸主的后代，只不过伊哈齐是正经的黄金家族后裔，而瓦剌则是分支的后裔。 所以因为地理原因，所以整个瓦剌也跟草原王庭一样，都是由各个部族所组成的。 别看上次瓦剌攻打嘉峪关的时候集齐了二三十万大军，但是实际上，平时各个部族也都是各自为政，犹如诸侯国一般。 所以杨轩并没有跟当初对待草原王庭那样，直接找他们签署国书，来确定通商。 此一时彼一时也，没有了北方后患的大盛，完全可以强势一点，我就一个一个的部族去谈，愿意通商的，大家赚钱，不愿意通商的，老子就直接经济制裁你，要是敢动武，那就看看谁的兵锋犀利。 当然，想要说服别人，你就得拿出相匹配的实力来，要不然，那些部族随时可能翻脸不认账，今天跟你好好做生意，过段时间心情不好，直接把你商贾的货物全抢了。 所以在前期，必要的武力威慑，还是不可或缺的。 曾阿牛此时正跟着精英小队在草原上游弋，事先探明瓦剌人的举动。 此时的他们，赶着三辆马车，打扮成行商的模样，专门找势力强大的部族去溜达。 小型的部族，一般不会反对通商，毕竟能够通过贸易获得利益，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个底气去跟商队搞事。 而势力强大的部族就不一样了，他们手里有足够的武力，所以总想着不劳而获，毕竟劫掠对他们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再平常不过了。 前来通商的商贾，哪一个不都是带着丰厚的财物，劫掠一拨，就相当于发了一笔横财。 当然，他们也会衡量性价比，就是看看付出的代价，是否能够获得相应的利益。 好比曾阿牛他们这个小小的商队，就没什么劫掠的价值了，三辆马车上的财物，加起来也就值个几十两银子，马又是老马，车也是破车，再加上那几个商贾，其中有几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 这就是风险与利益不符，所以也没人打他们的主意。 其实这也是曾阿牛他们有意为之，故意显得寒酸，让别人抢他们的兴趣都没有，这样才方便他们探查敌情。 此时他们就身处一个姓差罗的部族之中，这个部族在瓦剌，算是中大型部族了，除了那四大部族之外，差罗氏就算是顶尖的部族之一了，不需要依附于四大部族的那一种。 当然，名义上，他们还是遵从于瓦剌四大部族号令的。 曾阿牛他们这个小小的商队，就在差罗氏部族的旁边，扎了个小帐篷，摆了个摊，贩卖的就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差罗氏这么大的部族，压根就不缺这些东西，除非是有什么意外，比如锅破了，盐巴吃完了，还有一些调味料之类的东西，就会到曾阿牛他们这来买一点。 说起来，他们这就像是小区里边的小卖部，卖些零碎而已，所以也没人打他们的主意。 而且他们平时做买卖，东西卖得也不贵，有些坏了的东西，他们还帮人家修补一下。 这就让他们跟差罗氏的一些普通民众关系处得还不错，时不时闲聊一番，也能问到些东西。 当然，他们探查的情报，也不止这么点，平时他们也会派两个人挑着担子，在部族范围内闲逛，表面上是卖货，实际上也是查探一下人员调动。 部族之中，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兵员，只要是成年男性，就是兵员，一旦部族中有稍大一些的人马调动，根本就瞒不住。 所以曾阿牛他们的工作还算是比较轻松的。 不过他们很快就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那就是打探差罗氏民众对于通商的意愿。 确切的说，就是使团要到差罗氏来洽谈通商事宜，让他们先看看有没有危险，要是差罗氏民众很反感的话，使团可能就不来了。 这就难住了曾阿牛他们了，他们只是斥候啊，查探一下兵员调动之类的异常动向还行，这么专业的事情，他们能怎么办？ 根据他们的观察，民众倒是对于通商没什么反对的，毕竟生活方便了，日子好过了，他们能有什么不愿意的。 不过，这事主要还是要看差罗氏头领，对此事是什么态度，毕竟瓦剌人跟大盛可是打过仗的，可以说是生死仇敌，万一有那种仇恨大于利益的想法，使团跑过来不就等于是羊入虎口了嘛。 换个说法，就是曾阿牛他们，要给使团打个前站，评测一下安全系数。 安全系数这个词，曾阿牛他们都还是第一次听闻，可是上头有命令，他们就必须执行，于是他们就只能跟民众们闲聊的时候，多问几句了。 可是这种话题，毕竟还是比较敏感的，两个民族曾经发生过战争，他们的话题又总往这方面偏，很快就被有心人给揭发了。 然后，他们这个小帐篷，小摊档，就被差罗氏的人给围起来了。 第505章 惊险过关 “说，你们是不是大盛的奸细？” 因为他们这个精英小队之中，就只有曾阿牛在米铺里干过，有经商的经验，所以名义上他就是这伙人的头。 所以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他出面来应对了。 “各位，这话是打哪说起啊，我们都是些苦命人，在大盛的时候干的也是苦力活，好不容易大家凑了点钱，来到你们这做点买卖赚点钱，怎么就成奸细了呢？” “再说了，咱们这往常也时不时的有行商过来做买卖，你们怎么不怀疑他们是奸细，怎么就欺负我们这几个苦命人啊？” “你要不是奸细，怎么总问些奇怪的话。” “就是，今天早上还问我，会不会因为大盛跟咱们打过仗，就仇恨大盛人。” “你还说你不是奸细？” “不用问那么多了，直接带他到头人那里去。” “对，到头人那看他还怎么狡辩？” 面对这种情况，那个脾气暴躁的盾手，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动手，都被曾阿牛悄悄地按住了。 最终他们一行十人，就被带到了差罗氏的头人那里。 差罗氏的头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不过虽然年纪不小，但是依然精神矍铄，能将一个两三万人的部族，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位头人自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他只是简单的扫视了一下众人，曾阿牛就觉得压力倍增。 “说，你们几个在我这里待了这么久，到底是要打探什么消息？” 曾阿牛咽了口口水，上前拱了拱手：“见过窝哈台头人，我们几个之前在大盛都是干苦力活的，整日里听那些行商说，到草原来做买卖能赚大钱，所以我们几个人凑了点钱，带着一些货物来到这里，无非就是想要赚点辛苦钱，还请窝哈台头人明鉴。” 旁边就有人接茬说道：“头人，不要相信这个家伙，他每天都会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这几天更是问我们会不会仇视他们大盛人，问头人你对大盛人是什么样的看法，他要不是奸细，怎么会说这种话。” 头人又瞥了曾阿牛一眼，这次的语气神态，就更加严肃了：“你们打探消息都打探到我头上来了，还说不是奸细？” “冤枉啊窝哈台头人，咱们兄弟几个从小过的就是苦日子，到哪都被人欺负，唯独这段时间里，在头人这的日子过得轻松写意，虽然赚得不多，可是生活安逸自在，所以我们几兄弟就商量着，想要在这里定居。” 曾阿牛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继续说道：“我们知道，这是窝哈台头人您治理有方，所以大家才会安居乐业，所以我们想要留下来，可是咱们是大盛人，就怕部族里有人不欢迎我们，所以我们才会多嘴问问，万一头人您不喜欢大盛人，那我们恐怕就不太受欢迎，就好像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干，却被冤枉成奸细，唉……看来此处也不是我们的安身之所啊。” 不得不说，曾阿牛这一张嘴可真能说，一时间将窝哈台头人说得无言以对，包括那些把他们抓来的那些人，也觉得好像是误会了。 “窝哈台头人，我们几兄弟在这待了半个多月，所售货物价格公道，平日里也是尽可能的帮助四邻，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算是奸细。” 曾阿牛继续发挥：“这位福阔大哥，前两天你们家的铁锅破了，我二话不说帮你换了个新的，只收了你五十文钱，福阔大哥你尽管打听打听，这个价钱，我可是一文钱都没有赚你的呀。” “还有哈量大爷，您前两帐篷破了个洞，想要买些针线缝补，我是不是白送了一些针线给你，我可一文钱都没有收你的呀。” “还有你们几位，每次你们家大嫂大婶来买东西，我不是送点头绳，就是朵扎花，你们说，要不是为了能融入你们，我何必要做这亏本的买卖，我该赚多少赚多少，卖完了货就回去不好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个被曾阿牛点到名字的人，都惭愧地低下了头，人家平时总给自己好处，自己还冤枉人家，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那窝哈台头人眼见众人都不吱声了，心中明白是冤枉了曾阿牛等人，于是便哈哈一笑说道：“原来你们是想要投靠于我呀，直接明说就行了，这么拐弯抹角的，也难怪他们怀疑，既然不是奸细，那就是咱们的好朋友，我们草原人向来好客，只要是好朋友，咱们就有美酒相迎，若是心怀不轨，咱们也有弯刀伺候。” 他这一番话又是拉拢又是威胁的，曾阿牛顿时就明白了人家的意思，这一关算是过了。 窝哈台头人又说道：“你们也是的，一天天疑神疑鬼地干什么，大盛人来跟咱们做生意，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要是把这些大盛人都赶跑了，咱们岂不是又要跟以前一样，不是缺这个就是缺那个的，以后对待大盛来的商贾，都要客气点，明白了吗？” “是，头人。” 窝哈台又安慰了曾阿牛他们几句，就让众人散了。 回去的路上，那个盾手一把揽住曾阿牛的肩膀：“你小子可真能白话，愣是把那个窝哈台给说懵圈了，厉害厉害。” 曾阿牛翻了个白眼：“你就别夸了，我这会儿还浑身哆嗦着呢，对了，刚才要不是我按着你，你是不是打算动手了啊？” “那咱们都要被人抓起来了，我能不动手啊？” “动个屁的手啊，咱们的武器装备全都没在，空着手跟人家干啊？那不是送死嘛。” “是是是，你说得对，这次全都靠你，回头给你请功。” 一路边走边说，回到了他们的小窝棚，曾阿牛说道：“查点一下，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众人不解：“这有什么好查点的，你还真当咱们是来做买卖的呀。” 曾阿牛说道：“没错，咱们就得真把自己当成做买卖的，这样才不会令人起疑，另外，要是东西没少，那咱们这次的任务可就算是完成了。” “啥？为啥任务就完成了？” “你们刚才没听那窝哈台头人说嘛，朋友来了有美酒，这就说明他对通商这事是没啥意见的，现在查点一下东西没少的话，就说明这里的民众也对咱们没有仇恨，这样的话，使团过来的安全系数不就没什么问题了嘛。” “对对对，你说得对。” 众人开始查点起货物来。 也多亏了曾阿牛平时的细心，不论货物是送是卖，全都记着账呢，如今清点起来也十分清楚，要不然的话，今天可没这么容易过关。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06章 养寇自重和促进发展 清点完毕货物之后，曾阿牛欣喜地发现，货物一件没少，这就说明，差罗氏的民众对他们并没有什么仇恨。 等他们收拾完毕，天也快黑了，本来还打算写一封密信上报的，门口却再次聚集了不少民众。 其中带头的就是那位福阔大哥，众人脸上都带着善意的笑容，福阔嘿嘿干笑了两声：“今天误会你们了，作为赔罪，我们大家想要邀请你们参加今天的篝火晚会。” “啊？这怎么好意思啊，没必要没必要。” 曾阿牛连连摆手拒绝，篝火晚会是草原人欢庆节日的一种方式，要是就为了今天这点事，未免也太过于隆重了。 “不必客气，明天便是那达慕，今晚的篝火晚会也是为了庆祝明天的节日。”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曾阿牛笑呵呵地答应了下来：“我们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去。” “好的好的，一会儿天黑下来，篝火晚会就开始了，你们一会儿来啊。” 福阔说道：“这里有一些日常用品，就当是节日的礼物。” 说完福阔就领着众人离开了。 曾阿牛笑呵呵地看着队友们：“你们看，这事成了，一会儿就把密信送出去。” 晚上，曾阿牛等人在篝火晚会玩的很是开心，密信也已经送出去了，在接下来的三天里，都是欢庆那达慕节日，就在节日的最后一天，阿日陶勒的使团来到了差罗氏部族。 使团带来了礼物，和来自阿日陶勒的善意，使团的使者在头人窝哈台的大帐里待了大半天，然后又带着丰厚的回礼离开了。 类似的情节，在瓦剌境内多个部族中上演，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大部分的部族头人还是很开明的，虽然战争的时候死了不少族人，可是他们基本上都能看到通商带来的好处。 战争不是他们挑起的，他们也只是奉了四大部族的号令，但凡日子能过得下去，谁会愿意将自己的亲人好友送上战场？ 当然，也有一些部族冥顽不化，坚决地拒绝了通商的请求。 对此，杨轩不但没有懊恼，反而一脸的兴奋：“要的就是这些冥顽不化的家伙，若是没有反抗，事情反而不太好办。” 一旁的董天宝一脸懵：“这几个部族不愿意通商，有什么好的？要是这些部族全都可以通商，那咱们不是省事了嘛。” 杨轩摆了摆手：“非也非也，你不懂，要是敌人不反抗，咱们的安保公司上哪赚钱去？他们不反抗，我哪有借口出兵呢？” 董天宝一脸震惊：“这是不是那什么养寇自重？” 杨轩一瞪眼：“胡说，这怎么叫养寇自重呢，这叫促进经济发展。” “是是是，先生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反正我也不懂。” 杨轩道：“这就对了嘛，你就只管给我多多的训练安保人员，我要的是精锐，全都给我训练成精锐，就现在这条线路上的那些部族，还远远不够，我可是跟皇上说过的，不破楼兰终不还，什么时候咱们的商队和安保人员能够覆盖到楼兰甚至是更西边的时候，我才算是完成任务呢。” 董天宝点头，经营方面的事他不懂，也就只能练兵了，不过他又说道：“房掌柜他们这两天就要到了，先生打算怎么安排啊？” “我都安排好了，这里要建一个钢铁厂，直接把北山钢铁厂的盘子端过来就行了，这些你不用操心，倒是你师父张道长，有信了没？” 董天宝道：“师父那边有信了，他也在来阿日陶勒的路上了，只不过，他这一路经过的各大州府，都要搞什么道场，估计得有一段时日才能到这。” 杨轩一翻白眼，这老道士不是说已经悟出道心的嘛，怎么还对办道场这事这么热衷呢，这赚钱的速度都快赶上自己了。 阿日陶勒的人越来越多，光靠律条和规矩来管理，总是会有许多麻烦的，毕竟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律条只是道德的最底线，要让聚集在阿日陶勒的人更守规矩，提高他们的道德素质，还是要靠老道士啊。 不过这事也急不来，老道士一路将道教文化传扬过来，当他来到阿日陶勒的时候，事情也就好开展了。 就好像一个十八线小明星跟一个国际一流大明星的区别，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谁愿意听你唱歌？那要是国际一流明星来开个演唱会，那门票还不得卖个天价？ 这一次使团跟着商队溜达了一圈，一共拜访了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部族，除了六个仿佛跟大盛有血海深仇的部族之外，其他部族全都愿意通商。 于是商队路线便又重新调整了一遍，跟随商队的安保人员再次缩减，一个五十辆车左右的商队，跟随的安保人员就只有一百人。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几支大部队，就蹲守在路线要道，防止那六个不合作部族的偷袭。 这时候，商队也不需要凑齐一拨在出发了，根据商队人数，配给一定人数的安保人员，随时出发，路线也更加自由，只要是同意通商的部族，完全可以自由往来。 而商队既可以聘请大安保公司的安保人员，也可以聘请那些专精镖局的高级镖师。 虽然那些镖局不是杨轩开的，但是想要在阿日陶勒开设镖局，就有一条最基本的要求，那就是必须接受盛发公司的入股，股份要的不多，只要两成，但是却拥有决策权。 至于那六个不合作部族，直接受到了杨轩制定的经济与商品封锁，就是所有商贾不许与其交易，并且其他部族也不允许将来自大盛的商品交易给那六个部族。 一旦被发现，也将取消他们的通商权。 第一次发现，禁止通商三个月，第二次发现，直接禁止通商一年，第三次发现，那就直接拉进黑名单，永久禁止通商。 看起来好像很强势的条件，但是并没有引起各个部族的反感，毕竟部族与部族之间也是有竞争的。 能与那六个部族交易的，基本上也就是附近相邻的几个部族，互相竞争的部族之间，怎么会凭白给他好处呢，巴不得隔邻的部族就此一蹶不振，然后吸收他们的民众，以壮大自己的部族。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就是苏州关家的关俞权，前段时间来了一趟。 这一次，关俞权才终于明白到，自己是一步一步地踩进了杨轩给他设下的陷阱。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07章 不但不赚钱，反而要倒贴 关俞权还是第一次来这阿日陶勒，即便是生长在苏州如此繁华之地的他，也对阿日陶勒这浓郁的商业气息所震惊。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商贾，嘴里说的都是经营买卖相关的话语，关俞权一边惊叹，一边打听总督府在哪。 结果路边一个商人打扮的人朝着内环指了指：“就在那里面。”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过你想要见总督大人，怕是没那么容易。” 关俞权一愣，自己走南闯北多年，即便是求见知府大人，递上名帖，再附上些小礼物，那也不至于说是见不着啊。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走向了内环，可是到了城门口才发现，门口的守卫压根就不让他进去。 “这位大人，我是要进去求见总督大人，有要事商谈，烦请这位大人通传一声。” 关俞权说着掏出一块碎银塞了过去。 结果对方却露出一个鄙夷的神色，不但没有收他的银子，还朝着一旁指了指。 “看见那些信箱了吗？想要求见总督大人，把拜帖投到总督府的信箱里就行了。” 关俞权挠头，不过眼看着守卫铁面无私的模样，他也就只能走到旁边的信箱处。 紧贴着城墙，挂了满满一排的木头箱子，每个箱子上面都写着名称标号。 比如并州陈府、陕州吴府，幽州卫府之类的，每个名称下面还有编号，而总督府下面的编号就是001。 别人家的信箱就是一个小格子，截面比手掌大不了多少，而总督府的信箱一，个顶五个那么大，就这样，那信箱里还都塞得满满当当，都快要从塞信进去的口子里溢出来了。 关俞权没办法，只能回到客栈，写了个名帖，再亲自去将名帖塞进了信箱里面。 回到客栈，心中纳闷的他在客栈里喝着小酒，因为是大白天的，客栈里就没什么人，大家都在忙着做买卖，基本上就没几个人会在这个点干坐着不干活。 客栈的掌柜算完了账，闲着没事跟关俞权闲聊起来。 “这位客官，何以如此悠闲啊？” 关俞权正发愁，赶紧拱手：“这位掌柜，若有空闲不妨一同小酌几杯？” 掌柜笑了笑，吩咐伙计加两个小菜，然后告罪一声：“那就多有叨扰了。” 闲话几句之后，关俞权就开口问道：“我是从苏州来此，求见总督大人的，可是那内城根本就进不去，城门口的信箱里虽然投了拜帖，可是看那个样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总督大人呢。” 掌柜抿了口酒，笑呵呵的说道：“这阿日陶勒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二环以及外城，那都是随意进出，但是内城可不一样，能住在那里面的，都是达官贵人，内城里除了行政管理衙门之外，就只有在阿日陶勒投资达到一定数额的豪绅巨贾，才有资格在那里面购买一处宅院。” 关俞权一阵惊叹：“没想到这么一个关外小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规矩，我走南闯北，即便是求见知州知府这样级别的官员，投上拜帖，再附赠一点小礼物，三两天之内必被召见，不知这总督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召见我呢？” 掌柜说道：“那可不好说，想要进入内城，要么有通行证，要么有邀请卡，除此之外一律严禁进入，至于那总督大人嘛，每天想要求见他的人数不胜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总督大人，那可就不好说了，快则天，慢则十天半个月的，都有可能。” “可我跟总督大人是老相识了，还是合作伙伴呢，我从苏州那么远过来，在这耽搁不起啊。” “原来是总督大人的合作伙伴，失敬失敬，那要是这样说的话，估计用不了几天，你别看那信箱塞得满满的，但是每天都会收进去的，只要总督大人看到了你的名帖，肯定很快就会召见你的。” 掌柜的话是这么说了，可是关俞权依然是在客栈里足足待了三天，才有一个总督府的仆从来找到他，告诉他两天后的午时，总督大人会召见他。 都收到名帖了，竟然还要让自己等两天？ 关俞权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也无话可说，人家又是爵爷又是总督的，你能怎么滴？ 过了两天，关俞权终于进了内城，在总督府见到了杨轩。 不过杨轩却没有之前那么客气，而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脸，尤其是关俞权进来之前，门口还有个师爷模样的人告诉他，因为总督大人很忙，所以他只有半刻钟的时间。 杨轩一见到关俞权，直接开门见山：“关掌柜，怠慢了，我这的确是很忙，咱们就不说别的了，收货凭证给我，我给你开单子。” 关俞权恭恭敬敬地递上了收货凭证，杨轩只是扫了一眼，就放在了桌上，然后写了一张纸条，并且盖了个印章，递给了关俞权。 “关掌柜，一会儿你出去的时候，找门口的刘师爷，他会带你去领钱的，我这还忙着，就不耽误你了。” 杨轩看起来的确是很忙，桌上一大堆的文件账册之类的东西，他几乎就没有正眼看过关俞权。 关俞权当时就急了，大老远地来一趟，结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谈下一笔订单啊。 “那个，总督大人，敢问下一笔订单……” 这时候，杨轩才终于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关俞权。 “关掌柜，实在是不好意思，订单暂时没有了，因为那个价格，恐怕你是没法接受的。” 关俞权下意识地开口问道：“敢问总督大人，是什么样的价格？” “不瞒关掌柜，这一次的订单，按照你之前的价格是没法做的了，除非关掌柜愿意亏钱，因为按照现在关老爷子那边的价格，跟你的成本价一样。” 关俞权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他的报价跟我成本价一样，难道他不打算赚钱吗？” “关老爷子赚不赚钱我不知道，但是按照他的报价，公司能赚钱啊，你也看到了，如今阿日陶勒聚集了大量的劳力，所以成本就降低了，关掌柜你也要与时俱进才行呀。” 杨轩继续说道：“关掌柜，你也别说我不关照你，你要是想要接下这一笔的十万件订单，至少也要比你上一次的成本价低才行，不用多，哪怕是低一文钱，我也把这笔订单给你做。” 关俞权直接傻眼，哪有干了活不赚钱，反而要倒贴的？ 当场他就想要拂袖而去，不过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他还是忍住了。 第508章 明知是坑也得踩 以苏州关家的家底，这点钱不是亏不起，就是再多十倍，对于苏州关家来说也不算什么。 可是这一次跟杨轩的合作，关俞权亏不起。 自从他夺权上位之后，关家的买卖每况愈下，家中那些族老已经对他颇有微词，若是再不做出点成绩来，说不定他这个家主的位置就要坐不稳了。 可要是按照杨轩说的，这一笔十万件的订单，不但没有利润，每一件还要亏一文钱，那就令人难以接受了。 十万件，每件亏一文钱，那就是一百两银子。 亏的不多，可也是亏，做买卖哪怕少赚点，也没有做亏本生意的道理呀。 关俞权算是明白过来了，杨轩这分明就是挖了个坑，引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踩进坑里去呀。 可是事到如今，为了保住家主的位置，这个坑他不踩也得踩，否则的话，那些招募培训的工人，以及新添加的设备就全都荒废了。 关俞权在脑海中盘算了好一会儿，最终一咬牙，大不了自己贴钱进去，填补这个亏空，只要作坊还在运转，族老们那边就还能糊弄过去。 至于盈利嘛，关俞权已经打算好了，如今他们已经具备了自己生产制作羊毛衫的技术，到时候多做点，偷偷卖点出去，估计这位杨爵爷也发现不了。 “总督大人，这笔订单我接了。” 杨轩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关俞权：“不会太为难。” “不为难不为难。”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怕明知被杨轩坑了，他还一点脾气都不敢有。 杨轩点了点头，拿出了新的订单契约来：“咱们话可说好了，这订单虽然是赔钱的，但是你这质量方面可不能糊弄，要是不合格率超过千分之一，我可是不收货的啊。” 关俞权拱手道：“总督大人放心，我以关家的名誉保证，绝对保质保量。” “那就好，我跟你说，今年因为劳力充足，才会导致利润降低，你等明年的，到时候绝对不让你亏钱。” 关俞权感恩戴德的签了契约，拿着契约出来之后，手都在哆嗦，这杨轩也欺人太甚了，对了，之前的货款还没结算呢。 之前每一次都是杨轩直接给银票，这一次却写个纸条，还要找那什么刘师爷拿钱。 在门口找到刘师爷，刘师爷仔细的核对了一番纸条之后，在纸条上盖了一个印章，然后大声念叨了一句：“关掌柜，八万五千两白银，福来客栈。” 念叨完这一句话，刘师爷就不管他了，关俞权一愣：“那个，刘师爷，银票呢？” 刘师爷头都没抬：“不是说了福来客栈嘛，三日之内必定有人给你把银票送去的，到时候凭你手里这张条就可以收钱了，你要是等不及，也可以明天过来取银票。” 关俞权拱手道：“那就多谢刘师爷了，劳烦刘师爷给一张邀请卡，我好明日过来取银票。” 刘师爷翻了个白眼：“你这话说的，我哪有那个资格给别人发邀请卡呀，你刚才怎么不向总督大人索要？” “啊这……” 关俞权回头看了看杨轩办公的那间书房，此时里面已经有别人进去了，再看看门口守着的侍卫，这会儿他再想进去怕是不可能了。 他只能向刘师爷再拱了拱手：“那就劳烦刘师爷了，我还是在客栈等着。” 从内城出来，回到客栈的关俞权，心情郁闷得无以复加，经过一番仔细的盘算后，他才算是弄明白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掉进杨轩的陷阱的。 其实从第一笔订单开始，他就已经踩进了坑里，先给一万套订单，利润一千两，工人的培训成本就有三千两，新制作的羊毛衫纺织机又花了一万两，那三万两的押金都先不算，算起来十三万套就能回本。 第二笔订单，一下增加到了十万套，利润一万两，工人培训成本一万二千两，纺织机又上了四套，成本四万两。 这么算下来，总的成本就是五万五千两，再干不到一年就能回本，以后每一单净赚一万两，两个月一万两的收益，也算不错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坐稳苏州关家的家主之位，没人再敢对他有意见。 可是到了第三笔订单的时候，利润就只有八十文每套，十万套利润就是八千两，算下来还是一年回本，这买卖也做得过，只不过这时候他就已经深陷其中了。 只不过当时他没有发现，直到第四笔订单，每一单只有五十文利润的时候，他已经隐约觉得不对劲了。 可毕竟每一次十万订单，都有五千两利润，也不是不能接受。 然而这一次，每一单竟然还要亏一文钱，这不就是把自己当傻子耍嘛，照这样下去，哪里还有回本的可能，要不是为了保住这个家主的位置，当场他就要翻脸不干了。 可是不干的话，这一笔买卖就是亏损，亏损的话，家中族老们还不趁机把自己赶下台啊。 现在这个情况下，一百两银子自己还能贴补，可是利润从哪里来呢？ 总不能利润也自己贴，那怎么贴得起呀。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两招，一个是削减工人的工钱，另一个就是将制作后不合格的那些货，全都拿到偏僻的乡镇去卖掉，利润不就来了嘛。 等明年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给五十文或八十文的利润呢。 这会儿，他已经完全不去奢望最初一百文的利润了。 在客栈等了两天，总督府的仆从拿着银票来找关俞权交接，收了银票之后，关俞权迫不及待地就回去了。 在这两天里，他已经盘算过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万一下一次订单，还是这样的情况，大不了自己就不干了，反正羊毛衫自己也会做了，趁着今年制作点羊毛衫去贩售一下，铺开一点销路，明年就自己生产自己销售，再也不看这杨轩的脸色了。 只不过他已经陷入杨轩的陷阱，哪里还能翻得出杨轩的手掌心。 杨轩每日里都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务，忙得连门都出不了，就连房掌柜来了他都抽不出空来，只是派张君宝去迎接。 在总督府的办公室里，杨轩见到了一年多没见的房掌柜。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09章 水泥 一年多不见，房掌柜从一个账房先生的模样，变成了一个田间地头老农的模样，仿佛老了七八岁。 “房掌柜，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晒成黑炭了？” 房掌柜苦笑了一声：“没什么，就是琼州那地方风大太阳大，晒的。” “哎呀呀，这可真是劳累了房掌柜了，走走走，今天必须好好慰劳慰劳房掌柜，先去红浪漫泡个澡，然后再吃饭。” “这可如何使得，先生公务繁忙。”像房掌柜这样的老人，都习惯喊杨轩为先生，都习惯了。 “忙个屁，事是干不完的。” 杨轩一边说，一边拉着房掌柜出了办公室，路过门口刘师爷处的时候，交代道：“今日本官休沐，有什么事你能处理的就处理了，不能处理的等我明天来了再说。” 刘师爷其实就相当于是杨轩的秘书，办事勤恳，不光是协助杨轩处理日常事务，还负责带了几个徒弟，这几个徒弟都是从杨家村来的，将来便会是杨轩的左膀右臂。 这红浪漫毫无疑问，就是杨轩名下的产业，大老板来了自然是安排妥当，房掌柜先去泡澡，泡完了澡，搓干净身上的泥，披着一件罩袍来到了包厢里。 包厢里杨轩早就在这等着了，一边喝茶，一边享受按摩服务，嗯，在这里被称为推拿。 杨轩早就享受完了，喝着茶，让一个千娇百媚的推拿师傅给房掌柜揉捏。 不得不说，一路旅途劳顿下来，泡个澡按个摩，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然后两人就那么躺在躺椅上，喝着茶聊着天。 杨轩先问了问琼州那边的情况，虽然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信件从琼州来，但是面对面的询问就更加清楚一些。 如今的琼州发展得并没有当初那般快捷，但是却胜在稳定，房掌柜这个技术大拿别的不太清楚，只知道如今已经有八个工人新村，汪家的海船也已经下水了一艘。 听到这里，杨轩来了兴致：“房掌柜，你看过那艘大海船了？上去过没有？你觉得怎么样？” 房掌柜慢条斯理的就只说了四个字：“海船很大。” “没了？” 房掌柜又挠了挠头：“比我家三进的院子还要大，能装五百人。” 好，看来从房掌柜这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 “对了先生，我在烧瓷砖的时候，烧出来一个奇怪的东西。” “什么奇怪东西？” 房掌柜想了想说道：“烧出来的东西，掺上水搅拌之后，就成了砖块，很结实，比我们一般用泥土烧制的砖块可结实多了。” “哦？怪在何处？” 杨轩一听是砖块，就觉得没什么兴趣了，泥土烧的砖块已经够用了，再结实也没多大意义。 房掌柜继续说道：“是这样的，烧出来之后就是一堆粉末，不沾水就没事，一沾水就变成了泥，等晒干之后就成了砖块，本来还想着当成砖块使用，可是却发现这砖块造价有点高，好像不是很划算……” 杨轩嗯了一声，但是却忽然间灵光一闪：“你是说，掺了水搅拌之后，晒干了就变成石头了？” “对呀，而且比一般的砖块要沉。” 杨轩心中一阵惊喜，莫非房掌柜弄出来的是水泥？ 真要是那玩意儿，简直可以说是科技水平上了一个台阶啊。 “房掌柜，你快说说，那粉末是怎么烧制出来的？” 眼见杨轩来了精神，房掌柜干脆坐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将之前烧废的瓷砖、陶器，瓦罐之类的，加上炉渣灰等废料，捣碎了跟粘土混合在一起烧制，本来是想着废物利用，烧点砖块使用，可是没想到在里面掺了些生石灰，石膏什么的，然后混在一起，就成了一堆粉末，本以为没什么用，可是掺了水之后就变硬了，那些砖块还挺好用，比土砖结实多了，就是算起来成本有点高。” 听房掌柜说了半天，杨轩又不懂水泥是如何制作的，如果真是水泥的话，那可就发了，脑子里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杨轩再也坐不住了，干脆起身：“房掌柜，这东西好像有点意思，真要是像你所说的那般，咱们怕是要发一笔大财，走走走，咱们去弄一点出来试试看。” 杨轩这都起身穿衣服了，房掌柜也只好跟着起身，不过才坐起来，肚子里就传来一阵咕咕声。 杨轩一拍脑袋：“你看我，咱们这饭都还没吃呢，先吃饭，先吃饭。” 房掌柜看得出杨轩兴奋激动的样子，干脆说道：“要不咱们就先随便吃点，等弄完了，再喝两杯。” “好好好，要真是那东西，今天喝的就不是接风酒，而是庆功宴了。”说着杨轩就让红浪漫的伙计去弄了两碗炸酱面来，两人唏哩呼噜地吃完，然后就出发了。 房掌柜压根不知道杨轩说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他看来，这东西无非就是能制作成结实点的砖块罢了，作用没那么大。 阿日陶勒一直都在建设之中，所以砖窑那是多了去了，杨轩挑了一处最近的，除了身边侍卫和房掌柜之外，其他人全都赶出去了，并且安排了一百护卫守在砖窑外面，严禁任何人靠近。 房掌柜一看杨轩如此阵仗，也认真起来。 砖窑里，各种各样的废料都齐全，房掌柜收集了一些碎砖头，破碎的瓦片，陶瓷、瓦罐以及一些炉渣灰等废料，然后又挠着头东张西望起来。 杨轩赶紧问道：“是不是还缺什么？” “之前还用到水缸碎片来着，不过也无所谓，瓦罐跟水缸一样的。” 杨轩一摆手：“不行，必须照原样来。” 他直接让侍卫去把砖窑里工人们喝水的水缸搬了过来，直接砸碎。 然后用磨盘碾碎，杨轩看房掌柜推着石磨走了几圈，又大手一挥，让欧阳四兄弟轮流上。 而房掌柜又找来生石灰，以及一些石膏矿石，把石膏矿石碾碎后放到大铁锅里翻炒，炒到黄灰色，然后就倒了出来。 这会儿那些废料也全都碾碎了，房掌柜上前捏起一撮，用手指揉了揉，说道：“这就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是放到砖窑里去烧，烧得差不多之后，取出来，跟生石灰和石膏粉掺和在一起，搅拌均匀，就得到了地上一大堆的粉末。 “先生，这就差不多了，只要掺水之后，自然晾干，就是那石砖了。” \u0003\u0003\u0003 第510章 准备开战 杨轩看了看，这根印象中的水泥颜色也不太一样啊，不过他还是亲手用一个瓦盆舀了半盆，然后掺上了一些水，搅拌均匀之后，就两眼一瞪，看着那盆泥浆一样的东西发起了呆。 “先生，这东西得好几天才能干透呢。” 杨轩这才啊了一声，对呀，水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干透的，不过他又往盆里插了几根木条，然后就那么捧着往外走。 “走走走，咱们把这东西放到我总督府去，然后咱们去喝酒。”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轩每天都会观察那一盆水泥的变化，只不过两三天的功夫，那水泥就已经硬化了，用刀戳都戳不动。 还有插在水泥里的小木棍，已经拔不出来了，就像生了根一样，这跟他所知道的水泥几乎就没有两样。 欣喜若狂的杨轩马上跑到红浪漫去找房掌柜。 是的，房掌柜自从上次推拿之后就迷上了，一天不推就浑身不得劲，所以杨轩直接就安排他住在红浪漫了。 反正在红浪漫有吃有喝，还有人照料，比客栈还舒服。 妥妥的上午皮包水，下午水包皮，至于有没有晚上皮压皮，杨轩可就不知道了，他才不会去管这些琐事，房掌柜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再过分的要求都不为过。 一大早，杨轩就找到了正在皮包水的房掌柜，耐着性子跟他喝完了早茶，然后拉着他来到了砖窑。 上一次制作的水泥早就被收起来了，这回他要做另一个实验，那就是砌墙。 砌墙这种工艺在大盛朝并不新鲜，只不过以往都是用粘土和土砖砌墙，并不牢固，要是单独砌一堵墙，普通人用手推都能推倒。 所以一直以来，盖房子还都是用木料搭建框架，砖墙也只是砌到腰部的位置，再往上就是窗户什么的。 想要盖结实的墙，比如院墙什么的，那就要用巨大的条石，一层一层往上压，才能稍微结实一点，不会轻易垮塌。 可是条石这种东西，都是山里开采的石头，经石匠开凿切割而成，那成本可就高了去了。 甚至可以说，除了高门大户豪商巨贾之外，其他人家即便家中富裕，也都是用碎石，也就是条石的边角料之类的东西来砌院墙。 但凡看到院墙是一块一块规整的条石，那这户人家就一定是大户人家，而且是最顶尖的那一拨。 这一次，杨轩要做的，可不光是砌墙这么简单，这几天里他都计划好了，水泥都有了，那还不得弄个钢筋混凝土啊。 很快，沙子、碎石和水泥全都准备好了，只不过钢筋还没有，高强度钢不知道行不行，但是水泥柱子里面掺上钢条总比没有好。 暂时没有钢筋，那就用木材替代，外面的劳工不能用，先让侍卫顶上，除了张君宝等十名贴身侍卫，杨轩还有个侍卫队呢，就是涂虎带的那支队伍，这个队伍如今已经有了五百人，成了杨轩的私兵。 他们的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这可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审核之严格，跟挑选金吾卫一个级别。 这事也没有必要瞒着皇上，也瞒不住，反正杨轩自己也清楚，他就是皇上手下的高级打工仔。 再说了，水泥这种高级货，那就跟精盐一样，可不是他一个人能掌握的。 一切准备就绪，开工。 水泥加土砖，没隔几层土砖，就在上面横两条木料，大约两指粗细，墙体两侧则是用木板简单做了个模具，然后插上木条，再往里面灌混凝土——就是掺了碎石和沙子的水泥。 这点活可不太好干，毕竟这些侍卫可不是专业的，一直忙到天黑，才砌起来一面将近三米高，两米宽的墙。 墙里面的砖是一圈一圈搭起来的那种，砖里面是空心的，杨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干，他只是曾经在视频里看到，人家的墙都是这么砌的。 只不过人家的砖是立着的，而他这里是横着的，应该能更结实。 房掌柜虽然疑惑，可是一想到水泥结块之后的结实程度，还是照做了。 三米来高的墙，这要按照以前的建筑方法，一般的碎石都不行，只能用条石才能稳固，还得是又粗又大的条石。 相比之下，这水泥建造的围墙造价可就便宜太多了。 看着砌好的墙，以及那还包着木板的水泥柱子，房掌柜疑惑地问道：“这就行了？” 杨轩点了点头：“本来那些放木料的地方应该使用钢条，只不过暂时还没有那么长的钢条，只能先将就了，等干透了再看看结实程度。” 房掌柜点了点头：“那这几天我就着手把钢铁厂运转起来。” 杨轩拍了拍房掌柜的肩膀：“我跟你说，这水泥要是实验成功了，以后用处可就大了去了，房掌柜，咱们可是任重而道远啊。” 房掌柜一拱手：“杨先生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能为先生出力，为太子殿下效命，是我的福分。” 正当杨轩沉浸在水泥的喜悦之中时，安保公司那边传来了消息，那就是商队跟瓦剌部族起了冲突。 “因何事起了冲突？” 董天宝回道：“起冲突的是吐哈氏，他们借口说咱们的商队从他们领地经过，强行拦下商队，要索取过路费，安保部的人自然是不肯，然后双方就动手了。” “吐哈氏？”杨轩皱了皱眉：“就是当初不愿意通商的那个？” “对，吐哈氏的势力不小，加上依附于他们的小部族，人口足有五万。” 杨轩问道：“那动起手来，谁吃了亏了？” 董天宝脸上露出难堪的神色，然后说道：“论死伤，咱们没吃亏，可是商队的货物还是被抢走了大半。” ‘砰！’ 杨轩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正当董天宝以为他要发飙的时候，杨轩嘴里蹦出一个字来。 “好！” 杨轩哼哼冷笑了一声：“我就怕他缩起来，既然敢动手，还抢了货物，那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董天宝一脸懵，杨轩继续说道：“第一，被抢走的货物，让安保公司照价赔偿，咱们安保公司的名誉不能毁了；第二，动员咱们旗下所有安保人员，准备开战。” 董天宝一愣：“这就开战了？那可是瓦剌的地盘，开战的话，不怕招来瓦剌四大部族的反击吗？” 第511章 嗨皮和挖墙脚 “反击？” 杨轩哼了一声道：“我派出去的使团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一路西进，一路撒钱，戈壁以东的部族，几乎全都收了我的好处，等这消息传到瓦剌四大部族去，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到那时候，吐哈氏已经成了我的地盘。” “啊？”董天宝这下更加吃惊了：“攻打吐哈氏还能理解为复仇，把吐哈氏变成你的地盘？这就过了，那到时候瓦剌不论如何也要跟你干一仗了。” 杨轩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说变成我的地盘，可没有说将吐哈氏全都变成咱们大盛汉人，咱们攻打吐哈氏，只需要将他们打服了就行，然后扶持他们族内愿意听我们话的人来当这个族长，到时候别说通商，就算在吐哈氏驻军都没问题。” “……” 董天宝有些懵，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先生的意思是，吐哈氏的头人变成咱们的人，到时候吐哈氏就由我们说了算了？ 杨轩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意思。” 董天宝开始动员安保公司的作战人员，盛发公司旗下有两个安保公司，明的是三宝公司，暗的是巴图尔公司，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盛发公司参股的大大小小的镖局。 按照当初的协议，所有镖局和安保公司之类的在战时必须要按照比例出人协助作战。 按照杨轩的意思，此次出战需要一万人，由董天宝亲自指挥。 除此之外，杨轩还从陈长青那里借调了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将，不用他们作战，只需要他们当个参谋就行了。 然后陈长青派来了杨轩的两个老熟人，陈卓和董越。 “见过总督大人。” 之前还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一年不见，杨轩已经成了总督大人，跟陈长青平起平坐的存在，由不得陈卓董越两人不恭恭敬敬。 杨轩则是哈哈一笑，拍着两人的肩膀说道：“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用不着这么客气，走走走，红浪漫走起，兄弟我带你们去嗨皮一下。” “嗨皮？” 陈卓董越两人面面相觑。 杨轩解释道：“就是去享受一番，当做是给你们两人接风洗尘了。” 两人见杨轩如此客气，一点架子都没有，自然是欣然接受。 来到红浪漫，杨轩直接交代掌柜：“这两位可是甘州卫来的将军，你给安排好，知道了吗？” 自己东家吩咐的，掌柜自然是连连点头应是。 说起来，红浪漫这些花样，比起秦淮河那些秦楼楚馆来，花样并没有高明到哪里去，但是所有的服务项目，从名称到细节步骤，都跟一般的青楼不同，颇有令人耳目一新之感。 尤其是这些经常在草原上往来的行商，辛苦一番回来之后，到红浪漫泡个澡，推个拿，便能洗去一身疲劳，至于更多的，那就要看行商们是不是有那个兴致了。 红浪漫足有三层，就目前来说，绝对算得上是阿日陶勒最齐全的休闲娱乐场所了。 可以听戏，可以听说书，高中低档的包厢适合各种层次的行商，也不会跟青楼一样，巧立名目，各种竞争，经常是钱花了，却连姑娘的面都见不到。 对于这些行商来说，明码标价，才是最符合他们性情的事。 于是陈卓和董越两人就在掌柜殷勤的介绍下，体验了一下什么叫一条龙服务。 没错，这一条龙服务自然杨轩搞的花样，明买明卖，花样太多往往令人不知道该怎么选，简单，有套餐。 挑一个姑娘，领着你从头到尾体验一番，从泡澡到推拿，再到听戏，喝茶，吃饭，喝酒，，全都有。 一番享受之后，陈卓和董越两人神清气爽地，在各自挑选的姑娘陪同下来到了餐厅，酒菜已经摆好，杨轩正喝着茶等着两人。 两人一看杨轩亲自等着自己，赶紧快步上前：“劳烦总督大人等候，真是罪过罪过呀。” “没事，我也泡了个澡，小憩一番，刚刚睡醒罢了。” 两人落座，开始赞叹：“总督大人，这红浪漫可真是服务周到，没想到在阿日陶勒还有如此去处，可真人令人意外。” 杨轩嘿嘿一笑：“甘州卫有提督大人在，自然是没有这些花样的，两位要是有兴趣，以后休沐之时尽管过来，我让掌柜给你们安排妥帖，这里是我的产业，只管放心享乐便是。”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拱手：“那可就多谢总督大人了，这里的确是嗨皮。” 两个姑娘开始给他们的顾客倒酒夹菜，按照红浪漫的规矩，她们首要的服务对象便是自己的顾客，以至于杨轩都显得有些被冷落。 陈卓和董越两人眼看总督大人都没有姑娘照顾，他们却带着两个姑娘，好像有些说不过去，便让两个姑娘先回房去了。 按照一条龙服务的内容，他们才刚刚经历完上半场，还有下半场呢。 杨轩也没有阻拦，没有外人也方便说事。 几杯酒下肚之后，杨轩便直言道：“此次请二位将军过来，是因为过几天我们将有一场战事，我这里没有朝廷的兵马，都是安保公司的作战人员，都是拿钱卖命的那种，他们也没有真正作战的经验，所以到时候还需要两位将军多多指点。” “总督大人客气了，不论是提督大人的军令，还是总督大人的情分，我俩必将全力而为。” “那我就先祝二位马到成功了。”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杨轩又说道：“咱们之间的情分可不比寻常，所以有些话，我就明说了。” “总督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二位将军若是有兴趣，不妨来我这里做个教头，待遇是甘州卫的十倍，只不过没有功名，当然你们现有的将军头衔照样可以保留。” 陈卓董越二人面面相觑，总督大人这是要挖提督大人的墙角？ 十倍的待遇足以令二人心动，但是没有功名，也就是说，立了战功也没有封赏，在朝廷那边是不给你记功的，但是总算官衔还能保住。 可是在大盛朝，钱可不一定是万能的，权利的好处绝对是在钱财之上的。 杨轩见二人犹豫，又开口道：“你们也不用着急回答，不论什么时候，你们二人想要过来都行，我这里会一直虚位以待。”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12章 是战是和？ 吐哈氏的领地之中，头人吐哈季奇正在跟族内长老，以及几个依附于他们的小部族头人开会。 抢了大盛行商的货物，几乎所有人都分润了好处，但是他们也要面对大盛的报复。 吐哈季奇首先开口：“都说说看，这次抢了大盛商人的货，听说阿日陶勒是要来讨说法的。” 马上就有一个小部族的头人回应了：“讨说法，讨什么说法？他们的商队从我们的地盘上过，收点过路费天经地义，他们想要讨说法，就要问问咱们手里的马刀答不答应。” 众人顿时一通附和。 “说的对，只要他们敢来，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只要咱们给他干服了，以后从我们这边过的，都要交过路费。” “对对对，咱们的领地够大，又正好卡在要道上，还通什么商，只要收过路费，就足够咱们赚的了，不比那辛辛苦苦做买卖来得轻快。” 大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热烈起来，纷纷出谋划策，总之就是一个意思，在瓦剌的地盘上，还能让大盛汉人给欺负了？ 咱们欺负大盛汉人才是正常的。 不过，就在气氛最热烈的时候，一个吐哈氏的长老开口了。 “诸位可知，那阿日陶勒的总督并非善茬，就是阿日陶勒这块地盘，都是那个总督，从富察部的手里抢来的，我还听说，那个总督以前有个外号，叫做挖坑将军，此人足智多谋，怕是不好对付呀。” 说话的人虽然名义上是长老，可实际上才四十多岁，他这个长老的职位，也是从他爹手里继承的。 实际上来说，就是吐哈氏其中一个分支的族长。 他的话，顿时引来了众人的侧目，以他的身份，那些小部族的头人可不敢对他不敬，气氛瞬间冷场。 然而吐哈季奇则是不满的说道：“拖鲁尔，你这话分明是在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吐哈拖鲁尔毫不在意地说道：“头人，我只是实话实说，既然咱们要对付大盛汉人，总要了解他们的情况，大盛汉人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吐哈拖鲁尔的话很有道理，众人都沉默下来。 别看吐哈部族全部加起来足有五万人口，但是其中老弱妇孺差不多得有一半，真正能够上马作战的，也不过两万多人。 真要是那种能够稳赢的战斗，那就一切都没有问题，但是经过上一次抢掠货物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阿日陶勒那帮人的战斗力。 虽然还不知道阿日陶勒会派多少人来，但是已知的，在瓦剌地区的安保人员就有五千余众。 真要是打起来，按照上次的伤亡数目，吐哈部族恐怕就要死伤惨重，当一个部族的战斗力量不足以保护他们的财产和亲人时，都不需要阿日陶勒动手，周围的其他部族，直接就能将他们给瓜分了。 于是在一番良久的沉默过后，吐哈季奇开口道：“拖鲁尔说的也有些道理，各位觉得，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既然头人开口问了，其他人才好发表意见。 一个小部族的头人就说：“要不然咱们向四大部族求援，那些人可是大盛汉人，总不能任由他们在瓦剌的地盘上肆意妄为。” 其余几人一听，纷纷赞同，可是吐哈季奇却依然皱着眉头。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当初抢了那些货之后，我就已经派人去向四大部族汇报了，可是回来的人却说，部族之间的冲突他们不介入。” 众人都懵了。 “什么部族之间的冲突，那可是大盛汉人，汉人的行商，汉人的军队。” 吐哈季奇摇了摇头：“因为其他部族也派人去向四大部族告状了，说是他们保护的商人，遭到我们的劫掠，他们还想请四大部族为他们出头呢，从四大部族的角度来看，那就是我们部族之间的事，你说四大部族能帮谁？那就只能是两不相帮了。” “叛徒，那些家伙就是大盛汉人的走狗。” 众人都气愤地骂了起来。 他们哪里知道，杨轩为了确保商队的安全，可是让那些同意通商的部族，在巴图尔安保公司入了股的，而且安保公司里就有那几个部族的人任职，从中层到安保人员全都有。 换句话来说，这些通商的部族，不光赚着通商的钱，还赚一手安保公司的钱，吐哈氏劫掠商队的货物，各个部族一同受损失。 当然，这事吐哈氏还不知情。 吐哈季奇摆了摆手，阻止了众人的发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就说说看，该如何应对此事。”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 有主战派，就有主和派，马上有人发表了不同的观点。 “就算咱们不怕大盛汉人，可要是其他几个部族跟他们站在一边，那我们可就是劣势了，真要打起来，咱们恐怕是要吃亏的呀。” “那你说怎么办？” “要不咱们跟他讲和？大不了把抢来的东西还回去就是了。” 这话一出，立即遭到了众人的反对，当初抢的那批货可是价值好几十万辆银子，每一家最少都分到了几万两，对于一直穷困的他们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到手的银子，又还回去？ 可是反对归反对，面对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真要是大盛汉人跟其他部族联合起来，他们肯定是打不过的。 这时候，吐哈拖鲁尔又发表意见了。 “依我来看，恐怕不是把货物还回去就能解决的了。” 吐哈季奇皱着眉瞥了他一眼说道：“那你的意思是，咱们还得赔钱？” 吐哈拖鲁儿没吱声，再说下去，恐怕就要犯众怒了。 毕竟大部分人都是仇视大盛汉人的，虽然也有那么几个主和派，可是见此情形，也都不说话了。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大家都不作声，吐哈季奇只能自己做决定。 他抹了抹嘴上的油，声音低沉地说了两个字：“备战。” 定了主基调，接下来就讨论如何作战了。 一番商议过后，众人陆续离去，可是当吐哈拖鲁尔起身正要走的时候，却被吐哈季奇给叫住了。 “拖鲁尔，你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吐哈拖鲁尔回头看了吐哈季奇一眼，然后面带疑惑又坐了下来。 第513章 不妥协也得妥协了 “头人。” 当人都走光了之后，吐哈拖鲁尔朝头人行了一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吐哈季奇没说话，而是倒了一杯马奶酒递给吐哈拖鲁尔，待对方接过去之后，才开口说道：“拖鲁尔，你说，如果想要和谈的话，你觉得大盛汉人会提什么条件？” 拖鲁尔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头人，你是对此战不看好吗？” 吐哈季奇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咱们的对手只有大盛汉人，我自然是不怕，可即便是草原上的狼王，受伤之后，也不免会受到地鼠的攻击，一旦咱们损失惨重，周围那些部族必定会蜂拥而上，将我们吐哈氏蚕食一空。” 拖鲁尔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头人，咱们的对手，不是普通的大盛汉人，若是一般汉人，只需要给点好处，说点好话吹捧一番，汉人兴许就会碍于面子，不好太过于为难我等，可咱们的对手是阿日陶勒的那个总督。” “此人有什么特别吗？不也是大盛汉人？” “头人可还记得当初在嘉峪关内的战斗，阿日陶勒的总督，便是当初那个在山里遍地挖坑的家伙，这个人特别务实，估计是很难收买，对于这种人，已经不是语言可以将其打动的，唯一有效的，就是满足他的条件。” “那他需要什么条件呢？”吐哈季奇身子前倾，一副迫切的模样。 拖鲁尔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要求，不过归还货物必定是其中之一。” “那还有呢？” “头人可还记得，咱们是为何与商队起冲突吗？” 吐哈季奇皱了皱眉，然后才说道：“难不成还要答应通商？” 拖鲁尔悠悠地说道：“头人，咱们吐哈氏在这一代地区，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族了，南面的孛巾氏，以前都要仰我们鼻息而活，可是现在呢，他们不但日子过得好了，就连一些零散的小部族，都去投靠他们了，不就是因为他们现在有钱了嘛，头人你可知道，从大盛商人那里购得的货物，只要卖到戈壁西面去，那就是两倍三倍的利润，虽然咱们跟大盛汉人有仇，可是咱们跟银子没有仇啊，头人咱们应该把眼光放远一点，族人的日子过得好了，咱们的部族才能发展壮大。” 拖鲁尔一番长篇大论，说得吐哈季奇一阵沉默，道理他都懂，可就是一时间转不过那个弯来。 去年打仗的时候，还被大盛汉人坑杀了不少族人，这转过年来，就跟他们做买卖，兄弟相称？ 这要是放以前，他正眼都不会看那些商贾一眼，可是现在呢，现实就摆在眼前，曾今不如自己的那些部族，现在一个个都要爬到自己头上去了。 所谓形势比人强，事到如今，不妥协也得妥协了，只要答应通商，不光是能免除灭族之祸，还能将部族发展壮大，那些所谓的仇恨，干脆就让他过去。 于是，沉默许久的吐哈季奇终于开口：“拖鲁尔，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你去跟那个什么总督谈判，看他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愿意退兵，哪怕是退回货物，甚至是多赔点钱都行，要是实在不行，咱们也接受通商。” 拖鲁尔其实一直都是赞成通商的，只是碍于头人的态度，所以也不好说这事，可是现在吐哈季奇竟然主动开口答应通商，这就让他信心大增。 要是没有这个条件，他才不会去跟那个总督谈判呢。 “头人，你想好了？” “想好了。”吐哈季奇说道：“咱们做两手准备，要是谈不拢，大不了咱们就跟他拼了，咱们吐哈氏的勇士，绝不畏惧挑战。” 拖鲁尔起身，以拳抚胸：“头人，为了咱们部族的发展，我必定尽力而为。” 拖鲁尔说干就干，转天就动身前往阿日陶勒，他这时间也赶得巧，正遇上安保公司的大军出征，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怕不是得有上万人。 拖鲁尔心一横，仗着胆子拦在了大军前面。 安保公司的作战人员当即刀出鞘弓上弦，骑兵也是瞬间就将拖鲁尔这二十来号人给围了个结结实实。 董天宝接到禀报都有些傻眼，这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阻拦大军，可一听到传令兵说对方是吐哈氏的人，便决定还是见一见此人。 当董天宝骑着马来到拖鲁尔面前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不得不说，挡在上万大军前面，几乎可以说是将他这辈子积攒起来的勇气都给用光了。 “你是何人，胆敢阻拦我大军去路。” 拖鲁尔以拳抚胸：“我是吐哈氏的长老，想要求见阿日陶勒的总督大人。” 董天宝嘿嘿一笑：“见总督大人？你以为总督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这位将军，我是带着诚意来向总督大人请罪的，还请这位将军通传一声，也免得两军交战，死伤无辜。” “来请罪的？” 董天宝眼珠子一转：“既然是来请罪的，我倒是可以代为通传，只不过我身为领军，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带着护卫前往吐哈氏，我派人带你去见总督大人，但是我大军的已经出发，便不会停下脚步，除非是得到总督大人的命令。” 拖鲁尔也知道，大军出发，怎么可能因为自己一两句话就打道回府，不过对方愿意让自己去见那个总督大人，这就不错了。 只不过，这到时候的赔偿，恐怕价格不菲啊。 然后拖鲁尔以及他的手下，就被一支百人小队，押送着前往阿日陶勒去了。 当拖鲁尔见到杨轩的时候，杨轩正在办公室里忙着处理文件，拖鲁尔虽然早就听过杨轩的名声，可真人还是第一次见，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吐哈氏拖鲁尔，见过大盛总督大人。” 杨轩在一份文件上写下了处理意见，然后将文件放在了一边，才抬头看向拖鲁尔。 “你是吐哈氏的使者？” “正是。” “你来干什么？” 杨轩嘴角一撇，露出不屑的表情来：“我大军都已经出发了，你这会儿来，怕是有点晚啊。” “总督大人，我此来便是向您赔罪的，我吐哈氏愿意为上次的误会做出赔偿，还请总督大人收回成命。” “我大军都出发了，你跟我说撤军？”杨轩笑了起来：“是你天真，还是你觉得我傻？” 第514章 彼可取而代之 面对杨轩的诘问，拖鲁尔强自镇定心神：“总督大人，我知道您是出身于商贾，任何事情，都是有一个价格的，只要我们能够给出合理的赔偿，想必总督大人也不愿意您手下的战士牺牲在战场上。” “我了解过，总督大人手下的战士，都是隶属于安保公司的雇员，一旦有人战死，总督大人也是要赔偿抚恤金的，这笔买卖，不划算。” 听着拖鲁尔的侃侃而谈，杨轩眉头一挑，伸出食指摆了摆：“非也非也，我虽然是商贾，但也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利益来衡量，毕竟有些东西，在我的心底里是无价的，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你们吐哈氏这件事，是可以当做买卖来谈的，只不过，我不觉得你们吐哈氏能够给出我要的价格。” 拖鲁尔一听，顿时心情一松，只要有的谈那就好办了。 “敢问总督大人，您要什么样的价格，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吐哈氏就能给得起呢？” 杨轩笑了，这家伙已经不经意间站在了被动的位置上了，能够不打仗，杨轩自然是不愿意打的，但是只要打了，便能够获得巨大的好处，这种好处，把吐哈氏整个卖了都给不起。 不对，应该说，把整个吐哈氏卖了，就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你确定你吐哈氏能给得起这个价？” 杨轩继续说道：“你可知道，我若是出兵攻打吐哈氏，能够获得多大的利益吗？” 拖鲁尔拱手：“还请总督大人明示。” 杨轩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说道：“我看你举止，还是对我大盛文化比较了解的嘛。” 拖鲁尔道：“本人向来仰慕大盛文化，对于大盛的很多事务都有所了解，近来倒是觉得总督大人的行事作风，与大盛文化略有不同。” “哦？看来你对我也挺了解了？” “多是道听途说，不敢说了解。” “那你对于通商一事怎么看？” 拖鲁尔沉吟片刻：“我个人认为通商一事，可互通有无，互惠互利，有助于你我双方的发展，我吐哈氏之前也只是一时糊涂，还望总督大人见谅。” 杨轩嘿然一笑：“一时糊涂？你们的头人不是仇视我大盛汉人吗？” “总督大人，我们已经意识到，通商乃是大势所趋，并且愿意接受通商，不知总督大人可否撤兵？” 拖鲁尔见杨轩一直东拉西扯的，又心急于已经出兵的大军，只能强行把话题拉回来。 杨轩见对方都急了，也就不再啰嗦：“你就直说，你能给我多少利益，让我退兵？” 拖鲁尔见杨轩总算说回正题，便开口说道：“我吐哈氏愿意归还之前劫掠的货物，并且赔偿一定的损失，另外再接受通商。” 因为情势紧急，他一口气就把所有底牌全都抛了出来。 然而杨轩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就这些？还远远不够啊。” “不够？”拖鲁尔疑惑问道：“据我所知，总督大人一直不都是想要与我们这些部族通商吗？我吐哈氏在这一片地区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族，而且地理位置绝佳，一旦吐哈氏同意通商，阿日陶勒的商队便可少走许多弯路，通商之路也更加便捷。” “拖鲁尔长老，你这眼光看得还不够远啊。” 杨轩冷笑一声道：“我大军此次出征，联合周边各大部族，用不了多久，吐哈氏便将不复存在，通商一事压根就不需要你们同意。” 拖鲁尔此时头上已经冒出冷汗，他知道杨轩所言非虚，联合周边部族一事虽然并未听闻，可是想也想得到，周边部族是不会拒绝吞并瓜分吐哈氏这样的机会的。 “那敢问总督大人，贵方需要什么条件，才肯退兵？” 杨轩喝了口茶：“首先，返还货物和赔偿是不用说的，通商更是题中应有之义，除此之外，还需要在吐哈氏驻军，最主要的是，还需要有人担起这个罪责，并且受到惩罚。” 拖鲁尔傻眼了，他听到驻军两个字的时候，脑子就已经懵了，以至于后面的话都没太听清。 “总督大人，这不太合适，在我吐哈氏领地内驻军，我吐哈氏有何面目统领依附于我族的其他部族。” 杨轩说道：“这事好办，我会用安保公司的名义，在吐哈氏领地内开设一个分公司，就相当于一个商号罢了，这应该不会对吐哈氏的声望有什么影响，并且吐哈氏的族人，还可以在安保公司内任职，我这安保公司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拖鲁尔听他这么一说，略微有些意动了，只是在领地内开一个商号罢了，头人应该会同意的，最主要的是，那可是吐哈氏的领地内，还怕区区的一个商号翻天了不成。 真要是敢搞事，随时都能剿灭了。 不过拖鲁尔还是保守起见地说道：“此事我觉得可行，只不过还需要我族头人同意才行。” 杨轩一摆手：“你同意了就行，至于你族的头人嘛，以后就是你了。” 拖鲁尔一愣，这话题是不是转变得有点快啊，什么玩意儿头人就是我了？ “我刚才说了，你吐哈氏还需要有人来担负劫掠我商队货物的罪责，能担得起这个罪责的，除了你们吐哈氏的头人，还能有谁？” 杨轩露出愤然的神色：“劫掠我商队货物，攻击我安保人员，岂能不了了之，可知此事对我阿日陶勒的商户有多大影响，损失有多大？” 说完，他又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拖鲁尔长老，我这也不过是小惩大戒罢了，不对吐哈氏施以惩戒，如何能服众，如何能让那些商户重拾信心，继续行商呢？” 拖鲁尔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顺着杨轩的意思问道：“那请问总督大人，是什么样的惩戒呢？” 杨轩一听，顿时露出严肃神色：“血仇自然是要血来偿。” “嘶……” 拖鲁尔倒吸一口凉气，然而愤而起身：“看来总督大人根本就没有想要和谈，既如此，我吐哈氏的勇士也不是毫无血性之辈，既然总督大人如此相逼，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 杨轩摆了摆手：“拖鲁尔长老，不必激动嘛，首先，和谈是你们先提出来的，其次，我说的血债血偿也只不过需要一个人付出代价罢了。” 拖鲁尔终于反应过来，带着疑惑问道：“那总督大人的意思是？” 杨轩露出一个蛊惑人心般的笑容：“吐哈季奇的脑子糊涂了，已经不适合吐哈氏头人这个职位了，我认为，拖鲁尔长老可以取而代之。” 第515章 退兵的条件 拖鲁尔的脑子如遭雷击，瞬时间一片空白。 脑海中就只有那几个字反复响起。 可取而代之。 拖鲁尔感觉过了很久，实际上也就两秒钟的时间，他就反应过来了，下意识的双手连摆：“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不可，我是为和谈而来，可从未想过要取代头人的位置。” 观其神，闻其言，杨轩已经了然于胸，这拖鲁尔没有第一时间呵斥出声，就说明他对此事并非完全排斥。 杨轩上前几步，在拖鲁尔的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拖鲁尔长老，我自然知道你是为了和谈而来，可是和谈的目的是什么呢，自然是为了化解干戈，好让吐哈氏能更好地发展壮大，你说是不是？” 拖鲁尔茫然点头。 杨轩继续说道：“那么现在，既然你表达了你的诉求，那我也提出了我的条件，基本上都是双方认可的，而你我双方唯一的而分歧就是吐哈氏的头人由谁来当而已，说句实话，我对你还是比较认可的，若是你来当吐哈氏的头人，那么一切都好谈，如果不是，你我便是生死仇敌，吐哈氏的下场，你应该能够想得到。” 这番话，直接把拖鲁尔逼到了死角，要么夺权取而代之，要么就只能跟对方硬拼，然后看着吐哈氏被周边各个部族瓜分吞并。 杨轩看似给了他两个选择，而实际上，他根本就没得选。 看着对方满脸的纠结犹豫，杨轩知道他还缺一个台阶，继续好言相劝：“只要你点点头，我便派人随你一同返回吐哈氏，届时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带领你的族人与我方达成和解，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拖鲁尔也不得不开口了：“可是吐哈季奇在族内颇具威望，若是骤然发难，恐怕没那么容易令族人信服。” 杨轩笑了，这拖鲁尔转变得可真够快的，连称呼都变了，已经直呼头人的姓名了。 “你可以放心，我可以派大军压境，围困并封锁吐哈氏，言明只需交出罪魁祸首吐哈季奇方肯退兵，在你的族人缺吃少穿的情况下，用不了几天，吐哈季奇便会声望扫地，届时你便可以趁势而起，与我军谈判，然后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拖鲁尔心念电转，虽然杨轩说的计划并非完全可行，但是他根据族内的情形，瞬间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总督大人所言，可不会有什么变化。” 杨轩直接说道：“我们可签下契约。” 拖鲁尔一愣，赶紧摆手：“这就不必了，我还是相信总督大人的。” “这可不行，作为商人，我一向信奉的都是白纸黑字，你不肯签下契约，万一你到时候反悔怎么办？” 拖鲁尔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契约自己是不签不行啊。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他一咬牙：“那就签。” 杨轩当即手写契约，契约上就写阿日陶勒总督杨轩，支持拖鲁尔取代吐哈季奇的头人之位，并与吐哈氏通商，且帮助吐哈氏发展壮大之类的。 他写完后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了拖鲁尔：“拖鲁尔头人，你也照样写一份呗，然后我们按下手印，交换契约，这事就成了。” 拖鲁尔仔细看了看契约，取代吐哈季奇头人之位几个字十分刺眼，但是在看到帮助吐哈氏发展壮大这些字眼，又让他心情平复下来，并且不断地安慰自己，这可是吐哈季奇自己作死，怪不得自己，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吐哈氏的发展壮大，都是为了族人。 签好契约之后，拖鲁尔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已经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建设，既然定下了目标，那就去完成这个目标，牺牲吐哈季奇一个人，来成全整个吐哈氏。 杨轩收起了契约，笑呵呵的说道：“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了，我也不留你了，你现在赶回去，还能赶在大军前面返回吐哈氏，到时候你大可以说，因为发现我们已经出兵，所以并未与我见面，而是直接返回，通知族人备战。” 拖鲁尔点了点头，杨轩安排得很到位，连接口都替自己想好了。 不过就在他正准备出发的时候，杨轩又叫住了他：“虽然签了契约，但我还是担心其中会有变故，所以我要派个人跟你一同回去，你需要隐瞒他的身份，也方便你我之间互通消息，如何？” 拖鲁尔当即就要反对，可是一看杨轩那个眼神，反对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不就是派个人盯着自己嘛，到时候人在吐哈氏，还怕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行，就依总督大人。” 杨轩派去的人正是他的贴身侍卫之一，吕岳。 吕岳身手了得，人又机灵，让他去办事，一定能搞定。 拖鲁尔带着将近二十个侍卫，那都是他直系族人，在里面偷偷藏一个外人，想要隐藏起来问题不大。 当他返回吐哈氏的时候，大军果然还没有到，大白天的时候，吐哈季奇的大帐里人多眼杂，他也不好说什么，一直等到天黑，他才悄悄溜进了吐哈季奇的大帐里。 大帐里的吐哈季奇也早就等得心焦了，一见到拖鲁尔就赶紧问道：“此去情况如何？” 拖鲁尔叹了口气：“晚了，我去晚了，还没到阿日陶勒就碰上了他们的大军出征，我只能赶回来，向头人禀报，头人，咱们没有别的选择了，还是跟大盛汉人拼了。” “你这……唉……” 吐哈季奇叹了口气：“就是他们大军出发了，你也可以跟那什么总督去谈一谈的呀，就算咱们能够将大盛汉人打退，到时候周边那几个部族，必定会群起而攻的呀，难道吐哈氏，就要败落在我的手里了吗？” 拖鲁尔欲言又止，他差点就想说出，只要你肯让位，一切就都能解决了。 看吐哈季奇这个样子，自己若真是说出来的话，说不定吐哈季奇真就愿意退位呢。 吐哈季奇此时也是露出了坚毅的神色：“既如此，那就跟大盛汉人拼了，明日召集诸位长老和头人，大家一起商议一下。” 说到这里，拖鲁尔就准备告辞了，但是这时候，从帐外闪进来一个身影。 来人身穿瓦剌人的袍服，头上带着一个厚厚的帽子，因为光线的原因，一时间看不清他的长相。 不待吐哈季奇发问，来人便开口说道：“头人，其实只需要一样东西，就能让大盛汉人退兵。” 吐哈季奇一时间没有多想，当即问道：“什么东西？” 来人缓缓上前，手掌拢在嘴边，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凑到了吐哈季奇的身前：“需要你的脑袋。”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516章 演戏和甩锅 因为太过忧心此事，吐哈季奇直到来人凑近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而当他听见对方说要自己脑袋的时候，更是反应过来，随手就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可是一切都晚了，当他举起弯刀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的心口上已经插着一把匕首。 而一旁的拖鲁尔见势不妙，也拔出了弯刀，但是来人转身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正是跟着自己一块儿来的大盛汉人。 拖鲁尔直接傻眼，压低了声音怒吼道：“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好了按照计划行事的嘛。” 吐哈季奇这会儿还没有完全咽气，听到这话，伸手指着拖鲁尔，脸上满是怨毒。 拖鲁尔看着吐哈季奇，心中也是一阵愧疚：“头人，你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吐哈氏，你放心，吐哈氏将来一定会发展壮大起来的。” 吕岳的这一刺，稳准狠，吐哈季奇能挺过这么久已经算是体魄强健了，听完拖鲁尔的话之后，便一命呜呼了。 拖鲁尔看了看头人的尸体，又看了看吕岳：“你把事情弄成这样，要如何善后？” 吕岳两手一摊：“这就不关我的事了，那把匕首可是你的，至于如何说服你的族人，就是你的事了，总督大人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他就带上帽子，退出了大帐。 然而，吕岳前脚出大帐，大帐里就传出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刺客，抓刺客啊。” 那叫喊声，凄厉而又高亢，在夜空之中传出去老远，吕岳嘴角微微一撇，这老小子，脑筋转得挺快的嘛。 他将帽子扣死，翻身上马，举着弯刀，朝外疾驰而去。 此时听到呼喊的守卫已经赶来，看到吕岳这模样，当即上前阻拦，可是却被吕岳一连砍翻几人，冲出了包围。 当一众长老聚集到头人的大帐里时，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起来。 有人去查探吐哈季奇的情况，有人狂躁地走来走去，有人开始发问。 “是谁？是什么人杀死了头人？” “据守卫说，那人戴着帽子，蒙着脸，看不出是谁，但是从打扮上来看，应该是草原人。” 然后众人就一致看向了拖鲁尔。 “当时是什么情况？” 拖鲁尔全程一副痛彻心扉外加后悔莫及的样子，此时看到众人都看向了自己，这才开始说道：“刚才头人找我商量退兵之策，可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刺客，突然偷袭，将头人给刺死了。” 这番话说得太过笼统，不清不楚的，众人自然是还有很多疑问，可是拖鲁尔却不再吱声，反倒是向几位长老使了个眼色。 长老们会意，将一众闲杂人等都请出去了。 拖鲁尔这才说道：“不瞒各位长老，之前我与头人就商议过退兵之策，而头人就提到了和谈一事，然后就派我去了阿日陶勒，只不过我人还没到，大盛汉人就也已经出兵了，我便只能赶紧返回，想头人汇报此事，因为头人曾经说过，只要阿日陶勒肯退兵，他愿意接受通商，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头人就遣开了周围的守卫，可能也正因为此，才给了刺客可乘之机。” 说到这里，拖鲁尔指了指大帐后面：“刺客便是从那处潜入的。” 众人查看一番，大帐的后面果然有一道用刀割开的口子，足够一个人进出了。 “那你可看见刺客的模样？” 拖鲁尔摇了摇头：“刺客包着头蒙着面，身手高强，我和头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刺客得逞了，我本想阻拦，可是不敌对方，也被砍了一刀，若非对方的目标只是头人，估计现在我也跟头人一样了。” 听完拖鲁尔的解释，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不过很快又有人问道：“诸位觉得，什么人最有可能，想要刺杀头人？” 另一人说道：“头人身上的匕首很普通，是平时割肉用的，再加上拖鲁尔的描述，看来刺客就是草原人。” “难道咱们部族里，还有叛徒？” “不一定是咱们部族的人，有可能是周边部族派来的。” “对对对，尤其是南边的孛巾氏，整日想的就是吞并我吐哈氏，趁我族面临大敌之际，派人来刺杀头人，想要趁机覆灭我吐哈氏。” 拖鲁尔听着几位长老的脑补，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自己只是稍加引导，这口锅就甩到孛巾氏头上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办了。 虽然那个总督的方法激进了点，但是只要事情办成了就是好事。 “各位长老，头人已逝，我等该如何面对大盛汉人的威胁？” 拖鲁尔的话一出，众人瞬间沉默。 是啊，头人死了，这个消息一传开，必定是人心涣散，本来大盛汉人的大军压境，就不好应对，现在就更加没有把握了。 甚至有可能，原本依附于吐哈氏的那些小部族，转身就投靠其他部族去了。 一番沉默过后，年纪最长的那个长老说道：“如今我们要面对的是两件事。” 他看了看诸位长老，继续说道：“首先，咱们要选定一个新的头人，以免人心涣散，其次，就是如何应对大盛汉人的大军。” 年长的长老按辈分来算，是吐哈季奇的叔伯辈，在没有头人的情况下，自然是他的话最有威望。 于是就有人说了：“先于长老，要不就您来暂代这族长之位。” 先于长老当即眉头一皱：“不行不行，我老了，没有这个精力了。” 开玩笑，如今这个头人之位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谁接谁倒霉，若是向大盛汉人服软，便是部族的罪人，若是不服软，跟大盛汉人硬刚，吐哈氏的下场可想而知。 先于长老又说道：“按理来说，头人的位置，一直都是季奇这一脉担任的，只不过如今季奇的儿子，年龄最大的也不过十一岁，更加不可能担起这个责任来。” “所以诸位……”先于长老扫视了众人一圈，然后说道：“有谁愿意担起振兴我吐哈氏的重任？” 拖鲁尔心中已经在呐喊了，头人这个位置自然是非我莫属了，不过他也清楚，这种情形下，他可不能主动开口。 好不容易甩掉的锅，可别引起别人怀疑了。 不过就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拖鲁尔还是开口了：“先于长老，我觉得，咱们首要的问题是如何应对阿日陶勒的大军才是。” 他一开口，顿时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先于长老说道：“拖鲁尔，你说头人曾经派你去跟大盛汉人求和，要不然，你再去试试？”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17章 英雄孤胆，独闯敌营 拖鲁尔一看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了，赶紧摆手说道：“不行不行，当初是头人说愿意用通商来换取汉人退兵，现在这种情形，我可做不了这个决定。” 虽然拖鲁尔是在推卸责任，但是众人也意识到，如今这个情况，好像拖鲁尔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于是众人开始了忽悠。 “拖鲁尔，这事恐怕只有你才能办啊，首先你比较了解大盛，其次头人还跟你商议过这事，正好你就按照头人的意思，去跟大盛汉人谈一谈，要是能让大盛汉人退兵，那可就是救了我们吐哈氏数万族人啊。” “对对对，拖鲁尔，你先去谈，行不行的，咱们可以再商量嘛，只要他们肯退兵，万事都好商量。” 可是不管众人如何劝说，拖鲁尔都是一副为难的表情，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然后先于长老就开口了：“拖鲁尔，你这是秉承已逝头人的意志，与阿日陶勒军队和谈，劝退敌军以保全族人，我们也知道，求和一事会遭致族人的非议，但是我们可以为你证明，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决定，而是我们所有长老商议过后一同决定的，你看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本来拖鲁尔也不好再多做推辞，可是他的目的还没达到，依然是摇头不语。 开玩笑，坏人我去做，到时候你们一翻脸，再另选个头人，我不就成了炮灰了嘛，这种事只有傻子才干，拖鲁尔精的跟猴一样，才不会上这个当。 先于瞅了瞅拖鲁尔，又瞅了瞅其他几位长老，最终试探着问道：“前有敌人大军压境，后有头人被刺身亡，我族如今遭遇如此困境，还需诸位长老同心协力才是，藉此存亡危机之时，若是能让我吐哈氏度过此次困境，便是我吐哈氏头人，诸位以为如何？” 一开始众人都不作声，而是以眼神互相交流，经过多番眼神交流之后，有人出声了。 “先于长老说得对，能解除咱们的困境，那就是咱们吐哈氏的英雄，自然有资格当我们的头人，我同意。” 马上有人跟上：“我也同意。” “附议。” 很快，众人就达成了一致，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就又聚集在了拖鲁尔的身上。 拖鲁尔却仿佛后知后觉一般，扫视着众人：“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先于长老说道：“拖鲁尔，如今情势危急，此事非你莫属，只要你点头，我们便奉你为头人，然后你再去与大盛汉人求和，你看如何？” 拖鲁尔依然一副为难神色：“先于长老，我年纪威望都不足以府中，何德何能担任头人之位啊，此事万万不可呀。” 先于长老说道：“只要你能让大盛汉人退兵，便是我族之英雄，谁敢不敬服于你，况且还有我们所有长老的支持，你尽管放心去做便是。” 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漂亮，但是实际上意思谁都懂，先奉你当个头人，你要是解决了这事，那你这个头人的位置就能坐稳，你要是解决不了，嘿嘿…… 那可是前来复仇的大军，别说谈和一事能不能成，这要是去了敌军军营，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这才是众人都不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原因。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最担心的事，其实在拖鲁尔这里，压根就不是事。 于是拖鲁尔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为了我吐哈氏族人的未来，那我就去试试。” 一看拖鲁尔同意了，众人顿时一阵欢呼，奉承之言汹涌而来。 总算先于长老还算靠谱：“既然拖鲁尔愿意担此重任，因为情势紧急，咱们就一切从简，明日为头人发丧，后日便召集各依附部族，宣布拖鲁尔为我吐哈氏新的头人，然后就拜托拖鲁尔去与大盛汉人谈和，诸位以为如何。” 这先于长老安排的倒是井井有条，众人哪能不愿意，于是决议一致通过。 与此同时，董天宝带领的部队已经进入瓦剌境内，因为有着各部族的遮掩，这支上万人的军队，并没有引起瓦剌四大部族的注意。 但是在这一片区域里，各大部族都清楚，这是吐哈氏得罪了阿日陶勒的总督大人，现在人家来报复来了。 这些部族都巴不得吐哈氏完蛋，所以压根没有阻拦，任由这支部队一路来到吐哈氏的领地。 甚至于，在这支上万人的部队之中，还有来自于各部族的安保人员。 当大军压境之时，从吐哈氏的领地内，走出一人一马，朝着阿日陶勒的大军营地而去。 所有人都惊诧于此人的胆量，阿日陶勒的大军就是来对付吐哈氏的，而此人竟敢独自一人前往大军营地，这分明就是不要命了啊。 此人正是拖鲁尔，他拒绝了一种长老们让他携带护卫的提议，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此去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若是能成，我一人足矣，若是不成，又何必多带人去送死呢？” 此言一出，众人都敬佩于拖鲁尔的勇气与担当，无数吐哈氏的民众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当拖鲁尔离营地还有一大段距离的时候，从营地里冲出十数匹战马，将其团团围住，众人也听不见拖鲁尔都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那十多名骑兵，押送着拖鲁尔进了阿日陶勒的大军营地。 吐哈氏的民众们一直就在领地边缘，看着远处的敌军大营，他们在等待拖鲁尔的归来。 他们都知道拖鲁尔是去跟敌军谈判的，至于谈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一个人就敢进敌营，光是这份勇气就让众人钦佩，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们新当选的头人。 原本众人还对拖鲁尔这个没什么名望的人当头人，心中有些抵触，但是如今他们觉得，若是这个新的头人，若是能够化解这场危机，那就是一个合格的头人。 所有人在那望眼欲穿，全然不知，拖鲁尔此时在大营之中，正在跟董天宝吃火锅呢。 董的：“总督大人没说跟你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他告诉我要配合你演这一场戏，我这军营之中也不便招待你，你就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拖鲁尔自然知道董天宝能独领一军，自然是颇有分量的人物，便堆起了谄媚的笑容：“我觉得这时间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我等天黑的时候再回去就行。” “我跟你说，你可是断了我的财路，本来我此次出兵，只要立功，全军上下都有奖赏，现在你来这么一出，我这上万的兄弟可就等于是白跑一趟了。” 拖鲁尔继续谄笑：“将军说的哪里话来，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有的是机会报答将军。”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18章 吐哈氏的英雄 这拖鲁尔毕竟是个精明人，几句话就哄得董天宝眉开眼笑，然后拖鲁尔就吃上了涮羊肉。 从小到大吃羊羔肉都吃腻了的他，第一次知道这种吃法，吃得那是不亦乐乎。 不光有涮羊肉，还有好酒，这种美酒他也是第一次尝到，喝惯了马奶酒的他，对于如此烈酒，一时间竟然没控制住自己的量，一不小心就喝醉了。 然后他就一觉睡到了天黑，当他从大营出来的时候，还在地上捧了一把土泼在脸上，然后还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才骑上了马。 就这还不算，刚出大营的时候，他狠了狠心，朝着自己的眼睛来了一拳。 疼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抹了一把脸，骑马而去。 当他回到吐哈氏领地的时候，聚集的民众甚至都把他给吓了一跳，这么多人，族内至少过半的人都来了。 拖鲁尔看着众人期盼的目光，骑着马缓缓走近，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中，抬起手臂，说出了四个字来：“幸不辱命。” 然而尴尬的是，绝大部分人都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毕竟在瓦剌，崇尚大盛文化的人只是极少数而已。 于是他只能在一阵尴尬之后，又说了一句：“成了，他们同意退兵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由于人数太多，远处的人根本就听不到拖鲁尔说什么，但是看到前面的人欢呼，也知道肯定是好事，就也跟着欢呼起来，于是欢呼的声音越来越大，欢呼声很快就形成了一片海洋。 更有甚者，直接跳起了欢庆节日的舞蹈，然后愉悦的气氛又逐渐传播开来，吐哈氏的民众人开始载歌载舞，就像是过节一样。 不过拖鲁尔此时，却已经被几位长老迎进大帐之中。 “拖鲁尔头人，怎么样？” “拖鲁尔头人，阿日陶勒那边提了什么要求？” 拖鲁尔此时已经是志得意满，听着自己的名字后面还要加上头人两字，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不过他还是谨记自己的身份，开口说道：“阿日陶勒那边的要求跟我们想的差不多，首先就是归还被抢的货物，然后还要赔偿一定的损失，当然，通商也是少不了的。” 众人听完，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还是先于长老开口说道：“这些条件都没问题，只不过到底要咱们赔偿多少呢？咱们吐哈氏恐怕是拿不出多少钱来呀。” 拖鲁尔道：“对方要求被抢货物三倍的赔偿，一共价值二百四十万两白银。” 众人顿时惊呼起来：“咱们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啊？” 真要说起来，堂堂的吐哈氏，五万人的大型部族，怎么可能连二百多万两银子都拿不出，只不过这些长老都不想从自己兜里掏钱罢了。 之前劫掠的货物都已经被大家瓜分了，再想他们掏出来可就难了。 不过对此，杨轩和这个拖鲁尔早就有了详尽的对策。 “诸位长老不用着急，我跟他们的将领说好了，咱们现在没那么多钱，但是我们不是要通商嘛，可以等通商之后，赚了钱再还。” 众人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纷纷吹捧起来。 “拖鲁尔头人此次可是为我吐哈氏立了大功啊。” “对对对，等咱们赚了钱再还，我没意见，你们几位呢？” “没意见没意见，哈哈哈哈，赚了钱再还，这个主意太好了。” 拖鲁尔笑看众人，他哪里不知道众人心中所想：“不过人家说了，慢慢还可以，但是需要支付利息。” “利息？” “多少利息？” “对方说，他们可以给我们三年时间来偿还这笔赔偿款，每一年收取一成的利息，三年一共是七十二万两银子。” “嘶……” 众人又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三年利息七十二万两，这几乎等于是多加了一倍的赔偿啊。 从二百四十万两变成了三百一十二万两了。 先于长老问道：“那你答应了？” 拖鲁尔两手一摊：“除了答应，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众人沉默，但是拖鲁尔又说道：“不过诸位放心，我们吐哈氏地理位置绝佳，人口又多，一旦通商，区区三百万两银子，不需一年就能赚回来了。” 众人的神色便又明朗起来。 先于长老问道：“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拖鲁尔说道：“倒是有一个小要求，就是要允许一些商贾，在咱们的领地内开设分号。” “让大盛汉人，在咱们的领地开商号？” “对，就是这意思。” 拖鲁尔十分狡猾地偷换了概念，如此一来，就不会引起诸位长老的反感了。 比如那先于长老，沉吟着说道：“这倒也不是不行，反正都已经通商了，开几家商号也没什么。” 拖鲁尔赶紧接茬说道：“对呀，你们可以去那些通商的部族看看，都有大盛汉人开的商号，只要能赚钱，能让族人们过上好日子，这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几位长老对视了一眼，最终也认可了这个条件，先于长老继续问道：“还有吗？” 拖鲁尔摇了摇头：“没了，就这些条件。” 众位长老纷纷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啊，只要能让他们退兵，这点条件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说的是，今次拖鲁尔头人可是为我吐哈氏立了大功。” “你们看看，拖鲁尔头人这回可是遭了不少罪，看看这眼睛。” “太狠了，这帮大盛汉人，把我们的头人打成这样。” “你们看身上，头人怕是受了不少苦。” 这帮长老，仿佛这会儿才看到拖鲁尔眼睛上的乌青，以及身上的泥土，纷纷为其抱不平。 “等咱们吐哈氏发展壮大了，迟早灭了那阿日陶勒，给拖鲁尔头人报仇。” “对对对，将来一定要为今日之耻讨回个说法。” 先于长老则是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就让我们的英雄，吐哈氏新的头人，去接受族人们的赞美。” 拖鲁尔朝先于长老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特么才是我想要的啊。 于危难之中接替了头人的位置，然后孤身入敌营，以微小的代价换取了敌军的退兵，并且为吐哈氏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现在就是自己出风头的时候，积攒声望的时候，外面的族人们可都在载歌载舞地庆祝呢，自己这个主角怎能不露面呢。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19章 对吐哈氏的掌控 阿日陶勒的大军退兵了，吐哈氏接连庆祝了三天三夜，拖鲁尔的声望也在这几天里达到了顶点。 包括那些依附于吐哈氏的小部族，也都纷纷表示赞同。 本来他们也没有什么资格发表意见，然后还能获得利益，哪有什么不愿意的。 至于刺杀吐哈季奇的刺客，仿佛被所有人都忘到了脑后。 三天之后，阿日陶勒的使团来访，跟吐哈氏的头人拖鲁尔，以及诸位长老，进行了长达三天的磋商，详细议定了通商的细节。 一场关于吐哈氏的存亡危机，就此化解。 但是陈卓和董越就不爽了，说好的来给一场战斗做顾问的，结果大军白跑一趟，啥事没干就又回去了。 人家杨轩可是给了一千两银子的，这不干活白拿钱，他俩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回到阿日陶勒之后，这哥俩就找到杨轩，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说是这个钱就不拿了。 杨轩则是笑呵呵的表示道：“二位将军不必多说了，董天宝可是跟我说了，虽然仗没打起来，但是行军布阵等方面的经验，你们也是传授了不少，这对于我这里的人来说，那可是拿钱都买不来的经验啊，所以这钱你们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你们要是不收，下次再有事，我都不好意思请你们过来了。” 两人这才把摆到杨轩桌上的银票又收了回去。 杨轩继续说道：“其实我想了一下，要让二位将军放弃朝廷那边的职位，到我这来，委实是有些屈才了，不过我有个折中的法子，不知两位将军可有兴趣啊。” 陈卓和董越对视了一眼，马上拱了拱手：“总督大人请说。” “我打算以顾问的形式聘请二位将军，不用多，每个月到阿日陶勒来待个日，帮我练练兵，传授一些行军作战的经验便可，每个月给二位将军二百两的车马费，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啊？” 一个月二百两，这可比朝廷给的俸禄还要多了，他们这些带兵的将领，除非是打仗，否则也没什么油水可捞，如今有个这么好的差事，哪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反正提督大人跟杨轩关系够铁，别说给钱了，就是不给钱，杨轩只要开口了，提督大人还不是照样要派人过来协助，不论怎么说，这阿日陶勒也是大盛的领土不是。 “如此，我二人便谢过总督大人了。” “客气了客气了，你我三人可是生死之交，战场上一同杀过敌的，咱们之间的关系，不必这么生分。” 这个钱，反正又不用杨轩自掏腰包，最终走的还都是盛发公司的账，以此来拉拢来两人，等于是白嫖。 送别了陈卓董越二人，杨轩开始着手安排吐哈氏驻军的事宜。 当然，名义上说的是在吐哈氏领地上开设商号，为了不至于引起吐哈氏族人的反感，所以安排那些商号过去开分号，也是一件纠结的事情。 不过嘛，这肥水也不能流了外人田，想来想去，杨轩就把味极鲜和琉璃便利店给安排上了，顺便还增加了一个红浪漫。 只不过这个红浪漫只经营客栈项目，毕竟在吐哈氏领地内，泡澡这种事还是比较奢侈的。 除此之外，还开设了茶馆。 开茶馆的主要目的，可不是为了赚那点茶钱，因为茶馆里会常备几个说书人，而说书人不但会讲一些话本故事，还会每日解读盛报。 这就是在向吐哈氏输出意识形态了，当他们的族人听多了大盛的故事，以及大盛的政策之后，逐渐就会被大盛的意识所同化。 控制思想，才是真正的控制，就好像如今的漠北王庭，如今的埃辛部，这才几年工夫，几乎已经对大盛文化毫无抵触，要不是入关手续繁杂，估计漠北王庭的草原人早就在大盛境内乱窜了。 听索斯纳说，伊哈齐甚至已经在讨论将王庭从漠北迁移到漠南来了。 毕竟说是漠北王庭，但是他们在漠南的地盘也不小。 只不过漠南这边，有一大片领地都在富察部的手里，若是能拿下富察部，估计部族里的人就不会反对王庭迁到漠南来了。 而如今的阿日陶勒，以及已经通商的瓦剌诸部，都属于漠南，而瓦剌真正的地盘，主要还是在漠西，也就是戈壁沙漠的西面。 杨轩所说的不破楼兰终不还，那楼兰便是戈壁沙漠的一部分，只有真正地将商队连通到漠西，杨轩的目标才算达成。 除了上述的那些商号之外，杨轩最主要的，还是将巴图尔这个安保公司的分号，设立在吐哈氏的领地内。 巴图尔安保公司，名义上掌权人是一个草原人，但实际上其中有着盛发公司三成的股份，杨轩个人还占了三成，至于另外三成，则是属于漠北王庭，索斯纳为代持人。 如今的巴图尔安保公司，已经有将近四万安保人员，并且在各个通商部族都设立了安保公司的分号。 而这些设立于各个部族的分号，都给了那些部族一定的股份，其中最多的，也就是两成股份。 并且，这些分号也是由各个部族自行管理，巴图尔总公司只安排几个钱谷师爷，主要就是管理账目。 但是在吐哈氏的巴图尔公司分号可就不一样了。 经过谈判，在吐哈氏领地的巴图尔分公司，由巴图尔公司全权控股，只是给了拖鲁尔头人以及几位长老一个顾问的头衔，每年给他们一点分红。 另外，巴图尔吐哈分公司也会在当地招收安保人员，只不过按照当初议定的，当地招收的员工只能占巴图尔吐哈分公司所有安保人员的一成。 于是分公司刚一成立，就在当地招收了五百名安保人员。 每个月一两银子的基本工资，出外差的时候还有奖金，基本上每个月少说也有二三两银子的收入，这对于吐哈氏的族人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于是这招收名额就成了香饽饽，引起了吐哈氏族人趋之若鹜的争夺，就连那些身为顾问的长老，都靠着身份，硬塞了一些人进来。 对此，杨轩可是笑得合不拢嘴，随即就调派了四千五百名安保人员，常驻于吐哈氏领地。 看起来人数不多，但是却已经开了个好头，尤其是拖鲁尔应邀又去了一趟阿日陶勒之后，情势就已经完全进入到了杨轩预设的轨道上了。 第520章 拖鲁尔的野心 在阿日陶勒，拖鲁尔完全没有了第一次来的时候，心中还仅存的一丝傲气，如今的他，在面对杨轩的时候，除了谄媚，就是谄笑。 “拖鲁尔头人，我当初说的可是在你们吐哈氏驻军，如今为了配合你，硬是安排了一些没什么必要的商号，可是这五千驻军，还远远达不到我的要求啊。” 听到杨轩带着质问的语气，原本还坐着喝茶的拖鲁尔，赶紧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总督大人，您叫我拖鲁尔就行了，这驻军的事，可以一步一步来嘛，我可是在族里到处宣扬，在巴图尔干活，一个人就能养活一家人，多少青壮汉子想要进巴图尔公司都进不去呢，稍过几个月，咱们就可以再次招募人手，到时候驻军一万也没问题的。” 杨轩伸出了三根手指：“不不不，我的目标不是一万驻军，而是三万。” “这……” 拖鲁尔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三万驻军，那可是比吐哈氏所有青壮加起来还要多了，你一个外族人的兵力，都超过了本族的兵力，这如何能不让人忌惮。 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但是杨轩却冷笑一声说道：“没事，你族内那些长老，一个个都钻到钱眼里去了，只要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杨轩捻着手指头说道：“你自己算一算，跟我们阿日陶勒通商以来，只不过一个月的工夫，你和那些长老，都赚了多少银子了？” 当拖鲁尔心中默算自己这一个月赚了多少的时候，杨轩继续说道：“你回去跟那几位长老说，如今你们瓦剌在漠南地区的所有部族，还有五个不肯与我阿日陶勒通商，只要他们同意让我继续增派驻军，将来拿下那五个部族的时候，我愿意给你们一成的分润。” 拖鲁尔顿时大惊，杨轩驻军的目的原来是为了那五个部族。 要知道那五个至今不肯通商的部族，每一个都有着比肩吐哈氏的势力，最主要的是，那五个部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互相之间守望相助，对付其中任何一个部族，都将遭致其他四个部族的共同反击。 其中最主要的是，这五个部族连成一线，想要穿过戈壁前往漠西，就不可避免地要从他们的地盘上通过。 他们虽然不通商，可是收过路费就已经赚翻了。 所有通商的部族，他们可看不上部族里族人交易的那点利润，他们最大的收益还是贸易，从阿日陶勒的商贾手中收购货物，然后越过戈壁，将货物卖到漠西去，并以此谋利。 也就是说，这五个部族也算是比较富裕的了，吐哈氏当初就是学着他们，想要收取过路费，结果却把事情搞砸了。 这要是能够干掉那五个部族，到时候的一成分润，足够几位长老赚得盆满钵满了。 况且，一旦那五个部族被灭，到时候还可以瓜分一些依附的小部族，甚至是他们的人口。 这可是能够让吐哈氏发展壮大的极佳机会，可以说是吐哈氏从上到下都能获得好处。 这会儿，拖鲁尔已经是心情激荡：“总督大人，要是这样的话，我保证说服族内的长老。” 但是杨轩又摆了摆手指：“不过想要占那一成分润，可不光是允许我驻军这么简单，到时候要是真打起来，你们吐哈氏也是要出兵相助的。” 拖鲁尔想到那巨大的利益，也是毫不犹豫地拍了拍胸脯：“总督大人放心，此时包在我身上了。” 杨轩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向来都秉承着有钱大家赚的理念，只要拖鲁尔头人跟我一条心，我保证你能富甲一方，你们吐哈氏也能发展壮大。” 拖鲁尔连忙拱手：“一切都承蒙总督大人关照，我一定尽心尽力。” 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别看自己如今已经是吐哈氏的头人，可是杨轩只要将那份契约拿出来，自己瞬间就会从天堂坠落地狱，所以他就是杨轩的傀儡。 但是身为傀儡，还能有这么好的待遇，拖鲁尔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大盛汉人有一句话，千里做官只为财，自己原本并没有当头人的想法，那也只是因为他看不上吐哈氏的那点钱财，就算是当了头人，日子也是过得苦哈哈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仿佛看到了数之不尽的银子，正在向自己飞来。 甚至在将来的某一天，吐哈氏甚至能够成为瓦剌在漠南地区最大的部族。 当初瓦剌也就三大部族，后来的图尔特部，不也是通过吞并成为了第四大部族吗？ 若是时机得当，瓦剌未必不能有五大部族。 当他脑海中浮现这个想法的时候，拖鲁尔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毕竟他如今的地位与财富，全都来自于这个叫做杨轩的年轻人。 若是吐哈氏真的成了瓦剌的第五大部族，这瓦剌，还是原本的那个瓦剌吗？ 拖鲁尔不敢细想，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自从他的脑海中有了这个想法，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送走了拖鲁尔，杨轩叫上张君宝等一众侍卫，坐着马车来到了二环，商务俱乐部的位置。 自从上次用水泥砌的那道墙，硬化之后，结实程度出乎杨轩的意料，别看水泥里都是木材，却也让十名军士，用大锤砸了许久才将其完全拆除。 所以杨轩当场决定，要建一些钢筋水泥的房子，至于建在什么地方，毫无疑问最合适的就是正在建设的商务俱乐部了。 原本的设计，商务俱乐部是一处庄园里面会有很多栋建筑，分别具有不同的功能。 可是想要将这地方建得高端大气上档次，那就需要用顶尖的材料，建设顶尖的建筑，方能配得上这商务俱乐部的层次。 只不过顶尖的材料和顶尖的工匠，所需要耗费的价格，着实不菲，现如今有了水泥，那就不一样了，虽然造价不高，可是新奇啊。 既省钱，又有逼格。 自从杨轩把房掌柜打发到周长胜这里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都没来看过，今天正好看看，这钢筋水泥的房子，建得怎么样了。 才到门口，杨轩就看到一栋高达三层的水泥房屋，伫立在一排只有两层的木制房屋旁边，颇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521章 鸿运还是霉运 见到杨轩到来，周长胜和房掌柜赶紧上前相迎。 杨轩一路看着这栋三丈高的小楼，不禁点头赞叹。 这基本上就跟杨轩想象中的楼房差不多了。 最主要的是，杨轩只是提了一句框架结构的概念，房掌柜就领会了他的意思，所以这栋三层小楼的占地面积足有一亩地那么大。 这就让杨轩不得不佩服工匠们的高超技艺，如此大的面积，却没有太多承重柱，整个空间看起来都显得十分宽敞。 不过这栋楼此时还只是框架，墙都还没砌。 杨轩指着房子问道：“房掌柜，这钢筋水泥搭建的房子，够结实吗？” 房掌柜点了点头说道：“结实，我用吊绳法，和水纹法都测试过了，比那些木制的两层楼房都要结实。” 周长胜在一旁说道：“这一栋房子，只用了一个月就建成了，要是全都盖这样的房子，让劳工们一块儿动工，三个月就能完工了。” 杨轩笑呵呵的说道：“那就好，不过这栋房子，造价如何啊？” 周长胜说道：“这房子的造价，可比那些木制的房子要省钱多了，毕竟这么长的料不好找，而且加工运输什么的，既费钱又耗时，哪有这钢筋水泥来得快，最主要的是，这房子还不需要整那些雕梁画栋的花样，这可又节省了一大笔。” 杨轩纳闷道：“怎么？这外墙你不打算装饰了？” 在杨轩看来，这么一栋水泥房子，颜色灰不拉几的，又是四四方方的，完全没有美感，直接用来经营高档俱乐部的，完全不合适啊。 然而周长胜却说道：“这房子恢宏大气，只需要搭配合适的门窗，就尽显高端档次，还要什么装饰。” 杨轩哑然，这房子在他看来，就跟九十年代农村自建房一样，哪有什么恢宏大气可言，不过话说回来，这都是他以自己的眼光来看，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哪有什么钢筋水泥，如此新颖的建筑，自然会令人眼前一亮，足够吸引眼球的了。 不过杨轩又交待道：“那到时候室内的装饰呢？” 周长胜摆了摆手说道：“这你就放心，我在应天府的时候，去过不少俱乐部，该定制的定制，该采购的采购，我都安排好了，你就等着看好。” 嘿，自己这个发起人，规划者，竟然还被人给嫌弃了。 “行行行，那就都交给你了，我就不管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房掌柜：“这里的事都交给你了，你可以多实验几种建造方式，以及楼房的样式，等这里完工了，我还打算把总督府拆了重建呢。” 房掌柜自然是点头答应。 杨轩心满意足地回总督府而去，正巧在内环的门口碰上了不得其门而入的关俞权。 “关掌柜？” 关俞权听见有人叫他，一看正是杨轩，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本来还要投名帖的，现在倒是省了事了。 “见过总督大人，今日鸿运高照，在此处遇见总督大人。” 杨轩心中嘿嘿一笑，心说遇见我你就是霉运当头，还鸿运高照，高照个屁。 “关掌柜，这是已经交了货了？” 关俞权赶紧拱手：“正是。” “走，到总督府再谈。” 关俞权趾高气扬地跟在杨轩的马车后面，进了总督府。 在门口那一众投名帖的人之中，显得格外有面子。 就座之后，照旧看了收货凭证，然后杨轩就给他写了一张领款凭证。 直到此时，一切都很正常，但是接下来，好戏就要上场了。 杨轩喝了口茶说道：“关掌柜，你这次来的可真是时候，如今我们在瓦剌那边开辟了新的商路，这羊毛衫的销量也是大增，关老爷子那边的产量，已经有些跟不上了，所以这次你不用亏钱了。” 关俞权一听，大喜过望，熬过了上次赔本的那一拨，关俞权总算盼到了好日子。 “那不知这一次的利润有多少呢？” 杨轩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利润不高，可毕竟也是有的赚，这一次我每一单给你二十文的利润。” 听到二十文的关俞权，心中略有些失望，不过想想总算是熬过来了，有利润总比没利润要强。 “多谢总督大人，咱们这就签订契约，我也好赶回去安排生产。” 杨轩点了点头，一边拿出契约，一边说道：“只不过这一次呢，因为货物需求量大，所以订单是二十万件，而且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过不了两个月就要入冬，所以时间只有两个月。” 一开始听到二十万订单的时候，关俞权还小小的兴奋了一下，可是一听到时间只有两个月的时候，顿时就傻了眼。 他如今的生产线和工人，两个月就只够做出十万件，这突然一下将订单加到二十万件，就等于他需要再次投入成本，培训工人外加生产羊毛衫的工具设备，那就是五万五千两银子。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还能从关家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毕竟他之前的投入都还没有回本，现在还要追加投资，利润却只有二十文。 就这个投资收益，关家的那些叔伯一旦知道了，直接就会把他这个家主的位置给废了。 “总督大人，您是知道的，我那边就只有一个月五万套的生产规模，您如今一下子要我两个月出二十万套，我这就有些力所难及了。” “力所难及？” 杨轩露出惊讶的神情：“不会，你可是堂堂苏州关家的家主，无非是再投入个几万两银子而已，这都做不到？大不了我再多给你十天时间，好让你去筹备。” 关俞权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总督大人，我家中情况不同一般，一时间是真的没法再投入这些资金了，要不然总督大人，我只要十万单，您看行不行？” 杨轩顿时脸上神色一变：“那自然是不行，我需要二十万套，你给我十万套，我一时半会儿的，又上哪去找人做另外十万套？” “亏我还从关老爷子那里硬要来这二十万订单，本想着让关掌柜你多赚点，你这不是让我下不来台嘛。”杨轩神色严肃的说道：“你要知道，能生产这羊毛衫的，可不是你苏州关家一家，你要是不愿意做，我就只能找别家了。” 杨轩这意思很明显，你要么二十万订单全接了，要么一单都不给。 关俞权脑子里念头飞转，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总督大人，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只接十万单，这次我不要利润，不知总督大人觉得怎么样？” 杨轩一甩袖子：“不怎么样，这是那点利润的事吗？你这样是让我在关老爷子面前下不来台，你觉得我缺那点钱吗？” “不是不是，小人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嗯？”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22章 关庆贤目标，达成 杨轩不满的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么二十万单全都接了，要么一单都没有，大不了单子全都交给关老爷子做就是，哼哼，看我着急要订单，你就给我玩这一手，真当我杨轩好拿捏不成？” 关俞权都快要哭了：“总督大人，误会，误会啊，我怎敢拿捏总督大人，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杨轩说道：“无非是赚得少了点，你要是不愿意接这订单，我自然能找到别人接，别以为我杨轩没了你就不行。” 关俞权已经不敢说话了，杨轩这就是明着坑自己呀，看似每一单都有二十文的利润，可若是再增加那么多投入成本，就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本了。 而且按照杨轩的调性，估计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让自己回本。 仔细回想一下，从头到尾，自己都是在被杨轩牵着鼻子走，如今自己已经身陷其中，甚至可以说是生死都被杨轩所掌控了。 若是还能按照十万单来接的话，自己还能撑下去，可是他实在是没法增加投入了，族老那边完全没法交代，可要是不接这笔订单的话，他在族中也交代不过去了。 总的来说，关俞权虽然名义上是家主，实际上他只能算是关氏集团的董事长罢了，那些族老才是大股东。 他跟他爹关庆贤不一样，关庆贤在位的时候，这董事会可是被关老爷子牢牢掌握在手中的。 要不是当初他想要立关韵蓉为家主，也不至于被那些股东们反水，将他踢出了董事会。 实际上，关庆贤和关韵蓉两人手里还是有着关氏集团的股份的，只不过都是小股份，只有成为董事长，才有资格管理关氏集团的主要股权。 可惜关俞权连试用期都没挺过去，压根就没有掌握到关氏集团的主要股权。 不过他还是留了一招后手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在一些偏僻地区试着销售羊毛衫，颇见成效，完全填补了上一笔订单的亏空。 所以这次，他也硬气起来了：“总督大人，请恕小人无能，这二十万的订单，我实在是接不起。” 杨轩冷哼了一声：“那便罢了，这次的货款，你找刘师爷去领就是，慢走不送。” 关俞权拱了拱手，虽然不合作了，但他还是得罪不起杨轩这位开北伯的：“敢问总督大人，那当初的三万两押金……” 杨轩瞥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提押金？” 他说着从一旁的柜子里，找出了当初那份押金的契约拍在了关俞权的面前。 “当初收你押金的时候，契约上可是说好了的，不允许将羊毛衫制作技术外传，不允许私自销售羊毛衫，而你却在周边销售你们关家制作的羊毛衫，我不说是给你留着面子呢，你当我不知道吗？” 关俞权下意识地辩解道：“总督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呀，我可没有违约呀。” 杨轩死死地盯着关俞权，足足看了好几秒，当他将关俞权看得发毛的时候，他才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两件羊毛衫来。 “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关家制作生产的羊毛衫。” 杨轩将羊毛衫扔到了关俞权的面前：“当初派去的师傅，教给你们的制作方法里是有特别针法的，这种针法，就只有你关氏才有，这两件羊毛衫上就有明显的记号。” 羊毛衫上面用朱红色已经标记出那些记号，关俞权顿时面如死灰。 “此事是我做得不对，多谢总督大人宽宏大量。” 关俞权拱手告辞，他知道这三万两银子是要不回来了，不过既然已经撕破脸，以后就正大光明的销售羊毛衫好了，反正关家已经完全掌握了羊毛衫的制作技术，关氏的铺子遍布江南五个州府，销售网络丰富，完全不愁销路，大不了自己生产自己销售，以往的绸缎布匹也是这样销售的。 而杨轩看着离开的关俞权，只是冷笑了一声，对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清楚得很，想要掏自己的后路，怎么可能得逞？ 他直接招呼来刘师爷，吩咐道：“派个人，通知关老爷子，之前囤的那些羊毛衫，可以在江南五州府开始销售了，告诉关老爷子，以成本价销售。” “是的，总督大人。” 刘师爷拱手应是，转身正要离开，却又被杨轩叫住了。 “对了，顺便跟关老爷子说，等差不多的时候回一趟苏州关家，估计到时候，苏州关家就会求着他老人家回去重掌关家了。” 成本价销售羊毛衫，关俞权的羊毛衫就只能滞销，除非他也按照成本价销售，可要是不赚钱的话，他无论如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的，关氏集团的族老们，绝对会把他给踢出局的。 答应关老爷子的事，基本上就已经达成了，杨轩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 …… 因为攻打吐哈氏临时退兵，曾阿牛这个精英小队一时间也没什么事干，于是套娃干脆请了个假，回江州老家去了。 当初他可是说好了，要回去娶月秀的，按照他的设想，攒够一百两就回去，但是他这次回去，已经攒了二百多两银子，远超自己的预期。 当他来到月秀家那间米铺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牌匾上门柱上，到处都贴着大红的喜字。 曾阿牛顿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急匆匆地冲进了米铺。 “月秀？掌柜的？” 铺子里的伙计一看到曾阿牛，当即迎了上来：“牛哥？你回来了？” 这时候，柜台上的掌柜，抬头瞥了一眼，看到是曾阿牛，便放下了手中笔：“阿牛回来了啊？出去这大半年，看来是赚了大钱了？” 曾阿牛没空多说，只是问道：“掌柜的，月秀呢？” 掌柜哼哼冷笑两声：“月秀是你叫的？我告诉你，月秀已经许配了人家了，再有几日就要过门，你不许再直呼月秀的闺名，有损月秀的声誉。” 曾阿牛懵了：“什么？你竟然把月秀许配给别人了？当初不是说好的，等我回来吗？我已经能赚钱了，我能养活得起月秀，能让他过上好日子。” 掌柜说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月秀已经许配了人家，再说了，月秀许给了方老爷家，虽然是做小，但是在方老爷家可是能享荣华富贵的，跟着你小子，能过什么好日子？” 曾阿牛一听月秀竟然许配给人家做妾，不由得青筋暴露，一拳砸在了柜台上：“月秀呢？我要见月秀。”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23章 阿牛，我相信你 曾阿牛在军中练了几个月，又经历过几场生死之战，身上的煞气已非常人可比，这一拳砸下去，把米铺里的掌柜和伙计全都吓住了。 不过掌柜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你小子发什么疯，在我这闹事，当心我抓你去见官。” 曾阿牛可是手里见过血的人，身上的凶性一旦触发，可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听到掌柜还在威胁自己，当即狠狠地看向掌柜。 掌柜看着曾阿牛两眼通红，仿佛一头要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般，一时间也吓得浑身发颤，不敢再多说一句。 就在曾阿牛濒临发作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了他。 “阿牛？” 曾阿牛一听到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声音，眼神中的狠厉瞬间化作柔情，随即转身，看到的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月秀。 “阿牛，你回来了。” 月秀的脸上带着欣喜，脸上的笑容完全遮掩不住。 曾阿牛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心上人的双手：“月秀，我回来了，我赚钱了，我能养活你，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你跟我走。” 旁边的掌柜一听，当即发飙：“混小子，你在这胡说什么呢？月秀已经许配了人家，你这叫拐带人口，我要报官，小六，快去找胡捕头。” 一旁的伙计小六为难地看了曾阿牛两眼，但是掌柜又催促了两声，他也只能扭头朝外走去。 谁料，曾阿牛飞身而出，一把揪住了小六，把他给拽了回来。 “不许去。” 小六直接被他凶神恶煞般的神情给吓傻了。 然后曾阿牛又看向了月秀：“月秀，怎么样？你说句话呀？” 月秀的表情此时也是十分为难，一方面是自己的心上人，一方面是自己的亲爹，虽然她也不愿意嫁给一个五十来岁的糟老头子，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令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取舍。 曾阿牛也看出月秀的为难，他说道：“月秀，你只要说，你愿不愿意嫁给方老爷就行，只要你不愿意嫁给他，愿意跟我走，其他的一切都不是问题，我带你远走高飞。” 掌柜此时已经缩到了角落里，手里还拿着一把算盘挡在身前：“你小子真是翻了天了，月秀，你别听他的，嫁给方老爷就可以享福，你跟着这个臭小子那叫私奔，是要浸猪笼的，你可想好了。” 曾阿牛见他还敢威胁月秀，两眼通红一拳砸在了柜台上，将那厚重的柜台都给砸塌了，不过拳头上也因此见了红。 “你别再废话，再敢胡说，我便让你跟这柜台一样，我这一拳，你扛得住吗？” 掌柜见厚重的柜台都能一拳砸烂，他哪里还敢吱声，只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月秀满脸的纠结，为难之中，曾阿牛又说道：“月秀你放心，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不论是你爹还是那什么方老爷，都管不到我们，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走。” 月秀的神色开始发生变化，纠结为难转化成了羞涩与期待：“阿牛，我相信你。” 一边说，她还一边掏出一条手巾，给曾阿牛包扎起来。 这时候掌柜哀嚎一声：“月秀，女儿啊，不可以啊，你都已经许配人家了，你这要是跟别人跑了，你爹我还怎么过得下去啊，方老爷还不得要了我的老命啊。” 掌柜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月秀一时间又陷入了为难，方老爷是什么人，跟县令都称兄道弟的豪绅，得罪了他，自己老爹怕是这日子真就过不下去了。 曾阿牛说道：“你们怕那什么方老爷，我可不怕，要是掌柜的你愿意，咱们可以一起走，我说的那个地方，别说方老爷了，就是咱们江州府的知府，在那地方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你少在这胡吹大气，知府老爷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敢拿知府老爷出来作比。” 掌柜愤愤地说道：“得罪了方老爷，不说你能逃到哪里去，你就连这干余县都出不去。” 曾阿牛冷哼了一声说道：“不用说那么多，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是我带着月秀走人，方老爷那里，你自己跟他交代，要么你们跟着我一块儿走，离开这干余县，反正掌柜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到那个地方正合适，那里遍地都是商贾，买卖好做得很。” 可是掌柜的哪有这么容易被他说服，再加上故土难离，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从出生到入土，都离不开这一亩三分地，别说远走他乡，就连县城都走不出去。 而曾阿牛也不跟他废话，只是一把拽着月秀的手就往外走，同时说道：“掌柜的，我先带月秀走，明天我再来，到时候你要是愿意一块儿走，那就早点收拾好，要是不愿意走，那就等我跟月秀安顿好了以后，再来看望你。” 说完他还从兜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了一旁的米袋子上：“这钱就当是我下的聘礼了，你自己收着也好，拿去还给方老爷也罢，都随便你，从今以后，月秀就是我的人了。” 说罢，曾阿牛就牵着月秀扬长而去了。 他不敢耽搁，直接就雇了一辆马车，朝城外奔去。 曾阿牛可不傻，真要是待在城里，自己单枪匹马的，还真不一定是那个方老爷的对手。 虽然是出了城，但是曾阿牛也不敢去别的地方，只能往山里钻，即便是秋天，但是这南方的天气并不是特别寒冷，两情相悦的两人，就那么拥抱在一起取暖，度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天，曾阿牛如约又来到了米铺，他此来就是为了问问掌柜到底愿不愿意走。 毕竟掌柜是月秀的亲爹，他也曾经在米铺待了三年，多多少少对掌柜还是有点感情的。 可是来到米铺门口，隔着老远看到的是十多个身高体壮的家丁，已经将米铺团团围住。 同时，米铺的门口还有着许多围观的街坊邻居，在一旁议论纷纷。 曾阿牛凑上去刚要问，就听到米铺里传出掌柜的阵阵哀嚎声。 “这是怎么了？” 曾阿牛凑到一个街坊身边问道。 那人头也不回地说道：“这李掌柜之前把他女儿许给了方老爷，结果听说昨天铺子里有个以前的伙计，叫阿牛的，把月秀给拐跑了，这方老爷不就上门来问罪来了嘛。” 曾阿牛悄悄地将帽子压低，然后往前凑，一直凑到了米铺的门口，就听到铺子里掌柜的一边惨叫一边哭喊着：“我是真不知道，那臭小子把我女儿拐到哪里去了呀。” 第524章 解救老丈人 曾阿牛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李掌柜的虽然被人揍得不请，但是始终没有招认出曾阿牛来。 其实他只需要说出曾阿牛今天会来，至少也会少挨一顿毒打。 看来，李掌柜虽然将女儿许配给这个方老爷，内心之中也还是为了女儿好，毕竟方老爷在这干余县，那可是顶尖的富户，嫁到他家里，至少还是不缺吃穿的。 别看他开着一个米铺，但是在江州这样的鱼米之乡，压根没有多少利润，只能算是维持温饱罢了，跟干余县首富的方老爷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曾阿牛叹了口气，这李掌柜，你还不如供出我来，既可以免了一顿打，我也能下定决心走人啊。 现在这情况，他哪里放得下心来，照这么下去，就算方老爷今天不打死他，估计以后也很难在这干余县生存下去了。 不过他可不是莽撞之辈，悄悄的退出了人群之中，然后找到铁匠铺子，卖了一把锄头，然后又掏出自己在河边捡的一兜小石子，检查了一番，再次返回了米铺。 此时，李掌柜已经被方老爷的手下拖出了米铺，就那么丢在大街上。 而方老爷则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李掌柜的面前，看着趴在地上，被打得惨不忍睹的李掌柜。 “李掌柜，我们之前可是商量好的，聘礼我也掏了，结果你现在把你女儿给藏了起来，真当我方某人好欺负不成？” 很明显，这方老爷是在借机立威，周围围观的街坊们，一个敢出声的都没有，他们刚才可是亲眼所见，县衙的捕头巡逻过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直接扭头就走了。 连县太爷都不管的事，这些平民百姓谁敢多事？ 李掌柜呜咽着说道：“方老爷，我说的是真的，我铺子里原先一个伙计，在我铺子里干了三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跟月秀好上了，在今年开春的时候向我提亲，然后被我赶走了，我这才把月秀许配给方老爷，可是昨天那小子突然回来了，二话不说就把月秀给带走了呀，方老爷不信可以看我铺子里那个柜台，那可是那混小子砸坏的，我也是没办法呀。” “哼，你说的轻巧，一个混小子，当着你的面把你女儿拐走了，你连你女儿去哪都不问一句吗？” 李掌柜说道：“方老爷你是不知道呀，那小子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凶得很，我哪里敢问那么多啊。” 方老爷一拍扶手：“我不管，总之我下了聘礼，就要见到人，你女儿要是跑了，我就只能拿你抵数，来人呀，给我把他的腿打断。” 李掌柜慌了：“方老爷，方老爷，我女儿跑了是我不对，我可以退钱，我把聘礼退给你，这总行。” 方老爷眉头一挑：“退聘礼？那也行，一千两。” 李掌柜一听，直接傻眼：“方老爷，你当初只是给了一百两聘礼，怎么要退一千两啊，这我哪里赔得起啊。” “赔不起？好办啊，打断你两条腿，这聘礼我就不用你还了。” 说完，方老爷也不管李掌柜如何哀求告饶了，直接朝左右努了努嘴：“还不动手，等什么呢？” 一旁的家丁当即挽袖子上前，将准备挣扎着起来的李掌柜给按在了地上，旁边又有家丁拿着一头粗一头细的棒子，比划了一下，抡起棒子就要往下砸。 但就在这时，一颗不知从哪飞来的鹅卵石，砰的一下砸在了那人的眼眶上，顿时将他砸的血流满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然而下一刻，又是一颗鹅卵石飞出，这一回可是砸在了方老爷的嘴角，连牙都给砸掉了两颗。 人群一时间慌乱起来，不过慌乱归慌乱，谁都没有走开，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针对方老爷的，他们可巴不得看这么一出好戏呢，怎么会舍得走，但是一个个都往后退开，免得一会儿打起来殃及无辜。 人群这么一退开，就把曾阿牛给暴露出来了。 方老爷捂着嘴，恶狠狠的瞪着曾阿牛：“鬼我丧。” 一众家丁当即挥舞着棍棒冲了上来。 曾阿牛虽然擅长的是远射，但是其他基本功可都不差，毕竟是精英小队的队员，各项能力都是十分出众的。 只见他挥舞着锄头，轻轻一抡，就磕飞了好几个家丁手中的棍棒。 那些家丁看着被震得发麻的双手，不禁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可是曾阿牛才不会给他们机会，挥舞着锄头反杀了过去。 这些家丁虽然身强体壮，可是比起曾阿牛这样的专业人士来说，根本就不是对手，顿时就被放翻了七八个，不过他也是手下留情，只是打伤，还不至于要了人命。 那些家丁看着抡得呼呼作响的锄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这可是锄头，挨一下脑瓜子就得开花。 十多个家丁就这么被曾阿牛逼退，然后他就来到了李掌柜身前。 李掌柜看着他一脸的懊恼：“你个傻小子，还回来干嘛？走了就走了呗，回来找死啊？” 曾阿牛将李掌柜搀扶起来，哼哼冷笑两声，看着对面的方老爷：“谁找死可还不一定，连我老丈人都敢打，这个仇不报，传出去我曾阿牛岂不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这会儿方老爷也看明白了，这个曾阿牛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他们这几个人一时之间还拿这曾阿牛没辙。 “你就是拐走我未过门妾室的小子？” 方老爷眼看打不过，开始想要讲道理，周围那么多街坊邻居可都看着呢。 同时他还暗暗使眼色，让手下去搬救兵。 然而曾阿牛是什么人，他可是远射手，眼尖得很，一看有个家丁想要悄悄溜走，一抬手，就是一颗鹅卵石飞了出去，正中那个家丁的腿弯，那家丁登时就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然后曾阿牛才开口说道：“明跟你说了，我在外头干的都是杀人的活计，败在我手里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要是还敢找事，就掂量掂量你家里到底有多少口人，够不够我杀。” 此话一出，别说方老爷，就连李掌柜都吓懵了。 “阿牛，你小子到底在外面干什么，你要是作奸犯科，我可不会让你把月秀带走。” 曾阿牛悄悄拽了李掌柜一下，示意他别说话，然后掏出一张银票捏成团扔了过去：“这是一百两银票，算是退还你下的聘礼，以后月秀跟你方家在没有半点关系，听明白了没有？” 第525章 惊魂未定方老爷 面对曾阿牛的威胁，方老爷以及他的家丁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还是很通俗易懂的。 谁能想得到，米铺里还有这么个混世魔王般的人物。 那架势，那个眼神，绝对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尤其是年近半百的方老爷，他看得出来，这个曾阿牛是真杀过人的。 在曾阿牛一声滚蛋之中，方老爷和家丁们这才如蒙大赦，匆匆离去。 而围观的百姓们都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曾阿牛这才摘下了帽子，朝着围观众人团团作了个揖：“各位街坊，应该有认识我曾阿牛的，原本收了方老爷家的聘礼却又退婚，是咱们不地道，不过聘礼钱也退了，李掌柜也被他们揍了一顿，就算扯平了，将来若是县令大人问起来，还望诸位街坊替我说句公道话。” 百姓们便开始议论起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开始互相打听起来。 曾阿牛也不理会那么多，搀着李掌柜回了铺子里。 刚一进门，李掌柜就开始埋怨：“你这个混小子，走了就走了呗，还回来干什么，月秀呢？” 曾阿牛瞪了他一眼：“你放心，月秀很安全，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干脆跟我一块儿走，要不然方老爷能要了你的命。” 李掌柜被他瞪了一眼，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嘴上却还是说着：“跟你一块儿走？去哪？上山去当土匪吗？” 曾阿牛顿时哑然失笑：“哪来的土匪，我是吓唬他们的，我可是良民，怎么可能去当土匪。” “那你……” 李掌柜比划着曾阿牛挥舞锄头和扔石子的动作：“还有你这个眼神，你要说你没杀过人我都不信。” 曾阿牛解释道：“我是入了军伍，上了前线，可不就得杀人嘛。” 他没有给李掌柜解释什么安保公司，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李掌柜一愣：“真的？” “这还能有假？我要是当了土匪，哪有脸回来娶月秀啊。” “那就好，那就好。”李掌柜松了一口气：“你以后要好好待月秀，虽然咱们是小户人家，可是月秀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苦，要是脾气有什么骄纵的地方，你也多担待担待，都算到我头上，是我没有管教好，他娘死得早，我是又当爹又当妈的……” “等等。”曾阿牛阻止了李掌柜的絮叨：“怎么？你不打算跟我们一块儿走吗？” 李掌柜说道：“我都一把年纪了，故土难离啊，再说了，你让我跟你去哪，去了之后何以为生？” 曾阿牛翻了个白眼：“我说李掌柜，感情我昨的那些，你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呀。” “我昨过了，那个地方遍地都是商贾，做什么买卖的都有，就凭你做了一辈子买卖的本事，多了不说，至少养家糊口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那地方，绝对不会有方老爷这种人欺压良善。” 李掌柜心中已经有些意动，但他还是四下打量了一番：“可是我这铺子里还有这么多的货物，还有这铺子……” “我说李掌柜，现在你这连命都要保不住了，还在意这些干什么，我可不想将来的某一天，月秀收到你被人谋害的消息，然后整天以泪洗面。” “可是……” “别可是了，那方老爷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刚才我那番说辞，他们一定是把我当土匪看待了，到时候我走了，你就要被县老爷以通匪的罪名给抓起来，然后在牢狱中被折磨至死。” 曾阿牛说道：“你就听我的，现在赶紧收拾一些值钱的东西，然后跟我一块儿走，再耽搁一会儿可就走不脱了。” 他猜得没错，这会儿方老爷在家丁们的簇拥下，回到了府里，惊魂未定的方老爷喝了一盏茶之后，才逐渐缓过来。 “这个曾阿牛，可有人认识？” 这时候一个家丁上前说道：“认识，这小子以前就是米铺的伙计，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在米铺干了，没想到今天蹦出来了，看他那个样子，多半是落草当了贼了，老爷，你看咱们要不要报官？” 方老爷一听，直接把手里的茶盏给砸了过去。 “你疯了啊？那小子可是土匪，你没听他说嘛，家里这百十口子人，还不够他杀的呢。” 方老爷这会儿是心有余悸，别看他平时横行乡里，耀武扬威的，真要碰上亡命之徒，照样麻爪。 常言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碰上这种亡命之徒，人家是真敢拿命跟你换命。 方老爷这种的，那可是瓷器命，跟瓦罐去碰，也太不划算了。 这时候，家里的管家凑了过来，又重新端了一杯茶过来：“老爷，可是这样也不是事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此事终归还是要解决才好。” 方老爷瞥了管家一眼，接过了茶盏：“你有什么好主意没？” 管家道：“首先咱们得查一下这曾阿牛的底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方老爷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重点。” “是是是，比方说这曾阿牛的家中还有什么人？要是家中尚有老幼，那也是一个把柄。” “人家都落草为寇了，还有个屁的家属。” “是是是，那就要查一查这曾阿牛离开的这段时间上哪去了，比方说这小子在哪座山头落草？” 管家说道：“若是山头不大，咱就报官剿匪，若事情难为，咱们可以备些礼物送去，与之结交一番，也免得整日里担惊受怕不是。” “胡说，你这叫通匪。” 管家赶紧拱手：“老爷，这怎么能是通匪呢？咱们不也是为了自保嘛，这叫花钱买平安，再说了要是衙门愿意去剿匪，咱们也能提供点消息，左右不过是花点钱罢了。” 方老爷沉吟着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然后管家又说道：“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请吴县令吃个饭，也备些礼物给他，让吴县令多安排衙役，在咱们宅院这边多多巡视，以策万全。” 说到这里，方老爷便频频点头：“有道理，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你拿我的名帖去请吴县令，就说我在醉风楼请他喝酒。” “是，老爷。” 第526章 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方老爷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可是李掌柜这里，却还在犹豫。 曾阿牛孤家寡人一个，自然是说走就走，但李掌柜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辈子的心血可都在这米铺子上了，哪能说走就走。 这种情况下，曾阿牛也只能不断劝解，最终李掌柜答应下来，不过得先把这米铺兑出去。 于是当天，米铺门口就贴出了告示，说的是家中变故，急需出兑米铺。 转眼第二天就有牙人来谈价格了。 牙人就是中介，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这李掌柜是得罪了方老爷，出兑米铺估摸着是要远走他乡了。 这种情况下，牙人自然是死命压价。 “李掌柜，你这铺子打算以什么价格出兑呀？” 李掌柜便介绍起来：“这铺子价值至少五百两，而铺子里的货价值两千多两，若是能快速出手，价格可以少一点。” 牙人笑了：“李掌柜，按理来说，你这铺子的确能值个五六百两，这货嘛，更是实实在在的，不过明人不说暗话，李掌柜如今是什么状况，左邻右里的也都知道，得罪了方老爷，谁还敢接你这个米铺啊。” 李掌柜皱起了眉：“要不是得罪了方老爷，我这铺子也不会出兑，多了不说，我这铺子一年下来，赚个百八十两的也是轻轻松松。” 牙人捻着手指默算了一会儿说道：“这样，李掌柜你也是着急出手，可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人能接，不过我可以接下来，只是这价格嘛……” 曾阿牛在一旁催促道：“你就说多少银子。” 他昨天的事迹已经传遍了，牙人也被他凶悍的神情吓了一跳，往旁边缩了缩：“这事出有因，所以我可以出这个数。” 牙人说着，撑开手掌晃了晃。 “才五百两？”李掌柜惊讶出声：“这个价钱也太低了，不说铺子的价钱，就是这些货，随便出兑给哪家米铺，也不能是这个价钱啊。” 牙人说道：“李掌柜，账可不能这么算啊，这铺子盘下来，一年半载的也不好出手，得等那方老爷消了气，才好有人接手，所以我盘下这个铺子，还得在手里压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你这些米，可就都是陈米了，就不值多少钱了。” 曾阿牛在一旁冷笑道：“你这是把我们当傻子呢，就算你铺子要压在手里，但是这些货你转手就可以买给其他粮商，两千两的货，就算按九成的价格出手，转手就是一千八百两。” 牙人不敢跟曾阿牛对话，只是看着李掌柜：“李掌柜，你也可以自己去找粮商把这些米粮都卖了，我可以只要这个铺子。” 李掌柜还在犹豫中，这可是入秋刚收的米粮，他说的两千两可是进价，若是卖给其他粮商，不说九折了，要是按照八折的价格出售，大把人愿意要。 但是一旁的曾阿牛则是直接替他拍板：“一千两，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李掌柜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牙人直接一拍手：“行，成交。” 曾阿牛道：“现在就给钱，我们现在就给你写契约。” 牙人道：“没问题，你们写契约，我回去取银票。” “好，你快去快回。” 待牙人走后，李掌柜埋怨道：“这一千两也太少了，那些米粮卖个一千五六百两银子很容易就出手了，还有这铺子，你怎么……” “我说掌柜的，咱们现在是准备逃命啊，要是那方老爷反应过来，带着衙门的捕快来抓人，你说我是反抗还是不反抗啊？” 李掌柜只能不言语了。 当他们跟牙人签契约的时候，另一边的方老爷正在跟吴县令喝酒呢。 吴县令听了方老爷的话，呵呵笑了起来：“老方啊，你这可是多虑了，咱们干余县的地界上就没有土匪。” 方老爷说道：“那贼人听说是去了外地一段时日，估摸着是在别的地方为非作歹，这几日回来的。” “哦？”吴县令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那老方你告诉我，那匪徒如今在哪，我带人前去抓捕，真要是抓到了匪徒，我请你吃酒。” 方老爷双手连摆：“不敢不敢，万一叫那贼人跑了，事后回来报复，我一家百十口子人可就危险了。” “老方啊，你这是钱越多，胆越小啊，咱们大盛朝朗朗乾坤，什么样的贼人敢如此大胆，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吴县令说道：“真要是那贼人跑了，我就让王捕头带一班衙役，天天在你家门口巡逻。” 方老爷眼睛一亮，自己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嘛，他当即拱手致谢，然后说道：“那贼人跟李记米铺的李掌柜有所勾结，这会儿估计还在，要不吴县令……” 吴县令倒是说干就干，当即就把筷子一放：“走，随我去抓贼人。” 方老爷手里的酒杯还没放下：“那这酒？” “不急，等抓到贼人，咱们回来喝庆功酒。” 吴县令领着方老爷回了衙门，让王捕头带上一班衙役，就朝米铺赶去。 不过当他们来到米铺的时候，曾阿牛和李掌柜已经走了，只剩那个牙人正在清点货物呢。 衙役们见到牙人，当即上前将他拿下。 被钢刀架在脖子上的牙人差点吓尿了裤子，面对吴县令的审问，赶紧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一遍。 吴县令一听：“追。” 而方老爷则是阴恻恻的对那牙人说道：“明知那李掌柜得罪了我方某人，你还敢收他家的铺子，你给我等着。” 牙人傻眼了，本想趁此良机捞一笔的，现在看来，能保得住本就要谢天谢地了。 吴县令带着王捕头等人一路追出了城，就在离城不远的地方，将曾阿牛和李掌柜给追上了。 “大胆贼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王捕头一声断喝，身先士卒冲了上去。 曾阿牛一把将李掌柜拽到了身后，不过一看追来的是官差，便也略微放松了点。 “这位官爷，拦住我二人，不知所为何事啊？” “哼，你还装傻。”王捕头已经抽出了腰刀，其他衙役也已经围了上来。 不过曾阿牛却丝毫不慌，毕竟这一班的衙役，也不过二十号人，连正规军都算不上，他可是直面过瓦剌骑兵，并且击杀数十人后全身而退的狠人，这样的小阵仗根本就没有放在他眼里。 第527章 不被认可的身份 王捕头领着一班衙役，已经把曾阿牛团团围住，而吴县令则是兴致勃勃地在后面看着。 而那个方老爷则是站在吴县令的身边，悄声说道：“这小子身上有功夫，这点人怕是拿不下他，吴县台可要当心。” 吴县令呵呵一笑：“放心，王捕头可是高手，什么样的贼人拿不下。” 与此同时，曾阿牛手持一把锄头，横在身前：“这位官差大哥，说我是贼人可要有证据，你这样大张旗鼓地拘捕良民，怕是不妥。” “少废话，是不是良民，跟我回衙门再说。” 曾阿牛道：“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有急事，就不跟你回衙门了，我是阿日陶勒三宝公司的安保员，我有牙牌在此。” 曾阿牛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那王捕头上前就要接过去查看，但是曾阿牛却是一缩手：“就这么看。” 王捕头也是横行惯了的，一看对方态度如此嚣张，当即冷哼一声：“看来你这贼人还会伪造身份，我管你什么阿什么勒的，跟我回衙门再说。” 曾阿牛冷笑一声：“你是什么身份，给你看牙牌已经算是抬举你了，不过你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坑我，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见此情形，王捕头也不再废话，手中腰刀一挥：“上，给我拿下这贼人。” 衙役们挥舞着水火棍冲了上来，可是被曾阿牛的锄头一磕，当场磕飞了好几个衙役手里的棍子，不过身上也挨了几下。 这些衙役可不比方老爷的家丁，虽然身手普通，但是相互之间的配合更加紧密。 但是挨了几棍之后，曾阿牛的凶性也被激发了起来，一把锄头挥舞得跟风车一般，不但将衙役们逼退，还顺手砸翻了好几个。 即便如此，他还是手下留情，没有下死手，但是那王捕头也看出了这一点，心道对方不敢朝官差下死手，于是便挥舞着腰刀冲了上来。 原本还稀稀拉拉的棍棒，忽然掺和进来一把要命的钢刀，曾阿牛的攻势瞬间一窒，一连被逼退了好几步。 不过当他稳住阵脚，接连挡住好几个衙役的棒子之后，干脆将手中的锄头一扔，砸翻了两个衙役，然后一把夺过了一根水火棍。 他在特训的时候，可是专门学过枪棒的，这水火棍拿在手里，顿时整个人的气势一变，反守为攻，接连挑翻了好几个衙役，然后跃起半空，手中的棒子劈头盖脸地砸向了王捕头。 王捕头心中一惊，手中的腰刀怕是挡不住这势大力沉的一棒，不得不连连后退。 不过正当曾阿牛准备继续追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惊呼，他扭头一看，原来是李掌柜被两个衙役给抓住了。 他刚想要回身去救，但是王捕头却又挥舞着钢刀逼了上来，他只能回身格挡。 眼看着李掌柜被抓走，曾阿牛两眼通红，接连几下不要命般的抢攻，将王捕头逼退。 “我奉劝你，赶紧把李掌柜放了，否则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王捕头哼哼冷笑：“不客气又能怎样，我奉劝你，赶紧束手就擒。” 曾阿牛不再言语，手中水火棍如同毒龙一般刺出，王捕头赶紧侧身格挡，可是下一刻，一颗鹅卵石就砸到了他的脑袋上，顿时鲜血直流。 王捕头吃痛下连连后退，可是曾阿牛的水火棍却如同毒蛇一般紧追而来，慌乱之中，被曾阿牛一棒砸在了腿弯处，直接翻倒在地，再复一棒，磕在他的手腕上，将他手中腰刀磕飞。 下一刻，曾阿牛手中的水火棍就已经搁在了王捕头的脑袋上。 王捕头瞬间脸色煞白，他很清楚，要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这一棒子下来，他就已经脑瓜子开花，一命呜呼了。 “放人。” 此时李掌柜已经被衙役绑到了吴县令身前，但是吴县令此时不但不慌，反倒是怒斥道：“大胆，你敢威胁朝廷命官？” “你这狗官，欺压良善，还敢妄称朝廷命官，朝廷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说罢，曾阿牛一棍将那王捕头挑飞，然后就朝着吴县令冲了过去。 方老爷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但是吴县令却不慌不忙，伸手从一旁的衙役手里夺过一条水火棍，向曾阿牛迎了过去。 方老爷人都傻了眼，认识这吴县令两年多，还从来不知道吴县令还是个练家子，怪不得带着十几个衙役就敢来抓贼人。 不得不说，这吴县令的手底下还是有两下子的，曾阿牛的连番抢攻都被他挡住，甚至还能抽空反击。 曾阿牛还是第一次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手中水火棍挥舞得更加重了。 由于一旁的衙役也上前来围攻，就连那王捕头也换了水火棍上来夹击，曾阿牛被打得连连后退。 情势紧急下，曾阿牛再不敢留手，从兜里掏出鹅卵石随手掷出，接连砸中好几个衙役，砸的头破血流。 只可惜，掷向吴县令的鹅卵石全都被他磕飞了。 眼看着李掌柜被两名衙役押着往城里走去，曾阿牛心中焦急起来，可是越急越乱，不但没能占到什么便宜，反倒是被那吴县令一棍子砸在背上，疼得他眼前一黑，好悬没栽倒在地。 曾阿牛很清楚，自己单枪匹马，怕是没法将李掌柜解救出来了，干脆虚晃一招，后退几步站定了。 “我乃是开北伯旗下三宝安保公司的安保人员曾阿牛，你身为干余县县令，凭什么无缘无故捉拿我等。” 吴县令道：“口说无凭，你说是就是啊？” 曾阿牛再次掏出了自己的牙牌，在大盛朝，普通人的牙牌上会注明身份籍贯等基本信息，若是官吏，也会有相应的身份证明。 而安保公司的安保人员，虽然也有特别的身份证明，但是这东西基本上就只有在同事之间互相使用，以辨别身份，拿到外面可没人认识。 果不其然，吴县令看了之后，哂笑道：“你这牙牌什么都证明不了，而且尚不知真假，谁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曾阿牛气得直咬牙：“你最好先打听一下，开北伯是什么人，今日我便不与你相争，等我请开北伯下文书过来，再与你们理论，要是我岳父受到半点委屈，你这县令也就做到头了，还有你，姓方的，若我岳父有半点损伤，你方家必鸡犬不留。” 说完，他扭头就走。 其实他这番话纯属是吓唬对方的，他只是远远地看过杨轩几次而已，跟总督大人压根就说不上话，更别谈什么请开北伯下什么文书了，他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让他们不敢加害李掌柜罢了。 \u0001 第528章 值得借题发挥一下 看着曾阿牛离去，方老爷指着他的背影啊啊连声：“吴县台，可不能放跑了贼人啊，否则我家可要难以安宁了。” 但是吴县令却是扔下了水火棍，揉胳膊捶腰的：“这多年不曾动手，生疏了啊。” 他扭头看着满脸焦急的方老爷：“老方啊，我跟你说，你这次可是惹下大麻烦了，人家是开北伯的人，得罪了开北伯，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 方老爷吓傻了眼：“那开北伯是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吗？连咱们干余县的事也管得到？” “什么人？”吴县令哼哼了一声说道：“那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当年冯太师就被他骂得在朝会上吐血，然后致仕辞官了，去岁嘉峪关被破，便是开北伯连同甘州卫的提督大人一同夺回的……” 说到这里，吴县令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就告诉你，这开北伯能文能武，还能赚钱，这开遍整个大盛朝的盛发公司，便是开北伯一手创建的，我就这么说，开北伯想要对付你我二人，有的是办法。” 听了吴县令的讲述，方老爷直接傻了眼：“那……那可怎么办？” “要……要不然咱们把李掌柜放了。” “放了？”吴县令一瞪眼：“放了他岂不是说明我心虚，这叫授人以柄。” 方老爷已经慌了神：“那……那……那可如何是好啊。” “且看着，本官正常查案，何罪之有，若是查明对方身份，并非匪徒，那李掌柜自然是无罪开释。” “对对对，吴县台说得对。” 方老爷刚夸完，忽然反应过来：“那我呢，我该如何应对？” “正常应对。”吴县令说道：“当初曾阿牛在街上口称自己干的是杀人的活计，你怀疑他是土匪合情合理，于是报官，然后本官就带人前去抓捕，结果匪首逃去无踪，拿下了通匪的李掌柜，办案流程和处置方式完全合规。” 方老爷顿时放下心来：“吴县台言之有理，高招啊高招。” 吴县令一瞪眼：“什么高招，事实如此。” “对对对，事实如此，事实如此。” 方老爷抹了一把虚汗，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事了，那曾阿牛既然不是土匪，便不会做出杀人害命之事，官面上的问题吴县令刚才也说的很清楚了。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件事后来还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曾阿牛带着月秀回到阿日陶勒之后，就把自己的遭遇跟自己的队友说了，队友都为其打抱不平，扬言要杀到干余县将他的岳父解救出来。 不过曾阿牛却说：“我们虽然不是官家身份，但也要奉公守法，此事我想向总督大人求一纸公文，一来证明我的身份，为我岳父脱罪，二来也要惩治一下那狗官和那恶绅，出口恶气。” 队友们纷纷赞同，然后他们就一同找到了教头霍韦。 霍韦听完皱起了眉头：“阿牛，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是咱们身份低微，总督大人那么忙，能不能为此事劳神可不好说，你们别看我是个教头，却连总督大人的面都见不着啊。” “那该如何是好，我家岳父被那狗官抓走，已有半月，在那牢狱之中还不知道会受什么罪。” 霍韦看着自己手下最出色的几名队员，也是于心不忍，道：“这样，我带你们去见公司总监，董总监跟总督大人相熟，说不定能把这事说给总督大人。” 曾阿牛拱手一拜：“那就拜托霍教头了。” 事情就这么逐级上报，董天宝虽然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这种事在县城乡间，可是再平常不过了，不过当他将这事说给杨轩的时候，杨轩却严肃了起来。 “天宝，你去把曾阿牛带来，此事非同小可，我要亲自过问。” 然后曾阿牛就在总督府见到了杨轩。 “你把当时的情形详细地说一遍，不许撒谎，不许夸大，但也不能有所遗漏。” 曾阿牛拱了拱手，然后一五一十地将那两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前面都还没什么，只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在杨轩看来，你能仗势欺人，那曾阿牛仗着自己的武力反击，也完全合情合理。 可是后面对方竟然搬出了县令，事情就变了个性质了，这叫勾结官员，诬陷良善。 本来到这也就算了，杨轩顶多写一份公文，证明一下曾阿牛的身份，让那干余县的县令放人就行了。 但是当曾阿牛说到自己掏出身份牙牌，人家根本不认的时候，杨轩就皱起了眉头。 这就不是曾阿牛他个人的事了，这可事关自己的面子，整个阿日陶勒的威势，我阿日陶勒的人，在外面受欺负，身份不被认可，这将会影响到整个阿日陶勒人员的归属感。 阿日陶勒号称最开放，最自由的贸易之都，但是因为阿日陶勒的制度有别于朝廷一般制度，所以这里的所有工作人员，在外面都只是个普通民众的身份。 就好像当初陈卓董越两人，在面对自己的招揽时犹豫的原因，他们无非是放不下自己的官身，他俩可是朝廷的将军，到阿日陶勒来，算是个什么身份？ 教头？ 安保公司总监？ 这不论是给安个什么样的职位，说出来都比不上一声将军大人。 所以这个概念需要打破，杨轩必须为阿日陶勒正名，让阿日陶勒的所有人员都为自己的身份赶到骄傲。 这不光是需要实力，还需要朝廷的认可。 那么，这次的事件，就值得借题发挥一下了。 “曾阿牛。” “小人在。” “这事错在本官身上。” “总督大人言重了。”曾阿牛吓得不轻，连连拱手作揖。 杨轩一摆手说道：“你不用说了，我阿日陶勒的员工，遭受外人欺辱，身份不被人尊重，这是本官的失职。” 说着，他回头看向了吕岳：“吕岳，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我阿日陶勒的地位不低于大盛朝任何一个州府，我阿日陶勒的安保人员就等同于朝廷的官兵，像曾阿牛这个级别的精英队员，至少也要是羽林卫的同等身份。” 吕岳拱了拱手：“属下遵命。” 杨轩继续说道：“你记住，这件事要搞大，不光是那什么吴县令，你要把他身后的人也揪出来，要搞得朝野皆知，扛得住的你来扛，扛不住的我来扛，我倒要看看，有谁敢不把我阿日陶勒放在眼里。” 一旁的曾阿牛一脸懵逼，这事好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打算。 第529章 摆排场 次日，吕岳带队，调了五百名安保人员，以及曾阿牛所在的精英小队，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江州府干余县而去。 临出发前，曾阿牛与月秀告别：“你放心，这次总督大人亲自为咱们出头，不但能把你爹救出来，欺负咱们的人也别想好过。” 月秀含泪点头，这段时间里，她几乎是天天以泪洗面，总觉得他爹在牢狱里，肯定会被那吴县令和方老爷给害了。 不过她还是喏喏地问了一句：“那……总督大人是什么官啊？还能管到那么远的干余县的事？” 曾阿牛自己也弄不清楚，总督大人要怎么搞，他只能安慰月秀：“你放心，总督大人就是知府那个级别的大官，人家还是开北伯，伯爵爵爷，管一个区区的县令，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月秀放下了心：“总督大人为了咱们家的事出这么大的力，那你此去可要好好表现。” “我晓得了。” 吕岳当初可是在惠亲王府里待过的，摆排场这种事简直就是轻车熟路，大队人马还没到，就派人先行进城去通知那吴县令去了。 通知他干什么？ 阿日陶勒的总督大人，开北伯派特使来访，你得出来迎接。 吕岳可是金吾卫，从四品的品秩，跟御前带刀侍卫一个序列，别看级别不高，但是在应天府，就是三品官员也不敢轻易得罪。 而且开北伯特使的身份，别说是区区一个县令，就是知府，给面子的话，也会出城迎接一下。 吴县令接到通知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眼，他本来以为，对方顶多就是跟刑部或是吏部打个招呼，让自己把人放了，这事就过去了。 毕竟谁也没有怎么样，那李掌柜这段时间虽然是在牢狱里，但却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那曾阿牛也没有吃过半点亏，说起来自己这边倒是有好几个衙役受了伤。 就这么点事，搞这么大阵仗？ 吴县令懵逼之中，还是给自己的后台写了一封信去，算起来他也是楚党的人，他的舅舅便是楚党的中坚人物，在吏部任五品郎中。 虽然他舅舅这个五品郎中职位不高，他是他舅舅的亲家便是楚党魁首，刑部尚书詹于修。 可以说他的背景相当深厚，这也是他懵而不慌的底气。 三天后，吴县令在城门口迎接了来自阿日陶勒的特使吕岳大人。 而这位特使大人却是排场十足，除了没有摆出伯爵旗牌之外，所有礼节都是照足了伯爵该有的排场，令吴县令差点以为是开北伯亲自来了。 区区一个县府，可没有足够的官员来迎接，所以吴县令还叫上了一些当地有名的士绅，那方老爷就在其中。 方老爷可没见过如此阵仗，每过去一拨人马，他都要问一句，这个队伍里有没有特使大人？ 吴县令则是皱着眉头，他也不知道这个特使怎么排场这么大，这都过去三拨仪仗了，还没有看到特使大人的马车。 于是他没好气地说了句：“你急什么，到时候我怎么做你就跟着做就是了。” 这事可是因他而起，如今搞得这么大，吴县令怎么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 但是这也不怪方老爷不心慌，自己不过是作了点小恶，就让伯爵爵爷亲自派人前来过问，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乡绅罢了，何曾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整个队伍也就五百多号人，却分了六拨仪仗队，一拨一拨的开进城里，气势排场都摆得十足，直到最后一拨仪仗进城的时候，吴县令也没见到特使大人。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旁边的方老爷扒拉他一下说道：“吴县台，你看见没，曾阿牛那个小子就在刚才那个队伍里，那小子看咱们的眼神，眼睛都快要瞥到天上去了。” 可是吴县令哪有工夫搭理他，眼看着后面已经没人了，他赶紧拉住最后面的一个人问道：“特使大人呢？还在后面吗？” 那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特使大人第一拨队伍就进城了，你没看到？” 吴县令傻眼，本以为特使大人得坐个马车轿子什么的，可是从头到尾也没见着这两样东西啊。 然后他就赶紧往城里赶。 等他来到县衙的时候，却看到县衙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不光有刚才来的特使随从，还有一大帮看热闹的百姓。 对于干余县这么个小地方，来了个这样的大人物，自然都出来瞧热闹来了。 况且吕岳可是有意大张旗鼓的，让仪仗队在县城了绕着几条主要街道转了一圈才到县衙来的。 吴县令好不容易从围观人群中挤进去，刚要进县衙，却被几个安保人员用刀给架住了。 “我是吴庆良，我是干余县知县。” 对于他的自报身份，安保人员压根就不搭理他，直接将他驱离了县衙门口。 吴庆良只能掏出自己的牙牌以及官印：“你们看，这是我的官印，我真是这干余县的知县，你看我还穿着官服呢，这可假冒不了。” 对方抓过官印瞅了两眼，扔还给他，然后生硬地说道：“管你是谁，在这候着。” 吴庆良气得跳脚，自己身为知县，却在自己县衙门口被人给赶出来了。 可是形势比人强，他也没办法，只能在县衙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可是从外面看过去，县衙大堂里人影绰绰，根本就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身旁又挤过来一个人，正是方老爷，他不解地问道：“吴县台，你在这干什么呢？怎么不进去？” 吴庆良尴尬地缩回了脖子，没好气的说道：“我要是能进去还会在这待着吗？” 方老爷抿了抿嘴，心说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我也不知道那个曾阿牛背后有这么大的能量啊。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里面才传出话来：“特使大人召见干余县知县。” 吴庆良无奈地撇了撇嘴，掸了掸身上的官服，然后才故作镇定的走进了县衙。 当他看清自己平日里审案的椅子上坐着的那人时，心说原来从下面往上看是这样的感觉，他拱了拱手：“干余县知县吴庆良，见过特使大人。” 本以为对方会客气两句，却没想到上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吴庆良，你可知罪？”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30章 问罪 吴庆良怒了，这一上来就问罪，真当你是我的上级不成？ 就算我有罪，那也是刑部吏部来问罪，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么一个特使，或是说你背后的开北伯。 不过理是这个理，但是脸还不能撕破了，毕竟人家可是伯爵，真要搞你你也吃不消。 “这位特使，下官不知所犯何事，还请特使告知。” 坐在上面的吕岳点了点头：“冥顽不灵，你干的那些事，还需要本官给你说出来吗？” 吴庆良毕竟是有后台的人，心不慌眼不眨，侃侃而言：“禀特使，下官自从就任以来兢兢业业，不敢说于朝廷有什么功劳，但自问将这干余县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也算安居乐业，下官属实不知所犯何罪。” 吕岳哼了一声：“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咱们就当庭对峙，来呀，带证人。” 很快，李掌柜就被带了上来，一旁还跟着曾阿牛。 “本官问你，此人原为米铺掌柜，因何罪名被囚禁于监牢啊？” 吴庆良对此早有准备，当即说道：“此人的罪名为通匪，不过因为只是疑犯，所以虽然收押，但却未曾为难于他。” “既然没有证据，为何不放人？” “因为有嫌疑。”吴庆良一指旁边的曾阿牛，此人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他干的是杀人的活计，所以下官怀疑此人是匪徒，而这位李掌柜跟匪徒同行，意欲出逃，被下官拿住，匪首在逃，下官自然不能放了他。” “曾阿牛，你可曾向吴知县表明身份？” 曾阿牛一拱手：“是的，当这位吴知县带着官差来抓捕我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而且拿出了身份牙牌。” “那吴知县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不听我解释，非要我跟他回衙门再说。” 吕岳看向了吴庆良：“既然已经表明身份，为何还要强行收押无辜？” 吴庆良道：“大人明鉴，此人先前说自己干杀人的活计，后又说自己是良善百姓，下官一时间难以辨明，便欲将其带回衙门审问，合情合理。” 吕岳冷笑一声：“好一个合情合理，曾阿牛，你来说。” 曾阿牛便在大堂上，将当时的情形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因为我与那方员外有点矛盾，这位吴县令，无非是收了那方员外的好处，以公谋私，前来抓捕我与李掌柜，不得不选择背井离乡，可即便如此，还是被其以没莫须有的罪名所追捕。” 事情简单明了，吕岳看向了吴庆良：“吴知县，你还有什么话说？” 吴庆良依然四平八稳，丝毫不慌：“此乃子虚乌有之言，方员外报官，说城中有匪徒出没，下官带捕快抓捕，有什么不对吗？跟以公谋私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来呀，带旁证。” 吕岳一声令下，又带上来几个百姓，都是米铺旁边的街坊，当时李掌柜米铺前的那一幕，他们可都是全程看在眼里的。 经过一番审问，几人都交代出了方老爷当时强横霸道的一面，甚至还有个嘴快的，历数了方老爷平时的一些恶行，虽然都不是什么大罪过，但绝对称得上是当地一霸了。 “吴知县，这方员外的恶行，街坊百姓人人皆知，这种人报官的话也能信？就算当时你不知情，这前前后后一个月的时间，你也没有查明当时情况？本官来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将案情查明，干余县有此恶霸你不但不知，还与之称兄道弟，你还敢说你兢兢业业？百姓安居乐业？” 吴庆良这下没话说了，不过他也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下官一时不察，是下官疏忽了。” “那你就是认罪了？” 吴庆良一愣，当即说道：“认什么罪？下官治理一县之百姓，偶有疏忽，且并未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还谈不上认罪二字。” 吕岳冷哼一声：“你倒是能言善辩，我就让你心服口服，这第一项罪名就是玩忽职守，与恶霸结交，欺压百姓，导致百姓苦不堪言，你可认罪？” 吴庆良脖子一梗，根本不言语。 吕岳继续说道：“这第二项罪名便是以公谋私，无故扣押良善百姓，长达一月之久，导致百姓骨肉分离，你可认罪？” 吴庆良继续保持沉默。 吕岳又说：“还有第三项罪名，在明知我阿日陶勒安保人员身份的情况下，依然抓捕追缉，你可知曾阿牛是何身份，只不过是我阿日陶勒初创之际，尚未对外声张，曾阿牛在阿日陶勒曾立下大功，按照军中制度，他的级别等同于百户，比你的品级还要高，你这叫以下犯上。” 说到这里，吕岳一拍惊堂木：“吴庆良，这三条罪名，你可认呀？” 吴庆良算是弄明白了，这什么特使，就是为了搞自己来的呀，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自己也就没必要还收着了。 “我乃是朝廷命官，不论是否有罪，要么是吏部问责，要么是刑部问罪，敢问这位大人，你是何等身份啊？” 吕岳嗤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有此一问，我身为特使，刚才那番话都是代表开北伯所言。” “便是开北伯，也管不到江州府，管不到这干余县。”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吴庆良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给你面子你是特使，不给你面子你算哪根葱，开北伯是阿日陶勒的总督，却管到江州府干余县来了，手未免伸得太长了点。” “大胆，你是仗了谁的势，竟敢质疑开北伯，来人，与我将其拿下。” 大堂两旁的安保人员当即蜂拥而上。 而吴庆良也意识到，自己若是被其拿下，怕是等不到自己的舅舅以及后台来救自己了，指不定几天之内就把自己给弄死了。 再加上他有武艺在身，当即夺过一根水火棍，反抗起来。 不得不说，这吴庆良身手不错，十多名安保人员一时间都近不得他的身。 然后吕岳大怒喝道：“你竟然还敢反抗，罪加一等。” 说完，吕岳亲自从桌案后头一跃而出，徒手就冲向了吴庆良，吴庆良手中水火棍一扫，朝着吕岳的胸口杵去。 但是下一刻，他的眼前一花，一股大力传来，手中的水火棍就脱手了，下一刻，特使大人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吴庆良大惊失色，挥拳攻去，不过下一刻，他就被一脚撑飞，摔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吕岳冷哼一声：“绑了。” 第531章 你要告谁？ 被绑缚的吴庆良犹自挣扎，头上青筋暴露：“你们有什么资格绑我？你有什么资格审我？你们这是越权，我要告你们。” 此时衙门里的衙役们包括那个王捕头，全都噤若寒蝉，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吴知县，被人强行拿下，虽说有些不合规矩，可人家是开北伯的人，他们这种小角色，还是不要掺和进来的好。 而衙门外面的围观人群之中，那方老爷更是瑟瑟发抖，有心想走，可是腿都软了，好一会儿都没使上劲。 “方成方就，快，快搀老爷一把，咱们回府去，快，快点。” 连靠山吴知县都被人拿下了，他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跑，先躲起来再说。 可是还没等他们挤出人群，后面就传来一声声的传令：“传方奉山。” 听到这个传令，方老爷的脚下一个趔趄，要不是两个家丁搀着，他就直接出溜到地上去了，不过他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一边用袖子挡住脸，一边嘴里不断小声催促着：“快走快走。” 可是因为围观的百姓太多了，几乎是把整个衙门门口这一块空地堵得水泄不通，他们三人又是并排而行，一时间哪里挤得出去。 尤其是有人忽然招呼出声：“诶？方老爷，堂上大老爷传你呢，你这是要往哪去啊？” 方奉山放下袖子，怨毒地瞪了对方一眼，可是对方压根不在乎，继而高声喊叫起来：“方奉山在这呢，他在这。” 原本围观百姓们只知道他是方员外，方老爷，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全名，所以都没在意，现在好了，当他被人喊破的时候，旁边的百姓呼啦一下全闪到了两边。 而喊破方奉山的人是谁呢？ 正是当初买下李掌柜那米铺的牙人，当初他花了一千两银子盘下了李掌柜的米铺，结果却被方奉山勾结吴庆良说米铺是匪徒藏匿之处，硬是把米铺给查封了。 等过了一段时间解封之后，牙人再去米铺的时候，则是发现米铺里价值两千两的米粮等物已经全都被搬空了，甚至连桌椅板凳都没了，搜刮得那叫一个干净。 一个是本地知县，一个是当地首屈一指的乡绅，牙人只能把委屈吞进肚子里，但是没想到，现世报来得快，今天合该他报此大仇。 当安保过来拿方奉山的时候，牙人一咬牙道：“官差大哥，我要报官。” 过来拿人的安保之中就有曾阿牛，他认出了那个牙人，一听他要报官，眉头一挑：“你要告谁？” 牙人一指方奉山：“告他，还有吴县令。” 曾阿牛笑了：“那你也跟着来。” 当这两人被带到大堂上的时候，吕岳正在审问吴庆良：“你是不是觉得委屈？我无凭无据，也无资格，却硬生生将你拿下，所以你不服？” 吴庆良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吕岳道：“我当然知道，但我这只不过是让你体会一下，当初曾阿牛的感受，当你无凭无据捉拿他的时候，他也是你现在这种心情，有道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你就是这么干了，你说你还配当这个知县吗？” 吴庆良也不辩解，只是说道：“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得由吏部说了算，而且我是否有罪，也不是你说了算的，那得由刑部来定，这官司就是打到刑部去，我也不怕。” 这时候，方奉山和那牙人已经带到，曾阿牛凑到吕岳耳边耳语了一番，吕岳顿时眉头高挑，哈哈大笑起来。 “还有这事，升堂。” 吕岳返身坐回了大堂之上：“吴庆良，你说你不认罪，现在可有人来告你的状了，带苦主。” 然后牙人就被带到了大堂中间：“小人王三，见过大老爷。” “王三，你有何冤屈，尽管讲来，本官与你作主。” 然后王三就将自己盘下的铺子被查封，然后里面的米粮全被搬空的事说了一遍。 末尾还加了一句：“那可是值两千两银子的货物啊，就这么被他们给坑了。” 吕岳问道：“价值两千两的货物，再加上一间铺子，何以一千两就卖给你了呢？” 王三一愣，不过事到如今，不说也得说了：“还不是那李掌柜得罪了方老爷，为了免遭报复，只能快速将铺子出手，然后离开这干余县。” “那方奉山无官无职，如何能报复李掌柜？” 王三一指那吴庆良：“干余县谁不知道，方奉山和吴庆良称兄道弟，暗中勾结，坑人的事多了去了，只不过人家一个是知县，一个是乡绅，谁敢有半声言语。” 吕岳道：“你把话说清楚，你是说方奉山勾结官府，欺压良善，导致李掌柜不得不以一千两银子的价格贱卖了自己的铺子，就为了躲避方奉山和吴庆良的迫害？”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吕岳呵呵一笑：“带方奉山。” 此时方奉山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被两个安保架着上了大堂，当安保一撒手，他就直接瘫倒在地了。 吕岳皱了皱眉：“你就是方奉山？” 方奉山强打精神，抬起头来：“正是小民。” 吕岳冷哼一声，浑身的煞气散发出来：“那你就说说，你是如何欺压李掌柜，以至于他不得不贱卖自己经营了大半辈子的铺子，想要逃离此地，然后又是如何勾结吴庆良，将王三购得的铺子里那些米粮给巧取豪夺了？” 方奉山已经是六神无主，被吕岳一吓，更是抖得跟筛糠似的，便一五一十地将所有的事都交代了。 就连那价值两千两银子的米粮卖了多少钱，分给了吴庆良多少，也是交代得一清二楚。 听得一旁的吴庆良眉头紧皱，心说怎么有个这样的猪队友。 而吕岳则是眉飞色舞一般，看向了吴庆良：“吴知县，你可还有话说？” 吴庆良哪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我就一句话，你没有资格审我，刚才他们说的这些都不作数，都是慑于你的威吓，才嫁祸于本官，朝廷自会还我清白。” “呸，你还有脸说清白二字。” 吕岳挥了挥手道：“将吴庆良和方奉山都押下去，好生看管。” 待二人被押走之后，吕岳又说道：“给我贴一张告示在门口，民间但凡有何冤屈，与这方奉山和吴庆良有关的，尽皆可以来鸣冤告状，本官会一一受理。”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32章 针尖对麦芒 杨轩在派吕岳前往干余县的同时，就已经密奏了一份折子给皇上。 这个案子虽然只是小事一桩，可是涉及到的却是他开北伯以及阿日陶勒的声望。 皇上为什么如此看重杨轩，还不就是因为杨轩能给他赚钱。 阿日陶勒自从开辟瓦剌境内的通商以来，盛发公司的收入又上升了一截。 就这么说，不说国库了，如今就连皇上自己的私库里，那银子都快要堆不下了。 有了钱，自然是什么都好办了，国力蒸蒸日上，而且朝廷有了钱，从今年开始，还减免了一部分赋税。 朝中各个派系兜里也有了钱，贪腐之事便也少了许多。 这一切，都是杨轩带来的。 皇上就时常感慨，要是自己再年轻的十几二十岁的，必定要发展军政，开疆拓土，成就那不世之霸业。 可惜自己已经老了，精力不济了，满腔的抱负都没有办法施展了，他的理想只能依托于下一任皇帝，也就是当今太子吕承弘。 但是他也清楚，吕承弘不是那种有着皇图霸业野心的性格，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但是这杨轩却颇对自己胃口，有野心，也有能力，可偏偏他的路线跟自己不同，他想要的是以武力开拓疆域，而这个杨轩则是想着以商业征服天下。 要是以杨轩赚钱的手段，再配上一个有野心的帝王，那大盛朝还不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正当皇上畅想着大盛朝将来会如何的时候，王大伴走了过来：“皇上，刑部詹大人求见。” 皇上皱了皱眉：“什么事情还要找朕，让他找承弘就是了。” “事关开北伯。” 王大伴只一句话，就让皇上改变了主意：“宣他进来。” 养心殿内，刑部尚书詹于修肃立一侧，把事情说了一遍。 皇上听得已经是皱起了眉头：“你说开北伯越权，擅自跑到江州府干余县，拘审当地官员？” “正是，因为此事牵涉到开北伯，所以臣不得不问问皇上的意思。” 皇上一挑眉，眼睛半开半阖地看着身为楚党魁首的詹于修，这话已经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了，事关开北伯，所以要问朕的意思？ “那詹爱卿觉得该如何处置啊？” 皇上的声调中听不出任何态度，詹于修也觉得心中有些忐忑，试探着说道：“按律来说，地方官员犯法，要么是由吏部审查，要么是由刑部过审，开北伯此举有些越权了。” 皇上微微点头：“詹爱卿不妨去问问开北伯的意思，这种小事，还要来问朕？” 詹于修顿时就懵了，这特么的是越权啊，这还小事？ 要是个个官员都这样乱来，那朝廷岂不是要乱套？ “皇上容禀，开北伯身为阿日陶勒的总督，越权拘审江州府官员，此例一开，怕是会造成统属混乱，要是将来其他官员效仿……” 詹于修的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了，而皇上则是一副刚弄明白的样子，稍稍坐起了身：“哦，开北伯越权了是，可知是何原因啊？” 詹于修无语，皇上这样子明显是要袒护杨轩，但是他既然来了，那就不能善罢甘休。 事情刚才都说过一遍了，总不能再重复一遍，于是他只能挑重点说：“皇上，起因并不重要，只不过是阿日陶勒的一名普通安保人员，在返乡探亲的时候，受了一些委屈，所以开北伯才会搞出这么大阵仗来。” “哦，是受了委屈啊？”皇上道：“那开北伯在瓦剌地区为朝廷开通商路，给朝廷带来了大量的收入，便是你詹于修，口袋里也落了不少好处，那安保人员就是站在保障收入最前线的兵士，却在回乡之际遭受不公，一个有功之人都得不到基本的保障，那谁还会为朝廷出力？” 这一番话，说得詹于修背后冷汗连连，他后悔了，他就不该私下里来找皇上说这事，直接串联几个御史，在上朝的时候把这事抖出来，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状况了。 要是皇上铁了心要保杨轩，自己可就没辙了。 不过正当他心中懊悔之时，皇上忽然又转变了话锋。 “不过这开北伯也的确是有些不像话，有什么事可以上奏朝廷嘛，怎么能越权拘审地方官员呢？” 说着皇上摆了摆手道：“不过开北伯于朝廷有功，不好因此事而惩处于他，此事着实令朕有些两难啊，这样，明日早朝的时候，朕问问百官的意见，看看大家对此有何看法。” 詹于修大喜，这种越权之事，任谁都不能接受，要是放到朝会上讨论，自然有大把的人弹劾杨轩，那可比自己一个人面对皇上要好多了。 于是詹于修拱了拱手：“皇上圣明。” 出了宫之后的詹于修，就开始串联御史等官员，准备明日早朝时对杨轩群起而攻之。 而皇上这边，只是让王大伴出宫去溜达了一圈，与各派系的魁首大臣通了通气。 一场风暴就此开始酝酿起来。 隔日早朝，按部就班地走了走流程，然后就到了正题上了，还没等太子吕承弘开口提及此事，一名御史就跳了出来。 “禀皇上、太子殿下，臣闻开北伯杨轩，遣手下吕岳前往江州府干余县，私自拘审地方官员，导致民怨沸腾，开北伯如此越权之举，有违朝廷律法，臣请皇上、太子殿下明察。” 他刚说完，又有一个吏部官员出班启奏：“开北伯此举着实不妥，地方官员即便是有罪，那也应当由吏部审查，再交由刑部定罪，开北伯越过吏部和刑部，岂不是不将朝廷放在眼中，又置皇上和太子殿下于何地？” 接着又有几位御史站出来表示附议，那意思就是，杨轩有罪，请皇上定罪。 不过马上就有大臣跳出来反驳了。 “这位大人所言未免太过，什么叫民怨沸腾，那干余县知县勾结乡绅，残害百姓，就不叫民怨沸腾了？” “高大人，这位干余县知县徇私枉法，你们吏部没有查出来，反倒是开北伯帮你们查出来了，你不但不感激，反而是倒打一耙呀，地方官员鱼肉百姓，你们吏部就没有责任吗？” 双方的言辞激烈，犹如针尖对麦芒，朝堂之上，一时间气氛压抑，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要出大事了。 \b\b\b\b\b\b\b\b 第533章 三法司会审 此次事件，楚党可不是孤军作战，他们还联合了晋党，在朝会上向杨轩发难。 反正杨轩本人不在，针对他就针对他了。 晋党这两年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因为杨轩的出现，给朝廷赚了不少的钱，这就让晋党的日子不那么好过了。 钱都被你赚了，那晋党在朝中的话语权不就被削弱了嘛，以往晋党能给国库贡献大笔收入，皇上和满朝文武，看在此事份上都要给晋党面子。 可是现在，这份荣宠却被杨轩夺走了，他们怎能不仇视杨轩。 况且晋党对于杨轩的商业手段也颇有研究，在他们看来，只要干掉杨轩，那阿日陶勒总督的位置，他们晋党也能干得很好，要是能取而代之，岂不是两全其美。 所以他们才会在此事上面不遗余力地支持楚党。 不过他们的对手可是齐党和浙党，外加保皇党。 朝堂五大派系，顿时就将整个朝会搅得烟尘四起，剑拔弩张。 双方你来我往的，整个朝堂就像菜市场一样，吵吵嚷嚷，人声鼎沸，口水仗打得那叫一个欢乐。 而皇上和太子殿下则是老神在在的在那看着，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作任何表态，仿佛眼前争论的双方，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吕承弘如今也学精了，通过皇上的教导，他明白一个道理，大臣们吵架是好事，吵得越凶越好，这叫鹬蚌相争，而为君者便是那渔翁，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之中便能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事情。 这就叫平衡之道，吵就对了，要是他们意见统一，那才是最可怕的。 一场朝会，从早上吵到下午，午时的时候，皇上还让王大伴安排了午膳，就让大臣们站那吃，吃完了接着吵。 大臣们每一番长篇大论，都能引得皇上和太子殿下兴致勃勃，可他们就是不表态。 一直到天都快黑了，皇上才给了吕承弘一个眼神示意，这会儿该你这个裁判出马了。 于是吕承弘道：“此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孤一时间也难以决断，要不这样，就让杨轩所派之特使，押解那干余县知县以及一众人犯和证人，到时候三司会审，咱们来个当堂审案，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群臣大惊，三法司会审，皇上和太子殿下亲自审案，便是那抄家灭门的大案也不一定有这样的规格，而干余县这么区区一个小小的案子，竟然能掀起如此大的波澜？ 上一次三法司会审，还是查朝中大臣通敌的案子，那是什么级别的大案。 而这一次呢？ 众臣都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只是就这么吵下去也没个结果，干脆就照太子殿下说的做好了。 此时身在牢狱的吴庆良和方奉山，压根也想不到，就这么大点事，竟然能引起皇上的关注。 而当杨轩收到朝廷的旨意时，心中微微一笑，事情走到这一步，可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照此看来，自己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一半。 另外吕岳那边也同时收到了朝廷的旨意，既然是朝廷有旨，他自然是不敢怠慢，收拾妥当之后，就押解着吴庆良和方奉山两人，外加几个重要证人，出发往应天府而去。 出发之时，吴庆良尚且毫不在意，只是觉得事有蹊跷：“你们要干什么？我乃是干余县知县，你要将我带去哪里？” 他生怕这吕岳要把他带到阿日陶勒去，真要是那样，自己可就福祸难测了，他当了知县这么多年，深知地方官员的权利有多大，就连他一个知县都可以轻易定人生死，更别说阿日陶勒的总督大人了，人家可是开北伯，皇上面前的红人，就真是把你给弄没了，皇上也不一定会问罪于他。 而吕岳则是笑了笑说道：“你不是说我审你拘你是越权吗？这回好了，朝廷有旨意，让我押解你们进京，要三法司会审此案。” 吴庆良一听，顿时脸色煞白，他干的这些事虽然有些伤天害理，可真要是按照流程来审的话，顶了天也不过是丢官免职罢了。 可要是三法司会审，那是什么级别？ 什么规格的案子，才够得上三法司会审的级别？ 吴庆良慌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惊慌，自己的罪证其实辩无可辩，一旦罪名坐实，经三法司会审的案子，那还不得顶格处罚啊。 到时候，自己怕就不是丢官这么简单了，万一皇上过问此案，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可都难说了。 吕岳押送着众人前往应天府，刚进入应天府境内的时候，就把那五百安保人员遣回去了，这可是进京，可就不能带那么多人去摆排场了。 他就带着曾阿牛的十人精英小队，前往应天府城内。 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囚车押送的情景，毕竟他们没有定罪的资格，这吴庆良和方奉山也还没有定罪，别说囚车了，就连肩膀上顶着的那个枷锁也没带，甚至没有任何束缚，就那么前后左右的簇拥着两名人犯，进了应天府。 至于其他人，都是证人，没有必要看押，甚至还告诉他们这可是开北伯掏钱，带你们来应天府开开眼，见见世面。 这一路上，证人们就好像游山玩水一般，心情愉快，跟那两名人犯的忐忑心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进了京，人犯交给了刑部衙门，证人们由吕岳安排客栈住下。 这种情况下，压根不用担心刑部敢串通两名人犯搞什么花样，证据证人都在吕岳的手里握着呢。 吕岳押解人犯进京之后，只不过三天之后，就要直接过堂了。 三法司会审，就是刑部会同大理寺和督查院共同审理，此案连皇上都惊动了，自然是三法司的头头亲自审案。 刑部尚书詹于修是为楚党魁首。 督查院的左都御史是浙党魁首。 而大理寺卿原本是钟迁，曾经的楚党魁首，被杨轩联合张老道联手坑得辞官了，现任的大理寺卿是两朝老臣，袁康。 他在朝中声望极高，却从不参与任何党争，跟任何一个派系都没有关系。 三位主审，一边一个，还有一个保持中立。 看起来这个官司有的打。 但是加上一个旁听的太子殿下，这天平已经有点微微偏向杨轩这一边了。 第534章 扯皮的案子 三法司的头头分别向太子殿下行礼，然后各自见礼，最后才分别落座。 按理来说，三司会审也要有个主审，不过三人互相推让一番之后，就将主审这个资格交给了大理寺卿袁康。 袁康也不过多推脱，毕竟只是这么个小案子而已，而且相比来说，袁康是历经两朝的老臣，而且又向来中立，由他主审，另外两位陪审都没什么意见。 一切就绪之后，就开始带人犯了。 吴庆良和方奉山一同被带了上来，三位大佬这会儿也已经浏览完了案卷。 这份案卷可是吕岳精心整理的，除了李掌柜那事之外，还有几位百姓曾被方奉山和吴庆良迫害，这还是挑了几个跟两人都有关的案子，连状纸和证人苦主全都带来了。 另外，吕岳还准备了一份状纸，那些则是详细记录了吴庆良以及方奉山的各种恶行，不过事情都太小，就没带那么多人上京，只是让他们在状纸上按了手印。 吴庆良和方奉山两人站立于堂下，两人并未遭受什么特别对待，衣着容貌都整整齐齐的。 只不过吴庆良昂首挺胸，而方奉山则是低垂着脑袋，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估计已经是心如死灰，随意即便是面对三位当朝大佬以及太子殿下，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袁康并没有因为这么小的案子而轻忽，而是认认真真地读完了状纸，然后问道：“这状纸上所述，可否属实啊？” 吴庆良面不改色道：“除了李掌柜那事之外，其余皆为子虚乌有，下官不认。” 袁康又看向方奉山：“你呢？” 方奉山好似神游四海一般，毫无反应，直到一名官差上前提醒，他才恍然惊醒，然后往地上一趴，哭喊起来。 “冤枉啊，小人是冤枉的，都是屈打成招啊青天大老爷，大老爷要给我作主啊……” 看着方奉山这番作为，三位大佬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而一旁的吕岳则是喝道：“闭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朝廷三法司会审，有事说事，别在这号丧。” 被吕岳喝了一声，方奉山当即收声，但是却保持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真道他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袁康点了点头：“既然不认，咱们就一件一件案子审，先审这干余县祖宅占地一案。” 说着，袁康都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堂堂的大理寺卿，竟然要审这种鸡毛蒜皮又难以掰扯的案子，着实令人头疼。 案情很简单，就是方奉山扩建祖宅，强行将邻居家的地也给圈占了，邻居不服找他理论，然后被他家的家丁给揍了，邻居不服告官，然而方奉山买通了吴庆良，将那块地判给了方奉山，还说对方诬告，打了人家二十大板，在床上躺了半年方得下地，要不是那邻居年轻力壮，估计已经一命呜呼了。 袁康问道：“苦主可在啊？” 一旁吕岳赶紧把苦主带了上来，这苦主又是一番哭诉，然后就与方奉山对簿公堂。 可是这种房屋之间的归属问题，向来就是一笔糊涂账，地契上面记录的也不是很详细，谁家多占一点，谁家少占一点，想要理论，除非是当初圈地建房的先人显灵才能辩得清楚。 然后方奉山和苦主两人就翻了好一会儿老黄历，打了半天的口水仗，除了主审袁康之外，另外两位陪审都快要睡着了。 袁康倒是认认真真地听完了两人的扯皮，然后又问那吴庆良：“吴庆良，当时你是如何断案的？为何会断定苦主诬告？” 吴庆良解释了一番，按他的断案角度来说，虽然不能说十分妥当，但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毕竟这种扯皮的事，根本没法审清楚。 于是袁康瞪了吕岳一眼，心说你小子把这种案子交上来，这不是胡闹嘛。 吕岳很清楚地看到了袁康的不快，不过他也没吱声，反正是杨轩交代的，把事情搞大，影响搞大，最好是搞得人尽皆知，之后的事就交给杨轩来处理了。 袁康一时间也不好定案，只能摆了摆手，让人将那苦主带下去，然后又开始审另一桩案子。 这个案子基本上跟之前那个案子差不多，也是经济纠纷，一笔糊涂账，而这一件案子不同的是，吴庆良照样判了苦主诬告，照样打了二十大板。 可是这个苦主气性大，挨了板子之后回去就一病不起，几个月之后就一命呜呼了。 涉及到人命，这案子就不能马虎大意了。 两位陪审也是稍稍有了点精神。 糊涂账那边难以辨明谁对谁错，但是吴庆良的定案就有些重了。 “吴庆良，为何这一次又是对方诬告，而且你这二十大板下去，可是没了一条人命。” 吴庆良拱手道：“袁大人，此案是下官考虑不足，本该念其年老，法外开恩少打些板子，下官也没想到这一顿板子下去，此人竟然承受不住。” 表面上他认错了，可实际上他就是在强调自己并没有做错，只是按照律法判了二十大板，顶多只能算是失误，甚至都不能算是错判，更别说什么玩忽职守之类的了。 这个案子就又搁置一边了，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都快黑了，不论是主审陪审，还是旁听的太子殿下，都已经困顿不堪，干脆一摆手，明日再审。 从堂上下来的时候，吴庆良悄悄给了方奉山一个鼓励的眼神，很明显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中串通了一番，才有今日这一出。 两人一个据理力争，一个扮可怜装死狗，毕竟他们都很清楚，那些陈年旧案，想要翻案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唯独李掌柜这件案子，即便最后定了罪，也不过是巧取豪夺而已，一般情况下也就是赔钱了事，就算判得重一点，吃一顿板子也就顶了天了。 能上京城里走一遭，经历三法司会审，最后还能安然回乡，说出去都有面子，毕竟回乡之后，谁能知道当时案子是怎么判的，反正三法司会审都没将自己怎么样，还不够嘚瑟的吗？ 第二天，一切照旧，主审陪审就位，旁听的太子殿下也就位，吴庆良和方奉山两个人也已经站立堂下。 不对，是一个站着，一个趴着，在那装死狗。 袁康翻了翻卷宗，还有三个没头没脑的案子，于是他干脆就把这几件案子都丢到了一边，直接审李掌柜这个案子了。 “吴庆良，你昨日说，除了李掌柜这个案子之外，其他都不认，那就是说，这个案子你是认罪的了？” 第535章 陪审互掐 吴庆良一听就知道，主审官今日是要直入主题了，他拱了拱手说道：“回大人，下官只是认这件事，而不是认罪。” 袁康微微一愣，方才开口：“好，既然你不认罪，那就带苦主。” 然后李掌柜和曾阿牛两人就被带了上来。 头一次见这么大的官，场面还这么大，曾阿牛心中也是有些慌张的，不过他还是谨记吕岳的交代，朝上面和一侧的太子殿下拱了拱手：“见过三位大人，见过太子殿下。” 袁康微微点头：“适才所讲卷宗，其中内容可有出入啊？” 曾阿牛点头道：“回大人，并无出入。” “所以你状告何人？” “小人一告方奉山，仗势欺人，派家丁当街殴打我岳父大人，二告干余县知县吴庆良，与方奉山勾结，无故缉拿我与岳父。” 袁康略微抬了抬眼，看着一旁趴在地上装死狗的方奉山：“方奉山，你可认罪？” 方奉山原本还是趴着哭唧唧的，闻言赶紧爬起来一点，跪伏在地：“青天大老爷，冤枉啊，我的确是派家丁打了李文全，可也是事出有因。” “说。” “那当初小人曾与李文全结亲，将他的女儿许配与我，聘礼他都收了，再过几日便要过门，可是这个曾阿牛一来，就要悔婚，不瞒青天大老爷，小人在干余县也算是一介乡绅，考取过秀才，这种事情落在我头上，简直是奇耻大辱，于是我一时冲动，就让家丁动了手，不过大人，我认罚，赔钱赔礼都行，求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啊。”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方奉山又摆出那副可怜样，看得袁康直摇头。 不过人家都认罪了，而且认罪态度也不错，毕竟只是一场小事，那李文全毕竟也没伤筋动骨的，赔钱赔礼足够了。 按说这等小事，甚至就连县衙都懒得审，双方协商一下就完事了，这屁大点事，还搞到应天府来，还要三司会审，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那曾阿牛状告你勾结官府，无故缉拿他翁婿二人，是否属实啊？” “青天大老爷，小人冤枉啊，是那曾阿牛自己说的，他干的可是杀人的活计，小人受惊下，就报了官，然后同吴县台一道前去抓捕二人，我哪知道他是胡吹大气。”看书溂 袁康又看向了吴庆良：“吴庆良，你呢？” “下官自认处置并无不妥，有人当街斗殴，并口称自己杀过人，并且有人报官，于是下官前往缉拿，合情合规。” “嗯。”袁康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卷宗，忽而说道：“那你为何在对方表明身份之后，却依然强行抓捕？” “回大人，此事自然不可只听一面之词，不论那曾阿牛是不是匪徒，下官欲将其带回县衙审问，也是合情合理。” 袁康陷入了沉默，这件案子比昨天那两件案子还要无聊，这吴知县所言毫无破绽，你说你是匪徒，我就把你带回去审问一番，完全没毛病啊。 两位陪审此时也是强打精神，他们一时间也没弄明白，这么点小事，杨轩为何要闹得这么大。 尤其是皇上，竟然还陪着杨轩一块儿闹。 身为三法司的主官，竟然来会审这么一桩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传出去都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而旁听的太子殿下，显然也没有领会杨轩的意图，但他始终在寻找案件中的破绽，想要找到为杨轩说话的点。 可是压根就没有啊。 袁康又将案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才问道：“曾阿牛，这吴庆良所为并无不妥，你口称杀过人，以致方奉山和吴庆良误会，拿你问话也是合乎朝廷规矩的。” 他的话语已经十分客气了，这要是换个地方，换个审案的官员，估计都想要给曾阿牛定一个诬告的罪名了，毕竟他可是民告官。 不过曾阿牛却拱了拱手：“大人容禀，这方奉山和吴庆良两人狼狈为奸干余县人尽皆知，时常做一些坑害百姓之事，昨日的案子便是佐证，那方奉山娶亲不成恼羞成怒，当街殴打我岳父，当初他给的只是一百两聘礼，在我岳父表示愿意退还聘礼的时候，却叫嚣要退就退一千两，此举实为敲诈，后来小人将方奉山及其家丁打退，方奉山便诬告小人为匪徒，勾结那县令吴庆良来抓捕我翁婿二人，若不是小人有武艺在身，当场被抓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干余县牢狱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袁康听完，与两位陪审分别对视了一眼，这种事说起来也很平常，把你抓起来，关进牢狱里炮制，可是相当实用的手段。 不过这事既然没成，那就没有证据，况且那李文全在牢狱中也没受什么罪。 “方奉山令家丁殴打你岳父之事，方奉山已经认罪，愿意赔礼赔钱，而你所言的抓捕入狱，并未发生，也无证据，所以这桩案子并不成立。” 曾阿牛又道：“禀大人，小人在阿日陶勒的三宝安保公司任职，职务是精英小队队长，换算成军中制度，那便等同于百户，小人在表明身份之后，这吴知县依然强行抓捕，并且亲自出手，不知算不算是以下犯上。” 当曾阿牛说出以下犯上这四个字的时候，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清风拂过，堂上的主审，两位陪审，以及太子殿下，瞬间就精神了起来。 整了半天，原来戏肉在这里啊。 说完内陪审的督查院左都御史宋恒，当即接茬道：“这就不一样了，百户为六品，知县只不过是七品，七品的知县缉拿六品的百户，自然算是以下犯上了，况且这还互不统属，吴庆良身为干余县知县，哪来的权利缉拿身为百户的曾阿牛呢？” 而另一个陪审刑部尚书詹于修立即反驳：“宋大人此言差矣，就算这曾阿牛是百户，可是那吴庆良事先并不知情，所谓不知者不罪，何况别说是他了，就连你我二人，怕是也不清楚，这什么精英小队队长，就等同于百户了。” “詹大人，这以下犯上就是以下犯上，岂能因一句不知者不罪就带过了？这要是詹大人未着官服，走在大街上被一捕头无故缉拿，回头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因为不知道詹大人的身份，便可以脱罪了？” 堂下的原告被告都还没怎么样，这上头的两位陪审倒是互掐起来了。 第536章 到底算不算以下犯上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主审袁康轻咳了两声，阻止了他们，然后又看向了曾阿牛。 “曾阿牛，此事说起来的确是吴庆良的不对，但也是事出有因，毕竟你这个职务不为人所知，别说他一个地方的知县，便是本官，身在京城，也不知道你的职务相当于军中的百户。” 说实话，别说是他了，就连皇上都不知道杨轩那边的官职该如何分类，毕竟名义上安保公司并不统属于军制。 但是这可是杨轩的手下，不论如何开北伯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阿日陶勒乃是大盛朝两百余年来首次开疆拓土，杨轩又是皇上钦命杨轩为总理军政事务的总督，可谓是红极一时。 所以这个精英小队长，到底是不是能够等同于百户，都没人追究，曾阿牛应该没那个胆子冒充，所以这话就肯定是杨轩说的了，那还不是他说啥就是啥了。 所以话到这里，袁康又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是为朝廷效命的职务，自然也不能凭白受了这样的委屈。” 袁康说着，看了看左右两位陪审，又看了看一边旁听的吕承弘，刚才两位陪审已经快要吵起来了，这个球肯定不能再踢给他俩，所以想来想去，就只能踢给太子殿下了。 “敢问太子殿下，觉得此案该如何判决啊？” 吕承弘虽然有心相帮杨轩这边，可是来之前父皇就交代过了，只能带耳朵来，不许随意发表意见。 所以他只能略作沉吟后说道：“三位大人，你们才是审案的，我只是来旁听的，所以不必问我的意见，我只是负责将审案的过程禀报给父皇。” 前面两句话还没啥，最后一句话就令三人警醒起来。 对呀，这三法司会审可是皇上下的旨意，最后皇上必然要过问的，因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皇上之所以要搞个三法司会审，很明显是要为杨轩撑腰啊，所以绝对不能轻忽视之。 袁康想了想，如果只是轻惩，开北伯那边必然不好交代，可要是重判，楚党和晋党两个派系又会对自己心生不满，袁康不禁头疼起来。 所以想来想去，他就只想到一招拖字诀，于是他朝两位陪审使了个眼色，得到两位眼神同意之后，便说道：“今日先到此为止，明日再审，退堂。” 三人联袂来到后堂，早有衙役奉上茶水和糕点。 袁康哪有心思喝茶，直接开口说道：“两位大人都看到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至于如何判决，还请两位大人给点意见。” 两人对视了一眼，正要开口，袁康又补了一句：“二位大人，咱们都是为朝廷办事，就事论事便可，无谓做意气之争。” 这话就是说，你俩有理说理，别在这吵架。 两人刚要开口说话，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其实要辩的道理刚才都说过了，这事要是马虎点，怎么判都行，反正都说得过去，可若是如此，必然会令双方都不满意。 看似是吴庆良与曾阿牛的纠纷，实则是朝中各党之争，大家都借着这事秀肌肉呢。 既然没话可说，所以詹于修便开口说道：“不然，还是请圣上裁断？” 一旁的宋恒当即点头：“詹大人此言有理，我同意。” 袁康也点了点头，三个人就这么默契地将球踢给了皇上。 你整出来的事，你自己决定。 然后三人便联袂前往皇宫面圣去了。 养心殿里，皇上照旧躺在躺椅上，对于三位重臣的请求，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不咸不淡地说道：“如此简单的一件案子，却连三法司的主官都无法判决，你们真是令朕太失望了。” 三人顿时哑口无言，皇上这不等于是在说自己三人干吃饭不干活嘛。 按理来说，这时候三人就要表一下忠心，并且将事情一力承担下来。 可是，这事他们是真担不起啊。 所以他们只能拱了拱手，异口同声地说道：“微臣无能，请圣上责罚。” 皇上这才给了他们一记白眼：“罢了罢了，明日朕去旁听，看看你们到底是怎么审案的。” 三人还要说话，皇上却是一挥手：“退下。” 他们只好出了宫，这会儿他们的心情十分忐忑，区区小案，竟然要劳皇上亲自旁听，同时心中又有些庆幸，反正这个球是踢到皇上那了，最后如何判，跟他们可就没关系了。 转天，因为皇上要来听审，刑部大堂戒备森严，三位主官以及相关人等，全都在大堂之外迎接。 毕竟这刑部大堂离皇宫也没有多远，也就是一百金吾卫护送，皇上坐着一架马车就来了。 不过皇上的车驾到了之后，皇上并未直接下车，当三人正准备上前恭请圣驾的时候。 后面的一驾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快步走到皇上车驾前，拱手施了个礼，说了句恭请圣上，皇上才从马车里下来。 而这个人，便是开北伯杨轩。 三人此时都面面相觑，这开北伯是什么时候回的京？ 不过人都到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在一阵整齐的恭迎圣驾声之中，杨轩陪着皇上进了刑部大堂。 进了大堂，袁康本打算请皇上坐主审的位置，却被皇上拒绝了。 “朕只是来听审的，案子怎么审，是你们的事。” 一旁的杨轩也是附和道：“皇上说的是，这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干，三位可是三法司的主官，审案的事还是要靠三位大人。” 然后皇上就坐在了前两日他太子殿下的位置上，而杨轩则是老师不客气地让人搬了把小马扎，就坐在了皇上旁边。 虽说小马扎比起那太师椅要矮了一大截，可是光凭他能坐在皇上身边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皇上是有多看重他了。 当然也不能怪杨轩嘚瑟，人家可是撑起了大盛朝国库的半壁江山，有这个资格嘚瑟。 当所有人都就位之后，袁康便开始审案了。 人犯和苦主，都上了大堂，被人指引着向皇上行了礼。 今日过堂可就跟前两日不同了，皇上亲自旁听，现场的氛围明显的比往日凝重。 那股气势，压得人犯和苦主全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袁康将案卷又复述了一遍，程序很快就走到了判决的阶段，无非就是一点，这吴庆良到底算不算以下犯上。 第537章 朕只是来听审的 “吴庆良，曾阿牛告你以下犯上，你认不认罪啊？” 袁康照例询问，吴庆良的气势也明显低了许多，没有了前两日的高傲。 “回大人，下官不认，下官并不知晓曾阿牛的身份，朝廷也无公文，所以不能算是以下犯上。” 原本这会儿该轮到袁康这位主审说话了，他正寻思要不要问问皇上的意见时，一旁的杨轩却开口了。 “这人犯倒是会推脱，一句不知道就想脱罪？难道平民百姓就可以随意抓捕？光凭这句话，就可以定他个渎职之罪。” 杨轩一上来就给吴庆良定了罪，这让三位审案主官一时间不知所措。 按理来说，杨轩顶多算是旁听，不可干扰审案，但是以他的身份，再加上他可是坐在皇上身边，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皇上却轻声斥责了一句：“多嘴。” “是是是，臣下多嘴了。” 三位审案主官面面相觑，正常情况下，这家伙至少也要被赶出大堂才是，可皇上就轻描淡写一句多嘴就完事了？ 不过算了，人家是开北伯杨轩，皇上都没意见，咱们三个还是假装没听见。 但是话说回来，他们怎能真当没听见，杨轩的话皇上都没说不对，岂不是说皇上也认同他的说法。 尤其是袁康，他表面上是中立派，但实际上却是保皇派，毕竟这一任皇上权力交接的时候，可是血雨腥风一般，能安然活到现在并且依然深受皇上重用，就足以说明他的立场了。 当然，他这个保皇派是忠于皇上的，并没有像其他保皇派一样，站太子党一边。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袁康认为杨轩所言，皇上也默认了。 于是这审案的思路不就来了嘛。 “吴庆良，方才开北伯所言也有道理，对方已经表明身份，就算你不知道他的官职，也需知晓阿日陶勒乃是朝廷在关外的重镇，曾阿牛既然是阿日陶勒的安保人员，那便是我大盛朝的勇士，你如此对待，岂非令无数为大盛朝效命之将士心寒，将士在外保家卫国，却连自己的家属都遭受如此不公待遇，吴庆良，你可知罪？” 这一下就把整个案子的性质给拔高了，原本只是民间纠纷，顶了天也就是处事不公，可现在就不一样了，事关大盛朝百万将士的军心啊。 杨轩眼前一亮，朝袁康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家伙不愧是督查院左都御史，扣帽子的手法一流啊。 吴庆良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气势骤然下跌：“下官冤枉啊，曾阿牛虽然说过他是阿日陶勒的安保人员，可是无凭无据，下官如何采信？” 曾阿牛道：“怎么是无凭无据，我当时出具了身份牙牌，你当时语带不屑，分明就是没有将我等阿日陶勒的人当回事。” 而吴庆良还没有开口辩解，一旁再度传来杨轩的声音。 只见杨轩忽然起身，朝着皇上拱手作揖，行了一个大礼，语带哭腔地说道：“皇上，臣于关外险地筑阿日陶勒，与瓦剌和富察部相邻，随时都有可能遭受他国大军来袭，而阿日陶勒不设驻军，整个阿日陶勒数万百姓的安全，以及大盛朝的颜面，可都是靠着这些安保人员来维持，如今我们的安保人员却得不到朝廷的认可，臣替阿日陶勒所有安保人员不值，臣恳求，圣上将此犯官严惩，并传告天下，确定我阿日陶勒安保人员的之地位，如此阿日陶勒的安保人员，方能一心为朝廷效命，为百姓出力啊。” 这一番言语，听得三位主官一愣一愣的，这杨轩跟刚才袁康扣的是同一顶帽子，但是这扣帽子的手法可就高明多了呀。 袁康心说，这开北伯果然名不虚传。 宋恒心中已经在拱手说佩服了。 只有那詹于修脸色微变，前两天都没事，今天这杨轩一来，场面一下就控制不住了呀，这哪里是审案，这分明就是要把吴庆良往死里整啊。 不对，这可不光是整吴庆良，而是要立威，为阿日陶勒立威，树立阿日陶勒在朝廷中的地位。 皇上怕什么，怕的就是军心不稳啊，去年瓦剌还进犯边疆，连嘉峪关都给破了，如今杨轩不但把嘉峪关给夺回来了，甚至还打出了关外，现在正在用另一种方式在对付瓦剌。 这要是阿日陶勒的军心不稳，那这才有的开疆拓土之功，岂不是又要在皇上手里变成丧失国土了？ 真要是发生那样的事，估摸应天府少不得要人头滚滚。 难不成今日楚党和晋党又要败于这杨轩之手？ 这些年来，楚党和晋党可没少在杨轩手里吃亏。 此次两党联手，若是又败，浙晋两党岂不是要在朝堂之中抬不起头来。 可是这种情况下，他压根就不敢吱声啊，但凡敢出言反对，那就是破坏军心，杨轩绝对会把刚才那个帽子，换个角度扣在自己头上。 不过皇上依然没有表态，只是依旧不咸不淡地说道：“堂审之时，不得喧哗。” 杨轩拱手：“臣知错。” 皇上看似没有表态，可这就是表态，他只是怪杨轩喧哗，并没有说他说的不对。 袁康顿时眼前一亮，得了，这案子能判了。 “本官宣判，犯官吴庆良，勾结无良乡绅，私捕边军功臣，搅乱军心，罪大恶极，判吴庆良斩首示众，抄没家产，家属皆充入奴籍。” 吴庆良顿时脸色煞白，口中大喊：“冤枉啊，如此断案有失公允，皇上，我冤枉啊。” 这货竟然敢想皇上喊冤，袁康生怕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当即摆手，朝一旁的衙役吩咐道：“还敢咆哮公堂，押下去。” 然后他又转向了方奉山，这方奉山自打听说皇上在旁听，就从头到尾都跪伏在地，就像是死了一般，而当他听到吴庆良都被判斩首示众的时候，浑身就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方奉山，你贿赂并勾结官员，擅用公器谋一己之私，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不过念在你无大恶，便留你个全尸，判绞毙，家属无涉。” 听到对自己的宣判，方奉山就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从跪伏的姿态直接塌了下去。 等衙役将其带下去之后，袁康朝皇上拱了拱手：“皇上，臣下如此判决，可算公允？” “朕只是来听审的，如何断案是你们的事。” 说着，皇上起身，一旁的王大伴赶紧上前搀扶，同时喊了一声：“回宫。” 第538章 私自募兵？你是要造反？ 直到皇上除了刑部大堂，袁康才看向两位陪审：“宋大人，詹大人，我如此判决，二位可有意见啊？” 宋恒是浙党的，本就站杨轩一边，自然是没意见，而詹于修也只能摇了摇头，表示没意见。 你都判完了，我特么还能有什么意见，要是皇上没在这旁听，说不定我还能据理力争一下，可是你来这么一出，这特么的都没法翻案了呀。 那皇上看似没有表态，可只要没反对，不就等于是默认了吗，皇上都默认了，我还能说啥？ 我就一张嘴，在这刑部大堂还能跟你争论？还能跟那杨轩争论？ 真要是跟杨轩刚起来，保不定自己的官帽都要不保，有多少个官员就因为跟杨轩对线被罢官免职的？前车之鉴可是历历在目。 不过不在这争，不代表他就能咽下这口气，案子是判了，可是这脸面还要争一下，杨轩的嚣张气焰还是要打压一下的。 他自己一个人肯定不会莽，不过明天不正好是大朝会嘛，那杨轩只要上朝，晋党和楚党还是有机会搞他一波的。 而此时，陪着皇上回到养心殿的杨轩，正站在一边接受皇上的诘问呢。 他可是今天一大早赶回来的，一来就入宫面圣去了，然后就来了听审的那一出。 所以直到这会儿，皇上才有空问他：“杨轩，楼兰可破了？” 杨轩顿时一阵尴尬，皇上这是点我呢？ “回皇上，阿日陶勒的商队尚未越过楼兰。” 皇上冷冷地说道：“你当初不是说不破楼兰终不还地嘛，怎么这会儿又回来了。” 杨轩嘿嘿一笑：“这不是情况特殊嘛，要是这军心乱了，别说楼兰了，就连阿日陶勒都要保不住，皇上您说是不是。” 皇上哼了一声没说话，就躺在那，眼皮子都阖上了。 足有一盏茶的工夫，皇上都没有半点动静，杨轩还以为皇上睡着了，便凑到王大伴身边，悄悄捅咕了他一下：“王总管，皇上睡着了？” 王大伴拉着他悄悄往旁边挪了几步，然后说：“我说杨爵爷，你也是个精明的人，怎么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呢？” 杨轩楞了，我什么时候不懂人情世故了？ 不过随即他又恍然大悟道：“王总管放心，我这难得回京一趟，自然是给王总管带了些特产的，估摸着这会儿已经送到了。” 王大伴轻轻一甩袖子：“哎呀，我说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位……” 他背着身，悄悄往皇上那边指了指，说道：“你一来就求皇上给你办事，现在皇上人情给了，你要是不给皇上点好处，那恐怕就要变成事故了。” “嘶……” 杨轩吸了口凉气，然后朝王大伴拱了拱手：“多谢王总管提醒，这个人情自然是有的。” 说着杨轩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朝皇上拱了拱手：“禀皇上，臣有事要奏。” 果然，看似睡着了的皇上，一听这话，当即懒洋洋地回了一个字：“讲。” “皇上，阿日陶勒的商队虽然还未抵达戈壁沙漠，不过三宝公司的分公司已经开到瓦剌在漠南的领地里去了，年内便可在那边驻扎三万大军，明年开春便可直逼戈壁沙漠，届时只需越过沙漠，在漠西处驻军，便算得上是破了楼兰了。” 皇上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要知道大盛朝往前数两个朝代，几乎每一朝，那楼兰都是汉人的地盘，只不过后来因为楼兰被沙漠掩盖，才令人对楼兰没了兴趣，可要是在他手里重新夺回楼兰，他这一生也就算是圆满了。 不过虽然是心中激动，他还是强忍着激动，淡淡地说道：“在瓦剌的地盘上驻军？你好大的口气，莫不是在哄骗于朕？” 杨轩拱手：“臣不敢，臣有地形图在此，请皇上御览。” 听说是真，皇上心中的激动再也忍不住了，撑着胳膊就要起身，王大伴赶紧上前搀扶，一连拿了好几块靠垫，才配合上皇上的坐姿。 杨轩此时已经把图纸展开，上面画的正是阿日陶勒以及商队所覆盖的范围。 “皇上，这里是阿日陶勒，因为富察部拒绝通商，所以商队今年主要还是开辟往西的通商路线，瓦剌在漠南这边的领地里，一共有十六个部族，其中多半都已经通商，唯独靠近戈壁沙漠的这五个部族，尚且未能通商。” 杨轩还没说完，皇上就打断了他：“驻军呢？你说的驻军在哪？” 杨轩在地图上一指：“这是吐哈氏，之前这个部族不愿意通商，所以吐哈氏的头人就被他们自己人给推翻了，新任的头人心慕大盛，受皇上的威名所感召，如今已经是跟咱们站一条线的了，那三万驻军，便将驻扎于此，来年开春，必将那五个部族全部收服，让商队通过戈壁沙漠，真正的进入漠西。” 皇上听得频频点头，都能还是不禁问道：“如此大张旗鼓地在瓦剌领地内驻军，不怕引来瓦剌的报复吗？一旦瓦剌大军杀到，阿日陶勒那区区弹丸之地，安能抵挡瓦剌大军的进攻？” “皇上，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通商的部族如今可是赚得盆满钵满，谁会傻呵呵地断自己财路，况且就算瓦剌派兵来攻，臣也不怕，三宝公司如今已有两万安保，另外还有负责外务的巴图尔安保公司，安保人员已有五万，再说甘州卫还有陈大人的十万大军，阿日陶勒的三环城墙也已经在建……” 皇上再次打断了他：“杨轩，你可知罪？” 这一次皇上的语调充满威严，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皇上怒了。 杨轩愣了，自己刚才说得太开心，是不是顺嘴说了点什么不该说的？ 不过皇上可没有让他去猜，而是直接问道：“你竟敢在关外私自募兵？难不成你打算造反？” 杨轩直接懵了，皇上这帽子扣的，那叫一个六啊。 私自募兵？ 造反？ 这任何一顶帽子都足以让自己满门抄斩了。 不过杨轩不慌，皇上这么当面说出来，也不过是要自己给一个合理的解释罢了。 毕竟这种事在任何朝代，任何君王，都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解释的理由有很多，就看用什么样的方式说出来，才能让皇上释然。 想来想去，杨轩最终还是决定用一招以退为进。 \u0003\u0003\u0003 第539章 朕也想躺平 “皇上恕罪，容臣解释。” 虽然是以退为进，这态度还是要端正的，杨轩俯身作揖道：“这巴图尔安保公司，乃是为了保护商队的正常运作，毕竟瓦剌乃是敌国，草原之上更是马贼无数，若无强大的武装保护，商队断然无法正常经商，况且这巴图尔公司还是收拢那些部族的手段。” 杨轩说到这里，偷偷瞥了皇上一眼，见皇上不动声色，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只能继续狡辩……继续解释。 “整个巴图尔公司的股权分布，其中有三成是三宝公司的，另外三成是漠北王庭的，而剩下四成，则是分派给了各个部族，要不然咱们可没法堂而皇之的派遣那么多安保人员进入瓦剌的领地，所以这巴图尔公司的人员，他们自己也有份，这叫打入敌人内部。” 杨轩又瞥了一眼，皇上还是没反应。 行，既然你要逼我，那就别怪我出大招了。 杨轩最后说道：“阿日陶勒如今的运转已经步入正轨，安保公司的人员已达规模，商队的发展也在循序渐进，内有两万安保人员，外有五万雇佣兵，后有甘州卫十万大军，阿日陶勒基本可保无虞，臣也算是尽力了，所以，臣请乞骸骨。” 说到这里，别说皇上了，就连一旁的王大伴都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皇上没好气地说道：“少在这胡言乱语，你才二十出头，连媳妇都还没娶，孩子都没有，不就是一个毛头小子，还跟朕提什么乞骸骨，乞骸骨你要干什么去？混吃等死吗？” 杨轩眼前一亮：“皇上圣明，臣的追求就是混吃等死，人生在世，唯有躺平才是臣的理想。” 皇上笑问：“何为躺平？” 杨轩挠了挠头道：“就是像皇上这样躺着，啥事都不用管，啥事都不用操心，想干啥就干啥，多好。” 皇上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你好歹也是朝廷的开北伯，怎么是一副如此疲赖的性子，你何时见朕躺平了？” 杨轩指了指他身后的躺椅：“皇上您刚才不就躺着嘛。” “朕躺着也要忧心国事，就因为你那一点破事，朕刚才还去刑部大堂听了一场极其无聊的审案，你敢说朕躺平？” “所以说，皇上并非真正的躺平，皇上忧心国事，皇上日理万机，可您是皇上啊，不做不行啊，而臣就不一样了，臣啥都不想做，名利与富贵于我如浮云……” “行了行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皇上说道：“你之前可是口口声声说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怎么现在想反悔了？晚了。” 杨轩做出一副哭丧脸，他知道皇上压根就没有真生气，要不然的话，自己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大理寺诏狱里了。 “朕问你，今日审案之结果，可是你想要的？” 皇上换了话题，杨轩赶紧说道：“皇上明鉴，处置一两个贪官恶霸，这种事哪里需要皇上亲自出马，臣主要还是想为阿日陶勒正名，不论是行政人员，还是安保人员，都需要有一个名分，否则谁会愿意去阿日陶勒，为朝廷效力呢？” 皇上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为朝廷效力了，却没有相应的名分，属实有些说不过去，不过你想要什么样的名分呢？” 杨轩略一沉吟后说道：“皇上，这阿日陶勒乃是咱们大盛朝西进的桥头堡，名义上是以商业为中心，可实际上咱们图谋的是漠西瓦剌，臣也不指望阿日陶勒有什么特权，只需要获得等同于一府之地的待遇和名分即可。” 皇上呵了一声：“你口气倒是不小，阿日陶勒那弹丸之地，跟一个县差不多大，你竟然想要与一府之地平齐？” “皇上，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别看阿日陶勒现在就这么点地盘。”杨轩说着又指着刚才那幅地图划拉了一圈：“要不了多久，这一片地区可就都是咱们的了，想要马儿跑得远，就得给足料，臣这也是未雨绸缪嘛。” 杨轩在地图上划拉的那一圈，几乎将整个漠南地区都划拉进来了，要照这么算的话，那阿日陶勒可就是整个大盛最大的一个府了。 皇上都不禁双眼圆睁：“你还说你要躺平，你这野心可比朕都还要大啊，这整个漠南地区，有漠北王庭的领地，也有瓦剌的领地，还有那势力强大的富察部族，你能将之都囊括到咱们大盛的版图之中？” “皇上，我这也不过是揣摩圣意罢了，身为臣子，自然要为君分忧，皇上想到了的臣要做，皇上没想到的，臣也要做，这样才能让皇上尽可能的躺平嘛。” “哈哈哈哈。”皇上开怀大笑起来：“要是满朝文武都像你一样，那朕真就可以躺平了。” 皇上大笑一阵过后又说道：“不过兹事体大，朕一个人说了可不算，还要在朝堂之上说服文武百官才行啊，正好明日便是大朝会，届时你去跟那满朝文武打口水仗去。” 杨轩嘿嘿一乐，这事只要皇上同意了，那基本上就成了一大半了，至于那满朝文武，谁能喷得过自己？ 不过马屁还是要拍的，多拍两下马屁，皇上明日支持自己的决心就多一点。 “皇上，您这话微臣不敢认同，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都是您的臣子，谁敢反对皇上的决定。” 杨轩说道：“但凡有人敢质疑皇上，臣必让他无地自容。” 皇上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就别在这拍马屁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朕乏了，要歇息了。” “臣告退。” 杨轩从养心殿出来，并未出宫，而是直接往东宫找太子去了。 皇上不是说了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想到明日要在朝会上舌战群臣，那还不得先拉几个盟友，跟盟友们通通气啊。 杨轩从自己要办这么个小案子都受到阻拦就看得出来，朝中还是有人很多人对自己有意见的。 这年头，就算自己使劲给这帮货塞钱都不能令他们满足，竟然还要跟自己较劲，真要惹恼了我，直接撺掇皇上将盛发公司改制，完全成为公有制，这钱大家都别想分，看你们怎么办。 其实不光杨轩去找盟友，就连皇上也没歇着，接连召见了几位重臣，跟杨轩的目的一样，跟盟友通通气，让他们到时候明白自己该站什么位置。 与此同时，晋党楚党他们也在四处串谋，就等明日在朝会之上将杨轩一军，好让他声名扫地，区区一个阿日陶勒，还想要支棱起来？ 一场风暴开始酝酿，一切就看你明日的大朝会了。 \u0003\u0003\u0003 第540章 吃了没文化的亏 次日。 太和殿。 今日是大朝会，别说太和殿了，就连太和门外都站满了官员，一些品秩较低的，压根连太和门都进不来，除非是朝会上说到与其相关的事，才能得皇上召见。 不过杨轩是什么身份，阿日陶勒总督，当今陛下御封的唯一一位爵爷，开北伯。 如今的他，完全可以站在前排，跟一众大佬们打招呼了。 等皇上和太子殿下都就位之后，满朝文武尽皆拱手作揖，接连三次，这便是上朝的礼节了。 礼毕之后，就开始议事了，其实也就是汇报工作，哪个州府成绩好，哪个地方受了灾，该奖的奖该罚的罚，然后制定一下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在杨轩看来，这就是周例会。 只不过人有点多。 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该轮到杨轩上场了，于是他踏出一步，站在了中间：“禀太子殿下，臣有事要奏。” 他的话一出口，就引起了一阵议论，尤其是楚党和晋党。 咱们还没开口找茬呢，你反倒先跳出来了？ 皇上虽然是高居龙椅，可是一般情况下他就是只听不说，所以文武百官表面上都是在与太子殿下对奏。 吕承弘如今也熟练了许多，处理政务都井井有条，而杨轩跳出来这事，昨天两人就已经通过气了。 “开北伯请讲。” 杨轩拱手回礼，然后按照流程汇报了一下工作，也就是说了说阿日陶勒的发展，表表功，最后话锋一转说道：“就近几天三法司会审的案子，臣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阿日陶勒为大盛做出如此巨大贡献，但是在阿日陶勒为朝廷效力的人，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所以臣提议，提升阿日陶勒的级别，并公之于天下，令全天下百姓都知道，有这么一群，为了发展建设大盛而甘愿身处关外之险的英雄。” “哦？开北伯所言也有道理，朝廷断然不能令为朝廷效命之人心寒，那么开北伯想要将阿日陶勒提升为何等级别呢？” 大盛朝十五个州，确切地说应该称之为州府，所以知府便是一府之地的最高行政人员，接下来就是知州，然后是知县，自古皇权不下乡，大盛朝地区的行政级别也就分为这三层了。 之前阿日陶勒可没有划定行政级别，所以说是总督，并且给了个二品的职衔，但是压根没人看得上。 地盘小就算了，还地处关外，那么危险的地方，谁愿意去啊。 可是现在杨轩却想要将阿日陶勒提升行政级别，这就令所有人警觉起来。 别说晋党楚党，就是朝中其他派系，也未必愿意看着杨轩坐大啊。 权利就像一块饼，你吃得多了，别人就吃得少了。 就当杨轩说出，要让阿日陶勒单立一州的时候，整个朝堂瞬间哗然。 “臣反对。” 马上就有人跳出来了：“开北伯固然有功，可是阿日陶勒区区一弹丸之地，却要单立一州，未免太过。” “臣附议，阿日陶勒地处关外，以通商为名，一旦立州，必将引起瓦剌警惕，导致招来瓦剌的攻击，此举实属不智。” “臣也附议，阿日陶勒作为通商之地，遍地商贾，一旦立州，岂不是商贾之流皆要入朝为官，此举万万不可。” “臣等附议，阿日陶勒立州一事，事关重大，切不可轻忽视之。” 一连串的大臣跳出来反对，足有十多个。 而杨轩说完那句话之后，就退了回去，压根就不跟这些人吵，毕竟各个派系的大佬都还没出声，他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了，只有级别对等的人出来的时候，他才会出手。 不然重量级对轻量级，岂不是显得他杨轩仗势欺人。 对付这些人，自然有同等级别的人出来表态支持。 总而言之，整个朝堂为此吵得不可开交，一帮四五品的官员在那争的面红耳赤，可是一众大佬却都不出声。 杨轩在等对方先出手，而对方也在等杨轩忍不住。 反正事情是你杨轩提出来的，你不出声谁出声。 可是出乎意料的，杨轩没出声，反倒是太子殿下先开口了。 “孤以为，诸位大人所言都有道理，可是阿日陶勒毕竟为朝廷做出了不少贡献，还是要予以肯定的，诸位大人不能只争论行不行，还请拿出一些可行的方案来。” 太子殿下一句话就给定了调，杨轩有功要赏，你们只要讨论一下赏什么就行了。 晋党和楚党见太子都亲自下场给杨轩站台了，就不由得他们不出手了。 跟太子殿下对奏，四五品的官员就有些不够格了，于是一个户部侍郎跳了出来。 “启禀太子殿下，开北伯的功劳满朝文武都有目共睹，但是臣以为，封赏可以有，但是将阿日陶勒升格为州府，未免封赏太过。” “所以，耿大人的意见是？” “臣以为，阿日陶勒可定为县，隶属于陕州府，甘州卫下辖。” 一旁的杨轩听了，眉头一挑，这小子有点水平啊，不但给我定了级别，连归属都定好了？ 打眼一瞧，这位户部侍郎耿大人，也是楚党之一，分量还不小，属于中坚人物。 然后不等杨轩下场，也有一个三品大员跳出来反驳。 “启禀太子殿下，臣以为，耿大人所言又是偏颇，阿日陶勒乃是我大盛立国以来的第一次开疆拓土，正应该正其名，彰其势，以显我大盛朝之煌煌天威，所以臣认为，阿日陶勒立州无可厚非。” 杨轩又是眉头一挑，这位的功力也不低呀，是个高手。 能在大盛朝混到三品，个个都不简单，这说辞是一套一套的。 杨轩反观了一下自己，好像除了会喷人之外，也不会别的了，果然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呀。 然后又有几位三品大员下场较量，一个个都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的，看得杨轩大开眼界。 幸好老子找了帮手，要不然的话，光是喷人，显得咱多没素质，要是喷同级别的也就算了，喷低级别的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那不妥妥的以势压人嘛，杨轩不屑为之。 喷人这种大招，还是放在重要关头再放。 正当双方各持己见的时候，一个重量级任务下场了，这人可不是普通官员，而是六皇子。 “太子殿下，我来说句公道话，开北伯的功劳是有目共睹，但是却不能将阿日陶勒与之挂钩，我觉得将阿日陶勒定为县府即可，将来发展壮大了，再为其升格便是，何必在此时斤斤计较呢。”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41章 对线六皇子 从六皇子说那句，我来说句公道话的时候，杨轩就知道这货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了。 毕竟五皇子和六皇子一母同胞，为陈贵妃所出，而陈贵妃的娘家，便是江南豪门世家，那也是楚地，所以这六皇子毋庸置疑，就是那楚党一伙的了。 这六皇子一开口，就堵住了大多数臣子的口了，毕竟身份在那摆着，跟皇子对线，你是有多大的脑袋。 如今大盛朝六位皇子，大皇子被废，二皇子圈禁，四皇子去了蓟州，除了身为太子的老三，唯独剩下了这老五老六两位皇子。 太子主持朝政，没法下场，而惠亲王又是长辈，也不方便，那么能与之对线的，就只有杨轩一人而已了。 我去，这货可真是个老六啊，这么出其不意给了自己一下，杨轩一开始压根就没想到，六皇子竟然敢在这种情况下跳出来公然站队。 最主要的是，这老六可是皇子啊，自己大招喷人之术可不好发挥了，要不然一不小心就要连皇上也给牵连了。 到时候皇上岂不是要将自己一套连招带走？ 于是杨轩硬着头皮下了场：“见过六皇子。” “开北伯。”六皇子也拱了拱手：“开北伯如今风头正盛，可别怪我搅了你的好事呀。” 杨轩呵呵一笑，心说这个笑面虎，当面捅刀子还能笑呵呵，还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六皇子言重了，杨轩虽有所求，也是为了朝廷。” “那就好，那就好。” 六皇子笑呵呵的不接茬，他就看杨轩要如何回应。 杨轩表面笑嘻嘻，心里麻卖批，沉吟一会儿之后说道：“六皇子所言也有些道理，要不就先定为县府，等将来发展壮大之后，再逐步升格。” 说到这里，杨轩就停下了，四下打量了一番，旁边好几位大臣都面露喜色。 这杨轩就服软了？ 看样子战斗力也不行啊。 六皇子一出，他就哑口无言了。 果然只是商贾之流，不学无术，除了口出污言，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了。 这里可是朝堂，市井之徒能在这高堂之上窃据高位，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还想要如何？ 不过接下来杨轩又继续说道：“既然要将阿日陶勒定格为县府，那我也只好收缩一些业务了，毕竟如今的摊子铺得太大，要是只有县府的级别，那阿日陶勒可就逾制了，未免被诸位御史大人弹劾，我还是主动一点。” 说着杨轩又捻着手指盘算了一番说道：“估摸着明年开始，这阿日陶勒的收入将会减少一些，诸位放心，我尽量保证还能剩下个一成半成的。” 杨轩这话明显就是以退为进，你们不让给我资格，那我就摆烂，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浙齐晋楚四大派系，外加国库，还有五六皇子你两位，收入都要受到影响。 或许四大派系所占股份不多，影响不太大，但是五六皇子的股份可是不少，若是从未有过阿日陶勒，或许大家还觉得无所谓，可要是原本能落袋的银子，就这么白白的放弃了，就令人有些心疼了。 这之中最主要的还是国库。 二皇子圈禁，股份也收归国库了，如今国库的股份可是占了整个盛发公司股份的近三成。 国库有了收入，便会规划更多的发展，按照今年的发展势头，户部可是规划好了明年规划，到时候拨不出银子，各衙各部可都要叫苦连天。 为啥说好的银子不给拨了呢？因为阿日陶勒收入锐减。 为何阿日陶勒会收入锐减呢？因为六皇子晋党楚党反对阿日陶勒发展太大。 之后的情形就可想而知了，当面可能不会说什么，但是背后必定怨言不断。 照这样的话，不论是晋党还是楚党，以及六皇子，都要饱受诟病，甚至是连五皇子可能都要受到牵连。 那六皇子都是楚党的人了，你五皇子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此言一出，一众大臣纷纷傻眼，其中尤其以六皇子为甚，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那……那……阿日陶勒定格为县府，也不影响商队的经商，这其中似乎并无关联。” 杨轩说道：“怎么能不影响呢？如今阿日陶勒的商贾日益增多，负责管理商贾的各部门行政人员就足有三百多人，就这还时常忙不过来，按照县府的级别，顶多也就只能有四位师爷，这不是严重逾制嘛，这可是大罪，我杨轩可担不起这个罪责，到时候我会将那些部门和行政人员全部裁撤，只留四人，那些商贾所需处理的事情就只能慢慢来了，这样的话，其实要保证一成半成的收入，都是十分困难的，不过我会尽力为之的，六皇子请放心。” 六皇子都要骂娘了，我放心你妹呀。 阿日陶勒的岁入没了，这满朝文武岂不是要天天在背后骂我，我岂不是要声名尽毁。 六皇子脑子飞转，不一会儿就想到一条妙计：“开北伯也不必过于担忧，虽然阿日陶勒被定为县府，可是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可以特别对待嘛，比如这处理经商事务的部门和人员，就不必削减了。” 杨轩嘿嘿一笑，刚才你还想尽办法阻止我，现在却要反过来给我出主意了。 其实阿日陶勒到底定为什么级别，杨轩是无所谓的，称谓不重要，只要该有的权利和名义都有就行了。 管你是州府还是县府，反正老子就是要强势起来，让这阿日陶勒在大盛朝令人刮目相看。 不过这事可不是六皇子说了算的，还要继续争取一下，让他们不得不按照老子的路来走。 “六皇子，此事万万不可，朝廷律法怎可轻易更改，杨轩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嘴上说着，眼睛却瞟向了皇上的方向，那意思很明显了，你说了不算，得皇上同意才行啊，要不你去说服皇上。 可是六皇子哪里敢跟皇上单独对线，只能呼唤队友。 “各位大人，你们觉得呢？” 他一个人不敢对线，可要是联合诸位大臣一起，那就好说点了。 可是这风向的骤然转变，可是令楚党晋党都措手不及，当时商议的计划里没有这一条啊。 不过就在众人都面面相觑的时候，惠亲王站了出来，他的一番话也算是给了晋党楚党一个台阶下。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42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本王倒是有一个提议，诸位听听看，是否可行。” 晋党楚党诸位官员顿时眼前一亮，这会儿有人搭茬可太好了，哪怕惠亲王的主意不靠谱，好歹也给了他们一点缓冲的时间。 要不然尬在这里，拖的时间越长，就越丢脸。 尤其是六皇子，胸有成竹地站出来，结果却要偃旗息鼓地退下去，那可是脸都丢光了。 于是六皇子赶紧说道：“皇叔快快请讲，你的主意必定是极好的。” 惠亲王微微一笑，捻着自己的胡须说道：“本王认为，这阿日陶勒作为县府自然是不妥，可要是立州又有些太过了，不若咱们折中一下，允许阿日陶勒拥有州府之权，但是这州府之名，就暂时先不给了，待日后阿日陶勒发展壮大之后再说，诸位觉得如何？” 这番话一出，晋党楚党等人其实心中是不愿意的，在他们看来，名不能给，这权也不能给，即便是因为通商的原因要特许一些权利，也只限于经商方面的需要。 就好像当初的土木堡一样，当时的杨轩看似一手掌握着土木堡的大权，但实际上既无兵权也无行政权，顶多也就只能管土木堡那一亩三分地而已。 可若是此时出言反对，那就不光是得罪杨轩了，连惠亲王也都一并得罪了。 可是六皇子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辩驳的话语来，便悄悄扫视了金党楚党的几位大臣一眼，没有一人敢与他对视，很明显，他们也无对策。 众人都不吱声，六皇子顿时就觉得自己成了那出头鸟，行，你们都不出头是，那我也不管了，反正老子手里有盛发的股份，躺着收钱不好吗？ “王叔果然英明，这个提议相当靠谱，我赞成。” 晋党楚党之人都叹了口气，看起来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他们虽然是朝中重臣，可是跟惠亲王对线还稍微差点资格，除非他们要为此跟惠亲王撕破脸，但是很明显，为了这事跟惠亲王翻脸，可就殊为不智了。 这时候太子殿下适时地插了进来：“王叔的提议不错，诸位可还有其他意见？” 众皆沉默。 太子殿下又看向了杨轩：“开北伯，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这个提议实际上是昨天杨轩跟惠亲王商量好的，他能有什么意见。 不过嘛，这态度还是要摆一摆的。 “臣一心只为朝廷效力，朝廷如何安排，臣便如何去做，所以臣没有意见。” 六皇子嘴角一抽，你这家伙分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按照惠亲王的提议，除了没有那个州府的名头，你特么什么要求都达成了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太子殿下当即拍板：“好，既如此，那就行文天下，公告大盛所有府州县衙，今后阿日陶勒之人，便有了相应的名义和身份，不至于在被人所鄙夷了。” 杨轩这时候却朝上拱了拱手说道：“太子殿下、皇上，虽然没有州府之名，可好歹也要有个称谓，若是连个称谓都没有，好说都不好听啊。” 六皇子和楚党晋党等人心中一惊，这家伙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都这样了还不满足？ 太子殿下问道：“那开北伯觉得，要一个什么样的称谓呢？” 杨轩道：“这阿日陶勒也算是开大盛未创之先河，没有州府之名，却有州府之实，不如就叫特别行政区，简称特区。” “特别行政区？”太子殿下念叨了一遍：“阿日陶勒特区？这个称谓，孤觉得不错，那就这么定了。” 杨轩拱手作揖：“臣，谢皇上，谢太子殿下。” 浙党齐党诸臣见杨轩大计得逞，都上前来恭贺，那六皇子也凑上来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恭喜之类的话，大朝会就在这一片和谐的氛围之中结束了。 散朝之后，杨轩拉着惠亲王说道：“王爷，今日之事多亏了王爷相助，正好我那伯爵府已经建好了，所以我打算宴请诸公，一来以示庆贺，二来为我的伯爵府暖暖房，王爷觉得怎样？”看书溂 王爷眉头一挑：“好啊，可是你都打算宴请谁啊？” 杨轩说道：“那当然是够得上资格的都得请了。” “哦？”惠亲王捻着胡须说道：“那楚党和晋党的官员，也请？” “王爷你这话说的，不都请的话，岂不是显得我不懂礼数。” “那你觉得他们会来？” “请不请在我，来不来就在于他们了。” “你这分明就是庆功宴，人家刚刚才败于你手，你转头邀请人家吃庆功宴，哪个傻子嫌自己的脸丢得还不够，上你的庆功宴来现世吗？” 杨轩嘿嘿一笑说道：“来不来我就不管了，不过他们人不来，礼总要到。” 惠亲王一愣：“你好歹也是朝廷的伯爵了，还差这点钱吗？” 杨轩笑道：“那可不一样，王爷你想想，这帮人对我恨之入骨，但是又拿我没辙，而且还要送礼，你说他们心里得有多憋屈，我没法报复他们，还不兴我恶心恶心他们呀。” 惠亲王摇头哑然失笑：“你呀你呀，得罪了你可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杨轩的这个宴会办得相当盛大，排场十足，新建成的伯爵府也足够大。 不过也因为太大，就梅兰竹菊那四个婢女压根就忙不过来，还是惠亲王和太子殿下各送了十名婢女过来，又额外借调了一部分人手，这才勉强撑住场面。 伯爵府上，收取的礼物足足堆满了好几间屋子，那些晋党楚党的官员自然是没来，但是礼物却是半点不缺，就连五皇子六皇子也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不管怎么说，杨轩还是盛发公司的首席经理人，可以说杨轩的手里掌握着大盛朝国库的半数岁入，谁也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去得罪杨轩。 而且又能顺便向杨轩表达一下友好，免得他因为前几天的事记仇。 事情办完，杨轩正准备返回阿日陶勒的时候，惠亲王再次来访。 不过惠亲王要见杨轩，一般都是遣人来请，哪有身为亲王却上门拜访杨轩这个伯爵的道理。 正当杨轩一头雾水出门迎接的时候，却看到惠亲王身边一个身着披风，头戴帷帽的女子，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婧安公主吕婧嘛。 第543章 伯爵府主母 “怎么？杨爵爷这伯爵府，不请我进去参观一下吗？” 帷帽里那张俏丽的小脸蛋上，除了娇羞还隐约带着一丝丝的霸气。 杨轩下意识的认为这是皇家公主的气质，不过随即他又反应过来。 这吕婧分明就是来宣示主权的呀，伯爵府，将来的头号女主人，那不得就是他吕婧嘛。 果然，在进入伯爵府之后，吕婧就仿佛化身女主人一般，开始指挥仆役丫鬟们干活了。 “这一排盆栽都搬到那边去，对对对，就是那边。” “还有这里，将来要种一些牡丹，整个院子就鲜活起来了。” “对了，这个房间给我空出来，过两天我会让人送一些东西过来，就当是给开北伯的贺礼。” 杨轩跟在后面，不禁哑然失笑，他朝惠亲王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这是来行使主权来了？” 惠亲王捻着胡须白了他一眼，虽然没开口，但是那意思很明显，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我才不管。 杨轩嘿嘿一笑，既然吕婧要宣示主权，那就再帮她推一把。 “梅兰竹菊，都来。” 四个婢女跟了杨轩这好几年，如今已经成了伯爵府仆役丫鬟的总管，听到杨轩招呼赶紧过来。 “爵爷，您吩咐。” “你们看好了，这位，将来便是伯爵府的女主人，明白吗，还不赶紧见礼？” 吕婧正在指手画脚地指挥着仆人们干活，听到杨轩这话，身躯不禁一震。 然后她就看到梅兰竹菊四人走到跟前，盈盈一拜：“婢子们见过主母。” 吕婧一下就懵了，婢女见礼没什么，可是这称呼就不一样了，主母这个词，对于吕婧来说，也太有杀伤力了。 这不正是她日夜期盼的情景吗。 不过很快，吕婧就反应过来了，这四人便是一直跟随杨轩的婢女，样貌普通，也不是很精明机灵的样子，心中大为安心：“你们几个婢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不过看你们还算懂得礼数，这初次见面，就一人赏十两银子。” 梅兰竹菊身为杨轩的婢女，十两银子还真不放在眼里，不过这可是主母赏赐，看公主这样子，应该是很好相处的人，一个个都眉开眼笑地收下了。 这吕婧该做的也做了，主权也宣示过了，杨轩便领着两人到屋里喝茶去了。 然而茶水点心才刚端上来，惠亲王就借口参观参观伯爵府，自己一个人溜了。 杨轩这茶室是按照后世的风格布置的，看似一个凉亭，但是四面都是可以封闭起来的，由于此时已快入冬，所以四周围都用特制的琉璃屏风围起来了，形成了一个比较隐私的空间。 这惠亲王前脚刚走，杨轩就换了个位置，坐到吕婧身边去了，并且一把拉起了吕婧的小手。 “你看这伯爵府怎么样？将来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开不开心？” 杨轩虽然有点直男，可是这句话还是说到吕婧的心坎里去了。 不过吕婧表面上可不好表现出来，只是俏脸微红地低下了头。 “喜不喜欢你倒是说句话啊，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拆了重建。” 吕婧一听，赶忙抬起了头：“不用拆，不用拆，我喜欢。”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吕婧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刚抬起来的头就又低下去了，不过笑意却是加大了不少：“我说我喜欢。” 杨轩继续问：“喜欢什么？是喜欢这宅子，还是喜欢我？” 吕婧本来就低着头不敢看杨轩的眼睛，这会儿更是脸都扭到一边去了：“都喜欢。” “不行不行，你只能选一样，宅子和我，你更喜欢哪一样？” 面对杨轩的咄咄逼人，吕婧终于鼓起了勇气，抬头看向了杨轩：“喜欢你，我更喜欢你。” 杨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就凑了上去。 吕婧整个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丝毫没有避让，当两人四唇刚触碰上的时候，她才仿佛触电一般，整个人往后一缩，并且用手捂住了嘴。 “不行不行，这可是有违礼教，父皇知道可就惨了。” 杨轩看到吕婧满脸惊慌的样子，也就不好再进一步了，甚至还往后坐了一点：“放心，你父皇不会知道的。” 吕婧又低下了头，轻咬着下唇：“你什么时候才向父皇提亲啊？” 杨轩笑了：“怎么？迫不及待想要嫁过来当女主人了？” 吕婧被说中的心事，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双手连摆：“不是不是。” “不是？难道你不想嫁给我？” 杨轩明显是故意在逗吕婧，但是吕婧却偏偏紧张起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嘿嘿，我就是逗逗你。”见吕婧惊慌的样子，杨轩说道：“我跟皇上约好的，不破楼兰终不还，等我再立下一个大功，便能向皇上提亲了。” “嗯。” 吕婧又低下了头，脸上飞过一片红霞。 杨轩又趁机抓住了人家的小手，吕婧想要挣脱但是却被杨轩牢牢抓住不放，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却无言。看书喇 杨轩想要说些什么来再次拉近两人的关系，可偏偏急得要死，却想不到任何词汇，对于杨轩这种直男来说，撩妹的情话，他是一窍不通啊。 想来想去，忽然脑海中想到了当年他看过的土味情话合集，虽然他也知道说那些话只会令人发笑，不过这里是大盛朝啊。 尤其是吕婧这个公主，说不定就有用呢？ 不管怎么说，总比冷场要好。 于是杨轩就鼓起了勇气，看着吕婧的眼睛：“你知道你和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区别吗？” 吕婧果然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轻轻摇头：“不知道。” “区别在于，星星在天上，而你……在我心里。” 你还别说，这话说出口，杨轩都恶心的想吐，偏偏吕婧却好似相当受用，当即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杨轩则是趁势一把揽住了她的细腰，嘴唇再次凑了上去。 这一次，吕婧虽然依旧是浑身一颤，但却没有再躲开。 良久。 唇分。 吕婧只觉得脸上发烫，正当杨轩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杨轩啊，你这宅院里都是有许多新奇之处，令本王大开眼界啊。” 很明显，惠亲王这是故意发出的动静，一旁的吕婧也知道自己脸上的变化，当即站起身来，并且带上了帷帽，将一张俏丽的小脸都遮挡起来了。 第544章 俱乐部的邀请函 惠亲王一眼就看出两人情绪不对劲，不过他哪里猜不到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可是老奸巨猾，故意找借口离开，让两人单独相处，但是又掐着点回来，不至于两人之间逾矩太过。 既然吕婧都起身带上了帷帽，那就干脆告辞了。 杨轩将两人送到府门外，依依不舍地看着马车走远，心中盘算着，自己也该回阿日陶勒去了。 这次争取到了特区的名分，阿日陶勒的行政机构也该做出调整了，人越来越多，事情越来越杂，阿日陶勒也该走上正轨，自己也好轻松一些。 在应天府的这段时间里，杨轩可没少往东宫跑，主要是向陆先生请教阿日陶勒行政架构的问题，这会儿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 这来回应天府一趟，足足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刚一回到阿日陶勒，就开始天降大雪了。 要不是杨轩赶路走得快，就要被大雪堵在路上了。 回到阿日陶勒，杨轩就开始着手调整总督府的行政架构。 商政处，分为商务署和财政署，分别负责商业管理以及财务收支。 内务处，这个部门就多了，有管理卫生健康的，有管理教育方面的，还有消防、治安之类的，总之就是阿日陶勒的内务，全都有内务处负责。看书溂 最后就是一个外务处，这个部门就是负责一切对外事宜，包括商队行商的事情，以及与各个部族打交道之类的事情，都归外务处处理。 而安保公司则完全不属于这三个部门，但是又跟这三个部门密不可分。 比如商政处方面，财务和商业管理之中，就会有许多经济方面的纠纷以及麻烦，甚至是诈骗，安保公司就有专门负责这类事情的人员。 还有内务部，治安和消防，那可都少不了安保公司的人员。 至于外务处就不用说了，大部分军事力量都是为外务处办事的。 同时，杨轩还特地用琉璃内镶字的制作工艺，制作了一大批的身份牙牌，分发给所有阿日陶勒的职员。 哪怕是一个安保公司最底层的安保人员，只要是已经正式录用的，就能获得这么一块琉璃制作的身份牙牌。 每一位获得琉璃牙牌的人，都会被告知，这块牙牌既是身份的象征，同时也代表着责任。 牙牌里面镶嵌的字体，还分成五种颜色和材质，金银铜铁木，级别分明。 而曾阿牛的牙牌，便是一块内里镶嵌着黑铁的琉璃，拿到牙牌的他，心情激动万分，虽然只是一个黑铁，但也是身份的证明。 霍韦的牙牌也只是镶青铜而已，同时霍韦还告诉他，只要好好干，两三年之内，就也可以升级为青铜琉璃牙牌了。 这时候，曾阿牛也已经与李月秀成婚，而老岳父李文全则是在阿日陶勒重操旧业，又开了一间米铺。 这阿日陶勒可不产粮，要从关内运送而来，其中的差价可比当初在干余县要过得多了。 而且李文全跟其他开米铺的商行不同，他都是从干余县那边进货，这南方的水稻跟北方的小麦还是有所区别的。 这阿日陶勒的商贾来自天南海北，能够在这关外之地吃到来自南方的水稻，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体会。 所以岳父李文全的米铺生意还是不错的。 虽然李文全还是时常会思念家乡，不过现在的日子可比当初好得多了。 曾阿牛小两口日子过得红火又甜蜜，李文全赚得也多了，每日里忙碌而又幸福。 杨轩在调整行政架构的同时，吐哈氏的安保公司也同时在陆续地增兵。 吐哈氏的长老们现在可是赚得盆满钵满，虽然对于驻扎在吐哈氏地盘上的兵力有些担忧，但是因为这些驻扎的安保人员，从来都跟部族秋毫无犯，再加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他们也就十分识相地闭上了嘴。 而拖鲁尔近来的任务，就是前往戈壁沙漠边的那五个部族去游说。 这五个部族虽然不跟通商，但是却收过路费，赚得也不少，杨轩虽然打算彻底打开这条通道，但是硬来肯定是不行的。 首先，这五个部族已经结成联盟，光凭巴图尔那几万兵力，还真不一定能搞得定。 何况他们还有退路，一旦情况不对，人家往漠西一跑，这边的事就全部穿帮了。 到时候瓦剌大军大举来犯，就凭阿日陶勒目前的城防和兵力，还是有些吃不消。 最主要的是，杨轩这个阿日陶勒大掌舵者，向来奉行的都是能不打仗就不打仗，毕竟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杨轩不希望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势力，就这么消耗掉了。 他是商人，在商言商嘛，只要有利可图，那就去分化，去拉拢。 不到万不得已，杨轩并不想开战。 当然，这事建立在自己军事势力还不足以碾压的时候，若是杨轩的实力足以碾压对方的时候，杨轩也绝对不会客气。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拖鲁尔就在那五个部族来回穿梭，银子哗哗的，像流水一样送出去。 只要在他们内部打开一个缺口，越过戈壁，前往楼兰，就不再是一句空话了。 在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发展下，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就要临近年关了，阿日陶勒的商贾们纷纷停下了手头的生意，准备回乡过年，整个阿日陶勒都变得清净下来。 没有了往日里繁忙的货物交易，几乎所有人都忙着拜访合作伙伴，大街上茶馆酒楼的生意顿时就红火起来。 在这个时候，二环靠济纳河的地方，新开了一家俱乐部，名为琉璃商务俱乐部。 这个俱乐部并没有像一般的酒楼茶馆一般，开业之际便大派徐婉传单，举着横幅游行那样去宣传。 而是给身在阿日陶勒的各大商户，都送去了邀请函。 这大商户的资料，自然都是来自于杨轩的商政处，整个阿日陶勒所有商贾，都需要在商政处注册登记，否则便不允许经营。 而只有达到一定层次的商贾，才有这个收到这个邀请函。 邀请函十分精致，都是琉璃所制，里面的小字全都是用金粉勾勒而成。 邀请函的内容是，杨轩以总督府的名义，为了答谢诸位商贾为阿日陶勒做出的贡献，邀请诸位商界顶尖人士，在腊八节这天，前来俱乐部共同庆贺。 这个内嵌金粉的邀请函实际上就相当于会员卡了，制作精美，远超市面上能够买到的那些琉璃制品。 所以每一个收到邀请函的豪绅巨贾，都在互相打听。 当他们发现，并非什么人都有资格受到邀请的时候，他们心中的优越感便油然而生。看书喇 总督大人亲自邀请，这份荣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第545章 俱乐部的另类推广方式 俱乐部的另类推广方式 俗话说，过完腊八就是年，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商贾们，结束了一年的忙碌，也该回家去了。 不过一般情况下，倒也没有这么早就走，毕竟如今的四轮马车以及驿站都已经普及的情况下，便是去往再远的地方，顶多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 当然，偏远地区来这阿日陶勒经商的人可不多，比如琼州府。 琼州府那边虽然没有像阿日陶勒这样搞得大张旗鼓，但是实际上，那边更多的是与海外商人交易。 比如岭南、越州和闽州这三个州府，基本上都多多少少覆盖到了一些。 如今的琼州府已经是一个海上贸易基地，通过那胡商莱昂纳多来到琼州府的人可不少。 杨轩一直以来就与琼州府的通信没有断过，虽然本人不在那边坐镇，但是也安排了账房高手打理。 不过说起来，这琼州府的发展，在杨轩的眼里看来，属实有些差强人意。 可是没办法，毕竟杨轩也是分身乏术，朝廷重视西北面，对于海外的东西，向来不太注重。 毕竟大盛汉人的骨子里就对土地有着深深的执念，而那汪洋大海，对于大盛人来说，就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因为邀请函发放的时间，离腊八节还有好几天，所以这邀请函在一些豪绅巨贾的圈子里，就开始传扬开来。 不论这些大商家出自何等样的名门望族，这杨轩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算不看在他开北伯的爵位上，也要看在他是阿日陶勒特区总督的份上。 想要在这阿日陶勒赚银子，可不就要紧跟总督大人的脚步嘛。 也有些人听说了这个邀请，但是却没有收到邀请函，便好奇心起，寻思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还要总督大人邀请。 参加不了总督大人的晚宴，那我自己去见识一番总可以。 毕竟在阿日陶勒经商的商人，兜里有钱的很，在阿日陶勒都是横着走，什么消遣娱乐的场所没去过，压根就不在乎钱。 于是就有几个商人相约着，前往那琉璃商务俱乐部而去。 可是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一排巨大的石柱，走近了才发现，那石柱其实是门廊的支撑柱子。 光是从外面看起来，就能深深的感受到一股恢宏的气势，扑面而来。 十二根高大的石柱，挑高的门廊，看得一众商人目瞪口呆。 别的不说，光是这一排至少也要三个人才能合抱的巨大石柱，就价值不菲。 难以想象，如此巨大的石柱，不说材料了，就是运输，都是一项极其浩大的工程。 几位相邀前来的商贾一边咋舌，一边聊了起来。 “你们说，这一排石柱，得花多少钱？” 一人捏着下巴说道：“不好说，估摸着就这个门廊，我倾家荡产都置办不起。” 旁人纷纷点头赞同：“这个什么俱乐部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豪奢？” “别管那么多了，咱们先进去开开眼界，如此豪奢之地，一会儿可得小心着点，估摸着里面消遣的费用不低。” “走走走，贵就贵点，如此豪奢之地，岂能不见识一番。” 一行人便朝着门廊处走去，可是到了门口，却被门口几位身穿旗袍的侍女给拦了下来。 “请问几位，可有会员卡？” 几人顿时面面相觑：“什么会员卡？” 那侍女面带微笑，极有礼貌地回道：“这位客官，我们俱乐部只接待会员，请您谅解。” 几人再次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问道：“怎么？咱们花钱进去消遣都不行？有钱都不赚？” “真是抱歉，这位客人，如果您想要成为我们的会员，至少需要有一位会员引荐才行。” 另一人不爽了，从兜里掏出一沓银票来：“看看，看看，这些银票，每一张都是一千两的，你还怕咱们花费不起？” “抱歉了客人，我们这里不收钱钞。” “……” 空气忽然安静。 这几个人都是商贾，在阿日陶勒也算是有头有脸了，还是头一次听说，如此豪奢之处，竟然还不收钱？ “你们刚才不是说，只招待会员吗？那些会员来此消遣，都是不用给钱的？” “是的客人。” 那侍女彬彬有礼，脸上也一直带着笑容，但是说话的态度，却仿佛是在应付。 是的，纯粹就是应付几人，机械化的回答。 众人回过味来，不约而同地叹息离开。 “你们说，这地方看起来就非同一般，怎还不收钱呢？” “我也纳闷呢，这年头还有做买卖不求财的？” “诶，你们说，这地方会不会是用来招待一些达官贵人的，咱们的总督大人可是开北伯，整这么一个豪奢之处，专为招待达官贵人。” 不过他的话，很快就被人反驳了：“什么招待达官贵人，那些收到邀请函的人，虽然也有些世家豪门，但是也有几个是没什么靠山的，跟达官贵人压根搭不上边啊。” “总之，这个地方又古怪。” “是啊，古怪的人，咱们花钱都不招待，而是招待一帮不花钱的。” “不过越是这样，我就越想进去见识见识。” “对对对，我都心痒难耐了。” “就是，你们没注意刚才门口的侍女吗，一个个都水灵的很，里面估计还有更好的。” 此话一出，话题瞬间就变得不正经起来，开始讨论刚才那几名侍女的样貌身材，甚至是穿着。 不过聊了没多久，众人的话题又回到了正题。 “刚才那侍女说的，咱们想要成为会员的话，需要会员引荐，我倒是认识一个，回头我备一份厚礼给他送去，好歹也要让他给我引荐一下，到时候成为了会员，便可以地享受了。” “高掌柜，要是你成了会员，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们啊，咱们再一个一个地引荐成为会员，不就能一块儿消遣了嘛。” “对对对，说的对，高掌柜，你这份礼尽管厚一点，回头咱们找你引荐，也给你送一份厚礼。”看书喇 “哎呀，诸位掌柜都太见外了，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啊。” 这位高掌柜受到众人的吹捧，一时间飘飘然起来，仿佛自己已经成了会员一样。 话题越聊越热乎，几人去不成那俱乐部，几人本来就是相约出来消遣的，哪能散了呢，干脆扭头去了红浪漫。 毕竟在阿日陶勒，红浪漫的档次虽然不算高，但是服务和项目却是丰富多彩。 俱乐部门口，类似的情形，在这几天里，接连不断的上演，门口的侍女们脸都笑僵了。 而这，就是杨轩专门为这个俱乐部定制的推广方式。 第546章 年费十万两 随着高掌柜等人在红浪漫的高谈阔论，琉璃商务俱乐部的豪奢名声也传扬开来。 不少人慕名前去瞧稀罕，无一不被那二十四根巨大粗壮的石柱所震惊。 就连一些收到邀请函的豪商，也都对那传闻中的豪奢石柱有些好奇起来。 一般来说，能在阿日陶勒混到有资格收邀请函的，大多数都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 这些世家商贾的眼中，什么豪奢之物没见过，即便是没见过，也不至于让他们动容。 当然，其中也有那么几个白手起家的豪杰，他们可没有见识过那豪奢之物，所以听到越来越多的人说起来时，也是心痒难耐，虽然还没到腊八节，但却忍不住，打算去开开眼。 此人正是那高掌柜嘴里那位有幸收到邀请函的豪商，高掌柜就是想着走走此人的门路，到时候给他也引荐一下，成为那俱乐部的会员，以后就能白嫖……不是，消遣了。 所以当高掌柜几次三番跟此人说起的时候，他便动了心，干脆让高掌柜领他去看看，要是那邀请函就可以视作会员卡的话，那就带高掌柜一同进去，先开开眼再说。 两人乘着马车，很快就来到了俱乐部，高掌柜特意吩咐车夫：“你眼睛放尖一点，到了门口，一旦范掌柜的马车要停了，你就赶紧给我停下，明白没？” 车夫点了点头，当前面范掌柜的马车停下之后，高掌柜的车夫赶紧一拉缰绳，将马匹勒停，高掌柜自己也一直盯着呢，车一停，他就从车上蹿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范掌柜的车前，搀着那范掌柜下了马车。 在高掌柜这类人的眼中，范掌柜可是一位传奇人物，早在总督大人开通土木堡通商集市的时候，就在那边经商了，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已经是身家不菲，当阿日陶勒建成通商的时候，这范掌柜又是第一时间来到了这边，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只不过这位范掌柜的腿脚有些问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不过这事没人敢提，也不知道是先天残疾，还是后天事故。 反正这范掌柜平时走路就那样，拄着一根十分华丽的手杖，颇有气势。 高掌柜一指那门廊：“范掌柜你看，这石柱子，够不够气派？” 范掌柜拄着手杖，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必定是出自总督大人的手笔，二十四根这么大的石柱，光是这一份气魄，便不是你我能够企及的了。” 高掌柜赶紧拍马屁：“范掌柜，您要说我没这个气魄我是认的，可是范掌柜您不一样，我们对于您的事迹都是十分佩服的，那气魄也非常人可比，眼前这个排场对范掌柜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 范掌柜呵呵一笑，人家拍马屁，自己也没必要拆穿，毕竟自己听得心里也舒坦。 二人就这么来到了大门前，几位侍女立即上前相迎，还没等范高二人开口，一个侍女就朝着范掌柜盈盈一拜：“是范掌柜大驾光临，欢迎之至。” 范掌柜一愣，这是认出我来了？ 那侍女看出了对方的疑惑，赶紧解释道：“范掌柜有所不知，我们是会员制的俱乐部，只接待会员，所以每一位会员，我们都是认识的。” 范掌柜顿时就心情舒畅起来，看看人家这服务，看看人家这态度，真是令人面子十足啊。 一旁的高掌柜此时就以一种敬仰的眼神看着自己。 于是范掌柜问道：“那我是会员，可以进去吗？” 侍女微微躬身：“那自然是可以的，范掌柜，请先出示一下邀请函，我们需要登记一下，从今日开始，您就是我们琉璃商务俱乐部的正式会员了，此会员有效期三个月。” 范掌柜已经把那张琉璃的会员卡递过去了，闻言微微一愣：“会员有效期才三个月？” 侍女点了点头：“是的范掌柜。” “那这个会员要怎么续呢？” “范掌柜只需在有效期内，带上会员卡前来，预付一下年费就行了，所有手续自然有人为您办理。” 范掌柜听到年费一词，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倒是一旁的高掌柜不解的问道：“你们这不是的吗？怎么还要年费？年费多少银子？” 侍女微笑着答道：“这位掌柜，您说的没错，但凡会员，在本俱乐部所有消遣都是的，但是成为会员却是需要交付年费的，年费是十万两一年。” “十万两？” 高掌柜瞪大了双眼，虽然明知不妥，但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一年下来也就赚个十来万两，然而这俱乐部的年费就要十万两，这特么谁能消费得起？ 不过那侍女还在继续解释：“年费的作用有两重，一重是为了保证俱乐部的会员能够得到有质量保证的服务，二重是为了保证会员的尊贵性和私密性。” 侍女的话说得听委婉，实际上意思就是说，交不起年费的就别来了，免得拉低了俱乐部的档次。 这话里面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表示，能够成为俱乐部会员的，那都是拥有一定经济实力的豪商，达不到这个层次的，就不要往里面硬凑了。 震惊之中，两名侍女领着范高二人穿过大堂，进入了俱乐部内部。 刚才他们所在的，二十四根巨大石柱的那座建筑，也只不过是接待大厅罢了，进到里面之后，有俱乐部提供的小型马车，精致而小巧，却又不失华丽。 俱乐部里面如同庄园，分为不同的区域，侍女领着二人转悠了一圈，介绍了不同区域的不同功能，有宴会厅，有会议厅，有各种各样功能的建筑，以及在济纳河边上，还有联排的好几处三层小楼。 那是住宿的地方，就像是酒店一般，里面都是装饰奢华的套房，可供会员休息。 整个庄园内，除了少数几栋木制建筑之外，大多数都是巨大的石材建筑，虽然没有木质的雕梁画栋，但是却尽显大气磅礴，令人啧啧赞叹。 其实这就是杨轩借鉴了后世的五星酒店，外加红浪漫的经营项目，没有什么太过于出奇的地方。 毕竟再多的花样，杨轩也想不出来，只不过是服务档次更高，硬件条件更好罢了。 这商务俱乐部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将这些豪商巨贾联合起来，这个加成，才是最吸引人的。 整个阿日陶勒的顶层圈子，会吸引一大把低一层级的人，拼了命的往里钻。 第547章 范继安，我认识你 跟着范掌柜在俱乐部里见识过一番的高掌柜，回去之后俨然成了他们那个圈层里的香饽饽，纷纷追着问他，俱乐部里面的情形。 其实当初他们也就是在里面游览一番，吃了顿饭而已，毕竟范掌柜跟这高掌柜的关系还没有深到那个地步，更多的项目，范掌柜可不愿意让高掌柜看见。 但是高掌柜则是不遗余力的吹嘘，俱乐部里面有多么豪奢，服务有多么好，从他嘴里说来，仿佛那就是人间仙境一般。 他还顺带吹嘘了一番自己跟范掌柜的关系有多么深厚。 但是当别人问起，他有没有被引荐成为会员的时候，他就面露尴尬了。 人多的时候，他不好说，但是当初那几人还是合伙做东，请高掌柜喝了一顿酒，把实情给套了出来。 然而当众人听说年费要十万两的时候，一个个都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高掌柜，你说那年费要十万两？” “我们这些人，一年下来也顶多赚个十几二十万的，照这么说，岂不是要花半年的收入，才能成为那里的会员？” “就是，那俱乐部是镶了金子还是镶了银子？就是天天吃喝拉撒都在那里面，估计也吃不回十万两。” “还十万两，我一大家子，三十几口人，一年下来也吃穿用度也就一万多两银子，就这都已经算是挺浪费的了，我就是把我全家老小都带上，也吃不回本啊。” 这时候有人嗤笑一声说道：“你们呀，都想岔了，花十万两银子，真的是为了去吃喝消遣的吗？” “那你的意思是……？” “你们想想，能成为那里会员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什么人？” “那都是阿日陶勒的豪商巨贾啊，对咱们来说一年十万两是个大数目，可对于人家来说，那就不算什么了，要是咱们能成为俱乐部的会员，可就能时常与那些豪商巨贾打交道了，但凡从他们嘴里听到些消息，一笔买卖做下来，说不定十万两就回本了。” “嘶……” 此人的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深思。 平日里他们都是尽量往高档酒楼茶馆里去厮混，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多认识一些在阿日陶勒的顶尖豪商吗？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地方，几乎将整个阿日陶勒的豪商都囊括在内了，要是能挤进这个圈子，那以后还用愁没有赚钱的机会？ 倒是那高掌柜白了说话的那人，这个想法他早就有了，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到时候咬牙交上一年的年费，说什么也要挤进那个圈子里去。 但是他这个念头压根就不往外说，毕竟能领会这一层的人是越少越好。 毕竟那些豪商们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东西往往也就那么一点，争抢的人多了，利润不就低了嘛。 可是现在却被人给说破了，高掌柜心中顿时悻悻然起来。 …… 腊八节很快就到了，因为腊八节的庆祝晚宴，有许多商贾硬生生推迟了回家的日程安排。 因为这琉璃商务俱乐部在盛报上面发布了一条公告，表示在腊八节宴会之后，将会正式开放，接受会员入会。 只不过公告上面只说了入会条件是需要以为老会员的引荐，并没有说十万两银子会费的事。 所以很多人还是比较期待的。 腊八节这天，杨轩早早地就来到了俱乐部，亲自在门口迎接各位豪商巨贾。 这些收到邀请函的，可都是他从账目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不看背景，只看他们一共给阿日陶勒贡献了多少税收。 只有交税达到一定数目的，才能得到邀请函，总的人数也才六十多人。 就不算总督这个身份，杨轩的身份地位在整个阿日陶勒也是最高的，他都亲自站门口迎客了，所有受邀的人都受宠若惊，同时又感觉面子十足。 自己为阿日陶勒做出的贡献，令开北伯总督大人都亲自迎接，足够他们吹嘘一整年了。 当受邀客人全部到齐之后，宴会开始。 杨轩在台上说了一番开场白，先是感谢各位这大半年的时候，为阿日陶勒所带来的贡献，其次就是希望明年大家都能发财。 基本上就是总结过去，展望未来这一套说辞。 因为宴会采用的是自助餐的形式，大厅四周的长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和酒水饮料，杨轩端着一个琉璃杯，到处敬酒，其他人也就有样学样，端着酒杯与各行各业的掌柜们喝酒聊天，交流感情，洽谈商务。 如此形式的宴会，一众豪商巨贾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是也很快就融入了环境。 尤其是范掌柜，他出身低微，虽然被纳入受邀之列，但是他也清楚，他与在场的多数人相比，还是大有不如的。 越是生意做得大，就越明白权势的重要性，对于他这种白手起家之人，很清楚自己的发展已经遇到了瓶颈，若是没有强大的势力做靠山，想要更进一步可谓是千难万难。 毕竟有许多资源的源头，可都是掌握在那些豪门世家的手中。 这阿日陶勒才是刚开始发展，等大家把饼都分得差不多了，注意力就会转到其他人的盘子里了。 到那个时候，像范掌柜这种毫无背景靠山的人，就是首当其冲要遭受针对的。 所以他一手拄着手杖，一手端着酒杯，到处与人结识，期望能够认识那么一两位能够欣赏自己，肯给与自己支持的豪门世家。 范掌柜虽然声名在外，可是在那些豪门世家的眼中，压根就不值一提，别看你现在风风光光，但是基础和底蕴，跟那些世家压根就没法比。 确切的说，范掌柜压根就没有底蕴，他就是个倒买倒卖的二道贩子，只不过是正巧踩中了杨轩发展的两个点，才顺势而起。 缺乏基础资源的他，可以说就是人家盘子里的肉，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你范掌柜买卖做得再大，那些掌握资源源头的世家，只要一给你断货，你马上就要完蛋。 而对于那些世家来说，少了一个范掌柜，完全还能再扶起一个蔡掌柜。 就在范掌柜端着酒杯，像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时候，正巧碰上了杨轩。 “啊，总督大人，小人敬您一杯。” 杨轩看着范掌柜笑呵呵的瞥了他的手杖和腿一眼，然后才开口说道：“范继安范掌柜是，我认识你。” 第548章 有点东西范继安 没错，这个瘸了一条腿的范掌柜，便是当年在应天府曾经在味极鲜面馆里闹过事的那个。 后来抱了信国公的大腿，帮信国公搞拍卖，结果被杨轩用琉璃珠给忽悠了，然后就被信国公打断腿，赶出了应天府。 后来当杨轩在土木堡搞通商集市的时候，范继安就跟着去了，在那边混得风生水起。 一直以来，他都在琢磨杨轩做买卖的手段，虽然很多地方琢磨不透，但是有样学样，再加上他本身也聪明，于是生意就越做越大了。 土木堡那边，他就算是一号人物了，后来听说杨轩又在关外搞了个阿日陶勒城，范继安第一时间就跟过来了。 他很清楚，这生意刚开头的时候，那就是利润最大的时候，等大家都回过劲来，他已经拥有了一定的规模。 这也就是他能够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做到如此地步的原因。 其实就一件事，跟着杨轩的脚步走，准没错。 比如杨轩生产的那羊毛衫，他几乎可以说是土木堡那一带最大的销售商。 其实杨轩早就注意到他了，也由不得杨轩记不住他，毕竟他的名字如此特别。 尤其是当杨轩在挑选此次宴会名单的时候，看到范继安的时候，眼前都不由得一亮。 然后他就派人调查了一番他的所作所为，经过调查，这范继安也算是改邪归正了，不但没有跟之前一样胡混，反倒是勤劳肯干，成了一位豪商。 尤其是他白手起家的那些故事桥段，更是许多商贾的榜样。 当初这范继安干的那些混账事，在杨轩眼里看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何况每次这范继安可都是被自己给坑了。 再看范继安，一听杨轩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顿时心中一慌，手中的手杖都要拿不稳了，手中酒杯一晃，甚至都洒出去一些。 “范继安见……见过总督大人。” 杨轩呵呵一笑，举起了酒杯：“来，喝一杯？” 范继安直接连手杖都扔了，两手捧着酒杯，恭恭敬敬地跟杨轩碰了一下杯，然后一仰头，把酒干了。 他亮了亮杯底，然后说道：“总督大人，当初是我年轻不懂事，冒犯了总督大人，还请总督大人原谅。” 杨轩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挂怀，你如今不也是一名成功的商人了嘛，不比以前胡混要好多了嘛。” “是是是，都是靠总督大人提携。” 杨轩一愣：“我什么时候提携过你了？” 范继安恭恭敬敬地说道：“小人能有今日的成就，基本上都是摸索着总督大人做买卖的手法来的，这才有如今的成就，所以也算是总督大人提携了。” 杨轩心中感叹，这范继安脑子是真精明，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甚至开始跟自己攀关系了，还从侧面拍了自己一记马屁。 可惜杨轩自己手下，就没有如此人才，这就让杨轩起了爱才之心。 “咱们到一边去聊聊？” 宴会厅的中间摆着长桌，供客人们拿取食物，并且攀谈，旁边也备了许多的桌椅，方便客人长谈。 宴会虽然进行了没多久，可是已经有许多商贾看对了眼，做到一边拉关系商谈起来。 而此时还在四处敬酒的，基本上就可以算是略逊一筹的了。 真正的豪门世家，压根不屑于去主动与人攀谈，他们只会跟家世地位与自己相近的人形成一个圈子。 基本上都是别人主动找他们拉交情，哪有他们主动去找别人攀谈的道理。 主动攀谈的人，在沟通相处的情况下，就会沦为被动，别说是一般的商贾了，就连杨轩这位伯爵，总督大人，他们也是礼貌性的敬了一杯就完事了。 世家的架子，那是必须要端起来的。 当然有这个资格的，那都是家中曾经出过有爵位的人，那都是极少数，整个六十多人的宾客，一共也就那么两三位。 其他人虽然看似都在各自交谈，可是他们始终都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盯着杨轩。 当那个范瘸子拿着手杖，屁颠屁颠跟在杨轩后面，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时，众人的眼睛都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就那个瘸子，不是号称白手起家的吗？ 听说他可是一丁点后台都没有的，怎么会得到总督大人的青睐，还邀请他深谈？ 那些有身份的人，已经在心头记下了范继安这个人，打算回头就派人去查一查他的底细。 至于那些跟范继安层次差不多的，就一个个都眼红起来了，同时心中也激动起来。 那范瘸子都能得总督大人青睐，咱们有哪一点比不过他，一会儿一定要找机会去跟总督大人攀攀交情，谁不知道，在阿日陶勒，杨轩就是顶了天的那个。 别的不说，光是范继安今天跟杨轩长谈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将来有人想要对付范继安的时候，就不得不多做考虑。 甚至说大胆一点的话，可以仗着这件事，扯虎皮做大旗，把自己跟总督大人的关系说得亲近一点，谁能不卖这个面子？ 而杨轩自然也很清楚，自己的这个行为，能够给范继安带来多少好处，不过这也是他有意所为。 借此机会还能测试一番这范继安的心性。 若是品行过得了关，杨轩可就真打算给他一个极好的机会。 两人坐下之后，其实杨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些经商方面的事，以及对于阿日陶勒的管理有什么意见。 范继安自然是有问必答，甚至提出了一些中肯的意见。 别看范继安当初还抱过信国公的大腿，跟信国公一块儿喝过酒，但是在他眼里，那信国公可比不上杨轩。 别看信国公顶着公爵的衔，但是无论比钱还是比权，信国公可都不如杨轩。 最主要的事，杨轩所拥有的这一切，可都是他真真正正白手起家赚来的。 那信国公靠什么，无非是女儿嫁给了皇上而已。 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杨轩往椅背上一靠，开始四处张望起来，范继安顿时就明白了，杨轩这是跟自己聊完了，自己要是知情识趣的话，这会儿就该主动告辞了。 于是他起身拱手：“总督大人事务繁忙，小人就不多做打扰了，先行告辞。” 杨轩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满意。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49章 宴会主题达成 范继安告辞后，很快就受到了众人的围堵。 毕竟除了少数的那几个世家豪族之外，谁不是抱着交朋结友的心态来的呢。 像范继安这种，虽然平时他们不怎么看得起，但是当他得到了总督大人赏识的时候，那他就成了一块香饽饽。 每个人都用不同的方式，不同的角度，来旁敲侧击地打听，范继安是如何得到总督大人赏识的。 但是范继安却十分淡然地表示，并非总督大人赏识他，只不过因为他与总督大人是旧识，所以才聊了几句而已。 众人顿时一阵失望，看来想要从范继安这里找到突破口去接近总督大人，还是没什么可能的。 不过他们很快就将目标放在了范继安的身上，接近不了总督大人，那跟范继安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范继安以后有总督大人罩着，来年必将发展壮大，趁着他还没崛起，赶紧先占个好友位。 宴会进行的一定程度，杨轩就找了个借口撤了，毕竟他身为总督，这些商贾们在他面前总会有些放不开。 当他走后，周长胜紧接着登场了，在表明了身份之后，他告诉大家，今日的答谢宴到这，还只能算是刚刚开场而已，接下来将会有歌舞表演。 如果对表演没有兴趣的，可以在侍女的带领下，去体验琉璃商务俱乐部的其他服务项目。 今天这个宴会主要有两个主题，一个就是杨轩的主要目的，将阿日陶勒的这些豪商聚集起来，让他们形成一个圈层。 不论是顶尖那几个世家，还是一些没什么背景的商贾，以及绝大部分世代经商的大商家，他们都需要一个固定的圈层来互通有无。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就不是靠经商手段能够继续发展的了，需要的是商业整合。 而杨轩做的就是这么一件事，将这些拥有能量的人聚集起来，毕竟现在宴会厅里的这些商贾，可以算是撑起了阿日陶勒经济的半壁江山。 而另一个目的，就是推广琉璃商务俱乐部，让他们体验此处的奢华，以及极致的享受。 毕竟想要将这个圈层聚集到一个地方，还需要一个配得上他们身份的地方。 而俱乐部的会员制形式，就是最能体现身份的方式。 会员的举荐以及每年十万两银子的会费，就足以将那些不属于这个圈层的人排除在外了。 这一点，阿日陶勒再高档的酒楼茶馆都做不到。 毕竟没有谁有那个面子和那样的魄力，将大部分的顾客都拒之门外。 一个会员制，就把九成九的顾客都阻挡在了门外，能够进入这个俱乐部的人，全都是阿日陶勒百里挑一的豪商，他们也不愿意整天被那些人所打扰。 而且这地方，不论是洽谈业务，还是宴请宾客，都足够排场，足够面子。 别的不说，光是那些巨大石柱，以及四处遍布的石制建筑，就足以令人瞠目结舌了。 所有人都以为，那都是真正的石材，而他们哪里知道，那都是水泥做的，成本比木材还要低。 不过那都不重要，琉璃商务俱乐部奢华的印象已经建立了，对于这些年入百万的豪商们来说，一年十万两的年费虽然不便宜，但是却绝对物超所值。 连高掌柜那帮人都能想到圈层的重要性，他们这些人还会不明白？ 杨轩的提前退场，一来是保持与这些人的距离，二来是因为关韵蓉和丽珠来了。 这两人，如今已经把奶茶卖遍了整个陕州府，已经在向其他州府发展了。 由于将近年关，她们便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来到了阿日陶勒。 不过她们来阿日陶勒不是找杨轩团聚来了，而是来告别的。 “你们俩都要走？” 丽珠直接揽住杨轩的胳膊说道：“我也不想回去，可是我爹来信了，让我必须回去过年，这也是我们那的传统，所以我必须回去。” 一旁的关韵蓉原本是没有这个胆子的，可是看到丽珠都这么主动了，自己也不能吃了亏，便搂住了杨轩的另一条胳膊：“我也得回苏州去了，说起来这事还要怪你，关俞权那边已经撑不住了，族中那些族老们已经决定要解除关俞权的家主之位，请我爹回去重新掌管大权呢，我爹已经做好了打算，这个家主之位他是不会接了的，他要让我接替这家主之位，不论成不成，我都要到场。” 杨轩每次在面对两女的时候，都有着一种痛苦并快乐的感觉，一听两人要走，心中其实是还是有点期盼的。 不过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不舍的表情：“那我今年就又是一个人过年了？” “要不你跟我去漠北王庭？我们那里过年可热闹了。” 关韵蓉也是说道：“要不然你跟我去苏州，帮我撑撑场面？” 看看，看看，这令人两难的选择就来了，杨轩故作遗憾地一摊双手：“我倒是想去，可是我这里走不开呀。” 两女都知道杨轩忙，也都没有过多勉强，只能纷纷表示，一旦忙完了事情，就尽快赶来阿日陶勒。 杨轩点了点头，领着两女出门逛街去了。 如今的阿日陶勒已经十分热闹繁华，虽然地盘和人口都只有一个县的规模，可是热闹程度却非同一般。 除了商贾和工人之外，还有一些草原人，会到阿日陶勒来采购物品。 毕竟这里的价格，可比他们在部族里的价格，要便宜得多。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采购点年货完全合情合理。 街上的商贩们也趁着年前的这最后一拨机会，殷勤地叫卖着。 整个二环街道上，可以说是热闹非凡，不但有大盛的汉人，也有来自草原的各个部族，有些部族的风俗习性还不太也一样，所以阿日陶勒往来的人群之中，总能见到一些奇装异服的打扮。 杨轩就带着两女在街上进行大采购。 毕竟她们也是要回家过年的，要备的礼物可不少。 三人在前面逛，后面跟了十多名随从，以及一驾马车，马车不坐人，专门用来装她们采购的礼物。 阿日陶勒可是聚集了来自天南海北的货物，想买什么都有，两女逛起街来，仿佛战神附体，没用多久，身后跟着的马车就换了一辆又一辆。 杨轩跟在旁边，觉得了两条腿都快要断了，他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是女人，在购物这件事情上，就没有一个能够保持理智的。 正当他想要找个地方偷懒歇歇脚的时候，一直跟在身后的张君宝凑了过来，小声在杨轩耳边说道：“先生，你看那边几个草原人，好像欲行不轨。” 杨轩顺着张君宝的眼神示意看了过去，果然看到几个草原人，正站在街角处，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杨轩虽然不懂刑侦，可是也看出来这几个草原人不太正常。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50章 抓了个毛贼 在阿日陶勒，草原人可不少，尤其是此时，大街上差不多有一半都是草原人。 但是别的草原人都是昂首阔步，大声交谈，四处购物。 而这几个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尤其是他们几人的衣衫都有些破破烂烂的了。 虽然正常的草原人衣着方面不那么光鲜，但也绝对没有穿着破衣服出门的。 于是杨轩便低声说道：“你们几个，能不能拿下他们？” 杨轩身边十个近身侍卫，平时都是轮班制，五个人一班，今天轮到的就是张君宝和欧阳四兄弟。 张君宝当即点了点头：“放心先生，这么几个小毛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杨轩道：“别闹出太大动静，明白吗？” “先生你就瞧好。” 张君宝跟欧阳四兄弟略微商量一番，然后就假装不经意地凑了过去，然后发一声喊，突然动手，就把这四个草原汉子给拿下了。 那四个人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其中有三个人直接就被欧阳四兄弟拿下，唯独有一个，反应飞快，硬生生跟欧阳起过了几招之后，从他手里逃了出去。 不过此人并未直接逃走，而是站在远处大声喝骂：“你们凭什么无缘无故抓人？” 张君宝正生气呢，杨轩让他别闹出太大动静，却被这家伙跑了，你说你跑就跑了，还敢大声叫嚣。 于是张君宝叉着腰喝问：“我等看你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只是要拿你问个话，你心虚什么？” 那草原汉子说道：“我哪里心虚了？” “不心虚就过来啊。” “我才不上当，谁知道你抓我们要干什么？” 张君宝还要回怼，但是杨轩已经走了过来：“这阿日陶勒乃是自由贸易之都，绝对不会冤枉好人，你只管过来，只需要盘问几句，若是没有问题，我们必定奉上赔礼。” 还不等那草原汉子回话，张君宝却已经开口说道：“先生，不用问了，这几人必是歹人无疑，你看他们身上还带着武器。” 阿日陶勒有一项规定，那就是任何人不得携带利器进入阿日陶勒，有携带武器的，可以在进城时交给专门的地方保管，走的时候再取走就是了。 这个规矩就是为了保证阿日陶勒的安全，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又身携利器，那自然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杨轩说道：“你三个同伙均携带利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人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我们就算身上带着利器，咱们什么也没做，你抓人就是不对。” 杨轩也懒得跟他废话了，直接示意张君宝：“拿下再问。” 张君宝立即就飞蹿了出去，那人想跑，可是哪里跑得过张君宝，再加上治安署的人也已经闻声赶来，围追堵截下，一会儿工夫就被追上了。 但是张君宝拿下他也是费了不少工夫，对方还是有些工夫的，动作敏捷，身手强悍，就凭张君宝的本事，也用了十多招才将其拿下。 正常情况下，这就算是完事了，把人交给治安署就行，不过杨轩逛街已经逛烦了，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溜之大吉为妙。 不过他没有主动开口，而是露出一副苦恼的神情，丽珠和关韵蓉两人早就来到杨轩身边，一看他这副模样，自然是开口相问。 杨轩说要去审案，丽珠却说道：“这种小事，交给别人就是了。” 关韵蓉也道：“对呀，不是有治安署吗？这种事不是该由治安署负责的嘛。” 杨轩早就想好了借口：“这可不是普通的案子，事关草原人，又是当街抓捕，如果不尽快审结，拿出一个说法来，那往来阿日陶勒的这些草原人都会心生嫌隙，对阿日陶勒的发展大为不利。” 一听杨轩说得这么严重，两人赶紧表示：“公务要紧，那你就先去办事，我们俩自己逛就行了。” 杨轩心中狂呼万岁，但是却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我倒是想要陪你们逛逛街，毕竟平时也抽不出空来，好不容易今天能尽兴一回，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去去，我们知道，公事要紧。” 杨轩点了点头：“那你们慢慢逛，我那头忙完了再来找你们。” 与两女告别后，一旁一直候着的马车直接就位，杨轩一上车就问张君宝：“人带哪去了？” 张君宝道：“治安署啊，这种事不都是归治安署管吗？” 杨轩挑了挑眉，要是直接回去歇着怕是不太好，做戏也要做全套嘛，他干脆一摆手：“那咱们就去治安署。” 治安属的署长一听刚抓进来的人，竟然是总督大人看出端倪出手抓住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这个署长才刚上任一个来月，就出这么大的事，生怕总督大人一生气把自己给撸了。 不过正当他打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家伙的时候，杨轩的车驾就到了。 署长心中忐忑，赶紧迎了出来。 杨轩没跟他客套：“刚带来的那几个草原人呢？” 署长赶紧汇报：“刚收押，还没来得及审问呢。” 杨轩一点头：“你给我安排个僻静之处，我要亲自审问。” 署长吓了一跳，看样子，这是大案子啊，总督大人都要亲自审问？ 不过他也不敢多问，赶紧下去安排去了。 实际上，杨轩也就是闲得无聊逗逗闷子罢了，什么时候都不缺亡命之徒，严令禁止携带利器，这几人却敢于犯禁，不严惩怎么能让身在阿日陶勒的商贾们放心。 地方很快就安排好了，这地方原本就是审讯室，只不过那四个草原人全都用铁链捆成了粽子一般。 即便如此，张君宝还是上前检查了一番，然后才回到杨轩身边摇了摇头，示意没问题。 这四个人之中，最后才抓住的那人，明显是他们几个之中的头头，那股领头人的气质十分明显。 审犯人，自然是要一个一个地审，杨轩虽然不懂那么多，但是刑侦电视剧也看过不少，便让欧阳四兄弟把那三人先押出去了，单独留下此人。 这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带着草原人普遍都有的红晕，虽然脸上遍布灰尘，但依然能看得出来他神情之中的精悍。 “叫什么名字？” “我叫康赫，哈苏部的。”对方一点不慌，甚至还有些理直气壮的感觉。 一听到对方是哈苏部的，杨轩眉头微微一挑，这哈苏部便是那五个不肯通商的部族其中之一。 没想到路上抓个毛贼，都能跟这事扯上关系，说不得，自己能从这家伙身上套出点哈苏部的信息。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51章 说出你的故事 杨轩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可知违反禁令，携带利器，犯了什么罪吗？” 他这话很业余，不过无所谓，他又不是专业的。 “不知道。” 那康赫摇了摇头，但是又说道：“我也是来阿日陶勒采购的，身上带着小刀那也是习惯了而已，我又没做什么，凭什么抓我。” 杨轩一直都在观察此人的表情，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虽然神情激动，但是眼神却没有一丝躲闪。 杨轩虽然不懂审案那些套路，但是他见识过的人可就多了去了，这康赫就是那种身具大哥气质的，做什么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的人。 这种人一旦有机会，说不定就会成长为一代枭雄。 杨轩呵呵一笑：“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杨轩是傻子？” 康赫原本还倨傲的神情，忽然微微一变：“你是杨轩？你就是阿日陶勒的总督杨轩？” 一旁的张君宝呵斥道：“大胆，总督大人的名讳是你随便叫的吗？” 不过康赫并未理会这些，而是继续说道：“你若是这阿日陶勒的总督大人，那我就有话要说了。” 杨轩轻咳了两声：“我便是大盛开北伯，阿日陶勒的总督，杨轩，你有什么话要对本爵爷说啊？” 确定了杨轩的身份，康赫明显是想要躬身行礼的，可是因为被捆着，没法动弹，只能点了点头致敬，然后开口说道：“我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 杨轩一摆手：“长了好，来，说出你的故事。” 原来这康赫本身是哈苏部的一个普通牧民，家境普通，而康赫本人喜欢到处闯荡，又好交朋结友，便在外面认识不少人，后来阿日陶勒建成之后开始通商，他也跟朋友一块儿倒了几次货物去那漠西，赚了不少钱。 但是后来，族中决定禁止通商，凡是哈苏部的族人，都不允许私自携带货物前往漠西。 可是很明显，康赫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人，而且他的朋友之中，有各个部族的，于是他就跟朋友一起联手，暗地里做这买卖。 他的朋友采购货物，然后康赫则带着他们走一条小路溜过去，可以免交那过路费。 但是好景不长，康赫的事还是发了，被人抓了个现行，他的好几个朋友都被抓了，但是康赫却仗着身手好，逃了出来。 后来再去打听消息的时候，却听说哈苏部的头人，还抓了他许多朋友和手下，以此来要挟他，让他回去领罪。 杨轩斜着眼看向那康赫，这货分明就是一个走私贩子啊，还是团伙作案的那种。 不过杨轩觉得这康赫并没有说实话，至少是没有将实情全部说出来。 “你一个走私贩子，坏了你自己部族的规矩，你们头人让你回去领罪没毛病，你却带着利器跑到阿日陶勒来，是想要做什么？” 然而康赫却不说话了。 他不开口，杨轩也不吱声，本来正常来说，这种人要么直接按照禁令，打一顿板子，然后赶出阿日陶勒，以后都不准再来。 要么就是卖哈苏部一个人情，把人交给哈苏部，至于哈苏部要如何惩治他，就不关阿日陶勒这边什么事了。 不过杨轩想要从他嘴里套出点哈苏部的信息，便也耐着性子等他自己开口。 杨轩的态度很明显，你要是不说出实情，我有必要管你这破事吗？ 康赫略微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总督大人，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虽然走私货物，坏了规矩，但是五大部族像我一样的人可不少，别人做得凭什么我就做不得，我这次只是被对头给坑了，所以头人要拿我立威，杜绝走私偷运货物之事。”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但是杨轩却从中获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干走私的人一大把，看来五大部族也不是铁板一块啊，杨轩脑子里大概的有了一点想法，不过他还是继续问道：“那么多人走私，为什么就偏偏盯上你了呢？” 康赫道：“因为我没有后台，没人给我撑腰。” “那就是说，其他人都是有后台，有人撑腰的了？” 康赫点了点头：“这么说，别的部族我不知道，但是在哈苏部，就连咱们头人，都干这走私的活儿，只不过他是派了个不相干的人干这事，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 杨轩当即眼前一亮，他知道那五大部族不肯通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跟漠西那边的关系紧密，不是他们不想通商，而是他们害怕被漠西那边四大部族追责。 别看他们五个部族在这边势力挺大，可是跟真正的瓦剌四大部族相比，那可就差得远了。 可是他们也不能拦着其他部族前往漠西，所以就只能收点过路费。 再后来，当他们看到运一趟货去往漠西，就能获得那么大利润的时候，就开始坐不住了。 先是下面有胆子大的民众偷偷带货前往漠西，随便跑个两三趟下来，就能发一笔小财。 然后走私的人就越来越多，一些部族长老甚至是头人，都开始走私。 随后，那些有权在手的人就意识到，走私的人多了不好，所下的禁令形同虚设，到时候照样避不开四大部族的责问。 而且，要是这些人不走私，只有自己走私的话，那钱不就都到自己口袋来了。 于是乎，头人就开始打击走私，而康赫就是这头一个倒霉蛋。 得到这些消息之后，杨轩脑子里的计划逐渐成型，于是他问康赫：“你们头人让你回去领罪，那你不回去想办法，跑到阿日陶勒来干什么？” 康赫没有正面回答杨轩，而是说道：“其实头人还有另一个条件，就是让我赔钱，因为抓到的其他人，也是赔钱了事。” “赔钱？”杨轩冷哼了一声道：“所以你就带着利器来我阿日陶勒，是打算绑票还是打算抢劫啊？” 康赫这会儿也已经豁出去了：“绑票太慢了，我们打算抢劫，刚才就是在踩点，看看哪家铺子钱多，然后趁晚上去抢一拨，抢完就走。” “大胆。”杨轩说道：“你的家人被人要挟，你就到我阿日陶勒来抢劫，真当我阿日陶勒好欺负是，看来还是我平时对你们这些草原人太宽容了，竟然觉得阿日陶勒是软柿子好捏。” 康赫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因为觉得阿日陶勒是软柿子好捏，只是觉得阿日陶勒太有钱了，容易得手。” 杨轩无语，不过他可是想要套取情报的，自然不能直接把这个从走私犯转变成抢劫犯的直接毙了，便又开口问道：“那你们头人要你给多少钱啊？”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552章 康赫的格局 康赫还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一下就听出了杨轩的态度有些不同，顿时眼神之中燃起了希望：“二十万，只要二十万两。” “二十万？”杨轩瞪大了眼睛：“还只要二十万？” 要知道阿日陶勒的商人，一年下来能赚个十几二十万，那都是比较顶尖的了，大部分商人一年也就赚个几万两就不错了。 “看来，你这个夹带私货的这个量可不少啊。” 康赫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倒也不多，一共就干了两个多月，赚了不到十万两。” 杨轩冷笑一声：“失敬失敬，原本以为你只是个小走私犯，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了你呀，估摸着你们头人在这上面，都没有你赚得多。” 直到这会儿，康赫才摇头叹了叹气，露出了一副落寞的表情：“没办法，有一帮兄弟跟着我，我得为他们负责。” “所以你甘愿为了你的兄弟们，冒险到阿日陶勒来抢劫？” 康赫又恢复了他倨傲的神情：“是的没错，我知道这么干不道义，可我也是被逼无奈。” “哟呵，知道不道义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康赫道：“总督大人，我知道你向来图谋那五个部族，想要打通这条商路，不如我们合作？” “合作？” 杨轩笑了，自己还没提这事呢，对方却主动提起，刚才他脑子里成型的计划，便有这么一个环节，跟这个走私贩子合作，说不定就能倒逼那五个部族。 管你通不通商，只要别收我过路费就好了，要知道这一年下来，被那五个部族收取的过路费，高达好几百万两银子呢。 这个成本要是能省掉，那阿日陶勒的商贾便能卖更多的货，赚更多的钱，阿日陶勒也能收更多的税。 不过此人桀骜不驯，要跟他合作，还需拿捏他一番才行。 “你想跟我合作？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与我合作呢？” “我知道一条路，可以避开那些部族，不用被收取过路费。” “呸，你当我是跟你一样的走私贩子吗？”杨轩不屑地说道：“我阿日陶勒的都是正经生意人，你让我去走私，怕不是昏了头了。” “不是的，这条路不用路过那五大部族，就不算走私。” 杨轩摇了摇头：“本以为你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偷鸡摸狗之辈，我大盛的商贾，就是要正大光明的前往漠西通商，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我等不屑为之。” 这番话，说得康赫都有些怀疑人生了，他一向都以大哥自居，觉得自己能够带着一众兄弟手下发财，那都是自己的本事，一众兄弟们敬服于自己，也是自己有这个魅力。 可是杨轩的一番话顿时将他惊醒，原来自己做的事，一直都只是偷鸡摸狗罢了。 也的确，偷偷摸摸地去走私，不是偷鸡摸狗是什么？ 自己要如何才能带着兄弟们光明正大地赚钱，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呢？ 杨轩此时已经十分清楚康赫的心情了，虽是人才，也有雄心壮志，无奈眼界太窄，格局太低，所以压根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这时候，就需要有个人来提点他，人生便是如此，有时候一句话就能改变人的一生，康赫如今就处在这样的关口。 “我既要掏二十万给你去赎人，又要给你提供货物让你去走私，你来告诉我，与你合作，我能得到什么？” 康赫也迷茫了，如果杨轩给他机会，说不定此人就能一飞冲天，不过他毕竟出身限制，在草原这种以氏族为联系纽带的部族单位，就凭康赫这一丁点势力，想要起飞，难度可是相当之大。 杨轩也是白手起家，但是他却是在最初的时候，抱上了吕承弘这条大粗腿，后来更是得到皇上的支持，才能有如此成就。 杨轩要是愿意，也能让康赫崛起，只不过对方可是草原人，这种人还是要把握在手中才好，要不然等他崛起了，自己可就控制不住了。 康赫沉默许久说道：“是我孟浪了，我虽然自问有些本事，可是跟总督大人比起来，还是天差地别，不过要说我能给总督大人带来什么，那就只能说我这条命，还是能值得上二十万的，只要大人能帮我救出那些兄弟，我康赫这条命，就卖给总督大人了。” 嘿嘿，这家伙还真是挺识相的，我都还没开口，他就把我要说的全都说了，这可真省事。 杨轩假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能不能值二十万我不知道，只不过我觉得你这人还是有点讲道义的，所以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康赫听完连连点头：“总督大人你请放心，我一定能给你赚回这二十万。” 杨轩一摆手：“别急，你说的都是一面之词，我还要经过证实才能确定，你先安心在这待着，等我查明真相再说。” 康赫挺起胸膛：“总督大人尽管去查，我康赫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汉子，绝对不会瞒骗总督大人，不过还请总督大人稍微快点，我那些兄弟还在受苦。” 杨轩摆了摆手，直接让张君宝把他带下去了。 接下来他还要审问另外三人，挨个问，然后互相比对，就能知道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了。 就这么一番忙碌，等杨轩从治安署出来，天都快要黑了。 他问了问随从，说是丽珠和关韵蓉两人已经逛完街回总督府去了。 杨轩顿时叹了口气，今天算是躲过一劫，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得问问，要是她们明天还逛街，就说明天还得审案。 陪女人逛街这活，属实是太折磨人了。 回到总督府，两女看到杨轩回来，纷纷凑上来，一边吩咐下人准备晚饭，一边向杨轩炫耀自己买了什么好东西。 杨轩不问缘由，一律说好，而且还不能敷衍，要认认真真地品评一番。 不过这两人还给杨轩买了很多东西，这就让杨轩有些诧异了。 “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啊，给我买干什么？” 关韵蓉白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大过年的，你不得给我家送点礼品什么的啊？” 丽珠也在一旁帮腔：“就是的，我母亲那里，过年你都不送礼吗？” 杨轩顿时醒悟过来，每到逢年过节的，他都有一大堆人要送礼，所以他早就让刘师爷备好了礼物，只不过那些礼物是属于公务上的。 而关韵蓉和丽珠给他准备的，则是私下里的，按照杨轩的理解，那不就是未来姑爷，送给未来丈母娘的礼物嘛。 说起来可真是惭愧，这种事竟然还要人家女方自己买。 第553章 哈苏康赫的身世 原本第二天，杨轩就可以把那康赫给放了的，不过他有意多拖了几天，这种桀骜不驯之人，就得去一去他的傲气，否则的话难以驯服。 而这段时间，也正好让拖鲁尔去打听一下消息，等拖鲁尔的消息传过来，就过去了七八天。 这几天的时间里，杨轩倒是陪着丽珠和关韵蓉在阿日陶勒好好的游览了一番。 阿日陶勒自然没什么好玩的，但是在济纳河边上，风景还是不错的，甚至于几人还乘船去到了河对面。 此时的河对面一整排都是秦楼楚馆，就连河面上，也都有画舫游弋，不时传来丝竹之声。 过了河就是墩吉陶勒，埃辛部的地盘，索斯纳可是按照杨轩出的主意，打算将这里建成一处旅游胜地。 只不过那些旅游景点还未建成，秦楼楚馆倒是已经全部完工，并且投入了营业，近两个月来，红浪漫的生意都受到了不少影响。 当然，在那一排秦楼楚馆之中，也有一家红浪漫，这种事索斯纳可不敢漏了杨轩。 而除此之外，草原上正在大兴土木，建造各种旅游景点，一排排的商铺也已经初见雏形。 杨轩瞥了一眼俱乐部的方向，在俱乐部的河岸这一边，还是一块空地，这块空地可是他特地让索斯纳给他留着的，就为了将来俱乐部的扩建。 既然是要搞顶尖的俱乐部，那就不能只有阿日陶勒这些商贾，还要有漠北王庭的王公贵族嘛。 虽然如今大盛与漠北之间已经没有了战争，但这都是建立在伊哈齐执掌王庭的前提下，万一将来漠北王庭有什么变故，下一任执掌者会不会还愿意跟大盛交好，那可就不一定了。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问题，同化。 只要漠北王庭那些人都习惯了这种生活，再让他们回到以前的情形，估计都会难以接受。 而同化这种事，可不是三年五载就能完事的，这需要一代人，甚至是几代人才能逐渐形成的。 好比一个草原人，从出生到长大，都接受了来自大盛的文化以及生活习惯，当他们逐渐长大，成为漠北王庭中坚力量的时候，他们压根就不会有改变这个习惯的想法。 好比现在，杨轩就在极力鼓动漠北王庭的王公贵族，将王庭南迁，来到漠南生活，地理位置上越贴近大盛，心理距离也就会越近。 当他们沉迷于如此富足的生活时，同化就基本完成了。 甚至于杨轩都想好了，到时候要找个环境好的地方，建造一个小区，卖给那些漠北的王公贵族，就算他们不迁都于漠南，每年上这边来小住一段时间，度个假什么的也好。 这个念头，还是在有了水泥之后才冒出来的，有了水泥，那建造成本和时间就大大的节省了。 而且水泥建造的楼房才有新意，没点新鲜花样，如何能够打动那些王公贵族，他们什么没见过。 想要从这些人兜里掏银子，那就得有新鲜花样。 不过漠南这边的地盘，大部分都在富察部手里，小部分属于漠北王庭，还有一部分则是瓦剌的地盘，所以漠北王庭想要南迁，还要解决富察部的问题，不过这是人家的内政，杨轩就不打算过多参与了。 就好像如今的阿日陶勒，也并没有发展通往富察部的商路，虽然也有些商贾会往那边去经商，但是基本上也没有太大的利益，毕竟富察部如今依旧不允许通商。 杨轩带着丽珠和关韵蓉，在墩吉陶勒这边纵马奔驰了一阵。 这对于丽珠来说，那就跟回到了家里一样，身穿红色襦裙的她在草原上策马狂奔，好似一团火焰，忽而在前，忽而在后。 而杨轩和关韵蓉两人，也就比刚学会骑马的人要好那么一丁点，但也不敢像丽珠那样策马狂奔，只能催动马匹小跑。 对于关韵蓉来说，马匹跑快了她害怕。 而对于杨轩来说，马匹跑快了就会蛋疼，是真的蛋疼。 这硬邦邦的马鞍，对于新手来说，相当的不友好，这个建议得向索斯纳提一提，不然将来游客来了，骑个马都玩得不尽兴。 几天之后，丽珠和关韵蓉都各自回家去了，拖鲁尔那边的情报也来了，康赫的身份确认无误，但却比他自己描述的，要更加详尽。 哈苏康赫，自小父亲就死了，由母亲抚养长大，小时候经常受欺负，所以才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格，他的家中还有两个弟弟妹妹，所以性格之中才有了大哥风范。 草原部族多征战，不论是上次进攻嘉峪关，还是各个部族之间的争斗，时常会发生一些小规模的战斗，所以想康赫这种家庭背景，也算是比较普遍的。 所以康赫就聚集起了一帮身世差不多的伙伴，平日里就靠着坑蒙拐骗去捞钱，以贴补家中用度。 以至于他在哈苏部都小有名声，当然这个名声不怎么好就是了。 后来随着阿日陶勒开始通商，康赫就发现了这条生财之道，便带着小伙伴们开始倒买倒卖，可是才干了没多久，部族里就下了禁令，严禁大盛的商贾通过，更是禁止族人去跟大盛人做买卖。 好不容易有个赚钱的门路，康赫和一众穷怕了的小伙伴哪里肯放手，便开始走私。 这个康赫胆大心细，才干了没多久，就赚得盆满钵满，这就引起了部族头人的忌惮。 跟部族头人抢饭碗，那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于是才有了这件事。 根据情报，杨轩总结出来，这小子就是妥妥的帮派分子啊。 在部族里搞帮派，就算没有走私这事，迟早也是要挨收拾的。 不过也正因为他能搞起来一个帮派，杨轩才最终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时隔七天，治安署的审讯室里，杨轩再次见到了康赫。 康赫的精神有些萎靡，不过当他一见到杨轩，顿时就激动起来，因为被绑在椅子上，所以就只能拼命点头。 “总督大人，怎么样了？我那些兄弟还好吗？” 第一件事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自己的兄弟们，杨轩在心中又给他多加了几分。 “你兄弟的事你自己处理，今天我就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保证，在我放你出去之后，会按照我的吩咐行事。” 康赫又激动起来，或许本来还有个动作什么的，但是双手被绑，也没法做动作，只能说道：“我愿意向长生天发誓，只要总督大人助我救出兄弟们，我哈苏康赫这条命，以后就是总督大人的，一切听从总督大人吩咐。” 第554章 投名状 杨轩斜眼瞥着康赫，看他发完了誓，然后才淡淡然的说道：“众所周知，我是经商起家的，现在也还是个商人，所以发誓这种东西在我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康赫一愣，仿佛受到了侮辱，神情变得狰狞起来：“总督大人，我向来是说到做到，不然如何服众，何况我都向长生天起誓了，你要是还不信，我也没办法了。” “你没办法我有啊。”杨轩好整以暇的说道：“誓言只能代表你当下的想法，当世事变迁，难保你不会生出其他的想法来，所以我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保证。” “什么保证？” “纳投名状。” “投名状是什么？” “就是把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写下来，按上手印。” 康赫懵了，自己说的不信，写的就靠谱了吗？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行，你让我写我就写。” 杨轩一扭头：“拿纸笔来。” 等张君宝拿来纸笔，康赫将自己的誓言写在了纸上之后，又按下了手印，杨轩也没有再让张君宝把他绑起来了。 “既然纳了投名状，那就是自己人了。” 杨轩笑呵呵地起身：“走走走，咱们就不在这里聊了，去总督府，咱们好好聊聊。” 康赫继续懵逼，态度转变这么快的吗？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杨轩的马车后面，一路去了总督府。 同时也带上了康赫的那三个手下，并且还安排了一顿饭食。 就在他们四人吃饭的时候，康赫的手下好奇地问道：“大哥，他们怎么把咱们放了，还给咱们吃好的喝好的？” 康赫斟酌着说道：“因为我跟他们的总督大人谈了一笔买卖。” 另一个手下一边吃一边说：“什么样的买卖？咱们现在不是得先筹钱赎人嘛？” “这就是买卖的条件之一。”康赫道：“这二十万两银子，总督大人出了。” 三个手下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连手里的碗筷都放下了。 “真的吗？这总督这么好？” “二十万啊，那个总督真愿意帮我们出这个钱？” “这二十万肯定不是白给的，他有什么条件？” 康赫沉默了一下：“条件就是咱们以后得替他做事。” “替他做事？做什么事？” 康赫这会儿已经吃饱了，把碗一放：“还没说是什么事，你们吃着，我这就去问问看，拿了别人的钱，自然要为别人做事，这是道义。” 三人点了点头：“大哥说得对，那我们在这等你。” 杨轩此时正在书房里喝着茶等他，康赫被张君宝领进门之后，就那么站在那，也不吱声，就等杨轩吩咐。 他刚才没有跟手下们说自己已经纳了投名状的事，就是觉得这个事他自己扛下来就好，就不必牵连兄弟们了。 在他看来，杨轩肯花这么多银子，要自己做的，必定是极其凶险的事。 甚至就连刚才那顿饭，他都当做是最后一顿饭了，所以他吃得很认真。 杨轩抿了一口茶，一摆手道：“坐。” 康赫一点头，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然后杨轩又让人给他上了一杯茶，康赫也安之若泰，学着杨轩的样子慢慢品。 可是一杯茶都喝完了，杨轩还没有开口，这康赫就有些忍不住了。 “总督大人，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让我去做，你放心，我说了这条命卖给你了，那就不会后悔，你只管吩咐，让我干什么都行。” 杨轩这才挑了挑眉：“真的干什么都行？” 康赫郑重地点了点头：“干什么都行。” “很好。”杨轩说道：“你之前不是干走私吗？还知道一条秘密通道？” “是的。” “这样，你回去之后，还是照样干你的老本行，甚至你连本钱都不需要有，货物由我提供，赚了钱四六分，我六你四。” 康赫张大了嘴，还有这样的好事？ 不但不用死，还能跟以往一样走货赚钱？ 最重要的是，连本钱都不需要，货物都有人提供？ “就这？” 康赫不可置信地问道。 杨轩顿时皱起了眉头：“你是在质疑我吗？” “不敢不敢。”康赫道：“我就是觉得太简单了。” “简单？”杨轩冷笑一声：“我还有附加条件呢。” “什么条件，大人请说。” “我要你在半年之内，做到最大，大到占据至少七成的份额。” “七成的份额？”康赫惊了：“那岂不是抢哈苏部头人的饭碗，那他还不得给我剿了？” “他要是弄你，你不会反抗吗？” “反抗？”康赫苦笑了一下：“总督大人，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跟我混的兄弟一共也就十几号人，拿什么反抗啊。” “人手不够你就去招，我出钱。” 康赫一愣，随即又摇了摇头：“这可不是几十几百号人的事，哈苏部的头人有个卫队，那可是上千人马，那得招多少人才够啊。” “那你就招上千人。”杨轩露出不屑的表情说道：“你该不会是怂了，之前看你豪气干云，还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竟如此胆小。” 康赫这种人，最怕的就是别人瞧不起他，虽然明知杨轩使激将法，但还是忍不住受激。 “谁说我怂了，我只是觉得招那么多人太费钱了。”康赫给自己找借口，实际上他就是怂了。 以往他就是带着十几号小弟混口饭吃，突然一下要搞这么大的事，他心里没底。 “你只要不怂就行，要多少人咱就招多少人，该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这个钱我掏了，你就说你敢不敢干。” “敢，有什么不敢的。” 被杨轩一连串的激将，康赫也激动起来：“有总督大人给我撑腰，我还有什么不敢干的，总督大人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干一场大的。” 杨轩点了点头说道：“你有信心就行，到时候我先给你安排一百个人，你也好有点底气。” 康赫起身抚胸：“长生天在上，我康赫用自己的性命起誓，绝不辜负总督大人的厚意，一定把事情办好。” 杨轩点了点头，那什么投名状只不过是意思一下，真想要掌控这种人，还是要靠利益和手段，他不是喜欢当大哥嘛，那就让你当过瘾。 先给他身边派一百个人过去，一是监督，二是威慑，后面他再招人也是一样，巴图尔安保公司里，来自草原的安保人员也有上万，到时候给他安排一些人过去也是轻松。 五个部族一块儿搞属实比较难办，那就先从哈苏部入手，按照杨轩的计划，明年就要越过楼兰，所以他才不得不出此险招。 毕竟那拖鲁尔私心太重，等他办事，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第555章 凭什么 杨轩跟康赫在书房里聊了一下午，商议了许多细节，直到天黑，康赫才领着三个手下从总督府里出来。 同时他的怀里还揣着两张十万两银子的银票。 三个手下此时都还有些不明所以。 “大哥，真就把咱们给放了？” 康赫此时重获自由，就有些放飞自我了。 “何止是放了。”他从兜里掏出了银票：“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三个手下一眼就看清了康赫手里的银票，他们虽然激动，但是也不敢上手，只是凑过来看。 “十万两一张的银票？” “长生天在上，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银票啊。” “别说你了，估摸着见过这么大银票的一共也没几个人。” 康赫说道：“我告诉你们，我跟总督大人可是谈好了一笔大买卖，将来咱们兄弟几个，每个人都能赚这么多的银子。” “真的？” 三个手下顿时眼睛都红了，直接被十万两的银票给冲昏了头脑，连康赫跟杨轩谈了什么买卖都忘记问了。 “咱们现在就回去，先把兄弟们赎出来，然后咱们就要干大买卖了。” 见兄弟们不接茬，康赫只能再次提起大买卖这事。 可是再次被他们给忽略了。 “对对对，咱们还是先去赎人，兄弟们在老蒲玛那怕是遭了不少罪。” 康赫翻了个白眼，干脆不提了，反正赎了人回来，大家兜里也没几个子儿，饭都要吃不饱，杨轩的这条路子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 哈苏部。 头人蒲玛的大帐里，他正捻着那两张十万两的银票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查看。 好一会儿之后才啧啧连声：“康赫，你可真是有本事啊，之前被我抄没了将近十万两银子，这一转眼才几天的工夫，就又弄到了二十万两，你这银子哪来的啊？” “老蒲玛，你说的罚银我已经给了，什么时候放人？” “放，这就放。”蒲玛笑呵呵的说道：“不过我就是想要知道，你这么多银子是从哪来的？” “老蒲玛，这你就管不着了。” “怎么管不着？”蒲玛脸色一变：“谁知道你是不是勾结了汉人，想要对我哈苏部图谋不轨？” 康赫当即心头一阵突突突的跳，这老蒲玛真是人老成精啊，居然一语中的。 不过他表面上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你放屁，咱们跟汉人可是死仇，我怎么可能跟汉人勾结，我这是绑了一个阿日陶勒的富商，勒索的赎金。” 他的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十分符合他之前的人设，老蒲玛也就相信了。 不过他嘴上还是有些不饶人：“没想到你竟然沦落到绑票勒索赎金的地步了，真是给你爹丢脸。” 康赫一听，当即脸现怒容。 他爹当年也是哈苏部鼎鼎有名的勇士，只不过死于征战，然后他们家就没落了，康赫也沦落为了偷鸡摸狗之辈。 “老蒲玛，我父亲也是为部族出过力，奉献了生命的，由不得你任意侮辱，若是你再提及我父亲，我就向你提出决斗。” 哈苏部向来对于勇士，尤其是为部族征战付出生命的勇士，都是保持最高的敬意，所以老蒲玛这话要是传出去，康赫要挑战他的话，还真没人会为老蒲玛说话。 老蒲玛也自知理亏，转换了话题，恶狠狠地说道：“我可警告你，不准再私自走货去往漠西，要是你再被我抓到，那就不是花钱就行的了。” 大帐里除了老蒲玛这个哈苏部头人，还有其他几位长老，如此情况下，康赫也不敢造次，只能闷声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出了大帐。 没过一会儿，康赫的兄弟们就被放出来了，加上康赫在内，一共是十三个人。 康赫大手一挥：“走，兄弟们，去我家里，咱们庆祝一下。” 一众兄弟们难后重逢，一个个都心情激动，大哥招呼，自然是都跟着去了。 一开始还是吃酒烤肉，开心得不亦乐乎，可是到了后半段，这气氛就沉重起来了。 “大哥，咱们以后怎么办？” “对呀，咱们之前赚的银子都被老蒲玛给没收了，以后咱们可就连肚子都要填不饱了。” “是啊大哥，这眼看就要过年了，照这么下去，咱们估计要在大年夜饿死。” “其实我觉得我所谓，咱们以前不干这事的时候，不也没有饿死嘛。” 他们这帮人，以前就靠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活着，虽然有一顿没一顿的，但也没有饿死。 可是话虽如此，但是体会过赚钱的容易，享受过奢侈的生活，谁还能回到过去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再让他们去过以前那样的苦日子，他们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康赫也仔细地观察过自己这些个兄弟，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实际上一个个都是面带不忿的。 “怎么？你们的意思是，这口气咱们就这么咽下去了？” 众兄弟一听康赫这话，顿时一个个都来了精神，不过随即又蔫了。 “可是大哥，这口气不咽下去，咱们也出不了啊，别说老蒲玛是头人，就算他不是头人，咱们也干不过人家。” “是啊大哥，这口气咱们就忍了，咱们现在连活下去都困难，就别想着报复了。” 康赫扫视了众人一圈，道：“老七说的有道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怎么活下去，但是我觉得，咱们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什么路？” 看着众人炯炯有神的注视，康赫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还是走私货呗。” “还走私货啊？” “咱要是再被抓着，可就不是拿钱赎人的事了，到时候老蒲玛肯定要拿咱们开刀。” “就是，老蒲玛自己也走私货，咱们走私货就是从他碗里抢肉吃，他能善罢甘休吗？” “再说了，咱们现在所有人加一块儿，都凑不出二百文钱，拿什么走私货啊。” 康赫说道：“就是这话，老蒲玛自己也走私货，凭什么不让咱们走，我是想好了，走私货不光能养活咱们自己，还能报复老蒲玛，我就是要从他碗里抢肉吃。” “那不怕又被他给抓了吗？” “怕什么？”康赫说道：“我是想通了，大家都是走私货，凭什么老蒲玛就没事，还能抓着咱们讹咱们，不就是因为他手里有人嘛，咱们也可以多招些人马，老蒲玛要来抓，打得过咱就打，打不过咱还可以跑。” “嘶……” 康赫的话语，顿时就让一众兄弟们震惊了。 这不光是要抢老蒲玛碗里的肉，这是连老蒲玛的碗都想砸了呀。 第556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听了康赫的提议，一众小弟们纷纷傻眼，老大好像是想要玩大的呀。 从一帮小混混，转变成跟氏族掌权者相竞争，这么大的变化，别说他们了，就连康赫一开始也是懵的。 康赫看着一众小弟们懵逼的眼神，也意识到这个决策一时间令小弟们难以接受。 只能缓了一下语气说道：“你们别激动，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不过我们总要有一些自保的能力才行。” 这时候就有小弟站出来了：“大哥说得对，凭什么老蒲玛就能走私货，咱们就不能干，就咱们这些人，不走私货还能干什么？难不成就眼睁睁地饿死不成？” 这句话一下子就得到了共鸣。 “对对对，咱们也要活命，要活命就得走私货，他老蒲玛赚得盆满钵满，还不让咱们喝口汤了吗？” “就是，大不了咱们少弄一点，隐蔽一点，估计老蒲玛就算知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康赫点了点头，虽然兄弟们的胆子还不够大，目光还不够长远，但是毕竟有个好的开头了。 别看他跟杨轩签了那什么生死状，但是就他这种朝不保夕的人，哪里会在乎什么名声。 当然，在能够活命的前提下，他还是愿意遵守那个约定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这些人兜里还不到两百文钱，不跟那杨轩合作都不行了，否则的话，他们连这个年都过不下去。 但是这时候，有小弟提出：“大哥，咱们一向都是跟着你混的，你说咋办就咋办，可是咱们兜里没钱啊，拿什么买货啊？” “老八，还是你问到点子上了。” 康赫说着，坐直了身子，众兄弟们一看，知道康赫要说正事了，也都停止了吃喝，看着康赫。 康赫扫视了一圈，然后才开口道：“你们还记得，当初老蒲玛说要赎你们出来，要多少银子吗？” 一众兄弟这才恍然大悟：“对呀，老蒲玛可是说要二十万两银子呢，大哥，你哪来这么多的银子？” 康赫道：“不瞒诸位兄弟，我跟小四他们去了趟阿日陶勒，原本我们想的是找个大点的铺子抢了，凑齐这笔钱的，可是二十万两啊，什么样的铺子能有这么多现钱呢？我们就在阿日陶勒的街上踩点……” 一众兄弟被他的故事吸引进去了，康赫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当然，什么投名状之类的事情没有说，只是说，对方是个有权有势的豪商，想要自己兄弟们帮他带货，赚了钱能分三成。 说完，他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一众兄弟们。 “兄弟们，你们觉得，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划算，划算。” 兄弟们纷纷点头。 老八嘟囔着说道：“人家这么豪爽，二十万两说拿就拿了，咱们兄弟也不能掉了面子，何况这事还关乎到咱兄弟们的生计，这买卖，做得过。” “对对对，做得过。” 康赫又扫视了众人一圈：“不过这话要说头里，既然咱们要干，那可就是脑袋别裤腰带上了，但凡老蒲玛知道咱们还在走私货，你们觉得他会放过咱们吗？” “不会。” “对，老蒲玛恨不得整个哈苏部就只有他一个人走私货，不论咱们做多做少，他都不会放过咱们，所以这事一定要隐蔽，别声张，咱们闷声发大财。” “对对对，老大说的对，咱们闷声发大财。” “好了，咱们几兄弟也是同生死，共患难过的，多了我也不说了，咱们趁着年前，先走一拨货，也过个好年。” 这句话一下就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了，得过个好年。 “大哥，这离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来得及吗？” “来不及的话，我就不说这话了。”康赫哈哈一笑说道：“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说的另一件事了。” 一听大哥又要讲故事，众人顿时又聚精会神起来。 “当初咱们被老蒲玛围剿的时候，我不是自己先逃出去了嘛，当时他们可是紧追不舍啊，我也是没头苍蝇乱蹿，结果一场风沙，让我找到了一条密道。” “密道？” “大哥你快说，什么密道？” 这康赫讲故事还是有一手的，众兄弟们一下就被他吸引进去了。 康赫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跟你们说啊，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鬼地方，只是觉得那地方就像是一座城，里边具体有多大我也不知道，因为被风沙掩埋了，那里边啊，有街道，有房屋，还有各种铺子，我在里面转悠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路出去，你们猜，我一出去，到了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那地方，已经离漠西不远了，我都看到了图尔特部族的旗子了。” 从漠南穿过沙漠前往漠西，首先见到的，必定是图尔特部的附属部族，按照草原上的习惯，但凡你依附于某个大的部族，就要挂上对方的旗帜，表示你是受到这个大部族保护的，这样，别的部族就不敢轻易动手。 整个瓦剌的重心，实际上一直是在西边，而图尔特部族，则是最靠近东边的一个新崛起的势力，虽然老牌的三大部族不愿意承认，但是图尔特部族的实力毕竟在那里摆着，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而瓦剌在漠南地区的这些部族，就成了偏远地区，不是他们不想管，可是隔着整个戈壁沙漠，往来实在太过麻烦，才会造成这一片地区不受管化，也十分动荡不堪。 也正因为此，杨轩才干如此大喇喇地在这里搞通商。 要是一开局就直面图尔特部，估计杨轩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在甘州卫待着了。 阿日陶勒就会变成大盛的一块飞地，纯属鸡肋。 当然，这要是一块香饽饽的话，估计也轮不到杨轩来当这个总督，更不用说什么总领军政了。 当康赫的一众兄弟们听说穿过那条密道，就能抵达漠西的时候，一个个都兴奋得面红耳赤。 他们可是走过好多趟私货了，每一次都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穿越那戈壁沙漠，可要是按照康赫说的，只要走那条密道就能轻松越过沙漠，那简直就是一条发财的捷径啊。 “大哥，竟然有这样的好事，这不是合该咱们兄弟发财嘛。” “对对对，大哥你福大命大，这叫……这叫什么来着？” 另一个接茬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对对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哥，那咱们就干。” 康赫嘿嘿一笑，大手一挥：“兄弟们，那咱们就干起来。”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57章 量太小了 经过一番商议，定好了细节之后，康赫又带着两个兄弟前往阿日陶勒去了。 这一回，他就是来履行与杨轩的约定的。 在一处酒楼的包厢里，康赫见到了杨轩，如同上次一样，两人是单独见面的，外加一个张君宝。 杨轩明确表示，自己只会跟康赫打交道，他的那些兄弟也好，手下也罢，他连面都不会见。 饭桌上，杨轩面带微笑，如春风般和煦：“看来你还是个信人，决定要跟我干了？” 康赫拱了拱手：“总督大人，我康赫向来讲道义，收了你的钱，就得为你办事。” “好，我就欣赏你这种有契约精神的人。”杨轩夸了他一句，然后说道：“那就说说你的计划。” “我打算在年前走一批货，量不用大，先安稳一下我兄弟们。” “年前？”杨轩有些纳闷了：“这离过年也就十几二十天的时间，能来得及？” 康赫道：“总督大人你忘了？我当初说过，我知道一条捷径，走货又快又稳。” 康赫下意识地又想要引起杨轩的好奇心，哪知杨轩对这些丝毫没有兴趣，直接大手一挥：“你谋划好了就行，你说你要多少货，列个单子给我，我让人去准备。” 对于杨轩来说，这康赫就是他挖墙脚挖来的一个销售经理，只要他能带来利润，达成自己的目的，杨轩才懒得管他用什么方法。 康赫也为之一愣，这么一条发财的捷径，这位总督大人竟然毫不动心？ 也对，人家是爵爷，是总督，在自己看来犹如康庄大道一般的发财捷径，在人家眼里，恐怕也就是那么回事。 他再一次领会到了，在位者的格局和段位。 不过领会归领会，自己还是要靠这条路发育的。 康赫恭恭敬敬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了过去。 “总督大人，单子已经列好了。” 杨轩接过去看了看，皱起了眉头：“你这个量，也太小了。” 康赫又是一阵无语，这张单子上面的货物，价值一万多两银子，自己要是能顺利卖到漠西去，就能有个两三千两银子的利润，十几二十天就能赚这么多两银子，竟然还嫌小？ 不过当初他也是两个多月就赚了十几万两银子的人，心想我这还不是不好多要嘛。 几万两银子的货，万一引起猜忌就不好了。 不过这话又不能明说，只能解释道：“总督大人，我这就是刚起步，手头上也就十几号兄弟，不好太高调。” 杨轩一撇嘴：“兄弟不够好办啊，我给你调十个人去，就照你这张单子上的货翻三倍，年后我要见到那七成的利润。” 这句话顿时就让康赫陷入了两难，你给我调十个人？这不就等于是信不过我嘛。 还怕我拿了你的货跑了？ 还是说，想要查探我那条密道？ 想要查我的底就明说呗，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总督大人，我有个提议，要不然我就把那条捷径告诉你，然后您可以直接派人走货，也就用不着我，在中间分您三成利润了。” 康赫这番话纯属试探，看看杨轩是不是图谋自己那条密道。 然而杨轩却翻了个白眼：“怎么？你想反悔了？” 康赫沉默不语。 杨轩仿佛忽然醒悟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你这是担心我图谋你的走货捷径？” 康赫依然沉默。 杨轩的脸色变了：“你放心，你那点东西，还不放在我杨某人的眼里，我说过给你三成利润，就给你三成利润，只要你还跟我干，我就绝对不掏你后路。” 看着杨轩那不屑之中带着的豪气干云，康赫有些不好意思了，貌似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总督大人，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您何必要白白分给我三成利润呢？” 杨轩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实际上他这也是留个后手，万一这康赫一甩手不干了，自己也不至于抓瞎，断了这条路子。 虽说这点钱，杨轩的确是不放在眼里，可是他看重的是那点利润吗，他图谋的可是漠西那广大的市场啊。 不破楼兰终不还。 这事要是能成，自己得是省了多少事了？ 看杨轩好像真的生气了，康赫赶紧答应下来：“总督大人，那就照你说的办，总督大人也请相信我，我一定把这事办好。” 杨轩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点了点头说道：“这一趟三万两银子的货，估计利润能有个万八千的，而你只能分得三成，不过两三千两银子而已，你自己好好把握。” “是是是，多谢总督大人关照。” “哦对了，年后可就不是这个数目了，一趟至少也要十万两银子的货物，到时候，你可要拉起一支队伍来，人手少了可不行。” 杨轩说道：“这样，这第一趟，我就不要你的分润了，你这钱就拿去招兵买马，别又给人家剿了，到时候亏钱的是我，丢命的可是你自己。” 康赫一听，赶紧起身拱手行礼：“那就多谢总督大人，您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 …… 转过天来，当康赫去交接货物的时候，就看到两辆马车，以及十个草原人打扮的汉子。 “几位是？” “我们是总督大人派来与你配合的帮手。” 其中一个领头的汉子用标准的大盛官话回答他，令他大吃一惊，要知道草原人会说大盛官话的不少，可是说得如此标准的却不多，多多少少都带着一点口音，一听就能听出来。 于是他诧异地问道：“你们是草原上哪个部族的？” 领头的汉子闻言微微一愣，然后回头与另外几个大汉对视一番，哈哈大笑起来。 正当康赫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那领头汉子回过头来，用那种带着草原口音的大盛官话说道：“我们就是大盛汉人，不是草原人。” 明明是带着草原口音的官话，却偏偏说着自己就是汉人，这个反差让康赫直呼好家伙。 然后那个领头大汉又说道：“总督大人派我们跟你去办事，自然不能泄露身份，所以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你以后可以称呼我阿努，我的真名叫做曾阿牛。” 第558章 狼群出没 杨轩派十个人跟康赫一道去，派的就是曾阿牛那个精英小组。 他们本来就有在草原之行任务的经验，草原上的话也基本上都能应付，再如此乔装打扮一番，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差错。 就连康赫一时间也没能分辨出来他们是不是草原人。 反正他们干的就是走私货的活，也没什么机会跟别人接触，只要康赫的团队里没有人走漏消息就行。 康赫原本还担心带十个汉人过去，会太过于招摇，现在看来，完全没有了顾虑，于是大笑着上前跟曾阿牛见礼。 按照草原的习俗，他们见礼都是一手抚胸，微微躬身，见过礼之后，曾阿牛说道：“康赫大哥，以后咱们就是你的小弟了，还靠你多多照应啊。” 康赫哈哈一笑：“阿努，你这话说的，你是总督的人，我还要靠你多多关照呢。” 两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互相介绍一番之后，押着货物出发了。 一行人穿越十余个部族，走了好几天，来到离哈苏部不远的地方，康赫说道：“咱们就只能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可就难走了，这两辆马车目标太大，白天肯定是不行的，只能等晚上，咱们先休息一阵，等我的兄弟们过来接应。” 按照他们惯用的方式，就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过去，这也就是哈苏部的人才能摸清楚夜里巡逻兵的规律，只要过了哈苏部，进入了戈壁，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休息的时候，一行人一边吃着干粮，一边闲聊，曾阿牛就问康赫：“你这路子稳妥吗？别大半夜的被人给剿了，到时候货没了，还要跑路。” 康赫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到时候我兄弟会在前面探路，咱们跟着走就行，我们兄弟之间有一套联络方式，出不了岔子。” 曾阿牛点了点头：“行，那咱们先养精蓄锐，晚上好干活。” 说完跟队员们简单交待了几句之后，曾阿牛倒头就睡。 他们作为精锐小队，专门执行各种各样的特殊任务，所以要养成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习惯，而且还只能一半人睡觉，一半人值守。 曾阿牛一觉睡到天黑，当队员叫醒他换班的时候，他只觉得神清气爽，再看那康赫，以及他的两个兄弟，呼噜声此起彼伏。 “这家伙可真是心大，睡得这么沉。” 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康赫本来就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何况曾阿牛还安排了人值守，他们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曾阿牛起身溜达了一圈，草原上广袤无垠，整个旷野别说人了，就连牲口都看不到一只。 至于草原狼，曾阿牛自打在草原各部族厮混的时候开始，就没有见过。 当然，他多半时间都是待在各个部族的领地之内，也不会没事到处瞎溜达。 睡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没吃，杨轩跟队员们拨弄了一下篝火，准备烤一些肉干来吃。 然而就在肉干即将烤好，香气逸散开来的时候，康赫的呼噜声如同急刹车一般，骤然停止，然后翻身坐起，鼻子略微抽动了一下，然后眼神就聚焦到了曾阿牛手里的肉干上面了。 “嘿嘿，阿努兄弟，你这肉干可真香啊。” 曾阿牛哑然失笑：“醒了啊，醒了就来吃点，吃饱了一会儿好干活。” 康赫起身，拍了拍手走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踢了踢他两个兄弟：“起来起来，吃东西了。” 那两人朦朦胧胧地起身，闻到肉香之后，也是两眼放光，飞快的坐到了篝火旁边。 几个人又开始吃了起来，几个大老爷们坐在一块儿吃饭，总得聊点什么，最主要的是曾阿牛和康赫等人还不熟悉，多聊聊天有助于双方关系更快的融洽。 “康赫大哥，我在草原上也有段日子了，怎么从来没见过草原狼？” “想见草原狼啊？” 康赫吮了吮手指，笑道：“草原上的狼，一般都会避着人走，往年气候不好的时候，狼也抓不到猎物，饿极了的狼群才会向人发起攻击，今年气候还不错，那些狼群估计也不怎么缺吃的，不过现在这个季节，倒是有可能遇上狼群。” “哦？怎么说？” “因为天冷，狼很难捕捉到猎物，所以有些饿极了的狼就有可能会冒险前往牧民的羊圈去叼羊，往年可能还好些，可今年不同了，这些大大小小的部族，日子都过得好了，那羊圈也搭得结实，那些狼想要得手恐怕就很难了，而咱们这样的目标，相对来说，比部族群居的牧民们就要好下手一些了。” “你是说？会有狼打咱们的主意？” 说到这里，康赫就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狼这种东西，狡猾得很，没有把握他们可不会动手，所以真有狼盯上了咱们，估计数量得是咱们这些人的三倍以上。” “嗯？你们草原人不是崇拜狼的吗？你怎么好像……” 曾阿牛的话还没说完，康赫就连连摆手道：“不是一回事，咱们崇拜的是狼性，而不是狼这种东西，虽然咱们不会主动去找狼的麻烦，可要是狼主动进攻，咱们也不会手软。” 说着，康赫又说道：“我跟你说，我以前就遇上过狼群，那东西，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它们绿幽幽的眼睛，当你发现有狼盯上你的时候，就说明它们已经把你当做猎物了。” 这时候曾阿牛朝康赫的身后一指：“你说的绿幽幽，是不是那样的？” 康赫一听，骤然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回过头来笑道：“阿努兄弟，咱们现在这情况，最好别开这样的玩笑，被狼群盯上，不死也要掉层皮，它们可是有绝大把握才会动手的。” 曾阿牛又说道：“我可没开玩笑，你再看，那不是绿幽幽的吗，少说也有十几双，他们靠近了。” “我跟你说，我可是遭遇过狼群的，你这招吓唬不了我。” 康赫笑了起来，他以为曾阿牛是在拿他打趣，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 这一回头，康赫猛地跳了起来，手里的肉干都扔了，飞快地抽出了腰刀。 同时口中暴喝出声：“有狼群，快起来。”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59章 反杀狼群 反杀狼群 康赫的一番惊呼将所有人都惊醒了。 包括曾阿牛在内的所有人，都一脸茫然的看着康赫跟他两个兄弟，手持弯刀，弓腰作势，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说康赫大哥，几只畜生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曾阿牛也站起身来，这还是给康赫面子，不然他都懒得动。 然而康赫依然是神情紧张：“不是几只，至少也有几十只，饿极了的狼是会拼命的，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听到康赫这么说，曾阿牛也是神情严肃起来，抽出了腰刀，同时嘴角挤出两个字来：“戒备。” 命令一下，队员们纷纷拿出了武器，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们清一色的携带了腰刀，是草原人惯用的弯刀，但却是高强度钢打造，专门为曾阿牛他们这种精英队员打造的。 果然，四下里看去，那绿幽幽的光芒越来越多，曾阿牛略微数了数，心中也有些吃惊：“康赫大哥，这好像不止几十只啊，估摸得有上百只了。” 康赫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了：“吗的，老子谋划了那么多，就是没算到有一天会被狼吃了。” 曾阿牛哑然：“康赫大哥，那也不至于的，百十条畜生而已。” 康赫都没空去回应曾阿牛，而是吩咐道：“加柴，快点，把火烧旺点，把马匹都集中起来，赶到马车中间去，别让狼给掏了。” 众人忙碌间，狼群已经逐渐靠近，甚至有几只狼甚至凑近了，发出呜呜的低吼声，想要以此来震慑众人。 但是下一刻，一道微光激射而出，正中狼眼，那匹狼连呜咽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直接倒地毙命。 康赫这才发现，那是一把小小的匕首，然后曾阿牛大踏步上前，将插在狼眼中的匕首拔了出来，又在狼身上擦了擦，才收了起来。 这可是他专门定制的飞刀，一共十二把飞刀，花了他一百两呢，不捡回来也太亏了。 他准头虽好，但却只会射弩，不会拉弓，在草原上弩弓太容易暴露身份，他只能打造了十二把飞刀，以便防身。 就在他上前捡飞刀的时候，周围那几匹狼都退了好几步，仿佛被曾阿牛所震慑。 其实这会儿，连康赫都给震慑到了，看来那总督大人给自己派的这几位，可不是善茬啊。 不过这会儿，狼群之中，也开始发出悠长的嚎叫声。 狼群平时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群居，顶多不会超出两手之数，极少发生如今几十上百只同时行动的情形。 这么多狼聚集起来，也正是因为被之前曾阿牛他们吃的肉干所吸引，饿极了的狼群，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康赫的脸色更加严肃了，嘱咐道：“狼群要发起进攻了，大家小心。” 果然，就在他的话音落下时，七八只狼冲了过来，众人握紧了弯刀正要劈砍，但是那几只狼冲到一半又退了回去，转而另一边的几只狼却扑了上来。 众人被之前那几只狼给吸引了注意力，一不小心就被后面的狼给冲到了近前。 只可惜那几只狼遇上了硬茬，精英小队的队员哪有那么容易被狼吓到，抬脚就踹翻了一只，同时手中弯刀一劈，直接将另一只砍翻在地。 康赫凝眼看去，那只狼的肩膀位置，直接被豁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倒在地上嗷嗷惨叫着，眼看是不活了。 不过狼群既然已经发起了进攻，就没有停止的可能，一时间，狼群纷纷往上扑，有真扑也有假扑，多半情况下都是跃跃欲试，企图吸引目标的注意力，令其出手，然后其它角度的狼就会真正出手，这就是狼群的战术。 走位拉扯骗技能，待目标露出破绽然后一拥而上。 经过好几轮的试探性进攻，所有人员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其中受伤最严重的就是康赫的一个兄弟，右手胳膊上被咬了一口，连皮带肉撕下去一块，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而血腥味更加的刺激到了狼群，那种呜呜的低吼声就没有停过。 而这，还只是热身而已，曾阿牛将外面套着的棉袍一脱，直接露出了内里的劲装，手臂小腿以及心口等重要部位，都装备了高强度钢打造的盔甲，这也是精英小队专属的轻甲装备，方便隐匿，也十分实用。 这一幕看得康赫一愣，这帮家伙，有点东西啊。 “攻！” 随着曾阿牛的一声令下，十人精英小队直接展开了反攻，朝着狼群杀过去。 康赫直接就懵了，向来遇上狼群就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防守，他何曾见过反攻狼群的场景。 毕竟狼群挑选目标的时候，都会聚集比目标人数多出数倍的数量，以少打多竟然还反攻？ 不过康赫很快就发现，曾阿牛等人可不是性子一起发起的反击，而是配合有度，进退有法，面对数十匹狼群的围攻，愣是没有一丁点破绽。 再配合上他们的护甲，狼群压根没法伤到他们，即便咬中了手臂小腿什么的，也根本咬不穿，反而会被反杀。 就在曾阿牛等人的一番冲杀之下，狼群意识到了这块骨头太硬，啃不动的时候，狼群选择了退却。 这么一场康赫觉得九死一生的局面，就如此被轻松化解掉了。 看着曾阿牛等人勾肩搭背的走回来，还有说有笑的样子，康赫不由得又多看了曾阿牛这帮人几眼，他们身手这么强悍的吗？ 康赫哪里知道，千军万马之中征战过的精英小队，面对这几十上百匹狼，只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康赫大哥，小四兄弟没事。” 康赫又看了看自己兄弟，这会儿已经包扎好了，但是失血不少，脸色不太好看。 “性命无碍，但是得赶紧回去救治，要不然这条胳膊都要保不住。” “那就赶紧救治，接应的兄弟什么时候到？” 康赫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道：“估摸着也快了，咱们收拾收拾货物，他们也就该到了。” “行，那就收拾一下。” 曾阿牛等人经历了一番恶战，竟然连休息都没有休息，直接开始收拾车上的货物。 所谓的收拾，就是把车上的货物卸下来，毕竟马车的目标太大，得将车上的货物卸下来，分散来用驮马运输。 收拾完毕之后，果然没多久，接应的人就到了。 第560章 密道里的身影 “老八，小四受伤了，你负责带他回去救治，其他人照旧。” 老八一惊，赶紧上前询问：“怎么会受伤了？是不是老蒲玛的人？” “不是，咱们遭遇了狼群。” “狼群？”老八吓了一跳，四下张望起来：“狼群呢？” 康赫揽着曾阿牛的肩膀走过来：“被这些兄弟们驱散了。” “狼群都能驱散？”老八看了曾阿牛好几眼：“这些兄弟是？” 康赫道：“这是我新招募的人手，个个身手了得，以后大家就是一个槽里吃饭的兄弟了。” “老八兄弟你好，我是阿努。”曾阿牛操着流利的草原话寒暄。 那老八敷衍了几句，然后找个借口，拉着康赫走到一旁：“大哥，这些人靠谱吗？可别是老蒲玛的人。” 康赫拍着胸脯说道：“大哥你还信不过嘛，你放心，这些人绝对靠谱。” 老八赶紧说：“那就好，那就好。” 一番收拾之后，货物也都挂到了驮马的背上，准备起程了。 老八带着受伤的老四先走了，不过走前他交代了，前面都安排妥当，只要跟着走就行。 整个驮马队伍一路前行，时而快跑，时而静伏，终于在天亮的时候，穿过了哈苏部的领地。 康赫指着前面的一片荒漠说道：“看，那就是戈壁沙漠，只要两天的工夫，咱们就能到达我说的那个密道，到时候穿过密道就能到达漠西，这条路又快又稳，以后咱们就靠这个发财了。” 众人一阵欢呼，康赫催促道：“快走快走，这里还是老蒲玛的势力范围，别又被人家剿了。” 一行人继续出发。 戈壁是荒漠，地上除了砂砾就是石块，并非像沙漠一样，遍地的细沙，地面还是比较结实的，马匹跑起来也快。 可即便是这样，一整个马队也还是两日两夜几乎毫不停歇地在赶路。 一路走来，都是一片荒凉，一望无际的那种，偶尔还能在路边看到些骸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骸骨已经风干，呈现出惨白的颜色，可以想见，这地方还是具有一定风险的。 不过很快，众人就来到一片城镇，说是城镇，也已经是荒无人烟，仅能从一片片的残垣断壁中分辨出，此处曾经也有过辉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康赫的神情有些激动起来：“兄弟们，你们看，前面那个地方，就是密道所在了，咱们进了密道，这路程可就快得多了。” 众人向康赫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大片密集的建筑，残垣断壁看不出原本是什么，当他们走近了才发现，虽然都是尚未倒塌的墙壁，但是这里的墙壁明显密集得多，甚至还有些高达一丈的墙壁，都尚未倒塌。 要知道这一路过来，看到的墙壁顶多就只有半人高，说明此处当初在建设的时候，用料要比其他地方要更好。 康赫一边走一边说：“这地方啊，听说以前可是个古国呢，说不定咱们现在脚下的，就是以前的皇宫。” 说着他还朝一旁的墙壁上一指：“你们看那一块，像不像是一大片花纹，肯定是当初雕刻在墙上的，后来被风化了，现在都看不出什么来了。” “对对对，老大说的是，我看这里肯定是雕了一群美女，你看，这里是头，那里是身子，这半截是脚……” “行了行了，五哥你不会说就别说了，你这么一说怪渗人的。” “哎哟，小十三这是害怕了？” “男子汉大丈夫，这有什么好怕的。”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小十三是个半大的孩子，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被众人一笑，赶紧解释起来。 “谁……谁害怕了，我才不怕。” 结果他一解释，众人的哄笑声就更大了。 不过康赫出来解围了：“你们少拿十三弟取笑，咱们快点走，进了密道还有好几天路程呢。” 众人就在康赫的带领下，在这一片废墟中转悠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条密道。 康赫口中的密道，可是一条真正的密道，不光入口隐秘，而且还有机关。 在一堵高大的墙壁后面，康赫在那墙上左拍拍，右拍拍，好一会儿才从墙上抠开了一块石板，然后从里边拽出了一条铜制的铁链，他拽住链子使劲一拉。 众人就听到一旁传来砂砾滚动倾泻的声音，循声望去，地上竟然多出了一个足有一丈见方的大洞。 “这里就是密道入口了，当初我被老蒲玛的人围剿，就是躲进这里，才得以逃出来的。” 此时别说康赫的兄弟们了，就连曾阿牛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如此巨大的洞口，竟然在闭合时看不出一丝端倪，这得是什么样的能工巧匠，才能做出这样精密的机关啊。 康赫最后一个进来，不知道在哪扳动了一个机关，那个洞口就缓缓闭合上了，整个密道顿时一片漆黑。 “点火把，点火把。”康赫大声吩咐道：“我跟你们说，这地方可大了，你们不要乱走，不然走丢了可不一定能找回来。” 封闭的密道里，康赫的喊声却没有多少回音，由此可见，这个密道是有多么宽广。 很快篝火点燃，众人都围坐在了一起，走了两天，连觉都没有好好睡过，这会儿都已经累得不行了，简单吃喝了一点之后，就开始休息了。 因为在密道之中，连值守的人都没有，片刻间就呼声震天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曾阿牛醒了过来，毕竟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虽然看似安全，但曾阿牛还是睡不踏实。 可就在他睁眼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在篝火旁边经过，他顿时大惊失色，猛地翻身而起：“谁？” 那个身影仿佛受到了惊吓，嗖的一下就蹿进了黑暗之中，速度之快，连曾阿牛都没有来得及追赶。 而他这一声喊，还是惊醒了好几个人，其中就有康赫。 康赫睡眼迷蒙地问道：“怎么了？” 曾阿牛一直盯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挤出两个字来：“有人。” “有人？” 这一下，康赫的瞌睡完全清醒，顺着曾阿牛看着的方向看去。 可是除了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见。 “人在哪呢？” “跑了。” “跑了？” 康赫有些尴尬，这可是他夸耀了半天的密道，里面竟然有人，那就说明这密道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万一对方心怀歹意，自己这些人这会儿岂不是凶多吉少？ \u0001 第561章 密道由来的猜测 “阿努兄弟，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人吗？” 曾阿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会不会是什么牲口动物之类的，这里虽然是荒漠，但也是有动物的。” 曾阿牛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我虽然没看清楚模样，但是那人身上穿着衣服，我想动物应该不会穿衣服的。” “嘶……” 穿着衣服的，那必定就是人了。 康赫眉头紧皱起来：“要不然咱们搜寻一下？” 曾阿牛点头：“那肯定是要搜一下的。” 可是康赫却面露难色：“可是这地方太大了，就咱们这点人，别说在这搜一个人了，别到时候人没搜到，反倒把自己人给弄丢了，我当初可是在这里迷了路，要不是运气好，估计都已经困死在里面了。” 曾阿牛皱着眉头仔细回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对方有可能没有恶意，否则的话，这会儿少说也要死几个人了，那个身影就在咱们这些人之中转悠呢。” 康赫满脸的疑惑：“在这转悠？转悠啥？” 曾阿牛摇了摇头：“不知道，只不过那个身影十分矮小，估摸着还不到我胸口这么高，而且他逃跑的时候还是四肢着地。” “身形矮小，还四肢着地，这听起来也不像是人啊，可偏偏又穿着衣服。” 康赫有些头疼起来：“阿努兄弟，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曾阿牛道：“咱们人手不多，这次就算了，等咱们下次来的时候，多带点人手，好好的搜一搜。” “行，那就照你说的办。” 康赫毕竟是个首领，决策十分果决：“从现在开始，咱们时刻都要保持警惕，休息的时候也要留几个人值守，以免遭了暗算。” 除了这么一档子事，众人也都没法睡了，干脆继续出发。 按照康赫所说，在这密道里面，可还有三四天的路程，然后众人就感受到了这个密道的宽阔。 一路走来，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城镇之中，各种建筑物都还保持完好，只不过里面基本上都是空空如也，别说物件了，就连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找不到。 于是众人就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有人认为这地方不是密道，而是个地宫。 也有人说这地方说不定就是那什么古国的陵寝。 “你们说的什么地宫，陵寝，那不都是一回事嘛，都是坟墓。” “诶，你们说，规模这么大的坟墓，那少说也是个王侯，那得有多少陪葬品，咱们要是找到了，那不是发了？” “你们就瞎猜，这要是陵寝，地宫什么的，那不得有陪葬品什么的啊，可你们看，这里就连个锅碗瓢盆都没有，就算有什么宝贝，也早就被人搬空了。” 然而也有人提出了另一个假设：“你们说，这地方会不会跟上面是一样的啊？” 这个假设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只不过上面已经损毁殆尽，下面又是漆黑一片，根本就没法证实。 众人边走边聊，看不到天色，也不知道是黑夜白天，只能饿了吃，困了睡。 但是现在每一次休息的时候，都会安排人员值守，这地方已经没有想象中那么安全了。 不过总算是比上面要好得多了，而且路程还近。 唯一的不便就是这下面暗无天日，众人只能估摸着时辰。 一行人带着十几匹驮马的货物，就在这地底下的城镇之中，行进了好几天。 当他们行进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康赫站住了脚步：“到了，就是这里，我来找找机关。” 一阵摸索之后，康赫又摸到了一根铜链子，拽动之后，出口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多日不见阳光，众人都被这骤然出现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好一会儿缓过来之后，在康赫的带领下，众人才从密道中踏出。 一番清点，确保人员和货物都没有缺少之后，康赫领着众人往前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忽然手一指：“你们看，那就是图尔特部的旗帜，咱们已经到漠西了。” 成功抵达目的地，众人一阵欢欣鼓舞，曾阿牛也露出了笑容。 他来这里是出任务的，不论他们赚多赚少，都跟他没关系，他倒是对康赫这个人有些佩服起来了。 这么一条密道，他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去开关机关，毫不避讳，这恐怕也是他能够让那么多兄弟敬服的原因之一。 而摸清楚这条密道，也是曾阿牛的任务之一，如今任务就这么轻松地完成，他自然是心情愉快。 接下来，就是进入部族，寻找买家了。 康赫来这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熟悉的很，不过两天的工夫，就将那十多匹驮马的货物，全部销售一空。 由于是年关边上，这一趟买卖的利润不少，三万两的货物，算下来，利润都将近一万两了。 想到杨轩说过的，这一次就不用分润了，康赫一路上嘴都合不拢。 轻轻松松走一趟，一万两银子到手。 他已经开始盘算这笔银子该怎么花了。 他心里很清楚，那七成利润虽然不用分给杨轩，可是这笔钱是有用处的，所以他还是按照原先跟兄弟们说好的，按照三成给兄弟们分。 至于那七成，就要用来招兵买马了。 康赫在哈苏部以及周边几个部族，还是有些名气的，当然，这个名气仅限于那些小混混之中。 说是小混混，实际上也都是穷困人家。 在大盛，田产房屋就作为财富的象征，而在草原，牛羊马匹就是财富的象征。 一些穷困之人，家中没有财产，只能靠一些坑蒙拐骗之类的手段来过活，要不然的话，就只能饿死。 这种人在草原上，遇上年景好，日子还过得下去，万一碰上年景不好，比如大雪灾什么的，牛羊冻死无数，各家各户就连自己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哪里还会容忍这些坑蒙拐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冻死饿死的，可就不在少数了。 一路返程，没有遇上什么特别情况，在密道里也没有遇上那个诡异的身影。 一直到走出了戈壁滩，快要进入哈苏部领地的时候，众人却被一股骑兵给拦住了去路。 领头之人耀武扬威地骑在马背上，脸上带着邪笑：“康赫，你胆子不小啊，老蒲玛才放了你们，你们就又去走私货了？” \b\b\b\b\b\b\b\b 第562章 盘查和冒充 “呸，德济你别在这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咱们走私货？” 骑兵的领头，叫德济的家伙，阴笑了一声：“你们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的驮马，再加上又是从漠西过来，不是走私货还能是干什么？” “你放屁，俗话说捉贼拿脏，你有什么证据？” 德济冷哼一声：“你说的有道理，不过鉴于你之前的事，所以我要搜一下，要是没有，那就说明你没有走私货，可要是搜出来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凭什么你说搜就搜。” “就凭我是护卫队。” “那就是不讲道理了？” “跟你讲什么道理，在哈苏部，老蒲玛就是道理，他说要查就得查。” 眼看着一场冲突就要爆发，曾阿牛站了出来：“我倒是不知道，我们契泽部的人，就从你们哈苏部经过一下，还要被搜查？难道说哈苏部现在这么霸道了吗？连图尔特部都不放在眼里了？还是说哈苏部要成为瓦剌的第五大部族了？” 曾阿牛一身牧民打扮，又是标准的草原口音，话一出口，就吸引了德济的注意。 他一早就看出曾阿牛等人是生面孔，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可是当曾阿牛给他们扣帽子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在意了。 那契泽部倒是不算什么，比哈苏部还是略有不如的，可人家是图尔特部的附庸部族，这就不一样了。 图尔特部的势力近几年崛起的很快，之前还有传言说图尔特部要兼并漠南这些部族，要不是之前征战嘉峪关最后战败了，图尔特部可就挟大胜之余威，顺便把漠南这一块全都收服了。 毕竟地盘都扩张到关内去了，这中间一截还能任由他不受管束？ 相比于哈苏部，那图尔特部就是庞然大物，一个能顶你几十个的那种。 哈苏部的人口五万左右，而图尔特部要是加上所有附庸部族，足有三百多万人口。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所以哈苏部是绝对不敢有半点对图尔特部不敬的。 哪怕只是附庸于图尔特部的一个小部族。 听闻对方来自契泽部，德济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可真是误会误会呀，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契泽部的，不过康赫这家伙，之前可是背着我们头人干过走私货的事，所以咱们才会对他比较严厉。” “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些驮马和行李都是我的，我只不过是雇康赫给我带路而已。” 虽然曾阿牛的理由看似合理，但是德济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恭敬地说道：“敢问这位契泽部的朋友，如何称呼啊？” “我叫阿努，契泽阿努，怎么？你还要查我的底？” “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这位阿努兄弟这个时候雇康赫带路，是要往哪里去呀？”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曾阿牛将姿态摆得高高的，就是想要吓唬住对方，可是对方完全不接招，直接说道：“咱们哈苏部向来好客，诸位契泽部的朋友，既然来到咱们哈苏部，这天色也已经晚了，不如就上我们那去歇息一晚，我们头人老蒲玛一定会非常高兴接待诸位的。” 话语说得如此客气，又是合情合理，曾阿牛要还是拒绝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那样的话可就明显有问题了。 “哈哈哈，我倒是第一次来这漠南，还不知道哈苏部竟然如此热情，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诸位契泽部的朋友，请随我来。” 一行人跟在德济的后面，朝着哈苏部走去，康赫都快要急坏了，之前可完全没有冒充契泽部人的这个计划，现在他们等于是赶鸭子上架了，要是进了部族再被识破，到时候他们可就插翅难飞了。 可是眼下德济就在一旁盯着，他们又不好沟通，只能胆战心惊地跟着一起走。 走了良久，远远地就看到了老蒲玛的大帐，这时候德济介绍到：“契泽部的朋友，那就是我们头人的大帐。” 曾阿牛赞叹了一声：“这哈苏部就是不一样啊，头人的帐篷可比我们契泽部头人的帐篷要气派多了。” “阿努兄弟说笑了。” 曾阿牛借机又看向了康赫：“康赫兄弟，既然到了你们哈苏部，咱们就暂且分别，待我明日出发时再寻你领路，你放心，等到了阿日陶勒，领路的钱不会少了你的。”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曾阿牛就把所有的消息都传递给了康赫。 康赫顿时领会，朝曾阿牛行了个礼：“那我们几人就先回去了，明早我便在此处等你，我康赫的信誉你放心，说了要给你带到阿日陶勒，必不食言。” 德济虽然听说阿努是要去阿日陶勒，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也不好阻拦。 毕竟康赫是什么身份，头人招待契泽部的朋友，哪能有他的份，于是他朝手下吩咐了一声，让他们盯着康赫等人，别让他们溜了。 手下领命而去，德济则是领着曾阿牛继续走向了老蒲玛的大帐。 大帐里，老蒲玛早就得到了消息，已经做好了准备，身为哈苏部的头人，对方只是契泽部的普通人，自然没有出门迎接的道理。 所以直到曾阿牛等人进到大帐的时候，他才满脸带笑地站起身来迎接众人。 简单寒暄一番之后，老蒲玛安排好了晚饭，众人就准备用餐了。 在这之中，德济也将曾阿牛打算去阿日陶勒的事跟老蒲玛汇报过了。 于是吃吃喝喝的交谈之中，老蒲玛不断的变着法来探曾阿牛等人的底细，但是都被他们几人给圆过去了。 直到最后，老蒲玛问道：“阿努兄弟，这眼看都要到年关了，你们还去那阿日陶勒做什么？” 曾阿牛早就想好了说辞，老蒲玛一问，便答道：“老蒲玛，咱们那契泽部可不如你们哈苏部，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苦哈哈的，我也是凑了些钱，打算到阿日陶勒去买些货物，回去也好赚点钱度日。” 老蒲玛自然没有这么容易死心，继续问道：“哦？你们契泽部也要接受通商了？” 这时候，曾阿牛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扭捏了一番说道：“不瞒老蒲玛，我们头人没有接受通商，但是也没有明令禁止，所以我就想着，趁着还没说死，我就先跑一趟，能赚一点算一点嘛，要不然的话，我也不至于赶在这年关的时候走戈壁啊。”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63章 再赚他一笔 曾阿牛的理由合情合理，表情动作也是恰到好处，由不得老蒲玛不信。 毕竟他自己部族里之前也曾有过这番情形。 “看来阿努兄弟还是消息灵通啊，不过你就不怕图尔特部的人知道了，事后找你麻烦吗？” “害，老蒲玛你是不知道哇，坎布里头人还是很开明的，只要能让部族发展壮大，他基本上都是支持的，所以我们头人才会一直犹豫不决。” 坎布里便是图尔特部的头领，如今瓦剌四大部族之一的领袖，老蒲玛跟坎布里虽然都是部族头人，可是地位实力相差悬殊，他也没有见过坎布里。 不过听起来，这阿努说的还是有些道理，毕竟能够在三大部族的压力下，硬生生建立起了第四大部族，可见坎布里的能力非凡。 而老蒲玛也是头一次听说坎布里对于通商的看法，但他还是心存疑虑。 “可是跟咱们通商的，那可是大盛汉人啊，坎布里头人不怕其他三大部族说他通敌？” “怕呀，怎么不怕呢？要是不怕的话，估计整个图尔特部的领地，早就全面开放通商了。” “那……” 老蒲玛糊涂了：“既然害怕，坎布里头人为什么不禁止通商呢？” 听到老蒲玛这番话，曾阿牛抿嘴一笑，仿佛心中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朝老蒲玛凑近了一点：“大盛汉人从未出关主动对咱们动过手，而坎布里头人在漠西，始终要面对三大部族的压力，你觉得坎布里头人会重点针对哪边？” 一个是内忧，一个是外患。 内忧时时刻刻都在，外患却从未出手，重点放哪根本就不需要想好。 而且通商还能带来利润，有了钱，图尔特部就能更好的发展，为了抗衡三大部族所带来的压力，坎布里头人怎么会有钱都不赚呢？ 听到这话的老蒲玛，顿时心中震撼。 别看眼前这个阿努只是契泽部的一个普通族人，但是他的分析却让老蒲玛眼前一亮。 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光凭这个分析，就十分有道理，老蒲玛心中大定。 之前走私货还偷偷摸摸的，照这么看来，自己完全可以搞大一点。 只要不是明面上支持通商，那基本上就是跟坎布里头人保持相同步调了。 既能赚钱，又不用担心得罪坎布里头人，眼前这个阿努，可是个消息灵通人士，自己可要交好一番，将来若是有什么变动，也好早些知道情况。 念及至此，老蒲玛脸上的笑容更甚，满脸的褶子都快笑成一朵花了，招呼曾阿牛也更加热情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对曾阿牛的怀疑就已经完全打消了。 不过那个康赫，明天还是得敲打一番，这哈苏部除了自己，就不能有别人干这个事。 倒不是在乎多少，而是这个先例就不能开。 至于这位阿努要带货从哈苏部的领地上过…… 老蒲玛笑呵呵的说道：“阿努兄弟，咱话说回来，我这哈苏部可是禁止通商的，不过你放心，你也不是我哈苏部的族人，我的禁令也管不到你的头上，只是但凡要带货通过我这领地，都是要交一笔过路费的。” 曾阿牛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啊？过路费？” 老蒲玛点了点头：“是的，按照货物的价格，过路费差不多相当于货物价值的一成。” “这……” 曾阿牛有意表现出为难的神色，仿佛在心中盘算起来。 不过老蒲玛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要卖个好给曾阿牛。 看到曾阿牛满脸的为难，老蒲玛说道：“不过这样，我与阿努兄弟这么投缘，你的过路费我就不收了。” 曾阿牛顿时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起身抚胸向老蒲玛行礼：“那就太感谢老蒲玛了，长生天必定会保佑你的。” 老蒲玛微微一笑，目的达成：“不过我可有个条件。” “老蒲玛你说。” “因为我哈苏部是禁止通商的，所以阿努兄弟你只能带你自己的货物时免收过路费，但你可千万不能帮我的族人带货啊，尤其是你那个向导康赫，他以前就干过这事，你可不能帮他带货，否则咱们这个约定可就要作废了。” 曾阿牛一拍胸脯说道：“老蒲玛你放心，那康赫兄弟也只是我请的一个向导，他只不过是替我领路罢了，将来也饿不会有什么瓜葛。” “这就好，这就好。” 老蒲玛微笑着点头，只要康赫这个刺头不搞事，部族里就没人敢违抗自己的禁令，那么走私货这事，可就是自己一家独大了。 曾阿牛也没想到，这情况瞬息万变，之前制定的计划是他们几人伪装成康赫的手下，现在看来，这个身份要改变一下了。 不过那都无所谓，只要能完成总督大人的计划，什么身份都行。 第二天一早，曾阿牛与康赫等人碰头，这一晚上都没有跟曾阿牛通气，康赫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直到他看到老蒲玛客客气气地送曾阿牛他们出来，悬着的心才总算落了地。 不过众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路往东，直到走出了哈苏部的领地，康赫才开口询问。 曾阿牛把情况跟康赫一说，康赫顿时大骂：“老蒲玛这个老狐狸，不让族人通商，自己却偷偷的走私货，还说得义正严词，真不要脸。” 康赫手下的兄弟们也骂，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自然是不得人心。 发泄了一通之后，康赫说道：“那阿努兄弟你的身份，不怕暴露吗？” 曾阿牛一摆手：“没事，只要短时间不暴露就行，能瞒一阵算一阵，况且就算暴露了，他又能怎么样？待年后咱们招兵买马，还能怕他老蒲玛不成？” “对对对，还是阿努兄弟你能干，连老蒲玛都能忽悠住，那个老狐狸可是精明得很。” 曾阿牛微微一笑，也不多说，这可是他们特训时学过的心理课程，只要对方有所图，就必定会有破绽，只要抓住这个破绽，怎么吹都不为过。 “阿努兄弟，那咱们现在怎么做？” 曾阿牛想了想说道：“既然这个人设立住了，那咱们就继续往下走，我不是去阿日陶勒买货的行商嘛，他老蒲玛都免了我的过路费了，那咱们还不趁机再赚一笔啊。” “对对对，再赚他一笔。” \u0003\u0003\u0003 第564章 邀买人心 虽然剧情没有按照计划来走，但是如今的局面也不错，正好顺道跟总督大人汇报一下情况。 于是康赫领着兄弟们去采买货物，曾阿牛则是找杨轩汇报去了。 当杨轩听说戈壁下面竟然有一个那么大的地宫时，不禁心头一阵狂跳。 莫非那就是楼兰古城？ 按照原先的计划，只有在漠西驻扎部队，才算是过了楼兰，可是一旦越过戈壁，便是图尔特部的地盘，那边可不像漠南这边一样，一盘散沙。 图尔特部那可是铁板一块，先要在人家的地盘上驻军，那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啊，不引起图尔特部的强烈反击才有鬼了。 杨轩原本想的是以安保公司的名义渗透过去，不过现在看来，那个地宫如果真的有那么庞大，说不定就可以直接把部队开到那里去。 在楼兰古国的地宫下面驻军，也勉强能算是占领楼兰了。 虽然只是一个取巧的方法，但是用得好，也未必不能成为一支奇兵。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那五个部族全部解决掉才行。 这事还是要着落在康赫的身上。 “阿牛，你说那康赫对你们毫不设防，直接把机关展示给你们看了？” 曾阿牛点了点头：“是的总督大人，他就当着我们的面直接打开机关的。” 杨轩皱眉：“那你有没有想过，隐藏的那么隐秘的机关，他是如何找到的？” 曾阿牛顿时两眼圆睁，对呀，那些机关铜链可都是藏在隐秘之处的，如果没有人指点，他是怎么找到的？ 就算一个机关是碰巧，难道两个机关都是碰巧？ 还有在密道里那个神秘的身影，以及康赫阻止众人乱闯的举动，此时回想起来，仿佛都充满了疑点。 “阿牛，你这样，留下一个知道机关的队员，到时候我会派一批人过去探查一番，看看那地宫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曾阿牛点头应是，不过他又问道：“那康赫会不会起疑？” 杨轩摆了摆手：“无妨，我会另外派个人给你，要是康赫起疑，你就找个借口，说那人家中变故，回家去了。” “至于你这个契泽部族人的身份，还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咱们的最终目的是要让康赫在哈苏部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没明白吗？” “属下明白。” 康赫不愧是有野心有魄力的人，三万两的货款加上一万两的利润，足足四万两，全都用来买了货。 反正这一次可是老蒲玛自己说的免过路费，阿努这个身份能用多久还不一定，不用白不用。 一行人准备妥当，直接正大光明地用马车拉着货，朝哈苏部出发。 当老蒲玛看到两大车，外加十几匹驮马的货物，嘴角都不禁有些抽抽。 虽然我说不收你过路费，可你也真是不客气啊。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笑眯眯的：“阿努兄弟，你这是采买了多少货物啊，这手笔可不小。” 曾阿牛也是满脸带笑：“老蒲玛你是不知道，我从漠西过来可是千难万险，那自然是能带多少算多少，对了，我还给老蒲玛您带了点礼物。” 虽然老蒲玛说不收过路费，可是曾阿牛也不能真就厚着脸皮过去，送点礼物，也好让老蒲玛心里舒服点。 这些礼物可是价值两千多两，老蒲玛一看如此丰厚的礼物，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跟去了。 “阿努兄弟，你看看你，跟我还用得着这么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我是什么身份，能得到老蒲玛的青睐，那就是我的福分，我哪能那么不懂事呢。” “哈哈哈哈，走，我给你接风洗尘。” 曾阿牛给老蒲玛端得舒舒服服，两人的关系明显又近了一步。 至于那康赫，早在曾阿牛之前就回来了。 演戏就要演全套嘛，按照他们的计划，康赫已经完成了向导的任务，自然就先回来了。 而且那德济可是专门盯着他的，直到看着他两手空空的回了家，才算是放下心来。 不过他们哪里知道，康赫已经派人先行出发，在密道那边等着曾阿牛等人了。 到时候货物过去，他手下的兄弟就能帮忙出货，那边也都是老主顾了，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岔子。 不过按照日子来算，曾阿牛年前是赶不回来了，而且他也不方便这个时候回来，所以康赫还要找个机会去跟他们会合。 至于会合的地方，干脆就选在了地宫之中。 这个天气，在戈壁上可是能冻死人的，反倒是地宫之中，比外面可是要暖和得多了，也没有刮骨般的风沙，除了不见天日之外，也没有其他不便之处，可谓是戈壁上一个绝佳的避风港。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年节来临，这段时间里，康赫也没有闲着，整日里在家中宴请宾客，邀请他的朋友们喝酒吃肉，不光是出手大方，有些日子困难，连这个年都过不去的一些人，康赫甚至是直接送钱。 很快他就博得了很多穷苦族人的好感，康赫还是当初那个康赫，豪爽讲义气，出手又大方。 而他家里整天人来人往的那么热闹，自然也是引起了老蒲玛的注意，便派人明里暗里的打听。 不过康赫早就有了说辞，平日里跟朋友们吃喝的时候，就跟朋友们各种吹嘘，自己这一趟当向导，可是赚了不少，那契泽部的人出手就是大方。 别看他整日里大宴宾朋，实际上几天下来，还没花出去一百两，毕竟哈苏部又没有通商，有钱都没地花去，那吃吃喝喝的，又能花多少钱。 至于收买人心送出去的银子，基本上都是一二两银子，就能令人对他心生敬意。 逐渐地，他的名声不光是传遍了整个哈苏部，就连周边几个部族里，听到他的招呼，也都会赶过来。 不光能混吃混喝，还能顺便打听一下，这康赫又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了。 之前康赫走私货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他赚了钱，可是还没来得及花，就全都被老蒲玛给剿了。 不光收入全都被没收，还另外罚了二十万两银子，然而这才过了多久，这康赫就又像是发了财一样。 上一波没赶上，这一波说什么也要凑上来，说不定康赫就能带着大家发财呢。 第565章 大哥豪气 康赫交游广泛，认识的朋友遍布漠南各个部族，如今又这么豪爽，渐渐地，就有个风声传出来，康赫之前走私货赚的银子，并没有全都被老蒲玛收缴，他手里少说还有几万两银子。 几万两银子啊，在部族之中，一年下来能有个几十两银子的花销，就算是相当富裕的了，这几万两，得花到什么年月去啊。 这算下来，一辈子都花不完啊。 每日吃喝，康赫都会给众人讲述他在阿日陶勒的所见所闻，以及那边的美好生活，众人无不向往。 奈何他们手里没有钱，只能听听过过干瘾。 但是只要众人说出，让康赫下次发财的时候带上他们之类的话时，康赫向来都是豪爽地答应下来，并且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是我康赫的兄弟，我康赫吃肉，就不会只让兄弟们喝汤。 然而随着年节将近，康赫家里也逐渐冷清下来，毕竟众人还是要各回各家的。 但是康赫的身边，此时还是多出了十几个小弟，这些人都是家里没有了亲人，日子已经过不下去的那种。 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在康赫这里还能每天混两顿饱饭，康赫为人豪爽，从不说什么难听的话，这些人自然是愿意在这待着。 而这种人，便是康赫首要拉拢的目标。 这天，已经是大年夜头一天了，康赫趁着众人都聚在一块儿吃饭，便开口说道：“我康赫喜欢结交朋友，但凡是愿意跟着我康赫混的，那便是我康赫的兄弟，这眼看明天就是大年夜了，兄弟们也不能兜里连个子儿都没有，只要大家伙愿意把我当大哥，我就给大家封个红包，也好过年。” 众人一看这架势，康赫这是要发钱啊，一个个纳头便拜，大哥大哥地喊个不停。 康赫也是听得通体舒泰，神清气爽，当即掏出了银子，每人发了一两。 “这大过年的，都去穿一身好点的衣裳，收拾收拾，等过了这个年，大哥领你们发大财。” “多谢大哥。” “康赫大哥豪气。” 又是一阵阿谀奉承的呼声。 然而这会儿也有人说了：“康赫大哥，咱们几个都是承蒙您的关照，在这里管吃管喝也就算了，如今还给咱们发银子，咱们也不是那种白吃白喝的人，以后只要大哥你一声吩咐，咱们兄弟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你说的对，我家里就我一个人，这一年下来什么都没捞着，眼看要过年了，连下一顿饭都没有着落，要不是大哥收留，今年这个年，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如今在大哥这里，每天吃得饱睡得暖，大过年的还给咱们发银子，咱要是不听大哥的，那还是人吗？” “对对对，咱们一切都听大哥的。” 康赫心中一阵得意，只花了几十两银子，就收获了十几个小弟，虽然不可能跟之前那些兄弟们一样交心，但是只要我掏钱，他们肯卖力，那就够了。 “兄弟们言重了，只要兄弟们喊我一声大哥，我断不可能看着你们受苦，大哥我呢也有点发财的门路，多了不敢说，至少能让兄弟们吃饱穿暖，再也不愁吃喝，只要兄弟们不嫌弃，就尽管跟着我干，等过完年，大哥带你们发财。” “好！！！” 众人欢呼一片，好一会儿众人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康赫就给他们分派任务了。 做什么他不说，只告诉众人，让他们招人来，愿意跟着他康赫干的，每个人每个月给一两银子，要是事情办好了，还有额外奖励。 另外他们招来的人，只要是愿意跟着干的，有一个算一个，每个人头给五百文钱。 康赫不光给他们发了过年的红包，还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份工作，每个月一两银子，在草原上来说，足够一个人吃喝拉撒的花销了。 另外还分派了工作，这工作还另外给钱，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啊。 于是乎，这些刚收的小弟，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年后一定给康赫大哥拉一大帮人来。 当众人纷纷散去之后，康赫才收拾行李，领着几个兄弟朝地宫而去。 这个时候，部族里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的事，谁还有功夫盯着他啊。 他也就轻轻松松地带着一大堆吃喝等物，来到了地宫。 地宫里，曾阿牛这边十个人，加上康赫的十三个兄弟，一共二十三人。 他们找了一间宽敞的屋子，点起了篝火。 “诸位兄弟，咱们今年在这地宫之中过这个年，完全都是被那个老蒲玛给逼的，有钱不能花，有家不能回，但是我保证，这将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个憋屈的年，从明年开始，咱们就要翻身了，到时候咱们过好日子，享大福，发大财。” “过好日子，享大福，发大财。” 康赫的兄弟们一阵欢呼，曾阿牛在一旁看得频频点头，这康赫鼓舞人心还真是有一套，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里，都能给人整得热血沸腾的。 然后康赫又看向了曾阿牛：“阿努兄弟，今后咱们携手合作，一定把这件大事干成了。” 曾阿牛也朝他拱了拱手，将手里的马奶酒一饮而尽：“好，咱们合作愉快。” 接下来的几天里，众人就在这地宫之中，度过了这个年节。 下面虽然是暗无天日，但是他们贮备的物资足够，只要篝火不灭，也没有多大区别。 二十几号人，喝酒吃肉戏耍，很是热闹，实在闷得慌，也能到上面去透透气，反正这戈壁之中本就荒无人烟，再加上又是年节，压根没人经过。 而曾阿牛在之前的那几天里，不光是去出货了，而是真的去了契泽部，在那边又编造了一个身份，售卖从阿日陶勒带来的货物。 按照他编造的身份，他曾经也是契泽部的人，后来去了别处，如今想要回来。 这编造的身份也是他花了钱的，这个身份有根有底，就连契泽部的头人也难分真假。 反正曾阿牛他们的帐篷就搭在契泽部的领地边上，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接受他成为契泽部的族人，但是他既没有牛羊去争夺牧草什么的，而且出手又大方。 只要是见到他打个招呼，都能获赠一点小礼物，所以契泽部的人也没有驱赶他。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算老蒲玛派人来查曾阿牛的底细，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来。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566章 给叔叔拜个年，叔叔给你红包 众人在地宫里就待了两天，吃过了年夜饭就继续分头行动了。 曾阿牛去了契泽部，康赫则是回了哈苏部。 康赫回来的时候，直接就碰上了德济，德济依然是那副趾高气扬的表情：“我说康赫，这又上哪溜达去了啊？” 要不是康赫等人两手空空，估计又要被盘查一番。 康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算起来，我跟你爹可是平辈，大过年的，见了叔父，连拜年都不会了吗？” “来，给叔叔拜个年，叔叔给你封个红包。” 草原上原本是没有过年拜年之类的习俗的，但是两百多年前，黄金家族曾一统草原各部，并且占领了中原的半壁江山，长达百年之久。 后来被大盛朝的开国皇帝给赶回了草原，整个草原部族也四分五裂，不过这过年拜年之类的习俗，还是保留了下来。 在草原各部之中，基本上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真要往上算个十代八代的，那都是一家人。 只不过如今康赫家败落了，而德济则是膀上了老蒲玛这个部族头领，于是就威风起来了。 德济比康赫小几岁，小时候总被康赫欺负，如今情势反转，德济怎么能不趁机报复。 被康赫揶揄了一句，德济脸现愠色：“你少跟我扯这些，我是哈苏部护卫统领，你这大过年的不在家待着，我就有资格盘问你。” 康赫可不惯着德济这种得志小人，双手抱胸：“盘问？那你问。” 德济还以为自己吓住了康赫，得意洋洋的问道：“那我问你，这大年初一，你没在家待着，而是从外面回来，是不是又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去了？” “老子走亲访友去了。” “你家就剩你一个，哪来什么亲友？” 康赫瞥了他一眼，露出凶狠的表情：“你有胆再说一遍？” 德济被他的气势吓到了，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你还敢顶撞我？我就说了，你家就剩你一个，哪来什么亲友？” 康赫冷笑起来：“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咱们上老蒲玛那讲理去。” “讲理？讲什么理？” 看康赫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德济的气势又被压下去了。 “我就问你，你敢不敢跟我去老蒲玛面前说理？” 德济这会儿缓过来了，自己是老蒲玛的人，还怕老蒲玛不向着自己吗？到老蒲玛那讲理，康赫这家伙怕是要碰一鼻子灰。 “去就去，我还怕你不成？” 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周围早就围了不少人，一看康赫又跟德济掐起来了，还要去老蒲玛那里讲理，都跟过去看热闹。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老蒲玛作为部族头人，来拜年的人可不少，原本就十分热闹，这一下又来了几十号人，把老蒲玛大帐的门都给堵住了。 本来是德济盘问康赫的，结果康赫的气势，看起来比德济还要有理，直接就拉着德济冲进了老蒲玛的大帐里。 此时大帐里面也很是热闹，一些族老都聚集在此，大过年的，聊点开心的事，气氛一片融洽，可是这两人一进来，就仿佛将外面的寒气带进来了，整个大帐里的气氛骤然下降。 老蒲玛一看到康赫，心中就来气，当即怒喝：“康赫，这大过年的，你又搞什么？” 康赫放开了德济，向老蒲玛以及各位族老抚胸行礼：“康赫来给头人和各位族老拜年，愿长生天永远眷顾，愿我哈苏部永远繁荣昌盛。”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番话一说，气氛顿时就缓和下来。 老蒲玛也是点了点头：“拜年就拜年，整得那么气势汹汹的干什么？” 康赫则是说道：“老蒲玛，我一来是拜年，二来是告状。” 刚刚还有所缓和的气氛，顿时又尬住了。 老蒲玛正要喝茶的手都顿在了半空：“告状？告什么状？” 康赫又行了个礼：“老蒲玛，咱们哈苏部一脉流传，向来团结，上上下下都如同一家人，您说对不对？” 老蒲玛一听这话，就感觉其中有坑，可是这话让他怎么回？ 他只能缓缓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咱们哈苏部血脉纯正，周围部族谁不知道。” 一旁有个族老听闻此言，也感慨道：“是啊，咱们哈苏部一脉流传，往上追溯个一两百年的，那就是一家人。” 德济此时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妙，而康赫已经是面露得色，他朝着德济一指。 “就在刚才，德济对我出言不逊，说我家就我一个人，没有亲友，敢问老蒲玛，各位族老，这哈苏部还算不算是我康赫的家，咱们还算不算一家人？” 这话说的，要在平时，老蒲玛说不定一生气直接把康赫赶出部族，甚至是除掉康赫族籍都有可能。 但是现在这情况，不光是在座的族老，还有一些来拜年的族人，他们都眼睁睁的看着呢，无论如何，老蒲玛都没法发作此事啊。 正当老蒲玛纠结的时候，刚才出声的那个族老一拍桌子：“这说的什么混账话，咱们哈苏部上上下下团结一心，从血脉上追溯也都是一家人，敢说这话的，莫不是想要分裂咱们哈苏部？” 康赫在一旁听得都有些咋舌，这位族老扣帽子比我还狠啊。 这会儿，老蒲玛也不得不表态了：“德济你个混小子，不会说话你就少说点，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还不赶紧向康赫赔礼道歉？” 他一句话就化解了刚才那族老扣的帽子，只怪德济不会说话。 德济顿时满脸的尴尬，说好的来讲理，可是那位族老这大帽子一扣下来，他哪里还敢反驳。 可是要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康赫赔礼道歉，他的脸岂不是都要丢光了？ 不过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康赫说道：“老蒲玛言重了，我也知道德济兄弟只是嘴快说错了话，我也不用他赔礼道歉什么的，这大过年的，只要他给我拜个年就行了，毕竟要论起来，我还是他的叔父辈，回头我还要上他家去拜年呢，我管他妈妈还要喊一声老姐姐呢。” 杀人诛心啊。 康赫这番话一出，更显得德济不是个东西了，对叔父辈竟然如此不敬，人品可想而知。 德济这会儿脸都胀成了猪肝色，自己要是给康赫拜年，那可比赔礼道歉严重得多了。 给康赫拜年，那就等于是承认自己比康赫小一辈，以后在康赫面前哪里还抬得起头来？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67章 都是一家人 正当德济无比纠结的时候，那位族老又补了一刀。 “看看，康赫这小子还是明事理的，德济，你身为晚辈，理应向长辈拜年，总不能连这点礼数都不懂了。” 德济的拳头已经捏得咔咔作响，偏偏又发作不得。 而康赫则是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着，并且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来：“德济侄儿，快点的，我红包都准备好了。” 族老继续补刀：“还得是康赫小子，豪爽大方啊。” 德济此时脑子都乱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老蒲玛。 可是老蒲玛在众目睽睽之下，哪能有所偏袒，何况康赫此举可是合情合理，他想偏袒也找不着理由啊。 “我说德济啊，大过年的，便是同辈之间拜个年也属平常，何况康赫还是你长辈，你就给他拜个年。” 这老蒲玛一开口，德济心底里最后的那道防线也被击溃，只能以手抚胸，朝康赫微微躬身，咬着后槽牙说道：“哈苏德济向康赫叔请安，祝康赫叔身体安康，得长生天眷顾。” 康赫当即开怀大笑起来：“好好好，德济侄儿有心了，这是红包，也祝你安康，长生天护佑你，快快长大。” 神特么快快长大，德济二十好几的人了，竟然被康赫以小孩子对待，气得他差点吐血。 此时的他，只感觉无地自容，扭头就冲出了大帐。 康赫哈哈一笑，向众人说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点礼数都不懂，这还有头人和这么多族老在呢，他都不给大家拜个年，还请诸位不要见怪。” 满屋子的人都神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唯独那个族老哈哈大笑：“康赫小子，你也别在这搞怪，我问你，上次走私货受头人处罚，如今你以什么谋生啊？” 老蒲玛原本还在怪那个族老拆自己的台，结果人家转身就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康赫朝那位族老抚胸行了一礼：“头人上次对我的处罚都是为我好，既然族里有禁令，不准通商，我自然是不会再犯，不过我又想了个别的路子。” 这句话一出，老蒲玛顿时警觉起来，这康赫家里除了有几匹驮马之外，牛羊那是一概没有，平日里顶多也就是靠着几匹驮马帮别人运送点东西，赚点微薄的收入，还是两天饿三顿的那种。 所以说，走私货就是他赚钱的最优选，就算有别的路子，恐怕也跟这走私货脱不开关系。 老蒲玛就怕这康赫又搞了个什么新花样来走私货，于是竖起耳朵来听。 康赫继续说道：“漠西那边的各个部族，暂时还没有禁止通商，我自己不走私货，但是人家走私货啊，我就当个向导，领着他们去阿日陶勒，带他们采买货物，哪家的货好，哪家的货便宜，我都是一清二楚，然后赚点辛苦钱。”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老蒲玛，然后又解释道：“老蒲玛你放心，我可没有走私货，何况漠西那些人过来采买货物，回头我还带他们从咱们哈苏部过，到时候咱们还能收一笔过路费，也算给咱们哈苏部作了点贡献不是。” 老蒲玛原本还想找个借口阻止他的，可是康赫这么一说，他到嘴边的话又只能咽了回去。 要知道就在康赫他们进来之前，他还跟这些族老夸耀，虽然哈苏部没有通商，可是这钱也没少赚，既不跟大盛汉人打交道，还能赚钱，一举两得。 康赫的做法可是妥妥地给哈苏部做贡献了，自己完全没有理由反驳他啊。 那族老又哈哈笑着夸赞道：“还是康赫小子脑筋灵活，这个法子好，今年咱们收过路费，可是让族人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他说着又看向了老蒲玛：“头人，这康赫以前做错了事，不过也改邪归正了，如今还一心为族里做事，是个好小伙啊。” 老蒲玛心里直骂，好个屁，这小子要是没有夹带点私货自己是绝对不信的，要不然年前那几天，他哪来那么多银子，天天请人家吃饭喝酒。 而康赫则是一副谦虚表情：“族老过奖了，身为哈苏部的人，我自然要为部族着想，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都是一家人，说得好。”族老哈哈大笑，并且将自己怀里的酒囊解了下来：“来，喝口马奶酒。” 康赫接过酒囊，喝了一大口：“还是巴伦叔的马奶酒好喝，够劲。” “哈哈哈哈，好喝你就多喝点，这些酒都归你了。” 康赫又趁机说道：“巴伦叔，我在阿日陶勒喝过一种酒，比这个还要够劲，我家里还有一些，明天给您带两瓶去，包您喝了还想喝。” “好啊，哈哈哈，康赫这小子还是孝顺。” “巴伦叔，您这话说的，您是我的长辈，我不孝顺您孝顺谁啊。”康赫又行了个礼说道：“康赫就先告退了，明天上巴伦叔家去，给您拜年啊。” “好小子，明天巴伦叔等着你。” 康赫从大帐里出来，顿觉神清气爽，不但教训了德济那小子，还顺带攀了个关系，巴伦虽然不是头人，但他在部族里的声望，可不低于老蒲玛。 这层关系打好了，将来必有帮助。 康赫如今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光是与杨轩的约定，他还担负了另一个责任。 自己若是要完成那件大事，就需要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和支持。 接下来的时间里，康赫就带着礼物，挨家挨户地登门拜年。 兜里有钱就是不一样，上门的礼物极其丰盛，而且多数都是从阿日陶勒来的东西，在哈苏部这个禁止通商的部族里，这些东西都是比较稀奇的。 哪怕是以前看他不对眼的人，在看到丰厚的礼物时，也都笑脸相对。 正应了那句老话，只要你能展现出你的能力，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所认可。 日子一天天过去，康赫派出去的那些小弟也都逐渐返回，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带回来几个人，康赫的家里，顿时又热闹起来。 每天几十号人吃饭，康赫干脆专门请了两个人，专门做饭，就为了招呼来投奔他的这些人。 只不过人多了，麻烦也就多了起来，这好几十号人，整天吃喝玩乐也不是个事啊。 最主要的是，这些人说多不多，跟老蒲玛的护卫队比起来还是不堪一击，但要是人再多一些的话，怕是要受到老蒲玛的忌惮了。 你整天聚集那么多人是想要干嘛？ 人少的时候，康赫还能游刃有余，可是人一多起来，他就有些无力感了，看来只能等年后，去找总督大人拿个主意了。 表面上他是在为杨轩做事，而实际上，他又何曾不是在借助杨轩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使命呢？ 夜里，躺在床上的康赫，想起了自己使命的由来。 第568章 被神明抛弃的遗民 康赫想起了当初被德济围剿的时候，自己慌不择路逃进了戈壁。 要知道当时他可是逃出来的，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干粮等食物。 想要穿越戈壁，少说也要十几天时间，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而他当时也的确已经陷入了绝境。 几天不吃还能忍受，夜晚的寒冷，也能坚持，可是没有水，在第三天的时候，他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在这种情况下，那一片残垣断壁好歹也能抵挡一些风沙，所以他一直都躲在那里。 然而就在他即将失去知觉的时候，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难不成这就是地狱？” 康赫嘀咕着起身，先是摸索了一下身上，好像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不过还是口渴肚子饿。 死了还会饥渴？ 康赫带着一肚子疑惑，四处摸索起来。 可是才摸了几下，就摸到个人。 确切地说，是摸到一个人的脑袋，有头发，还有皮肤，只不过摸起来冷冰冰的。 这一下顿时吓得他浑身寒毛直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就在他惊魂未定的时候，一支火把亮起，借着光亮，康赫看到了令他惊恐的一幕。 此时的他身处一个屋子里，而他刚才摸到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不过不是一个人，而是满屋子都是人。 这屋子里足足站满了十多个小矮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深深的皱纹，一个个都像小老头一样，佝偻着身子，最高的一个，估计还不到他胸口，大多数人的肩膀就跟他的腰带平齐。 “你……你们是什么人？” 康赫的话语中都带着颤音。 毕竟他刚才醒来之后，可是没有听见任何动静的，这么多人，在黑暗之中，竟然不发出丝毫声息，想想都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此刻的康赫还有七成认为此处便是地府，眼前这些人，就是地府的小鬼。 就在他心神忐忑的时候，对方说话了：“我们是古楼兰国的遗民，奉王命在此等候我们的王。” 这一句话就解释了他们的身份，康赫的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些。 不过他对什么遗民，古楼兰什么的，没有半点兴趣，于是开口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有吃的吗？我饿得不行了。” 领头的一个小矮人回头吩咐了一声，就有人离开了。 “客人请稍后，食物稍后送来。” 康赫抚胸行礼称谢，然后就没话可说了，而对方也不说话，就那么眼睁睁地盯着他看。 一屋子十几个人，直勾勾地盯着康赫看，看得康赫心里直发毛。 康赫心中忽然冒出一个令他感到惊恐的可能，这帮小矮人，该不会是吃人的。 小时候顽皮喜欢乱跑，家里长辈就会吓唬他，说跑远了会被野人抓走吃掉。 长大后认为都是吓唬小孩的，现在回想起来，这个说法未必是空穴来风啊。 在胆战心惊之中，小矮人终于送来了食物，虽然只有短短的半个多小时，但是康赫却感觉这段时间漫长的可怕。 再看了看碗里的食物，是一碗粥，虽然是粗粮熬的，但至少是正常的食物，这些小矮人应该是不吃人的。 狼吞虎咽地喝掉这碗粥之后，康赫总算恢复了一些精力，于是他再次抚胸行礼：“感谢你们的恩赐，愿长生天护佑你们。” 然而那小矮人却冷哼了一声说道：“长生天不会护佑我们的，我们是被神明抛弃的族群。” 康赫顿时尴尬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后小矮人又说道：“客人请随我来。” 对方没说要去哪，但是康赫都不知道身处何地，除了跟着去，也别无选择。 从屋子里出来，康赫才发现，屋外也是漆黑一片，头顶上也没有半点光亮，他不禁有些纳闷，就算是夜晚，也会有星星月亮什么的，哪怕是乌云密布，也该有点风才对啊。 可是在这里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一行人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前面有着一个八角形的台子，大约有一人高。 一群矮人领着他从一处阶梯上去，康赫心中又开始不安起来，这地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祭台呀，部族里也有祭祀活动，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在祭台上进行一些祭祀活动。 而祭祀，总是要献上一些礼物的，比如牛羊之类的。 可是这地方明显没有牛羊，难不成祭品就是自己？ 吃饱喝足是为了把自己给祭了？ 这些人的古怪，立功康赫很难不往奇奇怪怪的地方去想。 不过这时候，之前说话那个小矮人已经开始嘀嘀咕咕地念叨起来，其他人也开始在祭坛上面点燃了几处火焰。 这特么越看越像是要搞祭祀活动啊。 康赫趁着身边没人，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去，寻思自己得找个机会溜了才行。 不过就在他后退了几步，回头往祭台下看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大片的小矮人，足有数百人之多。 这些人都是这么悄无声息的吗？ 刚才还半个人影都没有，怎么一下子就多了这么多人？ 康赫打心底里感觉到了绝望，这情况下，他哪里还有逃走的机会。 他干脆放弃了挣扎，毕竟本来就是要饿死的，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个死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康赫就完全放开了。 趁那个小矮人还在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估计是祭文之类的东西，康赫干脆凑到了另一个小矮人的身边，轻声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那人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连连后退，然后跪伏在地，不过他从始至终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康赫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好在那小矮人总算嘀咕完了，然后他的声音才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吾楼兰国，自从被神明所抛弃，至今已有一千六百余年，感念先王，今日终于遇到先贤谶言之中的新王人选，愿新王能带领吾等，重现我楼兰一族往日辉煌。” 他的话音刚落，下面传来一片整齐的呼应。 “重现往日辉煌。” 从寂静无声，到此刻忽然爆发出的整齐声音，把康赫吓了一跳。 康赫这会儿已经懵了，对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这里面的含义，就令他有些不明白了。 怎么着？难不成自己是他们的新王？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569章 新王登基 正当康赫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领头的小矮人走了过来，朝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这位客人，你与我族先贤谶言之中的条件相符，只要通过一些测试，便是我族的新王。” 康赫瞪大了眼睛，还真把自己当成新王了？ 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要通过什么样的测试呢？” “先贤的谶言曾说，会有一位贤者，在落魄之际来到此处，只要通过测试便能成为我族的新王，并且带领我族重现辉煌，现在，请客人接受测试。” 康赫腹诽道：你这分明就是答非所问啊，而且来到戈壁的人，除了路过，八成都是落魄的。 就在他觉得这帮小矮人的先贤是忽悠的时候，领头的小矮人已经开口吩咐了。 “验身！” 然后六个小矮人围了上来，直接上手脱康赫的衣服。 康赫吓了一跳，正要躲避，那小矮人却说道：“客人，这是我们验证你是否新王的测试之一，还请客人配合。” 康赫无奈，只能任由小矮人施为，很快，他就被扒了个精光，直到就剩下一条短裤的时候，康赫拦住了几个小矮人。 不过那领头小矮人却说道：“验身需要谨慎，请客人配合。” 康赫都尴尬了，要知道台子下面的小矮人之中，可是有男有女，这再脱可就精光了。 哪怕他平时性格豪爽，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啊，在数百人的面前脱个精光，这谁受得了啊。 不过那小矮人的眼神，坚定之中还带着一丝威胁，康赫又看了看台下那几百号人。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老子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脱。 于是康赫就彻底清洁溜溜了。 这时候，领头的小矮人凑过来瞥了一眼，然后眼神之中爆发出了精光。 “第一项测试，通过。” 他的话音刚落，那六个小矮人就抬胳膊抬腿的，把康赫给抬了起来。 别看他们身材瘦弱又矮小，那力气可着实不小，六个人一起上，康赫愣是没能做出丁点反抗。 然后六个小矮人就抬着他在台子边沿处绕了一圈，向台下的人展示康赫的身体。 一开始康赫还羞愧难当，可是他每转到一处，都会传来一阵惊叹欢呼的声音，几次之后，他就开始洋洋得意起来。 老子有本钱，展示一下怎么了？ 展示一圈之后，康赫被抬回了原处，并且帮他穿好了衣服。 领头小矮人又开口喊道：“下一项，验血。” 说着，小矮人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看向康赫：“客人，请配合。” 验血就验血，康赫倒是不怕这个，伸出手，然后将食指露了出来。 可是没想到，那领头小矮人直接拽过他的胳膊，直接在他手腕上来了一刀。 “你干什么？” 康赫惊呼一声，并且想要把手缩回来，可是那小矮人的力气极大，康赫竟然没能拽动。 同时，旁边一个小矮人，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石碗，就放在康赫的手腕下面，接血。 康赫此时是又惊又怒，你们这么验血，岂不是要把人弄死？ 很快，石碗里面就装了小半碗血，领头小矮人这才松开了手，同时朝旁边挥了挥手，一个小矮人过来，掏出一包不知道什么呢制成的药粉，洒在了康赫的伤口处。 康赫只觉得一阵清凉，连疼痛感都减轻了许多，然后肉眼可见的，那血液就不再往外流了。 然后领头小矮人就端着康赫的那碗血，走到了祭台的中间，那里有一根柱子，大概只有康赫的腰那么高，柱子上面刻满了花纹，顶端还有一个凹面，上面有着许多小孔。 那小矮人就把康赫的血倒进了凹面中。 凹面很浅，康赫刚才放的血，至少能装满五六个那样的凹面，只不过血液导进去之后，都从凹面底部的小孔渗了进去。 很快，康赫就发现，自己的血液，从柱子的四周流淌出来，开始沿着柱子上花纹的纹路流淌，逐渐将纹路全部覆盖。 当那些血液将整个柱子上凹陷的纹路全部覆盖上的时候，柱子下面传来一阵咔咔咔的响声。 就在这一刻，那领头小矮人开始浑身颤抖起来，旁边几个小矮人也都一同跪伏在地，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什么。 紧接着，令康赫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根沾满了他鲜血的石柱开始缓缓上升，很快，他就发现柱子下面还连着一张石制的宽敞靠背椅。 当整个石椅完全暴露在地面上的时候，那咔咔咔的响声才终于停下。 只见那领头小矮人也跪伏在地，并且接连叩拜了三下，然后口中大呼：“王座现世，新王降临，吾等恭迎新王。” “王座现世，新王降临，吾等恭迎新王。” 祭台上，其他小矮人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下面的小矮人开始激动起来：“吾等恭迎新王。” “恭迎新王。” 下面几百个小矮人，一同欢呼，仿佛海啸一般。 康赫心中一惊：“这就成了？” 这时，领头小矮人没有起身，就那么用膝盖跪着来到了康赫面前，朝他一拜：“新王，请登基。” 康赫满脸的不可置信，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座石椅，意思是你让我坐那？ 小矮人又拜了下去：“请新王登基。” 旁边几人也是跟着拜，同时嘴里高喊着：“请新王登基。” 下面也开始附和，请新王登基的声音越来越高。 康赫只能走向了那张石椅，在众人祈盼的眼神中，转身就要坐下去。 不过就在他的屁股还没接触到椅子的时候，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确定没弄错？” 领头小矮人又是一拜，脑袋磕在地上梆梆响：“请新王登基。” 康赫无奈，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矮人顿时跳了起来：“王座现世，新王继位，我族必兴。” 跟之前一样，他喊口号，下面的人一定会跟着喊。 “新王继位，我族必兴。” “新王继位，我族必兴。” “新王继位，我族必兴。” 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数百个小矮人就像是陷入了癫狂状态一般。 这时候那领头小矮人，已经是热泪盈眶。 “一千六百多年，我们终于找到了新王，我楼兰一族，终回神明怀抱。” 此时的康赫还有些懵，而祭台下面的小矮人们已经再次跪伏在地，山呼万岁。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70章 坤图的野心 康赫一把将跪在面前的小矮人扶起：“这就确定我是新王了？是不是有点草率了啊？” 小矮人摇了摇头：“吾王，这王座只有王族血脉才能开启，您的血液激活了王座，您就是我们的王。” 小矮人的目光望向远方：“一千六百多年前，先王得罪了神明，导致我族被神明所抛弃，整个楼兰化作废墟，但是有一位先贤曾说过，将来会有一个新王出现，带领吾等重现辉煌，于是我等便建造了这地下城市，静静等待新王的出现，可是这一等就是一千六百余年，今天到我这里，已经是传承了六十六年，我们终于等来了新王。” 康赫还是有些难以理解，不过看眼前这些小矮人如此激动，他也不好泼人家冷水，便问道：“那你说要重现辉煌，那我应该怎么做？” 小矮人挠头。 “一切全凭新王作主。” 康赫翻了个白眼，心说就这几百个人，还重现辉煌呢，放到草原上，也就是个微型部族，再说了，就他们这一个个身材矮小的样子，怕是连饭都吃不饱，真要出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草原上的强大部族给捉去当奴隶了。 于是他委婉地说道：“这位……呃……” 他也不知道这小矮人叫什么，该怎么称呼。 那小矮人赶紧说道：“下臣名为图，属坤级，王可以称呼我为坤图。” 说着，坤图就把楼兰的等级划分给讲述了一番，没想到就这么几百个人，竟然还等级分明，按照八卦排列。 乾为君，坤为臣，以及下属共八个级别，有着明确的分工等级制度。 康赫听完点了点头，继续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坤图，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的世道？” 坤图摇了摇头：“我等守在此处，极少外出，所以对外面的情况并不了解。” 康赫叹了口气，将外面的情形大致的述说了一遍，最后坤图总结道：“也就是说，如今咱们所出的地方，是瓦剌国的境内？” 康赫点了点头：“是的。” 坤图一摆手说道：“无妨，吾王必将带领我等崛起，区区瓦剌，取而代之便可。” 康赫吓了一大跳：“可不敢胡说，你可知道瓦剌国占地多大？就咱们这点人，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坤图问道：“那瓦剌国有多少人口？” 康赫挠了挠头：“估计少说也有个一两千万，就咱们这点人，别说取代瓦剌，就连一个普通的部族都干不过好。” 在草原上，没有个几千号人口，都不敢占地称部族，只能依附于某个部族而生存。 哈苏部都是一脉相承，但是有很多部族，都是由多个姓氏混杂而成的。 就凭这几百人，想要投靠人家稍大一些的部族，人家都不见得愿意收。 听完康赫再一次的详细讲述，坤图陷入了沉思。 不过，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来：“吾王，只要我等励精图治，一代人不成便两代人，两代人不成就三代人，咱们一千六百多年都等下来了，就是花一百年，一千年，终有一天，咱们楼兰一族会有辉煌的那一天。” 康赫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话没法接。 这个坤图个子不高，野心倒是大得很，他甚至觉得这些人在地底下待久了，有些魔怔了。 “坤图，那你觉得，怎样才算是辉煌呢？” 坤图想也不想地说道：“至少也要像当初那般，建立城邦，威震一方。” 康赫略微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样的话，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草原上各个部族之间偶尔也会互相征战，就为了争夺草场和地盘，经常会有小部族坐大，大部族灭族的情况发生。 “可是楼兰原先的地盘，此时都已经是一片荒漠了，根本就无法生存，咱们可以说是连地盘都没有啊？” 坤图两眼望天：“当初先王得罪了神明，神明降罪于我等，以致于土地开裂，河流干涸，如今王座现世，新王继位，说明神明已经原谅我等，王，你就带领吾等开疆拓土，你的马鞭所指，便是吾等征战之所向。” 康赫在坤图几次三番的鼓动下，心思也有了一些变化，虽然只是一帮小矮人，可毕竟自己是多了这几百号手下。 原本康赫就是个颇有野心之人，如今手里有了权利，自然心思活泛起来。 只不过其中的难题太多，一时间他也不知该从何做起，想来想去，他就想到了杨轩，要是能够借助杨轩的帮助，说不定还真能成事呢。 不说什么重现辉煌，至少建立一个部族，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那么想要做到这些，就需要有人手，还要有钱。 想到钱，他顿时两眼放光，这楼兰古国曾经也是辉煌一时，说不定会有点金银财宝什么的留下。 “坤图，咱们若要起事，就要招兵买马，咱们……有钱吗？” “没有。”坤图回答得很干脆：“当初吾等被神明所抛弃，大部分族人都离开了，带走了王的财宝，经过这一千多年，仅剩的那些财宝，早已经消耗一空，吾等也因为长期居于地下，又没有充足的食物，所以才会身材矮小，人口也是一减再减……” 不等坤图说完，康赫就开始灰心丧气了，感情自己不是继承了什么王位，而是继承了一帮累赘啊。 就这些小矮人，出门都会遭到围观，又穷困潦倒，拿什么去重现辉煌啊。 心灰意冷下，康赫就想要离开此处，可是坤图一听他要走，当即表示，王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要跟着康赫一块儿走。 康赫懵了，我自身都难保，还带着你们这群异类？露面就要被人家给剿了。 可是他不答应，这些人又不肯放他出去，他只能在这里住了下来。 住了几天之后，康赫就觉得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每天就是吃那粗粮粥，之前饿得半死，吃起来还觉得香甜可口，可是天天都吃这玩意，他哪里还能吃得消。 怪不得这些人一个个都身材如此矮小。 他就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出去溜达溜达，透透气，实际上他是先要找个机会溜之大吉。 坤图对他毫不怀疑，便领着他出了地宫，可是当康赫出去之后，看到远处图尔特部的旗帜时，就有些懵了。 这一转眼就到了漠西了？ 走惯了私货的他，顿时就想到了一条发财大计。 然后他就把自己的计划跟坤图说了，坤图一开始还不肯放康赫一个人走，可是当他以王的身份下达命令时，坤图也不得不遵守王命了。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71章 探查地宫 于是，康赫从地宫里出来，然后又打听到了消息，老蒲玛不但没收了他所有财产，还勒令他上缴二十万两的罚金。 于是他才铤而走险，去了阿日陶勒。 原本他是打算抢一家铺子，哪怕是现银没有那么多，拿货也行，反正有了这条快捷通道，什么货到了手里都能快速变现。 然后他就被杨轩给抓了。 出来之后，他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太过于天真，想要在这群狼环伺之地，带着那么一帮累赘崛起，那不是开玩笑嘛。 不过借着他们的通道，走私货倒是方便多了。 经过跟杨轩的一番接触指点后，他原本认为无望的事情，仿佛又有了一线转机。 只要走足够多的私货，赚上足够多的钱，招兵买马，形成一定的势力之后，再把那些小矮人弄出来，势力就会大增。 别看那些小矮人身材矮小，真要干起仗来，那些小矮人的战斗力可不低，至少以他的身手，估摸着是干不过那个坤图的，而其他小矮人的战斗力也是相当不俗。 再加上小矮人们同心协力，悍不畏死的精神，那几百人估计能抵得上上千人的战斗力。 此时的康赫，脑子里转悠的是，如何借助杨轩的帮助，发展自己的势力，当自己拥有一定势力的时候，便可以摆脱杨轩的控制，到时候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也不至于饿死，杨轩再厉害，那也是大盛汉人，他还敢派大军跑到瓦剌的地盘来抓自己不成？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睡不着胡思乱想的时候，在戈壁的地宫里，一支五百多人的队伍，正在对地宫进行全面仔细的搜索。 这支队伍可是杨轩的亲卫队，由涂虎亲自带领，曾阿牛等人领路。 这么多人的一支部队，要不是趁着年节，还真不好穿过哈苏部的地盘。 此时地宫里是灯火通明，越是搜索，曾阿牛就越是心惊，这下面几乎就是一个完整的城镇。 其中大部分都是空着的，但是在经过三天的搜索之后，他们发现了有人生活的痕迹。 这些痕迹是在地宫一处十分偏僻的角落里发现的。 要不是人多，这隐蔽之处还真不好发现，因为这里也有机关，一名心细的护卫发现，别的地方都遍布灰尘，唯独此处不同。 不论是墙壁上还是地面上，都有人经过的痕迹。 于是涂虎立即召集手下，将此处围了起来，开始查找机关。 但是他们将每一面墙，每一块砖都摸索过了，愣是没找到机关在哪。 这令曾阿牛不由得想起了杨轩说过的话，就算康赫运气好，碰巧发现了一处机关，可要是想发现第二个机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何况那机关怎么就那么巧，出口就在漠西那边？正好是他想要去的地方？ 没有人指点，这机关根本就没法发现。 要不然这几百年上千年的时间里，为何就没有别人发现这里的机关？ 他们茫然不知，就在这堵墙的后面，坤图正带领着族人，在严阵以待。 一千多年来，这地宫之中还从来没有同时来过这么多的外人。 而且对方明显是来者不善，坤图此刻的心情已经是紧张到了极点，稍有不慎就有灭族之祸。 找不到机关，涂虎和曾阿牛他们也无可奈何，两人眼神对视了一下，很快就达成了默契，涂虎一摆手，说了声撤，然后整个亲卫队就从此处撤了出去。 听到外面撤走的动静，坤图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在他看来，这些人必定跟新王上次带来的人有关，不过他并没有心生埋怨，他知道想要重现辉煌，就需要面对风险。 而这，便是风险之一。 隔着墙听了许久，坤图确定外面没有了人，这才派了两个身手敏捷之人出去打探情况。 探子在地宫里转悠了一圈之后，回来报告，外人真的撤了，坤图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所在的地方，只是整个地宫的一角，虽然地宫很大，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都是居住在此处，毕竟有个机关墙挡着，而且机关只能从内开启，外面是万万打不开的。 然而就在他们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杂沓的人声，小矮人们立即发出警报，所有族人又纷纷躲回去了。 紧追而来的涂虎和曾阿牛只看到一群矮小的身影钻进了密道，然后一道墙壁将他们给隔在了外面。 涂虎气得一跺脚：“这帮人是什么玩意？耳朵这么灵吗？” 曾阿牛点了点头：“动作也快，一下子就钻进去了，都是属老鼠的吗？” 涂虎看着曾阿牛：“现在怎么办？” 曾阿牛想了想说道：“总督大人是什么意思？” “总督大人的意思是，以收服为主，非到万不得已，不必杀生。” 曾阿牛说道：“既然确定了密道，咱们就挖。” 涂虎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过咱们不用挖。” “不挖？那怎么做？” 只见涂虎一招手，几个手下走了过来，将背后的箱子放了下来。 打开箱子，里面放着几颗柚子大小的雷神之锤。 曾阿牛还没见过这玩意儿，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 涂虎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可是稀罕货，今天就让这帮小矮子见识见识，咱哥俩也听个响。” “听个响？”曾阿牛依然不明就里。 涂虎说道：“过年放鞭炮你见过，这玩意就是大号的鞭炮，咱这些兄弟们为了这个破地方，连年都没有好好过，今天也放个响，就当是过年了。” 很快，两颗雷神之锤放在了密道门的两侧，涂虎亲自拿着火把点火。 “阿牛兄弟，你退后点。” 曾阿牛往后退了两步。 涂虎摆手：“不够，再退……再退……再退，行，差不多了。” 然后涂虎就像小孩子过年点鞭炮一样的姿势，半扭着身子，做出起跑的姿势，同时胳膊伸得老长，用火把去点引线。 ‘刺啦’一声响，小火苗顺着引线冲向雷神之锤。 与此同时，涂虎连火把都扔了，整个人朝着曾阿牛的方向蹿了过来，那速度，比老虎撵着屁股跑还要快上几分。 当他来到曾阿牛身边的时候，喊了一声卧倒，然后一个飞扑，胳膊带住曾阿牛，直接趴在了地上。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72章 楼兰国宰相坤 ‘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山摇地动一般。 地宫之中相对密闭，爆炸的声音震得曾阿牛耳朵里一阵嗡鸣，仿佛失聪一般。 幸好没过多久就恢复了，曾阿牛起身看向那处密道的石墙，但却被烟尘遮挡了视线。 涂虎则是已经跑了过去，一边用手驱散烟尘，一边查看石墙的情况。 “哟呵，这墙还挺结实，两颗雷都没炸开？” 曾阿牛也凑了过来，看到墙壁上已经被炸出两个坑来，只不过因为墙壁太厚，还没有炸穿。 涂虎挥手吩咐：“再来两颗。” 两颗雷神之锤又摆上了，曾阿牛有些心痒，问道：“涂大人，能不能让我试试？” 涂虎直接将火把递了过去：“那兄弟你就试试，不过要小心点，点完了要赶紧跑。” “知道了。” 等涂虎等人都退开之后，曾阿牛就学着涂虎刚才的样子，伸长了胳膊去点那引线，点着之后就飞也似的跑开了。 这一次他比上次跑得还远，刚才耳朵嗡鸣的声音可是着实难受，他可不想再体验一回。 爆炸声响起，夹杂着大量的烟尘，充满了整个空间，曾阿牛跟着涂虎等一众卫兵，一齐冲了过去。 “开了，开了。” 随着卫兵的呼喊声，曾阿牛抽出腰刀，戒备起来。 涂虎更是直接下令，卫兵们也都弓上弦刀出鞘，做好了战斗准备。 墙壁虽然已经炸塌了，但还是不方便通行，还要扩大一些，几个卫兵就抡着大锤上去了。 一番狂锤猛砸，将洞扩大到可以两人通行的时候才停手，然后扔进去几个火把，仔细观察过后，才走了进去。 曾阿牛和涂虎两人一马当先，冲进了密道里，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的空间也不小，虽然没有外面那样，像一个城镇一般，但也十分宽敞了，就他们带来的这五百亲卫兵，也足够能摆得开。 不过当曾阿牛等人前进了没多少路，就看到前面一个一人高的高台，高台上的正中间，还摆着一个高大的石椅。 而就在这高台之前，整整齐齐地站着三百多号人，他们身材矮小，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绝望的悲伤，分明就是放弃了抵抗一般。 看着这样的架势，涂虎和曾阿牛面面相觑。 虽然那三百多号小矮人摆出战斗的架势，可是看起来就像是平民百姓，这让他俩觉得自己好像是恃强凌弱一般。 杨轩向来强调的就是秋毫无犯，兵士不得欺辱百姓，否则将施以严惩。 杨轩很清楚，人口就是财富，只要来到阿日陶勒的人，就一视同仁对待，这也让阿日陶勒这个地方的声名远扬。 所以涂虎等人看到对方这样子，也不好动手了，当然，戒备还是需要的。 然后涂虎开口问道：“你们之中，谁是领头的？” 坤图就站在最前面，闻言上前一步：“我就是领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此？” 他很清楚，这些人不是新王带来的，因为新王知道这地宫里几乎所有的密道，也用不着这样的手段。 原本他们还抱着拼死一搏的决心，可是在被那几颗雷一炸，直接就傻了眼。 他们完全想象不出，什么样的人能够造出那天威一般的动静，甚至有些人认为，这些外来者，莫非是神明的手下。 在涂虎的盘问下，坤图毫不隐瞒地说出了他们楼兰一族的身份。 他们迎来了新王，却也迎来了危难，眼前这些人看似来者不善，但又没有直接动手。 其他族人或许心里没底，但是在坤图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楼兰一族想要重现辉煌，必然要暴露在人前，这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来得比预想之中要早罢了。 甚至，他连楼兰一族已经找到新王的事都给说了，当然，他并没有说出新王就是康赫这事。 在坤图看来，新王就是楼兰一族的希望，有新王在，他们并不惧眼前的威胁。 只不过听完坤图的话，涂虎却傻眼了，这帮人竟然就是楼兰古国的遗民，总督大人整天念叨着不过楼兰终不还，这些楼兰遗民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呢。 于是他跟曾阿牛商量了一番，决定把这个小矮人的头领给带回去。 这些外人想要将自己带走，坤图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在涂虎的威胁下，他也不得不从。 毕竟带走的只是他一个，族人们还是在这里的。 只要族人还在，新王还在，即便是牺牲他坤图一人，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 况且眼前的这些人在拥有绝对武力的情况下，却没有真正的以武力胁迫。 坤图并没有认为这些外人会是什么神明使者，但是如此强大的力量，或许能给楼兰一族带来什么转机，也未可知。 最终，曾阿牛等人带领一百名亲卫再次留守，涂虎则带着其他人返回阿日陶勒，并且将坤图带走了。 当杨轩听到涂虎的禀报时，心头一阵惊奇，之前曾阿牛向他汇报的时候，他还觉得那地方可能就是个陵寝之类的，却没想到，竟然彷如城镇。 按照涂虎所说，那下面就是安置个上万人的部队都不成问题，听到这个，杨轩的心情都有些激动起来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地方完全可以作为一个作战中转基地，包括人员输送，后勤补给通道等，岂不是可以一并解决了？ 不过当涂虎说到，楼兰古国还有遗民的时候，杨轩就皱眉沉思了起来。 这些遗民想要复国，岂不是跟自己的计划冲突了，你要是复国了，那我大盛军民往哪安排？ 但是听到这些遗民也就只有三百多人的时候，杨轩笑了：“涂虎，那就带那位想要复国的楼兰遗民来见我，我倒是想要看看，三百多人的部族，想要如何复国。” 说实话，这么点人数的族群，杨轩是半点不放在眼里的，别看他们已经传承了一千六百多年，便是那漠北王庭都即将被同化，那区区三百遗民，迟早也是要被同化的。 然后，他就见到了坤图。 坤图在见到杨轩之前，也是明白了杨轩的身份，大盛朝的一个大官。 但是坤图也有着自己的骄傲，他的身份在楼兰国也是一人之下的宰相，论起来对方的官职还没有自己高呢。 “楼兰国宰相坤图，见过总督大人。” 看着还颇具傲气的坤图，杨轩差点要憋不住笑，区区三百人就敢称宰相了，这要有个三百万人你还不要上天？ 虽然好笑，但是对方的气势是必须打压的。 第573章 干掉他，你就是头人 “坤图是。” 杨轩坐在自己的大班桌后面，冷冷地看着对方：“你说你是楼兰国的宰相？” 坤图站在那里，虽然身材矮小，但却昂头挺胸：“正是。” “那你有何证明？” “我有印信在身。”说着他掏出一枚小小的印章，放在了杨轩的桌上。 然而杨轩只是瞥了一眼，反倒是嗤了一声：“这东西如何证明身份？” 坤图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答道：“此乃楼兰先王颁下的官身证明，已流传一千余年。” “那又如何？”杨轩冷笑道：“除了你楼兰族那三百号人，还有谁认你这个宰相？你的楼兰国又在何处？” 坤图怔了一下，然后又把王座现世，新王继任的那一套拿出来吹嘘了一番。 “你说的新王，是不是叫做康赫？” 坤图顿时瞪大了眼睛，不过他并没有作声。 杨轩其实只是猜测而已，虽然坤图没有回答，但是从他的表情杨轩已经确认自己没有猜错了。 “你可知那康赫，也只是我的手下而已，你所谓的王，也要为我卖命。” 坤图顿时两眼通红，脑门上青筋暴露：“不可能，神明原谅我楼兰一族，故此派吾王来拯救吾等，以重现我楼兰国往日辉煌。” 杨轩嘿嘿一笑：“你也知道，我大盛朝乃是天朝上国，你那楼兰古国，便是当初辉煌之时，也不过偏安一隅而已，你所谓的新王，别说拯救你们了，要不是我，他自身都难保。” 坤图暴怒：“不可能，先贤一千余年前所留下的谶言表示，当王座现世，吾王必能带领吾等重现辉煌。” 杨轩也不跟他争论：“行，你所谓的新王，过两天就会来到这阿日陶勒，到时候我与你当面对质，没有我他什么也不是。” 说完，杨轩一挥手，就让张君宝把坤图给带出去了。 杨轩之所以愿意费这个功夫，主要是觉得楼兰遗民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 有了这个名义，他才方便向漠西动手。 大盛派兵进入瓦剌境内自然是不妥，可要是借着帮助楼兰国复国的名义，那又不一样了。 虽然照样不能正大光明的派兵，可是把楼兰经营成一个部族还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只要与其通商，阿日陶勒的势力就能顺势进入漠西了。 本来这种事，杨轩最好是在幕后操纵，以免暴露，但是这个康赫还是有私心的，看起来不太好控制，所以杨轩认为还是有必要亲自掌控这些楼兰遗民的。 如今的康赫就是个无根浮萍，没有杨轩的资助，他什么都干不成，包括这个坤图也是一样，没钱没人，你拿什么复国。 尤其是到了这个时候，也可以跟康赫摊牌了。 过了几天，康赫就来到了阿日陶勒，在总督府里，杨轩一见面就问他，如今发展得怎样了。 康赫先是拱了拱手：“总督大人，一切都发展得不错，如今我那里已经有一百多号人了。那个阿努兄弟编造的身份可真好用，连老蒲玛都信以为真，以后咱们走私货可是方便多了。” 杨轩冷哼一声：“你脑子里就只有走私货吗？我出钱出人给你，就为了你走那点私货？” 康赫一愣，当初不就是这么说的吗，走私货的钱你可是占七成利润呢。 不过杨轩此时的态度不善，康赫也不敢多说，只能看着杨轩，等待他的下文。 杨轩见他态度还不错，语气放缓了些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我根本就不缺你走私货的那点银子，我要做什么，你应该也心中有数。” 康赫自然是猜到杨轩另有所图，不过他猜是猜，还是要杨轩自己说出来才行。 “敢问总督大人，您打算做什么？” 杨轩白了他一眼：“我要的是通商，你们五个部族拦住了前往漠西的通道，我要从你哈苏部这里打开一条前往漠西的通道，就你那点体量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一旦全面打开商路，我阿日陶勒的行商才可以畅通无阻地前往漠西。” 康赫沉默了，果然跟自己猜想的差不多，不过他此时脑子里根本就兴不起与杨轩作对的念头，他唯一能想的就是，能不能趁着阿日陶勒的发展，顺带将那楼兰一族发展起来。 那样的话，他就不需要整天看老蒲玛的脸色行事了，到时候自己建立一个部族，自己当头人岂不是更好。 所以杨轩的目标与自己并不冲突。 “可是总督大人，那老蒲玛反对通商就是为了自己走私货，想要让他改变主意，怕是很难。” “很难？有多难？”杨轩说道：“他身为哈苏部的头人，不为族人谋福利，只谋一己之私，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当头人，他不愿意通商，就换一个愿意通商的人来当头人。” “换一个头人？”康赫愣怔了一下：“康赫在部族里威望很高的，想要换掉他怕是不容易啊。” 杨轩一瞪眼：“容易的话，我找你干什么？” “还请总督大人示下。” “干掉他，你来当这个头人。” 康赫大吃一惊，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部族里除了老蒲玛，还有好几位族老，怎么样都轮不到我来当这个头人啊。” “那就扶持一个够资格的人来当头人，只要他愿意通商就行。”杨轩盯着康赫：“你们部族里有没有这样的人选？” 康赫本来想说哈苏部就是老蒲玛的一言堂，别人就是有意见也不敢提，不过他的脑海里随即就冒出一个人来。 就是当初在老蒲玛面前帮他说话的那位族老，巴伦叔。 后来他到巴伦的家里去拜年，这一老一少两人可是聊了不少，关系十分融洽，虽然巴伦没有表达出对老蒲玛的不满，但是话语中多多少少还是对其他通商的部族有些羡慕的。 “总督大人，部族里倒是有一个族老，兴许有通商的意向，要是能拉拢他，说不定这事就能成了。” “那你就去办，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杨轩说道：“你也不用觉得亏，等这事办成了，我再给你安排个好差使，绝对不比这哈苏部的头人身份地位差。” 杨轩这句话可是说到康赫的心坎里去了，他本来还有些惋惜，要是多给点时间，说不定他还有机会取代老蒲玛，可是现在杨轩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这个位置就只能让给别人了。 可是一听说还有更好的事等着自己，康赫便心动问道：“总督大人，不知你说的是何事？”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74章 给你介绍一位老朋友 杨轩看着康赫，嘿嘿一声冷笑：“别急，我先给你介绍一位老朋友。” 说着，他拍了拍手，然后张君宝就领着坤图从门外走了进来。 坤图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因为他刚刚在门口已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只要不傻，就能听得出来，杨轩与康赫两人的从属关系。 被他们找到的新王，被奉为楼兰一族希望的康赫，竟然只是别人的手下。 这如何能让坤图不失望，他一生的寄托仿佛都在这一刻崩塌。 康赫此时也是无比难堪，他万万没想到，杨轩竟然找到了坤图，这就说明他的图谋都被杨轩所掌握了。 此时两人都无比的尴尬，而杨轩则是开口说道：“都坐下，你两位可是老熟人了，见了面都不打个招呼吗？” 康赫一时间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坤图反应过来了，直接跪伏在地，朝康赫拜了拜：“臣下坤图，见过吾王。” 康赫吓得手足无措，在杨轩面前，他哪里敢称王，赶紧手忙脚乱地将坤图扶了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辩解，很明显杨轩什么都知道了，再辩解也是徒劳，他只能低着头，不去看杨轩的眼神。 杨轩说道：“你们倒也不必担心，楼兰一族复国之事，我倒是不反对，若是你们愿意为我做点事情，我甚至可以在复国之事上面给你们一些帮助。” 这话一说，康赫与坤图两人同时抬起了头，看向了杨轩。 杨轩说道：“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替我办事，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楼兰古国当初也不过是一隅之地，别说重现当初的辉煌，就是让你们更加辉煌一些，也不是什么问题。” 面对杨轩画下的大饼，康赫没敢接茬，而坤图则是老实不客气的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杨轩道：“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吗，你这几天也见识过这阿日陶勒了，建设此城，也不过用了一年功夫，你觉得比当初的楼兰如何呢？” 坤图听了之后两眼放光：“楼兰当初的辉煌我没见过，不过按照书籍记载，楼兰曾经也是经商之要道，客商往来，车水马龙，想来与阿日陶勒此时的情形也差不多。” 杨轩笑了：“这会儿是因为才过完新年，少说也有六七成客商还没来呢，再过一个月，阿日陶勒热闹的程度至少要比现在翻个两番，而且我这三环城墙也快建设完毕，到时候三环之外就是四环，整个阿日陶勒将会更加繁荣，若是你们愿意合作，说不定就能成为漠西的阿日陶勒。” 坤图听得激动无比，当场就想要点头答应，不过一瞥眼看到了一旁的康赫，又赶紧朝康赫拜了拜：“吾王觉得如何？” 康赫一看坤图将决定权交给了自己，看来这坤图还是很忠心的。 不过他跟大盛汉人打交道不少，知道有些时候，不能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于是他赶紧谦虚道：“总督大人说笑了，我们愿意为总督大人效劳，不过什么漠西的阿日陶勒还是算了，我们岂敢与总督大人争辉。” 杨轩哼哼了一声：“你放心，我说的话就会践行，只要你们能做到我的要求，我就能在漠西也给你们建一个跟阿日陶勒相同规模的城镇。” 开玩笑，这么好的借口可以进入瓦剌，别说是阿日陶勒这样的规模了，只要地方合适，他巴不得这样的贸易之都越大越好。 杨轩斩钉截铁的话语，令康赫与坤图两人不自禁的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含义。 “那就多谢总督大人了。” 两人一同拜谢，杨轩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明知两人有所企图，但是杨轩只需要用一招就能牢牢掌控两人。 那就是银子。 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可是需要大量的银子才能成事，而他们连本钱都没有，除了靠杨轩资助，短期内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等康赫和坤图从总督府出来，康赫便开始解释自己的情况了。 他本想说自己虽然有心复国，但是苦于势单力孤，所以才会接受杨轩的资助，不过他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坤图给打断了。 “吾王是我楼兰一族的领袖，不论吾王做什么，都无须向臣下解释。” 坤图如此表达忠心，康赫也不由得不感动，这简直就是将楼兰一族的生死存亡都托付于己，以康赫的性格，哪能辜负他们。 实际上坤图这次出来一趟，令他体会到了外面的世界有多么不容易，一千六百多年下来，好不容易盼到一位新王，要是就这么错过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虽然这位新王还是别人的属下，可是坤图却很清楚，那个总督大人是有实力的。 要是能接着康赫的身份，搭上总督大人，复国之事才有那么一丁点希望。 虽然与想象之中不一样，但是先贤的谶言也不能算是完全不对。 毕竟没有康赫，他们也搭不上总督大人这条线。 这一次，康赫的任务繁重，不光是复国的事，最主要的是眼前，先把老蒲玛给干掉。 至于怎么干，杨轩教了他一招，叫做黄袍加身。 就好像那巴伦，只要时机合适，直接把他拖下水，到时候也由不得他不接替老蒲玛的位置。 而这个时机要如何制造，那就要看曾阿牛的了。 老蒲玛自己走私货，这事康赫虽然知道，但是却拿不出证据来，何况他跟老蒲玛有仇，就算拿出证据也很容易被否认掉。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第三人来拆穿此事了。 而曾阿牛的身份就十分合适，毕竟他与老蒲玛的关系不错，在哈苏部知道的人可不少。 就在正月十五的时候，曾阿牛来到了哈苏部，老蒲玛像之前一样热情招待，而曾阿牛也给他带来了贵重的礼物。 一时间宾主尽欢，酒酣耳热之余，老蒲玛问道：“阿努兄弟，这次又准备去阿日陶勒采买货物吗？” “那是自然，这可是一条发财的好路子。”曾阿牛说道：“咱们瓦剌在漠西有多少部族，有多少人口，老蒲玛你可知道？” 老蒲玛摇了摇头，有多少部族或许还知道个大概的数字，可是有多少人口，他就不清楚了。 曾阿牛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不论采买多少货物，只要运到漠西，马上就能换取大把的银子，不瞒老蒲玛，相比起利润，你们收的那个过路费，压根不算什么。” 其实老蒲玛哪能不知道这东西有多赚钱，但他还是假装问道：“这行商，真的有那么赚钱吗？”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75章 这事天知地知 听到这句话，曾阿牛就知道，老蒲玛心动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老蒲玛自己会走私货，可毕竟是偷偷摸摸地干，数量有限。 而帮老蒲玛走私货的人，也是以外族的身份通过，每次都要交过路费的，要是曾阿牛能趁此机会，帮老蒲玛免掉那些过路费，估计老蒲玛不会不动心。 “老蒲玛，要不这样，以后过路费的钱，我就算作是你入股的钱，我帮你采买货物，然后带到漠西去贩售，赚到了银子再分润与你，如何？” “不可不可。”老蒲玛下意识地摇头拒绝：“我身为哈苏部的头人，怎能带头违反族内的禁令。” 看似拒绝，但却言辞之间却并不强烈，真要说起来，从他免去曾阿牛的过路费开始，他的这道禁令就已经有了裂口，迟早是要崩塌的。 凭什么一个外人都可以不交过路费就贩运货物前往漠西，而族人却反而不行。 曾阿牛很清晰地捕捉到了老蒲玛的动摇，便说道：“老蒲玛您放心，这事天知地知……” 然而老蒲玛还是摆手拒绝：“阿努兄弟，你这样做可不合规矩，你要这样的话，下次我可要收你的过路费了。” 还是像刚才一样，虽然嘴上说着不行，但是态度依然暧昧。 曾阿牛清楚，身为哈苏部的头人，是绝对不会说出同意的话来的，所以跟他打交道不要看他怎么说，而是看他怎么做。 在哈苏部留宿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大早，曾阿牛就带着人前往阿日陶勒去了。 而在这个时候，康赫则是带着他的兄弟和招募的小弟们来到了戈壁，在这里建造了一个临时营地，供大家住宿。 而吃喝等一切物资，都会有专人采购送来此处。 草原上的部族，都是逐水草而居，哪里的草茂盛，就去什么地方，这戈壁荒漠之所以没人，就是因为这附近既没有水也没有草。 这地方压根就没有任何部族有兴趣来，就老蒲玛的护卫队德济那些人没事也不会来这里。 这一百多新招募的小弟，整日里在哈苏部也太过招摇，所以才会搬到此处，反正他们又没有牛羊需要放牧。 这么一来，康赫的开销可就大了，除了每个月的工钱，还有吃喝拉撒等费用，也就是说，康赫每个月都要支出两三百两银子。 康赫倒是不心疼，反正这钱是杨轩出的，可是他的小弟们却心疼起来了。 这每天什么事都不干，一个月就给一两银子？ 就算康赫发了财，也经不起这么造啊。 于是就有小弟问了：“康赫大哥，咱们都是慕你的大名而来，可是咱们拿了你的银子，却每天无所事事，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康赫哈哈一笑说道：“怎么是无所事事呢？这不马上就要开始干活了嘛，没事的话谁会愿意跑到这戈壁上来吹风吃沙子啊。” 虽说每个月一两银子不少了，可是谁不想多赚点钱呢，一听到康赫说有活干了，纷纷围了上来。 康赫扫视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大声说道：“各位兄弟，承蒙各位看得起我康赫，愿意跟我康赫一起混，所以在这里，我也就不瞒诸位了。” “之所以我领着大家来到这荒漠之中，就是为了避开老蒲玛和他的走狗们。” 说到这里，康赫又顿了顿，扫视着众人，不过他并未发现其中有什么异样，毕竟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来自其他部族，康赫骂老蒲玛，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诸位也都知道，我康赫之前是做什么的，我就发现，这草原上，就没有什么活计是能够比行商更加赚钱的，可惜老蒲玛食古不化，偏偏要禁止通商，你们不知道，那老东西不让咱们行商，他自己却是偷偷的干这买卖。” “那老东西竟然干这种事？也太不要脸了。” “就是，平时看起来还人模人样的，原来背地里这么坏。” 康赫忽然意识到自己走题了，赶紧说道：“咳咳，咱们先不说这个，就说老蒲玛能干这事，咱们凭什么不能干，所以我带诸位兄弟来这里，就是为了方便做事。” 听到康赫说要走私货，这些人更加兴奋了，虽然早就猜到是这事，但是从康赫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一条发财的好路子。 “你们也都知道，老蒲玛有个护卫队，我的几个兄弟之前也被他抓过，所以我召集大家，就是为了对抗那护卫队的。” 康赫说道：“我也知道这事有危险，不过我先说好，受伤的兄弟给五十两，不幸身亡的兄弟给一百两，要是有不愿意干的兄弟，现在可以走，给一两银子的路费。” 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众人，康赫又露出狠辣的表情来：“可要是有谁赚了银子，却又背后反水告密什么的，那就是背叛了咱们所有人，到时候就别怪兄弟我下手不留情了。” 这时候就有人大声喊道：“康赫大哥，咱们都是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有发财的路子怎么能错过，不跟康赫大哥混，迟早也是个死，咱们草原上的汉子，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 “说得对，咱们草原上的汉子哪有怕死的，那什么护卫队要来，咱们就跟他拼了，老蒲玛能赚的钱咱们也能赚，凭什么让他从咱们手里抢钱。” 众人越说越激动，很快就群情激奋起来，康赫赶紧止住众人：“诸位兄弟都是好样的，不过咱们没事还是尽量不要跟老蒲玛的人起冲突，毕竟咱们只是求财，所以能躲就躲。” “康赫大哥说的有理，咱们要避免冲突，都是为了求财，谁也不想看到兄弟们死伤。” 这一番动员，还是比较成功的，康赫自然有他的个人魅力，接下来就是一顿丰盛的晚宴，因为明天他们就要出发了。 康赫带去阿日陶勒的人都是他最近的那些兄弟，而新招募的这些人就只负责从哈苏部到戈壁荒漠的这中间一段。 因为只有这一段是最危险的，那个德济就喜欢带着人在这边溜达，上次康赫也是在这里被剿了的。 第二天一早，康赫就带着人出发了，虽然曾阿牛已经有了免除过路费的好处，但是康赫也要展示出自己的实力来，他也要往兜里划拉点钱才行嘛。 并且这之中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他没有给大家说，那就是尽可能抓住老蒲玛走私货的证据。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576章 你为我办事，我就捧你为王 康赫再次来到阿日陶勒，跟杨轩报了账，第一次三万两货物的利润，杨轩没要，可是后一次四万两货物的利润还是要算的。 总体利润有一万四千多两，按照三七分，康赫也能分到四千多两。 从身无分文到四千多两，中间也就个把月的时间。 其实这还不算快的，之前康赫可是两个多月赚了十万两呢。 当然也因为动静太大，被人给剿了。 可是当他揣着五万多两银子来找杨轩的时候，杨轩直接大手一挥：“这些钱就作为你的启动资金，今后我就不给你配货了，你自己去采买，当然利润还是三七分，不过你那边办事需要多少银子可以直接跟我说，该给多少就给多少，这是两回事，懂吗？” 康赫频频点头。 “哦，对了，还有曾阿牛那边走的货，照样也给你分三成，毕竟你可是楼兰国的王。” 康赫听出了杨轩话中的揶揄，赶忙拱手：“不敢不敢，我这就是机缘凑巧，我当时也不知道，那帮人怎么就一下认定了我了。” 杨轩一摆手说道：“你不用慌，既然是你的机缘，那你就受着，若非看好你的能力，我也不会帮你，你只要记住，帮我办成了我的事，我自然也会帮你成为真正的楼兰国王。” 上一次来的时候，当着那坤图的面，杨轩没有把话说得这么透，而这一次，康赫才明白，杨轩是真的愿意捧自己。 “多谢总督大人。” “去，好生办事，将来你也是个王了，别看你现在人不多，银子也不多，这些东西将来都会有的，好好想想，你的将来会有多么辉煌。” 这个饼，康赫是一点没拉，全都吞进了肚子里，都有些吃撑了。 甚至就连采买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或许自己这个楼兰国不会有多大，但好歹也是个王啊，那些楼兰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奉若神明一般了，那样的日子，想想都觉得爽啊。 这一次，五万多两银子，康赫直接按照五万两来采买的货物，只装了三车，因为这一次他采买的，全部都是茶叶。 在草原上，销量最好的，还得是茶叶，除非是穷得揭不开锅的那种，否则家家户户都离不了茶叶。 所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茶叶的利润最大，而且货物的量又少，运输方便，最适合用来走私货。 这个时间里，回乡过年的那些商贾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来到阿日陶勒，新的一年，就这么开始了。 这其中就有范继安，他过年去的可不是应天府，而是土木堡，他已经在那边安了家。 之前他是只身来到阿日陶勒经商，土木堡那边的买卖都是老掌柜尤贵在打理。 范继安娶的那个草原媳妇也都留在了土木堡，但是这一次，范继安把老婆孩子都带来了。 虽然如今通商集市已经发展到了十六个，但是范继安却更加看好阿日陶勒，这里不但有杨轩亲自坐镇，而且他还得到了杨轩的赏识。 别看上次酒宴杨轩并没有深入的跟他聊过什么生意上的事，但是他能感觉出来，杨轩是有意捧自己的。 当他来到阿日陶勒之后，整理了一下铺子，招待伙计们吃了一顿开工饭，发了开工利是，然后就开始营业了。 忙乎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他才坐着马车往俱乐部而去。 他可还是俱乐部的会员，三个月的会员时间可还没到呢，来到俱乐部一看，人还不少。 一直以来，阿日陶勒的商贾们就缺乏一个聚会交流的场所，以前都是在茶馆酒楼。 但是茶馆酒楼这种地方，氛围虽然不错，但是人多嘴杂，什么人都能来。 而俱乐部就不一样了，只招待会员，除了会员之外花钱都不让进。 这样就排除了那些跟他们不是同一个圈层的人。 商人做到这个地步，都很清楚信息的价值，只有信息互换，才能够互惠互利。 年前那场聚会已经让他们明白了这个俱乐部的作用，所以年后来到阿日陶勒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这里打听消息。 而范继安这位总督大人的老乡，便是众人打探消息的最佳目标。 算起来，范继安的资产在这些豪商之中基本上属于垫底的那一拨，可是他的到来马上就引起了众人的关注，许多豪商都主动上前打招呼。 要知道，这些人以前在背后可都是叫他范瘸子的，而现在不一样了，一个个都客气得很。 在感受到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之后，范继安依然保持着谦卑的态度，曾经的他胡混过，也张扬过，如今只剩下了谦虚，赚得越多，态度越是谦虚谨慎。 他也清楚这些人追捧他的原因不是来自于他自己，而是来自于杨轩。 虽然杨轩上次抬了自己一手，可是他心里还是有点虚的，他与杨轩之间的关系，可不像外人看起来那么亲密。 不过他目前是真正的能够融进这个圈子里了。 之前范继安还需要举着酒杯四处游走，而现在不一样了，他找了个卡座坐下来，豪商们就会凑过来，也不多说，就是打个招呼喝杯酒。 短短的时间里，范继安就喝了十来杯酒，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范继安一开始还没觉得怎样，毕竟刚才他自己进来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动静，几乎每个人进来，都会有一帮人上前打招呼。 都是在阿日陶勒混饭吃的，买卖之间相通之处颇多，谁会无故树敌呢，多个朋友多条路这种简单的道理是谁都明白的。 不过很快，范继安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往门口去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 “这是谁来了，令人如此趋之若鹜？” 范继安随口问了一句，卡坐上正在跟他套近乎的人赶忙起身张望。 那人一起身就坐不下来了，只扔下一句话，就端起酒杯匆匆离去了。 “总督大人，是总督大人来了。” 范继安一惊，也赶紧起身，可是刚一起身，就觉得酒劲上来了，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他想也不想，直接给自己脸上来了两巴掌，人顿时就清醒了许多，然后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隔着众多人群，就看到杨轩正在满面笑容地与各位豪商打招呼。 范继安一瘸一拐的，硬是挤进了人群之中：“见过总督大人。” 杨轩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与别不同的笑容：“哟，范掌柜，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577章 另眼相待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却让在场所有的豪商看出了一丝端倪。 杨轩对待范继安的态度，明显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刚才那两巴掌好像用的劲大了点，范继安有些尴尬的说道：“失礼了，刚才喝多了两杯。” 杨轩笑道：“这才什么时候，你就喝多了啊，吃过了没有？” “还……还没。” “没吃咱们一块儿吃，一会儿再陪我喝两杯，没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 范继安激动得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了。 而杨轩的这一番举动，也是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范继安果然跟总督大人关系匪浅，这么多人之中，比范继安地位高，钱财多的人有一大把，偏偏总督大人不跟别人吃饭，就找他范继安呢。 总督大人可是这阿日陶勒的执掌者，可以说但凡在吃饭的时候，给范继安透露那么一点点消息，这一年范继安恐怕就要爬到众人头顶上去了。 那些刚才跟范继安打过招呼喝过酒的人，这会儿心中都还有些得意，果然刚才巴巴地凑过去跟范继安打招呼是个正确的选择，跟范继安混熟了，到时候透露点消息，自己不也能跟着喝点汤嘛。 没错，杨轩过来就是特意来碰范继安的。 不是看上范继安的财产，也不是看上他的能力，而是看上了他跟自己一脉相承的经商手段。 上一次跟范继安聊天，再加上后来还特意调查了一番，他就明白到，这个范继安，虽然自己没有手把手地教过他，但是经商的手法跟自己如出一辙，几乎可以说就是自己的徒弟一般了。 只要他能领会自己的经商思路，那么杨轩就想要给他安排一件大事去做。 这件事本来杨轩亲自去做是最好的，但是他分身乏术，只能另找他人，可是他培养过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能像范继安这般，完全领会自己思路的。 跟一众豪商们打过招呼之后，杨轩就去了济纳河边的一处餐厅，那边的风景不错，坐在楼上能够将济纳河这一大段的风景尽收眼底。 吃着饭，看着景，胃口都能好一些。 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一开始倒也没有聊什么紧要的话题，直到吃饱喝足，侍女泡上一壶茶，杨轩才缓缓开口：“范掌柜今年可有什么打算啊？” 范继安这一顿饭吃下来，脑子里一直在盘旋着一个问题，为什么杨轩要对自己另眼相看。 毕竟他认识杨轩的过程可没有多么愉快，而且他还曾经跟杨轩作过对。 杨轩不追究自己，就已经要烧高香了，没想到杨轩还有意抬举自己。 所以当杨轩问话的时候，他便老老实实的回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打算，无非是想往年一样倒买倒卖罢了，我一个没有根脚的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杨轩呵呵笑着说道：“怎么会没有根脚呢，咱们都是从应天府出来的人，同为老乡，就该互相帮助嘛。” 范继安一惊，赶紧拱手：“总督大人身为开北伯，小人怎敢高攀。” 杨轩摆手道：“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就没有必要整这一出了，虽然你以前混了点，可是现在不也改正了嘛，我就是欣赏你这种人。” 范继安依然保持谦虚：“感谢总督大人抬举。” 杨轩点了点头：“我说欣赏你可不是说什么场面话，也正因为欣赏你，所以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总督大人请说，小人必定赴汤蹈火。” “没那么严重，无非是想要让你替我打理一些产业罢了。” 范继安连忙起身，朝杨轩鞠躬一礼：“承蒙总督大人看得起，还请总督大人示下，小人必定呕心沥血全力而为。” “不用这么夸张，只不过是一些小产业罢了，敦吉陶勒知道。” 范继安伸手朝窗外一指：“小人知道，就在河对岸。” 杨轩点了点头：“没错，那边将会是一个旅游区，我与人在那边搞了个旅游项目，想要委托你代为打理，不知范掌柜意下如何啊？” “旅游项目？” 范继安一脸懵：“那是什么？小人没有接触过啊。” “无妨，总负责还是我，你只要按照我的制定的计划实施就行了。” “总督大人有令，小人必定尽全力而为。” “好好好。”杨轩笑着举起茶杯：“喝茶喝茶。” 其实杨轩找范继安，主要是想要让他去打理琼州府那边的贸易，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对他进行全方面的考察才行，正好敦吉陶勒那边也建设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让他去试试，也便于考察这范继安。 琼州府那边主要走的是海外贸易，如今的发展并不符合杨轩的预计，按照杨轩的估计，与海外的贸易，可不比阿日陶勒这边差，甚至要优于此处才对。 可是去年一整年的贸易额，还不到阿日陶勒的一半，相比于瓦剌，杨轩觉得海外贸易更加重要。 这也是他预留的一招后手。 万一朝局失控，他还能有个去处。 别看皇上如今看似春秋鼎盛，朝堂内外也都上下一心，可是杨轩很清楚，皇上估计撑不了几年了，一旦皇上驾崩，太子继位，他还能不能压得住那些人，可就不好说了。 蓟国公和四皇子，燕亲王，宁王，还有五皇子六皇子那帮人，每一个都是一方势力，一旦太子压不住他们，这些人可是完全有实力称霸一方的。 而琼州府，便是他们最后的避难所。 吃过饭后，杨轩直接走人，范继安则是再次回到了大厅。 这一次，前来攀谈的人比刚才更加热情了。 得到杨轩的赏识，一众豪商又如此追捧，范继安再想谦虚，也不免有些飘飘然，很快就喝醉了。 不过他的嘴也够严实，即便是喝醉了，也没人能从他嘴里套出来任何消息。 就在杨轩跟范继安吃饭的时候，曾阿牛也已经回到了哈苏部，正在跟老蒲玛吃饭聊天。 这一次，曾阿牛可是带了价值十万两的货物，如此大量的货物，要不是老蒲玛，过路费都要交上万两银子。 不过曾阿牛这次照样给老蒲玛带了厚礼，并且在吃饭的时候，趁着没人，曾阿牛悄悄地告诉老蒲玛：“这些货物里面，有价值一万两的货物是你的，等我出了货，回头就把利润结算给你。” 第578章 旅游公司开业酒会 老蒲玛一听，连连摆手：“这怎么行，不好不好。” 曾阿牛也不多说，只是举起了酒杯：“老蒲玛，多谢款待，咱们喝酒。” 老蒲玛心中其实正暗自兴奋，价值一万两的货物，利润怕不是得有个三千两。 别看平日里哈苏部收取的过路费不少，可那是公款，属于整个部族的。 至于他自己走的那些私货，拢共也就两万两银子的货，他可是哈苏部的头人，多少眼睛盯着自己呢，他也没法大张旗鼓地搞，而且他也没有多少本钱。 这忽然一下就能白捡三千两银子，心中自然是激动的，喝起酒来也豪爽了许多。 要知道老蒲玛已经年近七十了，平日里可不敢喝这么多，今天着实是心情好，当初结交这个阿努就没错。 不光是往来的时候给他带来一些消息，而且每次来都会给他奉上厚礼，现在还有银子拿。 这也坚定了他加大走私货力度的决心。 看着周边部族一个个都富裕起来了，他怎么能不眼红，要不是哈苏部就紧靠着戈壁荒漠，他也想要通商。 不过这样也好，别人赚不赚钱他不管，只要自己有钱赚就行。 曾阿牛可不是只顾着老蒲玛，就连他手下那些护卫队也都兼顾到了，他可是从阿日陶勒带来不少好酒，再送上几斤孜然等烤肉用的香料，那护卫队就沦陷了。 领队的德济喝得最嗨，手下也不甘示弱，最后全都呼呼大睡，连巡逻的事都丢一边了。 而康赫那边就轻松多了，三大车的茶叶直接穿过了哈苏部领地，直奔戈壁而去。 康赫手下的小弟们还严阵以待，生怕德济带着护卫队来围剿，可是却连个护卫队的人影都没见到。 “康赫大哥，部族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一个护卫队的人影都没见着？” 康赫哈哈一笑，也没有说破，只是说道：“不知道护卫队那帮人今天怎么了，一个个喝的酩酊大醉，都睡得跟死猪一样了，哪有功夫来找咱们的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这倒是省了咱们兄弟的手脚。” 康赫一拍那人肩膀说道：“平安无事就最好，起了冲突的话，少不得有一番争斗，到时候哪一个兄弟受伤，我这做大哥的心里都过意不去。” 他这收买人心的话语，说的是越来越溜了，张口就来。 回到驻扎地，康赫也没有停留，而是押送着货物继续出发，今晚可以在地宫里休息。 他还给楼兰族人带了许多日常应用之物，他们的日子过得也太苦了。 身为这些人的王，康赫总得给他们做点什么，不然靠什么博取子民们的敬服。 杨轩这边，刚过完元宵节，索斯纳就带着丽珠来了。 索斯纳来这的目的就是看看敦吉陶勒建设得如何了。 这块地盘自从被规划为旅游区之后，索斯纳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如今建设得差不多了，他们那个旅游公司也该搞起来了。 从项目制定到宣传等事情，都是杨轩一手策划的，索斯纳也不好坐享其成，况且招商的事可是他自己的。 结果一来，杨轩就给他介绍了一个人。 “这位范掌柜是我物色的一个优秀人选，你我二人平时都没空打理这旅游公司，所以找了个职业经理人来负责旅游公司的事宜。” 索斯纳略微楞了一下，然后淡淡的瞥了范继安一眼：“既然是你挑的人，那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他要是干不好，我可是要换人的。” 索斯纳毕竟是漠北王庭的亲王，除了在杨轩面前会露出本性之外，其他人只能看到他高冷傲然的一面。 杨轩毫不在意地回道：“那是自然。” 而此时的范继安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 一个是大盛朝的开北伯，一个是漠北王庭的亲王，这两位几乎都是顶了天的人物，他范继安能在这两位手下做事，那得是多大的造化。 其实说起来，杨轩可没有给他底薪，一切按照业绩说话，能赚多少钱全凭他的本事。 不过杨轩对他有信心，只要范继安能按照自己的经商思路去走，这买卖绝对是稳赚不亏的。 大盛朝虽然还没有做到人人温饱有余，可是有钱人还是不少的，远了不说，靠近敦吉陶勒这边的就有幽州、陕州和并州，这三个州府的人就足以撑起敦吉陶勒的旅游业了。 况且敦吉陶勒过了河就是阿日陶勒，这里如今已经是享誉整个大盛的贸易之都，在这里什么都买得到，旅游购物一条龙。 甚至于杨轩还在俱乐部举办了一场不小的开业庆祝酒会。 旅游公司的开张，顺带在俱乐部这边宣传一下也是不错的，只需要这些豪商去那么一两趟，其他人自然会跟风学样。 大盛汉人如今在阿日陶勒谋生的人少说也有近十万了，除了那些苦力劳工之外，但凡做点买卖，谁的手里不趁点小钱，去敦吉陶勒那边游玩一趟压根就没有什么压力。 在开业酒会上面，杨轩还着重介绍了一下范继安，一众豪商这才惊讶地发现，这范继安竟然跟总督大人的关系亲密到了这个地步了。 直接替总督大人办事可还行？ 这就意味着范继安隔三差五就能见着总督大人，那要是有什么行商方面的消息，他不就是第一个知道的。 很快，杨轩就在酒会上揽到了旅游公司开业之后的第一笔订单。 一开始杨轩就是那么一说，但是在众多豪商的眼里，这不就是给总督大人捧场嘛，这么好拉近关系的机会，他们怎能错过。 另外，酒会上还有另一个重量级人物，那就是漠北王庭的索斯纳亲王。 当索斯纳亲王说出要在敦吉陶勒建一条购物街的时候，豪商们一开始还有些莫名，毕竟隔着一条河就有他们的铺子，何必还要多此一举，那铺子的租金可不便宜，况且还要请伙计什么的，看起来没什么必要平白多出一份开支。 然而杨轩却说道：“诸位掌柜这经商的思路，好像还没有打开呀，敦吉陶勒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旅游区，来这里的人少说也遍及大盛的三个州府，这可是最佳的宣传方式。” “哪怕你家的铺子不卖货，就光是在那里竖一块牌子，表示这里有分店，就能让顾客感觉这家铺子不一般，就连这地方都有分店，这不就变相告诉顾客，你们家的铺子有实力嘛，那么顾客将来在采买的时候，大概率会优先选择你家的铺子了。” 广告的概念也就是这几年才有的，只是他们还将这个概念停留在挂横幅贴海报上面，顶多就是去盛报发个通告之类的，旗舰店这个概念对他们来说还是比较新颖的。 虽然他们还没有完全理解，可既然是杨轩说的，那就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报个名再说，大不了生意不好把铺子关了就是。 于是乎又是纷纷报名。 索斯纳都惊讶了，这招商的事，一下就完成了一半了。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79章 与异族姑娘来一场美丽的邂逅 酒会结束后，杨轩直接给索斯纳安顿在了一个河边的独栋小院。 看着俱乐部里那些宏伟高大的建筑，索斯纳不禁连声感叹：“还是你舍得砸钱啊，就你这个俱乐部，得砸多少银子下去啊。” 杨轩可不会水泥的事告诉他，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你那招商的事办得如何了？我今天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对对对，还是开北伯面子大，一句话就签了三十多家铺子，整条商业街都被占了一半了，要不是我说没有名额了，他们估计能把我整条商业街都给占了，剩下的我可是要留给部族里那些人的，毕竟商业街上不能只卖大盛的货物，也要有点咱们草原上的特色。” “哎哟，索斯纳亲王这是开窍了啊，有头脑。” “那是，跟你这小子待久了，还不多多少少学点啊。” 索斯纳接着说道：“对了，我看过规划了，这客栈什么的，还是不够，我寻思再开几家，各种档次的都要有。” “开几家？”杨轩笑了：“你这是低估了大盛百姓的消费实力啊，几家怎么够？” “那要开多少？” “至少也要开个几十家才够啊。” “开那么多？”索斯纳惊讶到：“要是没有那么多旅客怎么办？” “所以就要招商啊，怎么你还打算自己干啊？” 索斯纳被他说的有些心虚了：“那当然是自己干啊，客栈这稳赚不赔的买卖。” “非也非也。”杨轩说道：“这里可是旅游区，来游玩的客人都是来自大盛各地，你要是自己干，估计客栈都是一个风格，住宿的确是没问题，可人家来游玩，是来追求享受的，你这客栈要是都一个样，哪还有什么吸引力？” “那依你的意思？” “当然是招商了，你要知道，千人千面，风格越多越好，比如这次来的时候住的这家客栈，是这种风格，下次还可以住别家客栈，又是另一种风格，那多有意思。” 杨轩说道：“有道是千人千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需求，所以客栈的风格不同就能吸引不同的客人，回去跟别人说的时候，也多个谈资不是。” 索斯纳点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你总是有理的。” 他嘴上虽然有些不爽，可还是承认杨轩的话很有道理。 “我给你说，招商的时候要严格把关，要让他们拿出客栈的风格特色来，要是传统没有特色的，一概不要，规模可以小点，但是一定要有特色。” 杨轩越说越来劲，因为他想起了当初自己去丽江旅游的见闻。 “除此之外，你还要招商一些酒馆，也是那种小小的，至于酒馆的特色，就要与往常不一样了。” “酒馆不就是酒馆？除了青楼那种，不就是喝酒吃饭之处。” “那当然不是，有句话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意思？”索斯纳不解问道：“那酒馆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杨轩朝他一挑眉：“你知道邂逅是什么意思吗？” 索斯纳一翻白眼：“我虽然是草原人，可也是学过汉族文化的，怎么不知道邂逅的意思。” “那你觉得，如果邂逅的地方是酒馆，而邂逅的两人，是一男一女呢？” “嘶……” 索斯纳瞪大了眼睛：“这女人还能一个人上酒馆去？按照你们大盛的文化，那不是招蜂引蝶吗？” 杨轩嘁了一声：“谁告诉你一定是大盛女子了，不能是草原女子吗？” “你想想，你一个人到外地游玩，途中遇见一个靓丽女子，能与你共同饮酒作乐，要是聊到深处，还能作一番深入交流，是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倒是有点意思，不过那深入交流是何意？” “咳咳咳，深入交流就是那个意思。”杨轩说着朝河对岸的青楼指了指。 “害，你这说来说去，不还是跟青楼一回事嘛。” “咦？你刚才还说跟我待久了，学会了很多，可我看你还是有些不开窍啊。” “我怎么不开窍了？”索斯纳不满的说道。 “去青楼找姑娘，那是花钱的，可要是在酒馆里认识的，那却是靠个人魅力征服的，能使一回事嘛？” 杨轩说道：“一个是掏钱就能躺下的，另一个是你费尽心思才得到的，你觉得你会在意哪一个？” 索斯纳皱眉沉思起来，好一会儿才眉头一展：“还得是你，这特么都给你玩出花来了，不过这样的姑娘上哪找去？” “那就是你的事了。” “这种事，除了青楼姑娘之外，还有谁会愿意干啊，这不还是回到了青楼的路子上嘛。” “格局，格局，你就不能把格局放开点嘛。”杨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想想，青楼就非要是在一栋宅子里，或是一艘船上面吗？” “那还能在哪？” “整个敦吉陶勒都是，单身前来旅游的都是客户，虽然不用付那缠头费，但是在这敦吉陶勒，吃喝住宿，哪一样不要花钱，甚至原本只打算待两三天的，为了情投意合的女子，多待几天也很正常好，然后他们回去之后再宣扬一番，就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敦吉陶勒寻找这样的邂逅了。” 索斯纳朝杨轩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旅游公司甚至可以打出口号，想要与异族姑娘来一场美丽的邂逅吗？敦吉陶勒可以满足你的期望。 索斯纳小声重复了一遍：“与异族姑娘来一场美丽的邂逅，有意思，嘿嘿，果然有意思，开北伯不愧是经商的天才，每次都能从你这学到新的东西，佩服佩服。” “这有什么好佩服的，你就是懒得动脑子去想。” 杨轩回捧了一句，然后说道：“这酒馆，就是邂逅的最佳地点，照样用招商的方式，尽量弄出更多的风格特色，而这些姑娘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索斯纳这会儿已经是言听计从，听得频频点头。 然后杨轩忽然话锋一转：“河边那块空地，我还打算搞一个房产行业，你得跟我一块儿干。” 索斯纳一愣，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搞什么魅力的邂逅嘛，怎么一下又说到什么房产上去了。 “何为房产？” 杨轩挠了挠头：“就是咱们盖一片房屋，然后卖给别人，这就是房产买卖。” “盖房子卖给别人？” 索斯纳不解的问道：“来这里的不都是游客吗？都是短期居住，谁还会在这买房子长住啊？”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80章 论做买卖，谁都不服就服你 “那可不一样，就不说别的，我问你，你在这敦吉陶勒有没有住处？” 索斯纳点了点头：“那当然有了，敦吉陶勒这么大一片产业，我不得经常来看看吗，总不能每次来都住客栈。” “这就对了。”杨轩一拍手说道：“你们那边有钱人应该不少，相比于漠北，这边被称为塞外江南不过分，只要宣传到位，让那些有钱人养成来这边旅居的习惯，不用多，每年来个两三趟就行。来了这边有自己的宅子总比住客栈方便。” 索斯纳皱起了眉头：“咱们草原上的人，对于住处要求可不高，基本上都是逐水草而居，哪有什么买宅子的想法。” “那可不一样，在漠北是为了生活，不得不四处迁徙，而来这里是为了享受生活，有一处自己的宅子，不比那毡房帐篷住得舒服吗？” 索斯纳依然皱着眉头：“话是这么说，可这都是数百上千年养成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了。” 杨轩继续忽悠：“你得这么想，牛羊马匹平时需要放牧，可到了冬天总不能放牧了，这边的气候也比你们那边要暖和得多，操劳了一年，冬天没什么事的时候，上这边来过个冬，不是挺好的吗？” “再说了，你们那边总有一些二世祖什么的，仗着祖辈的余荫，不用操劳也有花不完的钱，在草原上待腻了，来这边游玩一番也很正常。” “最主要的一点，这地方只会越来越好，我们卖的房子如果只卖一万两，将来还会升值，兴许一万二，一万五，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算了，这买卖我一家做，关内还是有许多豪商会愿意在这里置一处别院的，或者是养个小的，那也很正常。” 接着杨轩也不管索斯纳的反应，继续说道：“这个项目我自己做，你那块地卖给我，你开价。” 索斯纳一听杨轩又不打算带他玩了，心头顿时着急起来，虽然他不知道这买卖能不能赚钱，可是跟着杨轩干的买卖就没有亏过。 何况自己跟杨轩的关系一向良好，要是因为这事跟杨轩关系有了隔阂，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哪怕这块地白送也要维护跟杨轩的关系啊。 更不用说，这还是投资而不是白送。 “哎呀，杨轩兄弟，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还能信不过你，你说合伙咱们就合伙，你说怎么搞咱们就怎么搞。” 杨轩白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好像是我逼着你干一样，咱们亲兄弟明算账，那块地多少钱，我买下来自己干，有钱我自己赚不好吗？” “我愿意干啊，谁说我不愿意了，跟杨轩老弟你合伙做买卖那就是捡钱，省心省事还赚钱，你就说怎么干。” 索斯纳一番夸赞，杨轩这才点了点头：“，就咱们现在住的这栋宅子，你觉得怎么样？” “好，简朴又大气，石头屋子，结实可靠，够派头。” “那你觉得这么一栋宅子，你愿意花多少钱买？” “啊？”索斯纳瞪着眼思索起来：“这可不好说……这么一栋石头搭的宅子，又有三层楼高，怕不得几万两银子？” 杨轩一瞪眼：“几万两？那是成本价。” 索斯纳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得要多少钱，一栋宅子而已，价钱太高怕是不好卖。” “不不不，你要明白这些有钱人的心理，愿意掏几万两银子买宅子的人，根本不在乎多掏几万，什么叫有钱人，他们得装点门面，展示实力，就凭咱们这样高端的屋子，建造得再大气一点，装修得再豪华一点，这一片住宅区得给他圈起来，安排周到体贴的服务，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掏钱。” 索斯纳被杨轩这一套理论说得目瞪口呆，有心反驳，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毕竟索斯纳一开始看到这栋宅子的时候，也是惊艳了一番，再加上草原上缺乏石头，这么高大又奢华的宅子，的确是令他颇为心动，便是十万两银子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么一栋宅子，用来招待客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在草原上，即便是草原之主伊哈齐的王帐，也不过是大一点罢了，相比起来，甚至没有这石头房子气派。 也就是说，草原上那些有钱人，真可以说是，有钱都不知道该怎样显摆。 这宅子还真就能够成为一个展示实力的方式。 “杨轩兄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挺有道理的，草原上有钱的人还是不少，要是他们都愿意来这里买房，倒是个不错的买卖。” 杨轩一拍索斯纳的肩膀：“这就对了嘛，这人呐，就怕比较，没得比就没有动力，一旦有比较了，大家就都会争先恐后，比如身份地位都差不多的两个人，一个买了这里的宅子，一个没有买，那隐约的就能够压他一头了，你说，没买的那个，会不会想方设法的找回这个面子？”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道理。” 索斯纳终于开了窍：“你是没去过我们王庭，今年过年的时候，那些个有钱人都借着各种名头搞比赛，赢得比赛的人都有大笔的奖赏，只要不是排在末尾的都有奖赏，一个个都恨不得把银子塞人家口袋里，现在想起来，不就是变着花样地撒银子，比谁的钱多嘛。” “你明白就好，没有攀比如何促进消费。” “不过盖房子的事我也不懂啊。” 杨轩两手一摊：“我也不懂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好了，我们只要负责将房子卖出去就好了，你负责从漠北拉客户，我负责大盛这边，那块地足够大，咱们先不用急，先建个一期，大概三十几套宅子，等大家都眼红耳热之后，再建二期，那时候就可以涨价了，等他们发现买房子还能升值的时候，第三期就会遭到疯抢了。” 索斯纳目瞪口呆，还能这样玩，今天又从杨轩这里学到了一些新花样。 “行，那就照你说的办。” 然而杨轩还没说尽兴，依然滔滔不绝：“等有钱人都买了房子之后，咱们还可以建一些便宜点的房子，卖给不那么富裕，但是也想在这里置业的人。” 索斯纳不解：“这石头房子不是造价很高吗，没钱的人怎么买得起？” 杨轩一撇嘴：“这还不简单，这栋宅子不是三层嘛，咱们卖给三户人家不就行了。” 索斯纳竖起了大拇指：“论做买卖，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嘁，你每次都是这一句，就不能换点新鲜的？” 第581章 老蒲玛入套 接下来的几天，杨轩带着索斯纳在那块地盘上考察了一番，做好了初步的规划。 哪边建一期，哪边建二期。 索斯纳一概赞同，在这方面，只要听杨轩的就行了，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动脑。 而杨轩此举，除了赚钱之外，还是为了吸引漠北王庭的人来到漠南地区，让他们更加靠近大盛，这样才能够潜移默化的让他们习惯漠南，更加容易被同化。 可是这么一来，丽珠就不高兴了，天天在一片空地上晃悠，无聊死了，干脆一扭头去了甘州，奶茶的生意还在做，如今她们俩的奶茶买卖已经铺开了，作坊里都要忙不过来了。 她们可是听从了杨轩的意见，专心做幕后加工厂，压根也不需要亲自去销售，这年后他们都还没去过呢，这会儿加工厂的订单都忙不过来了，看样子扩产的事得加快了。 而与此同时，曾阿牛已经出完了货物，带着老蒲玛的利润来到了哈苏部。 “老蒲玛，别来无恙啊。” 老蒲玛一张满是褶子的脸笑得如同盛开的菊花：“阿努兄弟，看你春风满面的样子，看来这一趟的收获不小啊。” “哪里哪里。”阿努笑呵呵地说道：“我那边也是一大帮子人要养，算下来，我可还没有老蒲玛你赚得多呢。” 一边说着，一边塞过去一张银票。 “这是老蒲玛这次的利润，您别嫌少，本金还在呢，再加上这一次走货，本金又要翻一番，到时候利润也要翻番。” 老蒲玛只是瞥了一眼银票，就作势要把银票推回去。 不过曾阿牛还是硬把银票塞到了里面的怀里：“人多眼杂，老蒲玛，您就别再推辞了。” 这个台阶给的十分巧妙，老蒲玛也就不再挣扎了，满脸堆笑地说道：“阿努兄弟可真是太客气了，走走走，咱们喝酒去，你上次带来的玉液酒还有两瓶，咱们今天喝了它。” “好好好，老蒲玛喜欢这种酒，等我从阿日陶勒回来，再给你多带一点。” “那就有劳阿努兄弟了。” 曾阿牛心中大定，老蒲玛这就算是拿下了。 只要他收了这个钱，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可就不受他的控制了。 而康赫那边，也已经卖光了茶叶，带着银票和成箱成箱的银子回到了戈壁上的驻地。 众人见到康赫归来，都是喜不自胜，因为康赫说过只要走货赚了钱，大家都有赏钱。 所以大家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康赫。 康赫自然也都明白大家的心意，所以他也不说废话：“这一次托众兄弟的福，货物出手很顺利，我之前就说过，只要买卖顺利，大家都有好处，咱们现在就分银子，多了没有，一人五两银子。” 说着他就打开了箱子，里面装着一锭一锭的银子，每一个都是五两的元宝，排列得整整齐齐，在太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一众小弟们顿时欢呼起来，这一次他们几乎可以说是没出什么力，就这样还能分到五两银子，怎么能不激动。 “康赫大哥，你可别说什么多了没有之类的话了，五两银子还不够多啊，往年咱们一整年下来，都不一定能有五两银子的收入。” “就是就是，不怕你们笑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银子。” “你这小子就会胡吹，就咱们这些人，别说是这么多的银子了，我就连这五两一个的银元宝都没见过。” 那一箱一箱整整齐齐的银锭子，给这些人的冲击力还是不小的，跟着康赫混的都是穷苦人家，别说这么一箱一箱的银锭子，他们就没见过完整的银元宝。 一般来说，很少有用到这么大笔银子交易的场景，在草原上，使用银子的情况很少，他们这又不认大盛的铜钱，所以即便是要用到银子，那也都是从银锭上面剪下来一小块，称出合适的重量，俗称银角子。 即便是这样，像他们这样穷困潦倒之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闲钱去采购，多数情况下都是以物易物。 康赫招呼兄弟们，开始记账分派银子。 小弟们都不用招呼，自觉地排好了队伍，登记名字领银子。 分完了银子，自然就是庆功宴，一众小弟们吃吃喝喝，比过年还要开心。 开心之余，就有人问了：“康赫大哥，咱们下一趟什么时候干啊？” 康赫哈哈一笑说道：“赚钱这事可不嫌早，我明天就出发去阿日陶勒，这几天里你们也别闲着，别看咱们这现在有一百多号人，可真要是遇上哈苏部的护卫队，咱们照样不是对手，所以你们还是要去给我招人手，能赚多少不好说，但是我保证，每个月一两银子是最低保障。” 这些人没干活就赚了这么多银子，心里都是有些虚的，一听有活干，心里都踏实了许多。 况且，康赫让他们干的还是招人，那不就更稳了嘛。 他们干的可是要命的活，人数多了，安全性不就大了嘛，都不说什么跟护卫队干仗的事，就算是逃跑，那也多了几个垫背的不是。 康赫哪能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不过他如今赚钱不就是这么一个目的嘛，壮大自己的势力，将来才有资格复国。 别看总督大人给他打了保票，可是万事都不能只靠别人，康赫自己也要做出成绩来才行。 康赫来到阿日陶勒，跟曾阿牛碰上了头，两人一番沟通，商议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他们这一次连杨轩的面都没有见到，不过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整个大的计划都是杨轩制定的，而其中细节就靠两人沟通把握。 商量好了细节之后，两人再次分头行动。 杨轩此时正在忙着督造阿日陶勒三环的围墙，这阿日陶勒的围墙可是一圈比一圈面积大，三环的围墙原本都已经开始搭建了，可是后来有了水泥，杨轩直接大手一挥，将原本用各种混合粘土搭建的城墙给拆了，然后全部改用钢筋水泥。 别看钢筋水泥的造价比从关内采石运送过来要低得多，但是那造价也不低，而且水泥和钢筋的原材料也都要从关内运过来，耗费的时间与工钱可也不低。 不过杨轩有钱，应该说是阿日陶勒有钱，数万商贾每个月交的贸易税就是一大笔银子。 别说什么税银要上交朝廷之类的事，杨轩可是总理阿日陶勒军政事宜，交多少税银还不是他说了算嘛，反正这又没有旧例可循。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82章 传言四起，老蒲玛震怒 时间过得飞快，康赫年后走了三趟私货，曾阿牛也是一样。 他每一次也不多带，就是按照十万两的价值来做，每一次都给老蒲玛增加一万两的本金，第一次给了三千两银子，第二次就是六千两，这第三次就是九千两了。 虽然老蒲玛每次都会假意推脱一番，但是每一次都还是收下了。 从一开始曾阿牛每次都给老蒲玛带礼物，到现在，老蒲玛反而要给咱送些礼物了。 毕竟曾阿牛可是给老蒲玛赚钱的人，多多少少也要给人家点好处才是。 不过这会儿，部族之中已经有些传言流传开来，传言一共有两种。 一种是说老蒲玛给一个外人免除过路费，不就相当于准许通商了嘛，这样的好处，连自己族人都没有，反倒是便宜了外人。 另一种传言就是基于前一条之上的了。 “你们一个个都傻啊，老蒲玛给人家免过路费，人家能不给他好处吗？” “你可别胡说，老蒲玛能收人家什么好处，顶多就是些小物件，带些酒啊什么的，这都是礼尚往来。” “你看你，天真了不是，一次两次叫礼尚往来，时间长了，次数多了，那就说不过去了，尤其是近两次，你们看到那个外人给老蒲玛送礼物了吗？” “这话就对了，那个外人连礼物都不给带，老蒲玛每次见到他却比见到亲儿子还要亲，你说这里面会没有猫腻？”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老蒲玛肯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你们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要说老蒲玛没得好处，我是肯定不信的。” “你们一个个喝多了是，敢在背后说老蒲玛的坏话，小心德济给你们抓起来。” “切，德济那小子，他算哪根葱，你让他来抓我试试，咋的，咱们喝点酒，聊聊天还不让了？” “说起来，大年初一那天，德济那小子当众给康赫拜年，这事你们听说了没有？” “怎么没听说，他还管康赫叫叔呢，康赫当时还给了他一两银子红包。” “可惜了，这好事咋没叫我赶上，要是康赫能给我一两银子，我也愿意管他叫叔。” “你可拉倒，论辈分，康赫本来就是你叔。” “哎哟，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怪不得我好几次看到德济见到康赫，都是绕道走的呢。” “那是当然，侄子见了叔叔不得打个招呼啊，不想打招呼就只能绕道走了呗。” 这些传言，自然是康赫安排人传扬出去的，一开始老蒲玛还没有察觉，等他得到消息之后，顿时火冒三丈。 “这帮小兔崽子，胆子肥了？都敢在背后议论我的是非了？” 虽然嘴上发着脾气，但是他也清楚，这个传言将会对他造成不小的影响。 可要是直接放弃阿努给他的好处，他又怎么能甘心，这次就有九千两了，下一次岂不是有一万二。 这么大一笔银子的收入，你叫他如何能放手。 思来想去，他做下了令他无比后悔的一个决定，那就是让德济暗中调查此事，凡是背后议论的人都抓起来，罚钱。 哈苏组的人犯错，只要罪不至死，向来都是这样的处罚方式，上一次康赫可是一举拿下了哈苏部罚钱的最高纪录。 只要罚得够狠，这些人就不敢再在背后乱嚼舌根子了。 不得不说，德济还是很能干的，当天就抓了三个背后议论的人，老蒲玛也没多说，而是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当场发了一通火，然后勒令他们家里每人掏一万两的罚金。 在草原上，一万两是个什么概念，即便是富足的人家，也足以倾家荡产的了。 这还是哈苏部收取过路费之后，每家每户都分了不少银子，才有的情况，否则的话，整个哈苏部，没有哪一户人家能够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来。 然而事情坏也坏在这上面了。 哈苏部论起来，百年前可都是一家人，其中有一个被抓的人，家里跟一位族老关系比较近，然后就求情求到了那位族老的头上。 很不巧的，这位族老就是巴伦，人家求到巴伦这里来的时候，康赫正在跟巴伦喝酒。 自从上次跟巴伦拉近了关系之后，康赫隔三差五就往这里跑，知道巴伦喜欢喝酒，他们可是从阿日陶勒买了不少玉液酒，在阿日陶勒琼浆酒和玉液酒才是主流，三生三世那种好酒，一般人买都买不到，价格更是令人咋舌，只有顶尖的那一拨豪商，才能喝得起。 康赫靠着这玉液酒，就跟巴伦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发展到后来，康赫几乎天天都要来巴伦家里蹭饭。 毕竟康赫每次来都会带点东西，其中更是少不了玉液酒，巴伦也愿意跟康赫闲聊，最主要的是每天都能喝上几两玉液酒。 康赫跟巴伦聊天的时候，倒是从来不说老蒲玛的是非，可是就在今天，他俩正喝得高兴的时候，一个老婶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一进来就开始哭。 “巴伦叔，你可要救救我家那个啊，求求你了。” 巴伦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康赫赶紧起身让座：“古娜老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坐下说坐下说。” 巴伦这会儿也是皱起了眉头：“这是出什么大事了，一进门你就哭，你给我好好说。” 那老婶子这才止住了啼哭，带着哭腔说了起来：“巴伦叔啊，我家那个，在外面喝了点酒，跟几个人在背后议论老蒲玛的不是，让德济给抓走了，老蒲玛很生气，说要罚一万两银子。” 其实这个传言巴伦也已经听说过了，他本来也没当回事，毕竟他听到的少，不像那些普通族人，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提起相关的传言来。 就这事，蒲玛就要抓人罚钱？ 还要罚一万两？ 这时候，古娜婶子依然在哭诉：“巴伦叔你给评评理，他老蒲玛要是行得正坐得端，哪有人会背后议论他，再说了，就背后说两句，至于抓人罚钱嘛，而且还一罚就是一万两，我们家哪里拿得出一万两来啊，这不是逼着我们一家人去死嘛。” 原本按理来说，部族头人做出的决定，巴伦是不好反对的，毕竟这样做会影响部族的团结稳定，可是这古娜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哭得这么凄惨求上门来，他也不能不出面求个情。 于是他站起身来：“你家那个就不该在背后议论头人，不过老蒲玛也太小题大做了，哎呀你别哭了，我去求个情，看看能不能让他把人放了。” 第583章 跟老蒲玛杠起来了 巴伦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着就往外走，康赫赶紧跟上，顺便帮他披上了皮袄。 来到老蒲玛的大帐里，发现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个个都在哭哭啼啼地求情。 但是老蒲玛的脸色十分难看，一点没有给这些人面子，只是冷着脸不作声。 巴伦一看这情况，也不好求情，只能开口问道：“老蒲玛，这是怎么了？” 老蒲玛可以给那些人甩脸色，却不好不给巴伦面子，赶忙起身迎接，可是他还没开口，就看到了跟在巴伦后面的古娜，顿时眉头皱起。 “怎么？巴伦兄弟，你也是来说情的？” 原本巴伦还想着人多，给老蒲玛留点面子，等人走了再开口，可是老蒲玛直接拉下了脸，这样一来他巴伦的面子又往哪里放。 “老蒲玛，你这话就有些不讲理了，什么叫我也是来说情的？咱们哈苏部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就背后说你几句坏话，你就要把人抓了？还要罚一万两银子？你自己说说，咱们哈苏部，有几户人家能拿得出一万两银子来？你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就因为老蒲玛没有给巴伦面子，所以巴伦也是毫不客气地直接说了一通。 老蒲玛本来就在气头上，又被数落一通，当即就要发飙：“巴伦兄弟，虽然咱们哈苏部是一家人，可是家有家规，总不能犯了错也不惩罚，要是那样的话，部族岂不是要乱套，你身为族老，不但不帮我维持部族的秩序，反倒来责怪我的不是？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头人放在眼里？” 老蒲玛句句话都逼得巴伦无路可退，最后一句更是在以势压人，这就让巴伦不爽了。 “头人？哼哼，蒲玛你这是在提醒我，你我身份有别吗？” 老蒲玛不作声了，这番话的确有些强势过头了，要是对别人说还好，可这位却是身为族老的巴伦，在他面前摆架子，那就有点过头了。 可是气氛到了这一步，话也已经说出了口，老蒲玛一时间哪里能拉的下面子往回圆呢。 而巴伦本来就喝了酒，酒劲加上愤怒，顿时也口不择言起来：“部族头人是大家推选出来的，让你当头人是因为大家都信服你，可你要是做些令人难以信服的事，就怪不得人家背后议论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责罚他们，就请蒲玛头人先把自己的嫌疑洗清了再说。” 这番话一出，直接就把老蒲玛逼到了死角。 自证清白，这要怎么证？ 别说他身上有屎，就算没有，那个曾阿牛几次往来通商都免除了过路费，光是这一点，就能说他老蒲玛处事不公了。 可是老蒲玛这会儿也已经上头，并且他自认没有把柄被人抓住，当即冷笑两声：“好哇，原来巴伦你是有意来找我麻烦的啊，当初竞选头人的时候，大家选了我而没有选你，你就不服气，隔了这么多年才爆发出来，可真是委屈你了啊。” 当初选头人的时候，巴伦与老蒲玛没差多少票，可就是这么一点点差距，让老蒲玛当了头人。 当年把乱还年轻，自然是不服气的，不过时隔这么多年，当初的那点事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可是老蒲玛竟然还拿出来埋汰自己，行，既然撕破了脸，那就干脆撕到底。 “你不用说那些不相干的，你就说说看，这些人到底犯了什么错，要抓起来责罚？” 说着，他一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康赫：“康和小子，你去，把其他族老都请过来，既然头人说这几个人犯了错要责罚，那咱们就一块儿来断一断，他们到底错哪了。” 这件事实际上就是康赫谋划的，虽然今日的爆发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效果却一点不差。 听闻巴伦让自己去请族老，巴不得事情闹大来的康赫，当即转身就跑了，生怕事情拖久了发生什么转机。 哈苏部算上巴伦在内，一共有五个族老，康赫出门就派了几个兄弟分别去请，尽量节省时间。 当康赫领着其余四位族老来到大帐的时候，大帐里已经摆好了阵势。 老蒲玛坐在上位，巴伦坐在一侧，旁边还摆好了其他几位族老的位置。 而被抓来的那几个人以及家属，则是被围在中间，至于看热闹的，全都赶出了大帐。 不过虽然是在大帐外面，照样能看到听到里面的动静。 四位后来的族老一开始还想缓和一下气氛，打趣般说道：“这是怎么了？搞这么大阵仗，莫非是族里又要分银子了？不是过年的时候才分过了嘛。” 然而老蒲玛则是一脸不忿的说道：“分什么银子，现在有人怀疑我私吞了银子，在背后说我的是非，我抓了几个要责罚，竟然还有人说我不对。” “还有这种事，背后议论头人可是犯了族规，责罚也是理所应当，是谁说你不对？” 老蒲玛朝巴伦一瞥眼：“还能有谁？” 见几位族老都看向自己，巴伦开口说道：“背后议论是非的确是应该责罚，可若是责罚太过，就有些矫枉过正了，就这么个事，咱们的头人要罚他们一万两银子，你们几位说说看，谁家能掏得出来？别说他们这些小辈了，就连我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银来，人家不过背后说了你几句坏话，你就把人往死里逼吗？” 几句话下来，刚来的族老也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这事看起来是责罚是否过重的问题，但实际上是蒲玛跟巴伦两人杠起来了。 他们有心想要化解矛盾，可是一看现场这气氛，明显是不太可能了，只能按照流程，来判断一下是否责罚过重了。 于是开始发问：“人是谁抓来的啊？” 一旁的德济赶紧站出来：“是我。” “为何抓他们啊？” “他们在背后非议头人，说头人的坏话，我就把他们抓了。” “他们是如何非议的啊？都说了些什么？” 然后德济就把最近的传言，以及他抓人当时听到的言论都说了一遍。 坐在上位的老蒲玛气得直翻白眼，这个德济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有必要说得那么清楚吗？ 不过话都说了，老蒲玛也没办法，只能接茬道：“如此非议，在已经在族人之中造成了不小多大影响，我若是不严厉追究，时间一长咱们哈苏部岂不是要人心涣散。” 事情的确是那几个人做得不对，可是责罚重不重，那还要看造成的后果是否严重。 这些传言就连当事人都知道了，几位族老能不知道吗？ 可是他们的目的是画家老蒲玛和巴伦的矛盾，至于责罚重不重根本就不是重点。 于是其中一个族老就看向了被抓的那三个人。 “你们为何在背后非议头人？” \u0003\u0003\u0003 第584章 无法对证 被抓的三人，其中有两个已经被这么大的阵仗给吓着了，听到问话，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别人都这么说，我们也是从别人那听来的。” 老蒲玛就问道：“从谁那里听来的？我倒是要看看，这些个传言是从哪传起来的。” 然后那两人又不敢说话了，这要牵扯下去，事情可就大了。 而另外一个，也就是古娜的丈夫，看到巴伦都跟老蒲玛杠起来了，知道巴伦会给自己撑腰，胆气也壮，直接说道：“他能做得，咱们还说不得了吗？那个外人走货不用交过路费，那不就等于是通商了嘛，老蒲玛能没收人家的好处？我就说了些这个事，就要把我抓起来，罚我一万两银子？” 问话那个族老哼了一声道：“你说的这些都有证据吗？” “要是有证据我就不在背后说了，凭啥外人就可以通商，咱们就只能干看着？去年收了那么多过路费，除了过年发那几两银子，咱们还得着什么好处了？那个外人走一趟货，怕不是能赚个几千两？” 他还想说，却被那个族老给打断了：“没有证据就是胡说，你们在背后传头人的坏话，这不就是犯了族规嘛，责罚你有什么问题？” “行，我背后说闲话是我不对，罚我我也认，不过老蒲玛这事是不是也该解释一下，那外人为什么可以不用交过路费，他是不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 人家认罪了，族老一时间也无话可说，只能看向了老蒲玛。 要不是那个免交过路费的事，谁还能说三道四。 巴伦这会儿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老蒲玛你是不是也应该解释一下，那个不交过路费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老蒲玛扫视了众人一圈，见大家都看向了自己，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怎么？我身为头人，这么点事还要向你们交代吗？”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顿了顿之后还是解释道：“那人是契泽部的，图尔特部的附属部族，我之所以与之交好，免除他的过路费，就是因为此人消息灵通，总能带来图尔特部那边的消息，我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部族着想，虽然咱们禁止通商，但是咱们还收着过路费，为免图尔特部问责，所以才交好此人，以打探图尔特部的动向，结果却遭人非议，实在是令人心寒。” 这借口是老蒲玛早就想好的，说完他还长叹了一口气，一股凄凉感油然而生。 族老赶紧说道：“看看，你们看看，老蒲玛所作所为都是在为了部族着想，你们却在背后非议他，你们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这种借口，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只不过那些人怎敢质疑。 一些关乎到部族安危的事，哪里是普通族人可以置喙的。 不过巴伦可没有那么容易让他过关，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这都是一面之词，那人是图尔特部附属部族的人，又消息灵通，可他能走货，自然表示图尔特部对此没有意见，何须多此一举。” 巴伦的质疑合情合理，族老们又看向了老蒲玛。 然而老蒲玛则说道：“此人消息灵通，我结交他总不能只为了打探那一件事，图尔特部一直图谋漠南各个部族，只为了能够提前得知消息动向，此举有何不妥？我身为哈苏部的头人，难道不应该未雨绸缪吗？” 巴伦反驳道：“现在那人不在这里，自然是由你说了算了。” 老蒲玛怒视巴伦：“不然你要如何？” 巴伦一撇嘴：“我能如何，你是头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反正也没法对证。” 现在双方是各执一词，说来说去都是没有对证，毕竟那阿努不在这里。 而另外几位族老就打算做个和事佬，把这事敷衍过去就行了。 “行了行了，这事既然没法对证，就没必要再追究下去了，倒是你们三个，背后非议头人，这个事还是要接受责罚的。” 问话的族老把矛头转向了那三个人，心想只要把这事处理一下，事情就过去了。 然后那人就说了：“我刚才说过了，我犯了族规，我认罚，不过一万两银子我可拿不出来，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要不你们杀了我。” 他倒是光棍，要钱没有，有命一条。 可是他媳妇就当即就哭嚎开了：“不能，不能啊，一万两银子也太多了，谁家能拿得出来呀，老蒲玛你就开恩少罚一点，这不是要把我们一家人往死里逼嘛，我们这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我男人要没了，那不都得饿死嘛，哇啊啊啊。” 她这一哭，其余两人的家人也跟着哭嚎起来，大帐里顿时又是一阵嘈杂，都快要把大帐的顶给掀翻了。 大帐外面围观的族人也越聚越多。 这时候族老一声大吼：“都别哭了，这是什么地方，在这哭闹，像什么样子？” 身为族老，还是有一些威望的，顿时就把那些人给镇住了。 然后他又看向了老蒲玛：“老蒲玛，我就代他们向你求个情，这一万两的确是有点多，他们哪里拿得出来，要不……罚个一百两银子，意思一下，你看行不行？”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老蒲玛也觉得不能再闹下去了，自己原本的意思是把事情悄无声息的化解掉，没想到却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这么闹下去，那事知道的人不就越来越多了嘛，到时候所有族人都盯着自己，还怎么收阿努的钱，还怎么走私货。 所以他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 那族老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那三人：“你们几个以后要谨言慎行，族规须得遵守，明白了吗？” 那些人赶紧点头应承下来，连声道谢，古娜家的男人虽然还是梗着脖子，但是在古娜的哀求下，还是以手抚胸行了个礼。 待这些人都退出了大帐，族老也挥手吩咐德济：“去，把外面的族人都驱散一下，这都什么时辰了，都回去睡觉去。” 德济已经好几次感受到老蒲玛不善的眼神了，赶紧出去了。 这时候大帐里就剩下老蒲玛和几位族老，外加康赫。 族老皱了皱眉，朝他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回去睡觉？” 然而康赫并没有走，而是嘻嘻一笑：“我前几天捡到个小东西，好像跟刚才那事有点关系，只不过刚才人多，我不好拿出来，现在人都散了，各位不妨都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本小册子来。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小字。 契泽阿努。 \u0001 第585章 死不承认 这是一本羊皮包裹的小册子，十分精致，虽然不是特别贵重，但也值点钱，不至于随手丢弃。 而上面写着的，契泽阿努四个字，明显表示出这本册子的主人是谁。 “前几天我在路边捡到的，本想物归原主，可是忍不住好奇心，就打开看了看，没想到……唉……” 他没说看到了什么内容，而是叹了一口气，一下就勾起了诸位族老的好奇心。 这会儿小册子已经递给了巴伦族老的手里，他便赶紧打开来，一旁那几位族老也都凑过来看。 老蒲玛这会儿脸色都变了。 这个小册子上面要是没写什么东西的话，康赫兴许都不会拿出来，而他挑了这么个时候拿出来，分明就是里面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果然，几位族老看过了之后，纷纷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了老蒲玛。 而巴伦更是连连冷笑。 “好一个为了部族着想，走一趟给三千两银子，两趟就翻番了，第三趟直接给了九千两，还有三万两本金。” 巴伦冷笑着说道：“怪不得开口就是要罚人家一万两银子呢，原来是平时收钱收多了，觉得一万两也不算什么了。” 老蒲玛一听巴伦连账目明细都说出来了，哪还不知道那本小册子就是阿努的账本，此时他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不过他还是狡辩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 巴伦冷笑一声，将小册子扔到了他的面前。 老蒲玛将小册子捡起来一看，然后挑了挑眉：“众所周知，康赫上次被我罚了那么多银子，自然是心中不满，一直都在伺机报复，他伪造这么一份账册，企图污蔑于我，你们就信以为真了？” 虽然他口头上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但是人家毕竟拿出了物证，岂是他简单的一句辩解就能打消疑虑的。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你说我是狡辩，那你又如何证明这本账册是真的？” 现场情形又僵住了，说一千道一万，老蒲玛只要打死不认，他们也是丝毫没有办法。 于是旁边的族老又看向了康赫：“康赫小子，你说说看，这本册子你是从哪来的？” 另一个族老也开口说道：“你可要知道，伪造证据污蔑头人可是严重违反族规，你要知道后果。” 康赫哪能被这种威胁吓到，不过他还是假装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说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污蔑头人，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我是亲眼看到从那契泽阿努的身上掉下来的。” “亲眼所见？” 一名族老说道：“你刚才还说是在路边捡到，本想还给失主呢。” “嘿嘿。”康赫尴尬地说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当初这个契泽阿努是我领着他去了阿日陶勒的，这个人出手大方，可是领了一次路之后他就不再用我了，所以那天他在老蒲玛那里喝完酒出来，我就悄悄的跟在了后面，本想跟他聊聊，找点赚钱的活干，但是他一看就是喝多了的样子，走路摇摇晃晃的，走了没多远还摔了一跤，不过他很快就爬起来了，我跟上去一看，就在他摔跤的地方，发现了这本小册子，我还想着靠这本小册子能不能有些赚钱的路子，没想到里面就写着这些东西。”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事事关重大，所以我刚才没有拿出来，就等着人散了才拿出来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还是各位族老和头人你们自己判断。”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知道真假，但是从他的描述来看，那就是真的了。 老蒲玛顿时就忍不住了：“康赫，你在胡说，你敢污蔑我，就是因为我上次罚了银子，所以你故意陷害我，对不对？” 康赫假装被吓了一跳，又后退了两步：“老蒲玛，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我真要是想要陷害你，干脆刚才人多的时候就拿出来了，我这可都是为你着想啊。” 一番话说得老蒲玛差点想要吐血。 巴伦在旁边说道：“蒲玛，你听到了，这可是从那个外人身上掉下来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老蒲玛依然不认：“你们也不能只听他有一面之词，他说的就是真的，我说的就是假的？” “这……” 几位族老又僵住了，这事还真是挺棘手的，虽然证据都对老蒲玛不利，可他毕竟是头人，几位族老还是想着要化解此事，可是偏偏巴伦不愿意，也不知道这老蒲玛是怎么得罪巴伦了。 不过为了部族的稳定，他们还是想着抹平此事，不论老蒲玛做没做过这事，他们都不希望因此导致部族内乱。 几位族老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将目光放在了巴伦的身上，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只要巴伦不咬着不放，那这事就好解决。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就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老蒲玛，我又来看你来了。” 其他人听到这个声音还没觉得怎样，而老蒲玛则是当即脸色一变，因为从声音就听得出来，来人正是契泽阿努。 只见曾阿牛笑呵呵的走进了大帐，不过他才刚进门，看到大帐里这么多人，顿时就是一愣：“啊，哈哈哈，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啊。” 他明显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直到那老蒲玛朝自己狂使眼色，他才尴尬地停下了脚步：“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这是在讨论族里的大事，那我这个外人就不好在场了，我回避，我回避。”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然而巴伦则是开口说道：“契泽阿努兄弟，你别急着走，这事正好与你有关。” “嘿嘿，这位族老真是说笑，你们族内的大事，跟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我先走了，回头再找各位族老把酒言欢。” 曾阿牛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可是才走出两步，巴伦就在一旁喝道：“康赫，把他拿下。” 康赫当即出手，张开双臂一下拦在了曾阿牛身前：“阿努兄弟，咱们族老相邀，你多少还是给点面子。” 这个时候，两人眼神对视，瞬息间交流了不少信息，曾阿牛这才转过身来：“哎呀，既然是各位族老热情相邀，那我就多有叨扰了。”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86章 我刚才演得怎么样 虽然曾阿牛嘴上说的好听，但是他强装镇定的模样，都被几位族老看在了眼里。 就凭这个表现，几位族老已经信了八成，不论那本册子上的内容是真是假，这老蒲玛和契泽阿努之间绝对是有猫腻的。 巴伦毫不客气地上来就问：“这本册子是不是你的？” 曾阿牛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拿，不过一瞬间就又缩了回来，然后又摇头：“不是，这不是我的。” 老蒲玛立即在旁边接口道：“你们看，我就说了是康赫小子诬陷于我。” 话是这么说了，可是几位族老的眼睛都不瞎，都能看得出这个契泽阿努的行为，分明就是想要掩饰什么。 而巴伦则是步步紧逼：“不是你的？那为何上面有你的名字？” “这我就不知道了，莫非有人跟我名字相同？”曾阿牛干笑着说道：“你们也知道，在草原上，叫阿努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这上面写的是契泽阿努，你们契泽部，还有另一个叫阿努的？”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曾阿牛的眼神躲闪，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在隐瞒什么。 然后巴伦又打开了账册，几乎要怼在曾阿牛的脸上：“那这上面写的，可是事实？” 曾阿牛连看都没看，直接摆手：“不是不是，这本册子都不是我的，上面写的东西肯定是假的。” 巴伦冷笑一声：“我翻的这一页是空白的，你看都没看，就说是假的，未免也太过心虚了。” “我……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曾阿牛说话都有些颤音了，明显是害怕了。 巴伦这会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收起了凶神恶煞般的神色，换上了一副笑脸：“这位阿努兄弟，我们只是想要证实一下咱们哈苏部的事，你有什么说什么便是，你放心，不论如何，我们都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真……真的？” 曾阿牛一副害怕的样子，四周看了一圈，最后看向了老蒲玛。 而这时众人的眼神都随着他的目光移动，等于是大家也都看着老蒲玛，所以老蒲玛这会儿也没法给曾阿牛使眼色。 巴伦一看有戏，当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领着他来到一旁坐下，又端上了一杯马奶酒：“你放心，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自然与外人无关。” 咱接过了酒杯，缓缓抿了一口，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其……其实也没什么，老蒲玛免除了我的过路费，所以我每次都会给老蒲玛送点礼物，不过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这都是礼尚往来，我总不能一点礼数都不懂。” ‘啪！’ 巴伦一巴掌拍掉了曾阿牛手里的杯子，恢复了凶狠模样：“你不要避重就轻，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说，账册上面记录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曾阿牛一下吓得从座位上出溜了下来，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别，别打我，别打我。” 旁边的老蒲玛又找到了借口，出声怒喝：“巴伦，你干什么？你这分明就是在诱供。” 巴伦怒视老蒲玛：“怎么？害怕阿努说出真相，你心虚了？” 老蒲玛刚要开口回怼，一旁的族老赶紧出来打圆场：“行了，这有外人在场，你们俩还是注意点，这样，我来问，总行了。” 两人这才闭嘴，彼此瞪了一眼，然后哼了一声，各自坐下。 然后那族老问道：“这位阿努兄弟，还是刚才那话，你只管实话实说，不论如何都不会牵连到你身上，毕竟你也不是咱们哈苏部的人，我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那……那我就……就说了啊。” 族老又倒上一杯马奶酒递给了曾阿牛：“说，没事，你尽管说。” 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曾阿牛的身上。 曾阿牛捧着那杯马奶酒，却又不敢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账……账册是我的，上面的内容也都是真的。” 这句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顿时全都转向了老蒲玛。 曾阿牛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这也是投桃报李，老蒲玛不收我的过路费，我也不能只拿好处不给回报，所以我就想着，把每一次的过路费都给记下来，然后去阿日陶勒采买货物的时候，算作是老蒲玛入股的钱，等卖了货，就把利润给老蒲玛，这样我的买卖才能做得长久……” 他还在嘟嘟囔囔地说，可是那些人已经没有再听他说什么了。 巴伦看着老蒲玛，脸上露出冷笑：“蒲玛，头人？你这会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种情况下，老蒲玛自然是无话可说，他只能坐在他的位置上，两眼望天，压根不搭理巴伦。 然而另一个族老则是朝康赫摆了摆手：“康赫，你带这位阿努兄弟出去，招待一下。” 康赫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当即起身，领着曾阿牛往外走。 两人走出门外，曾阿牛小声说道：“怎么样，我刚才演的不错。” 康赫悄悄比了比大拇指：“何止是不错，我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今天这一出戏，就是康赫和曾阿牛两人安排的，之前康赫去请族老的时候，就让小弟去找曾阿牛了。 因为不知道事情什么时候发作，所以曾阿牛故意在附近等着，随叫随到。 而此时在大帐里面，巴伦还在洋洋得意地向老蒲玛发作：“怎么不说话了？刚才那股劲儿呢？被人揭穿了脸上挂不住了是，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吗？” 当他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那四位族老围过来，把他拉到了一边。 “巴伦，这事你看应该怎么处理？” 这句话说的，巴伦顿时就是一愣，是啊，就算确定了老蒲玛的罪，那又怎么样呢？怎么处理他？ 罚他银子？ 这样出卖部族利益谋私的行为，可不是罚点银子就能了事的了。 虽然族规里有说，头人不合格，伤害部族利益的话，就应该废除他的头人职务，但是老蒲玛执掌哈苏部几十年，从未出过什么差错，这会儿忽然要废掉他，也不知道该换谁上啊。 几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也没人拿出个主意来。 就在这时候，康赫从外面进来了，几人一看到他顿时皱起了眉头，这种事可不适合让普通族人知道。 于是其中一人便开口问道：“让你好好招待那个阿努，你怎么又回来了？”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587章 都是为了部族着想 康赫两手一摊：“族老，我倒是想要好好招呼那个阿努一下的，可是出了这样的事，人家哪里还敢多待啊，直接就走了，我是怎么都留不住啊。” 康赫说的也有道理，按照那个阿努刚才的表现，估计都快要吓尿裤子了，哪还敢继续待在这里啊。 族老便说道：“那你就先回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康赫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不过巴伦却跟他一同走出了大帐。 在大帐外面，巴伦压低了声音说道：“康赫小子，你觉得，出了这样的事，咱们该如何处理老蒲玛？” 之所以巴伦要问康赫，一来是旁边也没有别人可问了，二来是康赫这段时间天天往他那跑，两人也之间也熟络，并且康赫这人还是颇对巴伦的胃口。 而对于巴伦的问题，康赫想也没想就说道：“这还用想，出卖部族利益，那就换人呗。” 巴伦眉头一皱：“可是哪有人换啊，谁有这个资格呢？” 康赫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巴伦叔，咱们哈苏部，除了你还有谁能有这个资格？当初您也不过是比老蒲玛少了十几票而已，现在老蒲玛犯错了，自然是由您接任啊。” “……” 巴伦顿时就愣住了，当初落选的时候他的确是不服气的，可是这几十年下来，心中早就没有了当初的豪情壮志，突然一下要让他来当这个头人，他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我……我不行，我这一把年纪了。” “巴伦叔，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要说年纪，老蒲玛不退位的话，不也跟你年纪差不多嘛，再说了，论资格论威望，整个哈苏部除了你还能有谁？” 巴伦还在沉思，康赫又说道：“巴伦叔，您要知道，这可是为了咱们哈苏部，如今这种情况，要是您不接任的话，来个不靠谱的，咱们哈苏部岂不是要散了。” 巴伦依然还是沉默，康赫也不多说，直接推着巴伦朝大帐走去：“巴伦叔，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只要您当这个头人，我一百个支持。” 巴伦就这么给他推进了大帐之中，虽然他此时还没有做出决定，但是心思却活泛了起来。 不是自己想要坐头人这个位置，而是为了部族着想。 部族不能没有头人，而老蒲玛明显已经不适合这个位置了，族人也不会服气。 如果没有靠谱的人来接任，那哈苏部的下场就只有被人吞并这一条路。 当年自己争夺头人位置的时候，也是抱着为族人着想的念头，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自己为什么要退缩呢？ 当年的豪情壮志呢？ 当年的抱负呢？ 就在他从大帐门口走到大帐中间的这几步路里，他的心思已经起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没错，部族不能没有头人，而这个头人，又舍我其谁呢？ 于是，当那四位族老看向巴伦的时候，巴伦冒出一句话来：“我决定了，废除蒲玛这个头人，由我来接任，各位有什么意见？” 这话一出，几人纷纷吃了一惊，而一旁装死的老蒲玛则是开口道：“怪不得你今天一来就跟我杠上，原来是你想要当这个头人，这么看来，今天这个事都是你安排的，怎么？看我坐收那么多银子，眼红了？” 老蒲玛心知肚明，自己是万万不可能再当这个头人的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不过他的挑衅并没有得到巴伦的回复，这会儿巴伦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只是看着四位族老：“你们若是不支持的话，也可以说出你们的意见来。” 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番，其中一人说道：“我没什么意见。” 另一个说道：“咱们部族里的年轻一辈都没什么出息，还得靠咱们这帮老头子，不过巴伦你接任的话，我肯定是举双手赞成。” 很快，四个人就都表示了支持，不过老蒲玛则是又在一旁阴阳怪气了起来。 “咱们部族选头人都是所有族人投票，你们几个倒好，几句话就决定了？” 一个族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里没你的事，你还是想想要如何才能谢罪，要不然你后半辈子都要在族人唾骂中度过。” 巴伦则是接茬道：“哪有那么好放过他，我看要没收他所有财产，赶出部族才行。” 听到这个处罚，蒲玛顿时就慌了，本来他还想着反正自己有钱，去哪不能逍遥自在，哪怕就是去阿日陶勒，也能当个富家翁。 可要是没收了自己的财产，那可就全完了。 不过巴伦回头又说道：“蒲玛说的也有道理，我要接任就要光明正大的，按照族规来，所有族人投票，族人愿意选谁就是谁。” “行，那就这么定了，咱们明天就开大会，先问蒲玛的罪，然后再投票选出新的头人。” 五名族老商议完毕之后，纷纷离去，临走前还各自都朝蒲玛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以示愤慨和不屑。 蒲玛则是瘫坐在了座椅上。 刚才他都是硬撑着的，为自己保持一丝颜面。 众人一走，他就垮了。 他知道自己这下完了，他这时候别的不想，只希望别真的把自己家产全都给没收了。 只要自己有钱，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哈苏部待不住了可以去别的部族，很多部族都愿意接纳外来者成为族人，只要是他们草原人就行了。 就凭自己攒下来的那些钱，完全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家里那些晚辈孩子们，也完全可以让他们去阿日陶勒行商，赚钱不愁。 就在他盘算着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的时候，巴伦已经回到了自己家里，然而就在门口，看到了蹲在那里的康赫。 “康赫？你蹲在那里干什么？”巴伦招呼了一声：“来，进来喝酒。” “好嘞。” 康赫跟着巴伦进了帐篷里，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巴伦叔，怎么样了？” 巴伦倒上酒，抿了一口，嘶哈一声，然后才开口说道：“明天开大会给蒲玛定罪。” “那头人呢？谁来当头人？” 康赫焦急地问道，这可关系到杨轩交代自己的任务。 巴伦却是又倒了一杯酒，滋溜一声吞下肚，然后抬了抬眼皮说道：“按照咱们哈苏部的族规，自然是所有族人投票选举。” 康赫急了：“这还要投票？谁能跟巴伦叔比啊，那巴伦叔您打算参选不？” 巴伦点了点头：“我自然是要参选的，除了我，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当哈苏部的头人。” 康赫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88章 循循善诱 康赫陪了巴伦一杯酒之后，开口说道：“那巴伦叔，你想好了词了吗？” 巴伦一愣：“想什么词？” 康赫砸了咂嘴：“巴伦叔，你要当头人，不得提出一些跟蒲玛不一样的政策来吗？” “嗯？” 巴伦提起的酒杯又放了下来：“那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要说不一样的，那就是我肯定比蒲玛更加公平，而且不会损公肥私。” 康赫害了一声：“巴伦叔，你说的这不都是应该的嘛，身为头人，这都是必须的呀，那要是还有别人跟你争这个头人的位置，你得有一些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能够给族人带来利益的政策才行啊。” 巴伦的手就放在膝盖上，一圈一圈地揉了起来，他有关节炎的毛病，揉着膝盖能缓解一点，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揉了好一会儿，巴伦才开口说道：“那你说，有什么事能让族人得到利益呢？” 康赫引导了半天，终于要进正题了，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才慢吞吞地说道：“其实说起来，蒲玛执掌部族这么多年，也算是合格的了，毕竟没出过什么岔子，可就是太过于保守，族人们如今的日子过得还是苦哈哈的。” 巴伦一愣：“苦哈哈的？不至于，我看大家都挺好的啊。” “挺好的？”康赫指了指自己：“巴伦叔，你看我像是挺好的样子吗？好不容易走货赚点银子，还全都被蒲玛给罚掉了，要不是年前给那个阿努做向导赚了点钱，这个年我都过不来，咱们部族里像我一样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个，虽说年前的时候，每家每户都发了几两银子，可是就那点银子，够干什么用？” 巴伦咂了咂嘴：“你小子是见得世面多了，胃口也大了，年前可是按人头算，每个人十两银子，一户人家多的一百多两，少的也有十两，这些银子省着点花，够半年的开支了。” “那是咱们这荒僻，有银子都没地方花。”康赫一口喝干了酒：“巴伦叔，不是我说你，咱们不能光是跟以前比啊，咱得跟其他部族比啊。” “哦？其他部族怎么了？” 康赫看似随心，实则谋划半天了：“我之前去阿日陶勒的时候，这一路上路过了好几个部族，你知道人家部族如今是什么光景吗？” “人家的部族里都有商铺了，想买啥就买啥。” 他说着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举着那酒瓶说道：“不说别的，就说这玉液酒，人家在部族里直接就能买到，还有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吃的喝的，那日子过得……” 说着康赫滋溜一下抿了一口酒，然后啧啧连声，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再看看咱们这，啥都没有。” 巴伦哼了一声说道：“没有又怎么样，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吗，你一天到晚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咱们离漠西那么近，四大部族都跟大盛有仇，咱们要是跟大盛通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灭族之祸。” 康赫见巴伦直接说破了，干脆就不装了：“巴伦叔，你这话我可不同意，你想想，那些通商的部族，个个都比咱们过得好，我要不是心念咱们哈苏部，直接拍屁股走人，随便找个部族去过日子，凭我的本事，走货到漠西去，不比在这过得好多了？” 巴伦一听这话，当即怒目一瞪，桌子一拍：“那你去啊，还在这里干什么？” 康赫说这话就预料到了巴伦要生气，所以他赶紧说道：“巴伦叔，我可不是那意思，你想想，当初蒲玛罚我二十万两银子我都没走，您说，有这二十万两银子，我到哪不能过上好日子。” 巴伦想想也是，二十万两银子啊，一辈子都花不完，说明这小子心里还是有哈苏部的。 “那你小子说这些干什么？” “巴伦叔，人往高处走，可不是人人都像我这样对哈苏部忠心耿耿的，咱们远了不说，就今晚那三家，真要是被罚了一万两，你觉得他们还能在这哈苏部待得下去吗？到时候随便找个部族落脚，为了生活他们也只能去走货，等他们赚了银子，再回来宣扬一番，您觉得，会有多少人愿意跟他们走？” “嘶……” 巴伦陷入了沉思。 康赫则是继续说道：“这是人之常情，换个地方生活，日子就能过得更好，谁都会走，长此以往，咱们哈苏部还能剩几个人，恐怕这才是灭族之祸。” 其实不用他说，巴伦也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但他想的另一层则是漠西那边对此事的态度。 万一漠西四大部族反对此事，或是说瓦剌跟大盛再起战事，到时候这些通商的部族，一个个都要倒霉。 康赫也明白巴伦心里想的是啥，便又劝道：“巴伦叔，您再想想，那个契泽部的阿努，他身处漠西都不怕，咱们还怕什么，何况漠西那边第一大族可是图尔特部，别看他现在能够跟老牌的三大部族平起平坐，可是论底蕴肯定是比不上的，那图尔特部最需要的就是发展壮大，发展要靠什么？不还得是银子嘛，我敢断言，将来图尔特部要是知道这通商这般赚钱，他们也会同意通商的。” 皱眉沉思的巴伦忽然眼前一亮，康赫这番话还是有点道理的，图尔特部想要在三大老牌部族面前强硬起来，就需要足够的底气，底气靠什么？还是得靠银子。 这都不是图尔特部愿不愿意的事了，他们是不得不接受通商，否则随时都有被吞并的可能。 于是巴伦试探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明天在推选头人的时候，向族人们宣布开放通商？” 巴伦这么问，就等于是把主动权交到了康赫手里。 康赫说道：“治理部族什么的我是不懂，我就明白一件事，谁能带着大家伙过好日子，让大家都富裕起来，那大家必定会拥护谁，巴伦叔，您说是这个理。” 巴伦缓缓点了点头，不过他也知道，这样做是要担风险的，族人在没有见到利益之前，说不定还会极力反对。 于是他又看向了康赫：“可要是族人们不买账呢？” 第589章 烤羊肉，讲故事 第二天一大早，在大帐的门口，就聚集起了一大帮人，并且陆续地还有更多人在赶过来。 这些都是得到消息赶来的族人，免除蒲玛头人职位的大会在下午召开，晚上才会挑选新的头人。 而这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康赫还能小小地操作一下，毕竟禁止通商是蒲玛定下来的规矩，当初也是得到了族人们同意的。 如今巴伦来当这个头人，要开放通商，势必会遭到许多质疑，而康赫要做的，就是在晚上选举之前，稍稍的改变一下族人们对于通商的看法。 时间太短，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康赫唯一能做的，就是向族人们展示一下通商的好处。 至于如何展示呢？其实康赫之前就干过类似的事情了。 之前他天天在家里招待一大帮子朋友们吃吃喝喝，就已经令人多人羡慕了。 虽然多数人家都养着牛羊，看起来资产不少，但实际上那些牛羊是他们唯一的生活来源，平时日子还是过得苦哈哈的。 而康赫这家伙，不光不干活，还天天胡吃海塞，族人们哪有不羡慕嫉妒的。 在部族里面，康赫还是比较出名的，除了之前偷鸡摸狗那些事，上一次蒲玛罚了他二十万两银子的事，也是令人啧啧称奇。 二十万两银子啊，放任何一户人家，那都是一辈子花不完的数目，而康赫却好像没费什么功夫就交上了。 而这钱是哪来的呢？ 虽然康赫说是在阿日陶勒绑了个豪商，但是实际上大家都在猜，这就是康赫走私货赚的银子。 再加上他天天大吃大喝的，谁家不眼红。 所以今天，康赫还是用这一招，只不过招呼的不是那些小弟，而是就在大帐前不远处，搭起了几堆篝火，然后领着一众兄弟们杀羊宰牛，现场烤肉吃。 部族里认识康赫的人不少，一大早就看到他在杀羊宰牛的，纷纷好奇地上前来问。 “康赫，你这是干啥呢？又不是逢年过节的，怎么整这么大阵仗？” “就是的，两头牛，十头羊，康赫，你这是打算不过了啊？” 对于每一个好奇来问的人，康赫几乎都是一样的回答。 “今天虽然不是逢年过节，可是我高兴啊，高兴了，就请大家伙吃牛肉羊肉。” “哦？那你为啥事这么高兴呀。” 康赫嘿嘿一笑：“你们说呢？” 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了。 蒲玛损公肥私的事已经传遍了，一会儿就要公审他了，而康赫当初不但被蒲玛罚没了家产，更是罚了二十万两白银，这几乎可以说是死仇了。 如今蒲玛失势，康赫能不高兴吗？ 也有人说了：“高兴归高兴，也不能这么造哇，这得花多少钱啊。” “还有那个孜然，哎哟喂，你别放那么多啊，这玩意儿可不便宜。” 康赫一边烤羊，一边往上面洒各种调料，其中就有孜然，在通商的那些部族里，孜然不算什么稀罕物，可是在哈苏部，这些外来品可都是稀罕得很。 “亚都大哥，这烤得差不多了，给你来一串啊。” “嘿嘿，那就多谢康赫兄弟了。” 康赫抓起一串羊肉，架到了火上，一边烤一边说：“亚都大哥，这孜然也没有那么稀罕，也就是咱们这没得卖，人家部族里，家门口就能买到。” 亚都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来：“真的假的，还家门口就能买到，我怎么就不信呢。” “哎哟，你还不信，就隔壁吐哈部，部族里都开了十多家商铺了，要啥没有，只要有钱，茶叶、精盐、这孜然，只要是平日里用得上的，都有的卖。” 亚都闻言，仿佛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害，那你要这么说，只要有钱，啥东西买不来，关键咱们不是没钱嘛。” 康赫道：“那人家吐哈部就都有钱？这些东西没那么贵，而且想赚钱还不是容易得很。” 亚都一呆，然后凑近了小声说道：“赚钱容易？那你说说，怎么赚啊？” 康赫朝大帐的方向瞥了一眼：“嘿嘿，不能说不能说。” “你看你，跟你亚都大哥还藏着掖着啊，有什么不能说的。” 亚都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伸手朝西边一指：“你该不会是……” “嘘！” 康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话可不能乱说啊，这可是会害死人的。” “行，不说不说。”亚都笑呵呵地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哎，那孜然给我多放一点，烤肉加上这玩意儿就是香。” 很快一串羊肉串就烤好了，康赫笑呵呵地将羊肉串递过去，亚都接过来咬了一口。 “好，真香，康赫兄弟，你这烤肉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亚都嚼着羊肉串，一边凑到康赫身边，眼神朝西边瞥了瞥：“那玩意儿真这么赚钱？” 康赫嘿嘿一笑：“不然你觉得我从哪变二十万两银子出来的呢？” “啧啧啧，二十万两啊，说起来这老蒲玛是真狠，真能开得了口。” 康赫一摆手说道：“那都不是事，其实你想想看，蒲玛自己都栽这事上面了，钱少的话他能愿意？” 这会儿，亚都心中的八卦之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就连手里的羊肉串都觉得不香了。 “康赫兄弟，听说昨天那事你也在场，你给说说，昨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会儿，烤牛羊肉的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康赫说道：“说起来也是凑巧，我昨晚呀，在巴伦叔家里喝酒呢，古娜老姐姐哭着就过来了，说是请巴伦叔去给她家男人求求情，巴伦叔大家都知道的，多热心的人，起身就去了，我就跟着去了。” “然后呢……” “对呀对呀，然后呢。” 康赫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围观的族人们已经越聚越多了，三堆篝火，就他这人最多，足足十几二十号人，都把整个篝火给围住了。 康赫故意瞥了大帐的方向一眼，然后摆手说道：“哎呀，这事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就别在我这围着了，想吃烤肉的就来拿，想听故事，那我这烤肉还烤不烤了。” 亚都一把拽着康赫：“还烤什么肉啊，谁想吃自己烤去，我们要听故事。” 旁边的人也纷纷起哄：“就是就是，白吃的羊肉自己烤呗，咱们听故事。” 康赫又瞥了一眼大帐，然后点点头说道：“那咱们走远点再说。” 说着他就朝一旁走去，众人也只能跟上。 实际上他哪里是怕什么，他就是想要多聚集点人，人多了讲故事才有劲嘛，传播得才快嘛。 第590章 公审老蒲玛 等康赫找好地方，族人们已经把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讲故事了。 整个事情其实前半段大家都知道了，但是人散了之后的后半段，才是精彩的地方。看书溂 康赫还是很有一些天赋的，把情节说得那叫一个跌宕起伏，先是拿出了账册跟蒲玛对质，蒲玛不认，然后就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那个契泽部的阿努来了。 两人当面对质下，蒲玛不承认也得承认了。 其中那个阿努的一些表情反应等，康赫也是讲得十分细致，听得众人聚精会神。 最后康赫总结道：“所以呀，银子还是好东西，就连老蒲玛都抵挡不了银子的诱惑，临老弄了个晚节不保。” 旁边就有人问了：“走货真那么赚钱吗？” “对呀，那个契泽部的人，一个月能来两趟呢，照这么说，一个月不得赚上万两银子啊。” 这会儿康赫又嘚瑟地说道：“不赚钱，当初老蒲玛罚我的二十万从哪来的啊？”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康赫被罚了二十万两银子这事，在哈苏部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可是听说归听说，当事人讲出来，那个感觉就是不一样。 其实有很多人还怀疑，康赫怎么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银子来，肯定是老蒲玛为了吓唬族人，故意夸大了罚银的数目罢了，可是现在当事人都承认了，众人也都不再怀疑。 “我说康赫大哥，那你二十万两银子到底是从哪来的啊。” 康赫一翻白眼：“你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说我银子哪来的，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这话顿时引起了一番哄堂大笑。 通商走货赚钱这个念头，就这么植入了族人们的脑海之中。 听故事的人散了，康赫继续去烤肉，然而类似的情节很快又上演了。 并且除了康赫之外，整个哈苏部，好几处地方都在发生差不多的情节，那都是康赫派出去的小弟，他们虽然没有康赫说的这么精彩，也没有这般令人无可置疑，但依然还是把这个念头散播出去了。 一直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外出放羊放牛的族人们回来了，大帐外的空地上，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族人。 然后哈苏部原头人，哈苏蒲玛的公审大会就正式开始了。 先是巴伦把蒲玛的罪状给说了一番，出卖部族而获私利，罪状一出，顿时就遭到了族人们的声讨，喝骂声一片。 而当巴伦说出数额的时候，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蒲玛损公肥私，之前疑问那些个传言，众人都有了一点心理准备，可是当他们听到短短一个月就有上万两银子收入的时候，一个个都出离愤怒。 人都是这样，不论别人犯了多大的错，他们都不会太过于关心，可是这事牵涉到自己利益的时候，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叫骂声四起，甚至还有人高喊着要查抄蒲玛的家产。 巴伦得意地瞅了一眼蒲玛：“哈苏蒲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而蒲玛这时候正垂头丧气坐在一旁，不论族人们说什么，他都一言不发，听到巴伦的话，他抬起了头，扫视了众人一圈，苦笑一声，最后摇了摇头。 昨晚他连夜就让自己的家人带着钱跑了，这会儿就算把他家给抄了，也抄不出多少钱来，顶多就是那些牛羊都充了公，反正他已经做好了决定，虽然哈苏部待不下去了，可是兜里有钱，哪还不能安个家啊。 要是以往，牛羊马匹就是一户人家最大的资产，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老蒲玛不光是收了阿努的钱，自己走私货也不少，足有三十多万两银子，足够他一大家子生活的了。 不过他当头人三十多年，也为部族做出过不少贡献，如今却是这么一个下场，心中如何能不落寞。 巴伦哼了一声说道：“既然你没有话说，那我就宣布对你的惩罚了。” 说完，他看向了众人：“鉴于哈苏蒲玛犯的错，经过五位族老商议之后，一致通过以下决议，首先，去除哈苏蒲玛的头人职位。” “第二，将哈苏蒲玛逐出哈苏部，并且不允许他再使用哈苏这个姓氏。” “第三，按照部族的规矩，将对他处以十万两银子的罚金。” 说到这里，下面的康赫当即表示反对：“不行不行，这不够，当初我就走点私货，也没坑害族人，就罚了我二十万银子，他这可是坑害了整个哈苏部的利益，竟然就只罚十万两，太少了。” 下面听了康赫故事的那些人，也一个个跟着起哄。 不过巴伦却说道：“蒲玛这事因为发现得早，所以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罚十万两就差不多了。” 可是康赫依然不依不饶：“巴伦叔，话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咱们发现的就只有这些，那还有没发现的呢？他可是当了三十多年头人，谁知道他背地里捞了多少银子。” 巴伦听完眉头一挑：“哦？那你还有蒲玛的什么罪证吗？要是可以定罪的话，罚金可以相应增加。” 康赫当即说道：“蒲玛当初禁止我走私货，可是我发现他自己也在走私货，当初他罚我那么多银子，分明就是想要整死我，让我没法揭发他自己也走私货的事。” 这个事一说出来，族人们顿时一片哗然。 老蒲玛亲自下的禁令，自己却不遵守，而且别人走私货还罚得那么狠，这种事就令人非常反感了。 巴伦皱了皱眉，跟其他几位族老对视了一下，然后看向康赫：“你说的这些，都有证据吗？” 康赫说道：“我亲眼所见的，帮他走货的就有德济那家伙，当时正巧我也在走货，他们追我都追到戈壁荒漠去了，要不是我命大，就死在荒漠里了，要什么证据，直接把德济拉过来一问就知道了。” 此时德济也在围观的人群之中，闻听此言，顿时脸色一白，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而此时默不作声的蒲玛，脸色也变了，他们没想到，康赫在这时候给他们来上一手。 巴伦在上面一声喝：“德济在哪，你上来。” 德济周围的族人们，呼啦一下闪开，把他给暴露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德济步履沉重地走了过去。 第591章 拆穿老蒲玛 德济的心理素质，比老蒲玛可是差远了，尤其是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 巴伦问道：“康赫刚才说的，可有其事？” 德济下意识地就要否认，不过下面康赫却先开口了：“我发现他们走私货可不止那一次，还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我要不是自己也走私货，早就揭发他们了。” 德济一听，康赫都发现好几次了，当即就觉得自己恐怕是推脱不了了，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了老蒲玛的方向。 老蒲玛也知道要糟，德济这小子哪里经得住巴伦和康赫这两个人的审问，何况还是这么大的场面。 于是他就开口了：“康赫，你走私货被我责罚，也是按照族规处置的，现在我失势了，你就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不是我干的事，我绝不承认。” 他这一开口，康赫就皱起了眉头，这老狐狸，分明就是在提醒德济，对方拿不出证据，打死也不要认。 德济也反应过来了，开口说道：“康赫，你污蔑我走私货，你有什么证据。” 康赫顿时就麻了，这种事除非是抓现场，不然哪来的证据啊，就自己那帮兄弟，他们做人证也没法被采信啊。 这时候巴伦接过了话茬：“德济，你不用管康赫，你就说你有没有做。” “没有。”德济为了增加可信度，脖子一梗，甚至喊出了破音：“我没有。” 这个场景，顿时就令下面的族人们发出一阵哄笑。 康赫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来：“没有是，我这都给你记着呢。” “去年九月二十二，你就带着护卫队，鬼鬼祟祟地进了戈壁，当时我还好奇，你们去那荒漠做什么，于是我就跟在了后面，却发现你们少说带了十匹驮马的货物，一路向西。” 康赫说到这里，忿忿地说道：“当初我就是发现你们走私货，我才会想到走私货赚钱的，要不然我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还有十月，你们又走了一次私货，那一次更多，之后每个月至少都有一次，各位族人，你们可以回想一下，我说的时间段里面，德济是不是没在部族里面。” 族人们纷纷开始回忆起来，很快就有人出声了：“对对对，德济每个月都有十天半个月的不在部族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你这么说起来，好像还真有可能，德济身为护卫队队长，一个月有半个月不在部族里，他干什么去了？” 面对族人们的喝问，德济又慌了，看向了老蒲玛。 不过这一次，康赫没等老蒲玛开口，便直接打断了他：“蒲玛你别说话，咱们问的不是你，是德济，你要是开口就等于在跟他串供。” 蒲玛恶狠狠地瞪了康赫一眼，没有开口。 而德济这会儿也有点慌了，不过他总算想起来，当初老蒲玛就为这事给他想好借口了。 “我去戈壁是巡逻去了，为啥还不是因为你，就因为你走私货，害的我天寒地冻的还要去戈壁上巡逻，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你当我愿意啊。” “哟呵，借口找得不错，可是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这里面十二月那次，我可是在家里待得好好的，你出去干啥去了？” “这……” 德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但是搜肠刮肚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借口，最后只能说道：“巡逻巡逻，除了你，万一有别人也走私货呢，我们护卫队就只盯着你一个人啊？” “呵呵，你这是找不着借口了，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预备过年呢，天寒地冻地跑到戈壁上去，是你傻还是把大家都当傻子啊？” 德济再次一梗脖子：“那我就是去巡逻去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康赫笑了笑：“你说你巡逻去了是，行，你跟谁一块儿去的，把名字说出来，咱们一个一个问。” 这话顿时就把德济说得一愣，跟他一起的有几十号人，真要是把这么多人都揪出来，挨个过审的话，指不定就会出什么纰漏。 一旁的蒲玛也急了，可是这时候他没法插嘴，他开口只会令人更加起疑。 德济再次看向蒲玛，然而这一次，巴伦却走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你说，跟你一起巡逻的都有谁？这事必须要查清楚。” 德济已经被逼到了角落，不得不说出那些人的名字来。 然后巴伦就派人把这二十多人全都带过来了，正当他要发问的时候，康赫说道：“巴伦叔，这样问不行，得隔开了一个一个地问。” 巴伦点头：“你说的对，这样，你们先全部到大帐里去，一会儿我叫到谁谁就出来。” 就这样，二十多人全都押进了大帐里面，把门帘一关，再加上这边嘈杂的声音，是不可能听见这边的声音的。 而且里面还派人把守，禁止他们之间互相串供。 然后在挨个叫出来，询问细节，比如什么时候出发的，巡逻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多久，路上都发生了哪些事情，甚至是吃的什么喝的什么，都一一过问。 然而，才问到第二个人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细节就大相径庭了。 不过巴伦也没有着急，而是接着问，直到二十多人全都问完了，再对比一下他们口供，就没有哪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 康赫顿时得意起来：“德济，这下你还不承认？还是赶紧老实交代，看在你喊我一声叔的情分上，我帮你求个情，到时候少罚你一点。” 但是德济依然还是梗着脖子不肯承认，他就记得蒲玛对他说的，只要没证据，死都不能认。 这也是蒲玛重用他的原因，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却是个死忠。 不过他不招认，有别人招认。 老蒲玛已经不是头人了，自己何必还要为他死守，要不趁着这个机会立功表现一下，一会儿处罚下来，他们可承担不起。 老蒲玛赚了那么多，他们手里可没分到多少，为了以后的日子能过下去，这个罪责他们可不想承担。 有一就有二，当第一个人开始揭发的时候，后面的人就忍不住了，纷纷表示他们愿意认罪，只愿能够减轻处罚。 墙倒众人推，老蒲玛的脸色已经如同死灰一般。 这一回，恐怕不是罚十万两就能了事的了。 在哈苏部，要是交不上罚金，那就要成为奴隶，做工来还债，不过按照他犯下的罪行来算，这辈子都别想还清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付不起罚金，就得干一辈子奴隶了，而且是全家为奴。 第592章 竞选演讲 “看来，咱们哈苏部的前任头人哈苏蒲玛，又多了新的罪名，各位请稍后，我们还需要重新拟定对于蒲玛的处罚。” 巴伦领着另外四名族老回大帐去了。 外面的族人们都在面面相觑，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但是众人都好似没有察觉，心思全都放在了公审上面。 蒲玛脸色死灰，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德济更是不堪，瘫坐在地上，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而康赫则是从怀里掏出一条羊腿来，狠狠地咬下一块，大口咀嚼起来，心中无比快慰。 没过多久，巴伦等族老就出来了，巴伦开口宣布：“鉴于新的罪证，我们几人经过商议后决定，对于蒲玛的惩罚还需要加码，罚金从十万增加到三十万，各位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康赫啃着羊腿，没再说话，不过还是有族人们跳出来高声大喊，诉说一些曾经遭受的不公待遇。 蒲玛执掌哈苏部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会有些处事不公的时候，不过相比起之前那些事，也只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巴伦等人也不阻止大家，任凭大家发泄心中的不满，同时巴伦也在心中暗暗记下，免得自己日后重蹈覆辙。 直到月上中天，喧嚣声才渐渐停止，巴伦看了看一旁的蒲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蒲玛依然摇头，这时候什么都不必说了，他就期盼着事情赶紧过去就算了。 罚个三十万，自己还是拿得出来的，只不过将来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不过总算不至于沦为奴隶。 公审大会到此就算是结束了，巴伦命人将蒲玛带了下去，接着说道：“虽然天色已晚，不过为了免得明天又折腾一回，咱们今天就选举新的头人，首先声明，我巴伦，决定参选头人，各位族人，有想要参选的，现在就可以报名了。” 哈苏部里，除了蒲玛，就属巴伦的威望最高，平时人也热心，有他这个珠玉在前，哪还有人敢上去竞争。 一看没人竞争，巴伦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康赫在下面也是心中大定，这事就这么成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旁有人大声喊道：“康赫，你咋不上去竞选一下？” 康赫一愣，赶紧摇头：“不行不行，我哪能跟巴伦叔比，巴伦叔当这个头人我还是服气的。” 他可没想到这事还能摊到自己头上，而喊话的那人，就是刚才听自己讲故事的人。 听到有人推举康赫，顿时也有人开始附和起来。 康赫虽然时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但是他的人品还是有很多族人服气的，不过让他去跟巴伦竞争，那就是上去丢人。 仔细想想，这事估计跟自己刚才讲的故事脱不开关系，莫非这些人都看上了自己走私货赚钱的能力？ 可自己只不过是想要给巴伦待会儿声明通商做铺垫呀，怎么这事还绕自己头上来了，方向歪了呀。 不过这个呼声是越来越多，康赫也不能一直缩着，干脆一咬牙，朝着前面走去。 正当众人都以为康赫真要竞选的时候，康赫则是大声说道：“承蒙各位兄弟父老们抬爱，居然推我来竞选，其实我自己是块什么料，我自己心里有数，这竞选呢我就不参与了，咱们哈苏部，巴伦叔是我最服气的人，所以我支持巴伦叔当这个头人，也希望咱们哈苏部在巴伦叔的带领下，越来越富裕，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康赫的这番发言，又把巴伦的威望推高了一步。 然后康赫又看向了巴伦：“巴伦叔，咱们部族已经落后于周边的部族了，只有您有这个魄力和能力，带领咱们族人追赶上其他部族，所以这个重担还需要您来挑，壮大部族，带着族人们过上富足的好日子。” 他这番话说出来，族人们都停止了喧闹，寂静一片，是啊，哈苏部已经落后了，想要过上好日子，壮大部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巴伦虽然威望足够，但是在这方面，众人可都没有看到，别的不说，巴伦自己的日子也就过得一般般。看书溂 别看没有人跟巴伦竞争，但是真正投票的话，还是要有超过七成的人认可，才能接任头人之位。 万一巴伦得不到七成认可，那么就要重新推选头人。 康赫这会儿已经站到了一旁，朝巴伦使了个眼色。 于是巴伦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要发表他的竞选演讲了。 “各位族人，我巴伦是什么样的性子，大家都是很清楚的，咱们部族如今的日子已经比往年要好一些了，但是比起周边那些部族来，还是差了许多，是什么原因，大家应该也都清楚，以前咱们哈苏部在漠南地区，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族，可是现在呢，估计只能排在末位了，为什么呢？就是因为通商，那些开放了通商的部族，一个个眼看着都富裕起来了，日子也是过得越来越好，就凭着通商，他们就能爬到咱们头上去了，你们能接受吗？” 康赫带头大喊：“不能，我们不能接受。” 族人们也都纷纷大喊起来：“不行，他们凭啥爬到咱们头上去，我们也要富裕，我们也要过好日子。” 巴伦脸上露出了笑容：“所以我觉得，咱们部族也需要通商，咱们巴伦部占了地利的优势，只要咱们开放通商，那些部族有谁能比得过咱们？咱们有这么好的条件，凭什么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你们说，你们比那些部族要差吗？” “不差，咱们哈苏部的汉子，哪一点都比他们强。” “我们要过好日子，我们要通商。” 族人们纷纷激动起来。 不过也有人对此抱着怀疑，可是在如此群情汹涌的情况下，谁还敢出言反对。 巴伦又接着说道：“咱们不光要通商，还要带着大家一块儿通商，只要咱们大伙儿拧成一股绳，很快就能超过他们，我知道有些族人家里困难，拿不出本钱来，也有人平日里要放牧，根本抽不出空来走货，不过大家都不用担心，这些都不用你们操心，只要我当上这个头人，我就任命康赫为通商负责人，让他用部族的钱去走货，赚到的利润，咱们部族里所有族人都有份。” 第593章 巴伦当选头人 巴伦提出的这个设想，惊呆了所有族人。 而且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康赫都被这个构想给惊呆了。 要是杨轩在这，怕是也要惊呼一声有才，这就等于是用一家公司把全体族人都绑上了呀。 族人们的确有想过通商这事，但是有些族人却不一定接受，毕竟有些人能去走货，可是有些人根本走不开，比如家中穷困，连本钱都拿不出来，或是家中劳动力不够，根本抽不出人手来。 然而现在，巴伦的提议就是以部族为单位来通商，所有族人既不用出钱也不用出力，就能够分得利润，这样的好事，还能有谁会不愿意呢？ 巴伦此时也不多说，而是双手虚按，止住了族人们嘈杂的议论声：“当然，这些还要建立在我当了头人的基础上，只要大家愿意选我当这个头人，咱们就这么办，现在该你们决定了，同意我当头人的，请站到左边，不愿意的，请站到右边。”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马上就有人开始站队了，有些人还在犹豫，可是一看那么多人都去了左边，赶紧往那边挤，生怕没有位置。 前前后后也有个十来分钟，所有族人都已经站到了左边，原本还有那么几个犹豫不决的，可是当他们看到就剩下他们几个的时候，也赶紧站到了左边。 这种类似于举手投票的方式，实际上是不太合理的，可是在哈苏部，这就是大家都认同的方式。 巴伦这会儿脸上已经笑开了花，竟然一个反对的都没有，全都赞成自己当这个头人。 “感谢各位的信任和抬爱，既然大家都选择相信我，那我巴伦，必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至少也要比旁边那些部族强。” 族人们顿时欢呼起来，康赫也是欣喜若狂，巴伦当上了头人，也同意通商，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 接下来他就要操心自己的事了，那就是自己什么时候能够真正的成为楼兰一族的王。 他希望到时候，他也能够像此时的巴伦一样，站在台上，接受族人们敬服。 说起来，刚才有人提议康赫来竞选头人的时候，他也是有些心动的，不过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料，跟巴伦竞争明显是没戏的。 巴伦现在可以被称呼为老巴伦了，在哈苏部，名字前面加上一个老字，那就相当于是尊称了，表示尊敬的意思，就像之前的老蒲玛一样。 老巴伦成功当选新任头人，当即宣布：“我任命康赫，为哈苏部通商总管，管理通商相关事宜，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没有，康赫这家伙是咱们部族最会赚钱的，让他来总管通商最合适不过了。” “哈哈哈哈，康赫总管，以后大家的好日子可就全指着你了。” “康赫总管，你这要不要人手啊，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阿日陶勒。” 相比于巴伦，康赫好像更受大家欢迎，一来是因为他才是赚钱的那个人，其次康赫的身份没有那么高，大家可以肆无忌惮地跟他说笑。 康赫朝着众人一一点头，满脸堆笑。 “好了好了。”老巴伦摆手说道：“今天太晚了，咱们明天搞一场篝火晚会，庆贺咱们哈苏部的好日子即将到来。” “喔哦。” 族人们又是一阵欢呼，篝火晚会，那就跟过年也没多大区别了，有吃有喝有热闹，美好的日子就在眼前，众人哪能不开心。 待众人散去之后，老巴伦招呼着四位长老和康赫进了大帐。 如今这个大帐就属于老巴伦了，他喜笑颜开地招呼众人落座。 不过这时候就有族老说话了：“老巴伦，你当头人我是没意见的，不过通商这事，真的没事吗？不怕图尔特部那边……” 其他三个族老也是定定的看向老巴伦。 老巴伦则是微微一笑，将康赫所说的那套理论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图尔特部向来对咱们漠南这边虎视眈眈，要不是离着大盛太近，他早就把手伸过来了，要不是这次他们打了败仗，估计这会儿咱们已经成了图尔特部的附属部族了，每年还不知道要上交多少进贡。”qqnew “可是咱们跟图尔特部的实力相差太悬殊了，真要是图尔特部要做点什么，咱们也根本无法抵抗啊。” 老巴伦说道：“你说的没错，咱们肯定没法抵抗图尔特部，可是咱们也是有名有姓的部族，他图尔特部也不能毫不讲理就来搞事，况且，只有咱们自己强大了，才有跟图尔特部讨价还价的本钱和底气，否则的话，就只能任由他们予取予求了。” 几名族老陷入了沉思，老巴伦说的没错，图尔特部来不来，他们该发展还是要发展，部族不壮大，迟早也是要被其他部族吞并的。 于是四位族老互相对视了一番之后，忽然起身，站在了巴伦面前，朝他抚胸行礼。 “我等愿奉哈苏巴伦为头人，愿长生天护佑我哈苏部繁荣富强。” 老巴伦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都是老兄弟，不必如此客气。” 这会儿，老巴伦才算是真正的坐稳了新任头人这个位置。 接下来，就该讨论通商事宜了。 当初阿日陶勒的使者也是来过哈苏部的，只不过当时蒲玛没有答应通商，现在需要重新联系阿日陶勒那边。 这个任务自然是交给康赫办，康赫也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然后就是老巴伦所说的，以部族名义来行商，他们都没干过这个事，没有经验，所以这事也要交给康赫来做。 只不过老巴伦可是跟族人们说了，大家都能分利润，这个事还需要详细核对，比如说是按照人头分，还是按照户数来分。 这事康赫就不便插嘴了，只能听老巴伦跟族老们商量。 而最后，还有一个事情，那就是靠这戈壁的这一带，可不是只有哈苏部一个部族，另外还有四家部族，也都是禁止通商的，当初他们可是有着约定，一同禁止通商，一同收过路费，大家站同一条战线。 现在要打破这个约定，要是引起那四家不满，发生点矛盾冲突什么的，又该如何应对。 那四个部族，虽然势力略逊于哈苏部，可要是联起手来，那也不是哈苏部能够应对得了的。 第594章 原址重建 本来这等大事，康赫是没有资格发表意见的，只不过老巴伦跟族老们商议来商议去，都没有拿出什么好的方案来，于是康赫插了一句嘴。 “要不然，咱们先拉拢两个部族，让他们跟咱们一块儿干？” “一块儿干？” 几人眼前一亮，纷纷点头。 “不过当初一块儿商议的禁止通商，这会儿忽然又要放开了，他们怕是不会答应。” 康赫看到老巴伦和几位族老都看向自己，想了想说道：“那愿意不愿意的，咱们先干起来，到时候邀请他们过来看，我就不信他们看到大把的银子，会不眼红，一家不愿意，四家都不愿意吗？这种事只要有人带头，别家不干都不行，这已经是大势所趋，不干就等着被兼并，我想他们的头人不会这么看不开的。” 康赫的这个主意算不上绝妙，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只能先试试看了，说起来这也是各个部族自己的事，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插嘴。 康赫就跟着老巴伦和族老们商议了一整晚，将近天亮才回家睡觉。 这一觉睡得无比安稳，直到第二天太阳高照才醒来，当天傍晚的时候，篝火晚会开始，哈苏部一片狂欢，都在期待美好的日子到来。 再接下来，康赫就带着部族的使命和族人的期盼，出发前往阿日陶勒去了。 当他走到吐哈部的时候，就遇到了在这等着的曾阿牛，曾阿牛见到康赫，当即一拍他的肩膀：“真有你的，这事干的真漂亮。” 康赫嘿嘿一笑：“托阿努兄弟的福，这次事情才办的这么顺利。” 接下来，两人便一同前往阿日陶勒，杨轩在总督府接见了康赫。 “不错。” 在康赫将情况详细叙述了一番之后，杨轩就只有这两个字的评语，然后直接问道：“光凭这份功劳，你欠我那二十万两银子，免了。” 康赫顿时大喜，连忙拜谢。 杨轩说道：“过两天我就会派使者到哈苏部去，跟你们洽谈通商的细则，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表现，尽量多给咱们争取有利条件，毕竟这也是双方互惠的事情，我阿日陶勒赚了钱，你们部族也一样有好处。” “对对对，总督大人您说的是。” 杨轩微笑着说道：“这件事办成了，你那个楼兰国的事，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康赫顿时眼前一亮，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杨轩倒是先提出来了。 杨轩说道：“你那楼兰国底子还是太差，既没钱也没人，而且那些人一个个形象怪异，太容易引起注意了，对此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康赫想了想，说道：“总督大人，那楼兰族最主要还是缺地盘，没有个地盘，自然就没法名正言顺，要是有了地盘，就能收纳族人，发展起来也快。” 杨轩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漠南漠西，但凡水草丰茂之地，都是有主的，你还能从人家手里抢地盘不成？” 康赫摇了摇头：“不敢，那点人手就是翻上十倍百倍，也不足以强占他人地盘。” 杨轩嘴角撇出一丝笑容：“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也不用操心地盘的事。” 康赫赶紧拱手行礼：“还请总督大人指点。” 杨轩道：“草原上虽然大多数都是以放牧为生，但也不代表除了放牧就没有别的生存方式，就比如你，家里也没几头牛羊，不照样混得风生水起嘛。” 康赫一愣：“总督大人，您的意思是……” “经商，让楼兰族人行商，你们可是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那条地下密道，至少能比他人节省三分之一的路程，别人一个月只能跑两趟，你们一个月能跑三趟，还愁赚不到钱？” 杨轩说道：“至于吃喝等日常用度，只要有钱，还怕买不到？” 康赫听得频频点头，不过最后他还是谨慎地问道：“那总督大人刚才说的，不愁地盘呢？” 杨轩一摆手：“这个就更简单了，原址重建。” “嘶……” 康赫倒吸了一口凉气：“总督大人，那里可是荒漠啊，除了砂石什么都没有，原址重建，难度也太大了。” 杨轩笑道：“有砂石就够了，他们不是嚷嚷着要重现辉煌嘛，难道还有比在原址重建楼兰国，更加贴切的方法吗？” 康赫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杨轩又继续说道：“这样也更加符合你们现在的情况，就凭那么点人，就算给你们一块水草丰茂之地，你们守得住吗？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别人抢去了，在荒漠上，总没有人觊觎了。” 康赫点头，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在戈壁荒漠上重建，这楼兰国还能发展起来吗？更别谈什么重现辉煌了。 杨轩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重现辉煌，这四个字说起来轻松，真正想要做到，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别的不说，就光是人口一事上面，少说也需要几代人的努力，难不成楼兰族人以后都是那个样子吗？他们以后就不能长成普通人一样的身高，健康的身体，以及漂亮的容貌？” 康赫点了点头，他知道杨轩说的有道理，一个个长成那个鬼样子，就算想要经过通婚来扩张人口，恐怕都很难找到对象。 杨轩继续说道：“所以说来说去，就只有一条，你们楼兰要以商立国，赚取海量的银子，以此来保障族人的生活，以及支撑你们的发展。” 康赫拱手，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前是我想的太简单了，还是总督大人点醒了我，一个几百人的部族，想要发展壮大，可不是一两代人就能完成的，我康赫这辈子怕都是很难看到楼兰一族的辉煌了。” 杨轩一翻白眼：“谁说的，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干，我保证你有生之年，就能看到楼兰国的辉煌。” 康赫郑重地点了点头，再次拱手鞠躬：“一切都靠总督大人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我只是给你指点方向，靠我算怎么回事？” 康赫喜极而泣：“是是是，还是要靠我自己努力，不过总督大人指点迷津，也是非常重要的。” 杨轩点了点头：“记住，任何东西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我之所以愿意帮你，也是建立在你有这个能力的前提下，否则的话，我也没这么多闲工夫。” 第595章 重建楼兰的难题 杨轩之所以提出原址重建这个概念，其实还是为了自己打算，毕竟说的是不过楼兰终不还，那好歹也要把楼兰国给弄出来，才算是名正言顺了嘛。 要知道，楼兰当年之所以能够辉煌，正是建立在那个地方是交通要道的前提之上，曾经的茶马古道，楼兰正是其中一处必须经过的地点。 虽然现在那地方成了荒漠，但是地理位置依然绝佳，在原址重建楼兰国，打通通道的话，从漠南前往漠西的路程可就缩短了三分之一。 为什么从楼兰地宫通过能节省路程，因为下面是走直线，从上面走却要绕路，若是上面的路被楼兰打通了，那么所有的行商都会选择这条近路。 荒漠毕竟是荒漠，在荒漠之中的一个城镇，必将是所有行商落脚的不二之选。 当这条路被打通，并且逐渐繁华之后，杨轩就可以依托楼兰国，在戈壁荒漠上建立一座关城。 其实回头想想，自己当初的确有些吹大了，即便是曾经的玉门关和阳关，都没有楼兰这么远，如今连阳关和玉门关都废弃了，自己却偏偏要整什么楼兰。 不过总算离自己吹下的牛又跨进了一大步，只要楼兰国重建成功，到时候在那里建一座关城，这关城以东的漠南地区，不就全都纳入大盛版图了嘛。 从嘉峪关到楼兰，那可是一大片领土，自己要是能把这些都搞定，自己这个开北伯还不得升级为国公一级的。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是这么干了，瓦剌肯定不愿意，到时候怕是又有一场大战要打。 不过现在不用想那么多，就一件事，重建楼兰古城。 至于怎么建，那自然使用水泥了，有了钢筋水泥这样的基建神器，还用担心这些吗？ 甚至是包括以后打通通道，都少不了水泥。 到时候这个小小的楼兰国，甚至可以特许他成为大盛版图的国中之国，反正就那么点人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只需派驻一个楼兰都护府就行，这还将是一个令人津津乐道的事情，表示大盛朝海纳百川。 打发走康赫，杨轩就开始筹划此事了，虽然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但最大的问题还是，那荒漠之地缺水。 所以运水是一件十分浩大的工程，人数少倒还无所谓，可是将来那边成为行商主要道路，那就需要大量的水。 而且建造的时候，也需要大量的水源，想从那地方挖出水来很明显是不现实的，虽然那楼兰地宫之中也有几口井，但是明显出水量是不够的，看那些楼兰遗民干巴成那个样子就知道了。 所以他如今还需要建立一个专门运送水源的部门。 阿日陶勒地靠济纳河，压根不缺水，所以这个事也没有多大利润可言，本来他想着在盛发公司下面搞一个部门，专门负责运送水源就行了。 不过回头一想，这东西利润不大，但是水源可是生命之源，只要楼兰国建立起来，那就是源源不断的一条财路，经年累月下来，也是一大笔钱。 随即他就想到要把这条财路抓在自己手里。 不过这事不能他亲自来做，而需要有个人来专门负责此事，想来想去，他就想到了范继安。 这事交给他来处理也算是靠谱。 毕竟说是提携人家，可不但没有给什么好处，反倒是给人添了个负担，就凭范继安的本事，自己做买卖还愁赚不到银子吗？需要上你这个什么旅游公司来打工？ 而这条财路就可以给他走一走嘛，毕竟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 范继安已经运营旅游公司两个月了，发展的还算不错，除了之前杨轩在俱乐部揽的第一批游客，他们这个旅游公司一共接了不到十批游客，其中还大部分都是第一批游客带来的朋友。 真正靠旅游公司自己招揽的顾客，就只有两单。 范继安整天泡在俱乐部里，主要还是为了拉着这些豪商们多介绍一些顾客来，此时正是春天，草长莺飞的季节，最适合踏青，这时候不来，什么时候来？ 当杨轩在俱乐部找到范继安的时候，他刚跟人聊了一会儿敦吉陶勒游玩的好处，好歹是让人家答应了带人来游玩，松了一口气的他，刚坐下来，就看到杨轩站到了面前。 “怎么？这旅游的业务不好做。” 看到杨轩，范继安连忙起身见礼，杨轩摆摆手让他坐下说。 范继安坐下来说道：“总督大人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 杨轩呵呵一笑：“不用说这些，我要听到真实的反馈，你就把你遇到的困难如实告诉我就行。” 范继安拱了拱手，应了声是，然后就开始大倒苦水，说了一大堆实际工作中遇到的困难。 杨轩微笑着听完，笑呵呵的说道：“旅游公司这玩意是个新鲜事物，哪有那么容易被人家接受，观念的改变可不是一时三刻的事，你也不用急，不过呢，做事情不能太过死板，这条路行不通可以换一条路嘛。” “换一条路？” 范继安一脸的不解：“这些豪商都不愿意花这个钱，其他人恐怕就更难了。” “非也非也。”杨轩摆着手说道：“你要分析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需求，这里的豪商整日里就记挂着做买卖赚钱，哪有闲工夫去旅游啊，你要细分市场，比如那些不需要干活，还不差钱的人，他们不缺钱缺什么？当一个人衣食无忧的时候，想的就是如何让自己开心，敦吉陶勒这边好玩的东西还是很多的，这些人平日里什么没玩过，要玩就要玩一些新鲜的，这里自然是他们的不二选择。” 范继安坐得毕恭毕正，两手放在膝盖上，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杨轩则是继续说道：“而这样的人都在什么地方呢，阿日陶勒肯定是不多的，所以你要到关内去找，现在这个季节正合适，派人到关内去建立几个办事处，目标客户就是那些大户人家，这种人家的公子小姐们有钱又有闲，趁着这个季节出来游玩一番，咱们公司负责安排导游住宿等一切便利，让他们玩得轻松舒心就行了。” 范继安听得茅塞顿开，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多谢总督大人提点，是我钻牛角尖了，我马上就去办。” “不急不急。”杨轩伸手拦住了正要起身的范继安：“我这也是给你找了个苦差事，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所以我这里又给你安排了一条财路。” 第596章 给你一条财路 “财路？” 范继安露出意外之色，虽然目前来说，在这个旅游公司赚不到多少银子，但时常能得到杨轩的指点，令他甘之如饴，现在杨轩还给你一条财路。 这段时间来，他整天为旅游公司的事奔忙，以至于原本奉承他的那些人，渐渐的都冷淡下来了，本以为他跟杨轩熟络，能够从杨轩那里得到点好处，可是两个月下来，什么都没有，这分明就是被杨轩抓去当劳力了呀。 堂堂一个掌柜，转头成了人家的手下，这些豪商们也逐渐地没那么热情了。 尤其是当大家看到范继安为了旅游公司，连自己商铺的一些买卖都给耽搁了的时候，就更加嗤之以鼻了。 甚至有些人在背后议论，这范继安以为攀上了高枝，结果却是被人忽悠了，得不偿失啊。 这些说法也传到了范继安的耳朵里，说不在乎是假的，只不过是还没超出他承受的极限罢了。 而今天，他终于得到了回报。 杨轩点了点头：“这个财路利润不高，但是胜在稳定，你我各出资五成，但是决策权在我，而利润你得八成。” 范继安赶紧摆手：“不行不行，我怎么好得那么多利润，总督大人与我各出资五成，利润也应该各拿五成。” 杨轩一挥手：“此事不需争论，就这么办，我说过了，利润不高，那点钱我根本不看在眼里。” 范继安见杨轩如此坚持，只能拱手应承下来：“敢问总督大人，是什么买卖？” 杨轩道：“首先，此事需严守秘密，万万不可外传。” 范继安立即竖起了三根手指：“我范继安发誓……” 杨轩摆手：“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至于发誓，事情很简单，就是贩水。” “贩水？”范继安一愣。 “没错。”杨轩说道：“你自己行商最远去过什么地方？” 范继安说道：“咱们阿日陶勒所有行商，货物最远也就是贩到吐哈部，再往西那几个部族都不肯通商，咱们的行商过不去。” 杨轩点了点头：“西边五个部族结成同盟，共同禁止通商，咱们大盛汉人无法通过，但是草原人可以通过，只不过携带货物的话，要被收取过路费。” 范继安道：“这些我都听说了。” “那五个部族就紧靠着西边的戈壁荒漠，想要前往漠西，就需要穿过那片荒漠，到时候荒漠里会建设一座驿站，荒漠里缺水，而你要做的事就是往荒漠里面送水。” “往荒漠里面送水？” 范继安大惊，他们做买卖不就是将某地盛产的东西，贩到缺乏之地去，并以此牟利嘛。 大多数东西其实都是可有可无的，所以要价不能太狠，毕竟客户可以不买的。 但是水就不一样了，在荒漠之中，你三天不喝水试试看。 “总督大人，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呀。” 杨轩摆手：“此处不行，你只能在成本上增加半成作为利润。” 这要是把水卖给草原人，杨轩绝对不会这么客气，但是楼兰涉及到的是他接下来的战略计划，所以不能在这上面捞钱，要不然那些楼兰人哪里吃得消。 范继安很识相地没有多问，而是拱了拱手：“我听总督大人的，一切都按照总督大人吩咐的去办。” 杨轩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先去申请一个公司，报到总督府来，这个送水的公司日常运作都是你来，找个得力的人去做，这水可是牵涉到无数人的性命，万万不可出什么差池，明白吗？” “明白。” 范继安开始盘算，该定什么样的马车，从什么地方运送。 “总督大人，漠南各部也是有一些支流和湖泊的，从济纳河运水过去毕竟远了点，要是能从这些地方运水过去，路程成本就节省了许多。” 对于范继安积极的工作态度，杨轩十分满意，上一刻才定下来的项目，下一刻他就在计划如何实施了。 “另外，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范继安拱手：“大人请讲。” “临近戈壁荒漠的那五个部族之一，哈苏部，已经准备接受通商了，到时候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然后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商队先走一趟，其中的利益，你应该能懂。” 范继安顿时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刚才杨轩说给自己一条财路，可是运水只能有半成利润，哪里算得上是什么财路，有这个功夫自己随便贩点什么货物去吐哈部，利润不比这多的多了，原本他还在纳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财路。 现在他明白了，哈苏部通商这个消息，才是真正的财路啊。 这种消息肯定是很快就会传扬开来的，但是能喝到头一口汤，那绝对是能够赚一笔大的。 于是他赶紧问道：“那哈苏部什么时候开放通商？” 杨轩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大概十天之内，使者这两天就会出发前往哈苏部商谈细节了，你现在就可以做准备，到时候跟着使团一道出发，使团前脚谈完细节，你后脚就可以通过了，我还会给你安排个向导，带着你的商队通过戈壁荒漠。” 范继安起身拱手：“多谢总督大人提携。” 杨轩呵呵一笑：“你只要跟着我好好干，少不了你发财的机会。” “范继安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得得得，你这词以前都是我说过的，就别在我面前说了。” “大人，什么人能让你说这话？” “当然是皇上。” “……” 范继安无言以对，阶层不同啊。 “去，这两天使者就要出发，你赶紧去备货，这一趟可是稳赚不赔的。” “我明白。” “记得去雇一些安保人员，这可是咱们大盛的商队第一次前往漠西，安全为要。” “多谢大人提点。” 范继安激动地告辞离开，跟着使者一道去，又是第一次前往漠西的商队，这妥妥的是跟官方挂上钩了啊。 果然，抱上了杨轩的这条大腿，压根就不用愁没钱赚。 接下来的两天里，那些豪商都发现范瘸子竟然开始大量采买货物，不禁好奇问道：“这开年后几次走货你都没这么积极，今天这是怎么了？” 范继安自然不会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反而是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哎，没办法，之前忙别的事去了，把正事给耽误了，这算下来，今年这第一个季度的利润，比去年可是差了太多，得赶紧补上。” 那人忍不住嘲讽了一句：“你不是与总督大人相熟的吗，怎么不让总督大人给你指条财路。”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597章 范继安下血本 面对同行的嘲笑，范继安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要赚钱啊，还是得靠这里。” 他这句话分明就是在嘲笑对方没脑子，可是对方却没有听出来，只是哼哼了一声，心说开年以来，各大贸易行都已经把货铺过一遍了，这会儿再去，就只能捡些零星的客户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错过这个时节，人家渠道都打通了，再想让客户换渠道，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甚至是很多豪商，都是跟人家签整年供销契约的，中途不能更换。 按照常理来说的确是这样，但是范继安跟他们走的可不是同一条路，一大片未开发的市场正等着他去发掘呢。 范继安可不光只是进一两家的货物，他没有自己的生产作坊，干的就是左手进右手出的买卖，除了原本囤积的货物之外，他还要从各个豪商的手里去采买。 按照杨轩说的，他这一次要博一把大的，当他来到另一家豪商铺子里的时候，对方看着范继安，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范掌柜，你这时候采买货物，怕不是晚了点。” 范继安还是那套说辞：“没办法呀，手底下那么多人养着，开春的时候没赶上，这回得自己亲自跑一趟了，能赚多少算多少。” “行啊范掌柜，你打算拿多少货啊？” 范继安搓了搓手里的那根手杖：“万掌柜，那你库房里，还有多少货啊？” “剩的不多，差不多二十多万两银子，这个季度快过去了，下个月会有新货到，怎么着？范掌柜打算全包了啊？” “都是开春剩的库存啊。”范继安继续搓手杖：“要全包也不是不行，就看万掌柜给个什么价钱了。” “范掌柜你这话说的，市场上的价钱你还能不清楚，我给你按最低价走。” “万掌柜，我这可是帮你清库存啊，再说了，我这错过了开春的铺货，看在你我的情分上，好歹给我便宜点。” 万掌柜说道：“你真的要包圆？” “这还能有假？” “行，那我就再给你个便宜价格。” “哎，那就多谢万掌柜了。” 最终，范继安在最低价的基础上，硬生生地又砍了近万两银子的价格下来。 当范继安走后，那万掌柜哼了一声：“这个时候，你拿再便宜的价钱，货也卖不出去，等下个月新货到了，你手里那些货就更不好卖了，有新鲜的，谁还要旧货啊。” 按照以往的出货方式，这种库存的货物，都是要搭配着新货一块儿出的，这次范继安全给他清掉了，到时候新货更容易卖个好价钱。 像这样的场景，在阿日陶勒各大商铺之中上演，范继安以低于市场价将近一成的价格，几乎扫空了各大豪商的库存。 范瘸子大量扫货的消息，很快就在圈子里流传开了，大部分人都在说他这是被总督大人给坑了，也有少部分人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消息。 范瘸子毕竟是经验丰富的经商老手，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这个时候大量备货，他能卖到哪去？ 不过很快，范继安就出发了，关注此事的人都惊讶地发现，范继安足足备了五十多车的货物，这不禁令人又开始疑惑起来。 当天，俱乐部里大家闲聊的内容，全都是在讨论范继安。 “你们知道吗？范继安今天可是带了五十多车的货物走的。” “嘶……那怕不是得有个两三百万两的货物。” “不止，范瘸子在我这就拿了五十万两银子的茶叶，也只不过装了八车而已，这还是因为我存货全都被他包圆了，要不然他还要拿更多的货，剩余四十多车货物，总不能就值两百万两。” “是啊是啊，我铺子里的货也几乎被他扫空了，照这么算，范继安怕不是押上全副身家了。” “一次性走五十多车货物，这个量没有哪一个部族能吃得下，范继安这么多的货，要卖哪里去啊？” “嘿嘿，你们不知道，那范瘸子之前为了忙旅游公司的事，错过了开年那一拨铺货，这眼看着一个季度都要过去了，想着要往回找补呢。” “这个时候还找补个屁啊，咱们货都铺完了，那些部族没有这么快消化完这么多货物，他的货能卖到哪里去？” “你们也别说，范继安这时候拿货的价格，可比开年的时候便宜不少呢。” “便宜又怎么样？今年不都是签一年供销契约的嘛，难道那些部族里的人，会为了他这点差价去推翻契约，赔偿违约金吗？” “哎哟，我说马掌柜，你可真是精明啊，一签签了一年，怪不得我好多货都销不出去呢。” “切，谭掌柜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签全年供销契约一样，我手下的伙计可是亲眼看到你用低价，连哄带骗逼着人家签供销契约的。” “你们也别笑话范掌柜，他能够做到这个体量，说明人家不是傻子，没有点把握，他敢一口气拿这么多货？” “说的是啊，咱们干这一行的，主要还是走流水，姓范的要是没有把握，怎么会压这么多的货，这可是大手笔啊，你们想想，要是他这一批货全都卖出去了，那得赚多少？” 一句话说得诸位豪商们面面相觑：“是啊，人家要是没点把握，一口气压这么多货，岂不就等于是自掘坟墓了，范瘸子能有这么傻？” 这一单买卖要是做成了，估计一次就能顶得上他们一这年赚的银子了。 “你们说……” 一位掌柜轻声说道：“范继安他，会不会有什么内幕消息？” “内幕消息？” 是啊，人家跟总督大人可是老乡，关系紧密得很，一口气走这么多量的货物，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照你们这么说，还真是有可能啊，范瘸子那么精的人，没好处的事他能干得那么起劲？” “可是漠南这一片还能有什么地方能出货？除了那五个部族死脑筋不肯通商之外，其他的部族不都铺满了货了吗？” “难不成，那五个部族之中，有谁家松口了，想要通商？” 这句话一出，一众豪商们都不说话了，虽然没法确定，但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第598章 这一把博对了 此时这些豪商们满脑子想的就是一件事，那就是找人打听一下消息，可是整个阿日陶勒最顶尖的豪商们都在这里了，还能上哪打听消息去？ 唯一能打听消息的地方，就是草原上各个部族，可是要等手下伙计们去打听消息回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忽然之间，在场的豪商们都觉得手里的美食都不香了，包括他们引以为豪的全年供销契约也好像没什么意思了。 如果说真的有哪个部族开放了通商，那就等于是打通了前往漠西的通道，做的可不光是那一家部族的买卖，而是整个漠西啊，别说五十多车的货物，就是五百车也不愁卖啊。 怪不得范瘸子能下这么大的血本，一口气备了这么多的货。 此时，众人嘴里的范瘸子，已经领着商队朝哈苏部行去。 同行的不但有杨轩派去洽谈通商细节的使者，还有曾阿牛。 杨轩有意安排，让曾阿牛带队，负责范继安这个商队的安保，这一路甚至可以直接护送范继安的商队去往漠西。 经过几天的跋涉，范继安的商队在吐哈部驻扎了下来，如今的吐哈部，已经成了漠南最繁荣的所在，不论大小行商，都会在吐哈部落脚，然后再返程。 其实范继安此时心中也还是有些忐忑的，因为这一趟，他可以说是押下了他在阿日陶勒全部的家当了，而且还从钱庄借了一大笔，足足价值五百六十多万两的货物，只要这一笔买卖成了，能抵得上他去年收入的两倍。 漠西是什么地方，那几乎就是一块尚未开发的处女地呀，别看草原上的行商可以交过路费前往漠西，可是就那点量，只能算是沧海一粟。 甚至可以说，整个阿日陶勒目前的体量全都砸进去，也不足以满足漠西的消费量。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通商洽谈成功的前提下，万一洽谈不成，或是其中又出了什么状况，时间拖一下，范继安可就吃不消了。 在吐哈部待了一天，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范继安急得坐立不安，为了平静心绪，他只能来找曾阿牛喝酒。 曾阿牛看到范继安这个样子，不禁笑道：“怎么？范掌柜这是在担心哈苏部商谈的结果？” 范继安苦笑一声：“怎么能不担心，我可是全副身家都押在这了，万一……” 曾阿牛笑着说道：“范掌柜不必担心，总督大人让你放心大胆干，那就准没错。” “话是这么说，可是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范继安摇了摇头：“算了，不想这些，喝酒喝酒，我昨晚觉都没睡好，曾兄弟陪我喝点，也好让我睡个好觉。” “行行行，那我就陪你喝点。” 两人吃着小菜，喝着小酒，闲聊起来。 范继安自己说的不想这些，可是聊着聊着就又聊到这上面来了。 曾阿牛为了安慰他，干脆说道：“范掌柜，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跟你说，这次通商是铁板上钉钉的事，绝对没跑的。” 范继安听得眼前一亮：“此话怎讲？” 曾阿牛抿了一口酒说道：“这事我就不好多说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你只管放心就是。” 虽然曾阿牛没有透露什么消息，可还是让范继安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心情顿时就好多了。 “照曾兄弟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多了，来来来，我敬曾兄弟一杯。” 曾阿牛陪着范继安喝酒，这可是总督大人的一个重要战略布置，那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下的，绝对不会发生意外。 况且曾阿牛还是执行者之一，其中内情一清二楚，这事已经稳了，剩下的事也就是走个过场，商议一下细节就行了。 范继安的心神一松，加上昨天又没睡好，几杯酒下肚之后，很快就醉了，还是曾阿牛把他送回了客房。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中天，在客房里醒来的范继安，茫然起身的时候，揉着眼睛瞥了一眼窗外，当他看到外面艳阳高照的时候，飞一般地从床上蹦了下来，胡乱套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他敲响了隔壁曾阿牛的房门，焦急地喊道：“曾兄弟，你起来了吗？” 曾阿牛开门：“范掌柜，这都什么时辰了，我自然是起来了，你也不用急，消息还没来呢。” 范继安松了一口气，可是马上又皱起了眉头：“今天可是第三天了，使者那边还没谈下来吗？” 曾阿牛两手一摊：“范掌柜还是先去梳洗一番，这个时辰该吃午饭了。” 范继安这才回过神来：“哎呀，失礼失礼，真是太失礼了。” 回房梳洗之后，范继安与曾阿牛来到客栈大堂里吃饭，不过当他们才吃到一半，就看到商谈的使者走了进来。 范继安当即跳起身来，连刚塞到嘴里的肉都吐掉了，三两步凑到使者身边：“梁主管，怎么样？谈得怎么样？” 梁主管就是专门负责接洽商谈的使者，他拍了拍范继安的肩膀说道：“范掌柜，你这是瞧不起我呀，我都亲自出马了，还能有谈不下来的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是关心则乱。”范继安赶紧解释：“梁主管，这意思是通商一事已经定下来了？我这马上就能带着货过去了？” “那是自然，范掌柜，你这一把可是博对了，请我喝杯酒不过分。” “应该的，应该的，来来来，我这也就是才上菜。” 范继安一边说着，一边大声招呼：“掌柜的，给我重新摆一桌，挑你店里最好的好酒好菜给我拿上来，那烤羊羔也整一只上来。” 梁主管赶紧阻止：“这倒是不必了，我们也吃不下这许多，况且我们还要赶回去复命呢。” “没事没事。”范继安又喊道：“掌柜的，那烤羊羔给我烤老一点，带着路上吃的。” 范继安热情地招呼着梁主管一行人吃喝，可是心早就飞到哈苏部去了。 梁主管看出来范继安的心思，哈哈一笑说道：“范掌柜，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出发，天黑之前说不定就能赶到哈苏部，我这里也不用你陪着了。” 范继安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梁主管真是眼光毒辣，一眼就把在下看穿了，那我就告辞了，等我回阿日陶勒，再好好的补请梁主管一番。” “哈哈哈，行啊，到时候我可不客气啊。” “那自然是没的说，琉璃俱乐部一条龙。” “那感情好，我就先谢过范掌柜了。” 琉璃俱乐部那样的地方，可不是梁主管能去得起的，现在有人带他们去见识一番，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第599章 范继安受追捧 范继安也不再客套，拱手告辞，曾阿牛也紧随其后，出发前往哈苏部。 梁主管这边，吃过饭之后也上路了，一路回到阿日陶勒，将洽谈细节汇报一番，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嘉奖。 当晚，杨轩就来到了琉璃俱乐部，召集了一众豪商，将哈苏部已经开放通商的事情当众宣布了出来。 一众豪商们当场愣住，杨轩撇了撇嘴：“怎么？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吗？你们怎么不高兴？”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爆发出阵阵欢呼。 而他们此时心中想的是，果然那个范瘸子事先得到了消息，怪不得当时他疯狂扫货呢，好几个豪商的库存都被他一扫而空。 原本这些人还想着，反正春季的货都铺完了，库房空了也无所谓，等关内再运过来就是了，中间也就隔个把月的时间而已。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即便是知道哈苏部开放了通商，他们手里也没有货啊。 剩下那点货，甚至都不值得让他们跑一趟。 之前还嘲笑范继安的这些人，一时间全都傻了眼，可是在杨轩面前又不好表现出来，而且还要附和着杨轩，挑好听的话说。 这一波，可以说是被范继安占尽了先机，想起当时范继安拿货的时候，他们明嘲暗讽的话语，仿佛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脸上。 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范继安怎么可能会干这种傻事，就凭他跟总督大人的关系，总督大人怎么可能会不关照他。 但凡他们跟范继安打好点关系，范继安透露那么一星半点的消息，这回也不能错过这样大好的时机啊。 而杨轩其实心知肚明，范继安扫空了至少半数豪商们的库存，对这一点，杨轩只有欣赏。 身在商场，你不奸诈，就会被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范继安有手段，有魄力，这正是他欣赏范继安的地方。 能堪大任。 半个月后，当范继安回到阿日陶勒的时候，五十多辆大型载货马车满满当当。 里面有一半是银子，一半是从草原上以货易货换来的财源特产。 这些货物都是不愁销量的好货，一转手的话，甚至比现银还要赚得多。 这一幕，被各大豪商遍布于阿日陶勒的伙计们看在了眼里，当天晚上，范继安出现在俱乐部的时候，顿时就遇到了一众豪商们的热捧。 别看范继安坑了他们一把，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们哪里好发作？只盼能趁机跟范继安缓和关系，以便下次有类似的机会时，他们也能分一口汤喝。 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中间的范继安，则是保持着矜持的笑容，面对所有的吹捧，都只是淡然一笑。 最后他说了一句：“这次买卖的确是赚了点钱，不过也都离不开诸位的支持，我范继安铭记在心。” 一众豪商听着，都是一阵傻眼，铭记于心就完了？ 你都没有个下文，将来有机会报答一下什么的？ 估计这个铭记于心的，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不过范继安此次可不是来听这些人吹捧的，而是为了宴请梁主管的。 之前说过的，请梁主管一条龙全包的。 不过梁主管却说：“吃饭喝酒可以，其他的就算了，要不然被总督大人知道，我的职务可就不保了。” 别看他进不了琉璃俱乐部，但是待遇却是不低，毕竟整个阿日陶勒，能成为俱乐部会员的人也不多。 范继安也不勉强，全程热情招待。 直到吃饱喝足，送走了梁主管，回到大厅里，那些豪商还聚集在这里。 一看到范继安，他们又围了上来，纷纷打听哈苏部通商之后那边的情况。 范继安身为商人，自然不能在这里树敌，端起一杯酒就开始讲述起他的见闻。 “其实一个哈苏部，压根算不了什么，也就五万左右的人口，消化不了多少货物，我这次主要是去了一趟漠西。” 他的话顿时引起豪商们的重点关注。 “那你快说说，漠西那边是个什么样子？” “其实漠西那边跟这里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主要就是那戈壁荒漠太难走了。” 说着范继安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们看，我这脸上是不是多了几道口子？” “我跟你们说，戈壁上的风沙真是太厉害了，我一开始还不知道厉害，结果就被砂石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这是好了，你们不知道，当时是真的疼啊。” 豪商们一脸无语，谁要听你说这个，不过他们也不能表露出不满，还顺势关心了几句。 范继安继续说道：“至于漠西那边跟漠南这边最大的区别就是，那边的人更加团结，地方更大，部族也更多，但是从戈壁过去的话，这边的部族大多数都是依附于图尔特部的，图尔特部你们知道吗？” 众人一阵摇头。 “我跟你们说，当初攻占嘉峪关的主力，就是图尔特部的人。” 众人一阵惊疑：“那去漠西岂不是很危险，漠南这边都有许多草原人仇视咱们大盛汉人，到了漠西，会不会被图尔特部的人抓起来啊。” “诶，谭掌柜说的没错，那地方大部分人见到汉人都是十分警惕的，甚至就是仇视，不过我可是请了安保公司的人一同去的，你们别看我这一趟赚了点银子，我那可是拿命博出来的，你们要是去漠西的话，千万记得安保人员之中，多带点草原人，这次要不是安保之中有草原人，说不定我就要死在那块儿了。” “哎哟，这么危险啊，你给我们说说，当时发生什么事了？” “我跟你们说啊……” 范继安一番讲述，令豪商们也算是略微领略了一下漠西那边的风土人情，对他们也算是有点帮助的了。 “你们还是赶紧备货走一趟，绝对有的赚，而且利润不低，听我说的再多，都不如自己走一趟，亲身体验来得真切，哪怕是少带些货，先摸摸路子也好，绝对不亏。” 众人欲哭无泪，特么货都被你扫光了，备毛线的货啊，关内的货最快也还要十天八天才能到，总不能大老远跑一趟，就带个几千两银子的货。 范继安哪里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而且他手里还有一把刀没有捅出去呢，这一刀要是捅出去，这帮人估计当场就要吐血。 范继安在出发前就派人联系了关内的一些供货商，让他们送货过来，货到付款，之前他还担心万一这笔买卖不成，他不光是要赔钱，甚至是连声誉都要受到影响，现在好了，他压根就不缺付货款的银子。 不过为了少树敌结仇，所以范继安并没有把这事说出来。 第600章 拉帮结派 虽然他嘴上没说，但是当范继安的库房前车水马龙的情况，还是被别人注意到了。 就在范继安回到阿日陶勒之后的几天里，从关内来的货物接连不断地到货，范继安一边忙着处理从漠西带来的货物，一边忙着收货。 这些从漠西带来的货物，大多数都只能算是原材料，正好卖给来送货的供货商。 他给出的价格比正常行情还要略低一点，自然是很容易出手，因为要不了多久，阿日陶勒的行商就会涌入漠西，到时候这些货物的价格就会降下来了。 这些豪商此时对于范继安，简直就是恨得牙痒痒，你特么的不止赚一拨，还要再赚一拨啊。 可是如今的情况，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人家跟总督大人关系好，只有交好与他，将来还有可能跟着他喝口汤。 不过范继安在俱乐部里的时候，也曾经说过，大家都不必眼红，漠西地方大了去了，只要他们有货到，压根不愁卖不掉。 其实，除了俱乐部那些豪商之外，还有许多当初没有收到邀请函的商贾们。 比如当初拉着范继安去见世面的高掌柜，说起来，这些人才是阿日陶勒的中坚力量，虽然他们的收益比不上俱乐部里那些豪商，可是他们人数多啊。 像高掌柜这种一年赚十几二十万两银子的商贾，在阿日陶勒是大多数，在他们的眼界里，看到的就是有资格进入俱乐部的那一帮大佬。 但凡能够加入到俱乐部里面去，自然就能得到一些外界所没有的消息，从而实现一拨暴富，真正的进入那个圈层。 比方说开春的时候铺货，那些豪商可以跟人家签全年的供销契约，而高掌柜这种的，就完全不行了，他没有这个实力，就算人家拿着供销契约拍到他面前，他都不敢接。 而范继安这边的情况，高掌柜自然也是知道的，从范继安之前扫货，到范继安装了二十多车银子回来，以及现在范继安库房前的车水马龙，都让高掌柜意识到，范继安是做了什么大买卖，并且还有的做。 所以他厚着脸皮找到范继安，要请他吃饭。 高掌柜也是个鬼精鬼精的人物，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分量可能不够，于是他邀了好几个掌柜，一同请范继安吃饭。 而范继安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功夫应付他们啊，不过他转念一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在俱乐部里如今也算是风头正劲，那些豪商一个个都恨得他牙痒痒的，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换句话来说就是他在俱乐部里势单力孤，要不是有杨轩这层关系，自己估计早就被他们分食殆尽了。 杨轩身为总督，也不可能正大光明给范继安撑腰，一旦有机会，那些豪商绝对不会对自己客气。 所以范继安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有一些能够给自己撑场面的盟友。 那些豪商自然是不可能，于是只能从下面去找。 高掌柜这些人能力是有的，只不过体量小了点，要是自己帮他们一把，甚至是让他们进入俱乐部，这些人就会成为自己的助力了。 在阿日陶勒最高档的酒馆里，范继安坐了上座，包括高掌柜在内的其余四人，便坐在了下手，席间恭维不断，并且旁敲侧击地打听范继安最近有什么好买卖，恳求范继安提携一把。 范继安一开始都是转移话题，或是根本就不接茬，不过就在高掌柜等人再三恳求下，范继安还是松了口。 “说起来，咱们也算是相识了这么久，在阿日陶勒我范继安的朋友不多，你们也都算是我的朋友。” “对对对，我们都是范掌柜您的朋友。” “按理来说呢，做买卖这种事，就像是分饼，饼就这么大，你吃了我就没得吃，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四人哪能不懂这个道理，只不过他们还没有达到这个高度，他们哪有跟别人抢饼的实力啊，他们还处于抱团取暖的情况，只能捡一些豪商们吃剩下的边角料而已。 不过他们还是频频点头，称赞范继安高见。 范继安谦虚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咱们既然是朋友，不说什么通财之义，我赚钱的时候捎带上你们，也算是我尽了朋友的义务。” “对对对，范掌柜说的对。” “范掌柜高义，这要是换了别人，哪有把银子往别人口袋里塞的道理啊，揣自己口袋里不好吗？” “范掌柜能提携我们，那就是我们的荣幸啊，以后范掌柜就是咱们的大哥。” 范继安听得眉开眼笑，马屁人人都会拍，这四个人也算是会拍的了。 “好了，我也不卖关子了，明跟你们说了，如今就有一个发财的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几人满肚子的问题，但是都不敢开口询问，一个个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范继安，仿佛等待喂食的小狗。 “哈苏部你们知道。” 几人点头。 “就在前几天，总督大人在俱乐部宣布，哈苏部正式开放通商了。” 几人面面相觑，一个几万人的部族而已，开放通商能有多大市场。 很显然，他们的层面还看不到更远的地方。 范继安叹了口气，翻着白眼解释道：“我问你们，哈苏部的西面是什么？” “听说哈苏部再往西就是戈壁荒漠了，那里啥也没有啊？” 范继安刚要说话，一旁的高掌柜开口了：“你傻啊，戈壁荒漠再往西就是漠西啊，阿日陶勒那么多的货物，七成都是去了漠西了，只不过哈苏部之前不让通商，咱们过不去而已，现在开放通商了，岂不是代表咱们也能通过戈壁荒漠，前往漠西去行商了？” 范继安给了高掌柜一个赞许的眼神：“对，就是这个意思，漠西那边的需求量极大，这么说，就是把整个阿日陶勒的货都搬过去，也还是不够卖的，所以，你们懂了。” 四人一听，顿时眼冒金光，阿日陶勒不缺货物，而是缺乏货物销售的渠道。 今年跟去年不一样，熟门熟路的那些豪商，比去年更狠，直接用全年供销契约的手段，抢占了大部分的市场，导致他们这些小商贾，连边角料都吃不着多少了。 结果现在又多了一大片未开发的市场，这不就是他们发财的机会嘛。 \u0003\u0003\u0003 第601章 再搏一把 四人欣喜若狂，朝范继安连连作揖，以示感谢。 不过高掌柜却开口说道：“多谢范掌柜的提点，不过总督大人这个消息可是当众宣布的，俱乐部的那些豪商们很快就会抢占大部分市场了，咱们依旧还是只能吃点残羹剩饭。” 另外一个掌柜嗤鼻道：“咱们能赚一笔是一笔，要不是范掌柜告诉咱们这个消息，咱们连残羹剩饭都吃不到。” “当然要多谢范掌柜提点，只不过我想的是，咱们能不能也从中分一块饼呢？” “嘁，你说的轻巧，想要从这里面分块饼，那就等于是在那些豪商们的嘴里抢肉吃，咱们哪有那么大的体量。” “就是，你也不算算看，就咱们四个人的体量，加在一块儿，也没有范掌柜的一半啊。” 范继安在一旁谦虚地摆了摆手：“别这么说，本来你们四个人加起来，还是能赶得上我的，只不过跑了一趟漠西之后，就不太够了。” 这哪里是谦虚，分明就是显摆。 高掌柜忽然眉头一挑说道：“不如我们四人联手，博一把大的，咱们也来个全年供销，总能分到一块半块饼的。” 另外三人明显也是颇为意动，只不过在座的范掌柜可也是分饼的人之一，当着人家的面，说要分人家的饼，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把人家范掌柜放在眼里了。 而范继安则是摆了摆手：“你们想多了，漠西的市场太大了，就是现在阿日陶勒所有商贾每人分一块饼都是够的，完全用不着抢。” 说着他又看了看高掌柜：“不过高掌柜的这个提议倒是不错，饼虽然够分，但是饼也有好有坏，咱们先手进去，总能抢到好饼，趁着那些豪商们货还没到，咱们可以先下手为强。” 范继安这一番话里面，做一个咱们有一个咱们的，这就听得四人云里雾里了。 高掌柜想的是他们四个人凑一块儿，可是听范继安的意思，他也想掺和进来？ “范掌柜的意思是？” 范继安揉了揉他的手杖：“我想分别跟你们四位合伙，入股你们的商号，然后到漠西去大干一场，不知四位意下如何啊？” 四人听后大惊，他们是什么体量，范继安是什么体量啊，他们四个加起来还不到范继安资产的一半，哪有资格跟范继安合伙啊。 跟范继安合伙，那岂不是靠上了一棵大树。 不过他们随即想到，范继安跟他们合伙，范继安能有什么好处呢？ 相对于范继安这条大鱼来说，他们这样的小鱼，分分钟就会被吞掉了。 范继安说出这番话，自然是有他的考量，他不光要拉帮结派，还要对他们有一定的制约，别到时候养肥了他们，回过头来反咬自己一口。 所以，这个股，他是必须要入的。 不过他也明白这四人的疑惑，说完之后便淡然地举起酒杯小酌了起来。 那意思很明显，我给你们考虑的机会，但是不多。 四个人立即眼神交流起来，阿日陶勒像他们这种体量的商贾一大把，但凡范继安放出风声去，愿意合作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他们虽然担心范继安会把他们吞掉，但是话说回来，赚到兜里的银子可是实实在在的。 只要赚到足够的银子，还用担心区区一个商号？ 大不了重新开一个商号，他们有经验，兜里有银子，跟现在比起来，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很快，眼神交流就结束了，高掌柜开口问道：“不知范掌柜说的合伙，是个什么章程呢？” 早在范继安答应赴约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盘算好了，整个剧情也是按照他的计划来走的，当下便说道：“你们的商号，我出八成的资金，商号还是由你们自己经营，至于利润嘛，我只要六成。” 出八成的资金，却只要六成利润，多出来那两成，分明就是白送他们了。 听到如此优厚的条件，四人再次对视。 “你们也知道，我范继安是个无根无底的商贾，与你们出身仿佛，能有今天的成就实属邀天之幸，俱乐部里那些豪商，却总是看不起咱们这些做贸易的，我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也是为了抱团取暖，咱们也不能一直就这样任由他们骑在头上。” 之前的话谈的都是条件，而这番话，就是推心置腹了，能够进入俱乐部的，谁家不是有自己的产业，生产销售一条龙，只有范继安，纯粹是做贸易的，左手进右手出的那种，在那些大佬们的面前，范继安的确是底气不足，所以要拉帮结派，合情合理。 四人再次沉思起来，不过没用多久，高掌柜便第一个表态了：“能得范掌柜抬爱，是我等的荣幸，我决定，接受范掌柜的入股。” “我也接受。” 很快，五只酒杯碰到了一起，酒桌上刚才凝重的氛围瞬间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甚至在酒酣耳热之后，范继安入股的契约就定了下来。 其实很简单，他们各自的商号连同货物在内，价值多少资金，范继安再拿出四倍的银子来，然后让他们去进货，跟范继安一同去漠西走一趟就行了。 有了丰厚的资金打底，他们也不用愁没有货源，也就敢大胆跟漠西那边的部族谈全年供销契约了。 要是在这之前，范继安可没有这么豪气的举动，不过这一拨他可是收获颇丰，虽然此番入股，将会再一次将他的所有资金抽干，不过去过漠西的他，已经是胸有成竹。 如此抢占先机的机会，那是可遇不可求，如今碰上了，他就有博一把的胆气，要不然他也没这么容易就混到如今的地步。 而在这段时间里，杨轩则是一直在筹备楼兰古国的重建工作。 那可是个大工程，不但需要大量的人手，还需要施工建筑用的原材料，戈壁上不缺砂石，可以就地建窑来烧制，可是缺乏其他原材料，尤其是钢筋，还要从甘州卫的北山矿场运过来。 而既然用到了这么大量的钢筋，那就少不了要涉及到盛发公司，事情到了盛发公司这，就等于是公之于朝堂了。 而帮助楼兰立国这种事，不论怎么说，也要得到皇上的同意才行，所以他不得不再跑一趟应天府。 反正筹备原料这些，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跑一趟并不耽误功夫。 第602章 让你破楼兰，你却帮楼兰复国 然而在得知杨轩要去应天府的时候，一直待在敦吉陶勒的丽珠却得知了消息，死活要跟杨轩一块儿去。 杨轩本来是来找索斯纳，跟他交待点事的，旅游公司的事，以及房产公司的事，都要早做安排。 这去一趟应天府，再加上在应天府要办的事，一来一回就得一两个月。 而丽珠去应天府的理由也很充分，那就是他想要把奶茶推广到应天府去。 如今她们的奶茶生意，已经不限于陕州了，依托于关韵蓉味极鲜餐饮公司的股东身份，但凡是有味极鲜旗下餐馆的地区，都适合推广奶茶。 甚至是丽珠还想到苏州去碰一碰关韵蓉。 关韵蓉到现在都还没有来阿日陶勒，不过她已经写过信来了，家族里的事还没有处理好，所以她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 面对这样的借口，杨轩也是无话可说，只能带上丽珠一起出发。 …… “你是说，在楼兰国遗址的下面，还有一个如同城镇般巨大的地宫，而且里面还有楼兰遗民？” 皇上听杨轩所说的楼兰遗民的事，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一般，哪怕是他此时已经卧病在床，依然是忍不住的惊讶。 是的，皇上病了，这回可是真病了，不是装的，毕竟这个年纪了，因为过年的时候感染了风寒，然后病倒了。 御医开了药说问题不大，但是需要静养，可是这都静养两个多月了，皇上还是整天无精打采的没什么精神。 而杨轩则是清楚，皇上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衰老的很快，跟他上次来时见到的皇上相比，判若两人。 要不是他身上那象征着大盛朝最高权柄的明黄龙袍，就是个干巴瘦小的糟老头子。 一旁的王大伴见皇上激动兴奋起来，又咳了几下，赶紧上前给他抚胸捶背，皇上则是摆了摆手：“不妨事。” 王大伴退下，皇上又看着杨轩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要帮楼兰遗民复国？” 杨轩一点头：“是的，那地方虽然是荒漠，可是只要经营得当，说不定就能重现当初茶马古道的辉煌，皇上您想想，戈壁荒漠将整个草原分成了三大块，漠北漠南漠西，漠北咱们已经搞的差不多了，漠南除了富察部，也都尽数通商，现在就剩下漠西了，只要能将这条商路打通，按照咱们同化漠北王庭的方式，潜移默化下来，顶多几代人之后，草原和大盛那就是一家亲了，没有了北方外敌的威胁，咱就可以下南洋，出西洋，这个世界大着呢，就凭咱们大盛的国力，那些蕞尔小国，还不得乖乖地俯首称臣。” “哈哈哈哈咳咳咳，说的好。” 皇上一边咳一边笑，心怀大畅，然后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呀，可惜朕年轻的时候没有遇上你，要不然……” 说到这里，皇上又躺了下去，王大伴又紧张地上前查看，不过皇上却摆了摆手吩咐道：“朕饿了，你去弄一碗粥来，加两块腊肉。” 王大伴看着皇上欲言又止，不过还是应了声是，然后叹着气离开了。 王大伴走后，皇上又问道：“你确保能制约那楼兰国吗？” 杨轩点了点头：“楼兰国地处荒漠，缺水缺食物，压根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我帮他们建造城镇，给他们提供水源食物，给他们带去商队收入，除非他们又想回到地宫里苟活，否则就不得不受制于我们。” 皇上叹了口气：“如果是你的话，朕自然是相信的，可万一你不在阿日陶勒呢？还有没有别人能制约他们，甚至是说，几代人之后，等你老了，死了，楼兰国是否还会受到咱们制约？” 听到皇上这话，杨轩不禁挠头，我活着要管，死了还要管？ 皇上又说道：“你可知那楼兰国，以前辉煌之时就是两面三刀，一会儿投靠大汉，一会儿投靠匈奴，要不是如今成为一片荒漠，估计还是要偏帮瓦剌的，毕竟地里位置使然，他们离瓦剌国更近。” 杨轩想了想说道：“皇上，今时不同往日，楼兰一片荒漠，瓦剌也看不上的，而且瓦剌在漠南这一片地区，若是成了大盛领土，那就不存在谁远谁近的问题了。” 皇上一听，顿时又激动起来，刚要说话，便又剧烈地咳了起来，杨轩只能学着王大伴的样子给他抚胸捶背。 皇上咳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叹了口气说道：“朕老了。” 杨轩赶紧安慰：“皇上多虑了，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会痊愈的。” 皇上笑了笑，也不再纠结此事，而是说道：“你刚才说漠南将会成为咱们大盛的领土，可有把握？” 杨轩尴尬一笑说道：“皇上，我是瞎说的，想要把那片地区变成大盛领土，少不得要有一场大战，臣以为，那地方名义上是谁的不重要，只要实际控制权在咱们手里不就行了？” 皇上脸上的笑容顿时都收回去了不少：“你说的容易，名义上都不是咱们大盛的，还谈何控制权。” “皇上，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您想想看，如今瓦剌在漠南的地盘，几乎已经全部通商，可以说是经济命脉已经掌握在微臣手中，就如同漠北王庭一般，等他们过惯了好日子，就再也拿不动刀子了，一旦咱们切断商路，漠南那些部族，能承受得起这样的打击吗？”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可要是瓦剌切断商路呢？” 杨轩一拍手说道：“那就更好办了，个月他们估计还能撑得住，时间长了，都不用咱们动手，他们自己就要乱了，到时候咱们趁乱派一支大军掩杀过去，把瓦剌那什么三大还是四大部族全都给端了。” 皇上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就属你最会哄朕开心，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不过你说的以经济控制漠南各部，还是大有可为的，你这家伙也是真有意思，当初你与朕说的可是不破楼兰终不还，结果你跑去给人家复国。” 杨轩尴尬一笑：“那楼兰早就没了，我只能先给他们复国，然后再控制他们，也等于是破了楼兰了不是嘛。” 皇上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在朕闭眼之前，能不能看到这一幕。”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603章 做保命的打算 “皇上春秋鼎盛，何出此言啊。” 杨轩赶紧劝慰，但是皇上却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说这些，朕自己的身体，朕很清楚，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其实自从你把阿日陶勒弄到手的时候，朕就已经很开心了，光是这一点，朕将来见到列祖列宗也无愧了，不过要是你能把楼兰也拿下，朕将来可就能在列祖列宗面前吹嘘一番了。” 杨轩无语，这话没法接。 然后皇上又说道：“其实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承弘，虽然他已经替朕主持朝会一年多了，但是毕竟底蕴不足，将来朕一旦去了，就怕承弘压不住他们啊，其实这也不怪承弘，只能怪朕，当初心软，对那些人太过放任，导致如今尾大不掉，这事光靠承弘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你要多帮帮他呀。” “皇上言重了，在公这是身为臣子的本分，在私，太子是我至交好友，我不帮他帮谁，谁敢搞事，我绝不让他好过，不瞒皇上，我坑人还是有点手段的。” 皇上嘴角一撇：“朕都知道，你坑的人可还不少，连陕州赵家都被你坑了，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坑的人吗？” “皇上你这话说的，我只坑那些想要坑我的人，我对朋友可绝对是够意思的。” 皇上哼了一声道：“朕自然知道这些，否则的话，你哪还有命在这跟朕贫嘴。” 杨轩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了，皇上今天状态很不对劲，一会儿夸赞自己，一会儿又出言吓唬自己，就像是托孤一般。 这时候，正好王大伴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化解了此时的尴尬。 王大伴服侍皇上起身，坐到了小桌旁边坐下，皇上说道：“杨轩，你还没吃早饭，来，陪朕吃一碗小米粥。” 杨轩赶紧作揖行礼，然后坐在了一旁。 小桌上摆着一大锅小米粥，还有两个小碗，以及一碟腊肉。 王大伴给皇上盛了一碗小米粥，正要给杨轩盛，杨轩赶紧起身：“我自己来自己来。” 小米粥香甜，腊肉也足够入味，皇上连喝了两碗，吃完小米粥，皇上放下碗，就那么看着杨轩吃。 杨轩略有些尴尬，但还是又盛了一碗：“别看这简单的腊肉小米粥，还真是令人食欲大开。” 皇上笑了笑说道：“王大伴，一会儿给杨轩拿两块腊肉带回去吃。” 杨轩拱手谢恩。 皇上又说道：“楼兰那事，就不必在朝堂上讨论了，回头朕给你下一封密旨，由你全权办理便是。” “是，皇上。” “对了，你跟婧儿的婚事，也该着手准备了，这两天你就去宗人府找惠亲王，该办的都办了。” 杨轩心中顿时一阵欣喜，吕婧这事皇上终于是松了口了。 不过他还是谨慎地说道：“这事先不着急，等皇上你龙体康泰之后，再办这大礼不迟。” 皇上一翻白眼：“等什么等？再等，怕不是那个草原明珠都要抢到婧儿前面去了，都追到应天府来了。” 杨轩顿时语塞。 “你小子胆子不小，明明与公主有婚约在身，在土木堡的时候就与别的女人胡来。” 杨轩赶紧解释：“臣不敢，臣一直谨守礼节。” “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在外面的女人又不止这一个。” 杨轩顿时哑口无言。 皇上则是继续说道：“朕当然知道你谨守礼节，否则的话，如今你就跟王大伴一块儿服侍在朕身边了。” “……” 杨轩顿觉人中一凉，同时心中后怕起来，幸好自己守住了哇，要不然的恐怕已经没了根了。 皇上这时候摆了摆手：“你退下，朕乏了。” 王大伴扶着皇上起身，然后又到床上躺着去了。 杨轩也赶紧告退，王大伴要给他拿腊肉，顺便送他出来。 一出门杨轩就问道：“皇上这身体……” 王大伴叹了口气：“不瞒杨爵爷，皇上今天算是精神好的了，不但跟你说了这么多话，还喝了两碗小米粥，平日里顶多只能吃半碗，腊肉就更不用说了。” “那御医怎么说？” “屁的御医，他们就只会说静心修养，却连皇上到底是什么病都说不清楚。” 王大伴发作了一句后说道：“皇上毕竟是这个年纪了，只怕……” 这个话题没法深谈，送出养心殿，王大伴就回去了，腊肉什么的交代小太监去拿就行了。 杨轩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皇上这明显就是时日不多了，虽然当初自己不愿意掺和到朝堂之中来，但是皇上一直偏帮自己，才能让自己一路走到了如今的位置，要不然的话，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商贾，在这封建时代如何能有如今的成就。 别看杨轩能赚钱，在这种封建的时代，最怕的就是革新，一旦有所变动，必定会动了别人的蛋糕，惹到朝堂各派系的那些大佬，就连吕承弘都保不住他。 如今皇上病重，还操心自己的那点事，自己可是一大早进的城，一进城就来了宫里，就这么点时间里，皇上都知道丽珠跟自己一道进了城。仟仟尛哾 不过杨轩随即有嘟囔起来：“吗的，老子身边肯定有皇上的卧底，老子的一举一动皇上都知道，你说件事点别的事也就算了，这种私事都监视，过了点，以后岂不是老子跟女人上床都要偷偷摸摸的？” 一边嘟囔，杨轩一边坐上马车去了惠亲王那，惠亲王才刚起床，看到杨轩先是一愣，然后就叹了一口气。 杨轩楞了：“我说王爷，这数月不见，一见面就叹气，是何原因啊？” 惠亲王没说话，只是招手让他进了书房。 屏退左右后，惠亲王又叹了口气：“皇上病重，你说我该不该叹气。” “御医不是说感染了风寒吗？” 惠亲王一瞪眼：“你见过感染风寒一病病两个月的？” 其实杨轩也知道什么情况，只不过他身为臣子，要懂得避讳一些话题。 惠亲王则是继续说道：“你要早做打算了。” 杨轩问道：“做什么打算？” 惠亲王看着杨轩，注视了许久，看得杨轩都感觉心里有些发毛的时候，才开口说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这还用问？” 杨轩挠着头想了想，说道：“我真不知道王爷指的是什么事？” 惠亲王一拍桌子，刚要呵斥，但是又朝外面瞥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当然是做保命的打算。” 第604章 皇上敢让，太子敢接吗 杨轩一惊：“王爷何出此言啊？” 惠亲王哼了一声：“皇上病重，外有藩王手握重兵，内有皇子手掌大权，你觉得太子能那么顺利地继承皇位吗？” 杨轩顿时哑口无言，燕王宁王可都是一方豪强，再加上蓟国公和四皇子，这就是三个威胁，再加上五六皇子，别看他们平时不怎么惹事，可他们的母家也是江南大族，与楚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太子这边，除了那些没什么实权的保皇党之外，就只有自己这一个，手里还有点兵力的后援了。 不过杨轩还是问了一句：“皇上精神还不错，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惠亲王一翻白眼：“什么事你不得提前准备，真要事到临头，那可一切都晚了。” “呃……那王爷有什么建议没有？” “我建议个屁。”惠亲王说道：“如今皇城之内，除了金吾卫和羽林卫在皇上手里，其他包括禁军，五城兵马司，都有楚党的人，如果他们真要有异心，你觉得太子如何能够抵挡？” 太子殿下为避嫌，是不可能去接近禁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的，而金吾卫和羽林卫又是只奉皇命。 一旦皇上突然驾崩，在皇位尚未正式交接给太子的时间里，一旦身怀异心者有什么动作，东宫的太子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凭他手下那百十号侍卫，根本就抵挡不住。 现在这情况，皇上随时都有可能驾崩，杨轩身在阿日陶勒，别说协助太子了，估计等他得到消息，太子的头七都过了。 而杨轩作为阿日陶勒的总督，二品的大员，地位等同于各州府的知府，正常来说，不奉召都不得私自离开管辖地区。 所以杨轩每次都是偷偷来，也因为他每次都能带些好消息来，哄得皇上开心，皇上才不追究。 再说阿日陶勒那边的事情也是刻不容缓，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应天府。 “王爷，那这事可就两难了。” “哼哼，你杨轩也有被难住的时候啊。” 看惠亲王那个嘚瑟的样子，杨轩就知道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当即也开口道：“那敢问王爷有何妙招啊？” 惠亲王一愣，摇头道：“没有。” 杨轩嘻笑一声：“王爷没有招，我这可有一招。” “哦？”惠亲王捻着胡须的手停顿了下来：“你有什么招？” “王爷不是担心皇上万一驾崩，太子不能顺利继位嘛，这事好办啊，让皇上效仿古人，禅位给太子便是了，当个太上皇不也挺好的嘛。” 惠亲王懵了：“胡闹，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还禅让，皇上敢让，太子他敢接吗？” “王爷你这话说的，我只说有招，没说是好招啊。” 惠亲王哼了一声不搭理他了，其实他心里也在想，这个招虽然颇多忌讳，但也算是实用，要是趁着皇上威势还在，将皇位传给太子，不就能够平稳过渡了嘛。 只不过这种招，没法跟皇上说啊，除非是皇上自己想到这个法子，要不然的话，谁敢开这个口？ 你跟皇上说禅让？ 万一皇上心气不顺，你这就是有谋反之心啊。 够诛九族的了。 见惠亲王不吱声了，杨轩也是换了个话题：“王爷，我才从宫里出来，皇上说，让我提亲，先到宗人府报备一下，王爷能否通融一番啊？” “提亲？” 惠亲王白眼一翻：“你就空着手提亲的啊？” “王爷，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哪能空着手呢，只不过是来的匆忙罢了，再说了我两只手，才拿得了多少东西啊。” “那你拿个礼单也行啊。” “王爷，请借纸笔一用。” “你这是要现写啊？” 杨轩已经拿起了笔：“那当然，我杨轩不差钱，王爷你只管说，想要什么说什么，我都写到礼单上。” “哟呵，口气不小。” “来。” “那本王可就不客气了啊。” “王爷你尽管说。”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就把事情定下来了，只不过皇室公主嫁人，可不是挑个日子过门这么简单的，各项礼节都要到位，从订婚到过门，程序繁琐的很。 虽然惠亲王答应一切手续由他包办，可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事的。 这还是因为之前杨轩已经经历过纳征等一些步骤了，否则的话，还要更久。 从惠王府出来，天都快黑了，杨轩嘟囔了一句：“敲了我那么多，连顿晚饭都不招呼我吃，真抠门。” 哪知，他刚嘀咕完，惠亲王就出现在他背后，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在这瞎嘀咕什么呢，你没吃晚饭，你当我有的吃啊，这个时间还要进宫去。” 杨轩吓了一跳，赶紧拱手：“王爷你这么晚进宫去干什么啊？” 惠亲王扬了扬手里的礼单：“还不是给你跑腿，你还埋怨我不请你吃饭？” “哪里哪里，王爷你听错了，我是说王爷这么辛劳，我应该请王爷您吃个饭的，不然显得我多抠门。” “哼，这还差不多。” 惠亲王大摇大摆地坐上马车走了，剩下杨轩一人在风中凌乱。 “张君宝，张君宝，你这混账玩意儿跑哪去了，把你家爵爷一个人扔这不管了啊？” 可是王府门前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守门的羽林卫捂着嘴偷笑。 杨轩一生气，迈开步子就往伯爵府走去。 他前脚刚走，张君宝就架着马车来了，没看到杨轩，还以为他没出来呢，就坐在车辕上，掏出一块糕点啃了起来，看他那个享受的样子，那糕点应该是味道不错。 可是他才吃了两口，王府门前的羽林卫凑了过来：“你家爵爷已经走了。” 张君宝一惊，手里的糕点都掉地上了：“走了？去哪了？” 羽林卫两手一摊：“这就不知道了，往那边走的，走了没多久。” 张君宝赶紧拱手：“多谢大哥。” 张君宝架着马车，紧赶慢赶，一路回到伯爵府，也没追上杨轩，而且杨轩也没回来。 这一下就把他给吓着了，杨轩这么大个人，就这么不见了？ 他赶紧招呼其他几个贴身侍卫出去找，只不过他们哪里知道，杨轩此时正在经历他人生之中最危险的时刻。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605章 被绑架了 杨轩生着闷气，迈开腿往伯爵府走去，可是不过走了没多远，就遇上两个人。 其中一人拱手称呼了一声：“可是开北伯当面。” 杨轩眼看对方衣着华贵，满脸堆笑，一时间摸不清对方身份，便拱了拱手：“敢问这位是？” 面前此人拱着的手都没放下，就朝旁边那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旁边那人从身后掏出一根棍子来，一棒子抡在了杨轩的后脑勺上面。 杨轩只觉后脑一疼，然后就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是杨轩大意，而是这应天府内，天子脚下，惠王府到他的伯爵府，一路上可都是高门大院，可以算是高端住宅区一般的了，哪能想到在这地方还有人敲闷棍呢。 当杨轩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头疼，下意识就想要抬手去摸，却发现自己是双手都已经被捆住了。 杨轩当即心中咯噔一下，打了闷棍还把人绑起来，这事情就不简单了呀。 随即他又想起来，对方可是当面询问了自己身份，然后才动手的，说明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呀。 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啊，杨轩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到底是什么人要向自己下手。 然而他压根就不用猜，因为对方很快就凑到了他的面前，虽然那张大脸都快怼到他脸上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赵铭？” 赵铭哟呵一声：“醒了啊，我的杨爵爷？” “你怎么在这？” 杨轩下意识地脱口问道，这可是应天府，以赵铭的罪名，抓到就是个死，不对，应该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铭顶着个叛逃的罪名，竟然还敢跑到应天府来，这还不算，他还敢绑架自己。 “赵铭，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是什么身份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么个大活人就这么失踪了，皇上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我给找出来的。” “哦？那又怎么样呢？”赵铭的脸上满是戏谑。 “你现在放了我，赶紧逃，说不定还能保得住你的小命。” 赵铭仿佛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放声大笑起来，甚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说杨轩，你脑袋是不是刚才被打坏了啊，你的小命现在就在我手里，我随时可以送你上天，你还敢威胁我？” “你觉得我在威胁你？”杨轩哼了一声道：“我早上才进过宫，晚上就不见了，皇上那边还有事等着我去复命呢，你说皇上要不要找我？” “行了，你不用白费心机了，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清楚的很，不过我有能耐把你抓来，自然就有信心不被人发现。” 杨轩一愣，笑道：“哎哟，不错哦，现在都能听得出来我话里的意思了啊。” 赵铭脸色一黑，一脚踹在了杨轩肚子上：“死到临头，还在这耍嘴皮子，你觉得在我手里，你还能活着离开吗？” “对呀，反正也活不了了，这时候不骂你，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赵铭顿时哑然，虽然经历巨变，令他稍微成熟了一点，可是毕竟智商就摆在那，跟杨轩斗嘴皮子，那不是找虐嘛。 其实杨轩心里已经盘算得差不多了，赵铭若是想要杀了自己，直接见面给一刀就完事了，哪里需要费尽心思绑架自己。 而且自己一大早进的城，脚都没落地，就直接进宫面圣去了，从宫里出来，又在惠王府待了一下午，从头到尾就没见过几个人。 可即便是这样，还能有人瞅准了时机将自己绑架，说明对方有着相当靠谱的情报，并且一直都在盯着自己。 并且绑架之后，还能把自己藏得如此严实，要知道这里可是应天府，赵家在陕州根深蒂固，在应天府可没这么大的能量。 所以杨轩分析，这个赵铭应该不是幕后主使，因为不论是智商还是所需要的这些条件，都不是赵铭所具备的。 要不然的话，按照赵铭的脾气，见到自己的第一时间，就得一刀把自己给杀了。 可是就算自己这般嘲讽，赵铭也只是给了自己一脚而已，甚至还没敢用多大力气。 看来此次绑架，是另有所图啊。 “杨轩，死到临头还敢耍嘴皮子，一会儿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身处险境，杨轩还真没什么心思跟赵铭耍嘴皮子，只不过是在试探而已。 “行了，赵铭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叫你背后的人出来，我懒得跟你废话。” 赵铭气得两眼通红，鼻孔喷气，仿佛一头暴躁的公牛，一副随时都要动手的样子，可是他愤愤地来回趟了好几遍，硬是没敢动杨轩一个手指头。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哈哈哈哈，不愧是开北伯，果然心思机敏。” 随着话语，一道身影从隔壁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杨轩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看，来人是个中年文士，样貌普通，身材普通，上上下下都看不出任何特点，最主要的是，这个人杨轩根本就不认识。 别看此人脸上带着笑意，但是杨轩却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跟刚才赵铭的装腔作势完全不是一回事。 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些谍战片之类的，杨轩忽然觉得，眼前这人，只不过是穿着文士的衣衫罢了，若是换上商贾的服侍，那就是一个毫不出众的商人了。 面对此人，杨轩不敢大意：“阁下是？” “鄙人贱名，就不说了，免得污了贵人的耳朵。”文士笑了笑说道：“此次请开北伯来，是有事想要与开北伯相商。” 杨轩挣扎了一下：“你们管这叫请？” 那文士又是微微一笑：“我等声名不显，实力低微，正常情况下怕是跟爵爷您搭不上话，实在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请爵爷谅解。” 别看他句句话都谦虚客气，但是语气之中，却透露出不容拒绝的态度。 杨轩知道，这是遇上硬茬子了，不过他可是谈判的高手，尽可能的为自己争取主动，几乎已经形成了本能。 于是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出于何种目的，但是既然有事相商，就没有绑着我的道理，要谈可以，拿出你们的态度和诚意来，要不然，你还是弄死我得了。” 文士听闻此话，眉头一紧，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仿佛有一股寒意从他身上飘散出来。 杨轩是上过战场的人，手里也见过血，所以在这一刻，他感觉到对方是真的起了杀意。 \b\b\b\b\b\b\b\b 第606章 虚与委蛇 杨轩又补充了一句：“对于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要如此对待，如此胆魄，怕是干不成什么大事。” 那人脸上僵硬的表情瞬间消融，再次出现笑意：“开北伯果然厉害，那便依你所言，来人，给他解开绑缚。” 然后，杨轩就看到了之前拦路打他闷棍的两人，他们解开杨轩，还给了他一把椅子，杨轩则是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才施施然坐下。 “有什么事要求我，说。” 看着杨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旁边的赵铭不爽道：“你才当了几年的伯爵，架子倒是摆得足，搞清楚你的身份，你如今可是阶下之囚。” 杨轩皱了皱眉，看向文士：“咱们谈事情，还要放条恶犬在这狺狺狂吠吗？” 这一次，文士没再任由杨轩摆布了，他淡淡一笑：“咱们干的毕竟是要命的买卖，让他在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若咱们之间是谈不拢，开北伯的命，就是赵铭的了，这也是我跟他谈好的买卖。” 杨轩没再纠结，虽然自己拿到了一定的主动权，可毕竟小命在人家手里，注定要处于劣势。 “那就谈。” “很简单，我们要阿日陶勒，你把阿日陶勒让出来，只要你同意，你就还是开北伯。” 这句话一出，杨轩脑海之中顿时天翻地覆起来，对方想要阿日陶勒？ 这怎么让？ 他们是瓦剌国的人？ 还是朝堂的某一股势力？ 对方想要接管阿日陶勒，除了这种大势力之外，一般人哪里敢想。 阿日陶勒如今一年下来的收益，已达上千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以支持一个地方势力的发展壮大，如果说对方本身就有一定的势力，那么有了阿日陶勒资金的加持，就足够与朝廷分庭抗礼了。 再想想那文士的后半句话，杨轩瞬间就把眼前文士背后的势力确定为大盛朝堂的某个势力了。 要不然，何来的资格说，自己还是开北伯呢？ 大盛朝有好几股势力是有这样的资格的，分析下来，对方这哪里是想要阿日陶勒啊，这分明就是想要夺皇位了呀。 除了皇上，谁有资格说出保他开北伯爵位的话来？ “你们想要接手阿日陶勒？” 杨轩开口问道：“这要怎么接？总督一职是皇上封的，又不是我说给就能给的。” 文士哈哈一笑：“开北伯就不用盘我的底了，只要你答应，并且配合我等，我们自然有办法接手，到时候你这个总督也还能再干几年。” “你们要让我当傀儡？” “倒也不能这么说，按照杨爵爷提出的理论，由你来负责管理，而我们负责分红，阿日陶勒的税收，反正也落不到你的口袋，给谁不都是给嘛。” 此时杨轩已经确定了，对方就是大盛的某个势力。 燕王？ 宁王？ 还是五六皇子？ 甚至是四皇子？ 除了这四个势力之外，应该就没有谁有这样的能力了。 把持了阿日陶勒，税收再狠一点，一年的税收就足够养出一支二三十万的大军来了。 甚至说不计后果的话，五十万大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杨轩心里都凉了半截，这特么就是一伙想要造反的反贼啊，看他们谨慎的样子，自己若是不答应的话，肯定就是要死在这里的了。 此时他不得不拖延时间，来思索脱身之策。 “你们这还真就是在干掉脑袋的买卖啊，不过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你让我怎么配合你们？” 那中年文士听到杨轩的话，顿时眼前一亮：“这么说，开北伯是答应了？” 杨轩两手一摊：“小命都在你们手里捏着，我不答应还能怎么办呢？我可是个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中年文士笑了：“说的好，开北伯尽管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绝对不叫你亏本。” “那你说说你们的计划，我看看能不能再完善一下，这种掉脑袋的买卖，可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这时候，中年文士也已经放松了一些戒备，说道：“这个也简单，你来应天府虽然才一天，可是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咱们明天就出发，回阿日陶勒，接下来你平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违背我们的目标，那大家就是一伙的。” 杨轩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问怎么走，我是问你们的全盘计划，比如说到了阿日陶勒，表面上一切照旧，可是税金不上交朝廷，朝廷查问该怎么办？你们又如何控制阿日陶勒，那地方可是自由之都，一半是大盛汉人，一半是草原人，再说了，就算你们钱到了手，那地方又没什么城防，万一朝廷派兵来攻，又该如何应对？” 中年文士皱了皱眉：“这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了，我们麾下有十万教众，到了阿日陶勒还能大肆征兵，等朝廷发觉情况不对，想要动手的时候，怕是已经晚了。” 一听到对方说什么十万教众，杨轩人都麻了，这特么妥妥的一帮反贼啊，十万人啊，甘州卫陈长青手里也就十万大军。 虽然他嘴上说阿日陶勒没什么城防，可实际上城防机制还是比较完善的，名义上只有三宝安保公司的两万安保人员，实际上杨轩真想要调动兵马的话，五万人的武装那是随时都能凑出来的，真要是有敌来犯，只要肯砸钱，兵员可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直以来，杨轩防备的都是来自草原上的威胁，他万万没想到，大盛内部也有这么大的势力，一直对阿日陶勒虎视眈眈啊。 不过这会儿他可不能表现出来，而是附和着点头：“厉害厉害，那你要是这么说，有十万人马在手，的确是够用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们如何能够确保在发展初期，不被朝廷发现呢，要知道这可是大盛朝二百多年来，头一次拿到关外的地盘，必定是十分重视的，一旦发现什么端倪，恐怕来的就不光是甘州卫那十万大军了。” 眼看杨轩问的越来越多，那中年文士已经不耐烦了：“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要按照我们说的去做就行了，你只管赚钱，别的不用你管，这叫物尽其用，毕竟你杨爵爷最擅长的就是做买卖赚钱嘛。” “嘿嘿，你这么夸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杨轩此时已经是在没话找话说了，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刚才已经发现，自己身上那些保命的手弩和手雷，都已经没了，想要活命，怕是只能先虚与委蛇才行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忽然一阵巨响，整个屋顶都被轰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607章 绝地反转，死里逃生 “大胆贼人，不但蛊惑百姓，还敢谋反。” 随着一声大喝，杨轩身前就多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道袍，须发皆白，右手持剑，左手捏了一个剑指，指着那中年文士，神情激动，以至于须发皆张。 杨轩虽然没有看到正面，但是从声音却已经听出来了，这不就是张老道嘛。 “张道长，是你吗？” 张老道回头瞥了他一眼：“你没事。” “没事没事，你老来的正是时候。” 张老道又回过头去，看着那中年文士：“你们这些妖言惑众的邪门外道，原本我还以为你们就是为了骗点钱，没想到你们图谋甚大，竟然想要谋反。” 杨轩在背后说道：“张道长，抓活口。” 张老道点了点头：“放心，他们跑不了。” 此时有两个人从外面进来，对中年文士耳语了一句，那文士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带了大队人马呢，原来就老道士你一个人啊。” 张老道喝道：“一个人又怎么样？拿下你还是绰绰有余。” 话音刚落，张老道就朝对方冲了过去，手中长剑直刺对方咽喉。 不过这中年文士竟然出乎意料的身手高强，身形微微一动，张老道这一剑就刺空了，并且被那文士一脚逼退。 不过张老道又持剑冲了上去，两人就战作了一团。 杨轩虽然不懂武功，但是他也看得出来，对方的实力不在张老道之下。 确切的说，这中年文士比张老道还要厉害，因为人家可是空手对他的长剑。 尤其是旁边那两个大汉，以及赵铭，都没有出手的打算，而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杨轩，明显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很明显，他们是对那中年文士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张老道跟中年文士互拼了几十招，然后跟对方互拼一掌之后，踉跄连退几步，退到了杨轩的身边。 他瞅了瞅杨轩，杨轩正巧也在瞅他，杨轩还没开口，张老道就说道：“你看什么看，老道士我一把年纪，气力有些不济罢了。” 杨轩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改口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要不咱们先撤。” “有道理。”张老道一点头，然后一把揪着杨轩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就要往房顶上蹿。 可是当他踩着椅子借力，正往上蹿的时候，那文士却掏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手弩，扳动机关，抬手就朝老道士射来。 杨轩惊呼一声小心，老道士半空转身，手中长剑一劈直接把弩箭劈飞。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从屋顶破洞逃出去的计划也就此破灭。 那中年文士说道：“开北伯这小东西还挺好用的，诶，这个是什么？” 杨轩眼睁睁的看着中年文士又掏出了一个微型手雷。 这手雷可是特制的，不需要用火折子点火，在打开保险的时候就能够直接点燃。 只不过这是秦老憨手工制作的，成功率很低，根本没法正常生产。 这微型手雷虽然小，但威力却是不小，足以保证在三平方米范围内，必死无疑。 然后杨轩就看到文士好奇的拔下了手雷上的保险，就听到呲啦一声，冒出一串小火苗，同时还伴随着一股烟。 文士吓了一跳，不过他艺高人胆大，虽然手哆嗦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将手雷给扔出去。 “嘿嘿，这玩意好像没有手弩好用啊。” 杨轩傻了眼，一把拉着张老道，说了声快跑，然后转身就跑。 而中年文士已经看出了杨轩的神色不对劲，在他刚说出快跑两个字的时候，就一抖手将手雷朝杨轩他们扔了过来。 杨轩两只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一般，嘴里的卧槽还没喊出来，张老道手腕一抖，银光一闪，手中长剑就把那颗手雷给拍了回去。 紧接着轰隆一声响，火光伴随着浓烟腾起，强烈的气流将两人都推得倒退了好几步。 当烟尘散去，只看到那个文士已经倒在了地上，浑身浴血。 不过他还没有毙命，嘴角里一边往外冒血，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严同山一世英名，竟然栽在这么个小玩意儿上面了。” 这文士的两个手下，已经昏迷在地，口鼻冒血，不知伤势如何。 唯独那赵铭，因为一心盯着杨轩，还站在杨轩他们后面，所以他一点事都没有，看到这个情况，顿时拔腿就跑。 杨轩当即想要喊张老道抓住他，可是一张嘴，就涌出一大口鲜血来，一旁的张老道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 “张道长，你没事。” 张老道正在运功，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没什么大碍，不过得缓一缓。”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动静，杨轩赶紧连滚带爬的来到文士身边，从他身上掏出了那把手弩，并且拿到了备用的弩箭。 颤抖着将弩箭上膛，回到张老道身边，杨轩紧张的盯着门外。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外面的嘈杂声已经越来越大了，明显是有不少人马。 不过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张君宝的声音：“还在门口干啥，还不赶紧进去看看？” 听到是自己人的声音，杨轩顿时心头一松，瘫软在地，就在他闭上眼睛之前，他已经看到了张君宝的身影，朝他飞扑而来。 …… 等杨轩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一旁是小梅，正拿着毛巾给他擦脸。 他抬手摆了摆，示意小梅扶自己起来，可是小梅却干劲说道：“爵爷，你还是先躺着。” 说完小梅就快步走向了屋外，一边走还一边喊：“爵爷醒了，爵爷他醒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杨轩的屋里就挤满了人。 除了梅兰竹菊四人之外，还有张老道，以及张君宝等一众侍卫，另外他还看到了惠亲王。 正当他准备起身打招呼的时候，一张俏脸从人群之中探了出来，正是吕婧。 吕婧的脸上还带着泪痕，但是在看到杨轩的时候，又露出了笑容，不过她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眉头却还是紧蹙着的。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杨轩一把抓住吕婧的小手：“我没有哪里疼，就是心疼。” 说着杨轩还探手去擦吕婧脸上的泪痕。 众人都是一阵尴尬，纷纷转过脸去。 不过就在这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听到这个声音，杨轩的手顿时就哆嗦了一下。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608章 安心静养 随着这个声音出现的，不是一个身影，而是两个。 只见皇上在王大伴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朕算是知道，你小子是怎么勾搭上婧儿的了。” 屋里的人赶紧退往两边，向皇上见礼。 杨轩尴尬无比，撑着身子就要起身，吕婧也在一旁相助，可是还没等他下床，皇上已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了。 “行了行了，这个样子就别逞强了，躺着。” 虽然皇上说躺下，杨轩还是靠在了床头，朝皇上拱了拱手：“微臣见过皇上。” “没事就好。”皇上点了点头说道：“朕已经下令东西缉事司严查此事了，你安心休养。” 说完，也不等他动作，王大伴就搀着他的胳膊，扶着他起身，然后就这么走了。 杨轩只能在背后拱手：“恭送皇上。” 惠亲王道：“你小子面子可真够大的，皇上卧病休养两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出宫，就是为了你小子。” “臣，感怀圣恩。” 惠亲王摆了摆手：“行了，你没事就好，我也走了，你就安心歇着，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了。” “谢过王爷。” 然后张老道上前来，给杨轩把了把脉：“没什么大碍，只是震伤，休养一段时日就行了。” 杨轩赶紧问道：“我晕过去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张老道说道：“君宝带着人来了，把你带回来了呗，没什么事了。” “张道长，你怎么没事的？” 张老道哼了一声：“你当我几十年的功力是白练的吗？” “……” 杨轩又问道：“那张道长，你怎么会出现得那么及时的？你不是云游做道场去了吗？” 张老道说道：“我本来云游的好好的，可是来到荆州的时候，却发现那地方的人对贫道的道场不感兴趣，并且出言嘲讽贫道，于贫道好奇之下查探了一番，发现在荆楚之地，竟然有一个宣扬大自在天的自在教，探查之后发现，这个什么自在教，分明就是个邪门外道，坑骗穷苦百姓，大肆收敛钱财，实乃一大毒瘤，所以贫道就一路追查，直到查到这个严同山的身上。” “这个严同山，是自在教的教主？” 张老道摇了摇头：“不是，此人乃是自在教左右护法中的左护法，至于他们的教主，至今还未查到。” 杨轩一瞥旁边的张君宝：“当时不是抓到了严同山吗？还有另外两个小喽啰，从他们身上也查不到吗？还有那个逃走的赵铭，没抓到他吗？” 张君宝低着头：“那个严同山抓回来的路上就死了，赵铭我们压根就没见到人影，另外两个被缉事司的人接走了，具体情况我们就不知道了。” 说完，张君宝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杨先生，都怪我，是我嘴馋，跑去买吃的去了，要不然您也不会遭此大难，要是万一……杨先生，您处罚我。” 杨轩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要不是你，我还能受这个罪？是得好好的罚你，那就罚你……吃一个月的素面。” “啊？” “啊什么啊？再啰嗦罚你两个月。” 张君宝俯身又拜：“只要先生没事，就是罚我一辈子吃素面都行啊。” 杨轩指着张君宝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以后吃什么好吃的可都没你份了啊。” 张君宝顿时就愣住了，张大着嘴巴，好一会儿才说道：“要不然，每逢初一十五的，面条里面，加两块肉行不？” 大家顿时都笑了起来。 嬉笑一阵之后，杨轩接着问张老道细节了。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在荆州地区，有这么一个自在教，蛊惑了许多百姓，教众竟然达到了十余万之多，而张老道在那边办道场的时候，遭到了这些教众的阻拦，然后张老道就很生气，开始查这个自在教。 最后查到了这个严同山的身上，而严同山偏偏在这个时候跑到应天府来了。 后来就是张老道发现严同山的两个手下鬼鬼祟祟的，于是跟踪那两人，才误打误撞救了杨轩。 而张君宝带着人找过来，也是张老道给传的信。 杨轩被关押的地方，已经是在城外一处废弃的庄子上了，要不是张老道传信，张君宝他们断然不可能这么快就找过去的。 “张道长，这救命之恩……” “别说这些，这叫做因果，道祖保佑，况且凭你我的关系，这事就用不着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杨轩一点头：“行，大恩不言谢，我就不说那些场面话了，以后只要我杨轩还有一口气，便会助张道长你光大道教。” 张老道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 杨轩说着就要起身：“走，咱们去看看缉事司那边审得怎么样了。” 张老道和一众侍卫赶紧阻拦。 “你小子开什么玩笑，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得卧床静养啊，瞎折腾什么，皇上和王爷都说了，你只管安心静养，那些事都不用你操心的。” 被张老大的手按着，杨轩哪里起得来，只能无奈地问道：“那得静养到什么时候去啊？” 张老道说道：“怎么的也要十天半个月的。” 杨轩一惊：“那怎么行，阿日陶勒那边还有一大堆的事呢，再说了，这帮人绑我，背后还有重大牵涉，你不让我去看看，我这心里就始终记挂着此事，睡觉都睡不安稳，还谈什么静养啊，再说我都醒了，我清楚得很，我一点事都没有。” 众人都劝不住他，正当杨轩打算起身的时候，一旁的吕婧却是悄无声息地流下眼泪，那小声啜泣的声音，令杨轩不得不转头看去。 “你怎么又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吕婧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御医说了，你受的是内伤，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事，可要是不好好静养，将来说不定会有什么后遗症的，可是你现在……” 杨轩当即败下阵来，缩回了被窝里：“行行行，我休息，我静养，我不出去了，你别哭了行不行。” 吕婧这才止住了眼泪，轻声说道：“这是我熬的粥，你吃一点，你昨晚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她不说，杨轩还不觉得，这一提起来，杨轩的肚子顿时就咕咕响了起来。 “那正好，我都饿得不行了。” 吕婧赶紧回头到一旁的桌上去拿粥，这时候杨轩才发现，屋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全都走光了。 杨轩忽然心中一动，皇上和惠亲王明明看到吕婧在这，都没有喊她回宫，这算不算是表示自己有机会了？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609章 静养与旖旎 粥端过来，用的是黍米和小米两种米一块儿煮的，看上去就特别有食欲，里面还放了几块皇上赏的腊肉，杨轩本来就饿得够呛，接过碗就大口吃了起来。 吕婧就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他吃，嘴角都不自觉地撇出一个可爱的弧度。 一碗粥很快就唏哩呼噜地吃完了，吕婧又问道：“还要吃吗？” 杨轩点了点头。 吕婧接过碗，刚要转身，却见杨轩又摇了摇头，疑惑地问道：“不吃了？” 杨轩又点头：“吃。” 吕婧正要转身去盛粥，却被杨轩抓住了小手不放。 “你到底吃不吃啊？” 杨轩嘿嘿一笑：“吃，不过不是吃粥，而是吃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一拽，就把吕婧拽到了怀里。 此时吕婧已经是脸颊通红，手里还举着那只碗，娇嗔道：“别闹了，一会儿碗摔了。” 杨轩不在乎地说道：“摔了就摔了呗。” “可是别人会听到的。” 杨轩一想也对，外面肯定有人在，要是听见碗摔碎的声音，肯定会闯进来的。 “那你把碗放下就是了。” 吕婧轻咬着下唇，娇羞地点了点头。 然后杨轩就松开了手，只不过吕婧放下碗之后，却不过来了。 杨轩还在招手：“你快过来呀。” 吕婧满脸通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的，你还要静养呢，万一……” 说到这里，吕婧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杨轩脸色一板：“你想什么呢，既然要静养，那就要好好休息，你过来，让我抱着，我就能安然入睡了。” 吕婧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有个亲近的人抱着，心情也能放松，自然就安静下来了嘛。” “那……那好。” 吕婧小心翼翼地靠过来，还一边说道：“那你可要好好休息，不许动手动脚……啊。” 她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杨轩一把拽住，抱在了怀里。 吕婧连忙说道：“你刚才还说要静养的……唔。” 杨轩直接封上了她的嘴唇，把她要说的话也封住了。 吕婧先是身子一僵，不过紧接着，身体就软下来了，被杨轩整个拖到床榻上去了。 一阵深吻之后，吕婧已经是星眼迷蒙，软软的贴在杨轩怀里，看到杨轩正盯着自己看，她娇哼一声，连脑袋都垂到杨轩怀里去了。 然而杨轩这时候，大手却开始不老实起来了，原本还只是搂着吕婧的腰间，现在则是逐渐往上移动起来，很快就到达了高地。 吕婧忽然惊醒，整个人都差点弹了起来，推开杨轩的大手：“不行，不行的，你可是要静养的，而且我在这里，父皇都是知道的。” 杨轩本来还想找个借口忽悠过去，可是一听到吕婧说皇上也知道她在这里的时候，顿时就感觉身下一凉。 万一不小心过了界，皇上极有可能把自己给咔嚓了，让自己跟王大伴去作伴，那可就惨了。 于是他只好收摄心神，一把揽住吕婧的腰，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就这样抱着你，总行了。” 吕婧这回没再挣扎，而是任由杨轩搂着自己的腰，然后枕在了自己腿上，闭上了眼睛。 这已经是吕婧能够接受的最大尺度了，她就这么看着杨轩，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晚上，吕婧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杨轩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招呼小梅小兰进来，顺便问了一句：“公主什么时候走的？” 小梅捂着嘴笑道：“公主已经走了很久了，公主走的时候说爵爷你睡着了，让咱们不要打扰你。” 杨轩皱眉问道：“你好好说话不行吗？那副古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小梅一下就笑得浑身颤抖起来，一旁的小兰也是笑着说道：“公主走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杨轩顿时一惊，想起来自己可是枕着吕婧的腿睡的，估计她脚都麻了。 然而他又看向了小梅小兰两人：“哟呵，你俩懂的挺多啊，看来是该给你们找个婆家了。” 两人顿时一惊，连连作揖：“爵爷，别赶我们走啊，我们以后不敢了。” “对呀对呀，我们就是爵爷你的人，可别让我们嫁人呀。” 杨轩一翻白眼：“少来，人家以身相许是报恩，你俩以身相许是想要报仇。” 两人顿时露出了幽怨的眼神。 当初杨轩挑选婢女的时候，只管人品是否可靠，压根也没注意长相，梅兰竹菊四个婢女的样貌，说加起来真是不怎么好看。 要不然也不会是那么便宜的价格了，真要是个美人胚子，那估计早就被人买走了，那还轮得到杨轩啊。 当然，杨轩也不是以貌取人的那种人，这四人的人品心性都是挺好的，杨轩也不曾亏待她们，只不过在男女之间的事情上，杨轩还是有些追求的。 “行了，你们也别想那么多，年纪到了就该嫁人，何况就算嫁人了，也不是不能在我这干活啊，你们放心，爵爷我虽然忙，但我会托人帮你们找婆家的，不说什么权贵人家，至少也是衣食无忧，过了门之后，照样可以来我这做工，爵爷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杨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梅小兰还能说什么，两人盈盈一拜：“多谢爵爷。” “谢什么谢，咱们这么多年走过来，那就是一家人，这伯爵府就是你们的娘家，要是婆家敢欺负你们，尽管来找本爵爷，爵爷给你们出头。” 一番话说得两人热泪盈眶，再次下拜，杨轩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去给本爵爷弄点好吃的，要不然一会儿饿死了本爵爷，可就没人替你们出头了。” 两人嘻嘻一笑，赶紧去准备吃的去了。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杨轩就醒了，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天亮，再也坐不住了，翻身下床，直接招呼张君宝等人，去缉事司询问案情。 张君宝等人本来还想劝劝杨轩，可是哪里劝得住，只能加倍小心地，护着杨轩前往缉事司而去了。 虽然是一大早，但是缉事司的大牢里面依然是一片昏暗，压根分不出外面是白天黑夜。 杨轩离着刑房老远，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杨轩来到刑房一看，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两人正是当初搭讪打他闷棍的两人。 此时这两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负责行刑的人五大三粗一脸横肉，正凶狠地说着那句台词。 “你们说不说？”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610章 走火入魔的人犯 缉事司如今分为东西两个，其中的西缉事司还是废太子创办的，皇上废掉他之后，倒是保留了这个西缉事司。 如今两个缉事司倒是分工明确，一个对内，西厂专门负责朝廷之内的事，而东厂则负责民间的事。 而这一次杨轩被绑架的案子，则是皇上亲自下令，命东西两大缉事司一同办案。 东缉事司的统领是羽林卫的大统领，姓崔；而西缉事司的统领则是个太监，姓田。 杨轩在离惠王府不远的地方被绑，皇上震怒，东西两厂的统领都被斥责，正咬牙切齿地想要将幕后之人给挖出来，所以这一大早的，就已经开始审讯了。 审讯的人一看到杨轩来了，赶忙上前行礼，而两位统领得到手下的通知，也是匆匆赶来。 “杨爵爷，您怎么亲自来了，这地方晦气，别污了爵爷的眼，咱们还是到署衙去喝杯茶。” 两位统领陪着笑，生怕杨轩也是来发泄怒火的。 这两个人犯已经被折磨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用刑的人都不敢下重手，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两人给弄死了。 杨轩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我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什么场面没见过，无妨。” 崔田两位统领对视一眼，露出无奈的表情。 杨轩挥手示意用刑的大汉住手，然后皱着眉头说道：“把人打成这个样子，还怎么问话，去，请个大夫来，给他们治疗一下。” 刑房里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如此重犯，还给他们治疗？ 不过一旁的崔统领还是赶紧下令：“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大夫很快就来了，这刑房里用刑，估计也少不了请大夫医治，就在大夫给两人处理伤口的时候，杨轩朝两位统领拱了拱手：“崔统领，田总管，那赵铭可曾有消息了？”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崔统领回道：“杨爵爷，我们已经派了得力的人手去追查了，一有消息就会立即回报。” 杨轩点了点头：“这赵铭的身份特殊，抓到他可别再像这两人一样处理了。” “是，下官明白。” “这个赵铭的身上，可不止是背着这么一件案子。” 这时候田总管上前拱手：“杨爵爷，说起来，都是咱们办事不利，才会让杨爵爷遭了这个罪，不过杨爵爷您放心，咱们就是挖地三尺，也会把那什么自在教的教主给挖出来。” 杨轩呵呵一笑：“此事怕是不容易，即便是那什么教主，也只不过是人家的马前卒罢了，此事牵连甚大，两位还需多加小心。” 两人都听出杨轩这话里有话，赶紧拱手请教。 杨轩则是说道：“那个死了的严同山，可是想要接管阿日陶勒，两位觉得，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如此手段？” 这两人大吃一惊，这事他们可不知道，阿日陶勒是什么地方，虽然地处关外，那可是等同于州府的地方，若是反贼攻占此地都还说得过去，可是接管…… 除了朝廷任命的官员，谁有这样的能量？ 很明显，这里面牵涉到的，恐怕就是顶了天的那几位了。 这时候，隶卒来报，大夫已经给两个人犯处理好了伤口了。 杨轩当即起身，朝刑房走去。 两人已经从刑架上放了下来，就躺在地上，杨轩居高临下看着两人：“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事。” 两人艰难点头。 杨轩又说道：“犯了这样的事，想要活命是不可能了，不过你们若是愿意配合，好好交代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其中一人哼了一声：“再大也大不过个死字，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能为教主献身，死后我们就能进入大自在天了。” 哟呵，这俩还是被宗教洗了脑的傻子，杨轩呵呵一笑说道：“你忙想多了，我有办法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们不要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们，我杨某人向来是说到做到，保管你们活不了也死不了。” 杨轩本来还想问问看，能不能从这两人嘴里套出点话来，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必要了。 他看向崔田两位统领：“走走走，咱们喝茶去。” 两人欣喜，赶紧领路。 来到署衙里，茶水点心奉上，闲聊几句之后就进入了主题。 “两位，这俩人犯已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的刑讯怕是没什么作用了，不过我有个审讯的法子，你们可以试试。” 两人赶紧拱手：“还请爵爷赐教。” 杨轩摆手：“赐教谈不上，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拟定一些基本问题，比如姓名，年龄，籍贯，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应天府，在这待了多久等，问话要做记录，就这些简单的问题，翻来覆去的问，多派些人手，轮着班地问，记住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不能让他们睡觉，一旦他们睡着，马上就弄醒，然后接着问，一旦他们的说辞与之前有所出入，就记下来，反复查问，天下来，基本上你们问什么，他们就会答什么。” 崔统领眉头一皱：“这……有用吗？” “绝对有用，只要记住，别让他们睡着了就行。” “那……下官就试试？” “放心，再硬的石头，也抗不过三天去。” 说着，杨轩站起身来：“一旦他们松了口，你们就赶紧派人告诉我。” “是！” 等杨轩走后，崔田两人皱着眉对视。 “这杨爵爷说的，靠谱吗？” “那肯定不靠谱啊，你也不看看，他一个商贾出身的人，年纪轻轻的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估计是看不得他们受刑，所以找了个借口而已，对这种人，就得心狠手辣才行，要不然这案子什么时候才能查得清楚。” “那咱们要不要照办啊？” “当然要照办，正好咱们可以拖延些时日，方便咱们查探，在皇上那也好交代不是嘛。” “对对对，还是田总管想得远。”崔统领说道：“那怎么就照杨爵爷说的办了，三天不睡觉，还不让用刑，这能管什么用，真是书生之气。” “你就别抱怨了，这事要是办不好，咱们头上的帽子可能都要保不住。” “行，那咱们就这么办。”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611章 功亏一篑 接下来的三天里，崔田两人严格地按照杨轩的要求，准备了几十条问题，派了十多名隶卒，三班倒地反复询问。 给吃给喝，就是不让睡觉，每当两个人犯要睡着的时候，直接就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去。 第一天还好，到了第二天，人犯还没怎么着，隶卒们都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上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哪有这样审犯人的？” “就是啊，那么些问题，翻来覆去地问，但凡跟之前的说法有一点不一样，就要翻来覆去地问，这是在整人犯还是在整我们啊？” “你是哪里人？来应天府做什么？这么傻的问题，有必要翻来覆去地问吗？” “yue，你别说了，你一说起这几个问题来，我都恶心直反胃。” 就在刚下值的几个隶卒，边走边抱怨的时候，田总管正巧路过，他那尖细的嗓子，只是哼了一声，那几个隶卒顿时吓得连连鞠躬。 “吃不了这碗饭，可以不吃，让你们从人犯嘴里掏点东西都掏不出来，你们有什么用？” 几人噤若寒蝉，只能连连口称恕罪。 田总管也没太计较，只是一转身说道：“再让我听到此类言语，仔细你们身上的皮。” “不敢不敢，小人再也不敢了。” 这牢狱是东缉事司的，田总管来找崔统领，就是为了问问审的怎么样了，可是却听到了隶卒们的抱怨。 见到崔统领，田总管第一句话就是：“审得怎么样了？” 崔统领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杨爵爷这法子没什么用啊，那两个人犯已经不开口了，爵爷又不让用刑，可是他们连口都不开，还怎么审啊。” 看着崔统领愁眉苦脸的样子，田总管说道：“我看未必。” “哦？田总管有何高见？” “我方才进来的时候，那些审讯的隶卒们，全都在抱怨，说翻来覆去地问那些问题，他们都受不了了，可想而知，那人犯的感受。” 崔统领一脸的疑惑：“那田总管的意思是？” “我觉得杨爵爷这一招，可能有效。” “可是人犯已经不肯开口了，审讯的问题他们也不回答呀。” 田总管皱着眉：“走，咱们看看去。” 两人来到刑房里，两人被绑在刑架上面，头上湿漉漉的，隶卒们还在照例询问那些问题，可是那两人仿佛已经进入弥留状态一般，对于隶卒们的问题充耳不闻。 但是因为两天两夜没睡觉，两人全都是目光呆滞，仿佛已经神志不清了。 田总管拿过审讯的记录稿，翻看了一番，所有问题几乎都有过回答，只不过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按照他俩的供状，就是见财起意，绑架了杨轩，想要勒索一笔赎金。 至于自在教，那大盛律条里也没有说不让信教的。 而严同山，就是教中的一个教友，那赵铭则是严同山带来的，他们四个人缺钱花，所以想着绑票勒索，赚点钱。 也就是说，两天下来，一点有用的都没有问出来。 ‘啪’的一下，田总管将卷宗往桌上一扔，看向那两人。 “你们就不要在这装傻充愣了，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还能早点上路，免得在这受罪。” 两人机械地转过了头，目光聚焦在了田总管的身上，嘴巴微张，却偏偏不肯说话。 田总管忽然灵机一动：“你们要是老实交代，我马上就可以让你们去睡觉。” 听到睡觉两个字，仿佛触动了某个机关，两人微张的嘴顿时闭上，耷拉着的眼皮也睁大了。 “大人，你们问的事，咱们都已经交代了呀，可你们偏偏不信，你让我们有什么办法，要不然你们写一份供状给我俩，我们照着念也行啊。” “对对对，让咱们认什么罪就认什么罪，全都听你们的。” 田总管哼了一声，这俩现在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刑讯这一行，我干了大半辈子了，说的是真话假话我一听就能听得出来，现在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若是老老实实交代，我保证让你们睡觉，给你们换一身干净衣服，睡个暖被窝，怎么样？” 两个人犯对视了一眼：“大人您问，只要让我们睡觉，什么干净衣服暖被窝都不用了。” “那怎么行，睡觉就要睡得舒服，睡得安心，只要你们如实交代，我让你们天天睡好觉。” 睡觉，干净衣服，暖被窝，这几个词看似寻常，但是在此时，对两个人犯的刺激不是一般的大。 他们此时甚至连眼睛都瞪圆了。 然后田总管就按照之前制定的那些问题，一条一条地问下来。 “诶，不对，你之前可是说，你们是骑马来的应天府，怎么现在又成了坐驿站马车来的？” “是驿站马车，我之前瞎说的，这个在驿站的记录上可以查到。” 田总管死死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可以看得出来，这次这个家伙没有撒谎。 而且驿站的记录不会作假，一查便知。 “那你们做驿站马车来的应天府，花了多少钱啊？” “一个人一两二钱银子，两个人二两多银子呢，这驿站马车快是快，就是太贵了点。” 田总管再次点头，按照他们供述的出发地点，驿站马车的票价的确是这么多。 按照杨爵爷说的，只要对方开始说真话，就可以穿插一些重要问题了，于是他又问了一句：“你们到应天府，住在什么地方？” “同福客栈。” “住了几天？” “住了大半个月了。” “具体几天？” “具体的记不住了，我算算，初六来的，动手的时候是二十三，住了十七天。” 就在这个时候，田总管忽然快速问道：“你们是如何得知开北伯行程的？” “是严同山带来的那个人说的，他说是……” “不能说。” 旁边那个人犯当即开口打断，这人突然醒悟过来，赶紧闭上了嘴巴。 田总管气得想要捶自己脑袋，还自诩做了半辈子刑讯的人，连分开单独审讯这么基本的事都给忘了。 “哼哼，看来你们还是不老实啊，那就继续熬着，我看你们能熬到几时。” 说完也不管两个人犯的反应，扭头就走。 来到牢房外面，崔统领叹了口气：“功亏一篑啊，差一点他就交代了，怪我怪我，应该把他俩分开单独审讯的。” 田总管摆了摆手：“我也一下子疏忽了，不过没关东西，杨爵爷这一招有用，他们不肯招，那就再熬他们一天，明天再试试。” 崔统领连连点头：“对对对，从现在起，就把这两个人分开来。” 第612章 招供了 到了第三天，没等崔田二人开始审讯，杨轩就来了。 三天已到，他就不信这两个人犯能熬得住。 当他来到刑房，只看到一个人犯，还被吊在半空，只能用脚尖点地，勉强保持平衡的时候，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位这招不错啊，吊着他，就没法入睡了。” 两人尴尬地陪着笑，这还是把两人分开，单独审讯的时候才想到的，之前还是有些轻忽了。 “怎么样？这两人招了没有？” 崔田二人继续尴尬地笑，杨轩顿时就明白是没成了。 不过他不在意，一撸袖子说道：“我来。” 两人赶紧阻拦：“不可不可，这种事，怎么能污了爵爷您的手，我们来，爵爷在一旁指点即可。” 杨轩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就是会那么一两招，跟刑讯专家比起来那就是门外汉。 然后审讯开始，也没什么新花样，就是田总管昨天那套说辞。 不过别看跟昨天的说法没什么两样，可是对于又熬了一天的人犯来说，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不光是人不能睡，而且还时时刻刻要保持注意力，因为他们一旦没站稳，被绳子吊住的胳膊就会传来一股撕裂的疼痛。 第一个审问的，就是昨天阻止了另一个差点招供的那人，他的回答，跟昨天那人一样，从哪来，来了多久，怎么来的，其中一些细致的出入，都会被田总管翻来覆去的确定，还是那一招，在他连续说真话的时候，突然插入一个重要问题。 在精神几近崩溃的情况下，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因为这一招昨天已经用过了，所以田总管突然插入的问题，都是重要性不那么高的，人犯也都一一回答了，这个变化令崔田二人一阵欣喜。 可是按部就班地问下来，当问到昨天那个问题的时候，对方就闭嘴不答了，总之就是把事情都推到严同山身上，表示一切都是严同山安排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负责绑票杨轩而已。仟千仦哾 田总管又羞又怒，今天杨爵爷亲自来查看进度，结果又是这样一个结果。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隶卒过来，在田总管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田总管顿时眉头一挑，猛地站起身来：“当真？” 隶卒点了点头。 然后田总管就哈哈大笑起来，对眼前人犯说道：“你不肯招，就继续熬着，你的同伙已经招了。” 说完，也不管对方如何反应，直接领着一大帮人离开了这间刑房。 其实这个主意是杨轩出的，他吩咐隶卒给田总管转达了几句话，然后田总管也配合得十分到位。 然后在另一边刑房里，昨天差点招供那个人犯已经被放下来了，拿了一扇门板，上面还铺好了被子，直接就让他睡上去了。 这个人犯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也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古怪，但是他实在是抵挡不住困意，沾到门板上，还不过三息的功夫，就已经睡着了，连被子都是隶卒给他掖好的。 崔田二人看着杨轩，杨轩笑呵呵的说道：“走，咱们去演一出戏给那家伙瞧瞧。” 两人连连点头，这种套路其实并不稀奇，顿时就明白了杨轩的用意。 两个隶卒抬着门板上的人犯，有意从另一间刑房前路过，那人看到抬过去的同伙，满脸的不可置信，尤其是当他听到同伙那山响的呼噜声，更是眼睛都瞪得溜圆。 然后，崔田两人再次走进了刑房：“你的同伙都已经全部招供了，你看，睡得多香。” 这人哑口无言。 田总管继续说道：“我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招供，马上也能得到跟他一样的待遇，香喷喷地睡个好觉。” 那人还依然保持着警惕：“既然他都招了，你们还要我招什么。” “那当然是要对一下你俩的口供，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明告诉你，但凡你说的跟他说的有一点出入，都别想睡觉。” 要是放在平时，这人可能还会强硬下去，可是此时的他真的是扛不住了，加上头一天，算起来已经有四夜三天没睡过觉了，既然同伙都招认了，他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说起来，这就是给了他一个下台的台阶罢了，他真要是死扛着不招，那也没法对证。 而且，为了能够尽快睡觉，他也不敢说谎，全都都是如实交代，毕竟一旦说得跟同伙不一样，他就没有觉睡了。 得到了他招认的供状之后，三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还是杨爵爷棋高一着啊，轻轻松松就把这两个顽固的家伙给制服了。” “这话说的，我只是出了点主意罢了，主要还是你们二位的功劳啊。” 杨轩一句话就表示了自己不占他们的功劳，两人顿时喜笑颜开，赶紧拱手道谢。 杨轩说道：“现在就差另一个的供词了，咱继续。” 之前那个呼呼大睡的家伙，其实只不过是在另一个人面前转悠了一圈，回头就又给他吊起来了，连头带尾还没睡到一炷香的功夫。 有了一份供词，再审另一个人，可就轻松多了，轻易的就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两人的供词前后对照，已经完全没有错漏的情况下，三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杨轩还是皱着眉，因为这两人只是小角色而已，知道的不多，哪怕是这样，也只是问出了自在教教主的身份，至于后面的人，根本不是他有资格能知道的。 什么自在教教主，不过是替某人奔走的马前卒罢了，只有抓到此人，才有可能从他身上挖出背后的主使者来。 “此事就拜托二位了，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保密才行。” 联想到那教主背后的人，两人都有心惊，很明显，背后之人无非也就是那几位，那都是执掌一方的大佬，哪里是他们得罪的起的。 甚至有可能牵涉到皇室之间的秘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人头不保啊。 两人战战兢兢地朝杨轩拱了拱手：“杨爵爷请放心，此事我们一定全力侦办。” 杨轩拱手致谢，又说道：“对了，还有那个赵铭，可别把他忘了。” “杨爵爷请放心，我们必定全力追捕，盛报上面都已经贴出了通缉令，只要他还在大盛境内，绝对跑不了。” 杨轩这才满意地告辞离去。 今天审讯的结果，虽然所得不多，但还是令他暗自心惊。 很明显，因为皇上病重，有些人已经开始坐不住了，已经在预谋篡位了。 当初惠亲王说的那句，要做好保命的打算，可真不是危言耸听啊。 第613章 最大嫌疑 从东缉事司的大牢里出来，杨轩没有回伯爵府，而是去了惠王府。 虽然没有从人犯口中问出幕后主使，但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的。 比如自在教的总舵就在荆州，教主姓陈。 这些事都隐约地指向了某人。 惠亲王的书房里，杨轩把誊抄的一份供词放在了惠亲王的桌案上面。 惠亲王捋着胡子，仔细地看了一遍。 最后皱着眉头问道：“你是怀疑江南陈家？” 杨轩赶紧摇头：“不敢，我只是猜测罢了。” 惠亲王一翻白眼：“得了你，你若只是猜测，就不会到我这来了。” 杨轩呵呵一笑：“可是我跟江南陈家也没什么矛盾啊，江南之地我都没去过。” 惠亲王嘿嘿一笑：“没矛盾？” 这江南陈家实际上就在荆州，之所以被称呼为江南陈家，就是因为在整个江南，陈家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由此可见陈家的势力之大。 而江南陈家又是陈贵妃的母家，陈贵妃有两个儿子，分别是五皇子和六皇子。 接连为皇家生了两位皇子，陈贵妃在后宫的地位可想而知。 尤其是在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被废黜之后，陈贵妃的地位就更高了。 皇后虽然没有被大皇子的事牵连，但是毕竟见面尴尬，二皇子的母亲却是遭受了不小的牵连，从贵妃降为了嫔妃，三皇子的母亲早逝，四皇子的母亲那也不用说了。 虽然后宫之中还有好几位贵妃，可她们要么就是所生皇子年纪还小，要么就是生的公主，跟陈贵妃自然是没法比的。 皇后如今也是深居简出，行事低调，陈贵妃已经隐约成为了后宫之主。 再加上五六皇子可是从盛发公司拿了两份股份的，这几年下来，可以说是肥的流油。 荆州之地古称楚，但凡是从这些地方出来的官员，九成九都是楚党派系，近年来楚党的势力越发壮大，已经隐约凌驾于其他三个地方派系之上了。 而这次这个自在教就在荆州，教主又偏偏姓陈，不得不令人起疑。 不过话说回来，在江南陈姓乃是大姓，姓陈的人多了去了，这种事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没法牵连到江南陈氏的身上。 看惠亲王的表情，杨轩便顺着说道：“王爷的意思是说，他们这是在觊觎皇位？” 惠亲王赶紧摆手：“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杨轩顿时明白过来。 这五六皇子果然也是对皇位有想法的。 荆楚之地，那也是用兵的要地，凭借天险，只要拥有足够的兵力，完全可以与大盛朝划江而治了。 惠亲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话说回来，他们真正的目的，也不是你，而是那阿日陶勒，如此日进斗金之地，哪能不令人眼红，尤其是阿日陶勒孤悬关外，制度又如此特殊，朝廷难以节制，不论是谁能得到阿日陶勒的支持，那可是一大助力。” “所以，这才是前几日王爷叮嘱我说，要做好保命打算的真正用意？” “不然你当本王在与你说笑呢。” 杨轩叹了口气：“果然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啊，我只不过是想要多赚点钱，为大盛为百姓多谋点福利，结果总有人要打我的主意。” “行了行了，少在这感慨了，多少人为了你这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你却在这说风凉话。” 杨轩拱了拱手，正色道：“王爷，当前情势之下，可有应对之法？” 惠亲王也是叹了口气：“不好说啊，哪有什么万全之法，只能是见步行步了，皇位就一个，人人都想坐，那就只能是争个头破血流了。” 杨轩默然不语了，其实这都是他一直以来尽量想要避免发生的事情，甚至秉承着有钱大家赚的想法，将利益都分润出去，就是为了避免当前的情况。 然而此时他才知道，人心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不论你给他多少，他只会看到你口袋里还有多少，完全不去想自己口袋里的又是从哪来的。 杨轩在惠王府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他来这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只不过是想要通过惠亲王把这件事告诉给皇上罢了。 虽说事关天下社稷，但也可以说是皇家的家事，就像是那些家族企业，争来争去都是家族内部的事，而杨轩只是个高级打工仔罢了，哪能随便发表意见。 当然，实际上他已经发表过不少的意见了。 比如当他走后，惠亲王就进宫面圣去了。 听了惠亲王的禀报，皇上叹了口气：“都说天家无情，朕有意早早的立了太子，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可是没想到，他们还是要争个没完。” 惠亲王在一旁安慰道：“皇上倒也不必太过忧心，毕竟此事还未有实证，江南地区姓陈的人那么多，未必就是……” 皇上一摆手说道：“你不用安慰朕了，若是一般人，哪有胆子觊觎阿日陶勒。” 惠亲王一时间也无话可接，虽然没有实证，可不论是皇上还是杨轩，都已经将江南陈氏列为了最大嫌疑人。 还有那赵铭，毕竟也曾经是陕州赵氏的人，若非有非常之身份，如何能令赵铭都甘受驱驰？ 皇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今朕只望承弘能顺利继承皇位，我大盛朝不至于生乱，否则的话，朕就是去了黄泉，也愧对列祖列宗啊。” 惠亲王这时候想起了杨轩出的那个主意，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的时候，皇上又说道：“六弟，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让承弘顺利继承皇位？” “若是此事顺利，那朕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惠亲王赶紧劝慰道：“皇上切勿出此不吉之言，其实要说到办法，好办法没有，馊主意倒是有一个。” “哦？” 皇上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只要能解决此事，那就是好办法，你且快快说来。” 惠亲王想了想，还是把杨轩那个禅让的主意给说了出来，不过看皇上皱眉的样子，便赶紧加上一句：“这是那杨轩出的馊主意，纯属是胡言乱语，臣已经斥责过他了。” 然而皇上沉思了一阵之后，才缓缓说道：“若是别无他法，这未免不是一个可行之策。” \u0003\u0003\u0003 第614章 抢皇上肉吃 皇上的一句话，直接把惠亲王给震惊了。 你知道你说的是啥吗？ 那可是禅让啊。 可行之策？ 惠亲王战战兢兢地问道：“皇上，你真的觉得这个可行？” 皇上微微点头：“若是其他人，这个法子必然不行，但是承弘为人忠厚，若是将皇位禅让于他，朕相信他也能够治理好大盛，并且也会善待于朕，如此，皇权也能平稳交接。” “太子至孝，他身上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问题是，这让天下人怎么看他呢？” 惠亲王道：“知道的是皇上让位于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篡位，尤其是如今这种情况，我敢保证，一定会有人散布类似的流言，将来……” 说到这里，惠亲王说不下去了，他本想说，将来你驾崩了，怀有异心之人把这个流言一散播，然后打着太子得位不正的旗号，直接造反，割据一方。 甚至可以说，这样的情况怕是还不止一起，到时候整个大盛朝可就四分五裂了。 皇上也是皱起了眉头，惠亲王说了的和没说的他都明白，只是一时间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此事，你可问过杨轩有何处置方法？” 惠亲王一惊：“臣不敢。” 这种事，惠亲王跟杨轩私下讨论就已经是僭越了，哪能深入讨论，身为臣子，私议皇权继承之事，这可是大忌。 要不是惠亲王和杨轩都是深得皇上信任之人，惠亲王打死也不敢把杨轩出的这个馊主意说出来。 不过见皇上愁眉不展，惠亲王还是试探性地问道：“要不然，召杨轩进宫来问问？” 皇上沉吟片刻，最终一点头，朝一旁的王大伴瞥了一眼，王大伴赶紧拱手，转头派人去请杨轩去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杨轩都准备吃饭了，一听皇上召他进宫，只能赶紧出发，一边还嘀嘀咕咕地抱怨：“打工人没有人权啊，让啥时候干活就得啥时候干活，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啊。” 一旁传旨的小太监听得咋舌，别人听到进宫面圣，一个个都激动的跟什么似的，也就是开北伯了，皇上召见竟然还有怨言。 当杨轩来到养心殿，皇上跟惠亲王正在唏哩呼噜地吃饭呢，这就让他更不爽了，你们吃的香，却害的我没饭吃。 于是杨轩出言问道：“臣杨轩，见过皇上，王爷，你们吃什么呢？这么香？” 惠亲王回头给了他一个白眼，这小子，可真是一点礼数都不讲啊。 皇上则是呵呵一笑：“杨卿家还没吃，过来陪朕一块儿吃。” “谢皇上圣恩。”杨轩毫不客气地坐下来，一看桌上的菜，又是小米粥加老腊肉。 虽然老腊肉味道不错，可是眼看着盘子里也没剩几块了，他也不客气，当即把腊肉一块一块地夹到了自己碗里，正当他要夹最后一块的时候，惠亲王的筷子伸了过来。 杨轩一看是惠亲王，压根就没打算让给他，不过惠亲王却不客气地在他筷子上敲了一下：“你全都夹走了，本王吃什么？” 杨轩嘿嘿一笑：“王爷您误会了，我这最后一块，是准备夹给皇上的。” 惠亲王一听，哪敢跟皇上抢肉吃，只得悻悻地缩回了筷子，然后杨轩就夹起了那块腊肉，准备放到皇上碗里，可是皇上却呵呵一笑：“杨卿家，还是你自己吃，朕已经饱了。” “谢皇上恩赐。” 杨轩很直接一转手，就把那块腊肉塞进了自己嘴里，气得惠亲王干瞪眼。 皇上哈哈一笑，吩咐王大伴：“惠王和杨卿家还没吃饱，这腊肉，让御膳房再上一碟来。” 很快，御膳房的小太监又送来满满一碟子腊肉，以及一锅小米粥。 杨轩胃口大开，吃了个肚子溜圆。 “看杨卿家吃得这么香，朕的胃口都要好上许多。” 趁着这个借口，皇上又吃了一碗。 吃过饭后，各自入座，杨轩开口：“皇上近来精神可是好多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要是别的臣子，这会儿就该问皇上召我入宫有何事吩咐了，可是杨轩偏偏不急，甚至还闲聊起来。 皇上也只能敷衍了两句，然后才转入正题：“朕听闻你曾向惠王建议，让朕将皇位禅让于太子？” 杨轩顿时一惊，他本来以为皇上叫他来是要问自在教那事的，没想到竟然问到这事上面了，要知道这事可是自己被绑之前说的话了，本以为这就是他跟惠亲王私下里随口说说的话，没想到还是传到皇上这来了。 杨轩赶紧起身拱手：“臣妄言，还请皇上恕罪。” 他一边说，一边还朝惠亲王白了一眼。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无妨，朕不怪罪你，朕也在为此事犯愁，这才召你入宫来问问对策。” 杨轩疑惑，不都说了禅让吗，还问什么对策？ 不过皇上朝惠亲王看了一眼：“惠王，还是你来说。” 惠亲王就把他们的顾虑说了一遍，问杨轩可有应对之法。 杨轩惊了：“就这事？” 惠亲王一瞪眼：“怎么？这还不算大事吗？” 杨轩哑然，朝皇上拱了拱手：“皇上，若要禅让，自然是要下旨通传天下，至于皇上说有人会散布流言，也好对付的很，不过是舆论战罢了。” “何为舆论战？” “呃……” 杨轩挠了挠头说道：“这个三两句话也解释不清，不过皇上既然担心别人造谣，那咱们就先把这个消息散播开来，将他们造谣的路子给堵死就行了。” 一旁的惠亲王哼了一声：“你说的容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要是有那么容易做到，还用连夜把你召来嘛。” 杨轩道：“咱们不是有盛报嘛，将圣旨刊登到盛报上面就行了，如今各州各府各县，都有盛报的办事处，臣保证，皇上今天下旨，一个月内整个大盛就都能知道此事了。” “天真。”惠亲王不屑地说道：“盛报都是由各地府衙管理，若是有心之人不在盛报上面刊登这道圣旨呢？” 杨轩一扭头：“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违抗圣命？查出来，将其抄家灭族。” “你就别管是谁了，万一有人这么做了呢。” 惠亲王说道：“再说了，就算盛报上刊登了圣旨，身怀异心之人，到时候完全可以说是太子矫诏，假传圣旨，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杨轩皱眉：“这就有点麻烦了。” “有点麻烦？那麻烦可就大了。” 杨轩摆手：“不至于不至于，我说有点麻烦，也不过就是多花点钱罢了。” “哦？” 话说到这里，皇上也惊讶了：“杨卿家，你可解此局？”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615章 世间安得万全法 杨轩朝皇上拱了拱手：“皇上，别人会散播流言，咱们也可以啊，只要咱们散播得比别人多，比别人广，那别人的流言可就作用不大了。” 惠亲王哂道：“你说得轻巧，别人在当地定然是有威望，有势力的，一个远在天边，一个近在咫尺，信谁的，不是一目了然吗？” 杨轩两手一摊：“那没办法，咱们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听你一个人的，另外，咱们还可以在宣传单上面加上圣旨用的印章，可信度不就高得多了嘛。” “最主要的是，咱们散播流言内容，别人若是说太子得位不正，咱们也可以说对方是乱臣贼子啊，朝廷的律条可不是摆设，胆敢协助反贼者，与反贼同罪论处，这种事只能争取，没法杜绝，总有那么些人胆大包天，为一己私利而置整个大盛于危难之中。” “不妥不妥。”惠亲王摇着头说道：“我们还是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杨轩道：“我说王爷啊，哪来的万全之法，若是没有人身怀异心，按正常流程走就行，可要是有人想要觊觎皇位，你怎么做，他们都是要搞事的，咱们只能说是尽可能的减少损失。” 皇上和惠亲王愣住了，杨轩说的没错，如今的情况，想要完全避免此事的发生怕是不太可能，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头疼了。 相对来说，若是禅让的话，至少还能帮太子稳住朝堂局势，让他安然交接本就该属于皇上的那些权利。 毕竟只要皇上还活着，那些人就不敢作乱，一旦皇权交接好了，皇上驾崩之后，即便有人作乱，那时候太子多少也有了些应对的底气。 皇上与惠亲王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开始转移话题，聊到了杨轩和吕婧的婚事上面。 按照皇上的意思就是，最好在今年之内就完婚，他的原话是：“趁着朕还能动弹，先把这事办了，朕也能少一桩心事。” 杨轩却提出了一个问题：“可是阿日陶勒那边……” 皇上直接一摆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人在哪，你的妻子自然也在哪，要不然岂不是要被其他女人勾走了。” 杨轩一愣，只能尬笑了两声：“不会不会，再多女人，也不会减少我对婧儿的爱。” 皇上一瞪眼：“再多女人，你还想有多少女人？朕知道的就有两个了。” “不是不是，臣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行了。”皇上摆了摆手：“男人三妻四妾朕不反对，只要你不亏待朕的女儿就行了。” “臣不敢。” “谅你也不敢。” 一旁的惠亲王在那盘算了许久，说道：“今年倒是有几个好日子，不过还是让钦天监算一下更为稳妥。” 皇上点头：“这事还是你来办理，朕的公主出嫁，不可马虎。” 几人又聊了些闲话之后，杨轩就说道：“臣此次回京，该办的事也都办完了，被那自在教的事又拖延了几日，所以打算这两日就起程回阿日陶勒去了。” 惠亲王道：“御医不是叮嘱你静养的吗？这一路旅途劳顿，怕是于你身体有损。”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阿日陶勒那边的事情紧要，一天不完事，我就一天不能安心。” 皇上哈哈一笑：“满朝文武都说朕太骄纵杨轩，他们也不看看，杨轩为了朝廷的事有多么拼，如此肱股之臣，朕如何能不看重。” “谢圣上厚爱。” 出了宫，杨轩也没有回伯爵府，而是来到了丽珠住的客栈里。 杨轩已经和公主订婚，却还未过门，自然不方便把别的女人带回去，丽珠也是乖巧懂事，主动提出要去客栈，免了杨轩尴尬。 本以为丽珠这会儿可能已经睡下了，可是没想到，直到此时，丽珠都还在忙。 此时的丽珠正在与几位味极鲜的掌柜议事。 到现在为止，丽珠甚至都不知道杨轩被绑架的事，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就为了在味极鲜的门店上架奶茶。 这事是关韵蓉交代过的，这几天都在做上架销售的准备工作，杨轩在门外听了听，才知道明天就要正式上架了。 等丽珠说完事，杨轩才走进房间里。 几个掌柜一看到杨轩，赶紧起身行礼。 毕竟这味极鲜，杨轩才是那个最大的老板，杨轩也不得不说两句，挨个与几位掌柜打过招呼后说道：“诸位都辛苦了，好好干，咱们味极鲜绝不亏待每一位员工。” 简单的几句话，顿时就让这些掌柜们热泪盈眶。 这就是身份的作用，要是一个普通身份，顶多也就是看在钱的份上尊敬你，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杨轩可是爵爷，能跟皇上说得上话的人。 几句普通的话语，却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杨轩不禁感叹，这要是放在他穿越前的时代，这些人怕不是背后还要抱怨几句，加班到这么晚，就这么几句话打发了，连个宵夜都不请，还大老板呢，呸。 送走那些掌柜，杨轩说明了来意。 丽珠顿时惊讶起来：“这才来几天，你就要回去了？你不去苏州见韵蓉姐姐了？” 杨轩摇了摇头：“阿日陶勒那边的事情正在紧要关头，我实在是走不开。” 丽珠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都没有去找过你，真是抱歉。” 哟呵，丽珠这个小辣椒竟然会道歉？ 杨轩眉头一挑，说道：“光是嘴上说抱歉，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吗？” 丽珠瞪大了眼睛：“要什么实际行动啊？” 杨轩顿时就露出了大灰狼一般的笑容：“你说呢？” 丽珠一听，顿时就羞红了脸，螓首低垂：“那就只能有一点点。” “一点点什么？” “就是那个……” “那个是什么呀。” “就是……”丽珠说着，看向了杨轩，却看到他一脸促狭的笑容，顿时娇嗔了一声，转过身去：“你不知道就算了。” 杨轩上前一步，从后面搂住了丽珠的细腰，嘴唇在她耳背上轻轻摩擦了两下，丽珠当即就浑身酥软下来，转头看向杨轩，眼中已经是水雾朦胧。 如此娇艳欲滴的美人，杨轩哪还忍得住，当即吻了下去，同时双手也往上摸索而去。 丽珠不但没有抗拒，而是娇喘一声，转过身热烈地回应起来。 片刻功夫，杨轩的手已经探入了丽珠的衣服里面，这时候丽珠的脸已经红得发烫，轻咬着下唇，视线越过杨轩，看向了他身后的里屋。 第616章 装大了 杨轩哪里还不明白丽珠的意思，一个公主抱，就将丽珠横抱了起来，走向里屋。 这间客房就是套间，外屋待客，里屋休息。 休息的房间里，除了床和梳妆台就没什么别的家具了。 杨轩抱着丽珠，轻轻放在了床上，而丽珠搂住杨轩的手，也是一刻不肯松开，两人很快就在床上扭作了一团。 一阵耳鬓厮磨之后，丽珠已经是娇喘吁吁，她在杨轩的耳边呢喃道：“你要待我温柔一些。” 丽珠说完仰着头，露出了细长白皙的脖颈，再看她身上已经凌乱不整的衣衫，杨轩喉头都不由自主地蠕动了一下。 不过想到皇上的那句，让他跟王大伴一样常伴君侧的话，杨轩还是强忍着不舍，站起来身来。 “不行不行，这样太不尊重你了。” 丽珠惊愕中起身，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杨轩，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不会看不起我。” “不会不会。”杨轩连连摆手：“你愿意委身于我，那是我的荣幸，只不过我不可以这么做，等我将来正大光明将你娶进门的时候，再行周公之礼，这是对你的尊重。” 其实从丽珠的角度来说，草原上并没有这些规矩，男女双方只要看对了眼，是可以自己决定的。 当然，她身为索斯纳的女儿，草原明珠，在这方面的管教还是比较严格的，而且她也了解大盛这边的习俗，所以对于杨轩的止乎礼，还是很感动的。 “谢谢你，我会等那一天到来的。” 杨轩上前，又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情要忙。” 丽珠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目送杨轩离去。 走出客栈，杨轩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装大了？ 人家姑娘都愿意了，你还矫情个什么劲，就算在应天府这里不行，过段时间去了阿日陶勒，机会也是一大把的呀，偏要说什么等过门之后。 杨轩不禁懊悔地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一旁的张君宝好奇地问道：“先生怎么了？是有蚊子吗？” 他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起来：“这天气，按理来说不该有蚊子的啊。”qqxδnew 杨轩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那是因为你太臭了，蚊子都不叮你。” 张君宝抬起胳膊闻了闻：“不臭啊，我昨天洗的澡。” 杨轩已经上了马车：“走，回府。” 说是回程，不过还有些事情没办完，比如张老道这边，遇上他可真是不容易，从杨轩开始建设阿日陶勒起，就盘算过了要让张老道来阿日陶勒这边传教，可是他一直也没来，这次好不容易碰上了，至少也要拿个准话。 杨轩在神乐观见到了张老道，一上来，连寒暄都没有，杨轩就开始抱怨了：“我说张道长，我一年前就邀请你去阿日陶勒了，你这一拖拖了这么久，今天总得给我个准话，到底什么时候去？” 张老道脸现尴尬：“这事可不能怪老道士我啊，本来我都已经往北边去了，可是没想到半路上遇到这自在教。” “你看，荆州离江州可不远，我正一教就在江州，而且这要是个教人向善的正经教派也就算了，可偏偏是个图谋不轨祸国殃民的邪道，你说我能不管嘛。” “是是是，张道长你说的对，不过现在这事已经有朝廷接手了，就不必再麻烦你了，要不然这两天你就跟我走，一道去阿日陶勒。” 张老道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做事怎可半途而废，这自在教一日不除，老道士我就一日难以安心，自在教蛊惑了十万教众，一旦生出乱子，那便是祸国殃民的大事，可不光是抓几个头目就能解决的，那十万教众还需要有人引导，方能走回正途，不然一旦有心怀不轨之人，稍加引诱，这些人就又要聚成一团，为祸一方了。” 张老道一番话说得杨轩哑口无言，他的话的确有道理，那十万教众，若是不加以引导，很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利用，根据他们的特性，让他们转信道教才是最稳妥的处理方式。 “那行，张道长你悲天悯人，心系百姓，你是得道高人，你就说你什么时候去阿日陶勒。” “办完此事就去。”张老道一脸坚定。 杨轩只能点头同意，不过他又凑到了张老道身边，轻声耳语道：“你说，这一年多来，你在外面布道场，赚了多少银子了？” 张老道一听，当即抱了个子午扣：“杨善信何处此言，道家的主旨是导人向善，教化万民，如何能用铜臭之物来衡量呢。” 杨轩一惊：“没想到张道长已经到了连自己都骗的地步了，佩服佩服。” 张老道赶紧上前捂住了杨轩的嘴：“你小点声，瞎说什么啊。” 杨轩嘿嘿一笑，在我面前装得道高人，好像我不知道你之前是什么性子样的。 他朝张老道挤了挤眼：“赚了多少了？” 张老道伸出食指中指大拇指捻了捻：“不多，就这个数。” “七十万两？”杨轩哼了一声：“你少忽悠，你这可是一年多了，上次在应天府就有几十万两了，说出去谁信啊？” “不是七十万。”张老道的三根手指又正着反着比划了好几下，杨轩惊得捂住了嘴：“该不会是七百万两。” 张老道得意地挑了挑眉：“确切的说是七百三十六万两，别小看一些小地方，他们是真有钱，也是真舍得花钱，别看应天府第一次布道场的时候赚了那么多，跟那些地方豪富一比起来，那就只能算是中上水平罢了，至少有十好几个善信，争着抢着要往功德箱里面扔银子，好像那银子都不是钱一样。” 杨轩还有什么好说的，阿日陶勒一年下来也就一千万出头点的税收，张老道就布个道场，一年多时间就赚了七百多万。 “这善信们的钱……就这么好骗？” 张老道一甩袖子，翻着白眼说道：“什么叫骗，这叫虔诚。” 杨轩赶紧点头：“对对对，这是虔诚，不过拜托张道长你说银子数目的时候，不要露出那副得意的表情来行吗？” 张老道一愣：“有吗？” “还有吗？”杨轩不屑地说道：“你刚才那个样子，比阿日陶勒的豪商还要嘚瑟。” 张老道赶紧神情一肃：“无量天尊，为了弘扬我道教，果然还是乱了贫道的道心啊。” 杨轩哼了一声说道：“你还叫贫道，放眼整个大盛，比你有钱的也没多少好。” “贫道这银子，可并未用于己身，都是用来弘扬道教，将我道教发扬光大的。” 杨轩暗自点头，张老道这话倒是没说假话，别看他赚了那么多银子，可是看他的样子，日子过得也算是普通了。 杨轩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张道长你虽然来不了，那你好歹先派两个徒弟过来，把道观先建起来。” 张道长沉吟片刻道：“你说的也对，那我就派两个人跟你一道去阿日陶勒。” 第617章 公主vs郡主 做了两天的准备，杨轩就起程出发了。 正如他悄悄地来，走的时候也是悄悄地走，除了丽珠和张老道，没有人来送行。 张老道主要还是为了送两个徒弟过来，只有丽珠才是真正送行的。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也不能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能是你看我我看你，在他们两人的眼里，对方的眼神之中饱含了深情，但是在张君宝看来，心说先生这是在干嘛呢？ 他悄悄捅了捅一旁的吕岳：“吕大哥，他俩眼对眼的干嘛呢？这要是换个不认识的，我还以为这俩要动手了呢。” 吕岳一阵无语，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来：“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问。” 张君宝不忿地哼了一声：“我都十七了，不小了。” 吕岳又白了他一眼：“这个跟年纪无关，等你能看懂他俩对眼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你才算是长大了。” “这么玄奥？”张君宝挠着头：“怎么感觉比师父讲的经文还要难懂？” “对对对，这种事情就是这么玄奥，你慢慢参悟去。” 而杨轩这边，伸手去擦了擦丽珠脸庞上的泪水：“行了，别哭了，过段时间你不就来阿日陶勒了嘛，到时候还有关韵蓉，你们一起来。” 丽珠被这一句话说得止住了眼泪：“哼，你就只记得韵蓉姐姐，我这么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都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杨轩一脸茫然，我说错什么了？ 丽珠又收起了脾气，帮杨轩紧了紧身上的皮裘：“行了，你们出发，路上小心安全。” 杨轩一摆手，指了指身后五百护卫：“放心，大盛境内，敢动我的人也没几个。” 丽珠又是一阵无语，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目送着杨轩上了马车。 不过就在马车轮正缓缓开始转动的时候，一匹白马飞驰而来，马背上一袭白袍，将整个人都包裹其中，不过看马背上那身形，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张君宝眼尖，一下就认出了那是吕婧，赶紧叫停了阻拦的护卫。 “杨轩！” 白马直接冲到了杨轩的马车旁边，一声轻呼传来，杨轩马上拍了拍车厢，马车顿时停住。 然后就看到杨轩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同时吕婧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纵体入怀，直接扑进了杨轩的怀里。 一旁的丽珠眼睛都红了，我刚才都没有抱杨轩，这女人怎么一见面就抱上了？ 杨轩和吕婧两人相拥，久久没有放开，丽珠看着越来越生气，凑到张君宝旁边轻声问道：“这女人是谁？” 张君宝看了丽珠一眼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问。” 丽珠当即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好你个小君宝，连我都敢调侃了是，枉我以前经常买好吃的给你，以后再也不给你买好吃的了。” 张君宝吐了吐舌头：“我错了我错了，那是公主，先生的未婚妻。” 丽珠眯着眼睛：“原来就是她，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其实那天杨轩拒绝她之后，她也隐约猜到了，杨轩那个未过门的公主，也是缘由之一。 丽珠也是有着心中的骄傲的，公主又怎么了，自己在漠北王庭，地位可不比那些公主低，虽然名义上只是郡主，但是伊哈齐对她一点不比对亲生女儿差，身份待遇跟公主也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丽珠就慢慢的凑了过去，那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能让两人发现自己，却又不至于令人反感。 杨轩第一个发现，丽珠虽然离着他们还有点距离，但是一副探头探脑的样子，朝着杨轩这边使劲瞅。 紧接着吕婧也发现了探头探脑的丽珠，原本就是鼓足了勇气偷跑出来找杨轩的，包括两人相拥的这些，都是脑子一热做出来的。 这会儿目的达成，吕婧的那股勇气也渐渐消退，又看到个娇俏的小姑娘看着自己，不禁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直接埋到了杨轩的怀里。 丽珠哼了一声，还往怀里钻？ 不过她还是保持了一定的理智：“这位妹妹，这么多人看着呢。” 吕婧这会儿也知道躲不过去了，再加上杨轩还在身边，然后就鼓足了勇气，转过身来朝众人福了一礼：“真是抱歉，打扰各位的行程了。” 说完这句话，她才看向丽珠：“这位姐姐就是漠北王庭的丽珠郡主，果然是容貌出众，倒是能配得上我家夫君。” 丽珠顿时就是一愣，这话好像没法接啊，人家可是订过婚，下过礼的，就差过门了，说这话没毛病，反倒是自己，无名无分的。 可是这仿佛是正房对妾室的语气，就让人有些不爽了。 杨轩也是心头微微一怔，吕婧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温柔乖巧地像一只小猫咪，可是在外人面前，这架子倒是端得恰到好处啊。 将来真要是把这仨都娶了，吕婧也能担得起家中正房的担子。 想了半天，丽珠才出声道：“这位妹妹，你好像还未过门呢，大庭广众的搂搂抱抱，好像于理不合。” 丽珠一听这话，脸上的红霞又升腾起来，不过她嘴上却毫不退缩：“丽珠郡主说的是，是我失礼了，我与杨轩情难自禁，一不小心做了些出格的举动，让诸位见笑了。” “……” 丽珠再次被怼得无话可说，表面上对方是在道歉，可偏偏加上了一句情难自禁，这是在向自己示威吗？ 你情难自禁就搂搂抱抱的，那我还情难自禁呢，要不我一会儿也去抱一下？ “说起来，我与杨轩结识的时间也不短了，甚至历经过生死，那也是两情相悦，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却也做不出这番举动来。” 丽珠这番话，就已经是在挑事了，大庭广众之下做不出来，那私底下就做得出来了？ 吕婧顿时脸黑，一旁的杨轩也头疼起来，这两人怎么一见面就互掐起来了。 他就怕发生这种情况，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两个女人，他帮谁都不好。 不过吕婧可没想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弱，很快就找到了反击的点：“都说草原上民风淳朴，丽珠郡主也是性情中人，两情相悦便不顾礼制追寻我家夫君来此千里之外，真是令本宫佩服。” “你……” 丽珠再次被对得哑口无言。 然后吕婧又补了一句：“不过丽珠郡主既然爱慕我家夫君，将来若是嫁进杨家，还需遵循大盛的礼数才行啊。” 这话分明就是在说，我才是正室，你别分不清大小王。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618章 一致对外？是对谁啊？ 论身份，吕婧好歹已经跟杨轩订婚了，丽珠可还是无名无份。 论地位，吕婧是公主，而丽珠只是郡主。 这里还是大盛国都，在人家的地盘上抢人家的夫君，这一场无论如何都是没有胜算的。 可是就此忍气吞声，丽珠又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就在这时，杨轩开口了，他再不作声，恐怕就要闹大了。 虽然两人针锋相对，好歹都还顾忌着自己的面子，要是闹翻了，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行了，你们就送到这里，阿日陶勒那边公务繁忙，我是一刻都耽搁不得了，告辞。” 说完，他抱了抱身边的吕婧，又走到丽珠面前，也把她拥入怀中。 一视同仁，完美。 做完这些，杨轩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上车的时候，在车夫耳边轻声说道：“赶紧走。” 车夫当即扬鞭：“驾！” 马车开始前进，一众贴身侍卫以及涂虎手下的护卫们，也都纷纷策马扬鞭，留下了漫天烟尘。 这时候，现场就只剩下吕婧，以及丽珠和几个随从。 两人都被杨轩刚才那一抱，消散了心头的怒气。 男人在外面建功立业，她们俩作为家眷，断然不能后院起火。 吕婧先开口：“早就听闻我家夫君有一位草原上的红颜知己，丽珠郡主若有闲暇，不妨与本宫共进午膳，未知意下如何？” 丽珠见对方发出了友善的信号，哪好意思继续端着，毕竟迟早都要是一家人的。 “妹妹有请，姐姐受宠若惊。” “丽珠郡主客气了，不过将来丽珠郡主怕是要管我叫姐姐才是。” “妹妹你年纪小，丽珠也不好把妹妹叫老了不是。” 就在这么一片融洽却又带着争强好胜的氛围之中，两个女人缓缓向城内走去。 路长话简，当杨轩回到阿日陶勒之后，繁杂的事务又多了一大堆。 楼兰国重建的一期工程已经规划好了，材料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动工。 敦吉陶勒的高端小区一期工程已经规划好了，准备开挖地基。 张老道的两个徒弟，也要给他们安排地段，准备建设道观。 另外，漠西那边的通商也已经进入火热阶段，阿日陶勒每天人头攒动，车来车往。 总督府的各个部门都忙不过来了，还得要招募人手。 琉璃商务俱乐部那边，最近收了三十多名会员，之前的五十多个会员也都续了费，周长胜拉着杨轩的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爵爷，你猜，咱们收了多少银子？” 看着周长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杨轩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一共八十九名会员，每个会员十万两会员费，那不就是八百九十万两银子嘛，你就不能问点有意义的问题？” 周长胜嘿嘿一笑：“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听你说一遍。” “八百九十万两银子啊。”周长胜喃喃道：“咱们做味极鲜四年了，我拢共也就攒了不到两百万两银子，但是这个俱乐部，半年功夫就赚了这么多银子，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杨轩叹了口气说道：“账不是这么算的，这只是营业额罢了，咱们前期投资就有一百多万两，还有后续的服务，那都是提供的，都要成本，如果不保证服务品质，明年可就没人愿意再续费了。” “我明白我明白，咱们这里不论是服务品质，还是食物以及物品，都是最顶尖的，别说阿日陶勒，就是在整个大盛，也找不出几家能比得过的。” “所以啊。”杨轩说道：“这笔钱只能算是营业额，扣除经营成本还剩多少？” 周长胜说道：“我都算过了，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能有三成利润。” 杨轩一怔：“这么高的利润？” 周长胜点了点头：“那是，我这么精打细算，还能亏本了不成？” 杨轩摇着头说道：“我说周掌柜啊，你还是格局小了啊。” “啊？”周长胜一愣：“我做得不对吗？” “当然不对，听我的，把利润压到两成以下。” “为什么呀？”周长胜说道：“虽然利润高，我可没有从客户那边抠啊，不论是服务还是用品食物等，都是大盛最顶尖的，就是想花钱也花不出去呀。” 杨轩叹了口气：“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钱都花不出去的，那只是你不会花罢了。” 周长胜顿时无语，虽然心中有些不服气，但还是虚心请教道：“那你给点意见呗。” “如果像你说的，该花的都花了，你就再去弄点新鲜花样啊，弄些真正顶尖的东西，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东西，提供给他们啊。” 周长胜张了张嘴：“这不好，当初可是你说的，俱乐部里一视同仁，会员没有等级之分，只要来了都是一样招待，你说的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首先咱们也不一定买得到，其次就算买到了，怕是也不够这么多人分的呀。” “为什么要够分？” 杨轩说道：“要的就是不够分，先来先得呗，来晚了没抢到的让他们拍大腿去，抢到了的，出去也能吹嘘一番，这样才会增加咱们俱乐部的吸引力。” “然后时不时的还能搞点活动，增加一点凝聚力，尽可能的让这些人围绕着俱乐部转，而不是整天在这里勾心斗角的，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我要的是这些人团结一心，才能给阿日陶勒带来更多的财富。” 周长胜已经张大了嘴，杨轩说的他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这些都是商人，自然每天想的都是如何赚更多的钱，还团结一心？要不是顾忌身份脸面，这里估计每天都能上演全武行。 一天天的，不是你算计我就是我算计你，要么就是各种抱大腿捧臭脚。 杨轩也明白周长胜听不懂，只能耐心解释道：“竞争是进步的原动力，所以竞争是正常的，我要的是，他们在俱乐部里，要形成一定的凝聚力，俱乐部内部，只要他们不太过分，怎么斗都行，一旦对外，就需要他们团结起来共同出力。” 周长胜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然后才说道：“爵爷，你这是想要让这些人都听命于你？” “也可以这么说，我给他们利益，他们替我办事，不求他们舍生忘死，只求他们一致对外。” 周长胜张了张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话来：“爵爷，您说的对外，是对谁啊？”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619章 重建楼兰的一期工程 杨轩挑了挑眉：“没谁，只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说起来，周长胜只是一个小商贾，才能并不出众，要不是靠着杨轩这棵大树，哪能有如今的成就，所以这种事还是不跟他说了。 杨轩不知道皇上会不会采纳禅让这个建议，他只知道，皇上一旦驾崩，这大盛朝，说不定就要乱起来了，到时候，他还是得有些自保的手段才行。 他身在阿日陶勒，倒是不怕谁来对付他，只不过应天府还有吕承弘呢。 吕承弘其实跟他一样，是不太愿意挑这副担子的，只是事情发展到如今，楞就是形成了如今的局面，大盛江山这副担子，他不挑也得挑。 说回头来，他还是要尽可能地增强自己的势力，作为吕承弘这个皇位继承人的最大倚仗。 周长胜也明白，杨轩是太子党，朝堂上的争斗，是轮不到他来发表意见的，他也弄不清楚那些，他只要能安心做个富家翁就满足了。 所以他就点了点头：“行，那我就按爵爷的意思办。” 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还有一点，你天天跟这些豪商巨富们打交道，也要注意收集一些信息，尤其是那些背景不俗的，若是遇上好的机会，也可以适当的投资一点，赚钱嘛，多多益善。” “我明白了。” “对了，我让你去请的人到了没有，到了就带进来。” 周长胜点了点头：“我去看看。” 杨轩让周长胜派人去请的是康赫与坤图，杨轩还没到阿日陶勒的时候，就派人先回来了，然后让曾阿牛去通知两人到阿日陶勒来等他。 俱乐部这地方，他们自然是来不了的，只能在城里客栈住下。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被领到了杨轩的包厢里。 康赫眼珠子转个不停，满脸写满了惊叹，而坤图则是麻木了一般，对他来说，俱乐部里的这些，对他来说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杨轩笑呵呵地招呼两人坐下：“两位，这地方怎么样啊？” 康赫呵呵傻笑：“这地方也太豪奢了，我是从未见过。” 坤图则是说道：“此处的确恢宏大气，希望有朝一日，我们楼兰国也能拥有这样的地方。” 杨轩一摆手：“这有何难，只不过是一栋房子罢了，价值有限，等你们的楼兰国建设起来，完全可以在那里也建一个。” “真……真的吗？”康赫激动起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杨轩哼了一声说道：“我今天叫你们来就是商议你们楼兰国重建之事的。” 这个话题顿时令两人认真起来，身子都绷直了。 自从杨轩答应要帮他们重建楼兰国的时候，两人就日夜期盼，今天终于盼到了。 杨轩拿出了一份图纸铺在桌上：“你们看看，这就是我规划的楼兰国重建的第一期项目。” 两人赶紧凑过来看，那坤图身材矮小，不得不垫了个脚凳，踩在上面，才能看到。 两人看了一会儿，面面相觑，然后康赫问道：“这就只有两栋房子啊，未免也太寒酸了点。” 杨轩道：“我刚才说了，这是第一期，先建造一处驿站，以及你们族人居住的地方，有了驿站，过往的商旅才会在这里歇脚，慢慢的就会聚集大量人气了，明白吗？” 坤图问道：“那我们的王宫在哪？” 杨轩翻了个白眼：“还王宫，盖房子是要钱的，你有钱吗？” 他又看向康赫：“你有钱吗？” 两人纷纷摇头。 杨轩继续说道：“那你们告诉我，我给你们重建楼兰国，我有什么好处？你们那里可是荒漠，不论是建筑材料，还是吃喝用度都十分不便，你们告诉我，在那里建一座城出来，得花多少银子？” 两人顿时茫然，继续摇头。 杨轩又说道：“你们要记住，我是一个商贾，我花钱出去，是要得到回报的，那你们告诉我，我能从你们楼兰国，得到什么好处？” 两人这回不摇头了，而是低下了脑袋。 过了一会儿，坤图凑到康赫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康赫一听赶紧抬头，对杨轩说道：“我们可以给总督大人封个官职，你想要什么官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杨轩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得话都说不下去了。 人家是大盛的总督、伯爵，会稀罕你这么个楼兰的什么官职？ 杨轩见两人无话可说了，这才说道：“这么跟你们说，楼兰当初就是茶马古道上的一处驿站，也是靠着这个才辉煌起来的，所以你们第一步，就是要恢复这个驿站的属性，一来你们能赚到银子，二来我也能得到收益，这么说你们懂了吗？” 康赫忽然抬起头来：“难道我们也要收过路费？” 杨轩瞪了他一眼，恨不得给他一脚，但他还是解释道：“我说的是驿站，这还不明白吗，戈壁荒漠广袤无垠，从漠南到漠西，少说也要走个十来天，长时间的跋涉，既疲累又危险，驿站就是提供休息以及交易的地方。” “可以说，在荒漠之中，有这么一个驿站，绝对是人人都会去的，你们提供吃喝住宿，商旅就得掏钱，这不比收过路费要好得多了吗？” “另外，你们也可以收购商旅的货物，通过你们的地宫前往漠西，那不也是一条生财之道吗？” 杨轩说道：“这么好的赚钱手段，你们都不会加以利用？” 康赫和坤图两人听得两眼放光。 “还是总督大人深谋远虑，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啊。” “你们别急，这第一期工程的两栋建筑，我可以不收你们一文钱，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那就是这个驿站我要入股，驿站招待客人的收益，我得六成，你们得四成。” 坤图在一旁惊讶道：“这么多？” “多个屁。”杨轩哼了一声道：“区区一个驿站，吃喝住宿才能有多少钱，收购货物转手到漠西出货才是大头，只有靠这个，你们才能赚到银子去建什么王宫之类的。” 康赫可是走过私货的，赶紧附和道：“对对对，总督大人说得对，咱们有地宫，走货比那些商贩快多了，这个才赚钱，吃喝住宿什么的，那点小钱不算什么。” 坤图也算是听明白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嘴：“那修建王宫要多少银子，咱们要多久才能修建王宫？”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620章 更广阔的舞台 杨轩摊了摊手说道：“这就不好说了，得看你们赚钱的能耐，还有你们想要修建多大的王宫。” 康赫看了看坤图：“咱们要修建多大的王宫啊？” 坤图两眼望天，露出回忆的表情：“根据记载，当初的王宫占地千亩……” 康赫赶紧打断他：“大可不必，咱们现在一共也就几百号人，用不了那么大的王宫。” 杨轩在一旁哼了一声：“还根据记载，你们也真敢吹啊，大盛应天府的皇宫也就一千五百多亩，楼兰那屁大的地方，还占地千亩。” 坤图脸现尴尬，不过他还是嘴硬说道：“那都是一千六百多年前的事了，我也没亲眼看过，只是地宫中古籍上是这么说的。”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个事的时候，将来你们赚了银子，想建多大就建多大，只要钱够，就真是想要建个一千亩的王宫，那也随你们的便。” 说着，杨轩又掏出一沓纸来：“这是我拟的一份契约，我代表大盛的盛发公司，与你们楼兰国签订一份援建协议，上面已经把你我双方的责任和义务，都写的很清楚了，你们看一看，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跟我说。” 康赫跟坤图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拿起契约看了起来。 契约一共有好几页，两人一边看一边讨论，好半天才开口问道：“这上面说的，就只是驿站修建和经营，那咱们复国的事，还没说呢。” 杨轩伸出手指搓了搓：“银子呢？复国要花钱，你们有多少银子？” 两人无语。 “你们不用急，这个驿站建好之后，到时候你们就能大把地赚银子，还愁没银子复国吗？” “有了银子，你们不但要修建王宫，还要修建官署署衙什么的，咱们一步一步来，到时候该干什么再签契约就是了。” “对对对，还是总督大人深谋远虑。” “还有一件事，就是修建驿站的工人，需要你们自己去招募，我出钱，你们得出点力，毕竟那边是瓦剌的领地，我这边不好大张旗鼓地派大量工匠过去。” 康赫拍了拍胸脯：“这事交给我就行了，总督大人你说，要多少人。” “多多益善，千人应该就差不多了。” “嘶……要这么多人？”康赫道：“那吃喝方面可就是大问题了。” “这点你放心，我自有安排，你只管招人就是。” “行，我保证办到。” 三人再就一些小细节方面讨论一番之后，就签下了这份契约。 确切的来说，这只不过是一期工程的建设相关契约罢了，上面约定了双方的责任和义务，以及驿站建好之后，双方利益的分配，大的问题都是之前商议过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签完了之后，杨轩让人上了酒菜，就当是庆祝一下了。 喝着烈酒，吃着精美的菜肴，康赫与坤图两人心情激动，复国大业即将展开，楼兰国即将重现世间。 送走这两人之后，杨轩又招呼来范继安，这俱乐部已经成了阿日陶勒豪商巨贾们每日必到的地方，有些人都快把这里当成家一样，商铺打烊就来这里，连吃带喝，外加打听消息，洽谈合作什么的。 而范继安，已经引荐高掌柜那四人都成为了俱乐部的会员，这四人趁着之前那次机会，也是跻身于这个阿日陶勒最高级的商贾圈子里了。 范继安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势力，外人是不知道他已经入股了这四人的商号，所以真要算起来，他的资产已经达到了最顶尖的那一拨，除了仅有的那几个，背后是世家大族的商贾之外，他就是最有钱的。 当然，他平时行事还是比较低调的，并且从来不摆架子，那些新晋的会员，也都愿意跟他打交道，毕竟谁不知道，范继安跟总督大人的关系。 就好像是现在，总督大人又招呼范继安进了包厢。 俱乐部里这许多人，还有谁有这样特别的待遇？ “最近生意做得如何呀？” 范继安赶紧拱手：“托总督大人的福，上次赚了一大笔，还入股了四家商号，如今他们已经跟我是同一战线了。” “不错不错，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头脑的。” 杨轩夸赞了几句之后说道：“那水务公司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范继安回道：“运水的马车还在改造，我一共订了一百辆马车，已经交付了七成，还有三成十天之内就能交货，另外我还与吐哈部以及哈苏部定下了契约，从他们那边购买水源，这样就能缩短运输路程和时间了。” 杨轩竖起了大拇指：“干得不错，不过我要跟你说的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水源使用将会特别大，因为那边的一期建筑即将开始，你这一百辆车怕是不够，还要再加。” “行，要加多少，总督大人您吩咐就是。” “具体的，还要看那边到时候能招募到多少人手，而且除了水源，还有食物的运输，毕竟是那么多人的吃喝。” 说着杨轩又问道：“旅游公司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范继安继续汇报：“我听了总督大人的建议，在关内做了些宣传，还是有些效果的，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一共接待了三百多人次前往敦吉陶勒，每个人都赞不绝口。” 杨轩眯了眯眼：“你这还不够呀，宣传的力度还是小了，陕州和并州，光是这两个地方，有闲钱出来旅游的人，就足够填满整个敦吉陶勒了，你要每个府至少派驻一个办事处，让他们去宣传，越是热闹，来的人就越多，宣传上面要舍得花钱，明白吗？” “明白了。” 杨轩点了点头：“你拉拢其他商贾这事，我很赞成，你尽量组建一个小圈子，不一定要是顶尖的那一拨，但是涵盖面一定要广，不论是米面粮油，还是日用百货，以及各种物资的生产销售商贩，最好都拉拢到你的小圈子里来。” 范继安一愣，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往深处想，只是点头应了下来。 杨轩又说道：“你只管好好做，将来我还有一个重任交给你去办。” 范继安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个重任，杨轩已经提过好几次了，虽然没有明说是什么重任，但是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必定事情不小。 时至今日，他已经不缺钱了，但是随着有按揭的开阔，他的目标已经不止于赚钱了，在重遇杨轩之前，他还有些迷茫，但是当杨轩给了他尊重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或许还有更广阔的舞台。 第621章 大漠江南 楼兰的一期工程还在筹备之中，地方已经圈好了，反正那地方足够宽敞，所以只盖一层就够了，地基也不用挖那么深。 所以在运输建材过去的同时，也在等康赫他们招募工人。 而墩吉陶勒这边的高档住宅区，建筑工艺等方面，要求就比较高了，毕竟可是要卖给那些土豪的，尤其是这第一期，那就是这高档小区的样板，必须按照最高标准去建。 如今售楼处已经在建设之中了，这售楼处就相当于样板了，拿出硬实力，才能吸引别人下定。 这小区的名字，杨轩直接摒弃了索斯纳所有的建议，直接定下来一个大漠江南的名称。 索斯纳觉得这个名字没什么意境，杨轩却说道：“要什么意境，要的就是直接了当，这地方是卖给有钱人的，又不是卖给那些读书人的。” 索斯纳被杨轩简单粗暴的理论说得无语了，草原上那些有钱的，一个个也都是有家学的好，在草原上，但凡是有点身份的人家，都会学习汉人的文化，怎么在杨轩眼里，草原人都是大老粗吗？ 不过还没等他辩驳，杨轩又说道：“别说大漠江南了，我就是随便起个名字，当那些读书人见识过这里的好处之后，知道这买宅子能升值之后，他们自然就会想方设法的去吹嘘了，口碑这个东西，咱们负责做，那些文人负责宣传，现在还没到需要咱们自己宣传的地步，等第三期的时候，才有这个必要。” 杨轩一番话，说得索斯纳云里雾里的，想要反驳又找不到说头，只能点头道：“行行行，你说了算，这名字也还说得过去。” “这就对了嘛，只要咱们把口碑做好了，就是叫狗屎，那些文人也会作篇花团锦簇的文章去宣扬的。” “对了，你那些酒馆客栈的招商，都弄得怎么样了？” 索斯纳一听这，当即开始大倒苦水：“要说这事啊，你那些个条件，也太苛刻了点，想要来经商的不少，可是有新鲜花样的，那是一个都没有，你想想，又不是人人都有你这么灵光的脑子，他们哪里想得出那么多花样来啊。” 杨轩摆了摆手：“你太小看人民的创造力了，这样，你可以告诉那些人，只要他们能够拿出够新鲜的点子来，咱们可以免除租金，最低的三个月，最多的免一年，有了利益的驱驰，你看他们能不能想出什么花样来。” “还免租金？那我赚什么？” “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要只盯着眼前利益嘛，这年头做买卖，要么砸钱，要么就是耗费时间，银子什么都能买得到，可就是买不到时间，这样做，换个角度想，那就是在用银子买时间了。” “有道理，有道理。” 索斯纳听得两眼放光，频频点头。 “那你这边工程进度要加快了，我另一边工地还要用工匠呢，等这个售楼处完工之后，房掌柜我可就要带走了。” 索斯纳一愣：“就光盖一栋宅子啊？那其他的宅子怎么办？” “售楼处就是样板，让那些想要买宅子的人看看咱们的实力，然后让他们下定，定多少咱们就盖多少，我那边也用不了房掌柜多久，几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这边下定的人数也就都确定了，一点不耽误。” 处理完墩吉陶勒这边的事情，杨轩回到阿日陶勒，又去检查三环的城墙建设，此时三环的城墙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 整个三环的城墙，全都是用钢筋水泥搭建的，别的不说，光是这道城墙，就把阿日陶勒去年的税收全都耗尽了，朝堂内对这事可是有很大意见的。 修个城墙，你就花了上千万两银子，当初说好的阿日陶勒能带来利润，利润呢？ 其实杨轩很清楚，阿日陶勒虽然是一个单独的州府，但是名义上都是盛发公司旗下的产业，这一下花掉了上千万两银子，那些股东们自然是不愿意了。 不过杨轩对此压根就懒得搭理，虽然他动了税收，可是盛发公司在阿日陶勒这边的产业，那也都是赚得盆满钵满，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起来，再有需要的话，连盛发公司的利润自己都要动用了。 看着高达一丈半，宽达一丈的城墙，杨轩满意地点了点头：“钢筋水泥的结实程度自然是毋庸置疑，不比关内那些大青石建的城墙差，甚至还犹有过之。 尤其是在这草原之上，上哪找那么多大青石去，水泥就是最好的替代品。 只要钢筋埋得多，这城墙就足够结实。 而答应张老道的道观，就准备建造在这三环内。 阿日陶勒的城墙建设到哪里，城墙之内的建筑就规划到哪里。 之前这地方叫二环外，不论是来务工的，还是来做小买卖的，都是在二环的城墙外面随便找个地方搭个帐篷，但是现在不行了，整个三环内都要重新规划，之前在这里搭帐篷的人都要迁出去，这又是一个繁琐的事情。 虽然杂乱不堪，杨轩还是直接定好了道观的位置，就是靠着二环城墙外的一处地方，一环城墙有两道门，二环四道门，三环可就有八道门了，而道观就在二环外其中一道城门旁不远的地方。 现在看起来，这地方有些偏远了，但是很快，这地方就会繁华起来，尤其是这地方更适合道观的发展。 张老道的这两个徒弟，实际上是他从龙虎山带下来的，跟他在老君观收的那些徒弟不一样。 这两人可是主修道法的，做道场这些活，可少不了他们。 至于道观要建成什么样子，杨轩也不管，就让他们俩跟房掌柜交接。 反正张老道不差钱，足足三十多亩地，足够他们建什么大殿偏殿之类的了。 眼看着春季就要过去，夏季即将到来，城里的商贾们又开始了新季度的贸易活动。 整个阿日陶勒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每天都有无数装满了货物的马车从城里出发，往西面出发。 然而就在一切都看起来有条不紊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因为前往漠南各部的商路已经十分成熟了，所以安保公司所负责的线路，每一天都处在超负荷运行的情况下。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622章 佣兵公会 从阿日陶勒前往漠南诸部，安保公司一共划分了三条线路，每条线路上都有安保人员来回巡逻，以保证他们不会遇上草原上的马匪。 但是因为最近的交易量增大，路上的马车络绎不绝，引来了马匪的觊觎，有一些商户就遇上了马匪，不但是货物被劫，甚至还杀伤了许多人命。 发生这样的事，顿时就令商户们人心惶惶起来。 杨轩更是大发雷霆，把董天宝等负责安保的人全部训了一顿。 不过董天宝等人也十分委屈，商路漫长，巴图尔安保公司虽然总数有六万，但是有三万人屯兵于吐哈部，平时还需要进行日常操练，剩下的人员也确实不太够用。 发过脾气之后的杨轩也意识到了，当前这种安保方式效率不高，一直都是处于被动防守，像这样的情况迟早都是会发生的。 “董天宝。” “属下在。” “对付这些马匪，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董天宝摇了摇头：“要不咱们派兵剿匪？” 他的话语中带着疑问，因为剿匪这个事，早在刚开通商路的时候，他就已经提起过了，不过当时杨轩的意思是，这毕竟不是自家地盘，在人家瓦剌的地盘上剿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起瓦剌的反击。 杨轩摇了摇头道：“不行，那可是瓦剌的地盘，闹出太大动静肯定不行。” “那……” 董天宝挠头，出谋划策这方面的确不是他所擅长的，何况还是如此两难的事情。 既要剿灭马匪，又不能闹出太大动静来，那要怎么搞？ 杨轩想了想说道：“这样，你用巴图尔安保公司的名义，搞一个佣兵公会。” “佣兵公会？” 董天宝一脸懵：“那是什么？” 杨轩说道：“首先你要培养一支斥候部队，在草原上收集马匪的信息情报，然后挂到佣兵公会里面，在佣兵公会注册的人就可以按照信息上的资料去击杀马匪，拿马匪的头来换取佣金。” “啊？” 董天宝倒是听懂了每一个步骤，但是这用意就让他有些不解了。 “这佣兵从哪来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把佣金挂得高一点，不怕没人来。” “那……一个马匪的人头给多少银子合适呢？” “普通马匪十两银子起，马匪头领一百两起，若是佣兵拿不下的，再适当增长佣金。” 董天宝不太了解杨轩这个操作，也不知道作用大不大。 其实杨轩自己心里也没底。 不过商路所在的地方都是瓦剌的领地，他们不能在那边大动干戈，哪怕是用安保人员的名义都不行，所以他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案。 这就相当于是在安保公司的固定人员之外，再搞一个编外部队出来。 草原上多得是好勇斗狠之辈，有些人不会做买卖，又不屑于去干苦力活，那么这就是最合适的方式，只要你有能耐，一夜暴富不是没有可能。 一个普通马匪就值十两银子，一个人省着点用的话，足够一年吃喝之用。 要是拿下个马匪头领，可不就一夜暴富了嘛，十分符合阿日陶勒这个奇迹之都的称谓。 只要你有本事，在阿日陶勒就能赚到大把的银子，实现人生的理想抱负。 杨轩甚至都想好了，到时候还要在佣兵公会搞一个排行榜，拿到赏金最多的前十人都将公布在榜单上，并且加大宣传。 上了榜单的人，荣耀和银子，就都到手了。 董天宝虽然不明白杨轩此举的用意，但是执行起来却是一丝不苟。 斥候部队本来就有，现在只要在增加一些人手就行，另外三条商路上面的安保人员，也多多少少知道些马匪们的情报。 至于那佣兵公会，直接就在巴图尔安保公司的旁边开了个门脸，把牌子一挂，再派两个老兵坐堂就行了。 而杨轩也同时在阿日陶勒当地的盛报上面发布了招募信息。 盛报上面详细地报导了这次劫掠商户的事件，在有意渲染下，令一众商户以及阿日陶勒的百姓们都义愤填膺起来。 但是由于那是瓦剌领土，阿日陶勒无法派兵追剿，所以便只能招募民间义士来为民除害。 然后佣兵公会招募注册佣兵的消息就贴在下一页。 敢到关外来讨生活的，谁还没点血勇之气，一开始还有些担心的人，在看到一个马匪人头就值十两银子的时候，顿时就疯狂了。 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佣兵公会的门口就围得水泄不通起来。 剿杀马匪可不是光凭气血之勇就行的，马匪来去如风，而且人数众多，所以注册成为佣兵，首先就需要通过一定程度的测试，好歹也要会那么两下子。 其次就是公会建议，追剿马匪的佣兵们，最好是组成团队，免得白白牺牲性命。 除此之外，巴图尔公司还组建了一支示范性的佣兵小队。 当然，表面上他们也是一样被招募，通过考核注册的佣兵，而且这支佣兵小队的组队也是充满了戏剧性以及巧合。 很快，这第一支佣兵小队就按照公会提供的信息出发了。 这支佣兵小队的人数不多，也就二十多人，其中汉人和草原人各占一半。 这支佣兵小队出发之后，只不过十天的功夫就回来了，并且收获颇丰，一共斩获了三十多名马匪，其中还包括一个马匪头目的脑袋。 这一下就有四百多两银子的奖励，平均一下，每个人也有二十多两银子了。 当他们从公会里领到银子的时候，直接就在路边上分银子。 白花花的银子，看得众人一阵眼花缭乱。 然后就开始各种组队，准备前往草原上去捞金去了。 而除此之外，杨轩还当众接见了这支佣兵小队，给他们每个人都颁发了一枚勋章。 勋章上面就两个字——勇士。 佣兵小队的普通队员得到的是青铜制作的勋章，而佣兵小队的头领则是得到了一枚白银的勇士勋章。 杨轩甚至还展示了不少勋章：青铜，白银，黄金，铂金，然后还当众宣布，积攒了十枚同等勋章，就可以换取高一个等级的勋章。 至于勋章有什么用处呢？ 杨轩没说，说起来除了别在衣服上能带来一点荣誉感之外，别无它用。 对了，这勋章倒是挺沉的，足有二两重，青铜不值钱，但是二两银子也还是值点钱的，更不用说黄金勋章了。 就在杨轩这连番的操作下，数百人组成了十多支佣兵小队，涌入了草原之中。 有钱赚，还有荣誉，不比干苦力强得多了嘛。 \b\b\b\b\b\b\b\b 第623章 重金悬赏 当佣兵，剿匪，赚银子，得荣誉勋章，在阿日陶勒很快就掀起了一股不小的浪潮。 不出一个月的功夫，佣兵已经成为了一项新的热门职业。 而佣兵公会贴出来的悬赏公告，赏金也越来越高，之前还只是发布一些小型马匪的悬赏信息，随着众多佣兵的加入，那些小股的马匪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剩下来的，都已经是数百上千人的大型马匪，这些马匪大多数都是那种难以生存的小型部族，他们为了活命，便冒着危险打劫过往的客商。 其实这种都还好，毕竟这种马匪通常下手不会太狠，抢钱但是很少杀人的。 还有另一种马匪，他们凶残毒辣，不光抢钱还要杀人，通过斥候的打探，最终得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这些马匪是富察部的人？” 杨轩看着向他汇报的董天宝，露出惊讶的神色。 富察部自从上次战败之后就偃旗息鼓，再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了。 没想到他们现在竟然又要搞事了？ 董道：“可以确定是富察部那边的人，其实说起来，草原上这种情况很平常，一旦活不下去，就会劫掠他人，如同他们以前犯边劫掠我大盛百姓一样。” 杨轩皱起了眉头，劫掠钱财货物可以理解，可是残忍嗜杀就说不过去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杨轩已经在心中确定，这就是富察尔多在搞事。 富察部向来不愿意通商，可是眼看着别人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们怎么能不眼红？ 对于这种凶残的部族来说，想要消除眼红的唯一方法就是劫掠，毕竟他们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理论上来说，这事就应该交给索斯纳去处理，毕竟算起来富察部还是漠北王庭的附属部族。 不过杨轩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这家伙了，卧榻之侧，富察部迟早是要对付的。 之前只不过一直在忙着瓦剌这边通商的事，才没有去找他麻烦，没想到他还敢挑事。 当然，招呼还是要跟索斯纳打一个。 当索斯纳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近来富察部可是老实了不少，年底的时候还派人到漠北，送银子送礼，四处打点关系，一副要与埃辛部重修旧好的样子。” “狼吃过肉之后，还会吃屎吗？” 杨轩一句话就怼了回去：“不论你们埃辛部和漠北王庭的态度如何，他既然要搞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相比起瓦剌来，富察部就有些不够看了，阿日陶勒如今有足足八万安保，而且一直还在招募人手。 虽然不可能全都调出来，但是真要跟富察部搞一场大的也不是搞不起。 当然，杨轩向来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正面对抗，非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动兵。 想要玩死富察部，杨轩花样多着呢。 虽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漠西那边的发展，但是给富察部添点小麻烦还是没问题的。 杨轩直接找来董天宝：“佣兵公会最近怎么样了？一共有多少注册佣兵？” 董天宝拿出账册仔细翻看：“注册佣兵一共有一万三千多人。” “这么多？”杨轩都惊讶了：“那活跃的有多少？” 董天宝继续翻看账册：“最近一个月来，有接了任务并且领取赏金的，一共有两千八百多人。” 杨轩点了点头，这个数据还算可靠，毕竟这玩意可是拿命去拼的，哪有那么多人愿意干这刀头舔血的买卖。 要是有这个勇气，不早就进了安保公司了嘛，那可是旱涝保收的地方。 杨轩说道：“这样，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了，从六月份开始，到八月底，咱们搞一个战功榜的活动。” “在这段时间里，击杀马匪，上交人头数最多的前十名，将会出现在这个战功榜上面。” “到八月底的时候结算，战功榜上第十名，将获得赏金加一番的奖励，第九名加两番，一直到第一名，加十倍。” “加十倍？” 董天宝惊呼出声：“那也太多了。” 杨轩一摆手：“十倍能有多少，顶多也就几万两银子，另外，第一名奖励三枚铂金勇士勋章，第二名两枚，第三名一枚，第四五六名就是黄金勋章，后面四名给白银勋章。” 董天宝掰着手指头算到：“这才算到第九名啊，那第十名给啥？” 杨轩翻了个白眼：“第十名给三枚青铜勋章。” “还有，前十名可以成为公会的荣誉佣兵，按月给月俸，第一名一百两，第十名十两。” “还给俸禄？”董天宝眼睛瞪地溜圆：“这给得也太多了。” 杨轩摆了摆手：“不多不多，能上榜的，谁都不是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团队，这买卖也不是天天都有收入的，给他们银子，他们好歹也能聚拢一下团队，而且这也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董天宝总算是反应过来：“大人，你搞这么大阵仗，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当然有事啊，我又不是钱多了烧的，富察部派人假扮马匪劫掠我们的商户，此仇焉能不报？” 杨轩狠狠地说道：“你记住，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多挂一些富察部那边的悬赏通告，引导他们去富察部搞事去，敢搞老子的阿日陶勒，老子让他活不下去。” 董天宝点了点头：“原来是富察部，大人这个主意不错，不用咱们动手，就能搞得他鸡犬不宁。” 杨轩瞥了他一眼：“只是不错吗？这次的活动办好了，那前十名可就是咱们的编外战斗人员了，拿了我的俸禄，还能不给我干活？” 董天宝立即竖起了大拇指：“大人深谋远虑，一石二鸟。” “也没那么夸张，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 董天宝回去之后，佣兵公会很快就贴出了通告，这个通告一出，顿时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别看这佣兵公会才发展一个来月，但是旁边已经有好几家茶馆酒馆，成为了佣兵们的聚集地。 虽然一万多注册佣兵，有一万人只是挂了名却没做过事，但是也有两三千人就指着这个吃饭呢。 一看到新的通告，顿时一个个就激动起来。 “第一名赏金加十倍，以前是一个人头十两银子，十倍不就是一百两了？” 旁边有人反驳道：“加十倍，十两再加一百两，一共是一百一十两。” “嘶……” “不过就凭咱们这点能耐，怕是抢不到第一名。” “切，你怂什么，抢不到第一，第二名也不错啊。” “嘿嘿，别说第一第二了，就是第十名，那也等于是翻番了啊，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我得赶紧摇人去了。” “老兄，你那缺人不？带我一个呗。” 第624章 山贼徐大头 战功榜的事，很快就在佣兵们之间传扬开了。 六七八三个月的时间，佣兵们已经将这次重金悬赏的事情称为了狩猎季。 没错，就是狩猎季，往常草原上真正的狩猎都是在秋天，而这一次狩猎的不是动物，而是马匪。 当然，他们不是随便摘个脑袋就能领赏的，而是要按照佣兵公会挂出来的悬赏通告去击杀指定马匪，才能够获得赏金。 而且除了那前十名之外，其他人达成任务，赏金也比之前多了半成。 也就是说之前一个人头十两银子，在狩猎季这三个月里，就是十五两了。 别看阿日陶勒那些商户们做买卖动辄几万两几十万两银子的买卖，在阿日陶勒讨生活的人之中，更多的是这些底层。 他们没有做买卖的本事，空有一身蛮力。 在阿日陶勒，如果没有经商的头脑，根本就赚不到多少钱，一身蛮力也就只能做做苦力，搬搬货什么的。 干苦力的工钱，跟在其他地方其实也差不多，但是阿日陶勒的活多啊，根本就不愁没活干，所以这些人会一直停留在此处。 敢到草原上讨生活的人，谁还没有的胆子，不论是关内的还是关外的，草原人还是大盛汉人，根本就不缺敢拿命换钱的人。 虽说这种人大部分都进了安保公司，但是安保公司一是审查严苛，二是管理严苛，说起来就跟当兵吃饷没什么两样，很多人受不得这种管束，就只能干苦力活了。 虽然赚得不多，但是胜在自由，没钱了，往货栈等地方一蹲，一天下来，别说饭钱，运气好就连酒钱都有了。 真正注册了佣兵，干这刀头舔血的买卖之人，说起来可都不一定是什么好鸟。 这干的可是杀人砍头的活，一般人还真干不了。 其中甚至有许多人，之前就是干山贼马匪的。 比如徐大头，他以前在关内，就是专门干劫道的活计的。 因为驿站的发展，他们这些山贼的活计都不好干了，来来往往都是大批人马，还有朝廷的官兵护送，这哪还能劫得了道啊，那叫送人头。 徐大头可不是一个人，他手底下原本可是有百八十号小弟，但是自从劫道干不下去了之后，手下的小弟们就散了伙了，只剩下十来个伙计跟着他。 为了自己和伙计们的生计，徐大头不得不来到阿日陶勒找活干。 这个消息还是一次踩点的时候打听到的。 当时他们准备对一个商队下手，就先去踩个点，盘个道，没办法，如今劫道这一行不好干，行商们都谨慎得很，要么走驿站，要么雇安保公司的人护送。 盘道就是为了打听打听人家有没有请安保，有多少人，在衡量一下自己这边的实力，看看能否吃得下。 当然，最后他并没有动手，因为人家的安保人数众多，徐大头就纳闷了，最近遇上不少去阿日陶勒的行商，都从他这山脚下过，偏偏一个都吃不到，于是就打听起了阿日陶勒的情况。 然后对方就给他描绘了一番阿日陶勒的景象。 最后，徐大头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阿日陶勒这地方，遍地是黄金，只要肯干活，就不怕饿肚子。 身为山贼的徐大头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老子可是干大事的人，怎么可能去干苦力。 可是这一切在过了个年之后就全变了。 因为好几个月没开张，年后有一多半的人没有再回来山上。 人手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他们的劫道大计就更加做不下去了，人家行商请的安保，个个都是膘肥体壮，装备精良的，就他们这三四十号人，拿什么跟人家拼？ 于是在熬了一个多月之后，心灰意冷的徐大头干脆解散了这个团伙。 其实早在年前的时候，他这个山贼团伙就已经人心涣散了，年后还愿意来的，那都已经是没什么其他出路的人了。 所以在他解散这个山贼团伙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十几号人没地方可去，只能跟着徐大头。 徐大头为了自己的生计，也为了跟着自己的这帮兄弟们，干脆一咬牙。 “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大不了咱们也干苦力去，我都打听过了，阿日陶勒那边不查身份，只要肯干活，就不缺一口吃的。” 徐大头扫视着这十来个兄弟：“你们去不去？” 这些人之所以死心塌地地跟着徐大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已经没有其他退路了，而且相对来说，徐大头比他们有脑子。 然后就有人说了：“特娘的，咱们干山贼都不怕，还怕干苦力？大头哥说了，咱们就干。” “对，咱们啥也不会，就有把子力气，干苦力也没啥。” “可是大头哥，干苦力真能填饱肚子吗？一个小弟提出了疑问：“我之前就是干苦力的，赚不到多少钱不说，还要被工头克扣，我当初就是把克扣我工钱的工头给干了，才跑出来当山贼的，干苦力我不怕，就怕到时候活干了，却照样填不饱肚子。” 徐大头一拍桌子：“你说啥玩意儿，咱们这么多兄弟，哪个工头敢克扣咱们兄弟的工钱，不把他屎打出来，都算他拉得干净。” 徐大头的一番话说得众人哄堂大笑，不过他又接着说道：“其实我早就打听过了，那地方第一不查身份，不论有没有身份，去到那里都要办一个身份牌，咱们去了那里就能重新开始，其次，那地方叫什么自由之都，贸易之都，一切都讲规矩，谁要是坏了规矩，轻则罚钱，重则坐监，没人敢乱来。” 徐大头自从上次听人家吹嘘过一次之后，就记在了心里，后来多次打听之下，才得到的这些消息，现在说出来，这十几个山贼顿时全都心动了。 徐大头最后说道：“大家都是多年的兄弟，我也不忽悠你们，这条路我也没走过，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大家结伴去一趟，要是能赚到钱就最好，实在不行，咱们再找个山头，重操旧业就是，都是年轻力壮的大老爷们，还能饿死了不成？” 这一番总结，将这十余个山贼全都打动了，关内不好混，就到关外去混去，总不至于饿死了。 就这样，一行十八个山贼，就踏上了前往阿日陶勒的道路。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625章 徐大头的目标 一路上，徐大头他们遇上不少前往阿日陶勒的人，有行商，也有跟他们差不多是去阿日陶勒找活干的。 他们这群苦哈哈跟行商们肯定是走不到一块儿去，但是跟那些同样是去阿日陶勒找活干的人就凑到了一块儿。 其中有一个在阿日陶勒干了大半年苦工的老驼，因为家中有事，拖延到这会儿才去阿日陶勒，同时还从家乡带了七八个小伙子，一块儿到阿日陶勒去找活干。 徐大头等人就跟老驼这伙人一同上路，有这么个经验丰富的，徐大头自然就要多打听打听阿日陶勒的情况。 老驼四十多岁，稍微有点驼背，不过人还是十分热情的，尤其是在徐大头给了他三斤肉干之后，就更是有问必答了。 比如身份的事，还有那边好不好找活干，老驼都解答得相当清楚，另外老驼还说，要是有点本钱，胆子大，也可以采购点货物，到草原那边去卖，只要吃得下那个苦，比干苦力赚得多多了。 徐大头就好奇地问：“那老驼你咋就没做点小买卖啥的？” “我也想啊，可是那会儿到阿日陶勒可是逃难去的，兜里一个大子儿都没有，拿什么进货啊。” 说着老驼又唏嘘起来：“听去得早的人说，只要拖一板车的货物过去，都不用你会做买卖，也不用你吆喝，只要往草原人聚居的地方，把货一摆，自然就有人来买货了，想卖多少钱由你说了算，那时候可真就是捡钱一样。” “真的？” 徐大头听得两眼放光。 老驼嘿嘿一笑：“可是现在不行了，那边商贾扎堆，而且漠南这边的部族，全都有大的商号定期供货，价钱质量啥的，根本比不了，再想要赚这个钱，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听到这里，徐大头也跟着叹了口气：“要是咱们这些人会做买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那老驼又说道：“不过也没啥，我也不会做买卖，可是在阿日陶勒那地方，就是干苦力，只要肯吃苦，干个三两年下来，攒的钱也够你回老家娶个媳妇了。” 徐大头摇了摇头：“就咱们这种人，哪里娶得上媳妇，能填饱自己的肚子就满足了。” 老驼一摆手：“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跟你们说啊，在阿日陶勒，只要你肯干，一天下来，少说能赚这个数。”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大手比划了一下。 徐大头眼睛一亮：“五两银子？” 老驼一瞪眼：“得了，别打趣，一天赚个十文没什么问题，要是碰上好活，一天赚个一百文钱都有可能。” “那老驼你最多的时候一天赚过多少？” 老驼这会儿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我最多的时候，一天赚过一百五十文。” 包括老驼带来的那几个年轻人在内，众人全都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一天五十文钱，一个月就有一两半，就算只有三十文钱，一个月下来也将近一两银子了，吃饱肚子是不愁了。 然后徐大头又问了个重要的问题：“那到了阿日陶勒，咱们有住的地方没有？” 老驼哈哈一笑：“其实呀，这些事不用问我，你们到了阿日陶勒城门口的时候，那里见你们是新来的，就会给你们安排好这些的，先是办身份牌，然后给你们讲阿日陶勒的规矩，最后就会带着你们去一个地方，有一片地方，就是专门给咱们这些苦力住的，房子是别想了，不过有毡房，租金一个月五十文钱，咱们这种大老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够了，哪还能要求那么多，你说是。” “对对对。” 徐大头嘴上附和着老驼，但是心中却有些失望了，在山上的时候他们住的是一处废弃的寺庙，虽然破败，好歹头上片瓦，到了阿日陶勒竟然是住毡房。 老驼也看出了徐大头眼中的失望，他安慰着说道：“你们别小看毡房，遮风挡雨是没问题的，而且还暖和，你们想要住大瓦房也不是没有，就是价钱贵点罢了，在阿日陶勒，有钱什么都有，只要努力赚钱，啥都有，甚至还有红浪漫。” “红浪漫是啥？” 虽然众人都听不懂红浪漫是个什么意思，可是看到老驼那饱含深意的眼神，顿时就全都来了劲。 老驼却偏偏在这时候卖了个关子，缓缓地喝了一口水，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这红浪漫，就是那种地方……” 众人都急了：“什么地方啊？” “就是男人都想去的地方。”老驼嘿嘿笑着说道：“我们你们说啊，那地方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一进门就有小娘子上前来招呼，别的不说，就门口招呼的小娘子，那露胳膊露腿的，还有那个衣服啊，穿在小娘子的身上，前凸后翘的，看一眼就能让你眼睛都移不开了……” 一行人聚精会神的听着老驼的讲述，脑海中全都是白花花的胳膊腿什么的。 实际上老驼哪里去过红浪漫，虽说红浪漫不是特别高消费的地方，可也不是一个月赚那么一两二两银子的苦力能去得起的地方。 真就硬要是去玩一趟，一两银子倒也够了，但是一两银子就只够享受些基础服务，泡个澡，吃点点心，按个摩什么的，其他的就别想了。 对于这些苦力来说，花两个月的饭钱去泡个澡，那就是疯了。 徐大头对此也是颇感兴趣，瞪大了眼睛问道：“那地方真有这么好？” 老驼一撇嘴：“你看，我还能忽悠你不成，不信你到时候自己去看就是。” 徐大头在这会儿，就已经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天天住在红浪漫，这特么才是人过的日子。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阿日陶勒的时候，果然如同老驼所说，门口就有治安署的人对他们进行登记，然后领着来到一间大屋子里。 屋子里闹闹哄哄的足有近百人，正在给众人讲述阿日陶勒的规矩，以及大盛的律法，讲完了规矩之后，又有人带着他们前往苦力劳工们的聚居区。 如今的聚居区已经迁到了三环外，看着连成片大大小小的毡房，进去一看，虽然简陋，但是住人还是没问题的。 带着他们来的那个人还叮嘱他们，在阿日陶勒只要守规矩，一切都是公平的，如果有人不讲理欺负他们，他们可以到治安署去告状，一旦查实，不论什么身份，照例处罚。 最后，那人还告诉徐大头等人，若是要揽活，可以去哪些地方，只要手脚勤快不怕吃苦，赚钱是没什么问题的。 第626章 十八罗汉去剿匪 于是徐大头跟手下的兄弟们，就在这阿日陶勒安顿下来了。 每天在货栈等地方等着扛活，除了头几天不太习惯之外，他们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每天都能赚到四五十文钱。 他们要是吃得节省一点，一天三顿，顿顿吃胡饼的话，一天也就只用花文钱，其余的全都可以攒起来。 不过他们可是过惯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种日子的人，虽然近年来日子不好过，但是也忍受不了一天三顿，顿顿吃胡饼的日子啊。 再说了，他们也没有什么攒钱的习惯，每天几乎是赚多少就吃多少，十八个人赚的钱凑一块儿，一天差不多就有一两银子了，每天大吃大喝的，日子也算是快活。 不过徐大头心中一直记挂着那个红浪漫，而且他也去看过了，在门口就看到了身姿曼妙的迎宾小姐，看得他是两眼冒光。 不过他也打听了一下价格，这红浪漫就是兜里只有二两银子，也能进去消遣一番，只不过光是泡个澡什么的，那还不如不去。 懂行的人告诉他，红浪漫的消费从最低的一两银子起步，上到一百两银子都能一夜之间花得精光。 一百两银子啊，别说他现在就是个卖苦力的，就算他当初在山上当山贼的时候，也没有见识过如此豪奢的消遣啊。 这就更加让他向往了。 可是就他们这样的，不说一百两了，就算是凑个十两银子都困难。 总不能拿着兄弟们辛苦赚来的银子去潇洒。 徐大头虽然是山贼，这种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就在他日思夜想，该怎样赚银子的时候，安保公司那边开了一个佣兵公会。 其实他之前也打听过安保公司的待遇什么的，干那个活计，一个月下来十两八两银子的也很轻松，不过人家审查严苛，像他们这样，没有原籍身份的人，压根就不会录用。 再说了，他们也受不得那个管制。 而当徐大头看到佣兵公会挂出来的悬赏时，当即就眼神一亮。 这特娘的简直就是给他们兄弟量身定制的活计啊。 他们之前可就是干这行的，现在身份可就转换了啊，虽然没有官身，但是徐大头也不在乎这些，最主要的是他看到的是赏金啊。 一个人头十两银子，马匪头目就值一百两。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徐大头毫不犹豫地就报了名，回头跟兄弟们一说，那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这可是他们的老本行啊，虽然草原上跟山里不一样，可是也大差不差。 不论如何，总比卖苦力要赚得多多了。 于是他们十八个人就成了最早的那一批佣兵小队，甚至他们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头，叫做十八罗汉。 在第一次出战的前一晚，众人聚集在一起，买了好酒好菜壮行。 “兄弟们，大家可都听说了，人家不但拿了赏金，还得了勇士勋章呢。” “大头哥，那勇士勋章是干什么用的？” 徐大头一甩手：“不知道，管他干什么用的，只要给赏钱就行了。” “对对对，咱们要是也能赚那么多银子，以后可就不用去货栈扛活了。” “还扛什么活啊。”徐大头双手叉腰，豪气干云：“赚了钱，大哥领你们到红浪漫快活去。” “大哥，你说真的？” 众人顿时眼睛放光。 “哪还能有假，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大哥，你给咱们说说呗，你上次去红浪漫，都看到了些什么？” 徐大头上次去红浪漫，兜里可是揣了二两银子的，不过那二两银子就是压兜用的，根本不敢花，那可是兄弟们一个月时间攒下来的钱，他就是进去问问价格罢了。 说到这个，徐大头眼睛里也开始放光：“我跟你们说啊，当初那个老驼可真没胡说，里面的小妞啊，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水灵，我敢说，老徐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小妞，之前咱们之前去的窑子里那些货色，连给人家提携都不配。” “真的真的？那有没有大白胳膊大白腿？” 徐大头一摆手：“何止是大白胳膊大白腿啊，胸脯这，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啊，我跟你们说，当时可是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十多个大老爷们儿在一起，说到这样的话题，很快就沉浸进去了。 众人边吃喝边聊起自己的风月事迹，很快酒足饭饱之后，徐大头说道：“兄弟们，咱们说这么多都没用，等明天咱们杀了马匪，拿着他们的脑袋换了赏钱，第一件事就是去红浪漫快活去，想要去快活的，都给老子好好歇着，别到时候没有摘了马匪的脑袋，自己倒是脑袋掉了。” “嘿嘿，要是脑袋掉了，那我那份，就让大头哥帮我快活好了。” 徐大头上前一个巴掌：“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咱们都是兄弟，一块儿去的，就得一块儿回来，一个都不能少，知道吗？” 那个挨了一巴掌的兄弟，脸上不光没有委屈，反倒是含着热泪：“大头哥，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大哥。” 一众兄弟们也都喊了起来：“对对对，咱们一个都不能少。” “十八罗汉，少一个都不叫十八罗汉了。” “不过大头哥，咱们虽然叫十八罗汉，也不用把头发全都剃了，咱们又不是和尚。” 说到这里，众人又都摸着溜光的脑袋哈哈大笑起来。 而徐大头则是虎母一瞪：“你们知道什么，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名号喊出去了，不剃个光头，就没有那个气势了，到时候要是事情没办成，都没脸回来了，这样咱们才能孤注一掷，全力把事情给办好。” “大头哥说的对，我知道这个，叫……叫什么，背水一战。” “对，就是背水一战。”徐大头说道：“咱们以后再也不住这种毡房，也不去卖苦力扛活，咱们十八罗汉生来就是煞星，来世上走一遭，就是来享福的。” “对，咱们就是来享福的。” 当初能够聚起百十号手下，徐大头还是有点能耐的，几句话就把众人的士气煽动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十八罗汉出发，前往漠南商路剿匪。 此时的他们，手里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在这阿日陶勒，就连锄头等农具都没有，他们只能拿着扛活用的扁担棍棒之类的就出发了。 第627章 重操旧业，心狠手黑 拿着棍棒扁担去打马匪，这种事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 不过他们不怕，此时的他们胸中已经燃起一团火焰，去红浪漫快活，这就是他们的信念。 虽然看起来很好笑，但是在此时，却是支撑着他们的最大动力。看书溂 不得不说，这专业对口就是不一样，在徐大头的带领下，他们并没有跟马匪硬刚，而是假装做小买卖的行商，棍棒扁担上面都挑着一些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像是货物，但实际上，里边装的都是砖块。 这砖块还是从三环城墙那偷来的。 用徐大头的话来说就是，这就是咱们的武器了，在扁担上绑得结结实实的，抡起来威力可不小，再不然扔出去砸人也是相当管用的。 当山贼的经验和技术，他们可都是不缺的。 他们这种肩挑手抗的小商贩，在拥有一定实力的马匪眼中，自然是瞧不上的，所以，当徐大头他们被一群马匪给围住的时候，对方也只有二十多号人而已。 徐大头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没错了，这伙人就是悬赏通告上面的一伙马匪。 不过人数少了点，徐大头挨个点了点数，嘀咕道：“不对呀，怎么还少了七八个。” 另一个小弟也掰着手指头说道：“这也有两百六十两银子了，不错了。” “那怎么行，还少个匪首呢，那个人头可是值一百两。”徐大头吩咐道：“一会儿记得留两个活口，要不然可是要亏一百多两银子呢。” “知道了，大头哥。” 马匪们见徐大头等人不但没有慌张，反倒是在那嘀嘀咕咕的，也都警惕起来，纷纷抽出了弯刀。 草原上的人，马匹和弯刀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还有就是弓箭，只不过他们看对方只是一帮苦力挑夫，所以并没有拿出弓箭来，毕竟相对来说，弓箭容易产生损耗，所以能不用就不用。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正是他们的取死之道。 正常情况下，草原人的战术都是远处射箭，近了冲锋，就这么十来个人，一个冲锋就能全部歼灭。 只不过徐大头等人看起来就没什么油水，他们这一趟出来，主要还是因为无聊，抱着戏耍对方的心态而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还少了七八个人的原因。 “嘿，那大盛汉人，赶紧把货物交出来，跪在地上叫几声爷爷，说不定还能给你们留条活路。” 徐大头跟手下兄弟们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纷纷大笑起来，这以前可是他们的台词啊。 话不多说，徐大头率先动手，手里的扁担两头，都绑着砖头，直接就抡了过去，砸在刚才说话那人的脑袋上，直接就把那人从马背上砸了下来。 落地后，徐大头又补了一下，直接就没了声息。 就在徐大头动手的同时，小弟们也全都动手了。 抡棒子的抡棒子，丢砖头的丢砖头，三下五除二就把一众马匪给打懵了。 等马匪们反应过来要反击的时候，人手已经折损过半。 徐大头这帮人重操旧业，下手可是黑的很，专挑要害下手，就连马匹都不放过。 别看马匪人数占优，武器装备也占优，却偏偏给徐大头等人给团灭了。 “特娘的，让你们留两个活口，你们咋干得这么干净？” 当徐大头看到马匪全都被干掉之后，不禁破口大骂起来。 一众小弟就开始互相推诿起来。 “我以为疤眼会留手的呢，谁知道这小子下手这么黑，专门往人家后脑勺上招呼。” “切，你还说我，我分明看到你拿着砖头往一个不动弹的家伙脑袋上猛砸。”疤眼说道：“你看看，这脸都砸没了。” 徐大头也懒得理会小弟们的争辩，而是一个个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就在他用扁担挑起第一个被他砸下马来的那个人时，那人哼哼了一声，被翻了过来。 徐大头当即哟呵一声：“这还有个活的。” 众人立即围了上来：“大哥你快问问，这小子的大哥在哪，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呢。” 那人此时也是迷迷糊糊的，毕竟这种事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们劫掠行商通常都是先踩点然后再动手的，有安保护卫的商队他们不会动手，专门挑落单的下手，落单的行商，即便有请安保，人数也不多，凭着他们的战术，分分钟就能将对方杀退。 他们一般也不追击，只要货物到手就行了，当然没跑掉的，那就是直接宰了。 他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帮苦力挑夫，竟然有胆子反击，而且反击得还如此果断，并且心狠手黑，一点不比他们差。 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徐大头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牵动到头上的伤口，疼得他差点又晕了过去。 徐大头问道：“你们头领在哪？” 他们只是马匪，又不是什么正规军，一看到对方用自己的弯刀，抵着自己的咽喉，哪里还敢有什么反抗，当即用蹩脚的汉语说道：“好汉饶命，我说，我告诉你们头领在哪。” 很快，徐大头就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然后手里的弯刀一抹，对方就翻着白眼，两手捂着脖子，逐渐地没了气息。 一旁的小弟说道：“大哥，你下手也太快了点，万一这小子是蒙咱们的呢？” 徐大头一愣，刚才他压根就没想到这茬，不过他还是嘴硬道：“不管那么多，先搜一下他们兜里有钱没有？” 一众小弟就开始搜刮起来。 银子没搜到多少，一共还不足五两银子，但是这些马匹以及武器装备，可就都到了他们手里了。 小弟们拿着弯刀，将这些马匪的首级都割了下来，然后向徐大头汇报。 “大哥，这些马匹怎么办？” 另一个小弟说道：“这马匹看起来都还不错，能值不少钱呢，带回去卖了，就足够咱们到红浪漫去快活一番了。” 徐大头骂道：“放你娘的屁，这草原上没有马匹，咱们拿什么剿匪，武器装备都留着，到时候咱们自己用得上的，要不然咱们还得花钱买。” 另有小弟说道：“可是咱们也不会骑马呀。” “不会就学，不骑马，怎么杀马匪，今天咱们是打了个措手不及，要不然的话，人家骑着马直接就跑了，咱们追都追不上。” 徐大头的话十分在理，小弟们又问道：“那咱们现在干什么？” “当然是干匪首去啊，一百多两银子呢。” “好嘞，咱们走起。” 第628章 佣兵小队也合伙 这一帮马匪的剿灭可以说是有些离奇了，被供出来的马匪头目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手下竟然栽了，更加不知道自己还被小弟出卖了。 当他身首分离的时候，他还在睡梦之中。 他手下那几个小弟也是一样，自从当马匪打劫以来，他就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之前不敢打劫行商是因为没有退路，后来打劫行商则是因为富察尔多当众表示过，日子过不下去就去抢。 其实这些马匪一开始也没有敢大张旗鼓地搞，可是当他们看到富察尔多都派人动手抢大盛行商的货物了，就再也没有了约束。 他们不光抢劫，还要杀人。 不过他们十分谨慎，从来不越界，动手的地方都是瓦剌的地盘，抢完了就回去富察部的地盘。 他们也见过阿日陶勒的安保人员追击马匪，可是对方一旦追到边界线，就不敢再追了，这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杨轩的对应之策来得这么快。 当徐大头带着兄弟们大摇大摆回到阿日陶勒的时候，佣兵公会安排在城门口的人都有些震惊了。 他们可是记得十分清楚的，这十八个光头当初出发的时候，手里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可是当他们回来的时候，不但骑着高头大马，而且还全副武装。 正赶上当时佣兵公会在大肆宣传，当场就办了个声势不小的嘉奖仪式，十八罗汉的名声也就在这个时候传扬开了。 十八光头赤手空拳勇斩三四马匪的事迹，短时间里就在阿日陶勒传扬的街知巷闻，甚至茶馆里的说书人都拿这事编了个话本，讲给顾客们听。 徐大头如愿以偿地，带着兄弟们到红浪漫快活了一番。 红浪漫的掌柜在得知他们就是勇斩马匪的十八罗汉之后，不但奉送了一桌酒席，还给他们打了个八折，这可令他们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徐大头倒也不是沉迷温柔乡的人，休整了几天之后，就又带着手下们出发了。 不得不说，有经验就是不一样，十八罗汉这个名头很快就在佣兵圈子里传扬开了。 甚至有人慕名而来，想要加入他们这个团队。 不过徐大头全都拒绝了。 他们十八个人有配合有默契，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平时大大咧咧的，可不想加进来一些不相干的人，最后身份暴露。 如今的他们，对于自己曾经干过山贼这个事那是十分的惭愧，不过回头想想，要是没有当过山贼，哪有今天所得的成就。 就凭他们兄弟的本事，做一单悬赏通告，少说也能赚个大几百两银子。 毕竟除了赏金之外，那些马匪的手里也是有点钱的。 尤其是马匹，拉回来转手就能卖一大笔钱。 不过当狩猎季这个活动的公告发布之后，徐大头就心动了。 不过这一次，他的想法已经变了，这一次可是比赛，是比赛就有竞争。 此时阿日陶勒已经有两三千名活跃的佣兵了，这些人一共是一百多个小队，而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 所以他就想到了合作。 所以他就找到了另一个鼎鼎有名的佣兵小队，叫做杀破狼。 徐大头可不知道杀破狼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对方在佣兵小队里一直以来名声都跟他们差不多，所以他打算跟这个小队合伙。 “大头哥，多日不见，今日登门，不知有何见教啊？” 杀破狼也是个人数不多的团队，一共也就二十多人。 头领是一个退伍老兵，手下也全都是退伍老兵，听说是在甘州卫那边退伍的。 徐大头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伍哥，咱们都是粗人，就不说那些兜圈子的话了，我就明说了，这次狩猎季，咱们两个团队合伙怎么样？” “合伙？” 伍哥名叫伍峰，听到徐大头的话略微一愣，然后问道：“不知大头哥想要怎么合伙啊？” 徐大头说道：“那通告你也看到了，第一名加十倍第二名加九倍什么的，要是咱们单干，估计拿不了什么好的名次，可要是咱们合伙的话，原本第十名，或许就能排到第五第六，甚至是第一第二，伍哥你想想，第十名跟第五第六，这赏金相差的可就不是一丁半点了，要不伍哥你考虑考虑？” 这伍峰是行伍出身，虽然也是个大老粗，但是他自己加上手下的实力都还不错，所以才能跟徐大头他们并驾齐驱。 他听到徐大头的提议，一瞬间也是心动了。 不过他还是说道：“虽然这杀破狼名义上我是他们的头儿，但是这种事情，我还是要跟兄弟们商量一下的。” 徐大头一点头说道：“那行，我明天等你的答复。” 其实这种事没什么好纠结的，合则两利，这个账太容易算了，很快两个佣兵小队就达成了合作，直接换了个名头，就叫十八杀破狼。 佣兵公会负责登记的人看着这两位，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们这是连装都不装了啊，这么明目张胆地钻通告的漏洞啊。” 徐大头也不废话：“你就说这样行不行，我知道，这样临时组起来的可不少。” 登记员沉吟了一下：“行，我这里照章办事，任何人都有资格组团队，注册新团队，其他的我可就不管了。” “哈哈哈，多谢小哥，这点银子拿去喝茶。” 对方赶紧阻止了徐大头想要贿赂的举动：“你这是想要害我吗，我们这不能收人家好处。” 登完记，伍峰和徐大头就在悬赏通告前盘算起来。 就他们这种十几二十个人的小团队，以前也就只能接一些小任务，剿灭一些小股的马匪。 而悬赏通告上面可是挂着不少几百人的大股马匪呢。 一直以来，雇佣兵小队的人数都不多，所以这种数百人的马匪悬赏也从来都没有人接。 杨轩搞这个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雇佣兵结合起来，要不然的话，一直这样小打小闹的，那些大股的马匪根本没法对付。 这会儿，徐大头已经挑好了目标：“伍哥，你看这个乙等悬赏怎么样，咱们能不能拿下？” “嘶……” 伍峰瞥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你还真敢想啊，那可是五百多人的马匪，在草原上，那就是一个微型部族了，就凭咱们这四十来号人？” 徐大头满不在乎地说道：“那怕啥，我们哪一次不是以少打多？” 第629章 佣兵的出路 伍峰皱眉想了想：“你说的是没错，不过四十多对五百，差的也太多了。” “那伍哥有什么意见？” “招人，咱们再多招募点人手。” “招人啊？”徐大头沉吟起来，在他看来，就他们这十八个兄弟最合适，毕竟人多了，分出去的赏钱也多了，自己手头可就剩不下多少了。 伍峰则是说道：“大头兄弟，既然咱们已经合伙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徐大头赶紧说道：“伍哥但说无妨。” “咱们干佣兵这个活计也有一段时间了，草原上那些小股的马匪也是越来越少了。” 伍峰说着看向徐大头，见徐大头点头表示认同，便继续说道：“那些小股的马匪见抢不到钱，又要被咱们这些人追杀，慢慢的也会抱团，也就是说，将来马匪的规模还会越来越大，所以就凭咱们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看的，虽然咱们干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可是能减少死伤就尽量减少，大头兄弟你觉得呢？” 这番话可是说到徐大头心坎里去了，他这十八罗汉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兄弟之间的感情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他也不愿意看到哪个兄弟战死。 伍峰又说道：“咱们再往长远一点说，按照眼下这情况，咱们的总督大人肯定是要把马匪剿灭干净的，大头兄弟，你可曾想过，将来没有了马匪，咱们又干点什么去？” 徐大头哑然，这事他还真没想过，只能虚心求教：“伍大哥，你这话说得有道理，我还真没想过，伍大哥可有什么路子？” 伍峰笑了笑说道：“我能有什么路子，要是有路子也不至于干这个了，不过我想的是，若是咱们能招募到一定的人手，趁着这个狩猎季再磨合一番，将来咱们还能组个镖局安保公司什么的。” 徐大头听得两眼放光，当即一拍大腿：“伍大哥你这个主意太好了，咱们这种老粗，除了打打杀杀的什么也不会，除了干镖局还能干点啥，太好了，嘿嘿……” 伍峰的话仿佛点燃了徐大头心中的明灯，仿佛人生一下子就找到了方向，一直搓着手傻笑。 “既然大头兄弟没有意见，那咱们就招募人手，我想凭咱们十八罗汉和杀破狼的名头，招人应该问题不大。” “对对对，伍大哥说的是，招募人手，咱们要干就干大的。” 徐大头说着又问道：“那伍大哥打算招多少人手？” 伍峰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再招百八十个的就够了，人太多也不好管理。” “对，伍大哥你说得对，人多了就是不好管，要不然当初我那些兄弟……” 徐大头说了一半，忽然觉得自己说漏嘴了，赶紧闭上嘴：“伍大哥，这事你说了算，要干点啥，你尽管吩咐。” 伍峰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那咱们以后可就不是临时的搭档，而是要衷诚合作了。” “那是那是，衷诚合作。” 这会儿，那些注册过佣兵的，都知道了狩猎季的消息，一个个都想要趁此机会多赚点银子，所以人手还是很好招募的。qqnew 尤其是杀破狼和十八罗汉这两个声名响亮的佣兵小队合伙，跟着他们干，不论是生命还是赚银子，都有一定的保障。 不到五天的功夫，十八杀破狼这个新的佣兵小队就招满了预定的人数。 新招募的足有一百人，其中有之前去剿过马匪的小佣兵队，也有一些注册过但却从未动过手的。 这些都无所谓，因为报名的人数够多，所以伍峰都是择优录取，他可是行伍出身，虽然最终也没有混上个一官半职，但是对于行伍中的一些门道都是心中有数的。 再经过三天的整编和休整，这支佣兵小队就出发了。 草原上的马匪虽然在瓦剌的领地上劫掠行商，但是他们从来不敢去惊扰瓦剌的漠南各部，他们通常都是抢完了就跑，回到富察部的地盘上去。 富察部毕竟是属于漠北王庭的国境，没有什么必要的话，杨轩也不能随意派兵过去，况且富察部也不是好惹的，多了不说，十万兵力人家还是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来的，真要逼急了，富察部上百万的人口，硬凑个二三十万兵力也不是多困难的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杨轩才会有了佣兵公会这么个主意。 至于马匪的来历，那就是富察部地盘缩小之后，内部的竞争更加激烈了，一些小型部族被吞并，或是直接赶出了领地。 这些小型部族，名义上也是依附于富察部的，部族领地被人侵占吞并，自然是要找富察部出头的。 可是富察尔多并没有帮他们拿回领地，而是直接了当的一句话：“他们可以抢，你们也可以抢，草原上弱肉强食的道理连小孩子都知道。” 这些人就诉苦，他们要是有那个能耐，也不至于被人从领地赶出来了。 富察尔多则是告诉他们：“抢不过那些部族，还抢不了大盛汉人吗？” 然后在有意的引导下，这些人就逐渐成为了马匪。 草原上原本就不缺马匪，这么一来，马匪就更多了，可以说，富察部和瓦剌的边境交界处，已经成了马匪聚集的地方。 几百人的马匪，至少也有几十股，而那种只有几十个人的马匪就更多了。 这些马匪之间很少互相动手的，他们的目光都放在大盛的行商那边。 一边是骨头上挂着几条肉丝，一不小心还会咯掉牙；另一边是大肥肉，基本上就没有骨头，这种情况下，马匪们选择什么样的目标就可想而知了。 虽说最近大盛那边也出现了一些专门针对马匪的佣兵，可是相对来说，大盛行商还是更好啃的骨头。 很快，徐大头和伍峰两人的这支佣兵队伍，就进入了瓦剌地区，他们跟漠南的一个部族通过气之后，就在这个部族领地外围找了个地方驻扎下来了。 草原广袤无垠，想要找到目标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报里面也只是表明对方大概会在什么范围内活动。 徐大头他们还需要摸清楚对方的动向以及驻扎地点之类的。 动向不好查探，但是驻扎地点还是容易找到的，毕竟马匪也是人，也要喝水，沿着河边摸索，很快就能发现蛛丝马迹。 五百多人的大股马匪，生活痕迹根本没法掩盖，更何况，这些马匪压根也不在意这些。 只用了三天的功夫，徐大头他们就派出的手下就找到了马匪的踪迹。 第630章 胜利来得如此简单 找到了目标，就要明确作战计划了，徐大头和伍峰两人碰头一商量，没什么好办法，就是趁夜偷袭。 对于徐大头提出来的方案，伍峰略微皱了皱眉：“草原人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轮骑术咱们肯定比不过，偷袭的确是能占到便宜，可是一旦对方反应过来追击，那咱们该如何应对？” 徐大头一拍大腿：“这还不简单，埋伏点人手就是了。” 伍峰两手一摊：“咱们一共就这一百四十几号人，哪来的人手埋伏啊？” 对于伍峰来说，任何计划都要做好完全的安排，一百多人偷袭五百人的营地，好进不好出，最大的弊端就是缺乏人手。 不过徐大头却是满不在乎：“放心，不需要多少人手，只要有埋伏就行，咱们可是偷袭，别看五百多号人，一旦被打懵了，哪里还敢追咱们啊，就算是追了，有四十多号人埋伏，吓都能吓跑了。” “可是万一……” “哪有那么多的万一，咱们以少打多，打的就是一个气势，没有气势，说什么都是多余，要是运气好，直接就给贼人打懵了，追都不一定敢追。” 伍峰行伍出身，习惯了军队里那一套，始终觉得这样安排不怎么稳妥，可是就他们这样的情况，哪有稳妥一说。 “行，那就干他们一把。”伍峰也是豁出去了，毕竟他们就是吃的这碗饭，又不是真正的行军打仗。 “干他娘的。” 当夜色深沉，一百多骑兵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马匪营地的外围。 今夜月黑风高，隔着十几里地之外，根本就看不见徐大头等人。 只见徐大头他们十八个光头纷纷从马鞍旁边掏出酒囊来，打开塞子灌了一大口，嘶哈一声之后，徐大头看了看一旁的伍峰和他的手下们，将酒囊递了过去：“来一口不？” 伍峰赶紧摇头，这特么在军伍里，只有敢死队临行前才会喝一碗酒来壮行的，这么搞真不怕出事吗？ “大头兄弟，这会儿喝酒，不合适，也不吉利啊。” 徐大头一撇嘴道：“有什么合不合适，吉不吉利的，咱们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没有必死的决心，就发挥不出最强的实力来。” 这番话引起了伍峰的沉思，然后他也接过了徐大头的酒，仰头咕噜了一大口。 手下们见伍峰都喝了，也纷纷接过酒来，仰头喝了一大口。 徐大头哈哈大笑起来，抽出弯刀大喝一声：“兄弟们，杀啊！” 一时间，马蹄声骤然响起，直冲马匪营地而去。 战斗发生的很突然，即便营地里有人放哨，可是当一百多骑兵出现的时候，顿时就令马匪们慌乱起来。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一帮马匪而已。 徐大头和伍峰带着手下，冲进营地里乱砍乱杀，顺手还放了一把火。 惊醒的马匪也开始反击，可是刚从睡梦之中惊醒，哪里有多少战斗力，而且他们也不会聚集人手，凑够一定人数再反击。 整个营地里全都是乱哄哄的，有那么几十个反击的，很快就都被他们给杀散了。 忙乱之中，徐大头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斩杀了多少马匪，而且他们不但没有遭到像样的反击，反倒是马匪们开始四散奔逃。 前前后后，还不到两刻钟的功夫，马匪们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剩下徐大头和伍峰等人面面相觑。 “这特娘的就跑了？” 伍峰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们都不抵抗一下的？” 徐大头又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伍峰迟疑着说道：“那就打扫战场？” “得，咱们看看有啥收获。” “不过咱们得快点，要不然对方反应过来，杀个回马枪，可就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对对对。”徐大头招呼道：“弟兄们手脚快着点。” 清点了一番之后，一共斩杀马匪一百五十余人，但是财物什么的却都没有，就连马匹也就只剩下十来匹。 “我去，这帮马匪顺手牵马的手法比咱们还熟练啊。” 按理来说，斩杀了一五十多人，那至少也该有个一百多匹马留下来才对，结果就只有十来匹马。 伍峰则是吆喝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撤。” “对对对，兄弟们，扯呼。” 带着战利品，徐大头和伍峰等人撤了回去。 而马匪那边，他们倒也没有跑出多远去，几十里外的一处河滩边，马匪们又聚集在了一起。 惊魂甫定的马匪头领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折损了将近三成的手下，心中盘算出来，刚才来袭的敌人估计人数并不多。 不过他也没有声张，毕竟刚才就是他挨了一刀，然后带头逃跑的。 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他略过了刚才逃跑的事，直接说道：“吗的，阿日陶勒的安保公司也太狠了，一下干掉咱们这么多兄弟，这个仇一定得报。” 他一下就把锅扣到了安保公司的头上，毕竟都知道那些佣兵小队的人数不多，了不起二三十号人，怎么可能偷袭他们的营地。 手下问道：“头儿，不是说阿日陶勒的安保不敢到富察部的地盘来的吗？” 马匪头领啪的甩了手下一个耳光：“你个蠢货，你没看他们是半夜偷袭的嘛。” 手下连连点头：“可是头儿，这个仇咱们要怎么报啊。” “杀回去！” 马匪头领这会儿又神气起来了：“为了死去的兄弟们，这个仇不能不报。” “杀回去。” “报仇。” “可是咱们都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 “怕什么？人多就不报仇了吗？” “对对对，咱们这里有四五百人，还怕那什么安保公司的人吗？” 说这话的人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倒是马匪头领的脸上一红。 其实他也不确定对方有多少人，最主要的是他觉得这会儿对方应该已经撤了，杀回去好歹能找回点面子，免得手下觉得自己贪生怕死。 然后一种马匪就在互相鼓气下，又杀回了营地里。 不出马匪头领的所料，他们回来的时候，营地里已经没有敌人的影子。 只留下了一地没有脑袋的尸体。 有手下说道：“头领，这怕不是安保公司下的手啊，估计是阿日陶勒的佣兵干的，只有他们才会割了头颅去领赏。” 马匪头领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失算了啊，刚才还把锅扣到安保公司头上，可这一看就是佣兵干的事，被一帮佣兵给吓跑了，马匪顿时觉得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脸愤慨的说道：“看来这阿日陶勒是在搞什么针对咱们的大动作了，这么多的佣兵，可不像以前的作风啊。” 这个借口十分完美，马匪头领正洋洋自得，却又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对于草原上长大的人来说，光听这马蹄声就能分辨出对方得有个一百来号人马，马匪头领顿时脸色煞白。 第631章 陷入混战，徐大头绝命厮杀 回到临时营地的徐大头还在嘚瑟：“怎么样，我就说了，这帮马匪就是乌合之众，只要咱们合力，根本就不用怕他们。” 伍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没想到，这帮马匪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五百多人，连个像样的反抗都没有就跑了，回头想想，咱们当时真应该在追击一番的。” “那有什么关系，这里收拾一下，咱们再去一趟就是了。” 伍峰瞪大了眼睛：“还去？刚才是出其不意，再去不是自投罗网了嘛。” 徐大头哈哈一笑：“伍哥，你这小词儿可真是一套一套的，就他们刚才那怂样还怕啥，干他们就完了，一点事儿都没有。” 伍峰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像今天这样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作战方式他可是从未接触过。 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喝的酒，还是因为这一番拼杀，伍峰也有些上头：“行，那就照大头兄弟的意思，咱们再搞一把。” 徐大头说道：“搞肯定是要搞的，只不过这次咱们换个花样。” “换个花样？” 伍峰一愣：“不就是偷袭吗？还能有什么新花样？” 徐大头说道：“刚才偷袭的时候，我发现这帮马匪不太聪明的样子，我觉得咱们可以再激进一点。” “再激进一点？” 伍峰眉头皱了起来，之前他们可是商量过作战计划的，可是现在看来，当时做的计划压根就一点用场都没派上啊。 徐大头这会儿可顾不了那些，只是说道：“这次咱们把人手分成两批，我带一拨人马杀进去，伍哥你在外围盯着，要是贼人逃走，你就负责拦截，咱们这次争取一口气吃掉他们。” 伍峰当场傻眼：“一口吃掉？你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对方怎么说也还有三百多口人呢，万一对方反击呢？” “那怕啥，对方要是反击我就撤呗，伍哥你正好还能打个埋伏。” 伍峰皱眉思索一番，觉得徐大头这个计划可行，别看这徐大头没有行伍经验，但是就这种野路子打法，看起来还挺实用的呢。 “行，那就照你说的办，你带一百人冲杀，我垫后接应。” 徐大头一拍大腿：“那咱们这就出发，一会儿我多带点引火之物，烧他娘的，火头一起，贼人保管要乱，到时候就可以大杀特杀了。” 马匪头领做梦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去而复返，虽然听马蹄声也就一百来号人，可是此时的他还是心中慌乱。 之前那一拨遇袭，他可是挨了一刀的，幸好有皮甲挡着，那一刀伤得不深，可是怎么还带杀回马枪的啊。 “头儿，咱们报仇的机会来了。” 一个手下提醒了一句，头领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他又给了手下一巴掌：“还用你说，弟兄们，报仇的机会来了，给我杀，杀一个赏一两银子。” 原本就憋着一股气的马匪们，听到还有银子赚，一个个都激动起来，眼都红了。 徐大头带着一百号人杀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严阵以待的马匪们，心中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冲锋之势已成，断然没有后撤的道理，况且徐大头是什么人，干就完了。 佣兵和马匪，犹如两股洪流，轰然碰撞到了一起，喊杀声震天般响起。 草原人毕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论骑术，哪里是徐大头这些半吊子水平的佣兵们可以比的，再加上人数上也占不到优势，一旦陷入混战，一开始的血勇之气逐渐就被消磨光了。 徐大头毕竟不是行伍出身，原本按照计划，遇上这种情况，他就该带着人撤了，可是混战之中，徐大头甚至都分辨不出谁是马匪谁是自己人，哪里是想走就能走的。 而垫后接应的伍峰听到前面的厮杀声，却一直不见徐大头撤退，顿时喊了声不好，这莽汉必定是跟马匪缠斗起来了。 “弟兄们，前面已经乱了套了，咱们赶紧支援过去。” 伍峰说着，一马当先带着剩下的人杀了过去。 只不过他没有从正面突进，而是绕了个小圈，从马匪的后方突了过去。 徐大头此时已经陷入了包围，眼睁睁地看着手下一个个被砍翻，已经是两眼通红，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手下被杀，虽然心中懊悔，但还是尽力将手下都聚集起来，手里的弯刀已经卷刃，但是却一刻不停地在厮杀着。 当他看到自己带出来的一个兄弟，被马匪一刀刺穿的时候，徐大头不禁睚眦欲裂，狂吼着催马上前，将那个杀了自己兄弟的马匪也扎了个透心凉。 可是这有什么用，兄弟还是死了，而且周围的马匪看起来还是那么多，自己这些人已经被包围了。 伍峰呢？ 他怎么还没来？ 虽然自己没有按照计划撤退，可是你伍峰好歹也要接应一下。 就这么短短的几息时间里，又一个兄弟被马匪从马上撞下去了，马蹄践踏下，也不知道死活。 徐大头嗷的一嗓子，将手中弯刀扔了出去，直接刺穿了撞兄弟下马那马匪的胸膛，然后就这么赤手空拳地冲向了马匪。 徐大头浑身浴血，状若癫狂，好几个马匪看到他这个样子，都不敢凑近，纷纷让开。 徐大头干脆从马上跳了出去，扑到一旁的马匪身上，就在对方的马背上，与对方扭打起来。 对方拿着弯刀的手被徐大头死死地抓住，完全没法攻击，不过草原人身上可不止那一把弯刀，左手入怀，掏出了一把平时割肉吃的匕首，朝着徐大头心口就扎了过去。 徐大头此时已经陷入癫狂，面对刺来的匕首视若无睹，不过幸好他的危机意识，令他在最后关头硬生生扭动了一下身体，匕首从他的胸口划过，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疼痛的刺激下，徐大头猛然爆发出一股神力，抱着对方就从马背上往下跳。 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下马几乎就等于是找死，无数马蹄的践踏下，哪里还能活命。 那马匪死死地拽住缰绳，夹紧马腹，愣是没掉下去，而徐大头则是挂在了那个马匪的身上，双手勒住了马匪的脖子，将对方勒得直翻白眼。 徐大头不知道的是，他在乱军之中，随手挑中的这个马匪，便是马匪的头领，头领遇袭，旁边马上有手下来救。 徐大头身子挂在半空，无处借力，虽然看到一柄弯刀朝自己砍来，却无法闪避，绝望之下，他也只能使出全部的力气，死死地勒住手里那个马匪。 第632章 勇士荣耀 徐大头背上传来一阵剧痛，他知道自己又挨了一刀，现在的他已经不指望还能活下去了，只想着干掉手里这个，自己也不亏。 不过他受伤不轻，除了刚才这两刀，之前也挨了好几下，虽然没有这么重，但是也流了不少血。看书喇 随着血液的流失，徐大头也越来越虚弱，很快他就陷入了昏迷，只不过他手里掐着的这个人，却始终没有放手。 他也没有想过，背后砍了自己一刀的马匪，为什么会收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大头幽幽醒转，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帐篷里面，旁边围满了人，正在吵吵嚷嚷的，声音太多，他一时间都听不清楚这些人在吵什么。 于是他下意识地一摆手：“别吵了。” 那这一开口，帐篷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同时徐大头也感觉身上骤然轻快了不少，仿佛什么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掉下去了。 于是他就睁开了眼，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张舌头伸得老长的死人脸。 “我的娘咧。” 徐大头吓得当场翻身坐起，不过才翻到一半，背上传来一阵剧痛，直接又摔了回去，疼得他龇牙咧嘴。 紧接着帐篷里再次响起一片嘈杂。 “醒了醒了，大哥醒了。” “快快快，把尸体搬走。” “伤口又开了，赶紧上药，包扎一下。” “大头兄弟？你怎么样？” 一连串的话语，令徐大头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他只记得自己抱着一个马匪同归于尽了。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还没死。 看着眼前的伍峰，徐大头茫然问道：“怎么样？咱们打赢了没有？” “赢了赢了，大获全胜，加上前面的，一共斩首四百二十七个。” 徐大头高兴的又要拍大腿，不过手臂上也有伤，这一下又牵动了伤口，只能作罢，不过他还是龇着牙说道：“那咱们这次发了。” 伍峰连忙点头：“对对对，咱们发了，你别动了，先给你上药。” 徐大头这才抑制住兴奋之情，让人给他上药包扎，然后就停伍峰在旁边讲述事情的经过。 原来徐大头背上挨那一刀的时候，伍峰已经带着人杀过来了，砍了他那一刀的马匪被伍峰一刀卸掉了脑袋。 马匪虽然人数占优，但是受到前后夹击，混乱不堪的情况下，很快就开始溃逃了，要不是伍峰带着人追杀，估计还斩不了这么多人头。 徐大头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跑了那么多，都怪我太冲动了，要不然还有百八十个人头，那可是几千两银子呢，万一咱们拿了第一，可就是上万两了。” 一旁的伍峰哭笑不得：“我说大头兄弟，钱再多也要有命花才行啊，哪有你这样拼的，要不是马匪溃逃，谁输谁赢可还不一定呢。” “说的也是，之前那一拨偷袭的时候，马匪跑得那么快，我还以为他们就这么怂，没想到拼起来也不是那么回事，一个个下手狠着呢，对了，他们为啥会跑啊？就你那四十几号人，应该不至于的。” 伍峰哈哈一笑：“要说起来，这可是你的功劳。” “我的功劳？”徐大头一愣：“我干啥了？” 伍峰笑道：“你自己干啥你不知道啊，你可是赤手空拳擒杀马匪头领，你是不知道你当时那个样子，咬牙切齿，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我看到你的样子时都吓了一跳，那些马匪能不怕吗？” “赤手空拳擒杀马匪头领？” 徐大头露出不信的神色：“你是说，我最后抓着的那个人，是马匪的头领？” “可不咋地。”伍峰说道：“你是不知道啊，那马匪头领的脖子都被你勒断了，可你就是不撒手，哪怕是已经昏迷了，我们好几个人都没把你的手掰开，要不是你醒了，我们都打算先把他脑袋割下来呢。” 伍峰说着，朝帐篷一角指了指：“你看，就是那个货。” 徐大头扭头看去，果然就是刚才那张死人脸，想着自己勒着一具尸体，硬是从匪巢回到了临时营地，不禁也有些咋舌。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自己兄弟：“那……咱们死伤情况……怎么样？” 伍峰顿时神色一黯：“战场厮杀，哪有不死人的，大头兄弟，你先别管这些了，好生休养才是，养好了伤再说。” “不行。”徐大头激动起来：“我看到胡大个被人捅穿了，还有麻脸，从马上摔下去了，他们怎么样了？” 伍峰叹了口气说道：“胡大个和麻脸都死了，这一战，咱们一共死了四十多个兄弟，你十八罗汉那些兄弟，死了五个，重伤七个，其他都是轻伤，我杀破狼这边的兄弟，死了八个，重伤八个，其他死伤都是后来招募的人手。” 徐大头狂嚎了一声，一拳捶在了床板上：“都怪我，怪我太贪功了，要是小心一点，也不会死伤这么多兄弟。” 伍峰赶紧劝慰：“大头兄弟，你也别难过了，咱们干这一行，早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你看开一点。” 徐大头此时已经是热泪盈眶，涕泪横流：“我明白，死伤的兄弟，安家费都要给足。” 伍峰道：“你只管安心养伤，这些事我都会办妥的。” 徐大头终归是失血过多，激动了一阵之后，又沉沉睡去。 这一战，虽然死伤惨重，但也是打响了狩猎季的第一仗，当伍峰拉着满满一车人头出现在佣兵公会的时候，全场震惊。 足足四百多个人头，即便是见惯了鲜血的这些佣兵们，也是看得瞠目结舌。 这事不光是震惊了佣兵公会，还惊动了董天宝，甚至是总督杨轩。 杨轩得知他们的英勇事迹之后，亲自来到佣兵公会，给十八杀破狼这支佣兵队伍颁发了一枚特制的勇士勋章。 这枚勇士勋章跟以往的勋章不一样，不是什么青铜白银黄金，而是一块像脸盆那么大的琉璃，里面用金粉镶了四个字，勇士荣耀。 里面的金粉值多少钱就不说了，光是这一块琉璃勋章的含义，就让伍峰和徐大头感动不已，别看只是一块勋章，但是在佣兵之中，这就是独一份。 尤其是在颁发勋章的仪式上，杨轩亲口说的，这就是所有佣兵的榜样，并且号召所有佣兵向他们致敬。 全场上万佣兵，全体向徐大头伍峰两人行注目礼。 这份荣耀，可不是用银子能够衡量的，徐大头隐约感觉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升华，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拦路抢劫的山贼徐大头了。 而是阿日陶勒一名光荣的佣兵，带着勇士荣耀称号的英雄。 第633章 图尔特部特使来访 有了徐大头这个榜样，佣兵们加快了动作，开始深入富察部的领地，开始四处剿杀马匪。 而徐大头在床上躺了不到十天，就带着重新招募的佣兵们再次出发了。 这一次，他们一共招募了两百人，他们已经吸取了上次人数劣势的经验，他们也清楚了草原上的人凶残程度非同一般。 所以这一次，他们耗费重金购置了装备。 杨轩可不是抠门的人，除了颁发了一块勇士荣耀的勋章之外，还额外赏了一万两银子，以及十套安保公司的制式装备。 就是高强度钢打造的那一套。 另外，杨轩还拿出了一大批制式装备，放到了佣兵公会，让那些佣兵可以凭勋章兑换。 是的，这些装备花银子都不卖，但是用勋章却可以兑换。 而且用坏了，还能凭登记人的信息拿来换新的。 这也是杨轩在变相的增强佣兵们的战斗力，要知道这些装备，即便是大盛的正规军，也还没做到人手一件呢。 别的不说，只是凭着高强度钢打造的长刀，就能轻易砍断草原人惯用的弯刀，这在厮杀的时候，简直就是制敌神器。 …… 经过两个月的建设，楼兰国遗址上重新建起了两栋宏大的建筑。 每一个路过的商旅都能看到，那两栋完全由石头搭建的宽阔建筑，其中一栋上面还顶着四个石头雕琢而成的四个大字。biqμgètν ‘楼兰客栈’ 这么一来，前往漠西的行商们，也就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在茫茫的戈壁荒漠之中，有这么一处遮风歇脚的地方，等于是将这条商路的风险降低了好几个层次。 只不过，这楼兰客栈里的人，不论是掌柜还是伙计，全都身材矮小，这些人全都自称是楼兰遗民，言语之中总喜欢说起当年楼兰的辉煌。 要不是他们光天化日之下也会在太阳下行走，行商们恐怕都要担惊受怕。 不过能够在荒漠之中有这么一处落脚的地方，他们哪还能计较那么多。 毕竟有吃有住，还能补充一下水囊。 最主要的是，客栈里还有一些楼兰遗民，喜欢跟行商们攀谈，并且愿意收购行商手里的货物。 按理来说，都进了戈壁，自己带着货去漠西能赚得更多，但是对方开出的价钱，比自己去跑一趟也差得不是太多。 而且从楼兰客栈出去之后继续往西，还有六七天的路程，才能走出这戈壁荒漠，再加上兜售货物的时间，一来一回就半个月甚至是二十来天了。 有这功夫，再跑一趟阿日陶勒也都足够了。 逐渐地，许多行商都愿意将货物卖给这些楼兰遗民。 而楼兰遗民凭借着地宫的便捷，很快就能将货物出手，一来一回赚取的差价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看着每一天的入账，坤图和康赫两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 靠着这个本钱，康赫很快就成了阿日陶勒的大豪客，不论他去到哪一家商号，都会被奉为上宾。 人家来得勤，进的货又多，手笔之大，令阿日陶勒的豪商都为之动容。 按照康赫进货的量，比草原上那些以部族为单位采买货物的人还要多。 就比如哈苏部，如今他们的商贸大权也全都掌握在了康赫的手中，所以康赫每次采买货物的手笔才会令人惊叹。 就在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阿日陶勒来了一伙不速之客。 他们在城门口的时候，因为不肯交出武器代为保管，与城门口的安保发生了冲突。 来的这批不速之客人数不少，足有一百多人，城门口的日常守卫也就二十多人，冲突一起，城门口的安保当场就吃了亏，要不是巡逻部队赶到，说不定就要发生更大的冲突。 巡逻部队看到这些不速之客的时候，一开始并未将对方放在眼里。 毕竟在阿日陶勒找事的人不是没有过，可是无一例外，全都吃了大亏。 别说这一百多号人，就是再多的人，他们也见识过，所以巡逻队的队长就派人求援，并且往上禀报。 然而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城门口所有安保人员都如临大敌。 “我们是图尔特部的使者，前来拜访你们的总督大人，我们带着我部头人坎布里的亲笔书信。” 图尔特部是什么概念，虽然漠南这边就有着十多个部族，可是他们全部加起来也抵不上图尔特部，图尔特部的头人坎布里，对比大盛，那就是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堪比知府的存在。 而且人家所掌的权利，可比知府要大得多了。 消息传到杨轩那边的时候，杨轩也是一愣，坎布里派人来了？ 这瓦剌最靠近戈壁荒漠的部族，几乎全都是图尔特部的领地，通商了一年多，这位邻居总算想起来拜访自己一下了？ 不过对方派来的只是使者，而且还蛮横跋扈，连自己定下的规矩都敢不遵守？ 于是杨轩派出了董天宝：“你告诉那些来自图尔特部的使者，想要拜见本总督可以，按照咱们这的规矩来，卸下武器进城，本总督有空的时候，自然会接见他们。” 董天宝也没想那么多，领命而去了。 可是当他向对方说出杨轩的要求时，对方勃然大怒。 “你竟然敢瞧不起我们头人坎布里？在我们草原上，武器就是生命，万万不能离手，别说是见你们总督，我们便是面见头人坎布尔，也不需要卸下武器。” 董天宝也不跟他们废话：“我们大盛有句俗话，叫做入乡随俗，来我们阿日陶勒就要遵守咱们这里的规矩，遵守规矩我们欢迎，如果不愿意卸下武器也行，哪来的回哪去就是了，我们又没有逼着你们进城。” 这话把这些使者气得够呛，但又无话可说，是啊，是你来求见人家，不遵守规矩你回去就是了，我又不稀罕。 虽然杨轩很想知道坎布里派使者来干什么，按照他的猜测，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不然的话，来的就不是使者而是军队了。 但他如此硬气的原因也很简单，你老板派你来拜访我，结果你连门都进不来，完不成老板的任务，你哪有脸回去？ 果然，不出杨轩所料，图尔特部的使者在僵持了一番之后，还是乖乖地卸下了武器，然后被董天宝安排在了一家客栈里。 然而当使者问，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总督杨轩的时候，董天宝回了一句：“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领你们进城，总督大人很忙，有空的时候自然就会召见你们了。” 第634章 乐不思蜀的崎科 图尔特崎科身为图尔特部头人的侄子，在整个瓦剌也是数得上的人物，即便是老牌的三大部族那边，看在坎布里的份上，多少也要给自己点面子。 此次作为图尔特部族的使者前来拜访阿日陶勒的总督杨轩，没想到还没进城就先吃了个瘪，忍气吞声进了城，还受到如此冷遇，那什么总督没有亲自迎接自己就算了，竟然还把自己扔在客栈？ 所以在董天宝说完那番话之后，崎科当场就表示了不满。 “你站住，我以使者的身份来拜访你们总督，代表的可是图尔特部，你们总督未免也太不把我们图尔特部放在眼里了。” 董天宝本来都要走了，闻言只能回过身来，两手一摊：“这可真是抱歉，我们总督大人是真的忙，并不是有意慢待，你放心，我们大人一定会抽空见你的，对了，我们总督大人还说了，图尔特部的使者路途疲惫，先好生休息，这客栈里的花销，都算在咱们总督大人账上。” 崎科整个人都懵了，我缺住客栈的这点钱吗？ 不管怎么说，崎科也是姓图尔特的，代表的是图尔特部头人坎布里，虽然他很想一拍桌子走人，可是为了自己此行的使命，最终他还是强忍着怒气住下来了。 而杨轩也清楚，图尔特部派个使者来，必定是有合作意向的，要不然的话，人家就是带着大军过来了。 杨轩自然是十分愿意将他的商业帝国拓展到漠西去的，但是这个图尔特部的使者，也必须要晾一晾，没什么别的原因，你主动派使者过来，那就等于是把主动权交到了我的手里，那还不趁机拿捏一番啊。 崎科在客栈住下来之后，一连等了三天，也不见有人来找他，内心愈发焦躁，可是想起坎布里交待的事，他又不得不忍着，这几天里他倒是在阿日陶勒四处溜达，发现这阿日陶勒不光是商号众多，商业气息浓郁之外，还见识了许多新鲜花样。 比如那红浪漫，还有那茶馆里说书说的一些故事，以及那个有着二十四根巨大石柱的什么俱乐部。 说到俱乐部，崎科又是一阵烦闷，花钱人家都不肯接待他，还说什么只接待会员。 什么一年十万两银子的会员费，这阿日陶勒是疯了，什么样的傻子会掏这么多钱上这来消遣啊。 可是当他进到进去的人络绎不绝的时候，崎科傻眼了。 阿日陶勒的人这么富裕吗？ 十万两银子啊。 那可是能买上万头牛羊，足以养活一个好几百人小部族的啊。 说实话，这地方，就是放他进去，他也消遣不起。 不过这阿日陶勒的酒倒是不错，他在漠西也喝过，三十两银子一壶的酒，这里随便一家酒馆都有，而且就只要三两银子。 崎科天天喝，还买了好几百瓶，打算带回去送礼用。 花三两银子，就能送出三十两银子的效果，这笔账他还是算得很清楚的。 不过这个念头一开，他就有些收不住手了，因为他发现，这边商铺里的所有东西，比他们在漠西的价格都要便宜好几倍，按照他的观察，多了不说，至少都是三倍。 然后他就开始了买买买，停不下来的那种。biqμgètν 只不过三天工夫，崎科就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全都堆在客栈的院子里，估计能装个一大车了。 就这，他还有些意犹未尽，要不是兜里带的银子不多，他至少还要再买一车。 当然，崎科暂时还没有拿这些东西回去赚钱的想法，但是送礼也好，自用也好，那都是相当划算的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红浪漫，一开始他还不愿意泡澡，可是当他泡过了之后才知道，那真是一身轻松。 在加上按摩修脚采耳等一系列的服务之后，崎科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放空了一般，浑身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云端，那感觉，简直难以形容。 最主要的是，那个从头到尾服侍自己的侍女，不光是善解人意，那一身的功夫，简直就令他欲罢不能，一夜之间征战了六场，差点让他下不来床。 然后他就在红浪漫泡了三天，直到第六天的时候，董天宝还是在红浪漫找到的崎科，带着他去见杨轩。 总督府里面，杨轩一见到崎科，笑呵呵地迎了上来：“这位便是图尔特使者，崎科兄弟了，真是抱歉，杂事缠身，怠慢了怠慢了。” 崎科已经没有头三天那样焦躁了，况且对方还如此客气，便也按照礼数行了个礼：“见过大盛国总督，愿长生天护佑于你。” “感谢感谢，请坐。” 两人入座，上茶上点心，杨轩问道：“不知坎布里头人派使者来，有何事见教啊？” 崎科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件，递了过去：“总督大人，这是我部族头人写给您的一封信，总督大人看过就知道了。” 杨轩接过信来，心中对眼前这个崎科又有了一定的判断，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还要写封信？由此可见，这个崎科也不是什么善于言辞之人。 展开信纸，杨轩看了看，内容很简单，几句问候，几句吹捧，最终就一件事，想要与杨轩合作，至于合作什么，得面谈，所以想要邀请杨轩前往漠西一行。 杨轩看完就皱起了眉头，你在逗我玩呢，去漠西？那还有命回来吗？ 再说了，你算老几，还要老子去见你？ 杨轩呵呵一笑：“敢问崎科兄弟，坎布里头人可还有别的话要你转告？” 崎科摇了摇头：“头人要说的话都在信上了，没有别的事啊。” 杨轩说道：“这阿日陶勒的繁华，崎科兄弟这几日应该也看到了，杂事繁多，属实是抽不开身，并非有意怠慢使者。” 崎科这几天玩得嗨皮，心中怨气早就消散一空，闻言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这红……阿日陶勒是个好地方，多待几天我也愿意。” 杨轩翻了个白眼，这货没听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啊，于是他就只能直说了：“既然崎科兄弟喜欢，那便多待几天，晚上我再设宴款待使者。” 说完话，杨轩就端起了茶碗，还不等崎科说话，一旁的张君宝就喊了一声送客，马上就有侍女上前，躬身给崎科引路。 崎科一时间都懵了，我话还没说呢？ 第635章 会面地点定在戈壁荒漠之中 崎科一脸懵地被送出门来，才抓着董天宝的袖子说道：“我这事还没说，怎么总督大人就送客了？” 董天宝道：“总督大人不是说晚上设宴款待吗，你有什么话，晚上再说就是了。” 崎科一拍脑门：“对对对。” “那就请。”董天宝摆了摆手，做出一个请走的手势。 不过崎科却没走，反倒是凑到了董天宝耳边：“哥们儿，跟你打听个事啊。” 董天宝一脸的警惕：“什么事？” 崎科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我就想问一下，这阿日陶勒，还有没有别的，跟红浪漫差不多的，消遣的去处啊？” 董天宝一脸正气：“这可不知道，红浪漫那种地方我是没去过的，不过使者想要寻欢，大可以过河去墩吉陶勒，那边寻欢作乐之处多的是。” 崎科听得两眼放光：“多谢多谢。” 当他匆匆告辞离去之后，杨轩紧跟着就出来了：“这花花世界迷人眼啊，任你是什么样的英雄好汉，也要沉醉在这温柔乡里。” 董天宝哼了一声：“他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杨轩笑道：“话说董天宝，你真没去过那种地方？” 董天宝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没去过也好，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立室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啊？” 董天宝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练的可是童子功，一旦破身，这一身的功夫就没了。” 杨轩嘶了一声：“什么童子功，我大哥不也成家立室，孩子都有两个了。” “那不一样，师弟他是天生神力，我要是破了功，可就没这么大气力了，到时候连君宝都打不过，我这大师兄的脸往哪搁。” 杨轩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张君宝，又看向董天宝：“你不是本来就打不过君宝的吗？” 张君宝出声道：“那是大师兄让着我呢，真要动手，大师兄三招就能放倒我。” “那君宝你练的也是童子功吗？” 张君宝摇了摇头：“师傅说这门功夫有伤天和，除了前面几位师兄，就再没往下传了。” 杨轩忽然想到个事：“照这么说，你们的师父张道长，也是练了童子功的？” 董天宝点头：“那是自然，师父他老人家一生未娶，自然是童子功在身。” 杨轩咋舌，怪不得这老道士动起手来那么霸道呢。 天色将暗的时候，杨轩直接在味极鲜的火锅店设宴，款待崎科一行人。 坎布里信中没说会面是什么意思，虽然杨轩不可能去漠西，但是他也想要确定一下对方的意图。 于是就和崎科闲聊起来，问问漠西的风土人情啊，问问崎科在阿日陶勒这几天的见闻如何呀。 然后，他就掏出了一封信件。 “崎科兄弟，这是我给坎布里头人的回信，还请务必带回，就说我杨轩在阿日陶勒恭候坎布里头人的大驾。” 崎科下午可是去墩吉陶勒溜达了一圈，见识了一番大盛传统青楼的吹拉弹唱，这会儿都还在回味呢。 虽然他在漠西有五个妻子，可是比起这里，那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啊。 所以一开始他还没有明白杨轩话里的含义，只是点着头答应下来，还是他身边的随从提醒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总督大人的意思是……请我们头人到这阿日陶勒来？” “正有此意，不是我杨某自夸，这阿日陶勒的繁华，定然比你们部族里要强得多了。” 这话崎科就没法接，连连说道：“那是，那是。” “不过，我们头人乃是图斯特部的头人，每天需要处理的事务繁多，怕是难以抽身啊……” 杨轩两手一摊：“可我也是事务繁杂，无法抽身啊。” “那……” 崎科一时间哑口无言，杨轩就是不愿意去漠西呗，自家头人忙，人家也忙啊，可是崎科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跟杨轩和自家头人约见一下，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的话，自己哪有脸回去复命啊。 至于让坎布里到这阿日陶勒来，那不也是扯淡嘛，去年才率大军攻破嘉峪关，今年就跑到大盛的地盘来，那不是找死嘛。 正当他绞尽脑汁的时候，杨轩说道：“你家头人也没说邀请我去干什么，何况我大盛的律法，身为地方官员，无故不得离开领地，我这也是皇命难为啊。” 崎科听明白了杨轩话里的意思，就是想要问问坎布里为啥要约自己会面呗。 只是坎布里信中都没说，他哪里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能乱说啊。 “头人的事，我也不清楚啊，只不过我们头人是诚心诚意邀请总督大人会面的。” 杨轩也听出来，崎科是想要说，此次会面是善意的，可是不管是不是善意，到了别人的地盘，还不是生死由人了，就是谈合作也没有底气啊。 于是他说道：“杨某邀请你家头人，也是诚心诚意的，你看，这阿日陶勒往来的，不光有大盛汉人，也有草原族人，就是你们瓦剌人，也多有往来，崎科兄弟你刚才也说了，在阿日陶勒这几日，并没有什么不适，毕竟这地方，也是草原嘛。” 崎科抓耳挠腮，一个不愿来，一个不愿去，这么整还谈个屁的合作啊，想来想去，他说道：“要不然，总督大人和我们头人约个合适的地方会面，如何？” 杨轩瞥了他一眼，沉吟着说道：“这倒也行，不过什么地方合适呢？” 崎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想必总督大人也知道，我们图尔特部的地盘在漠西，坎布里头人也不便无故跑到其他部族领地去，漠南这边部族众多，一旦坎布里头人出现在漠南，势必引起其他几个部族的猜忌，要不然，咱们在戈壁荒漠中寻个去处见面如何？” 崎科话语中一连提了好几次部族，而最后那个怕引起其他几个部族的猜忌，实际上说的就是瓦剌国那三大老牌部族。 要不是他们的阻止，以图尔特部族的实力，轻轻松松就能将漠南这些部族全都给兼并了。 崎科提议到戈壁荒漠里会面，其实还是有私心的，毕竟戈壁也是在瓦剌境内。 而且图尔特部的势力，已经覆盖了戈壁边缘的八成部族，在这地方会面，自然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杨轩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当即点头：“行，那就这么定了，我听说戈壁荒漠之中，最近新起了个楼兰客栈，要不会面地点就定在此处。” 第636章 与虎谋皮，谁是虎还不一定 崎科从戈壁过来，自然是见到了那个楼兰客栈，那楼兰客栈算起来里漠西有五六天的路程，到漠南却只有两三天的路程，相对来说，还是有点远的。 而漠南也是瓦剌的领地，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此事也由不得他做决定，只能朝杨轩说道：“我会回报我家头人，届时再定个时间便可。” “好！” 事情定好，杨轩也就不再多谈，跟崎科聊起了风土人情。 第二天，当崎科准备返程的时候，杨轩还派董天宝送了他一程，顺便还给坎布里带了些礼物，足足装了一大车。 崎科刚走，索斯纳又找了过来，开口就问：“听说你跟图尔特部搭上线了？” 杨轩一脸的诧异：“你这消息还挺灵通的，图尔特的使者刚走，你就闻着味儿来了？” 索斯纳翻了个白眼：“什么叫闻着味儿来了，我是来提醒你的。” “提醒我？”杨轩问道：“提醒我什么？” “我跟你说啊，那坎布里，可是个枭雄，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他。” 杨轩本想说自己怎么可能轻视对方，不过话到嘴边又问了一句：“你这话里有话啊，我还正准备跟坎布里会面呢，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索斯纳说道：“此人有能力，有野心，总之你要多加小心。” 杨轩嗯了一声：“这我知道，不说别的，光凭他能够将图尔特部发展壮大到让三大老牌部族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他的能耐了。” “还有野心呢？”索斯纳说道：“当初破嘉峪关，可是他主张的，这家伙，最初的时候可是跟我们漠北王庭联系过的，想要让咱们出兵共谋大盛呢。” 杨轩嘶了一声，索斯纳继续说道：“要不是咱们关系好，说不定当时就联手了，只不过我王没有同意，富察尔多却私下里联系上了坎布里，这才有了上次那一战，我跟你说，那坎布里当时可是想一统漠南，并且图谋大盛的，与此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啊。” 杨轩嘿嘿一笑：“他想一统漠南，还图谋大盛？那要这么说的话，他就有些认不清现实了，真就不把那陈长青当回事啊？” 索斯纳道：“你还别笑，当时要不是陈长青严防死守，外加你在后面捣乱，把富察部给逼退，等到开春的时候，鹿死谁手还真就不好说了，还有那老牌三大部族掣肘，要不然的话，估计现在陕州府还是一片战乱。” 杨轩收起了笑容，嘉峪关被破一事，的确是危及大盛，要是瓦剌当时上下一心，想要将其赶出嘉峪关，恐怕还真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那坎布里占据嘉峪关一天，威望就增长一分，等他的威望达到一定程度，到时候再裹挟那三大部族，冲破陈长青的防线攻破甘州城并非没有可能。 一旦甘州城破，那大盛朝的西北防线就等于是全线崩溃，真要是那样，别说陕州府了，就连蜀州和并州恐怕都要陷入战火。 杨轩脑子里各种念头一闪而过：“可是那些都已经成了过去的事了，如今的形势是图尔特部受到老牌三大部族的打压，不得不谋求发展，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找到我来谈合作呢。” 索斯纳说道：“我说的就是这事，你若与他合作，那不就等于是在喂一只狼崽子嘛，一旦这只狼崽子养肥了，把三大部族给摆平了，到时候岂不是要回过头来把你给吞了？” 杨轩笑了起来：“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没事，他摆平不了三大部族的。” 索斯纳疑惑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可以跟他图尔特部合作，也可以跟那三大部族合作啊，谁弱我帮谁，只要他们起内讧，我就让他们无休止地打下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可是千古至理啊。” “……” 索斯纳嘴皮子动了一下，一时间无话可说了，杨轩这个主意打得可真好，而且他也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回头想想，那坎布里野心勃勃，这杨轩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说什么与虎谋皮，谁是虎可还不一定呢。 自己好心来提醒一下，结果说了个寂寞，索斯纳顿觉索然无味，不过他马上又换了个话题：“我说你这次回应天府，还没有跟大盛公主定下婚期吗？丽珠的年纪也不小了，你要再拖下去，我可就让丽珠嫁给别人了。” 杨轩两眼一瞪：“丽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谁敢娶她？” “哟呵。”索斯纳脾气也上来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还丽珠是你的女人，那还是我女儿呢，跟老丈人这么说话，你是有点飘啊。” 杨轩一阵错愕，赶紧拱手赔笑：“嘿嘿，索斯纳老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呢，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罢了，你放心，今年之内，我肯定完婚，不光是公主，还包括丽珠。” 得到杨轩肯定的答复，索斯纳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不过他很快又抬眼望天：“这可是我辛苦养大的女儿，怎么就被你这个小子拐去了，你要是只娶我家丽珠一个，我倒也是没啥怨言，可是你小子明明有公主了，还勾搭我家丽珠，我家丽珠可是草原明珠，结果还要给你小子做小，想想我都不甘心。” 杨轩顿时哑然，他很想说，其实是你家女儿勾搭我的，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说到：“你放心，在我这里，就没有做大做小一说，只要是嫁给我的，那都是一视同仁，绝不会让丽珠受什么委屈的。” “嘁，你说得倒是轻巧，还不受委屈，你那伯爵府远在应天府，我家丽珠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而那公主的娘家就在身边，受了什么委屈，不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看着索斯纳一脸为女儿担忧的落寞神情，杨轩道：“你这话可不对啊，我在应天府都有个伯爵府，怎么？你漠北王庭的索斯纳亲王嫁女儿，都不陪嫁个什么宅邸吗？” 索斯纳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说，你得陪嫁一座宅邸，就在墩吉陶勒，具体宅子有多大，那就看你的了。” 杨轩说着转身看向窗外：“毕竟我可是这阿日陶勒的总督，总不可能天天在应天府待着。” 第637章 连草原之主也算计上了 索斯纳听得眉开眼笑，杨轩这意思就是让丽珠住在墩吉陶勒，而他天天都在阿日陶勒待着，自然是天天跟自己女儿住一块儿呗。 至于让自己陪嫁一座宅邸，这对于索斯纳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事啊。 墩吉陶勒就是埃辛部的领地，甚至可以说就是索斯纳的私人领地，在这建一座自己女儿嫁人的宅邸，那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嘛。 别看那什么公主身份高，还得先入门，到时候还不是要独宠自己女儿一人。 “这事好说，不就是一处宅邸嘛，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就行了。” 杨轩一回头：“这话说的，我杨轩娶妻，也不能让女方出房子啊。” 索斯纳摆摆手：“无妨无妨，一处宅邸而已，就当是我家丽珠的嫁妆好了。” “那可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杨轩吃软饭呢。” 索斯纳无语，刚才分明是你说的要陪嫁个宅邸：“那你说咋办？” “话这么说，事儿可不能这么办啊。”杨轩说道：“你看我那伯爵府，是皇上给的，可谁也不能说是我占了皇上的便宜，那可是论功行赏。” 索斯纳眼珠子转了转，顿时明白过来，同时心里也骂开了，感情你这意思是，宅邸要给，名义上还不能是陪嫁，而是你杨轩应得的。 明白过来的索斯纳便说道：“这也不算什么事，大盛和咱漠北这些年的通商，令我漠北也是日益壮大，这其中杨兄弟你也是功不可没啊，回头我就向我王谏言，这偌大的功劳，咱们漠北王庭也不能没点表示。” 杨轩这才点了点头：“这也是水到渠成，我那微末之功，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索斯纳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说杨轩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杨轩拍了拍索斯纳的肩膀：“嘿嘿，你也别怪我连蒙带骗，我这也是为了丽珠着想。” 索斯纳轻哼了一声，说得好听。 杨轩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说道：“你想想看，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娶了公主，公主总要来这边待一段时间的，到时候我住的宅邸，要是没有这么一层关系，你说丽珠是不是要在公主面前矮一头？” 索斯纳微微皱眉，杨轩说的好像没什么道理，但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而杨轩还在说。 “我刚才也说了，一视同仁，那就要两边情况都一样，要不然到时候因为一点小事争个高低，那岂不是要家宅不宁。” “对对对，你说得对，就这么办。” 索斯纳总觉得自己被忽悠了，但是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反正也就是一座宅邸，他也就懒得想那么多了。 然后杨轩又问：“说起来，墩吉陶勒那边，这夏季的旅游情况怎么样啊？” 说到这事，索斯纳笑了：“你还别说，那个范继安还是有点能耐的，这才入夏个把月，来游玩的人数就远超春季了，那些个特色酒馆什么的，也已经有那么几家开始营业了，我看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游人如织了。” 杨轩点头：“如今不论是大盛还是你们漠北王庭，民众的生活都富裕起来了，口袋里有闲钱的也多了，赚钱不就是得享受嘛，大盛汉人也来见识见识塞外风光，漠北草原人也来享受享受江南水乡的情调，这多有意思，还能促进文化交流，我看呀，从现在开始，就可以筹备一个秋季旅游活动，搞个比赛什么的，吸引一下游客。” 索斯纳一拍手：“这个主意好，到时候让范继安出一个方案，秋高气爽，正适合出游。” “哦，对了，那个大漠江南的项目怎么样了？售楼处应该已经建好了。” 索斯纳摇了摇头：“还没，不过快了，也就天的工夫。” “那推广做了没有？” 索斯纳挠了挠头：“还没有，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待在这边，哪有工夫回漠北去啊。” “这点事还需要你亲自去啊，派个人送个信的事，你就搞个什么酒会，活动啥的，邀请他们来玩不就行了嘛，又能推广咱们的项目，又能带动墩吉陶勒的旅游，一举两得的事，尽管花钱，反正这成本都要算到房价里去的。” 索斯纳一脸的尴尬：“这房价不是定好的吗？还加价啊？” 杨轩一撇嘴：“谁说不能加价啊，要是咱们推广得到位，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搞个现场竞价什么的。” “现场竞价？” 索斯纳两眼瞪得溜圆：“你的意思是，就这个价钱，还有人抢着买？” “可不就得抢着买嘛，我之前说过了，花得起十万两银子的人，压根就不会在乎多花几万两，要的就是一个面子，这可是墩吉陶勒第一个高档住宅小区，能在这买房子的，非富即贵，你想想看，隔着一条河，就是自由之都，商贸中心，这边又是风景秀美，仿佛江南水乡，这样的地方，在整个草原那也是独一份，说句自夸的话，即便是你们王庭那边，也未必有如此繁华。” 说到这里，杨轩忽然灵光一闪，说到：“说起来，咱们这里的房子，还可以送一套房子给你哥，到时候咱们推广的时候就可加上一句，与草原之主为邻，尽享王族贵气。” 索斯纳傻眼：“你这是连我王都算计上了啊。” “嘿~你这话说的，这怎么叫算计呢，我送套宅子给他还送错了啊，这地方这么好，你们草原之主就不能上这来溜达溜达，放松放松，他来了住哪？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那是多好的事啊。” 杨轩说道：“就算你们草原之主没工夫来，那这也是硬资产啊，白送还不要？随时能换银子的那种，但凡他来住上一夜，他这宅子想要转手卖了，那还不得翻个好几倍啊，这可是草原之主住过的宅院。” 听到银子，索斯纳就两眼放光了，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要是能忽悠自己大哥过来小住两天，的确是能带来不小的好处。 而杨轩这话也就只能忽悠忽悠索斯纳了，这要是在大盛，皇上住过的房子要往外卖？那岂不是说皇上缺钱到要变卖家产了？ 这可是会动摇国本的大事，杨轩敢说这话，绝对会被那些御史言官们喷死，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然后就听索斯纳说道：“这事倒也不是不可以，要不然我写封信去问问，看看我王愿不愿意抽空来一趟。” 第638章 借杨轩这把刀 杨轩一拍索斯纳的肩膀：“这就对了嘛，说到底，这墩吉陶勒可是你们埃辛部的地盘，你们给自己做推广，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要这第一个住宅区做好了，将来这边的地价就能水涨船高，甚至是这漠南，都会成为草原的中心，你们埃辛部，就不想把重心放到漠南这边来吗？不管怎么说，这边总要比漠北苦寒之地要好点。” 索斯纳朝杨轩竖起了大拇指：“还是杨兄弟你想的周到。” 杨轩又隐晦地提了一句：“漠南这水草丰茂之地，你们埃辛部，就愿意一直让富察部攥在手里？” 提到富察部，索斯纳顿时神情一凛：“富察部是草原大部，我们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动他，毕竟整个漠北，就是由几个类似的大部族联合而来的。” 索斯纳简略一句，杨轩就明白其中形势，其实说起来漠北王庭的情况，比瓦剌还要不如。 瓦剌三个老牌部族，再加上新崛起的图尔特部，一共也就四个大部族，而漠北那边可不一样，包括埃辛部在内，足有七个大部族，外加漠南的富察部，就是八大部族。 相对来说，就是埃辛部手中的权利，可没有瓦剌那么集中，要动富察部，必定会引起其他几个部族的忌惮。 漠北王庭一共八大部族，埃辛部的实力还算不上的顶尖的，只不过仗着黄金家族的名头，得到各部认可罢了。 而话说回来，要不是这个原因，漠北王庭要是铁板一块，杨轩当初的通商也不可能轻松达成。 习惯了劫掠的草原民族，怎么可能会跟你做什么买卖，看上了什么直接抢就是了。 埃辛部一力促成通商，也是为了能够增强实力，当初的形势，其实跟如今的图尔特部，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埃辛部想要壮大实力，成为真正的草原之主，而图尔特部也是一样，想要壮大实力，一统瓦剌。 当杨轩说出那句谁弱我帮谁的时候，索斯纳心中还是起了一丝忌惮的，幸好埃辛部名义上还是草原之主，要是跟图尔特部一样，说不定杨轩也是一样的应对手段。 比如说富察部，要是当初富察尔多赞成通商，跟杨轩勾结到了一起，说不定这会儿漠北已经是战乱频发。 富察部的领地本来就在漠南，与大盛通商更有优势，再将漠北的商路断绝，富察部本就实力强大，这几年的工夫下来，恐怕富察部的实力已经能冠绝漠北，真要是那样的话，估计埃辛部最好的下场也就是保着一个黄金家族的名头，苟延残喘罢了。 想到这里，索斯纳也是一阵后怕，不过幸好他们现在跟大盛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尤其是杨轩跟丽珠之间的婚事。 若非如此，丽珠堂堂的一个郡主，怎么说也不可能沦落到给人家做小。 别看杨轩嘴上说的那么好听，什么一视同仁，毕竟他是要先娶大盛的公主，然后再娶丽珠，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丽珠不就是做小嘛。 索斯纳辞别了杨轩，回到墩吉陶勒之后，心中盘算再三，还是写了一封信，将今天这些事都详细说了一遍。 伊哈齐也算是一代雄主，想要重现黄金家族的辉煌，不说别的，就这个草原之主的名头，其实也是名不符实的很，别看这几年通商下来埃辛部壮大了不少，可是其他几个大部族，一样的实力飞涨，算来算去，就只有富察部，逐渐的有些落后了。 要是能将富察部拿捏在手…… 伊哈齐草原之主这个名头，说不定就能够坐实了。 埃辛部不好向富察部动手，可要是杨轩能成为这把杀人的刀，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事索斯纳只能想想，真正要做决定的还得是伊哈齐，所以他就在信中力劝伊哈齐来一趟墩吉陶勒。 一方面是为了墩吉陶勒造势，一方面也是为了商议此事，不论自己跟杨轩说得再好，没有伊哈齐点头，杨轩怎么可能会出手？ 这种事又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所以伊哈齐必须得走这一趟。 按照索斯纳的设想，最好是秋季的时候，伊哈齐能够成行，伊哈齐毕竟是草原之主，没个说头就跑到这墩吉陶勒来，那也说不过去不是。 写好了信，索斯纳本打算交给心腹之人去送信的，可是才刚起身，就看到女儿丽珠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丽珠，你回来了？”索斯纳见到女儿，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丽珠一头扎进了索斯纳的怀里：“爹爹，想我了没有？” 索斯纳笑呵呵地说道：“想，怎么能不想我的宝贝丽珠呢，你这一走就是半年，都快把爹忘了。” 丽珠嘟着嘴说道：“怎么会呢，我最近可是在忙着做买卖呢。” “哦？我宝贝丽珠还会做买卖了？买卖做得怎么样啊？” 丽珠露出得意的神情：“我可是草原明珠，做买卖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着，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从买卖开张以来，我已经赚了三万多两银子了。” 索斯纳顿时眼前一亮：“哎哟，不得了不得了，这么短时间就赚了三万两银子了。” “那当然，就这还是疑问跟人家合伙分红之后的数目呢，要是算全部的利润，那可是有八万两了。” 索斯纳一皱眉：“我们丽珠做买卖还要跟人合伙？八万你才分三万？” 丽珠道：“我是跟韵蓉姐姐四六分的，爹爹你是不知道，韵蓉姐姐做买卖可厉害了，她如今可是苏州关氏的家主了呢。” 索斯纳一脸的疑惑：“你说的是关韵蓉？就是杨轩那个红颜知己？一介女流，还能成为关家家主？” “爹爹，女流就不能当家主吗？”丽珠小蛮腰一叉：“女儿也是女流，爹爹你是看不起女流吗？” “没有没有。”索斯纳尴尬一笑：“我女儿岂是寻常女子能比。” “可是韵蓉姐姐也不是寻常女子啊，她做买卖很厉害的，走到哪人家都要尊称她一声关掌柜呢。” 索斯纳可不想跟丽珠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道：“丽珠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去做。” 说着，他掏出了那封信。 丽珠一撇嘴：“爹爹，在你眼里，你的女儿就只能干送信跑腿的活儿啊。” 索斯纳凑过来说道：“这封信可不一样，至关重要，爹爹要找个信得过的人去送信，那爹爹最信得过的，不就只有你了嘛。” 第639章 身有余财，却无寸土 看到索斯纳如此郑重其事，丽珠也不再撒娇了。 “什么信件这么重要啊？” 索斯纳大致地说了一遍，丽珠顿时就撅起了嘴：“爹你这不是拿杨轩当刀使嘛。” “哎哟，我的宝贝女儿啊，人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替你男人着想了啊。” 索斯纳不满地说道：“这叫合则两利，怎么能算是拿他当刀使呢，再说了，他要是不愿意，谁还能逼着他做啊。” “那你是说，杨轩也是愿意的？” “那当然，你以为杨轩跑到这草原上来经营这个阿日陶勒是为了什么？” 索斯纳分析道：“不就是为了将来太子登基打基础嘛，趁着这个机会，他就能掌兵，以及我们漠北的支持，大盛的太子一旦想要继位，没有个重臣支持他，他这个皇位就坐不稳。” 丽珠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说道：“那好，这事交给我去办，我肯定把大伯给忽悠过来。” “什么忽悠，你这孩子。”索斯纳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丽珠道：“我这才刚来，总要歇息几天。” 索斯纳点头：“那就三天后出发，这事宜早不宜晚。” “知道啦。” 丽珠噘着嘴往外走，索斯纳在背后追着问道：“刚回来，你这又要上哪去啊？”仟千仦哾 “我去找杨轩啊。” “……” 索斯纳叹了口气，这女儿算是白养了，半年没见面，回来还不够一刻钟，转头就找杨轩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丽珠之所以急着去找杨轩，是因为关韵蓉已经先一步找杨轩去了。 杨轩在总督府里见到关韵蓉的时候，笑容如花般绽开：“你来了。” 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关韵蓉的眼角顿时湿润，然后就一头扎进了杨轩的怀里。 两人互述了一番思念之情之后，杨轩问道：“你家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关韵蓉说道：“那自然是办好了，我如今已经是苏州关家的家主了。” 杨轩眉头一挑：“这么厉害？关家那些族老们对你没有意见？” 关韵蓉哼了一声：“他们有意见又怎么样，关俞权把家族产业搞得一团糟，然后大家都想要让我爹重新回来主持大局，不过我爹死活不肯，最后把担子往我身上一推，那些族老们不从也得从。” “什么叫不从也得从啊？” “因为我能给苏家赚钱啊，有钱他们是苏家的族老，没钱他们就是一帮糟老头子，苏州关家这块牌子，除了我，还有谁能扛得起来？” 关韵蓉言谈之中充满了自信，杨轩呵呵一笑：“士别三日，韵蓉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呀，够霸气。” 听到杨轩夸自己，关韵蓉又露出个羞涩的笑容：“你就别这么说了，在你面前，我哪里霸气得起来。” “那你都成了关家的家主，平时不用在苏州待着嘛？” “说起这事，可让人生气了。”关韵蓉嘟着嘴：“他们就是这么说的，说什么我作为家主，得坐镇关家，还说什么……说什么将来要招个入赘的来当关家的女婿，好延续关家的香火。” 杨轩一瞪眼：“你可是我杨轩的女人，这大盛朝我看谁敢当你关家的上门女婿。” 关韵蓉噗嗤一声，掩嘴娇笑起来：“要说霸气，还是你更霸气。” “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我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大盛朝恐怕没人敢来当这个上门女婿。” 关韵蓉说着，羞涩地低下了头：“他们还说，要是我嫁给你，关家的产业将来就要改姓了。” 杨轩笑了：“我如今的身家，还需要图谋关家的产业吗？” “对呀，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们的说法是，你虽有余财，却无寸土，难以长久。” 杨轩眉头一挑：“什么叫却无寸土？这阿日陶勒，不就是我的地盘吗，不是我吹牛，等我的爵位再升两级，成了公爵，这阿日陶勒就是我的封地，这地盘不小了。” 关韵蓉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他们说的土地，是指可以种粮食的庄稼地，咱们大盛朝以农为本，虽然我们关家也是世代经商，可赚了钱也都是买田置地。” 杨轩哑然，买田置地这种念头，他可从来都没有过，这回头想想还真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底蕴，看的不就是谁家土地多嘛。 许多的世家大族并不经商，但是人家拥有大片的良田，纯纯的大地主。 阿日陶勒虽然地方不小，但是比起那些世家大族所拥有的良田来说，也算不上多大，最主要的是，这地方不产粮啊。 这几年风调雨顺倒还好，一旦有什么天灾，拿着银子也买不到粮食啊。 可以说，世家大族几十数百年来，大多数都是这样积攒财富的，一旦有灾荒，他们的粮食就能卖出天价，并且还能趁机低价收购良田。 银子再多，也只是人们所赋予的价值，远远比不上粮食带来的实用性。 关韵蓉这无心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杨轩，尤其是当前的情形，一旦皇上驾崩，生出点什么乱子的话，粮草都没有，他就是有再多兵力，也只能是凉凉了啊。 脑筋飞转之间，杨轩对关韵蓉说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囤粮，买地，这事得重视起来。” 关韵蓉道：“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杨轩大手一挥：“我从杨家村带来的本族子弟们，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陕州地大物博，还愁买不到良田吗？”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可以从赵家下手。 赵肃赵铭父子叛逃之事，皇上并未株连赵家，如今赵默已经成了赵家的家主，不过这会儿他已经是缩着头做人了，别看皇上没有追究，谁知道什么时候找个借口就把他们赵家给抄了。 用这个借口去忽悠赵默，哪怕他明知杨轩在坑他，他也不敢不从。 陕州赵家被称为陕州第一大族，家中良田无数，偏偏又没有了强力的靠山，这种人不坑他坑谁。 至于囤粮，那就简单多了，如今风调雨顺，只要银子足够，压根不用担心买不着粮食，只要建几个大粮仓就行了。 正当他心头琢磨这事的时候，一阵欢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是丽珠来了。 第640章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关韵蓉一听到丽珠的声音，眉头顿时一蹙，这次她与丽珠一同来阿日陶勒，本想着丽珠怎么也要在她爹那住一宿，没想到前后脚就来了。 自己还有好多话没有跟杨轩说呢，浪漫的二人世界，又被打断了。 当着关韵蓉的面，丽珠毫不顾忌地扑进了杨轩的怀里，弄得关韵蓉都有些没眼看了。 杨轩咳咳两声：“韵蓉还在呢。” 丽珠噘着嘴说道：“韵蓉姐姐在就在呗，我就不信，你们俩刚见面的时候，没有抱在一起。” 关韵蓉顿时满面通红，嗔道：“丽珠妹妹，你说什么呢。” 丽珠嘻嘻一笑：“哟，韵蓉姐姐还不承认？这一路过来，我可是好几次听到你做梦都在念叨杨轩的名字呢。” 关韵蓉低垂的脸，猛然抬起：“那又怎样，我与杨轩两情相悦，丽珠妹妹说我，你自己也不是一样，刚才还说要先回去见你爹爹，结果一转头就追着来了。” “对呀对呀，我就是想杨轩了，跟我爹打了个招呼就过来了。” 杨轩傻眼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吗？ 你俩倒是不尴尬了，可是我尴尬啊。 不过他毕竟是脸皮厚，既然你们不尴尬，那我还怕啥，当即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就把两女都搂进了怀里。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我，要不先亲一口可好？” 两女顿时娇嗔着退开，剩下杨轩得意大笑。 还跟我玩这套，论脸皮，能有几人厚得过我。 杨轩再次将两人搂进怀里：“你们今天是自投罗网，还想逃出本爵爷的手掌心吗，乖乖地陪本爵爷喝酒快活去，就当是给你俩接风洗尘了。” 杨轩与她俩的关系，已经到了蜜里调油的地步，要不是两人同时在场，杨轩这会儿恐怕都已经上下其手了。 丽珠噘着嘴说道：“还接风洗尘呢，这一顿还能顺便当作我的送行酒了。” 杨轩问道：“什么意思？你这刚来又要走？” 丽珠点头：“是呀，我爹让我回一趟漠北，说什么要请我大伯来墩吉陶勒。” 杨轩闻言哈哈一笑：“你这就是赶巧了，我才跟你爹说起此事，要让你爹请你大伯来，可是你爹又走不开，你来得正好。” 丽珠又往杨轩的怀里钻了钻：“可是这刚来就要走，我舍不得你。” 杨轩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我爹说三天后出发。” 一旁的关韵蓉则开口说道：“要不然这三天，我把杨轩让给你，丽珠妹妹觉得怎么样啊？” 杨轩一撇嘴：“什么叫让给她啊，我又不是什么物件，哪能让来让去的？” 关韵蓉白了他一眼，看着丽珠说道：“丽珠妹妹，你就说你愿不愿意。” 丽珠面色羞红，垂下脑袋，微微点了点头。biqμgètν 杨轩一脸无语：“你们就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吗？” 丽珠抬起头来：“那你愿不愿意啊？” 杨轩语塞，好一会儿才回道：“愿意，愿意。” 然后丽珠又看向关韵蓉：“韵蓉姐姐你放心，我就用几天，保证完璧归赵。” “丽珠妹妹不必客气的，是不是完璧的，我也不在意。” 丽珠还要说，却被杨轩一巴掌拍在了屁股上：“你俩还说？看来今天我是要一振夫纲才行了啊。” 丽珠惊讶地捂住樱桃小嘴，眸子里已经是水汪汪的一片，一旁的关韵蓉则是羞得转头看向了别处。 杨轩又在关韵蓉屁股上也来了一下：“你也是一样，你们俩现在是不把本爵爷放在眼里了呀，今天本爵爷一定要好好收拾你们。” 此时两女都已经将脸埋到了杨轩的肩窝里，杨轩这才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话虽这么说，但是吃过饭后，杨轩陪了两女一整天，最后还是把她们安置到别处休息去了。 虽然是身处阿日陶勒，可是为了自己后半辈子的性福着想，杨轩还是得克制一番。 万一皇上得知自己在这乱来，把自己抓进宫去跟王大伴作伴，那可就完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轩还是一如往常地忙碌，关韵蓉倒也说都做到，压根就没来找杨轩，就让丽珠陪着杨轩，三天后，丽珠就起程前往漠北去了。 而关韵蓉就开始天天粘在杨轩身边了，她跟丽珠不一样，有她在杨轩身边，是能够帮杨轩出谋划策的，很多事务，杨轩都可以放心的交给她去打理。 这也是关韵蓉与丽珠吕婧两人不同的地方，她深知自己不能像丽珠和吕婧一样，给杨轩带来强大的背景支持，所以她就只能尽展所长，在事务上替杨轩解忧。 不得不说，有关韵蓉在身边，杨轩也轻松多了，甚至每天还能抽出空来，陪关韵蓉溜达溜达，游玩一番。 话分两头，当崎科带着杨轩的话回到图尔特部的时候，坎布里也是陷入了沉思。 “此人不可小觑，当初咱们在大盛关内，就曾经吃过他不少的亏，与他合作，我委实有些难做决断啊。” 坎布里当初的信里面虽然说的是想要跟杨轩合作，但是到底合作什么他可没说，就因为他心中也是有些犹豫的。 因为图尔特部的日益壮大，老牌的三大部族对于图尔特部是越来越忌惮了，时不时的找到机会就要打压他们一番。 虽然图尔特部如今势力强大，可是三大部族联起手来，图尔特部可就远远不是对手了。 同时面对三大部族的打压，坎布里也是身心俱疲，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想到跟杨轩合作。 而生出与杨轩合作的念头，也正是因为通商，漠南各部与之通商就算了，可是杨轩的手都伸到漠西来了，怎么能不引起坎布里的重视。 很快他就发现，这通商还真是一项快速敛财的手段。 只要自己能够拥有足够的财富资源，那么瓦剌各部，倒向自己的就会越来越多，毕竟谁都不是傻子，跟着谁能过上好日子，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只要自己的声望达到一定高度，要不了几年，瓦剌的王族恐怕就会被自己架空，届时只要有个合适的契机，自己就能一统瓦剌。 “崎科，这次前往阿日陶勒，除了与那杨轩会面之外，可还有什么见闻啊？” 第641章 皇上又病重了 听坎布里问到阿日陶勒的见闻，崎科就来了兴致了，将阿日陶勒的繁华详细描述了一番。 他讲得眉飞色舞，坎布里却是听得眉头紧皱。 “你是说，阿日陶勒十分繁华，便是我们瓦剌的王都也比不上？” 崎科挠了挠头：“也不能说是比不上，毕竟那阿日陶勒地方小，但是那里的商号特别多，好几条街，全都是各种商号，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还有济纳河另一边的敦吉陶勒，那就是个玩乐的地方，人也不少。” 坎布里皱着眉头：“从阿日陶勒建设开始，到现在也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能如此繁华，此地可是我瓦剌南下的一大阻碍呀。” 崎科哂道：“那有什么阻碍的，他们商号多，兵马又不多，咱们大可以派兵劫掠一番，赚再多的银子，最后还不都要进了咱们的口袋。” 坎布里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商号多，银子多，说明牵涉到的利益就多，你跑去劫掠一番，得罪的可就不光是大盛一家了。” 被头人训斥，崎科不敢反驳，只是喃喃地说道：“得罪了就得罪了，反正咱们在漠西，谁还敢打到漠西来不成？” 坎布里干脆瞪了他一眼，知道跟他是说不清的，便转移了话题：“你与那杨轩约好了在楼兰客栈会面是，你说说，那楼兰客栈又是怎么一回事？”看书喇 崎科道：“说起来也怪，那楼兰客栈就在楼兰古国的原址上建起来的，里面有一些干巴瘦小的小矮人，他们自称是楼兰古国的遗民，还说什么要光复楼兰国的荣光，真是笑死人了，就凭那几个小矮人，还是在荒漠之中，还妄谈什么光复楼兰古国。” 坎布里问道：“那客栈地处荒漠，哪来的水源和食物？” 崎科愣了一下，然后又回道：“我在路上遇到过一个车队，据说他们就是往楼兰客栈运送粮食和水的，估计楼兰的食物和水源就是这么来的。” 坎布里皱了皱眉：“这个楼兰客栈有古怪。” 崎科一听，连忙问道：“有什么古怪？” “我也说不清。”坎布里道：“你想想，荒漠之中建起一家客栈，还要从大老远的地方运送粮食和水源过去，没有庞大的支持，那么一间小小的客栈，如何能够运转得起来？” 崎科摆手：“那客栈不可不小，来往商旅都住那，多了不说，就是住个几百上千人也不是问题。” “那就更说明这楼兰客栈的背后，是有着一股不小的势力在支持的。” 坎布里说着站起身来：“戈壁荒漠附近，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就只有阿日陶勒了。” 崎科也警觉起来：“头人，要这么说的话，那杨轩约咱们在楼兰客栈会面，怕不会是想要对头人你不利，要不咱们就不跟那杨轩合作了，这家伙太阴险了。” 坎布里缓缓踱了两步，然后才开口说道：“此事不得不防，不过也不至于就此放弃合作，合作一事还是可以谈的。” “头人，冒这个险值得吗？” 坎布里一摆手：“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这个险不得不冒。” 崎科不作声了，原因不用说他也明白，三大部族对他们的打压越来越严重，头人也是不得不另寻出路。 坎布里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崎科，你再跑一趟，去告诉杨轩，就说咱们七月十五，在楼兰客栈会面。” “是，头人。” 坎布里目光远眺：“若是此行顺利，咱们也可以在领地内建一个阿日陶勒出来，到时候咱们钱粮无虞，三大部族将不再是我一统瓦剌的阻碍。” 瓦剌这边势力倾轧，大盛也好不到哪去，前几天皇上病重，七日未曾参与早朝，应天府已经是流言满天飞，满朝文武更是暗中勾连往来。 明面上太子继位是名正言顺的，但是五皇子也并非等闲。 另外还有各种传言，一说宁王已经秘密进京，暗中接见大臣，一说幽州兵马调动频繁，还有蓟州府，甚至有人传言说四皇子已经带着兵马向应天府进发。 虽说是传言，也不一定就是空穴来风。 毕竟这些人都有实力争夺皇位的。 而实际上，在养心殿内，皇上正在悠闲地喝着茶，听惠亲王讲述外面的传言。 “朕只不过是病了几天，这些人就一个个上蹿下跳的，心里还有朕吗？还有这大盛江山吗？” “皇上息怒。”惠亲王劝慰道：“那日早朝，皇上吐血昏迷，也不怪朝臣们人心惶惶。” “你用不着替他们说好话。”皇上哼了一声道：“朕又不是没有立下太子，就算朕真的死了，他们也应该一心辅佐太子登基，何来这许多的流言。” 惠亲王无言以对，皇上说的也没毛病，皇上若是驾崩，自然有太子继位，这些人上蹿下跳的，皇上怎么能不生气。 毕竟谁也想不到，皇上吐血昏迷之后，不但没有一病不起，反倒是精神头还更胜以往。 “对了，那自在教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上次杨轩被绑架的事，查到是自在教所为，并且从人犯口中得知了自在教教主的名字，只不过东西两厂一直都还没有抓到人。 惠亲王也是摇了摇头：“自在教已经被捣毁，只不过那个教主一直没抓到。” 皇上哼了一声：“崔栋和田祥两个废物，这都多久了，一个人犯都抓不到，要他们何用。” 崔栋和田祥分别是东西两厂的主官，这件案子都追查了一个多月了，依然没有抓到那什么自在教的教主。 惠亲王说道：“此事也不能全怪他们，据说那教主向来都是带着面具，从不以真容示人，崔田两人也是难以入手，臣甚至怀疑，这个什么教主，可能已经被人灭口了。” 皇上一挑眉：“这么说，已经确定这自在教的背后，还是有他人操控的了？” 惠亲王摇了摇头：“确凿的证据没有，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这自在教的图谋不小。” 皇上坐直了身子，惠亲王便解释道：“当初那严同山想要让杨轩交出阿日陶勒，这就是最明显的证据，只不过人死了，没法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另外我们还查到，这自在教虽然搜刮钱财，但是相比起他们的行事来看，搜刮的那点钱财，完全不足以支持他们发展出十万教众，毕竟他们大部分的教众都是穷困百姓，这自在教每逢初一十五还会派粮接济教众，若无后台，何来如此庞大的财力。” 皇上的眼睛眯了起来，惠亲王说的这些，更加引起他的好奇，他就想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在大盛境内如此邀买民心。 “那要是这么说，这案子就查不下去了？” 第642章 皇上的铁血手段 惠亲王拱了拱手：“皇上，咱们大盛疆域广阔，又有数万万人口，要找一个连样貌都不知道的人，实在是如同大海捞针。” 皇上皱眉：“那自在教就没有其他人了吗，抓了那么多人，就没有一点线索？” 惠亲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教主是咱们应天府的口音。”看书喇 “应天府口音？” 皇上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随即又舒展开来：“这么说，作乱的还是这身边的人啊。” 惠亲王不敢接茬。 皇上又道：“那个教主还自称姓陈，荆楚之地，姓陈的虽然多，但是大族也就只有那一家，这么说的话，嫌疑最大的就是老五老六他们了？” 其实惠亲王早就怀疑是他们了，只不过这种事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哪敢乱说，没想到皇上自己就猜到他们身上去了。 “并无确凿证据，臣不敢妄言。” 皇上冷笑一声：“查，就从他们俩身上开始查，朕这几个儿子，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惠亲王心中一惊，直接从他们身上查的话，就等于是将五六皇子列为嫌犯了，这不论是查出什么来，还是没查出什么来，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皇上，此举会不会……” 皇上一摆手：“不必顾虑这么多，只管查便是，若是有所阻碍，就说是朕的旨意。” 皇上都说到这一步了，惠亲王哪还能说什么，只能拱手称是。 “还有最近这些流言，都是从哪流传出来的，也给朕查明了，朕还没死，一个个就这么上蹿下跳的，真要是真的死了，他们岂不是要造反。” “皇上三思。”惠亲王道：“如此彻查，恐怕牵连甚广，若是导致百官人人自危，怕是会朝局不稳啊。” “不稳就不稳，这会儿不稳，总比朕死了不稳要好。” 惠亲王赶紧说道：“皇上春秋鼎盛，切勿出此不吉之言。” “什么吉不吉的，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趁着朕还有气力，就得先收拾他们一番，不然等朕没了气力，他们岂不是要爬到朕的头上来了。” 皇上说道：“先收拾他们一番，然后朕再将皇位禅让给承弘，也能免去不少麻烦。” 此话一出，惠亲王顿时大惊：“皇上，您确定要禅让皇位？” 皇上叹了口气：“朕操劳一生，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也该享享福了，就让承弘接过这个担子。” “可是禅让皇位，怕是太子殿下会遭受非议，万一……” “哪有那么多的万一。”皇上说道：“杨轩不是说过了嘛，这个叫舆论，咱们只要将舆论控制在自己手中就行了，谁敢非议，便杀他个人头滚滚。” “可若是如此，承弘岂不是要担一个暴君之名。” “承弘心软仁慈，暴君之名也能替他挡下不少麻烦。” 惠亲王无话可说了，杨轩当初说要将舆论掌握在自己手里，谁知道皇上竟想出个如此简单粗暴的办法来。 不过虽然是简单粗暴，但是也行之有效，要是承弘继位，必然是下不了这个狠手的，为君者岂能太过仁慈。 辞别了皇上之后，惠亲王回到府中，越想越不对劲，皇上今日的决定，仿佛是在安排后事一般，这让惠亲王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皇上自从上次吐血昏厥之后，只不过三日便痊愈了，而且精神矍铄，该不会是回光返照。 以皇上之前的身体状况来看，这种可能性极大。 惠亲王叹了口气，皇上大限之日不远了，此事不可逆转，唯一能做的，就是皇位继承一事能够平稳过渡。 如今皇上想要采用禅让的方式，看起来很稳，可是其中也有许多隐患。 杨轩那边看似顺利，但是一来两地相隔太远，二来杨轩手里也没多少兵力，一旦发生什么变故，杨轩怕是也难以接应。 转天早朝，太和殿上，皇上亲临，猜测皇上病危的百官们一个个都惊疑不定起来。 “不是说皇上病重吗，这哪里像是病重的样子啊？” “就是啊，皇上龙行虎步，哪里病重了。” “可是那天咱们可是亲眼看到皇上吐血昏厥的啊。” “莫非……” “徐兄慎言……” 很多官员都感觉，皇上上次吐血就是装病，毕竟皇上称病多少次了，每次都说病危，每次都气势逼人地上朝来。 再想想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的各种串联，许多官员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不过今日早朝，皇上并未发难，只是一如往常，坐在帘子后面，看着太子吕承弘主持朝会。 可越是这样一言不发，满朝文武越是心惊胆战。 都知道自己犯了错，皇上要是骂一顿，兴许这事就过去了，皇上现在不说，那不就是想要寻机重罚嘛。 满朝文武，一时间人人自危，可这种情况下，他们甚至连打探情况都不敢，生怕被皇上误会。 这一天下来，文武百官都是惴惴不安，甚至有人入宫求见，但是皇上一概不见。 再过一天，朝会上就有官员承受不住，当场认错，称自己误信流言，做下了一些傻事之类的。 可是皇上依然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朕知道了。” 其实敢在朝会上主动认错的，基本上也没犯什么大错，至于真正在背后搞事的人，哪里敢主动认罪，毕竟他们犯的错，只要皇上追究，那就是罪无可恕。 皇权更迭之时，大臣们最忌讳的便是站错队，一旦站错，动辄抄家灭族。 虽然没有确切消息说皇上驾崩了，但是他们还是做了不少小动作的，就这，便足以让皇上对他们起杀心了。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正当人心惶惶之际，当天夜里，东西两厂以及羽林卫，出动了大批人手，趁夜抓捕犯官，一夜之间，三十多名官员被带走，其中还包括三名三品的大员。 待天亮后早朝之时，皇上没有坐在帘子后面听政，而是直接坐在了龙椅上。 “三天，朕足足给了你们三天时间。” 皇上竖着三根手指，满脸的痛心疾首：“你们自己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可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来自首认罪的。”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朕还没有死，你们就妄图颠覆朕的江山，这是大逆不道。” 皇上气势迸发，群臣尽皆低头。 “所以，你们也不要怪朕心狠。” 第643章 大臣们的反击 这一天，朝中大臣十去二三，为大盛顺德年间三大血案之一。 皇上的雷霆手段令群臣无不自危，就这，还是皇上宽宏大量，要是完全按照皇上的意思，估计这满朝文武顶多只能剩下一半。 诸多大臣都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甚至是牵连到了宁王燕王蓟国公甚至是五六皇子。 当然这些亲王国公什么的，皇上是没法下手的，但是也下旨严厉斥责了一番，几位亲王国公也是赶紧上书自辩，声明自己与那些逆党毫无关系。 至于五六皇子，则是被严厉斥责，禁足三月，并且扣罚一年的盛发公司分红。 这个处置着实有些严厉，五六皇子可是占了将近两成盛发公司的股份，每年的分红可是一笔巨款，扣罚一年的分红，简直就是在大动脉上嘎了一刀。 只是如今情势，谁又敢反对，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这两兄弟屁股也不干净，皇上真要发作他们，他们又能如何。 皇上惩治大臣还要有个罪名，惩治自己儿子可就方便多了，一个忤逆就足以将他们打入深渊了。 皇上也是雷厉风行，不过个把月的时间，被拿下的大臣就全数结案，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皇城外的刑场上，那可真的就是人头滚滚，满门抄斩的犯官以及家属，足有一千多口人，血腥味十余日都不散。 刑场附近甚至是传出夜晚有冤魂出现的传言，不过这个传言很快就消散了。 这些冤魂哪来的？还不是因为流言，现下这情况，谁还敢乱传流言。 就在满朝文武人心惶惶之际，皇上在朝会上提出要禅位于太子吕承弘，自己则是升格为太上皇，并且命钦天监和内阁大学士拟定新的年号。 这个提议一出，朝臣们一片哗然，虽然有很多大臣表示反对，可态度却是温和的多了。 刑场上的血迹尚在，谁敢在这时候触怒皇上。 而百官们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皇上哪里是查什么谋反案，这分明就是在为禅让一事铺路啊。 反应过来的众臣们，虽然反对得不激烈，但是态度十分坚决，不管皇上怎么说，就是一点，禅让一事在大盛朝并无先例，不合祖制。 哪怕是皇上在朝会上拍桌子摔杯子，一些顽固分子死活就是不同意，甚至在太和殿前跪了一排，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让他们跪。” 皇上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回养心殿去了。 可是没想到这帮死硬派一跪就是一天，其中有两个年纪大的甚至都中暑晕过去了，其他人也依然不肯退缩。 皇上见到这一幕大发雷霆：“他们莫不是以为朕的刀卷刃了不成？” 惠亲王赶紧劝道：“皇上息怒，臣死谏武死战，这就是所谓的文人风骨，皇上若是因此降罪，反倒是成全了他们的名声，皇上岂不是要落个擅杀的名声。” 皇上眉头一皱，闷哼一声道：“那你可有什么法子？” 现在的情况就是僵在这了，这帮人就是在逼皇上让步，可是皇上要让步了，威严何存。 惠亲王也是一脸的无奈，这帮犟种，非要逼得皇上低头吗？你们好歹给皇上一个台阶下啊。 不过再细想想，这恐怕就是朝臣们的一次反击。 上次谋反案，皇上杀的人头滚滚，这一次他们就要逼皇上让步，所以他们怎么可能给皇上台阶下，他们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若是皇上杀了他们，那就正好，这叫以死明志。 在天下士子之中，他们的名气可就顶了天了，他们的家族也将因此受益，并且皇上也会因此声望大降。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心思也真是够歹毒的。 这种情况下，惠亲王哪里想得出什么法子来，这时候，他脑子里能想到的就是，要是杨轩在这，估计他就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然而就在他们进退两难的时候，外面的小太监来报，王大伴出去应了几声，回来朝皇上拱了拱手：“禀皇上，杨爵爷求见。” 皇上和惠亲王同时眼前一亮，皇上差点都要从躺椅上跳起来了：“让他进来。” 至于杨轩怎么来了，还要从他与坎布里会面的事说起。 崎科得了坎布里的命令，再次来到阿日陶勒，与杨轩定下了会见的日子。 杨轩听到这个约见的日子，眉头都是一挑：“你们头人可真会挑日子啊，七月十五，那不是中元节嘛。” 崎科一愣：“总督大人，我对大盛的习俗不太了解，这中元节有什么说法吗？” 杨轩笑道：“中元节俗称鬼节，按照咱们大盛的说法，中元节鬼门开，乃是一年之中阴气最重的时候，有个传言，就是说中元节夜里在街上遇到的人，都没法判断对方是人是鬼，你说这个日子跟你家头人会面，我都不知道是人是鬼。” “这……” 崎科一阵傻眼，我怎么觉得这杨轩是在骂我们头人？ 杨轩叹了口气，自己本想点这个崎科一下，结果人家没听懂，所以他只能一摆手：“也罢，七月十五就七月十五，到时候白天我与你们头人见个面，当天就不谈正事了，十六的时候再谈正事。”看书溂 崎科一想，只不过是拖延了一天时间而已，也没什么关系，十五见面，十六谈事，也没什么关系，便点头应了下来。 不过他回去跟坎布里一说，坎布里就明白了杨轩的意思。 “他这话是在说，我是人是鬼呢。” 坎布里说道：“那杨轩就是想要知道，我是不是真心要与他合作，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图谋。” 崎科挠了挠头：“我一时间也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咱们草原上的汉子，哪有那么多七里八拐的心思，说是合作那就是合作，还能玩什么花样。” “无妨，他有此担忧也很正常，毕竟咱们前年还大打出手来着，这也说明他杨轩没有歹意。” “有没有歹意的，咱们也不能轻忽大意。” 坎布里点了点头：“到时候就由你带一千精锐随我前往，那毕竟是咱们瓦剌的领地，他杨轩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很快，就到了会面的日子，地点虽然选在楼兰客栈，但是楼兰客栈人多眼杂，坎布里提前在楼兰客栈的旁边搭建了一片营帐。 毕竟在瓦剌的境内，坎布里是主，杨轩是客。 而杨轩，只带了自己的贴身侍卫以及五百亲卫队，毕竟从官方名义上来说，杨轩在坎布里就只有这些武装部队。 第644章 阴兵过境 不是杨轩托大，这里可是楼兰，杨轩是完全不慌。 “久仰久仰。” 见到坎布里的第一眼，杨轩就判断出此人不简单，从外表上来看，坎布里形貌粗犷，跟一般的草原人没多大区别，但是他身上的那股气势，是掩盖都掩盖不住的。 这是常年发号施令形成的，上位者的气息。 不过杨轩对他的评价并不高，真正令杨轩忌惮的，是那种深藏不露的。 “哈哈哈哈，我也是久闻杨总督的大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将这阿日陶勒发展到如此繁华，我也是十分钦佩啊。” 刚一见面，两人都十分客气，因为之前就说好了的，今天碰面，明天才谈正事呢，于是坎布里就邀请杨轩进了帐篷，烤肉马奶酒都已经备好。 杨轩也拿出了一些新鲜的蔬果以及酒水，一时间宾主尽欢，双方各自聊些闲话。 虽然不谈正事，但是坎布里对于之前杨轩说自己不知是人是鬼，还是有些不满的。 别看杨轩身为阿日陶勒的总督，但是在坎布里的眼中，杨轩的身份是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的。 坎布里是瓦剌新崛起的一大部族，整个瓦剌有两成的地盘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要不是因为被三大部族打压，坎布里岂能跟杨轩会面。 这小子竟然敢说自己不知是人是鬼，老子打天下的时候，这小子还没生下来呢。 于是在酒酣耳热之际，坎布里提起了中元节。 “听闻在大盛，今天是为中元节，不知这中元节是个什么节日啊？” 杨轩笑呵呵的说道：“中元节乃是道教的说法，咱们民间又叫鬼节七月半之类的，相传在这一天，地府之门大开，阴间的鬼魂在这一天会被放出来，接受子孙后代的香火供养，而一些孤魂野鬼则会四处游荡，按照咱们大盛的习俗，这一天的夜里是不宜出门的，以免被鬼魂缠上，并且民间也有许多在七月半遇鬼的传言，所以就有这么一个说法，七月半的时候，你遇上的人，可不一定是人。” 坎布里听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那杨总督，你看我是人是鬼呢？” 杨轩心知坎布里这是在表达不满呢，他冷笑一声道：“我也算是道教的记名弟子，受过张纯罡道长的点化，鬼魂什么的，无法进我三尺之内，其实在民间，还有另一种说法，坎布里头人想不想听？” “哦？”坎布里笑道：“杨总督不妨说来听听。” “这个说法也只不过是民间流传的一句谚语，是这么说的，我害怕鬼，但鬼未伤我分毫，我不害怕人，但是人把我伤得遍体鳞伤。” 杨轩笑呵呵的说道：“这个谚语就是说，有时候，人心险恶，比鬼还要伤人。” 坎布里顿时怒气冲顶，他这是在点我吗？是说我心怀不轨，比鬼还要可怕吗？ 虽然坎布里心中气恼，但是并未发作，到了他这个层次，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动摇其城府的地步了。 况且，坎布里心中还真有那么点想法，万一合作不成，他是有心将杨轩留在这荒漠之中的。 杨轩这样的劲敌，如果能趁其不备将他干掉，对于他将来的大业还是有好处的。 现在杨轩这话里的意思，明显对自己还是有所防备的，估计要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别看对方只带了五百多人，真要是想要动手，就要一击必杀，否则消息传扬出去，大盛必定要开战，到时候三大部族说不定还要背后捅刀子。 所以除非是有绝佳的机会，否则坎布里也是不会动手的。 于是他笑呵呵地说道：“我倒是对于这些鬼怪的传说颇有兴趣，杨总督能不能说点遇鬼的传说来听听。” “想不到坎布里头人还有这个兴致啊。”杨轩道：“那我就讲两个。” 然后杨轩就讲了几个鬼故事，反正都是闲聊，互相认识一下，熟络一番，也方便明天谈正事。 吃喝之后，杨轩带着部下住进了坎布里给他们准备的营帐里。 在戈壁荒漠之中，晚上的气候比白天要低得多，营地里生起了篝火。 没错，即便是这炎炎夏日，到了夜里也要生火取暖。 只是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风沙又起，狂风卷着砂石呼啸而过，守夜的士兵也不得不缩在营帐的角落里。 坎布里的营地这边，守夜的士兵正在抱怨，夜里本就难熬，风沙一起，烤火也烤不了，更是寒冷。看书溂 不过为了避免篝火被吹到营帐上面引起火灾，士兵们不得不冒着风沙去将篝火扑灭。 然而正当士兵们遮着口鼻前去灭火的时候，却隐约在风沙之中看到一队人影掠过。 士兵们一开始还不敢相信，那可是一大群人，足有上百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此次与大盛的汉人会面，坎布里早就交代过，要小心谨慎，以防大盛汉人使诈。 所以即便是风沙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他们还是朝着发现人影的方向靠了过去。 风沙之中，虽然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但还是可以断定，那一大片人影，不光有人还有马匹，正朝着坎布里的营地方向行来。 见到这一幕的士兵当即掏出了号角示警。 原本就保持警惕的坎布里士兵立即集结起来，紧守营地的同时，还派出一支百人骑兵出营查看。 只是骑兵队转悠了一圈回来之后，却告诉崎科，他们啥也没找到。 崎科皱眉：“什么也没找到？不是说看到上百人马的吗？以你们的骑术，还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骑兵小队长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们也觉得很奇怪呀，刚出营的时候还看到人影，可是等我们追过去的时候，人影就不见了，我们找了许久，确实半点痕迹都没有，就连地面上也没有脚印。” 崎科惊疑不定，今晚跟杨轩喝酒的时候，杨轩可是说过不少鬼故事，其中就有一个阴兵过境的故事，令人印象深刻。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坎布里的时候，坎布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在胡说什么，哪来的什么阴兵过境，你我征战多年，手中的人命成千上万，你何时见过鬼魂？” 崎科还在争辩：“可是那么多人，地上怎么连脚印都没有，那么多人看到的，有人有马，一转眼就不见了，这事难道不蹊跷吗？” “蹊跷个屁，说不定这就是那杨轩搞的花样，风沙那么大，地上还能有什么脚印？”坎布里呵斥道：“你可别在军中胡说，要是乱了军心，我拿你问罪。” 崎科吓得一缩脖子：“不敢不敢，我哪能这么不分轻重。” 第645章 阴兵过境坐实了 其实哪有什么阴兵过境，而且也不是杨轩在搞事，这是纯粹就是碰巧了。 那是康赫在运货，本来是要直接运到楼兰客栈去的，谁知道半路上起了风沙，于是他只能就近找了个地宫入口下去了，所以才会有这么一个误会。 这个巧合却是令坎布里这边有些惊慌不定，别看坎布里表面上凶神恶煞地把崎科呵斥了一通，但是他心中也是有些打鼓的。 荒漠之中一片空旷，虽然有风沙，他带来的可是图尔特部的精锐，万万不可能把人给追丢了，哪怕是因为风沙追不上，那也不至于像崎科说的骤然消失不见。 崎科就更是心中打鼓，这一千精锐他就是统领，晚上值守乃是他份内职责，白天的时候，杨轩说的那些鬼故事十分引人入胜，崎科在值夜的时候就跟几个手下说过了。 就在崎科向坎布里汇报情况的这么点时间里，阴兵过境的故事就已经流传出去了。 虽然崎科跟手下交代了，不得讨论此事，但是值夜的那些士兵，本来夜里就无聊，而阴兵过境的故事又十分贴合当下的情形，于是就偷偷地流传起来了。 人心便是如此，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听到故事的开头，就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结果在半夜的时候，营地外又出现了一支队伍，还是跟上次有一样，大约百余人，有人有马，因为此时风沙已经小了一些，他们甚至能看到那一队人马手中拿着武器，马背上还驮着货物。 当有人还想看清楚一点的时候，有胆小的忽然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吼叫：“阴兵过境，啊……” 这一声喊，值夜的士兵全都炸了毛，就连闻声而来的崎科也吓得瑟瑟发抖。 不是这些精锐士兵胆子小，人最害怕的是什么，就是未知的事物。 眼前这支队伍看起来跟刚才那一支一模一样，毫无差别，正常情况下，哪里会有人刚路过一趟，转头又走一趟的。 尤其是一阵风沙刮过，那支队伍就又消失不见了。 这一下，没人能淡定下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队阴兵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要是在之前，他们可能只会好奇而不会害怕，可偏偏就因为听了那个阴兵过境的故事，他们自然就把故事里的情形跟眼前的情况联系在了一起。 消息传到坎布里那，坎布里大发雷霆，斥责崎科以及部下士兵，把众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白天那杨轩说了个阴兵过境的鬼故事，晚上就出现了，这分明就是那杨轩在搞鬼，你们还一个个傻不愣登的，就你们这副怂样，配当我图尔特部的勇士吗？” 众人沉默不语，他们被坎布里一通训斥，也觉得颇为惭愧，坎布里分析的也很有道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呢，这肯定就是大盛汉人搞的鬼。 不过就在坎布里逐渐将他们心中的恐惧给化解掉的时候，一众士兵指着营地外的远处。 “又……又来了……” 坎布里闻言扭头看去，只见风沙之中，一队人马若隐若现地行进着，看起来就像是在行军。 这时候崎科哆哆嗦嗦地说道：“一……一样的，跟刚才那一拨一模一样，这……这有点不对劲啊头人。” 说起来，坎布里当时可是听故事的主要听众，本来他心中就有些惊疑不定，现在亲眼所见，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喉头都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接二连三地在同一地段出现，并且人数马匹都是一模一样，随着风沙悄然出现，又伴随着风沙悄然消失。 说是杨轩在搞鬼，他图什么呢？ 按照杨轩所讲述的阴兵过境故事里，一旦被这些阴兵发现，便会遭到攻击，坎布里想起了当时杨轩所说的，一旦遇上阴兵过境，就要屏住呼吸，不然被发现的话，任你千军万马，都逃不过阴兵的追杀。 因为鬼魂是无影无形的，任凭刀砍斧劈，都触碰不到，相反鬼魂的攻击则是直达人心，除了道法之外，无法抵挡。 所以坎布里下意识地就屏住了呼吸，直到那些人影消失不见，坎布里才大口喘息起来。 “头人，你怎么了？” 崎科赶紧询问，但是坎布里只丢下一句，紧守营地，就回他的营帐去了。 连头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这岂不就是说，头人也认同了阴兵过境这个说法。 连康赫也想不到，因为风沙，康赫将货物分批运进地宫的这个举动，不久之后，一个阴兵过境的鬼故事，就在瓦剌流传开来。 这一整夜下来，坎布里这边，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睡好的。 以至于第二天杨轩见到坎布里的时候，都不禁有些惊讶：“坎布里头人，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有睡好吗？怎么眼圈都黑了？” 坎布里总不能说是被你的鬼故事给吓得一晚上没睡好，他只能干笑两声说道：“因昨夜起了风沙，搅扰得我一夜没有睡好，让杨总督见笑了。” 杨轩点了点头，又看向崎科：“崎科兄弟，你昨晚也没睡好？” 崎科尴尬的说道：“这风沙刮了一整夜，令人难以入睡。” 杨轩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俩都是带兵上阵的武人，一场风沙就能让他们睡不好觉？ 在战场上，别说风沙了，就是外面杀声震天，该你睡觉的时候你就得睡，不养精蓄锐，一旦接战那就等于是送死。 不过杨轩也没问那么多，而是直接进了主题。 “坎布里头人，你说的合作，不知是哪方面的合作啊？” 虽然杨轩讲的鬼故事里面说，白天的时候，鬼魂是不敢出现的，可是经历了昨晚那些事，依然是有些心神不定。 听到杨轩的问话，坎布里楞了一会儿才回道：“杨总督总管这阿日陶勒，你觉得我们之间，能在什么方面进行合作呢？” 杨轩傲然一笑：“那合作的方面可就多了去了。” 他掰着手指头说道：“民生、经济、技术、文化，甚至是军事方面，都是可以合作的嘛。” 坎布里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惊，民生和经济他能理解，而技术的重要性，那是能随便合作的吗？至于文化要如何合作他就不明白了，不过那个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军事。 这杨轩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瓦剌与大盛之间可以说是敌对双方，就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说军事方面都能合作，分明就是意有所指啊。 第646章 疲劳战术 “杨总督的提议很好，我很有兴趣，不知杨总督能不能细说一番呢？” 杨轩眯着眼看了看坎布里，心说老子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在这给我装傻是。 “坎布里头人，这要怎么细说呢？总之就是全面合作，互通有无罢了。” 坎布里嘿嘿一笑，想忽悠对方也不容易啊，于是就问道：“阿日陶勒为经商之地，除了通商，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还给我装傻？ 杨轩呵呵一笑：“看来坎布里头人对我这阿日陶勒了解的还是不够啊。” “愿闻其详。” “就如我刚才所说，通商的同时，就能促进你我双方的民生经济以及文化和技术的交流……” 坎布里点头，这些对他来说都不如军事那么重要，哪怕他明知杨轩是在故意卖关子，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军事方面，又如何交流呢？” 杨轩嘿嘿一笑，还是忍不住了：“一样的，也是通过通商的方式交流。” 坎布里就奇怪了：“军事如何以通商交流？” 杨轩微微一笑：“坎布里头人可知我阿日陶勒还有大大小小十数个安保公司？” “安保公司？”坎布里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词，如此重要的消息，这个崎科去过两趟阿日陶勒，都没有打探出来，这令他不由得朝崎科瞪了一眼，结果却发现崎科眯着眼睛都快要睡着了。 “请问杨总督，这安保公司是干什么的？” “安保公司嘛，顾名思义，就是负责安全保护工作的，往小了说，能看家护院，往大了说……”杨轩盯着坎布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能保家卫国。” 杨轩说得很隐晦，但坎布里还是听明白了。 保家卫国这四个字，看似保守，实则满含进攻性，歼灭来犯之敌也叫保家卫国，主动出击消灭潜在敌人也算保家卫国。 不过说是这么说，其中还是有些问题存在的，于是坎布里就问了：“杨总督说笑了，这军机要事，岂能随意交给他人，一旦军情泄露，动辄左右胜败。” “坎布里头人过虑了，首先安保公司会与雇主签订契约，其次安保公司的作战部队每次只执行任务的一部分，并不知晓整体计划，即便泄露消息，损害也有限得很。” 坎布里想了想，杨轩说的也没什么问题，不论如何，两军交战的时候，一旦出现一支意料之外的部队，是极有可能左右战局的。 “久闻杨总督擅长经商之道，今日一见，果然令人惊叹，就连这军国大事，也能付诸于交易，佩服佩服。” “坎布里头人过誉了。”杨轩说道：“敢问坎布里头人，想要如何合作呢？” “杨总督的经商之道，令我甚是佩服，那不如就……”坎布里说着身子前倾，看着杨轩说道：“全面合作。” “坎布里头人果然爽快。”杨轩朝后招了招手，身后的张君宝就从兜里掏出一沓纸来，杨轩将那一沓纸放在了面前的桌上：“坎布里头人，这上面是合作细节，坎布里头人不妨看看，若有不同意见，咱们可以再谈。” 坎布里看着那足有二指厚的一沓纸张，当即愣了一下：“原来杨总督是有备而来啊。” “坎布里头人相邀，我怎能轻忽视之，自然是要先做好准备。”杨轩说道：“你我都是身负重任，平日里也是事务繁忙，自然要提高效率才行，不瞒坎布里头人，我明日便要起程返回阿日陶勒去了。” 刚拿起那一沓纸的坎布里，手都哆嗦了一下，这么厚一沓纸，他本来还打算拿回去慢慢看的，结果人家说明天就要走了，这不就是逼着自己今天就要拿定主意嘛。 “杨总督，倒也不必如此着急。” 杨轩说道：“坎布里头人有所不知，那阿日陶勒乃是商业之都，每天的银钱流水高达数十万，一旦出现什么纰漏，损失难以估量，我也是不得不小心在意啊。” 杨轩看似自然地装了个逼，却也是震惊了坎布里。 小小的阿日陶勒，每天流水竟有数十万两，便是他图尔特部那么大的地盘，一个月也不见得有数十万两银子的进出啊。 其实这就是杨轩在偷换概念，阿日陶勒流水多，但是资产可比不过图尔特部，毕竟是数百万人的超大型部族，只不过他们交易不多，所以流通不足罢了，这东西比较起来没什么意义。 当然，杨轩本来就没打算多待，再加上今天坎布里这一行人，一个个精神不济的样子，那还不趁他病要他命啊。 趁着他们精神不济，打个疲劳战术，敲定合作条款，从中能多占不少好处。 坎布里也没辙，毕竟合作是他自己首先提出的，而杨轩愿意全面合作，也令他大喜过望，图尔特部目前的情况，十分需要这么一个强力的外援。 看着坎布里拿起条款仔细阅读起来，杨轩便开始逐句逐条的解释起来。 疲劳战术嘛，就得要仔细解释，说得越细越好。 再说前面几条的时候还好，从第十条开始，坎布里就听得有些头昏脑涨了，杨轩嘴里总是会蹦出一些他听不懂的名词，而如此重要之事，他又不敢轻忽大意，只能强打精神。 一个上午下来，一百多条细则才看了二十几条，当坎布里听到杨轩说，上午先到这里，饭后再继续的时候，坎布里仿佛如蒙大赦一般，长出了一口气，揉着眼睛站起身来。 他甚至感觉，这么一上午的时间，简直比三日连番恶战还要辛苦，这会儿的他恨不得马上倒在床上睡一觉才好。 可是还没等他走出大帐，杨轩就拽着他的袖子说道：“昨日承蒙坎布里头人设宴款待，今日便由小弟作东，招待坎布里头人，也品尝品尝咱们大盛的美食。” 这吃饭的点，合作伙伴盛情相邀，坎布里哪有半点理由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所谓的大盛美食，其实也就是火锅，涮羊肉蘸辣酱，吃得坎布里等人满头大汗，连连夸赞。 无酒不成宴，酒宴上自然是免不了喝酒，杨轩带来的可是三生三世酒，坎布里三两酒下肚之后，就有些晕晕乎乎的了，他哪里想得到，这个酒这么烈，这要是马奶酒的话，就是喝三斤也没问题啊。 吃完饭，只是歇息了一盏茶的时间，杨轩就又拖着坎布里继续商议条款。 坎布里人都麻了，杨轩解读条款的时候，往往是说到下一条的时候，坎布里就已经忘记上一条说的是啥了。 第647章 瓦剌乱不乱，杨轩说了算 一百多条合作条款，杨轩愣是解读到了晚上，坎布里整个人都懵的。 每一条听起来都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话，杨轩当场就跟他商量，并且善解人意地改到坎布里满意为止。 直到深夜，一百零二条合作条款才终于全部修改完毕，杨轩让人又重新誊抄了两份。 趁着誊抄的时间里，坎布里打了个盹，当杨轩把他叫醒，让他签署契约的时候，他总算是稍微精神了一点。 将条款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坎布里认为没有问题之后，双方在契约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杨轩笑呵呵地跟坎布里拥抱了一下：“从今往后，咱们就是盟友了，希望咱们合作愉快，共同发展。” 坎布里也很高兴，这一天下来，总算是完事了，他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要不是刚才打了个盹，估计那契约他都看不完。 双方告辞后，杨轩回到了自己营地里，仰天大笑三声：“瓦剌乱不乱，以后可就是我杨轩说了算了。” 一旁的张君宝惊讶地问道：“先生，这刚才的契约也只不过是一些粗略的合作条款罢了，至于有这么大的作用吗？” 杨轩道：“你呀你，那可是你誊抄了两遍的，你都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猫腻吗？” 张君宝揉了揉手腕：“那么多字，我抄得手都酸了，哪还记得那么多。” 杨轩道：“你不懂，有这个粗略合作条款就够了，这叫温水煮青蛙，你一上来就弄一些苛刻的条款，人家就算签了字，回头不认账，你能拿他怎么样？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要咱们进去了，慢慢地就能左右瓦剌的时局了。” “那先生到底跟坎布里签了什么条款啊？” “其实总结起来就一件事，图尔特部对我们全面放开，咱们在图尔特的地盘上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甚至包括安保公司。” 杨轩这次签署的条款，甚至与吐哈部的条款都没有多大区别了，只不过条款中表示的比较隐晦罢了。 最基本的就是杨轩将会与图尔特部合伙成立几家公司，包括百货公司，安保公司等，甚至是道观，都被杨轩安排进去了。 按照杨轩的说法，这就是文化交流了，草原上也有他们自己的信仰，本来按照正常情况，坎布里是不可能让外来宗教进入自己地盘的，但是一来他头昏脑涨，二来就是被阴兵过境给吓着了，据说道教有一门是专门抓鬼的，坎布里就稀里糊涂的同意了。 这么多合作条款之中，有的可以快，有的必须慢慢来，但是只要时间长了，瓦剌这边的草原民族，迟早也是要被同化的。 其实说起来，就和之前大盛与漠北王庭通商一样，只不过是合作对象不同罢了。 杨轩暂时还没法接触到漠西的三大老牌部族，但是从坎布里这里打开了一个缺口，这就够了。 图尔特部与三大老牌部族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杨轩也没打算做什么和事佬，相反，杨轩巴不得他们打得越激烈越好，谁家处于劣势，他就帮助谁家，让瓦剌始终处于混乱之中，等大盛发展到一定地步，直接就可以将瓦剌给吞并掉。 与图尔特部达成了如此重要的合作，杨轩自然是要回应天府去向皇上禀报一番的，于是就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 当皇上对太和殿门前长跪不起的那些大臣们头疼不已的时候，杨轩出现了。 “臣杨轩，见过皇上，见过王爷。” 惠亲王这会儿哪还有功夫跟他讲什么礼数，直接拽着他坐下，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然后问道：“你有什么法子，把这事给办了吗？” 杨轩人都傻了，这一个多月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皇上病重，朝臣串联，然后被皇上扣了个谋反的帽子，杀了上千号人头，然后又宣布要禅让皇位？ 杨轩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要解决门口那些长跪不起的大臣不难，问题是接下来皇上有什么打算？是禅让，还是收回旨意？” 皇上想都没想，直接说道：“君无戏言，朕说出口的话，岂能任由他们反对，禅让一事势在必行，胆敢反对者，皆是逆臣。” 杨轩叹了口气说道：“话虽如此，但是皇上有些操之过急了呀……” 说到这里，杨轩就看到皇上瞪了自己一眼，给他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话题：“那咱们就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太和殿外都跪着些什么人啊？” 惠亲王撇了撇嘴：“还能有谁，无非就是那些御史言官，仗着太祖定下的不能因言获罪这个规矩，就在那玩死谏这一套。” 杨轩道：“这还不简单，赶出去就是了，一帮文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惠亲王白了杨轩一眼：“赶出去，你说得轻巧，你今天把他们赶出去，他们明天就会在城里胡说八道了。” “那就赶远一点：”杨轩说道：“派人把他们送出去千里之外，等他们赶回来，事情已成定局，到时候太子已经登基称帝，王爷你猜，他们在见到新皇的时候，拜是不拜呢？” 这话一出，皇上和惠亲王同时眼前一亮。 对呀，把人扔到千里之外去，等他们回来，新皇已经登基，你说你拜不拜，不拜就是欺君。 惠亲王道：“法子是不错，就是有些不太光彩呀，恐怕于皇上的威名有损。” 杨轩一瞪眼：“谁说是皇上干的？有什么证据吗？无凭无据非议皇上，脑袋不要了？” “你这话说的，除了皇上，谁还有能耐把这么多大臣弄到千里之外去啊？” 杨轩下巴一挑：“那不是有个上好的替罪羊吗？” 惠亲王一愣，跟皇上一同盯着杨轩：“你说的替罪羊是谁？” “自在教啊。” ‘嘭！’ 惠亲王一拍茶几：“妙啊，这个主意好，太好了，他们敢绑架开北伯，再绑架几个御史言官，也十分合情合理。” 皇上此时也是嘴角含笑，这个杨轩，总能有些鬼点子，一下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他瞥了眼王大伴说道：“此事就交给田祥去办。” 王大伴拱手应是，正要去找田祥交待此事，杨轩却说道：“王总管稍等，这事要有头有尾的话，一个绑票，还要有一个解救的才行，如此一来，咱们想什么时候把人放回来，就什么时候把人放回来。” 王大伴一点头：“我明白了。” 第648章 谁的命不是命呢 待王大伴走后，皇上问道：“你不在阿日陶勒待着，怎么突然就回京了？” 杨轩嘿嘿一笑，朝皇上拱了拱手道：“皇上，我是来复命的。” “复命？复什么命？” 杨轩道：“当初臣与陛下的约定是，不破楼兰终不还，如今此事已成定局了。” “哦？” 皇上大喜，直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一旁的惠亲王也是瞪大了双眼，捋胡子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你且细细说来。” 杨轩就把情况讲述了一遍：“皇上，如今我们与图尔特部通商，就相当于是敲开了漠西的门户，虽然还不能派兵进驻，但是臣认为，只要图尔特部发展超出另外三大部族的控制，瓦剌必将爆发战乱，届时我们只需隔岸观火，瓦剌便再也无力东顾。” “好！” 皇上大喜，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可是他起身太猛，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朝地上栽去。 幸亏杨轩原本就站得不远，赶紧上前扶住了皇上，一旁的惠亲王也赶紧上前，两人合力扶着皇上躺回了躺椅上面，然后赶紧传御医。 其实杨轩一眼就看出来，皇上这是高血压犯了，要是在后世，吃两片降压药就好了，只不过这是在大盛，哪来的降压药啊，御医过来之后，又是号脉，又是扎针，又是放血的，折腾了好一会儿，皇上才悠然醒转。 御医说，皇上这个病，只能静养，切忌喜怒哀乐，任何过于激动的情绪，都会导致犯病。 王大伴这会儿早就已经回来了，杨轩和惠亲王也只能告辞。 出宫的路上，杨轩问惠亲王：“之前说皇上早朝时吐血昏厥，也是跟今天一样吗？” 惠亲王点了点头：“上次皇上犯病，不过三日便已好转，甚至是精神更胜从前，就怕是……” 杨轩一愣：“精神好就说明身体好啊，还怕什么？” “就怕是回光返照啊。” 杨轩顿时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喃喃说道：“怪不得皇上这么着急要禅位呢，怕是已经心里有数了。” 惠亲王道：“你这次回来，就别急着回去了，一来你要大婚，二来是皇位禅让，你都得在场。” 杨轩点了点头，虽然阿日陶勒那边就要与图尔特部通商，诸事繁多，但是事有轻重缓急，杨轩也不得不留下来了。 想到这里，杨轩停住了脚步：“既如此，我便去见一见太子殿下。” 惠亲王点了点头：“你去，这会儿承弘也是身处风口浪尖，希望他能撑得住。” 杨轩扭头调转方向，朝东宫而去。 东宫之中，太子照常在跟陆先生喝茶说话。 自从皇上说出禅位一事之后，不光是皇上那麻烦不断，就是这东宫也不得安宁。 皇上劝不动，他们便来劝太子，想要让他拒绝通过禅让继承皇位，说什么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说什么此行为大不孝，种种说法，不一而足。 当小太监禀报杨轩求见的时候，太子当即从坐榻上跳了起来。 “杨先生，你可算是来了，我这段日子里可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杨轩与太子和陆先生分别见礼后说道：“这是好事啊，有什么睡不安稳的？” “先生说得轻巧，历朝历代，除了先贤之外，何曾有过禅让一事，如今我就成了这头一号，你说我怎么能睡得着。” “太子殿下多虑了。” 杨轩说道：“皇上在为你铺路，太子只需坚守本心，坐享其成便可。” “坐享其成？”太子顿时就楞了：“那怎么行？如今我已经处于风口浪尖，每天无数大臣写奏折来，劝我不要接受禅让。” “这些人都是心怀叵测，你是太子，皇位迟早都是你的，那么是否禅让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杨轩看向了陆先生：“陆先生，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等太子继位之后再一个一个找他们算账。” 陆先生刚泡好一壶茶，斟了一杯放在杨轩面前，面含微笑说道：“我已经全都记下来了。” 太子一愣：“这怎么行，不论我如何继承皇位，也不能妄动大臣啊。” 杨轩叹了口气：“太子殿下，你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仁慈了，仁慈是美德，但是过分仁慈就会养虎为患，到时候反倒要被别人骑到头上来。” 杨轩顿了顿说道：“确切的说，他们已经骑到太子的头上来了。” 陆先生点头道：“不错，这些人写奏折劝太子不要接受禅让，不就是觉得太子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嘛，太子继位便是正统，这些人连皇位继承都要干涉，岂不就是骑到太子头上来了嘛，若非有别的心思，太子是接受禅让还是正常继位，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吕承弘愣了：“你们俩怎么都是一样的态度？” “不然呢？”杨轩说道：“太子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皇上要禅位于你，你受还是不受？” 吕承弘沉默了有一会儿说道：“皇命难违，既然是父皇的意思，我自然是不能违背。” “这不就结了嘛。”杨轩说道：“你若是不遵照皇上的旨意，那不就是抗旨？” “可是……” “不用可是了，说得严重一点，这些劝太子不受禅位的，统统都是乱臣贼子，这种人不除，太子你就是坐上皇位，恐怕也坐得不稳当。” 杨轩说道：“禅位之事，太子不必多虑，皇上会安排好一切，现在太子要考虑的就一件事，就是如何处置这些乱臣贼子。” 吕承弘一惊：“那可是有三十多位大臣，还能全都处置了？” “事有轻重缓急，有的可以先处置，有的可以推迟一点，太子要决定的是如何处置，一种是直接下旨，宣布其罪名，然后一体擒拿问罪，另一种是秘密抓捕，过审后定罪，太子你选哪一种？” 吕承弘张口结舌，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杨轩就问陆先生：“陆先生觉得哪种方法好？” 陆先生抿了一口茶说道：“我向太子建议的是后一种。” 杨轩又看向吕承弘：“太子觉得呢？” 吕承弘还是一脸的纠结：“这可是三十多位大臣的性命，一旦定罪，怕是还要牵连其家人，数百条人命啊。” “敢问太子殿下，太子府有多少人口？” “跟随太子的人，他们又有多少家人？” “难道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杨轩的言辞激烈起来：“一旦皇位落入他人之手，这些人将无一幸免。” 第649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太子沉默良久，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我明白了，这事就交由陆先生处置。” 杨轩哈哈一笑，拿起茶杯一口闷了。 “太子殿下，你要记住，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生存，弱者淘汰，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杨轩说道：“看似我们心狠手辣，但实际上也是为了大盛的百姓造福，一旦朝局动荡，发生战乱，受苦的最终还是老百姓，所以我们要将混乱的源头掐死。” 吕承弘站起身来，朝杨轩拱了拱手：“承弘受教了。” 一旁的陆先生微笑着转移了话题：“杨爵爷何以此时回京？” 杨轩笑了：“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正好跟瓦剌的图尔特部谈成通商互市，回来向皇上述职的。” “那就要恭喜杨爵爷了，解决瓦剌边患一事，算是打开了一道口子了。” 杨轩又说道：“不过刚才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的时候，皇上一高兴，激动地晕过去了。” “啊？” 吕承弘大惊失色，豁然起身：“那父皇他怎么样了？” 杨轩道：“御医看过了，并无大碍，还是需要安心静养，太子你早一天继位，皇上也能早一天卸下重担，大盛的将来，还要靠太子你啊。” 陆先生说道：“杨爵爷今日之言谈，颇有些……” “老气横秋是。”杨轩说道：“没办法，我们都是在俗世之中苦苦挣扎的俗人，生活所迫啊。” 杨轩哪里敢说因为皇上大限之日不远，所以才会有所感叹，只能胡诌了个借口。 吕承弘也觉得话题有些沉重了，便换了个话题说道：“先生既已达成与父皇的约定，此次回京，应该能与婧儿完婚了。” 杨轩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不过皇上还没有旨意下来。” 吕承弘说道：“父皇的旨意早就下来了，钦天监定的日子，八月十五中秋节，便是你与婧儿成婚的日子，怎么你还不知道吗？” 杨轩愕然：“八月十五？那不是就剩半个月了？” “是啊，内务府将伯爵府都修饰了一番，就等婧儿过门呢。” 杨轩两眼望天，回忆道：“怪不得惠亲王跟我说有什么惊喜呢，原来是这事，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我正巧回京，岂不是要错过自己的大婚？” “怎么会？”吕承弘说道：“内务府那边应该已经派人去阿日陶勒了，只不过你们凑巧错过了而已。” 杨轩一阵无语，公主大婚这么重要的事，自己作为新郎官，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过想想皇上当下的情况，估计也是临时决定的，这等于是从另一个方面证明，皇上的身体是真的不行了。 哪怕是太子继位，皇上若是不在，恐怕太子也很难震得住这些大臣，尤其是那些个心怀反意的家伙。 只能期望皇上能多撑一会儿，太子能尽快全盘接手，对于杨轩这么个生意人来说，平稳过渡才是最好的。 一旦出什么乱子，他的计划就会大受影响。 其实说到底，杨轩就是个商人，他所擅长的也就是经商，所以他潜意识里就是不希望发生战乱的。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话不是没有来由的。 比如这阿日陶勒，杨轩几乎就是按照他想象中的后世去打造的，城里的居民安居乐业，只要付出努力，就能获得回报。 杨轩对权利没有多大欲望，只想做个富家翁，可是现实却把他逼到了这一步，目前来说还算是不错，虽然忙了点，但是日子还是比较舒心的。 可一旦皇位继承的时候出了什么乱子，这份宁静恐怕就要被打破了。 目前来说，一切都还算是顺利，皇上禅位给太子，但凡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太子这皇位也能坐稳了。 告别太子，从东宫出来，杨轩就会伯爵府去了，到了府里一看，还真是，整个伯爵府都被装饰一新，到处都挂满了大红绸子，一片喜气洋洋。 府中的下人都过来向杨轩道喜，杨轩也很开心，每个人都给了赏钱。 但是当他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时候，心中也有些感叹起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大哥杨骁之外，自己就没有别的亲人了，说是要大婚了，可是家中连个长辈都没有。 想到这里，杨轩忽然一惊，自己都要结婚了，大哥还没回来呢，如此重要的场合，大哥怎么能不在？ 哪怕是这会儿都已经天黑了，杨轩还是直接出门找惠亲王去了。 惠亲王府里，杨轩说明了来意，惠亲王哈哈一笑：“我内务府办事你还不放心啊，去一趟阿日陶勒，还能不路过甘州卫？到了甘州卫自然是会顺便通知一下你大哥的。” “那就好，那就好。”杨轩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也是关心则乱，王爷你办事向来稳妥。” 惠亲王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与太子聊的如何呀？” 杨轩说道：“太子就是太仁慈了，不过我已经跟他聊过了，这事不用他操心，只需要考虑继位后该干什么就行了。” 惠亲王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这就好，承弘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令人担忧，压不住群臣，如何治理国家。” 杨轩压低了声音说道：“这话说回来，那些人真的敢作乱吗？” 听到这话，惠亲王顿时皱起了眉头：“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你可以想想看，那些有点苗头的，他们缺什么？” 杨轩叹了口气：“是啊，他们什么都不缺，人生没有了追求，岂不是索然无味，所以他们只会朝着自己得不到的方向去使劲，也不管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杨轩又问：“那个什么自在教的事，还没查清楚幕后之人吗？” 惠亲王瞥了杨轩一眼：“你觉得幕后之人会是谁？” 杨轩摇头：“不好说。” 惠亲王就把情况跟杨轩讲述了一番：“表面上来说，这事跟江南陈家脱不开关系，可是谁有能知道，这背后是不是栽赃呢。” 杨轩点头：“栽赃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皇上如今说要从江南陈家身上着手去查，怕就怕查案之人会被误导啊。” 杨轩挑了挑眉说道：“不是还有个赵铭吗？以赵铭的身份，一般人怕是唆使不动他的，只要抓到赵铭，必定能查出幕后主使之人。” 惠亲王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条线很重要，只不过赵铭自从上次逃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大盛这么大，若是有心藏匿，哪有那么容易找得到。” “那咱们可以发通缉令啊，绘影图形，只要他还在大盛，总能找到的。” “这种事有可能牵涉到皇家秘辛，不便大张旗鼓地去做。” “这个简单啊，直接在盛报上面刊发一则消息，就说讨债，说这个赵铭欠了十万两银子，谁能抓到此人讨回的债务赏一半，提供真实消息并协助抓住的，赏两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么一大笔银子，谁能不动心？” 第650章 讨债书 惠亲王朝杨轩点了点头：“还是你鬼点子多啊，这样一来，作用应该是大得多了，还能够掩人耳目，高招。” 杨轩露出一个谦虚的笑容，然后问道：“要是真的查出来，幕后指使之人，是皇家的人，会如何处置啊？” 惠亲王瞥了杨轩一眼：“那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杨轩不语，胆敢图谋阿日陶勒，必定是手握大权之人，除了皇家这几位，还能有谁敢打这个主意。 要么是五六皇子，要么是宁王，这俩都在江南，嫌疑最大，当然也不排除是别人有意栽赃，比如燕亲王和蓟国公那边。 蓟国公镇守大盛东北边境，四皇子也在边军历练，实力不可小觑，也是争夺皇位的人选之一。 另外就是燕王，因为与漠北王庭的通商，如今的燕王，实力也是暴增，有大臣多次建议裁撤幽州府部分边军，却都被皇上压下来了。 幽州府二十万边军，哪里是说裁撤就能裁撤的，真要把燕王惹恼了，就凭他手里二十万大军，立地称王的话，应天府这边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他没辙。 再说说宁王，这个宁王向来就跟皇上不对付，要说燕王和四皇子的路数差不多，那么宁王恐怕就跟五六皇子是一样的路数了，何况当初他也是跟皇上争夺过皇位的。 别的不说，就凭他争夺皇位失败，却还能活得如此潇洒，就说明宁王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了。 宁王母家的家族，在临安府，那也是响当当的大族。 至于世家大族是如何以一己之力，令朝廷都忌惮三分的呢。 这就要说到地方上的各个家族势力了，宁王母家姓尚，是当地大族，再加上族里出了个贵妃，还生了个皇子，势力便愈发膨胀起来，成为了当地士族的领头羊，这些士族世家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团结在了尚家周围，不论什么事，这些士族世家都是共同进退。 而尚家，跟陕州赵氏的情况是差不多的，当初要不是杨轩忽悠着赵铭叛逃，想要扳倒赵氏哪有这么容易，而且即便是这样，如今的赵氏依然还在，只不过是家主换成了赵默，也算是给赵贵妃留点面子。 皇上自然是心知肚明，赵肃赵铭两父子是被杨轩给坑了，若是真的叛逃，赵氏恐怕是一个活人都剩不下来。 不过如今，赵肃这一支，在陕州赵氏已经被除名了，陕州赵氏的族谱上已经没有这一支了。 算起来，这四家，就是最有可能图谋皇位的了，而自在教这个事，也只有可能是这四家在背后操控。 那不论最终查到谁的头上，都牵涉到皇家的身上，所以东西两厂一直以来查案也是畏手畏脚。 如今有了杨轩这个法子，从赵铭的身上着手，那东西两厂的番子们，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杨轩的动作很快，两天之后，应天府以及周边的盛报上面，就已经刊发了这一则讨债书，上面编了个故事，说赵肃赵默父子行骗，骗取了某人十万两白银，如今受害者刊发这则讨债书，债主声泪俱下，一是为了讨债，二是为了出气。 讨债书上面，还有官府的印章，表示官方也是认可此事的，一来证明对方的确是行骗欠债，另一方面则是表示有官方作主，这个奖赏是真实可靠的。 拿出一半的债务来重赏，一时间整个应天府议论的话题都成了这事。 五万两白银啊，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 甚至可以说，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就这么说，这五万两白银，几乎就相当于后世的五千万了，这么一大笔钱，简直就是打断了腿都花不完啊。 况且这大盛朝，可没有那么多奢侈的消费，只要不去浪，这笔钱管祖孙三代富贵都没有问题。 不说五万两，就是两万两银子，那也是个天文数字了，自从这个消息通过盛报刊发之后，应天府的老百姓，几乎人人走在大街上的时候，眼睛都像是雷达一样，到处瞄，更有那胆大的，看到个长得差不多的，直接就上去揪住人家衣服，仔细观察。 这消息发布三天，五城兵马司都快要忙死了，每天都有人揪着样貌差不多的人过来请赏，不过最后都发现是认错了。 到了第七天，五城兵马司的人吃不消了，趁着大朝会的功夫，向太子诉苦，说是这样下去，他们日常的事务都没法处理了。 吕承弘就看杨轩，杨轩又看惠亲王，惠亲王则是瞪了两眼崔栋和田祥，然后上前建议：“鉴于此案案值较大，要不然还是增派人手，东西缉事司可以派人协助，查案归查案，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 这个法子虽然简单粗暴，但也是在帮崔田两人办案，两人哪有什么不愿意的，当场表示愿意派出人手前往五城兵马司协助调查。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那赵铭此时都还在应天府未曾离开。 甚至就住在城内的一处院子里，这地方管吃管喝，还管玩乐，甚至还有两个丫鬟供他宣泄，除了不让出门之外，赵铭过得还是挺滋润的。 可是时间长了，赵铭也有些待不住，就想去外面溜达溜达。 之前几天还挺好，可是自从这个讨债书一出来，赵铭就傻了眼，别说他不敢出门，就是躲在院子里，他也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睡觉睡得好好的，被人从被窝里抓走。 他自己犯的什么事，他心里很清楚，就不说这次合谋绑架杨轩的事，光凭叛逃的事，就足够掉脑袋的了，更何况这次牵涉的还是谋反。 要不是对方有这样的能耐，赵铭哪里会从草原跑回来，他们父子俩虽然逃亡草原，但是兜里银子可不少，日子也过得挺好，可是他们两父子，哪里能甘愿就这么过下去。 被杨轩坑得有家不能回，堂堂陕州第一大族的家主和继承人，在草原上寄人篱下，这口恶气怎么能不出？ 对方承诺过他们，一旦他能登上皇位，那么赵肃就还是陕州赵家的家主，而且对方一旦继位，便会迎娶赵家的女子为妃，足以保证赵家可以重回当年荣光。 第651章 这馊主意谁出的 就在赵铭惊慌失措的时候，一个神秘人趁着夜色来到了宅院。 神秘人头戴帷帽，身穿披风，几乎是整个人都藏在了阴影之中，他用特殊的手法敲响了院门，很快，院门打开了一道缝隙，神秘人闪身进入，院门马上就关上了。 神秘人进了院子之后并未与任何人交谈，而是直接进了后院。 后院里赵铭正在来回踱步，见到神秘人，顿时面露惊喜，上前一拱手：“陈先生，外面情形如何了？” 这个被称为陈先生的人没有接话，而是直接进了房间里，赵铭只能跟了进去。 到了房间里之后，神秘人才将头上帷帽摘下，在屋里的灯光下露出面容。 此人大约四十岁上下，面容严肃，一双三角眼透露着精光，给人一种冷酷无情之感。 “赵公子，城里是越来越不安全了，我们需要换个地方了。” 赵铭赶紧应和道：“对对对，这地方太不安全了，我在院子里都能听见外面大街上，时不时就有人被百姓揪住送往五城兵马司。” 陈先生说道：“现在已经不光是五城兵马司的事了，东西两厂的番子也在到处搜查，迟早要查到这里来的，五万两白银，足以令大部分人疯狂了。” “这个什么讨债书的馊主意是谁出的，也太狠毒了。” “听说开北伯杨轩，几天前秘密回京了。” 一听到杨轩的名字，赵铭的眼睛都红了：“这个王八蛋来了？咱们要不要再搞他一下？” 陈先生摆了摆手：“如今杨轩身边那些侍卫是寸步不离，别说绑他了，就是想要杀他都很难。” 赵铭不忿的一拳锤在手心里：“早知道这王八蛋这么歹毒，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他。” 陈先生不接茬，赵铭又问道：“那咱们怎么办？” “出城。” 赵铭眼前一亮，不过他又问道：“这种情况下，怎样才能出城啊？” “晚上城门关闭，肯定是出不去的，要等白天。” “白天？”赵铭露出难看的神色来：“白天能行吗？” “放心，我们自有办法。” 赵铭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冒险了。” 陈先生说道：“不过咱们还有另一个预案。” “预案？什么预案？” “那就是，万一赵公子被抓了，该怎么说应该是清楚的。” 赵铭顿时慌了神：“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要把我交出去？” 陈先生摆了摆手：“那自然不是，我只是说万一。” “万一也不行啊，你们得保护我的安全，那杨轩的花花肠子多得很，要是他在这，我也难保会发生什么事。” 陈先生一听赵铭这话，当即眼睛眯了起来，原本就透露着凶煞之气的三角眼，这会儿更是渗人，看得赵铭浑身发毛。 “我就是那么说，这杨轩的手段太多了，只要是落到他手里，那就是生不如死啊。” 见赵铭服软，陈先生也就收起了他狠毒的目光：“我们自然是不会将你交出去，我刚才说的只是万一，万一你被抓了，记住要按照我们商议的说法去做。” 赵铭一阵无语，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抛弃了。 那陈先生说道：“你要记住，我们谋划的是整个大盛，如果你供出真相，到时候我们没有好处，你赵家也是一样要完蛋的，所以你还不如站我们一边，即便你没了，你们赵家依然还在，一旦事成，你们赵家才有机会回到从前，你不光是帮我们，同样也是帮你们赵家。” 赵铭颓丧地点了点头。 那陈先生又安慰道：“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我们会极力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赵铭声音嘶哑：“我明白。” 一家人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因为他，但凡当时他，他的心里也是有些愧疚的，若是说牺牲他一个人，就能让赵家重回巅峰，这笔买卖无疑是十分划算的。 陈先生看到赵铭的态度，也是点点头：“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看着转身离去的陈先生背影，赵铭默默地躺上了床，此时他的心中是十分不甘的，为了成就他们的计划，就要牺牲自己，凭什么？ 最主要的是，杨轩坑害他们的仇还没有报，他怎么能甘心呢？ 辗转反侧中，赵铭沉沉睡去，第二天天还没亮，那陈先生就来了，同时还有一辆运货的马车。 赵铭看着马车下面那个棺材一样的小箱子，问道：“我要缩到这么个小箱子里？” 陈先生说道：“是的，我们买通了驿站的人，到时候马车会跟着驿站的车一同出城，可即便是驿站的车，出城的时候照样会被搜查，所以只能委屈赵公子你一下了。” 赵铭哪还有什么好说的，就这么小的一个箱子，人躺在里面简直就是一丁点都动弹不了啊。 等赵铭躺好，四面的锁扣扣上，只要不趴下来看，还是很难发现这马车下面有这么一个暗格的。 然后赵铭就听到外面传来陈先生的声音：“赵公子忍耐一下，只要咱们出了城，会尽快放赵公子出来的。” 赵铭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这里面很闷，还是快点出发。” 陈先生又加了一句：“赵公子切记咱们的约定。” 这回，不等赵铭回话，陈先生就说了一声出发，然后马车就缓缓行驶起来。 这马车底下跟车上可不一样，这地方可没有减震，才走出去没有多远的路，赵铭就被颠得浑身发麻了，偏偏他还动弹不得，而且这还是炎炎夏日，没一会儿他就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浑身难受至极。 不过赶车的人偶尔也会跟他说两句话，比如告诉他，前面有个坑，前面跟驿站的车汇合了。 “我们马上就要到城门口了。” “前面已经开始检查驿站的车了。” “下一辆就要查我们的车了。” 随着车夫的言语，赵铭稍微好过那么一点，至少他知道当前的情形，只要查过了自己这辆车，出城之后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从这个箱子里出来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车厢打开。” 一阵翻找的响动之后，又有人问道：“车底下有什么？” 车夫道：“军爷说笑了，这车底平坦，能有什么，这可是驿站的车，都是装货的。” 这会儿，赵铭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停住了。 而下一刻，他就听到一阵利器在车厢上刮过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人喊道：“不对劲，车底下有东西。” 第652章 赵铭被卖 听到这个动静的赵铭，瞬间浑身血液都涌到了头顶。 紧接着他就听到有人喊道：“拿下此人。” 再然后就是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并且伴随着一声惨叫。 哪怕是隔着车厢，赵铭都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然后就有一股热流顺着通气孔流了下来，淋到他的脸上。 完了！ 在这一刻，赵铭知道自己完了。 在一瞬间，赵铭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当车厢锁扣打开，赵铭连同着车底那个箱子掉在地面上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要跳起身来。 毕竟他也是军伍出身，有那么些能耐的。 可是这一路上，一直都不能动弹，当他想要跳起来的时候，全身就只是原地哆嗦了一下，甚至没有离开地面。 紧接着，七八把刀就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不等他有下一步的反应，他就被七手八脚的翻了个面，然后他的手脚就被麻绳给捆扎了起来，细细的麻绳甚至勒破了皮，陷进了肉里面。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赵铭就被捆成了一个粽子。 他虽然看不到，但也知道，这是军中捆扎俘虏的手法，这个样子捆绑的人，样子很难看，甚至可以说是屈辱。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就在这会儿，旁边的人还拿着一份盛报怼到了赵铭的脸旁。 “是他，就是他。” “是这小子，咱们发了。” “走走走，咱们请赏去。” 赵铭心知无法幸免，只能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在城门不远处，那个陈先生在不远处的茶摊上，看到了这一幕的陈先生嘴角撇出一丝残酷笑意。 这时候他身旁的一个人皱眉问道：“就这样把这个小子交给官府，不怕他把咱们卖了吗？” 那陈先生冷笑一声：“这个局布了四年，别说是他，就算是我被抓了，也只会查到江南陈家的头上，即便他想要出卖咱们，他说的话也要有证据才行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江南陈家，这一次江南陈家要遭殃了。” “不愧是江南毒士计无遗。” 那陈先生的三角眼一眯，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计无遗早就死了，我是陈一凡。” 对方也被陈先生眼神中的凶狠所慑，挤出一丝笑容道：“对对对，你是陈一凡。” 赵铭被抓了，这事别说是杨轩了，就连东西两厂的大档头崔西两人都没有想到。 当初绑架杨轩的事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这小子竟然还躲在应天府没有离开，简直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了。 抓住赵铭的是东厂派驻到城门的番子，直接就把赵铭押送到东厂的大狱去了。 得到消息崔田两人第一时间赶到，两人在东厂大狱的门口碰头，一见面，崔栋就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不好意思啊田档头，这次让我们东厂的人拿了头彩。” 田祥白了他一眼说道：“瞧你那个嘚瑟的样，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啊。” 崔栋一愣：“怎么不是好事？咱们再查不到自在教的线索，皇上都要将咱们革职拿问了。” 田祥摇了摇头，露出不屑的表情来：“你觉得自在教这个案子会是什么人干的？” 他这一句话，崔栋就陷入了沉思，人也停在了原地：“田档头，你这意思是……” 田祥哼了一声说道：“这些贼人敢绑架开北伯，背后必然不简单，而且他们还图谋阿日陶勒，你觉得什么人才能有资格接管阿日陶勒？” 崔东瞳孔骤缩，不等他说话，田祥又说道：“还有这个赵铭，那是什么身份，一般人能指使得动他吗？” 崔东的眉头皱了起来。 田祥又说道：“还有上次绑架开北伯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这赵铭还敢在应天府待着，他赵家在应天府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你猜后面会是谁？” 崔栋赶紧摆手：“不猜不猜，照这么说，这个赵铭咱们审不得啊。” 田祥道：“那自然是审不得，万一他说出些牵涉到上面的事，你说咱俩的人头还保不保得住？” “嘶……” 崔栋倒吸一口凉气：“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那当然是让有资格的人来审啊。” “田老哥，你说的有资格审的人，莫非是开北伯？” 田祥道：“算你聪明，我来之前就派人去伯爵府报信去了。” “田老哥，还是你稳当，这次的功劳咱们平分了，以后还要请田老哥你多多提点提点我啊。” 田祥白了他一眼：“都这会儿了，你还想着功劳呢，咱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把自己从这事里面摘出去。” “田老哥，这案子就是咱们办的，怎么可能把自己摘出去啊。” “这一点你放心，只要开北伯来了，不用咱们说，他自然会忍不住开口的。” “对对对，田老哥说得对。”崔栋说道：“那咱们现在？” “就在这门口候着，等开北伯来了再进去。” “懂了懂了，避嫌。” 于是两人就在门口等着了，没一会儿杨轩就来了，两人老远就看到了杨轩的马车，赶紧上前相迎。 杨轩一下车就问道：“确定抓到了赵铭了？” 崔栋刚要开口，被田祥暗中拉了一下袖子，马上就闭上了嘴，一旁的田祥说道：“杨爵爷，我们也才是刚到，下面的人说是拿到了赵铭，并且详细比对了盛报上的画影图形，应该没错。” 杨轩一翻白眼：“感情你们俩也不知道是不是抓错了人啊？”仟仟尛哾 田祥说道：“手下的番子办事谨慎，应该不至于胡说，此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杨轩无奈点了点头：“那咱们就进去看看。” 崔栋刚要跟在杨轩后面进去，又被田祥拉了一把，田祥说道：“开北伯您先请，我们稍后就来。” 杨轩一时间也弄不清两人玩什么花样，不过他还是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后面的崔栋小声问道：“咱们不跟进去吗？” 田祥说道：“不急，先等开北伯问几句，咱们一会儿再进去。” “可是审犯人咱们不在也不像话啊。” “我只是说晚点进去，又没说不进去，你派个人听听口风，看那个赵铭会说点啥，万一他一开口就胡乱攀咬，咱们就可以当做没听见。” 崔栋竖起了大拇指：“还是田老哥你稳当。” 而这时杨轩已经进了刑房，赵铭就被架在刑架上面，满脸的鲜血，精神萎靡。 杨轩问道：“你们用刑了？” 一旁的番子赶紧回话：“回爵爷，我们哪敢啊，这时掩护他出城的人被击杀的时候流的血，这家伙躲在马车暗格下面，被淋到头上了。” 第653章 我就是为了出气 杨轩看着赵铭冷笑一声：“你还真是血到淋头啊。” 赵铭睁眼看了看杨轩，然后又低下了头。 落到杨轩手里，他已经不指望还能活着出去了，就从城门口被抓到这里的一路上，他已经想明白了，虽然自己没希望了，但是赵家还是有希望的。 曾经就是自己令赵家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若是自己这一次博对了，赵家还能重回巅峰，就当是赎罪。 “赵公子？” 杨轩的脸上难掩笑容打了个招呼说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当初我也没有对你们赶尽杀绝，就待在草原上过日子不是挺好的嘛，何必又要回来搞事呢。” 赵铭哼了一声，继续不说话。 杨轩说道：“我知道你恨我，因为你觉得是我把你坑了，但是这事说起来只能怪你自己啊，要不是你们赵家真的与外人有所勾结，我说你爹跑了你也不会信啊。” “再说了，当初可是你们几次三番地想要干掉我，所以你也怪不得我反击。” 赵铭这会儿睁开了眼：“你别废话了，成王败寇而已，既然我赵铭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便，老子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 杨轩错愕：“唉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赵公子竟然也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来。” 赵铭翻了个白眼，再次闭上了嘴，他知道他是说不过杨轩的。 杨轩回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来，嘬了一口狱卒刚端上来的茶之后，缓缓说道：“你既然不想听废话，我就不说那么多了，你也知道我想问什么，你自己老实交代，还能少吃点苦，我也可以保证，只追究这事，不追究你赵家的事。” 这最后一句话，还是令赵铭略有些意动的，不过比起那陈先生承诺的，让赵家重回巅峰，吸引力明显不够。 “你不用费这个心思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也没用。”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还是说你觉得别人都跟你一样傻？”杨轩嘲笑道：“你赵家是什么身份，当初也算是皇亲国戚，非要自己作死，把自己作成了这样子，就凭这个身份，若是没有一定分量的人给你们承诺，你赵公子在草原上一样能过得逍遥自在，何必来趟这浑水。” “逍遥自在？”赵铭瞪眼：“我以前是逍遥自在，可是自从你出现在甘州，老子就没有逍遥过。” 杨轩两手一摊：“是你们赵家要把我摆在对立面的，我初来乍到的，又没有得罪你们赵家，你为啥就要针对我？” “你少说这些漂亮话，你到甘州卫来当个监军，谁还不知道当时皇上是要扶你接替陈长青的位置，不说我们赵家，当时陈长青对你也没什么好脸色。” “那我顶替陈长青，你们赵家起什么劲。” “你不来，甘州卫提督的位置迟早是我赵家的。”赵铭面目狰狞地咆哮起来。 杨轩呵呵一笑：“你想多了，就算没有我杨轩，也会有张轩李轩，你们赵家在陕州府势力太大了，皇上怎么可能还让你赵家执掌甘州卫十万边军。” “凭什么我赵家就不能执掌边军？”赵铭吼道：“宫里那许多贵妃，娘家有国公有爵爷也有那执掌边军的，凭什么我赵家就不行，凭什么我爹就只有个员外郎的闲职。” 杨轩笑了：“原来就是这事啊，就算你爹没跟你说过，你稍微动点脑子也该想得到，那些国公可都是在应天府待着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就给你个国公的头衔又如何，至于那些执掌边军的，人家是先掌兵，后与皇家结亲的，你赵家在陕州府势力庞大，皇上怎么可能任由你们继续坐大，就凭你们的狼子野心，让你们赵家执掌了甘州卫十万边军，指不定你们什么时候就要造反。” “你胡说，我们赵家什么时候有过造反的心思了。” “我胡说？”杨轩道：“嘉峪关是怎么破的？当时袭击我的铁浮屠是怎么入的关？还有夜袭我和丽珠的那些人马又是从哪来的？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要不是你们搞这些事，我也没有必要针对你。” 赵铭无言以对，这种事他才不会承认，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落在你手里，你就尽管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可不是要跟你翻什么旧账，我就问你，自在教背后是什么人在指使？” 赵铭一闭眼，不再说话了。 杨轩哼了一声道：“你也是个贱骨头，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杨轩朝一旁的狱卒努了努嘴：“动手，有的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拿出你们的本事来。” 一旁的狱卒赶紧拱手：“杨爵爷放心，我们一定让他开口。” 杨轩点了点头，直接出了刑房。 下一刻，刑房里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守在门口的崔田两人一见杨轩出来，赶紧上前询问：“杨爵爷，审得如何了？” 杨轩翻了个白眼：“话说这审讯的活，应该是你俩干的，怎么我在里面费了半天口水，你们进都不进来。” 田祥抢在崔栋前面说道：“这家伙之前不是绑过杨爵爷嘛，爵爷您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出气不是。” “哦？”杨轩笑着拍了拍田祥的肩膀：“还是你懂事。” 田祥赔笑：“不敢不敢。” 崔栋问道：“爵爷，您之前不是说，这种酷刑不管用嘛，要让这家伙招供，不用那个不睡觉的招吗？” 杨轩瞥了田祥一眼说道：“田档头不是说了嘛，我就是为了出气，先揍一顿再说。” 崔栋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应该，应该。” 杨轩说道：“既然那招你们都会，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问出了幕后元凶，到时候我在皇上面前给你俩请功。” 两人顿时一愣，刚才磨蹭着不进来，不就是为了避免这事嘛，这种皇家秘辛，是他们能听的吗？ 这怎么绕了一圈，事情还是落到自己头上了。 田祥赶紧拦住了杨轩，陪着笑说道：“爵爷，此事事关重大，我俩怕担不起呀。” 杨轩眉头一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深深的看了田祥一眼说道：“你们连这点事都担不起，如何能入皇上的眼，担得起事，才能得到皇上的重用，东西缉事司，能越过三法司查案，可以不经皇命便拿问五品以下官员，这么大的权利，你们都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吗？” 第654章 酷刑 崔栋和田祥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那田祥眼睛一亮，朝杨轩拱了拱手说道：“属下明白了，多谢杨爵爷指点。” 杨轩摆了摆手：“你们可不是我的属下，你们知道自己的位置就行，这里交给你们，这家伙应该用不了几天就会招了，我等你们好消息。” “恭送杨爵爷。” 杨轩刚走，崔栋就问道：“杨爵爷这是什么意思？” 田祥回道：“爵爷这是在点我们呢，咱们手里这么大的权利是谁给的？” “当然是皇上给的啊。” “这就对了嘛，咱们手里的权利是皇上给的，如今皇上即将禅位于太子，那咱们想要继续拥有这个权利，就得站在皇上这边。” “那当然啊，这还用说吗？” “可是站边不是光用嘴说说就行的，咱们得让皇上知道，得让皇上放心才行。” “啊这……”崔栋疑惑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做？” “要想让皇上知道咱们的心意，那就得做点事出来呀，比如眼前这事，查出来不论是谁，咱们都等于是把对方得罪了，甚至是得罪了皇上之外的所有人，只有这样，皇上才能确定咱们是坚定拥护皇上的。” 一番话说得崔栋云里雾里的，等田祥进了大狱，崔栋才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说，咱们还是得审问人犯，我之前不就打算这么干的嘛，要不是田祥你小子拦着我，杨爵爷来之前我说不定都已经问出点什么来了。 最后，崔栋撇了撇嘴：“绕这么一圈，这人犯不还是得自己审嘛。” 就这么会儿功夫，赵铭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了，牛筋做的鞭子，一鞭子抽下去就是皮开肉绽，再加上鞭子上还蘸了盐水，那滋味别提有多酸爽了。 赵铭虽然逃亡的这段时间里也吃了不少苦头，可是这样的苦头他还真没试过。 十几鞭子抽下来，赵铭已经是哭爹喊娘，涕泪交加了。 田祥进来之后，止住了用刑的狱卒，然后凑到赵铭身前，仔细地瞅了瞅：“这细皮嫩肉的，何必吃这样的苦头呢，赶紧招了算了。” 赵铭没有说话，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哼哼上了。 刚才杨轩问话都没招，跟你这么个小角色更不能招了。 田祥也不废话，朝狱卒勾了勾手：“继续。” 接下来又是一阵皮鞭炒肉，一盏茶的功夫下来，赵铭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田祥又问：“现在招不招？” “招你妈。”赵铭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又看向那个行刑的狱卒：“你他吗的没吃饭吗，就不能用点劲。” 一旁的崔栋冷哼一声道：“看不出来细皮嫩肉的，还是个硬骨头，我来。” 崔栋挽袖子，拿起了皮鞭，却被田祥拦住了：“这种事还有必要亲自动手嘛，皮鞭炒肉不管用，咱们换个花样就是了，杨爵爷可是交代了，要出口气的。” 说完他又招呼狱卒：“换个花样，这人犯以前可是个大人物，不上点拿手菜，岂不是怠慢了人家。” 狱卒点了点头，从一旁拉出个柜子来，在赵铭面前展开，上面摆满了各种刀具，直的弯的，带钩子的，足有十多种。 光是这些刀具，就看得赵铭眼皮子直跳，田祥说道：“小子，凌迟之刑听说过没有，咱们没有三千刀那个本事，但是在你身上切下点小物件还是做得到的。” 说着他拿起了一把带钩的小刀，在赵铭眼前晃了晃：“一般来说，人的肠子有两丈多长，不知道你的肠子有多长呢？” 赵铭看到寒光闪闪的刀具，再想到从肚子里把肠子拖出来的画面，不禁浑身一颤。 田祥又换了一把刀：“这把刀看起来很小是，但是它很锋利，这是用来剥皮的，人皮很薄，必须用这种刀，才能将人皮完整地剥下来，你说咱们是先剥皮呢，还是先掏肠子呢？” 赵铭这会儿已经是两腿打颤了，虽然一开始他很头铁，觉得自己能扛得住，而且只需要扛到一定的程度，再按照商议好的，把事情栽到别人头上，这事就算过了，虽然最后逃不过那一刀，可那也是一刀了事，要是被这样折磨，他哪能顶得住啊。qqnew 见赵铭没说话，田祥犹自自言自语地说道：“要不然还是先剥皮，这样的话，这身皮还能保留得完整一点。” 说着他将小刀放下，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们这里有上好的外科大夫，保证剥完了皮，掏完了肠子你也死不了。” 赵铭抿着嘴，脸色惨白。 田祥朝狱卒使了个眼色：“动手，我寻思把你的皮剥下来交给杨爵爷，杨爵爷的那口气也该能出了。” 狱卒开始动手了，先是打了一大盆水，放在炭炉上烧开，刀具放进去煮。 一旁的田祥还在讲解：“先给刀消消毒，这样伤口就不会溃疡流脓，人也不会死。” 很快，水烧开了，看着水在高温下沸腾，赵铭的心头也在翻滚。 狱卒用铁筷子将刀取出来，挂在一旁晾干，然后开始扒赵铭的裤子。 之前抽鞭子之前上衣已经脱掉了，现在要剥皮，那就要把裤子也脱了。 当赵铭赤条条地呈现在空气中时，众人都能明显的看到他的两条腿正在哆嗦。 崔栋上前踢了他一脚：“抖什么，站好了，你不是骨头硬的嘛，这还没开始呢。” 说完，又有几个狱卒上前，将赵铭放翻，背朝上地按趴在一块板子上，北然后用绳子将四肢和脖子全都固定在了板子上面。 这块板子也是特制的刑具，脑袋被卡在板子里，压根看不到后面，不过下一刻，一盆滚烫的热水就浇在了身上，疼得他嗷的一声喊了出来。 “叫什么叫，这是帮你松松皮，顺便让你保持一下清醒。” 那一盆水刚才可是烧开了的，虽然晾了一会儿，那也有个六七十度，赵铭这会儿已经是双眼暴突，疼得都快要晕过去了。 背后的田祥还在说：“一会儿手脚麻利点，别让人晕过去了。” 狱卒答道：“田大人放心，这活我常干，保证他从头到尾都不会晕，最后人皮揭下来的时候，他还能亲眼看见。” 赵铭的牙齿已经不由自主嘚嘚嘚地响了起来。 田祥道：“你别急啊，这马上就开始了。” 然后赵铭就感觉一双大手按在了他的胳膊上，紧接着一阵疼痛传来，这是手腕被划了一刀，这一刀绕着手腕环了一圈，紧接着另外一只手，还有脚腕，全都是一样的待遇。 这个疼痛感其实没有太强烈，至少还比不上刚才的皮鞭炒肉，但是那个恐惧感却远超刚才。 接下来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脖子上也被划了一刀，那狱卒还在说：“从这里开一道口子，一会儿就方便将整张人皮剥下来了。” 再然后，赵铭就感觉那把刀子已经从脖颈的切口处探了进来，撑到这会儿，赵铭已经彻底崩溃：“我招，我全招了，住手，住手啊。” 第655章 供状是真是假 一旁的田祥赶紧摆手阻止了狱卒，其实他也不可能真的给赵铭剥皮，要是那样的话，不让睡觉的那个招就不好使了。 不过他虽然阻止了狱卒，但是嘴上说的却是：“别急啊，这才刚开始呢，你这不是扫人兴致嘛。” 赵铭此时已经带着哭腔了：“我招，我什么都招，求你，求求你快住手。” 一旁的狱卒忽然惊叫一声：“哈，这小子尿了。” 田祥面露不屑：“算了算了，给他转过来。” 崔栋也tui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个硬骨头呢，原来就这。” 几个狱卒将板子抬起来，翻了个面竖着，从板子的这一面，就只能看到赵铭的双手双脚，以及他的脑袋。 而田祥和崔栋也已经端坐在了桌案前：“既然你要交代，那你就自己说，要是有半点不实之处，可就别怪咱们下手狠毒。” 赵铭是真吓坏了，要说刀割虽然很疼，可远远没有达到那个程度，最主要还是剥皮的那种恐惧感。 “我说，我全都说。”赵铭脸上还挂着泪，这一次他是真吓坏了。 当天傍晚，一个小太监来到杨轩的伯爵府，说是皇上召见，杨轩赶紧带着侍卫们出门，有过上次的教训，杨轩可不敢再轻忽大意。 进到宫里，发现不光是皇上，惠亲王也在。 “臣，见过皇上，见过王爷，不知皇上召臣进宫，是为何事啊？” 皇上没说话，朝惠亲王摆了摆手，惠亲王便开口说道：“今天不是抓到了那个赵铭吗？他已经招了。” “招了？”杨轩眉头一挑：“早上才抓的，晚上就招了？” “田祥那个泼才，说要把赵铭剥皮，赵铭吓得尿都出来了，所以招了。” 杨轩皱着眉，他也没法确定此事是否靠谱，不过既然人家说招了，那就先听听看。 惠亲王继续说道：“按照赵铭的招供，自在教的教主姓陈，叫什么不知道，他一向都是称呼为陈先生的，至于这个陈先生便是江南陈家的人，而陈家的背后则是……承睿。” “嘶……” 惠亲王所说的承睿，正是六皇子吕承睿。 五皇子和六皇子皆为一母所生，平时也是共进共退，六皇子吕承睿有份，那五皇子吕承瞻怕是也脱不了干系，而且按照赵铭的供述，那江南陈家也牵连其中。 杨轩问道：“确切吗？我的意思是，这个赵铭的供述，可信吗？” 惠亲王说道：“那赵铭都吓尿了，应该不会有误，按照他所说的，最初找他的，就是承睿，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跟什么自在教的人勾搭到一起去。” 他一边说，一边将赵铭的供状递了过去：“你看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杨轩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之后说道：“有什么问题我倒是没看出来，只是觉得，这个赵铭，招得也太快了点。” 杨轩说道：“在崔田两人审问之前，我也去了大狱，粗略地审了一下赵铭，他心知自己必死，所以当时他的态度可是强硬得很，如此大事，赵铭如此轻易招供，难免令人起疑。” 惠亲王道：“崔栋和田祥都不是马虎之人，而赵铭的口供之中，很多细节之处与他两人之前查到的线索都能相吻合，所以才会将这供状呈上来的。” 杨轩说道：“赵铭今日落网，离臣被绑架之时已有数月，这么长时间都能够安然待在应天府，说明背后主使之人行事谨慎，可是今天赵铭却如此轻易被抓，其中有些蹊跷。” 惠亲王道：“这不是你出的主意吗，在盛报上刊登讨债书，逼迫的赵铭不得不铤而走险，想要蒙混出城。” “之前东西缉事司查探的力度可以不小，那时候都能瞒得住，如今区区一个讨债的事，就把赵铭给逼出来了，这也太容易了点，臣甚至怀疑，这个赵铭，是对方故意卖给我们的。” 惠亲王脸上惊疑不定，捋了好一会儿胡须才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杨轩点了点头，看向皇上：“不知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的脸色不太好看，自己的儿子谋划这种事情，明显就是要图谋皇位，他听到杨轩的话，却只是摆了摆手：“朕不管那些，只要此事查实，不论背后是谁，朕都不会轻饶。” 杨轩拱手：“此事事关重大，臣以为，还是要再三确认才好。” 皇上没有作声，惠亲王说道：“你说的也对，赵铭这种公子哥怎么可能受得过严刑拷问，明知他嘴不严，如何会放任他在应天府待着，真要让他闭嘴，要么早就让他远离应天府，要么干脆来个杀人灭口，怎么会让人落在了我们手里。” “所以臣认为，还是要继续审问，就按照他的供状反复审，一旦前后有所出入，便是突破之关口。” 直到此时，皇上才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 杨轩正要告退，皇上又说道：“离你与婧儿的大婚之日，还有十日，你可准备妥当啊？” 杨轩拱手道：“臣早在去甘州卫之前就做好了准备，皇上放心。” “那就好，你与婧儿成婚之后，再有几日，便是禅位大典，届时承弘登基，杨轩你便是肱股之臣，须得好好辅佐新皇，以保我大盛数百年基业。” 杨轩拱了拱手：“皇上请放心，不论是皇上还是太子，臣都一心辅佐，令我大盛民富国强，繁荣昌盛。”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一摆手，就又躺下去了。 一旁的王大伴拉着嗓子喊道：“送，开北伯。” 杨轩赶紧拱手告辞。 出了皇宫，杨轩直奔东缉事司大狱，他倒想看看这赵铭是如何招供出江南陈家来的。 如此要犯，东西两厂的大档头都不敢轻忽怠慢，留下了崔栋亲自值守，按照他与田祥商量好的，一人一天，两人轮流值守。 崔栋见杨轩来了，赶紧起身相迎，杨轩也不客套，坐下之后直接问道：“赵铭的供状，你们可有把握？” 崔栋赶紧解释：“这家伙被咱们一吓，尿都流出来了，哪里还敢说什么假话，况且，供状上的供词，咱们也反复盘问过的，前后并无出入，况且跟其他线索也都相吻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应该？”杨轩一瞪眼：“这可是牵涉到皇子身上的大案，一句应该就行了？” 见杨轩发怒，崔栋赶紧告罪：“杨爵爷，那咱们该怎么办？” “接着审。”杨轩毫不犹豫地说道：“按照我之前用的那种疲劳审讯法，不把他老底翻出来都不算完。” 第656章 说你傻你就流鼻涕 于是，遭受了一天酷刑的赵铭，在疼痛之中好不容易睡着，就被一盆凉水给浇醒了，然后他就被架起来绑在了刑架上面。 当他看清楚眼前审讯之人还有杨轩的时候，不禁破口大骂：“杨轩，我已经全都招了，你还想怎么样？” 杨轩笑了笑：“你骗鬼呢，你那套忽悠别人还行，在我这还想蒙混过关吗？” “什么蒙混过关，我说的都是真的。”赵铭面露忿忿：“我看你他妈的就是想要报复我，来，反正也是要死的，有种你就弄死我。” 杨轩鼓掌笑道：“不错不错，有长进啊，变聪明了，没错，老子就是要整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铭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继续骂：“你就是个卑鄙小人，当初老子就该一刀劈了你。” “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杨轩笑呵呵的说道：“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当初我可是放了你们父子两一马，你非要跑到应天府来搞事，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赵铭哼了一声，扭过头不说话了。 人为刀俎，赵铭还能说什么呢。 但是杨轩还没停，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父子俩想要报复我，你们大可以冲着我来啊，偏偏要搅和到这种事里面，你们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人家只不过是在利用你们罢了，就你这脑子，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真是蠢到家了。” “你放屁，我们就是要报复你，那又怎么样，你可是贵为开北伯的杨爵爷，没有靠山怎么报复你，被人利用又怎么样，只要能搞死你，老子命也可以不要。” 杨轩哈哈大笑起来：“还真是，说你傻你就流鼻涕，你个傻子，被人卖了还不自知，之前你们绑架我之后，东西两厂满世界搜捕你们，你都尚且能够在应天府藏得那么好，如今我只不过是发了个讨债书，你背后的人就藏不住你了，一个讨债的事，番子还能上门搜查是怎么的，他们把你丢出来，就是故意误导我们的，你当我不知道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铭被杨轩一番话说中了，心头一阵发虚，不过他依然嘴硬道：“你找这些借口，不就是为了想要折磨我嘛，尽管来就是了，反正该招的我都招了。” “执迷不悟。”杨轩撇了撇嘴，看向崔栋：“那就交给你了。” 崔栋狠狠地盯着赵铭，嘿嘿一笑：“杨爵爷放心，我保证让他连几岁偷看女人洗澡都交代出来。” 杨轩也不多停留，转身就走了，赵铭这个公子哥不可能扛得住疲劳审讯法，别说这次的事情，就连当初嘉峪关的事都要一并掀出来。 赵家除了他赵铭，可还有个老狐狸赵肃，赵铭这次是死定了的，到时候他爹还不得找自己报仇啊，总被这种人暗中盯着，杨轩也会觉得难受。 要是坐实了嘉峪关之事与赵肃父子有关，那罪名可就不一样了，叛逃和通敌卖国区别还是很大的，到时候赵肃那一支的赵家人就连入关都困难了。 而赵铭这边，虽然他招供出背后是五六皇子，但是如果他是有意误导，那背后之人又能是谁呢？ 燕亲王身在幽州，四皇子在蓟州，都是北方，而江南之地，除了陈家，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当杨轩将这个想法告诉惠亲王的时候，惠亲王顿时眉头皱起。 虽然一直在说，觊觎皇位的有四个，可是宁王这边的可能性是最小的，一来他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他跟现任皇上可是同辈，除非皇上没有子嗣，否则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事情不正就在朝着这方面发展嘛，皇上一共就只有六位皇子，老大老二都圈禁了，老四身在蓟州府，除非起兵作乱，否则基本上也是没戏的了，只要老五老六一倒，那就只剩下三皇子这个太子了。 如今皇上打算禅位给太子，到时候完全可以给太子头上扣个逼宫的帽子，要不然哪来的禅位一说。 一旦皇上没有子嗣继承皇位，那不就轮到他宁王，这位现任皇上的亲兄弟了嘛。 当然，宁王还有一个软肋，那就是他表面上就只是一个藩王，虽然颇有资财，可是他没兵啊，手里没兵，腰杆子也不硬啊，要是他都有资格的话，燕亲王那边岂不就更有资格了。 其中关窍，惠亲王一时间也琢磨不透，便开口问道：“你觉得此事有可能是宁王所为？” 杨轩道：“据说当初宁王跟皇上夺嫡争得不可开交，后来皇上继承了皇位，而宁王不得不就藩临安府，外界一直传言宁王心怀不甘，做出此事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若他得逞，燕王那边岂能容他，燕王可也是对皇位虎视眈眈着呢。” “燕亲王虽然也是皇上的亲兄弟，可是他一向远离朝廷中枢，与现下的四皇子情况类似，燕亲王想要夺位，怕是只有起兵一条路可走，难度太大。” 杨轩分析道：“当然也有可能，宁王与燕王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呢，四皇子的情况跟燕王差不多，而宁王当年的情况，跟五六皇子也差不多，一旦江南陈家倒台，宁王得益甚大，整个江南怕都是要落入宁王之手，若是宁王与燕王来个划江而治。”qqxδnew 听到划江而治四个字的时候，惠亲王整个人都顿住了，就像是画面暂停一般，停顿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摇了摇头说道：“燕王和宁王皆是心高气傲之辈，如何能接受与人共治大盛……” 其实惠亲王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不确定，相比起毫无希望，划江而治未必不是一种妥协之策。 杨轩只能说道：“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我们还是再等等，看看赵铭那边还能招供些什么出来。” 惠亲王点头：“此事事关重大，不可无端臆测，一切还是以事实定断。” 杨轩这时候又提出了另一个想法：“王爷，如果说，赵铭真的是有意误导，攀咬五六皇子，实际上背后另有其人，那五六皇子这边又该如何处置？” 惠亲王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 杨轩凑近了轻声道：“我觉得可以借机敲打一番，以便太子继位之后可以安然过渡。” 第657章 恩威并施的手段 “嘶……” 惠亲王捋胡须的手停了下来，盯着杨轩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此事你就不要掺和了。” 杨轩点头：“我明白。” 这可是皇子，虽然如此做法有利于大局，可绝对不能由杨轩提出，一旦引起皇上忌讳，杨轩可就要凉凉了。 那要是五六皇子干了点啥，杨轩自然是可以针对他们，但是人家啥也没干你就要搞人家，皇上作为他们的爹，心中该怎么去想。 从惠亲王府出来，杨轩又去了东宫，眼看禅位大典临近，吕承弘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 每天早朝都会有大臣跳出来反对禅位，尤其是之前在太和宫门前跪谏的那七位大臣，人都不见了。 一开始还是家人到衙门来寻人，衙门发现人失踪了之后，五城兵马司就开始介入调查，然后就得出了一个简单的结论，那七位跪谏的大臣，被皇上派人赶出皇宫之后，被一个神秘人邀请出了城，再然后就失踪了。 这件事吕承弘是不知情的，当早朝时大臣说出此事的时候，吕承弘一脸错愕，反倒是皇上大发雷霆。 “前有开北伯被匪人掳掠，今又有七位大臣在城内被拐，朕这应天府是什么地方，任由匪人进出的吗？” 然后崔栋和田祥就被宣上殿来，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最后皇上说：“七位大臣，须得一个不少的找回来，少一个，就拿你俩的人头来凑数。” 崔田二人当堂被训，吓得浑身哆嗦，直到散朝都还趴在地上没敢起身。 然而，这都是演给文武百官们看的，把那七位大臣拐走，就是田祥的手下干的，这会儿已经安置在郊外某处庄子上软禁了起来。仟千仦哾 至于皇上说的少一个都要拿他们人头凑数这事，他俩其实心里一点都不慌。 那七位大臣，被看管得死死的，手臂粗细的链子，直接锁在了房间里。 只等禅位大典结束之后，崔栋就会派手下去解救他们了。 其实这么一来，反对的声音虽然没有那么大了，但是依然天天都有大臣在那唠叨。 而皇上对此直接就是不予理会，任凭那些人说什么，皇上就当做没听见。 可是皇上能扛得住，吕承弘这里却有些撑不住了，每天求见的大臣就有好几十个，一般来说吕承弘都是不见的，可是有些大臣却是吕承弘也拒绝不了的。 除此之外，大臣们的奏章上面，也会夹带一些这样的内容，令人不厌其烦。 以往吕承弘就十分敬服杨轩，这几年杨轩到处跑，他又身处东宫，所以也没什么机会见面，现在杨轩就在应天府，吕承弘又面临如此重大事情，自然是要请杨轩进宫来请教一番了。 杨轩看了几篇奏章，哂笑一声道：“太子殿下多虑了，你看皇上是怎么做的。” 吕承弘回忆了一番道：“皇上对此都是置之不理。” “那不就结了。”杨轩道：“你就当没看见就完了呗。” “可那是皇上，皇上自有他的威严，可我还只是太子，一些朝中重臣的奏折，我怎能当作没看见，岂不是显得我太过于目中无人了。” 对于这种情况，杨轩也很理解，太子的威望还远远达不到皇上那种层次，况且他还年轻，朝中一些重臣老臣说话，他可不能当作视而不见。 就像是当初他所在的公司，老董事长要退，让儿子来接管公司，照样也要对公司里的老员工客客气气的，要不然的话，人家一拍屁股走人，公司的运转就会受到影响。 这朝廷也是一样，这些大臣虽然不能拍屁股走人，但是人家可以出工不出力啊，你要是敷衍我，那我也敷衍你呗，这很正常。 杨轩道：“太子殿下，你要知道，上位者要懂得恩威并施，说简单点，就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要不然这些大臣永远都不会敬服于你，挑几个有分量的搞一搞，下面的人就知道厉害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陆先生：“陆先生，这事你应该替太子分忧的啊。” 陆先生两手一摊：“我劝过太子殿下了，可是他不听啊。” 然后两人都看向吕承弘。 吕承弘脸色尴尬：“真要这样吗，一来他们都是长辈，而来他们可是朝中重臣，万一……” 杨轩一摆手：“不用万一了，甜枣的作用不就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嘛，只要机会合适，干他就完了。” 一旁陆先生说道：“要说机会，眼下就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杨轩眼睛一亮：“什么机会？” 陆先生将之前一壶茶的茶叶倒掉，清洗干净，又换上了新的茶叶，一旁小火炉上的泉水正好烧开，他不紧不慢地把开水冲进水壶之中，略过片刻之后，又将水倒掉，再冲上一壶水，然后又倒了三杯茶，分给杨轩和吕承弘之后，才开口说道：“信国公杜衍之子杜堃，原本是礼部郎中，因为牵连到流言谋反一案之中，虽然最后得以脱身，但是却落得个罢官留用，此事上面可以做些文章。” 杨轩眉头一挑：“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岂不是可惜了。” 吕承弘一愣：“该如何做文章呢？” “先吓唬吓唬他，派人把那杜堃抓起来，就说谋反一案之中，还有些事要查他不就行了。” 吕承弘一愣：“可是那件案子都已经结案了啊，皇上在朝会上宣布的，不会再有牵连。” 杨轩一拍额头：“吕兄，你可是太子，你派西缉事司的人去拿人，就用这个借口，你看那信国公敢多问一句不。” “可是信国公要是找到皇上那去呢？” “那你觉得皇上会帮你还是帮信国公？” “呃……” “只要把杜堃关上几天，信国公就得着急，他一急，就得四处求人，皇上不管，他迟早也要找到太子殿下这里来，到时候你只要稍微拿捏一番，然后把人放了，在帮他儿子官复原职，你说着信国公以后是不是得站在你这边？” 一旁的陆先生朝杨轩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真是难以想象，杨爵爷之前可从未涉足官场，但是对于官场之道却如此精通，令人惊叹。” 吕承弘道：“那信国公，一定会求到我这来吗？” “一定会。”杨轩斩钉截铁的说道：“信国公都不一定敢去找皇上求情，毕竟当时这案子就是皇上亲自办的，杀得血流成河，太子仁慈之名在外，所以他最有可能的就是直接来求太子殿下。” 第658章 半夜拿人 吕承弘还在犹豫：“可是这样不太好，这点手段，很容易就会被看穿的呀。” “不太好？”杨轩冷哼一声道：“他劝你放弃禅位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不太好呢？你越是心善，别人越是会欺到你头上来，反正得罪了你也没有什么严重后果，不欺负你欺负谁？” 一旁的陆先生也帮腔道：“太子殿下，杨爵爷说的没错，这就像是将士上战场，你不杀他，他就杀你，越是杀得敌人胆寒，越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太子，你得心狠啊。” 吕承弘脸上表情依然纠结，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行，那就这么办。” 杨轩露出微笑：“那咱们先找帮手，这事最好是找西缉事司的田祥，太子你派人宣他进宫。” 吕承弘当即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去找田祥，然后他又问道：“说起来咱们找田祥办事，要不要给他点好处啊？” 杨轩一挑眉：“给好处？给什么好处，你可是太子，而且是马上就要继承皇位的人，你找他办事是给他面子，他得感恩戴德才对，你这等于是给了他一个向你效忠的机会。” 吕承弘赶紧点头：“那我就明白了。” 这时候，一旁的陆先生又说道：“不过这事，太子殿下不宜出面，到时候还是我来给田祥说，为君者，不便参与到这等事情中来。” 杨轩点了点头：“这口黑锅还是你来背最合适，咱们这次也是为了给太子殿下做个示范，以后太子你就不要过问这些事情的过程了，只要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就行。” “那就委屈陆先生了。” “臣不敢，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很快，田祥就已经到了东宫门外，陆先生就直接出去了，将他引到偏殿，把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田祥可是聪明人，顿时领悟，领命而去。 就在他从东宫出来的时候，遇上了正要离去的杨轩。 “见过杨爵爷。” 田祥赶紧拱手见礼，杨轩则是笑呵呵地说道：“田档头春风满面，这是要升官发财的征兆啊。” 田祥一惊：“杨爵爷还会相面？” 杨轩摆了摆手：“我哪里会什么相面，只不过是察言观色罢了，田档头喜上眉梢，又从东宫出来，这明显是有好事啊。” 田祥心头一喜，应天府谁不知道杨轩跟太子之间的关系，再加上杨轩也是从东宫出来，刚才必定面见的就是太子，于是试探着问道：“杨爵爷也是刚见过太子殿下？” 杨轩点了点头：“正是，方才与太子聊了些禅位的事，要不了多久，太子殿下可就是皇上了，田档头，你可要趁机傍上这棵参天大树啊。” 田祥拱手：“为臣者，自然要替君分忧，这都是身为臣子该做的。” “哈哈哈哈，田档头果然是个聪明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啊。” “不敢不敢，杨爵爷与太子相交莫逆，那才是真正的前程似锦啊。” “田档头若有空，晚上一起喝杯酒如何？” “杨爵爷相邀，那是田某的荣幸。” 东缉事司的档头崔栋是军伍出身，有能力，但是这脑子就不如田祥灵活了，田祥本是宫中太监，前太子被废之后，所设立的西缉事司却没有被裁撤，让田祥捡了个热的。 西缉事司当初替前太子办事，可是得罪了不少大臣，没有被裁撤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最好就是缩在角落里勤敏办事，以免引人记恨，没想到只两三年的时间，就发展到跟东缉事司平起平坐的地步了，足以见得这田祥的能耐。 杨轩之所以拉拢他，一来为了将来办事方便，二来也是为了替太子多招一个帮手。 别小看西缉事司，只是负责缉查百官，远远比不上东缉事司的实力，但手下也有三千番子，在一些紧要关头，可是能有大用的。 当夜，杨轩直接在伯爵府宴请田祥，令田祥颇有些受宠若惊。 别看他是西缉事司的大档头，实际上只是个六品官，虽然平日里经常进出宫中，面见皇上太子，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跟那些服侍皇上太子的太监宫女也差不了多少。 别人就算对他再客气，甚至是求他办事，也顶多是送钱送礼物，或是在酒楼宴请，可以说就没有哪个达官贵人会请他过府的。 而杨轩可是开北伯，堂堂的伯爵，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请他过府吃饭，看似好像没什么，但是这份认同感，就令田祥感动万分。 就连杨轩都有些纳闷，不就请你吃个饭嘛，至于感动成这样？ 不过只要目的达到了就行，杨轩也没有深究，殊不知，这田祥将来则是成了他的铁杆盟友，多次帮了杨轩大忙。 另一边的信国公府上，半夜的时间里，一伙自称西缉事司的番子翻墙而入，将信国公的长子杜堃给抓了。 是的没错，是翻墙而入。 一开始信国公府上的家丁还气势汹汹，天子脚下，国公府中，竟然有人敢趁夜行凶，那还了得？ 不过当番子们拿出西缉事司的腰牌时，所有人，包括信国公都傻了眼。 因为前不久他们就遭遇过相似的场景，只不过当时西厂的番子们是砸门进来的，而这一次是翻墙进来的。 信国公杜衍客客气气地将田祥请到书房，又是塞银子，又是好言相求，而田祥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最后被磨得没办法，才透露了一点消息。 说是之前那件谋反的案子，还有些事没有查明，这次也就是让杜堃去过一下审，不一定有什么事。 可是西厂是什么地方，当初前太子执掌朝政的时候，西厂之残暴，可是令所有大臣都谈之色变的存在，这进了西厂，没事都要脱层皮啊。 于是信国公又是赶忙塞银票：“不求田档头包庇，只求能让我儿在那少受点苦，拜托，拜托了。” 信国公这么说，田祥哪能有不收银子的道理：“好说好说，国公爷放心，只要令郎没有涉案，田某担保令郎完好无损地回府。” 信国公大喜，拱手作揖地送走了田祥。 可是回头想想，这田祥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啊，要是没有涉案，又何必拿人呢？ 进了西厂的大狱，问不出什么话来，不就得严刑逼供，到时候哪能不受苦啊。 万一儿子再来个屈打成招，到时候可就不是他儿子一个人的事了，说不定这国公府上下百十口人都要完蛋。 信国公这一整夜都没有睡，脑子里不断盘算，该找谁打点一番，能把儿子救出来。 毕竟自己儿子身上若是有事，上次不就直接咔嚓了嘛，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第659章 信国公的立场 信国公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女儿，杜贵妃。 不过上次见到女儿的时候，就得知女儿最近日子不太好过。 皇上这几年来身体都不太好，各位贵妃那边都基本没去过了，再加上前太子和二皇子的母妃都被打入冷宫，后宫嫔妃人人自危，如此大事，恐怕自己女儿也没法在皇上面前说上话。 一整夜的时间里，信国公将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大臣全都捋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恐怕是没人愿意帮这个忙的。 因为这牵涉到的可是谋反案，之前皇上大开杀戒，以至于人人自危，这种时候，哪还有人敢跟这事沾上边啊。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信国公按照昨晚列出的名单，开始挨家挨户拜访，结果不出所料，别说是帮他疏通关系了，甚至很多人一听他说杜堃因为之前谋反的案子被西厂抓捕，当场就找借口送客了。 人情冷暖，信国公今天算是深有体会了，以往都是称兄道弟的，今天却一个个避之则吉。 然后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到了另一个好友，杨文定。 就是武英殿大学士那个杨文定，这杨文定是坚定的保皇派，又是内阁大学士，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 杨文定听信国公讲述了一番之后，眉头紧皱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国公爷，这事应该还不至于那么严重，甚至有可能是一个良机。” “良机？” 信国公愣了一下：“杨大人，你莫非是在调侃老夫？” 杨文定撇了撇嘴道：“你我虽然在某些事情上意见不合，可也算是相交多年，我杨某是那种人吗？” 信国公赶紧拱手致歉：“是我不对，遭此大祸，心中烦乱，还请杨大人勿怪，不过杨大人你刚才说的良机，是什么意思啊？” 杨文定一摆手：“无妨，不过我说的良机，则是一次选边的机会。” “选边？” “不错，你家杜堃因牵连到上次谋反的案子，已经被罢官免职，这一次又被抓去，说到底还是因为国公爷你的立场问题。” 杨文定说道：“国公爷一直反对皇上禅位于太子，这本来就与皇上的意思相悖，你说不查你查谁，我倒是觉得国公爷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拜访一下太子，到太子那里表个态，表示你也支持太子接受禅位，然后再顺带求个情。” 其实杨文定已经大致的猜出来，这大概率就是太子那边在搞事了。 这件谋反的案子，皇上可是亲口说过结案，不再牵连的了，如今西厂又拿人查问，就有些不对劲，所以不管是不是太子那边搞事，去求太子总是没错的。 信国公其实也是关心则乱，听杨文定这么一说，隐约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杨大人的意思是，让我赞同太子接受禅位？” 杨文定一点头：“当然，这有什么问题吗？本来你反对太子接受禅位就是昏了头，那些人反对是因为涉及利益，你跟那些人又没什么关系，何必趟这一摊浑水，太子迟早是要继位的，皇上选择禅位也是无奈之举，想着要扶太子上马，再送一程，你反对此事不光得罪了皇上，也是得罪了太子，太子将来要是继位，你能落什么好？” “我那是遵循祖制，并未针对太子，自古以来，禅位可都不是什么好名声，这不是给太子招黑嘛，不知情的人还要说太子得位不正。” 杨文定笑眯眯地看着信国公，也不说话，而信国公的声音则是越来越小。 他也明白过来了，自己这分明就是吃力不讨好，还同时得罪了新老两任皇帝，这不是自找没趣嘛。 心念电转下，信国公做出了决定：“行，那我就去求太子去。” 杨文定说道：“摆正了立场，可就不要随意变换了，若是能够再替太子继位再出点力，说不定将来还能得太子另眼相待，等太子登基之后，你家杜堃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杨文定这一番分析，说得信国公心服口服，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儿子平安归来。 他这个国公的爵位，有三成传承，三成自己的努力，另外四成则是沾了女儿的光。 按照大盛的制度，他儿子将来会继承他的爵位，但是公爵的爵位就要降一级，成为侯爵了，要是趁着这次新老皇帝交替的时候立下大功，将来自己儿子说不定还能保留这个公爵的爵位。 从杨文定府中出来，信国公的心思已经转变过来，他甚至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之前自己居然反对皇上禅位，简直就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他马不停蹄地赶向了皇宫，求见太子。 东宫之中，得到消息的陆先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信国公动作可真快，昨天半夜拿的人，这会儿就找过来了。” 吕承弘皱了皱眉：“那岂不是说，信国公已经看穿了是咱们在故意找事啊？” 陆先生抿了口茶说道：“知道又如何，这也是给他一个机会，他儿子那事就不是重点，只要他表态支持太子殿下，那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但凡他脑子清楚一点，也该知道如何取舍，跟太子殿下你作对有什么好处呢？” 很快，信国公就见到了吕承弘，客套几句之后，信国公表示自己赞成太子接受禅位，并且列举了好几项好处，全程没有谈及自己儿子被西厂抓走的事。 总而言之，君臣之间也算是相谈甚欢，最后信国公在告辞的时候，才提及自己儿子被西厂抓捕的事，并且言明，杜堃与自己一样，是支持太子接受禅位的，并且也绝对不会跟那些逆党同流合污。 太子假作愠怒看向陆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信国公的公子怎么会是逆党，你们查案的时候，就不能带点脑子？” 陆先生依然面带微笑，好整以暇地说道：“此事是西厂督办，他们也是循例而为，之前杜公子与此案有所牵连，所以才会拿人问话，其实这样也好，之前查办此案的时候是有些匆忙的，其中有些人是蒙了冤的，这次再细查一番，若是并无涉案，也好还杜公子清白，让杜公子官复原职。” 信国公一开始只不过是想要把儿子救出来而已，听这个意思，儿子还能官复原职，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礼部郎中，看似品级不高，可也是履历，要是背着罢官的这个黑点，这辈子恐怕都不太可能得上高位了。 要是能撤销这个黑点，并且官复原职，那就又是前途一片光明了呀。 第660章 生不如死的赵铭 不过信国公也从陆先生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说，这案子还是要查的，只要查出儿子没事，那样才能官复原职。 信国公哪能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刚才聊了半天，都是嘴上说说，最后还是要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比如在朝堂上当众表示支持太子接受禅位。 这会儿，信国公也算是脑子转过弯来了，既能取悦现任皇帝，又能够在即将继位的太子那里卖个人情，即便不说自己儿子能保留公爵爵位，至少这一辈依然是能够得到荣宠的。 与此同时，东宫之中，吕承弘问陆先生：“你说那信国公，是不是看穿了咱们所做的这些？” “信国公也是个人物，不会看不明白的，虽然咱们打了他一巴掌，但是甜枣也给了，至于能不能拿到更多的甜枣，那就要看他自己了，这便是恩威并施。” 陆先生说道：“方才太子殿下也看到了，信国公的态度有多么恭敬，只有这样，手下的大臣才会听命于太子。” 吕承弘点了点头，这一回他算是尝到甜头了。 陆先生继续说道：“按理来说，这个事应该也传扬出去一些了，不妨继续以此为借口，多拿捏几位大臣。” “还来？” 吕承弘一惊：“这事可算得上是有违皇命了，要是父皇知道了……” 陆先生微笑：“要是皇上知道了，估计要夸太子殿下有长进了呢。” “……” “太子只需下一道命令，让西缉事司接着查此事便可，其他的就不用太子殿下操心了。” “接着查？皇上不是说此案已结吗？” “这可是谋逆大案，哪有那么容易就了结了的，再说，咱们可以用平反的名义啊，像杜堃这样受牵连的大臣可不在少数，只要查实无罪，都可以酌情复职的嘛。” 吕承弘点了点头：“那便依陆先生的意思。” 一时间，西厂又开始趁夜拿人了，朝中官员一时间又人人自危起来。 不过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这次西厂查案并不是真的在查谋反案，而是在补全之前查案时的错漏之处。 话虽如此，可是被西厂抓进去，任谁都是心慌慌的。 一时间走门路的大臣络绎不绝，都跑到太子这里来求情，而太子殿下无不好言相待，表示只要查实是冤枉的，都能够官复原职。 很快太子贤明之言，就传遍整个朝堂。 而东厂这边，赵铭已经是饱受煎熬，连头带尾，他已经四天没合过眼了。 虽然没有挨打，但是只要他一闭上眼，就会有一盆凉水浇下来，要么就是一根针扎在身上，让他完全没法入睡。 审讯的人，一天到晚，翻来覆去的就问之前他已经招供的问题，但凡自己所说的与之前稍有不同，就会反复地问。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谎言去掩盖，但凡赵铭说错一点，就要找各种借口去解释。看书喇 几天下来，赵铭的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趁着他脑子不太清醒的时候，崔栋开始在问话之中掺料了，一些之前没有问过的问题也偶尔会蹦出来一两个。 赵铭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然后又是继续编造谎言去掩盖。 可是四天四夜没有合过眼的赵铭，脑子里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了，哪里还能编造出合理的借口，缺口就这样被打开，随着他交待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崔栋甚至都有些不敢再问下去了。 他只能找到田祥商量，田祥想了想说道：“不管那么多，有什么就挖什么，咱们只管审讯，至于如何处置，那就不是咱们的事了。” 崔栋一点头：“行，那就这么办。” 赵铭毕竟只是一个公子哥，虽然被杨轩坑得在草原上吃了一年苦，人也长进了不少，可是刑讯逼供这种事，没有经过专门培训，一般人根本就扛不住，更不用说这种疲劳审讯法，人都迷糊了，一不小心就会说漏。 如今赵铭编造的谎言已经是四面透风了，根据赵铭当前供出来的，不光是自在教的背后主谋，更有当初嘉峪关一战，与富察部暗中勾连的事。 再经过一天一夜的突审之后，整个案子的脉络就已经基本清晰了，只需要再补全一点细节，就可以说是证据确凿了。 崔田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大发善心让赵铭睡觉去了，毕竟杨轩说过，这疲劳审讯也不能太过，否则人容易猝死，到时候没了人证，这一切可就都是白费功夫了。 赵铭已经神志不清，人还没躺平，就已经沉沉睡去，不一会儿，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崔田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事还没完，等他明天睡醒，还要再把细节补充完全，最后再将供状呈交给皇上。 “崔大人，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就先回去休息。” 崔栋说道：“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田大人也辛苦，今夜就不必轮值了。” 田祥赶紧摆手：“不可不可，虽然已经招供，可是这个人犯却是十分重要，毕竟他后面的人可是通着天呢，咱们不得不防，甚至要比往常更加严密的防守，万一消息走漏，那背后之人铤而走险，将他给灭了口，咱们可就罪无可恕了。” 崔栋吓了一跳，赶紧点头：“那我还是不回去了，咱俩轮班，你盯上半夜，我盯下半夜，我就睡他牢房门口。” 田祥点了点头：“也好，稳妥要紧，干脆咱俩一块，整点小菜，就坐牢房门口吃喝着。” “好好好，这个主意好，咱们不喝酒，我那还有些上好的茶叶，喝茶还能提神。” 两人的身家性命可都在赵铭的身上，就这么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把赵铭弄醒，接着审问案情细节。 赵铭醒过来之后，人都傻了，自己在迷迷糊糊之间，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竟然全都说了。 这一下，就不光是自在教的事了，他们通敌卖国的事，已经足够他们赵家满门抄斩了。 就这情况，即便是自在教背后主谋将来夺了皇位，怕是也不能容他们赵家啊。 他懊恼不已之下，猛地跳起身来，一头往墙角撞去，可是崩的一声，脑袋撞得青疼，却只是起了个包，连皮都没破。 “赵公子？你就别费力气了，你也不是第一个想要撞墙寻思的人了，这墙上最外面一层都是粘土，软的，撞不死人。” 赵铭顿时满脸绝望，他终于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第661章 心病还需心药医 此时的赵铭已经不是愿不愿意招供的事了，他已经是万念俱灰，到这种程度，已经是说什么都没用的了。 换个说法，就是赵铭的灵魂仿佛已经被抽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了。 眼神空洞，不论崔田两人说什么，都没有了反应。 “他不会是失了魂了？” 崔栋用手在赵铭眼前晃了晃，发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忙问道。 田祥也凑上前来观察，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就从一旁抽了一根针，之前防止他睡觉用的，在他的手指上扎了一下。 然而赵铭手指是缩回去了，但是脸上的木然表情却没有半点变化。 崔田两人顿时一惊，这家伙不会是傻了，那可就糟了。 正在两人着急的时候，杨轩来了。 杨轩估摸着，今天是第五天，这赵铭怎么的也该招供了，于是来看看。 崔田两人正手足无措呢，见到杨轩，赶紧把他请进了刑房里，杨轩一看也是吃了一惊。 “他招供了没有？” 两人点了点头：“招了，然后昨晚睡了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杨轩皱眉，这货不会是因为长时间不睡觉导致脑干受损了。 他又问道：“他招供了些什么？” 崔栋当即就要把供状拿给杨轩看，不过田祥却拦了一把：“杨爵爷，供状之中秘辛颇多，我觉得您还是不看的好。” 杨轩一愣，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田祥说的没错，牵涉到皇家的事，若无皇上首肯，最好还是别碰，想了想他又问道：“那供状我就不看了，他都招供了哪方面的事？” 田祥斟酌着说道：“他招供了自在教幕后的主谋，还交代了嘉峪关失守的事。” 杨轩眉头一挑，顿觉了然：“这么说，他不是因为受刑不过才痴傻的，而是因为万念俱灰，所以一时间受不了打击而已，没事，这个毛病有得治。” 崔田两人一惊：“没想到杨爵爷还懂岐黄之术。” 杨轩一摆手：“我懂个屁的岐黄之术，只不过是我知道他为何发病而已，这是心病，只要解了他的心结就行。” 崔田两人面面相觑，解他的心结，这要怎么解？ 他犯的这些事，哪一件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这怎么解？ 杨轩凑到赵铭眼前，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果然发现这赵铭两眼都不会对焦了，他想了想开口说道：“赵铭，我知道你是在害怕，因为你招供的东西会导致你赵家灭族，不过我有个法子，可以让你赵家逃过一劫，你想不想听？”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赵铭的眼珠子便稍微转动了一下。 杨轩又说道：“你和你爹犯的事，自然是罪无可恕，不过只要你愿意合作，我可以保你赵家无事。” 这句话一出，赵铭的双眼终于开始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了眼前的杨轩，当即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你说真的？你能保我赵家无事？” 见他回了魂，杨轩赶紧招手：“松绑松绑，找个椅子给他，他吃了饭没有，给他弄碗粥来，多下几个鸡蛋。” 狱卒们手脚麻利地给他松了绑，然后搬了一张椅子让他坐下，米粥倒是现成的，直接端了一碗过来，鸡蛋还得一会儿。 赵铭也是饿狠了，三两下就把米粥喝光了，杨轩一摆手：“再给他来一碗，鸡蛋好了没有？直接放开水里煮熟就行。” 第二晚米粥，赵铭也是狼吞虎咽，到第三碗的时候，他才放慢了速度，挑了个鸡蛋慢慢吃了起来。 杨轩趁着这个机会，已经盘算好了：“赵铭，你的供状虽然我没看，但是嘉峪关的事，当初我就猜是你们赵家搞的鬼，你如今有两条路走。” 赵铭刚咽下去一个鸡蛋，差点呛着，咳了好几下才问道：“哪两条路？” 杨轩道：“一是你死撑到底，不配合我们，这通敌卖国的大罪，到了皇上那里，可就没有任何幸免的可能，唯一的下场就是抄家灭族，或许你想着宫里还有赵贵妃和二皇子，皇上多少也要留点情面，不过你也清楚，因为受你影响，他俩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赵铭瞪了杨轩一眼，恨恨地说道：“那还不是被你坑的。” 杨轩哼了一声道：“你们要是心里没鬼，我也坑不着你们啊，不过现在说这事已经没有了意义。” 赵铭红着眼问道：“那第二条路呢？” 杨轩对赵铭的表现很满意，他已经在跟着自己的节奏走了。 “第二条路就是，你和你爹把这事扛下来，我可以替你赵家求求情，不要株连太广，如果能成，皇上看在皇亲国戚的面子上，或许你赵家还能留下点香火，比如说只追究你家这一脉，而不牵连到赵家其他族人。” 赵铭一愣，破口大骂：“你这叫什么路，那我父子不还是死定了。” 杨轩露出惊讶表情：“赵铭，你要知道，你犯的这些事，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你赵家灭族了，我现在能保你赵家其他各支脉，你还想怎样？” 说着，杨轩起身凑到了赵铭耳边，轻声说道：“再说了，你爹估计这会儿还在草原上，我估计大差不差应该就在富察部，只要你爹不回大盛，咱们也不能跑到富察部去抓人是，等于是说，只要你好好配合，牺牲你一人，就能保全你赵家全族，这笔买卖可是相当划算的了。” 赵铭略微一愣，皱眉沉思了起来，杨轩说的没错，草原广袤，躲在草原上，大盛也不可能派兵到富察部去抓人。 自己必然是死定了的，不过他爹赵肃还在，他赵铭也还有儿子，不说赵家其他支脉能保存下来，就是自家这一脉，也完全能保全下来啊。仟仟尛哾 不过他随即又眯起了眼睛：“话虽如此，我怎么相信你会这么好心，还能帮我赵家开脱？” 杨轩嘿嘿一笑：“首先，针对我的是你父子俩，其他赵氏族人与我又无冤无仇，我这人从不喜欢株连那一套，其次，我这也是顺势而为，一来再过几天就是我大婚之日，紧接着就是皇位禅让，这个节骨眼，搞这么大的案子也不太好，就当是新皇继位，大赦天下好了。” 赵铭死死的盯着杨轩，想要从杨轩的表情神色中看出有没有什么猫腻。 不过看了许久，他也没有看出什么来，表面上看起来，杨轩的说法合情合理，而且他的表情也很真诚。 于是赵铭最后才缓缓点了点头：“行，我愿意相信你，虽然你狡诈狠毒，但还是有底线的。” 第662章 将计就计 杨轩万万没想到，赵铭这会儿还要骂自己两句。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评语也算是中肯，但是不狡诈狠毒如何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 能够保持底线，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杨轩操心了，既然赵铭已经答应合作，那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再说了，这其中的细节，杨轩还是不知道的好。 哪怕他明知皇上拿到供状之后，八成会召自己入宫商议，杨轩也不能在皇上之前知道这些事。 皇上主动告诉你，和你事先知道，可是两回事。 然后，不出杨轩所料，当夜皇上就召杨轩入宫去了。 皇上这个点召他入宫，除了这事，应该就没有别的事了。 “见过皇上，见过王爷。” 杨轩朝两人拱了拱手，然后又看向了一旁的官员。 这是一位老臣，头发都已经花白，杨轩认识他，这是两朝老臣，大理寺卿袁康。 “袁大人。” 袁康起身拱手回礼：“见过开北伯。” “不敢不敢。” 客套一番坐下后，惠亲王已经在皇上的示意下开始了。 “漏夜召二位进宫，是有一件案子，牵涉颇深，需要二位的协助。” 杨轩和袁康两人赶紧拱手。 惠亲王继续说道：“这件案子便是之前杨轩被绑一案，当时根据人犯的招供，背后主使是自在教教主，然后这个自在教教主又销声匿迹，东西缉事司历经数月依然没有查到其踪迹，近来，东西缉事司将目标放在了当时另一主犯赵铭的身上，这才抓住了此人，一开始此人还妄图栽赃江南陈家，经过几天的审讯，终于得知背后主使之人的真实身份。” 这些消息杨轩都是清楚的，其实主要是说给袁康听的，并且在杨轩来之前，袁康也看了卷宗和口供了，等惠亲王说完，他便将手中的卷宗口供都递还给了惠亲王，惠亲王转手就给了杨轩。 “你也看看，这赵铭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杨轩接过口供，大致扫了一眼，就在上面看到了宁王这两个字。 “嘶……果然是他。” 一旁的皇上瞥了杨轩一眼道：“杨轩，你早就猜到是他了？” 杨轩道：“之前赵铭栽赃给江南陈家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可是在江南，除了陈家，就只有宁王有这样的能力了。” 皇上点了点头：“那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杨轩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事关皇族，臣不敢妄言。” “你只管说就是了。”皇上说道：“朕不怪罪你。” 杨轩道：“如果只是绑架臣下，倒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臣也没受什么伤，不过此次绑架臣只是手段，最终却另有目的，这恐怕还需要过审才能断定。” “另有目的，不就是想要图谋皇位。”皇上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也听得出他话语中的愤恨：“三十多年了，他还没有死心，还惦记着皇位。” 皇上说着，又看向了袁康：“袁卿家，你觉得这个案子该如何办？” 袁康花白的头发，看起来比皇上年纪还大，但是精神矍铄，刚才一直都是双目低垂，这会儿听到皇上问话，眼皮子一抬，杨轩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一抹精光。 “禀皇上，臣以为，此案……不好办。” “朕当然知道不好办，召你进宫就是出主意来的。” “皇上，臣身为大理寺卿，负责审案，只是此案既然牵连到宁王，那么第一步，如何让宁王到案，就是一大难题。”袁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若是强行缉拿，怕是会生出乱子来。” 不愧是两朝老臣，一语中的，宁王身在临安府，既是藩王，又是当地豪强，就算是番子带着圣旨前去缉拿，宁王爷肯定是要抗旨的，一旦逼急了他，甚至有可能直接就反了。 眼下离禅位大典的日子可是不远了，要是宁王在这时候反，怕是要引起不小的连锁反应，毕竟本来就有很多人反对禅位，到时候再来几个凑热闹的，打一个清君侧的名号，说是太子逼宫，强迫皇上禅位，直接就要天下大乱。 这时候，杨轩出声说道：“让宁王到案这事，应该也不太难，只要宁王进京，到时候拿下他就没那么困难了。” “让宁王进京？”惠亲王道：“宁王向来与皇上不和，贸然召他进京，他怎么肯来？” “禅位大典，这个借口应该是足够了。”杨轩说道：“新皇登基，召他进京观礼，他总没有借口拒绝，不来就是藐视皇上。” “你说的有点道理，只不过……” 惠亲王皱着眉头说道：“那赵铭可是在城门口被抓的，那么暗中的自在教教主，必然知晓，有心防备下，恐怕宁王就是担下这个藐视皇上的罪名，也不会进京。” 杨轩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事不会发生，因为这个赵铭，明显是被人出卖了的，对方把他丢出来，并且让他栽赃给江南陈家，只要咱们将计就计，那么宁王就会放下防备了。” “将计就计？” 惠亲王看向了皇上，皇上此时也是皱起了眉头，一旁的袁康却是说道：“若是如此，岂非要冤枉好人。” “冤枉好人？”皇上哼了一声道：“那倒也未必。” 杨轩眉头一挑，看来皇上手里还有五六皇子的黑料，不过皇上没说，他也不能去问，而且他这个计划的另一步，也不便当着这个袁康去说。 此时袁康说道：“只要宁王能够到案，臣下自然会严审此案。” 皇上深深地看了袁康一眼道：“袁卿家，你也是两朝老臣了，应该明白大盛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只有皇权顺利过渡，大盛的天下才不会乱，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袁康拱手：“臣明白。” 皇上说道：“这份卷宗你带回去，此案审理便交给你了，切记不可泄露机密。” “臣遵旨。”袁康捧着卷宗起身拱手：“臣告退。” 皇上点头：“去。” 袁康走后，惠亲王问道：“杨轩，你说的将计就计……” 杨轩瞥见皇上也正瞅着自己，便直言道：“眼看禅位大典也没多久了，各方势力也都蠢蠢欲动，一旦在大典之时闹出点什么乱子来，皇家的面子上也不好看，所以臣以为，可以按照赵铭之前的供状，审讯江南陈家，一来可以震慑其余势力，二来也可以让宁王放下戒心。” \b\b\b\b\b\b\b\b 第663章 栽赃 对于杨轩的这番话，惠亲王没有表态，一旁的皇上却是微微点头：“杨轩，你这个法子不错，那就照此办理。” 说完，皇上又朝一旁的王大伴说了句：“去，派人宣承瞻和承睿进宫。” 王大伴一拱手就出去了。 眼见皇上已经定了这个法子，惠亲王就换了个话题说道：“说起来，禅位大典那天，将会召各地藩王进京，届时也好趁机震慑一番，省得他们被人蛊惑，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来。” 杨轩嘿嘿干笑两声，这种事可就不是他该参与的了，说起来都是皇上的家事了。 不过也可以想见，皇子这边，只要打压一下五皇子和六皇子，基本上就全都摆平了，至于藩王，除了宁王之外，就只有燕王了。 燕王可不比宁王，他手里可是结结实实掌握着二十万边军的，这可是能颠覆大盛江山的力量，所以对于燕王就只能安抚为主，震慑为辅。 这么一来，所有对于太子继位有威胁的，基本上就全都压下去了。 想想一会儿五皇子和六皇子到来，皇上肯定是要问罪的，杨轩就不好待在这里了，于是他拱了拱手道：“皇上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要是没有，臣这就告退了。” 皇上一摆手道：“且慢，你与婧儿的大婚，也就在这几日了，事情虽然都是惠王一手操办的，你这个新郎官也不能不上心，这几日，你还是好生准备一下大婚的事。” “臣知道了。”杨轩拱手，皇上这是有意将自己排除在外，让自己尽量少的涉及到此事当中去。 当杨轩出宫之后，没多久，五皇子和六皇子就来到了养心殿。 这大半夜的，被皇上派人召见，两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儿臣承瞻（承睿）见过父皇，见过皇叔。” 两人一进养心殿，就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吕承瞻问道：“不是父皇深夜急召我等进宫，是为何事？” “是为何事，你们自己心里还没有点数吗？” 吕承瞻和吕承睿听到皇上冷笑，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 “还装傻是，看来你们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皇上说着，从桌案上抄起赵铭之前栽赃他俩的供状扔了过去。 吕承睿赶紧上前一步，捡起供状看了起来。 两人越看越是心惊，很快，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承睿，赵铭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暗中勾结此人，有何图谋？” 六皇子吕承睿一听皇上这话，吓得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父皇明鉴，这是诬陷，儿臣从未勾结过赵铭，儿臣压根就没有见过此人啊。” “诬陷？” 皇上冷笑一声：“你仔细看看供状上面写的，你与他见面的细节，以及你两人密谋的事情，还有那自在教之事……” 皇上越说声音越大，说到这里的时候，都已经咆哮起来：“你兄弟俩，对朕将皇位传给老三心怀不满，这是想要造反啊。” 说完皇上还不解气，从桌案上抄起一块砚台就砸了过来。 那吕承睿躲都不敢躲，任由砚台砸在身上，疼得一身闷哼，砚台里的墨汁则是洒了一身，一旁的吕承瞻也未能幸免，半边袍服都被墨汁浸染。 惠亲王在一旁劝道：“皇上息怒，承瞻承睿还小，只是一时糊涂。” 他说着又看向这俩倒霉大冤种：“你们还不赶紧向皇上请罪。” 吕承睿挨了一下，身上隐隐作痛，但却满脸愤慨，双眼通红，却带着一股桀骜。 而吕承瞻却不一样，别看砚台没砸向他，但是谁都知道，吕承睿跟他一体，向来都是他动嘴吕承睿动手。 此时的他，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而是朝皇上拱了拱手：“父皇请息怒，此事断然不是我与承睿所为，儿臣以为这大有可能就是栽赃陷害，父皇不妨将这赵铭叫来，儿臣愿意与其当堂对质。” 一旁的惠亲王眉头一皱，这老五还真是够冷静的，皇上发这么大的火，他却依然在辩驳，而且还有理有据。 他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恐怕这吕承瞻才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啊，有头脑，够冷静。 虽然吕承弘在这方面也不差，但是在背景方面，吕承弘可就差得远了。 江南陈家，势力遍布扬州、荆州和江州，可以这么说，要是陈家手里有足够的兵员，随时都能举旗称王。 甚至可以说，整个大盛，这许多藩王世家，无人能出其右。 若是吕承瞻继承皇位，直接就等于是得到了整个大盛三成的认可。 而吕承弘继位，不说藩王，就光是遍天下的世家大族，就够他头疼的了。 惠亲王越想越心惊，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个不该有的念头甩了出去。 而皇上此时已经坐了下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但是声音却更冷了：“好一个当堂对质，赵铭有把柄捏在你们手里，当着你俩的面，他敢说半句对你们不利的话吗？” 吕承瞻拱了拱手：“既然是这样，那儿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不是儿臣做的，儿臣不认，父皇要如何处置，儿臣都毫无怨言。” 他这一番不卑不亢的应对，连皇上一时间都怔住了，他也不多说，只是哼了一声：“你们俩，从今日开始，禁足，不准出府半步，至于江南陈家，朕会派人严审此案。” 吕承瞻轻轻碰了一下还一脸怨气的吕承睿，然后拱手道：“儿臣遵旨。” 说完，吕承瞻就拽着吕承睿出去了。 惠亲王道：“这样会不会太过了点。” 皇上哼了一声道：“这事他们是冤枉的，可是他们在背后也没有少做其他事，眼下承弘要继位，别说他们屁股不干净，就算是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得打压一番，禅位大典的时候也能少点麻烦。” 惠亲王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没办法，陈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别看他陈家没有兵，可真要是举旗造反，瞬间就能裹挟大量民众。 以陈家的财力，说是富可敌国也绝对不算夸张。 而此时，刚出宫的吕承睿正在大声咆哮：“凭什么？凭什么一个贼子说的话父皇就深信不疑，而我们说的话，父皇就是不信？” 吕承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必生气，父皇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这个时候，父皇要的不是真相，而是稳定。” 要是皇上或是惠亲王在这，必定会大感震惊，吕承瞻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下就看透了此事的真相，聪明才智可见一斑。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664章 大婚之前还要试婚 第二天一早，皇上的圣旨就分别到了五皇子和六皇子的府上，训斥外加禁足令。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藏在暗处的陈先生得知这个消息后，直接飞鸽传信通知了宁王。 谋划成功，五皇子和六皇子被下令禁足，以他们早就布置好的栽赃证据，江南陈家这一回是死定了，连带着那两皇子也要受牵连。 这么一来，皇上的六位皇子，就只剩下太子了，而禅位这又能让宁王掌握一个绝佳的借口，到时候只要宁王发难，声明是太子胁迫皇上禅位，把太子废了，皇上软禁，这个皇位就只能是宁王的了。 为了这个机会，宁王可以说是谋划了大半辈子，如今终于是看到了希望。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杨轩则是整天泡在惠亲王府，熟悉了解大婚的仪式礼节之类的。 说实话，哪怕是杨轩曾经组织过各种大型活动，但是经过惠亲王讲解之后，他还是被那繁琐的礼节给震惊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仪式感吗，杨轩想哭的心都有了。 随着日子越来越近，杨轩也是越来越忙碌。 公主大婚，主要分为指婚、纳彩、出降、合卺、归宁等仪式组成。 指婚和纳彩这两项，早就已经完成了，真正的大婚，则是从出降开始。 因为公主是金枝玉叶，身份地位比驸马要高，所以公主出嫁又称为出降，迎娶公主叫做尚公主。 在出降的前一日，内务府的人率銮仪校抬着公主的嫁妆到驸马家，实际上是杨轩得派人到宫门前去接。 然后内务府又会安排一些命妇到伯爵府去陈设摆放那些嫁妆。 然后最令杨轩诧异的是，随着嫁妆，宫里还派了一位试婚的宫女来。 一开始杨轩还没弄清楚情况，以为就是跟着那些命妇来布置婚房什么的。 没想到当那些命妇布置完婚房之后，全都撤走之后，还剩下这么一个人。 那个试婚宫女就在婚房的偏房里待着，杨轩进去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布置好的？我这就派人去办。” 杨轩站在门口都没敢进去，毕竟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自然是不妥。 那宫女容貌姣好，虽然比不上公主，但也是上上之选，只见她脸上通红，朝杨轩福了一福：“蓉枝见过驸马爷。” 杨轩也赶紧拱了拱手，再次问道：“敢问姑娘，可是还有什么未曾置办齐全，我派人去办。” 这位蓉枝羞红了脸颊，低垂螓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爵爷太客气了，奴婢只是替公主试婚的宫女。” “试婚？” 杨轩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试婚不就是同居的意思吗？自己明天就要跟公主大婚了，整个宫女来试婚是什么鬼？ 难不成是什么试探？ 杨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原本就是站在门槛外面，这一退直接退到走廊上去了。 “这位姑娘，杨某自问对公主情真意切，试婚什么的，就不必了。” 这下轮到屋里的蓉枝着急了：“爵爷是嫌弃蓉枝吗？这是陈贵妃定的，怕是不能更改。” 杨轩一愣，这都哪跟哪啊，还是陈贵妃定的？ 咋的，担心自己对公主不忠，派个宫女来试探自己？ 这是想要陷害我？ 想到这里，杨轩干脆一片腿，从走廊翻了出去，来到了院子里。 自己坑了五皇子和六皇子，而且明日就要跟公主完婚，这会儿陈贵妃就派个宫女来试探自己？ 要是闹出点什么丑闻来，自己这大婚不就没戏了嘛。 想到这里，杨轩更是扭头就走。 只剩下房间里蓉枝一脸错愕，然后神色黯然地跌坐在了床榻上。 杨轩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事该找谁，报官也不至于的，而且又有哪个衙门敢管这事呢？ 本来杨轩是想进宫去找皇上的，可是想想那陈贵妃毕竟是皇上的老婆，找皇上告贵妃的状，总觉得有些别扭。 所以还是折中一下，去找惠亲王，他不是宗人府宗正嘛，这事应该也归他管。 见杨轩到来，惠亲王一脸的惊讶：“明日便是大婚了，你咋还有闲工夫上我这来啊？” 杨轩一脸忿忿：“就是的啊，明天我就大婚了，陈贵妃还派了个宫女来搞事，这到底是整的哪一出啊？” 惠亲王也没弄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陈贵妃干什么了？” 杨轩往椅子上一坐，端起下人端上来的茶喝了一大口，说道：“刚才不是宫里派人来布置婚房嘛，结果有个宫女藏在我房里，说是陈贵妃派她来试婚的，我杨轩对公主情真意切，岂容他人质疑，要不是我跑得快，这事可就说不清了。” 惠亲王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杨轩啊杨轩，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事啊。” 杨轩一脸怒意：“王爷，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说这是不是陈贵妃派个宫女来，想要败坏我的名声？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岂不是要给我来个宫刑，然后把我扔进宫里当小太监去。” 这番话一出，惠亲王更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杨轩就看着惠亲王，笑得连连拍桌子，甚至是眼泪水都笑出来了，然后他就有些心虚了，期期艾艾地问道：“这里面，是不是有点什么误会？” 惠亲王好不容易止住笑，又擦了擦眼泪：“我说杨轩，你该不会还是个初哥。” “谁说我……我是又怎么了。” “你在外面这么多年，身边还有两个红颜知己，就一次腥都没尝过？” 惠亲王惊讶地问道：“你不是还开了好几家红浪漫的嘛，按理来说，你一个初哥，哪能懂这些？” 杨轩反驳道：“王爷，我可是天才，这种事还用亲身体验吗？动动脑子就能想到了。” 惠亲王强忍着笑意说道：“是是是，你是天才，生而知之行了，我跟你说，这不是误会，也不是陈贵妃想要坑你，试婚乃是宫里的规矩，就是派个宫女去与你同床，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隐疾，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明日就正常大婚，否则的话，这事恐怕就悬咯。” 杨轩眼睛瞪得像铜铃：“试婚是这么试的？” “当然，不光是大盛朝，往前数好几个王朝，公主出降都是有这么一个规矩的。” 杨轩直接摆手：“此事断然不可，我对公主情真意切，这第一次怎么能随便付与他人。” 惠亲王捂嘴：“果然还是个初哥。” 第665章 你就说你行不行吧 其实杨轩大致能够理解这个试婚的意义了。 毕竟是封建时代，女子嫁人，绝大多数情况都是从一而终，可万一嫁过去之后发现丈夫那方面不行，这可就是一辈子受罪了，而且还没法诉说的那种。 而皇家有这个条件，公主大婚又是下嫁，所以就搞出试婚这么一个环节来了。 “杨轩你放心，没人怀疑你对公主的忠贞，但是这也是为了公主的幸福着想，你就别端着了。” 惠亲王说道：“莫非那个宫女很丑？不能入你的眼？那我派人去给你换一个。” 杨轩摆手：“丑倒是不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怎么可以在大婚之前，跟别的女人……那啥呢，我这第一次，可是要留给公主的。” 惠亲王翻了个白眼：“拉倒，谁会在乎大老爷们是不是第一次啊。” 说到这里，惠亲王忽然一顿，眼神古怪地看向杨轩：“你都二十多了，这个年纪竟然还是初哥，莫非你那方面真的有什么隐疾不成？” 杨轩怒了：“王爷，咱们熟归熟，你这样诽谤我，未免也太过了。” 惠亲王捋着胡须哼了一声：“交情归交情，这事可不能马虎，婧儿那也是我的侄女，万一你小子不行，我侄女这辈子岂不是毁在你手里了。” 杨轩目瞪口呆瞪着惠亲王，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有心反驳，却又说不出什么借口来，反正惠亲王就一句话，行不行你倒是证明一下啊。 倒不是杨轩有什么心理洁癖之类的，穿越之前他还真不缺女人，只不过那都是逢场作戏，女人们也都是冲着他的钱来的，穿越之后倒是真没试过。 不是他没有这方面的冲动，只不过兴致不大，最主要的是，这个试婚，就等于在测试他在那方面的能力，行不行的暂且不论，只是一想到那个宫女将会把测试结果上报回去，就让杨轩感觉无比尴尬。 这特么跟拍小电影是一个性质了好，只不过没有那么直观罢了。 然而他跟惠亲王吹胡子瞪眼对峙了好半天，惠亲王也是毫不松口。 “这是宫里的规矩，你想要娶公主，就得按照宫里的规矩来。” “反正你又不吃亏，你怕什么。” “你要是觉得那个宫女不入眼，我可以给你换，换到你满意为止。” “你就说你行不行。” “行行行，我试，我试还不行嘛。” 杨轩妥协了，他不得不妥协，他还从来没听过，娶公主还有这么一出。 临走的时候，惠亲王还拍了拍杨轩的肩膀说道：“那个宫女也是公主的嫁妆之一，你就放宽心，不管你行不行，那个宫女都是你杨府的人了。” 杨轩一翻白眼：“王爷，你再说我不行，我可就要翻脸了啊。” “哟呵，你还敢翻脸？”惠亲王说道：“你要是不服，我再派十个八个宫女去给你试婚去。” 杨轩一惊，赶紧拱手：“王爷，我错了，我刚才胡说八道呢，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没听见。” 让杨轩吃了瘪，惠亲王心怀大畅：“这还差不多，快去，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还要以为咱们的开北伯被试婚宫女吓得腿软，当了逃兵呢。” 杨轩哼哼一声道：“我腿软？我让你们见识见识，到底是谁腿软？” 惠亲王呵呵一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不过明天可是你大婚，你小子别玩过头了。” 杨轩又碰了个软钉子，无言以对，只能灰溜溜地回府去了。 回到伯爵府，杨轩在房里见到那个蓉枝，尴尬一笑：“抱歉抱歉，我刚才是不知道这个规矩，产生一点误会，还望姑娘莫怪。” 这蓉枝刚才明明是哭过了一场，脸上还带着泪痕，原以为自己是被这个开北伯嫌弃了，若是她被退回宫里去，那丢脸可就丢大了，怕是从此就要在宫里孤寂到老。 她朝杨轩福了一福：“怎敢怪罪爵爷，只盼爵爷不嫌弃我就好。” “那……” 杨轩一时间也没了话说，毕竟是个陌生女人，虽然长得挺漂亮，可是一见面就上床，杨轩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要不咱们先吃饭，喝点酒？” 蓉枝道：“按照宫里的规矩，试婚之前不得饮酒，以免结论不准。” 杨轩不禁挠头：“行行行，那就只吃饭。” 很快，饭食都端进了屋子里，杨轩的房间自然是个套房，两人就在外间相对而食。 一顿饭吃下来，两个人连话都没说几句。 饭吃完了，天也黑了，蓉枝收拾好碗筷，低垂螓首，声如蚊蚋：“爵爷，天黑了，可否安寝？” 杨轩一愣，这才刚吃完晚饭，天才刚黑，就…… 不过想到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估计天不亮就要起床，于是也点了点头：“那就安寝。” 蓉枝上前：“奴婢服侍爵爷沐浴更衣。” 到了这个地步，杨轩哪还有什么好说的，双手一摊，等着这个蓉枝服侍就行了。 这蓉枝也就等于是大户人家的陪嫁丫鬟了，陪嫁丫鬟跟姑爷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只不过一般都是丫鬟在小姐之后，而这是在公主之前。 果然不出杨轩所料，第二天天不亮，伯爵府的门就被人敲开了，内务府派了一大堆的丫鬟婆子以及仆役过来。 杨轩的房门被砸得嗵嗵响，杨轩说了声进来，就涌进来好几个丫鬟婆子。 “驸马爷，该起了，今儿个可是您大喜的日子，事情可多着呢，咱们得赶紧，不然就要错过吉时了。” 杨轩几乎是被两个婆子拽起来的，然后三个丫鬟上前，七手八脚地给杨轩穿衣服。 而蓉枝则是拥着被子，缩在床榻的角落里，跟一个婆子嘀嘀咕咕的说了好半天，然后那个婆子才满脸笑意的离去。 路过杨轩身边的时候，那个婆子还用古怪的眼神瞥了杨轩一眼：“看不出来驸马文文弱弱的，竟然是天赋异禀啊。” 杨轩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当即脸上一红，特么的，这算是夸我吗？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接下来就是各项礼节，除去杨轩这边在伯爵府做准备工作，另外还要派人送礼入宫，称为九九礼，送到宫里纳贡。 而宫里在受礼后，分别由皇上和皇后宴请驸马家里来的男女宾客。 虽然杨轩家里就只有大哥杨骁一人，但是杨家村那边还是有不少族人的，人少了不好看，所以便从杨家村接了许多人过来，充充场面。 不过宫里这边，皇后被软禁，后宫如今是由陈贵妃打理，所以招待女性宾客的事，也就落在了陈贵妃的头上。 总而言之，繁文缛节一大堆，等公主升舆出宫的时候，都已经是日上三竿。 第666章 大婚 内务府校尉抬轿，前有仪仗开道，后有宫中妃嫔以及诰命妇人等乘舆随行，最后面还有乘马的校尉护送。 整支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宫中出发，还不是直奔杨府，而是在应天府城里绕行一大圈，然后才来到杨轩的伯爵府。 杨骁作为杨轩的长辈，见证了杨轩与吕婧的拜堂。 偌大的伯爵府里，人声鼎沸，为了这个婚宴，前后院全都腾空，摆上了桌椅。 满朝文武不论跟杨轩关系好不好，基本上全都来了。 以至于伯爵府里面根本就坐不下，酒席直接摆到外面大街上去了。 杨轩这边，拜过了堂之后，吕婧被送入洞房，而杨轩自然是招待宾客。 他虽然没有结过婚，但是也参加过不少的婚礼，别的宾客都是喝酒，他则是偷偷摸摸地换上了水。 按照规矩，驸马娶亲要摆九十桌，可是凭杨轩的身份地位，九十桌可是远远不够，从里到外，足有两百多桌，就这，还有很多人没位置坐。 不过这些事，惠亲王早就替他考虑到了，旁边不远处有一处空置的院子，稍微修葺一下，就用来招待宾客了。 按这个数量，杨轩要是每一桌都敬一杯的话，估计过两天就能再吃一次席了。 这酒宴从中午一直吃到了晚上，即便杨轩把酒换成了水，这一天下来，也是灌得吃不消了。 好歹杨轩也是开北伯，皇上面前的红人，敢灌他酒的人也没几个，等他好不容易坐下来，一旁的惠亲王提溜着酒瓶凑过来。 “喝了一天水了，喝杯酒。” 杨轩一挑眉，举杯接了惠亲王倒的酒：“看破不说破，朋友还有得做。” 惠亲王挤眉弄眼地说道：“你小子挺厉害呀，我一大早过来的时候，那试婚宫女走路都还撇着腿呢。” 杨轩斜着眼睛看向惠亲王：“我说王爷，你好歹也算是我的长辈，跟我说这个，不太好。” “嘁，以前你没成婚，本王自然不便与你说这些，可今天你已经成婚了，那就是真正的成人了，成人之间，不就该说些成人的话题嘛，你小子比我这老头还要古板？” 杨轩举起酒杯与惠亲王碰了一下：“王爷，就冲你这句话，给你一个红浪漫的永久会员，以后你去红浪漫，分文不收，而且还给你最顶级的套餐享受。” 惠亲王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去去去，你小子，都敢取笑本王了。” 说着他又凑到杨轩耳边轻声说道：“就你那红浪漫，本王还看不上。” 杨轩道：“那倒也是，相对于王爷您的身份，这红浪漫的档次还真就差得远了，而且又是在这城里，也不方便，不过……” 惠亲王一听到这，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杨轩说道：“不知王爷何时得空，可以到阿日陶勒来看看。” 惠亲王还以为杨轩在转移话题，急道：“你小子说话别说一半。” “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杨轩挤了挤眼睛说道：“与阿日陶勒一水之隔的墩吉陶勒，那边如今可是开发成了旅游景区，王爷想不想来一场与异族姑娘来一场美丽的邂逅呢？” 惠亲王听到异族姑娘不禁眉头一挑，不过他还是假装镇定地说道：“异族女子而已，本王府上也有几个，都是漠北王庭进贡来的美女，你说的墩吉陶勒，能比得上这个？”仟仟尛哾 杨轩说道：“那可不一样，进贡的女子都是因为你的身份，所以予取予求，任你摆布，在墩吉陶勒可不一样，没人知道你的身份，王爷您得靠自己的魅力去征服女子。” 王爷脸一板：“胡闹，草原女子性格泼辣，万一把本王当做登徒子给教训一顿，那本王的脸可就丢尽了。” “不会不会，这是当地风俗，最多就是看不上王爷你，不予理睬罢了。” “看不上本王？在这大盛朝，还有人敢看不起本王的？” 杨轩道：“这事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了，人家可不知道您的身份，你想要征服人家女子，就要拿出您的真本事来才行，不论是样貌还是才华，或者是气度，总之，您得抛开您的身份地位，去征服对方。” “您想想，当你骑着骏马，驰骋在广袤的草原之上，迎面而来一位英姿飒爽的异族女子，虽然你们两骑错身而过，但是就在这一瞬间，你们两人眼神交汇，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欣赏；然后王爷你在当地的酒肆之中，又偶遇了这位女子，于是您盛情相邀，两人同坐对饮，说说话，聊聊天，你给她说说江南风光，她给你讲述一下草原的壮阔，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坐得越来越近，不知不觉间，两人的手也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不知不觉间……” 杨轩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了，而是给了惠亲王一个你懂的眼神。 惠亲王捋着胡须，听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照你这么说，还真是有点意思哈。” “那必须的，王爷你就不想证明一下，您的才华与魅力吗？” 惠亲王捋着胡须，笑得愈发猥琐，忽然间捋胡须的手一顿，愠怒道：“你小子，大婚之日跟我扯这些，说，在这之前玩过多少女人了。” 杨轩一翻白眼，随即又缓和下来：“王爷，我上那边敬酒去了啊，您要是有兴趣，到时候不妨来阿日陶勒走走，我保证给您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说完杨轩扭头就走，留下惠亲王，还在那畅想刚才杨轩所描绘的场景。 “这小子，可真是能整花样啊。” 虽然杨轩表现得比较成熟，但是他实际上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大婚的日子，还是要跟年轻人在一起闹一闹的。 尤其是一些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们，杨轩平日里也没跟他们胡混过，但他毕竟是跟这些人一个辈分的，在这一辈人之中，他的年纪不算大，但是成就绝对算是最高。 二十出头的开北伯，还不是继承的爵位，而是实打实的凭功劳挣来的爵位，谁能不服。 之所以要跟这年轻一辈交好，那也是因为这些年轻人，才是大盛将来的中流砥柱。 不过碍于太子殿下在场，众人还是比较斯文的。 当然，就是不斯文，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毕竟新娘可是公主，谁敢提什么闹洞房的事。 但是到了这里，杨轩再想拿水糊弄人，可就糊弄不过去了。 于是杨轩又给他们讲述了一番敦吉陶勒的好处。 “以你们的身份，自然是不缺女人，甚至那些女人都想着法的往上贴，可要是去到一个不知道你们身份的地方呢？那可就要凭自己的本事了。” “你们该不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别说我瞧不起你们，有本事就到敦吉陶勒去试试，不靠身份地位，就靠真本事，看看谁能最先拿下草原上的妞。” 三言两语的刺激之下，这些个公子哥们，一个个都立下了豪言壮语，要到敦吉陶勒去比拼一番。 第667章 洞房花烛夜 这些公子哥受不得杨轩的刺激，纷纷相约去敦吉陶勒大展一番身手。 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别的事或许还能谦逊一下，这事，必须要争个第一。 靠着这一招，杨轩成功地躲过了不少的劝酒，只不过喝了几杯酒之后，就装醉，然后晕晕乎乎地被丫鬟搀着进了洞房。 房间里，吕婧头上盖着一块大红盖头，坐在床榻上，听到杨轩进来的声音，不由得一阵紧张，但还是正襟危坐，从盖头下面的缝隙处偷偷观察。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双脚出现在眼前，吕婧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杨轩看着眼前的新娘，心情也是一阵激动，穿越前，自己没有娶过亲，没想到在异界成了婚。 想起曾经总是跟在自己身边，那个温柔甜美的小女孩，竟然成了自己的妻子，杨轩心情难免有些激动。 刚想要伸手去揭开大红盖头，却又瞥见一旁桌上摆着一副秤杆，他想起来婆子交代过的，不能用手去揭盖头，要用秤杆，寓意称心如意。 于是他拿起了秤杆，缓缓伸过去，轻轻挑开了盖头，一张娇嫩绝美的脸庞出现在了眼前。 杨轩跟吕婧可是熟悉得很，但是平时的装扮跟今天可是不一样的，以前的吕婧还是小姑娘，脸上还有着绒毛，虽然一样的娇俏可爱，但是免不了让人有种看小孩的感觉。 但是今天不同，今天是吕婧大婚的日子，不光装扮不同，而且脸上的绒毛也都绞干净了，而且还化了妆，仿佛一颗煮熟的鸡蛋，刚剥开蛋壳。 娇俏之中，透露出一丝成熟的风韵。 “婧儿。” 杨轩一把握住了吕婧的手，吕婧脸色羞红，都不敢抬头看向杨轩，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真美。” 吕婧闻言抬起了头：“真的吗？” 杨轩点了点头：“真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 一边说，杨轩的手已经抚上了吕婧的脸庞，吕婧也害羞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两人之间早就有一些亲密的举动，但是在这一刻，吕婧的睫毛依然不断颤动，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 杨轩已经没词了，毕竟在这个时候，再多的语言，也不如行动来得实在。 他微微俯身，一个公主抱将吕婧抱起，吕婧一声轻呼，不过她随即又双手搂住了杨轩的脖子，杨轩慢慢俯身，将吕婧轻放在了床榻上。 然后深深一吻，吕婧则是犹如八爪鱼一般缠在了杨轩的身上。 这一吻深且绵长，两人的唇瓣谁也不愿意分开片刻，不过杨轩的大手很快就在吕婧的身上游走起来。 吕婧扭动着身体，体会着这陌生又渴望的感受。 ……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轩忿忿怒吼一声：“这特么谁设计的礼服，特么的根本解不开啊。” 吕婧噗嗤一声娇笑起来，坐直身体，深深地看了杨轩一眼，然后低垂螓首，开始自己解开礼服的纽扣。 房间里虽然没有点油灯，但是那大红的喜烛却闪烁着并不微弱的光芒，杨轩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吕婧，一件件的解开了身上衣服，到剩下最后一件肚兜的时候，吕婧却停下了手。 杨轩轻声说道：“怎么不继续了。” 吕婧的下巴都快戳到自己的胸口了，声如蚊蚋地说道：“最后一件，要……要你来解。” 杨轩看着娇嫩欲滴的吕婧，嘿嘿一笑，双手缓缓伸了出去。 随着一声娇哼，洞房之内春色无边。 …… 按理来说，新妇第二天是要给公婆请安的，但是杨轩没有父母，只有一个长兄，而且因为各自成家，杨骁也没有住在伯爵府里，所以两人并不需要急着起床。 话虽如此，从宫里跟来的丫鬟婆子一大早的就来催促两位新人起床。 却被杨轩一声怒叱，全都赶跑了。 吕婧此时已经化作一只小猫，紧紧地趴在杨轩怀里，咱们也该起床了。 杨轩一撇嘴，起什么床，在这伯爵府我最大，我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吕婧笑道：“那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啊？” 杨轩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咱们自然是要做些人生大事。” “什么人生大事？” “当然是人伦大事。”杨轩笑着，大手又在吕婧身上游走起来，引起了吕婧的一声轻呼。 一番温存之后，吕婧抓住了杨轩的大手：“这青天白日的……” “青天白日就对了，再说了，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你这么诱人呢。” 吕婧顿时就沦陷在了杨轩温柔的攻势之下了。 直到日上三竿，两人肚子都咕咕叫了的时候，杨轩才不情不愿地起了床。 吕婧本来也想要起床，可是双脚刚落地，脚下就是一软，又坐了回去。 “哎呀，婧儿你就别起床了，在床上待着，我让人把饭食送来就是了。” 吕婧白了杨轩一眼道：“都怪你，我作为新妇，进了你杨家的门，哪能床都不起啊，那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杨轩一挑眉：“谁敢笑话你，还想不想在这伯爵府混了。”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吕婧羞得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按理来说，吕婧嫁过来就是这伯爵府的主母了，得坐堂，让下人们来见礼，发个红包什么的，以确立自己主母的地位。 如今她连床都下不了，下人们肯定会在背后笑话自己的。 “没事没事，为夫陪你，我也不出去，咱们就在房里吃好了。” 杨轩如此体贴，吕婧脸上顿时泛起了笑容，轻声嗯了一句。 杨轩下意识地召唤梅兰竹菊，可是他话音刚落，从一旁的偏门里走出来一个人，朝杨轩和吕婧福了一礼：“蓉枝见过驸马爷，公主殿下。” 杨轩顿时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从偏房里出来了？你昨晚就睡在偏房里？” 蓉枝低垂着脸，应了一声：“奴婢作为公主的陪嫁，自然是要在一旁随侍的。” 杨轩傻了眼，照这么说，昨晚两人床第间的那些事，岂不是都让她给听见了，而且早上还来了一出。 就连吕婧也毫不意外地说道：“蓉枝可是你的偏房，自然是要睡在偏房里的，夫君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轩傻眼，看着吕婧：“你知道也不早说？” 吕婧一脸的委屈：“我说过了，可是夫君你也不听呀。” 杨轩呃了一声，吕婧当时是真说过，隔壁有人会听见的，而杨轩当时说的是，这房子做过隔音，外面听不见，再加上当时那种情况，杨轩哪里停得下来。 可是没想到偏房里还有一个人。 杨轩只能转移话题：“那蓉枝你吃了没有？咱们一块儿吃？” \b\b\b\b\b\b\b\b 第668章 刚成亲就纳妾 蓉枝吓了一跳：“奴婢怎敢与驸马和公主同席，奴婢这就去让人准备饭菜。” 蓉枝走后，吕婧看着杨轩说道：“夫君，这蓉枝还算体贴，要不你就把她收作偏房好了。” 杨轩挠头：“她现在不就是偏房吗？” 话刚出口，杨轩就觉得不对，立马改口道：“何况我有你就够了，哪能还惦记着别人呢。” 吕婧轻哼了一声说道：“你惦记的人多了，那个丽珠郡主，还有那苏州关家的姑娘，也不差这一个了。” “况且，蓉枝只是个试婚丫鬟，地位比我身边的陪嫁丫鬟都还要低，夫君你好歹也是与她有着一夕之缘，真就任由她在府里被别人使唤吗？” 杨轩愣了一下：“感情他身份这么低微啊。” “对呀，算起来蓉枝毕竟是你的女人，万一她以后怀了你的孩子，你说这蓉枝却连个位份都没有，岂不是让人笑话。” 杨轩察言观色：“所以婧儿你的意思是……” “纳作偏房呗，别说你这伯爵府了，就是一般的大户人家，纳个通房丫鬟作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杨轩继续问道：“婧儿你可真是大度，不过皇上不会反对吗？” 吕婧吃吃笑道：“你就别再试探了，我如今可是嫁到你杨府的，纳妾之事父皇才不会管呢。” “再说了，就算你不纳蓉枝为妾，你那两个红颜知己呢，打算怎么办？” 杨轩被吕婧说得无言以对，话锋一转说道：“难得我的夫人如此知书达理，深明大义，那为夫就勉为其难，纳了这个妾。” “哼，这跟深明大义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闲聊之中，饭菜已经陆续端进了房里，杨轩和吕婧吃饭，蓉枝就在一旁伺候着。 吕婧在桌下轻轻踢了杨轩一脚，然后朝蓉枝瞥了一眼，杨轩会意，轻咳两声，还没开口说话，蓉枝便已经上前两步：“驸马爷有何吩咐？” 杨轩都愣了一下，这蓉枝看起来比吕婧年纪还要小，估计连十八都不到，懂事得让人有些心疼。 “你坐下。” 杨轩指了指桌子旁的椅子，蓉枝却是后退了小半步：“奴婢不敢。” “我让你坐下你就坐下。” 蓉枝看了看杨轩，又看了看吕婧，吕婧也开口道：“这里是杨府，我也是嫁到杨府来的，在这杨府，我夫君最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蓉枝这才怯怯地坐了下来，即便如此，屁股也只是沾了半边，做好了随时站起来的准备。 杨轩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没吃饭，先吃饭，一边吃一边说。” 果然，他话音刚落，蓉枝又赶紧起身：“奴婢卑贱之人，怎敢与爵爷和公主同席。” 杨轩想要呵斥她，又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不凶一点，她就总是这么一副态度，让杨轩有些头疼，想来想去，还是语调略重的说道：“在这杨府我说了算，以后我说的话，你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现在，坐好，吃饭。” “……是，爵爷。” 蓉枝这才盛了一碗饭，坐在椅子上，缓缓地吃了起来。 “你倒是吃菜呀。” 杨轩又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蓉枝吓得赶紧起身回礼：“谢爵爷赏赐。” 杨轩看了看吕婧，皱眉道：“宫里的宫女，都是这么谨小慎微的吗？” 吕婧叹了口气：“本来不是的，只是蓉枝出身贫苦，入宫之后不久，家人又双双亡故，她就成了孤儿，再加上她经常受人欺侮，才会变成这样的。” 得，这也是个苦命的人。 杨轩语气不由得轻柔了一些：“蓉枝，不论你之前是什么身份，不过你既然与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么我想纳你为妾，你可愿意啊？” 蓉枝一时间傻了眼，吃到嘴里的饭都忘了嚼了，只是傻傻地看着杨轩，然后又转头看向吕婧，满脸的疑惑。 吕婧说道：“你这个傻丫头，爵爷要纳你为妾，这么好的机会，你还发什么愣啊。” 就这么一句话，蓉枝眼眶里顿时噙满了泪水，然后才站起身来，朝杨轩福了一礼：“奴婢愿意。” 杨轩点了点头：“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妾，不必再自称奴婢了，你的身份在府里所有丫鬟仆役之上，懂吗？” 蓉枝又福了一礼：“妾身知道了。” “坐下吃饭。” 杨轩点了点头，心中却满是惊叹，这万恶的封建时代。 娶媳妇第二天就纳了个妾，这种好事上哪找去呀。 正当他得意的时候，吕婧又说道：“虽是纳妾，好歹也要有个仪式，就算夫君你不愿大排筵席，至少也要在府里摆上几桌，让下人们都知道这事才行呀。” 杨轩一愣，还要有仪式？ “那这个仪式该怎么弄？” 吕婧白了杨轩一眼道：“此事交给我，这种家务事本来也该由我来打理。” 杨轩自然是乐得坐享其成，连忙点头。 吕婧又说道：“我与爵爷才刚成亲，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里还不便纳妾，所以这事要稍稍延后几日，蓉枝你再忍耐几天。” 蓉枝赶紧躬身下拜：“但凭公主作主。” 杨轩摆手：“坐下吃饭。” 蓉枝又朝杨轩躬身下拜：“谢过爵爷。” 杨轩本来还想说什么不必这么多礼，但是一想到她这个样子，寻思还是慢慢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事也不管，要么就是陪着吕婧在伯爵府里溜达，要么就是带着吕婧上街溜达。 不论到哪，这蓉枝都是一直随侍身边，甚至就连睡觉的时候，蓉枝都要帮他们盖被子什么的。 一开始杨轩还十分不习惯，自己在这跟吕婧亲热，却想到旁边房间里还有个听墙角的，这就让人十分别扭。 不过几天下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听就听见，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直到大婚之后第九天，这一天杨轩得带着公主回宫去见过皇上皇后等。 在民间这叫回门，而且是第三天就回，但是在皇族，要九天，叫做归宁。 这一天宫里也要大排筵席，热闹一番，然后公主就要在宫里小住几天。 吃喝热闹一番之后，公主回了她的宫殿，杨轩则是被皇上召见到了养心殿。 惠亲王道：“你小子这几天倒是逍遥自在，我和皇上可是忙得焦头烂额啊。” 杨轩赶紧拱手：“王爷说的哪里话来，为君分忧，乃是我等身为臣子的本分，皇上只要派人传个口信，微臣必然是以国事为重。” 此时在养心殿里，可不光只有皇上和惠亲王，还有几位内阁大臣，以及几位元老级的大臣。 惠亲王摆手道：“行了行了，漂亮话你是能说一箩筐，如今禅位大典将近，事情一大堆，你也得为国分忧才是。” 第669章 惹怒了皇上 听到惠亲王抱怨，杨轩纳闷地问道：“不是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嘛，盛报每日刊登禅位大典的消息，并且全国各地的盛报，都派出人手到乡村之中去宣讲，等到禅位的时候，必然是全民皆知。” 惠亲王道：“你说得轻巧，各地州府还好，但是下到县府，多数盛报之中都掺杂了当地士族的人，表面上是刊登了禅位的消息，但是下到乡村之中，那些人宣讲的内容之中，可就会夹带不少私货了，根据东缉事司报上来的情况来看，这种情况可是不少。” “如今已经有不少的言论在说，皇上禅位于太子，是受了太子的胁迫。” “嘶……” 杨轩吃了一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们也敢乱传？盛报乃是朝廷的喉舌，岂能任由当地士族把持，别的不说，这盛报可是切切实实的要掌握在朝廷手中啊，有胆敢歪曲朝廷旨意者，杀无赦。” “正好我那阿日陶勒缺人，都拉到我那儿去干苦力。” “事情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把人抓了，换上来的人，还是他们的人，自古皇权不下乡，要是剥夺了士族掌控乡村的权利，岂不是逼着士族造反。” “既然盛报上面刊发的消息无误，那乡村百姓自己不会看吗，岂能任由那些人胡说？” “乡村之中，能有几人识字，但凡识字的，都被士族拉拢了，自然是向着士族说话。” “都拉拢了？”杨轩皱眉：“当初不是推广过义务教育的吗？士族总不能把识字的人全都拉拢了。” “义务教育，也要那些乡野村夫愿意去才行啊，对于乡野村夫来说，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陇两亩地，何况那些士族，岂能愿意看着村夫们去认字，必然是百般阻挠。” 杨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还是我把事情想得简单了，这些事情也不是年就能见成效的。” “这各地的盛报，还是需要有宫中直属的衙门派人驻扎，还有那义务教育，必须立法，凡是五岁的幼童，不论男女，都必须接受至少一年的义务教育，千字文百家姓等全都要能背诵下来，若是不遵此令，可按罪论处幼童父母。” 惠亲王道：“现在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而是事情已经发生，该如何解决。”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手段。”杨轩毫不犹豫地说道：“以雷霆手段，彻查此事。” “可是下个月就是禅位大典，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了。” “便是震慑一番也行，阻止流言继续扩大，百姓善忘，待太子继位之后，要不了多久，便不再记得此事了。” 本来杨轩还想说待宁王伏法之后，还要大肆宣传，以震慑宵小之而立的，不过在座的还有好些大臣，这话他就不好说出口了。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杨轩一耸肩：“此事实在非我擅长，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仟千仦哾 这时候，皇上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如此难题，千百年来多少个王朝更替都无法根治，杨轩才不过二十出头，如何能解。” 惠亲王也叹了口气：“本以为杨轩你鬼点子多，能有奇招，看来此事实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杨轩道：“王爷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千百年流传下来的陋习，自然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其实我之前所说的义务教育以及舆论监管，还是有作用的，虽然耗时较长，但却是最为温和的方法，只有开启民智，方能使大盛愈加强盛。” 此番言论一出，在座的诸位大臣纷纷露出惊讶神色，不过皇上都没吱声，他们也就没有发表意见。 这毕竟是封建时代，按照他们的想法，其实也不希望老百姓太聪明，天下士族以愚民的方式控制百姓，而皇族，又何曾不是如此，说到底，这皇族也不过是最大的一个士族罢了。 杨轩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以他的身份，好像不太适合说这个话。 不过想来想去，杨轩还是咬着牙，起身朝皇上拱了拱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一挑眉：“你不妨说说看。” 杨轩道：“臣此言或许有忤逆之嫌，臣先请皇上恕罪。” 见杨轩如此郑重其事，甚至说到了忤逆，皇上也严肃起来：“既然是谏言，朕恕你无罪，你只管说来。” “谢皇上。” 杨轩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开民智为强国之策，或许此举会触及皇权，但是只要朝廷始终能走在民众之前，便能杜绝此事发生，好比元宵节舞龙，皇权便是龙头，天下百姓便是龙身，只要龙头始终能够带好头，百姓也能跟得上，那咱们大盛便能龙腾九天之上，可若是民智不开，那便成了拖累，即便龙头再强，也难以腾空……” 杨轩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民富则国强，这个民富并不只是说财富的富，而是从里到外都富。 皇上和惠亲王都皱眉沉思起来，看似杨轩没有说什么忤逆之言，但实际上就是在说皇权作为龙头有些懈怠了，并未起到龙头的作用，反而是与那些士族一般，靠着百姓的供养，坐享其成。 好一会儿之后，皇上忽然一拍桌案：“大胆，杨轩你竟敢非议皇权，真以为你成了朕的女婿，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滚，你给朕滚出去，滚回你那个阿日陶勒去。” 杨轩当即一愣，刚才他察言观色，分明看到皇上眼神之中露出赞赏的神色，怎么忽然之间，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不过皇上震怒，他哪里还敢多说，只得口称皇上息怒，然后告退而出了。 其实不光是杨轩懵逼，就连一旁的惠亲王也有些懵逼，以他对皇上的了解，应该挺赞同杨轩的这个谏言才对啊，怎么忽然就发火了呢？ “皇上息怒，杨轩这番话，也不过是谏言，少年人不知深浅罢了，皇上不必动怒。” 皇上依然没有消气：“太可气了，朕看这杨轩，这几年也是太过顺畅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什么事都敢置喙。” 此时养心殿里的几位大臣们，见皇上如此动怒，针对的又是当朝红人杨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劝，只能附和几声之后告退了。 直到这些大臣们全都走光了，皇上才叹了口气：“这杨轩也该敲打敲打了，说话也不看看场合。” 第670章 远离是非 惠亲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上您刚才……是在保护杨轩啊。” 皇上点了点头：“杨轩既是朕的女婿，又是承弘将来的左膀右臂，朕岂能不保他。” 惠亲王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杨轩有经世纬国之才，得他辅佐，承弘必能将大盛治理得更加强盛。” “若非他有些才能，朕岂能将婧儿下嫁与他，何况这小子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换了别人，光是这一点朕就得砍了他。” 惠亲王道：“不过那外面的女人也非比寻常，那丽珠郡主虽然不是伊哈齐亲生，但是却视若己出，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大盛与漠北几十年内可保稳定。” 皇上道：“一会儿你带着朕的圣旨去，将那杨轩斥责一番，勒令他即刻返回阿日陶勒。” 惠亲王一惊：“可是这禅位大典……” “这事还用不着他在这，有朕护着，谁还敢找不自在，把杨轩放到阿日陶勒去，也算是给承弘留一个后手，万一有什么意外，承弘也好有个退路。” “嘶……” 惠亲王倒吸一口凉气：“皇上，情势还不至于此。” 皇上哼了一声道：“朕在，他们顶多只敢做些小动作，一旦朕不在了，可就难说得很了。” 惠亲王一阵沉默，他知道皇上说的没错，若是皇上还能再撑个两三年，那时候大局已定，他人自然是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的，可是万一皇上…… 承弘这皇位还没坐稳，那些人会不会趁机搞事，可就说不定了。 于是惠亲王起身拱手：“臣遵旨。” 于是，在杨轩回府之后没多久，惠亲王就带着羽林卫过来，把杨轩的伯爵府给围了。 惠亲王也不进门，就在大门口宣读了圣旨，大意就是训斥了一番杨轩，说他骄纵狂悖之类的，最后圣旨上还说，让杨轩即刻返回阿日陶勒，不得在应天府逗留，今后若无皇命，不得回京。 恭聆圣旨的杨轩那是憋了一肚子气，说好的恕自己无罪，结果当堂就让自己滚了，然后还不解气，还派人拿着圣旨追到家里来，堵着门骂我一顿。 我特么劳心劳力的，还不是为了你吕家的皇朝，你说我一个打工的，我至于吗？ 走就走，老子在阿日陶勒逍遥自在得很，谁稀罕这应天府啊。 收了圣旨的杨轩，扭头就进了府门，连招呼都没有跟惠亲王打一个。 然而惠亲王直接就跟了进去：“杨轩，你小子见到本王都不行礼了？”qqxδnew 杨轩回头一撇嘴：“开始不是行过礼了嘛。” “嘿，开头那是恭迎圣旨，跟这能是一回事嘛？” 杨轩敷衍地拱了拱手：“下臣见过惠亲王，行了。” “也不请我喝杯茶？” 杨轩算是明白了惠亲王这是有话要说，不过他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气，于是气鼓鼓地带着惠亲王进了书房。 “怎么？你老丈人骂你两句，你还有脾气了？” 杨轩一撇嘴：“不敢，女婿带着媳妇回门，被老丈人骂一顿赶出来了，还让人追上门来，堵着门口骂一顿，我能有什么脾气？” “呵呵，脾气还不小。”惠亲王喝了一口丫鬟端上来的茶水，然后挥了挥手道：“所有人都出去。” 等丫鬟仆役们全都出去之后，惠亲王才开口说道：“这是皇上在保护你，你小子懂不懂。” “保护我？”杨轩惊愕道：“我杨轩也算是封疆大吏了，用得着保护嘛，这么看不起我？” 惠亲王翻了个白眼：“就你那屁大点地方，还封疆大吏，我看你是有些飘了。” “屁大点地方？”杨轩站起身来说道：“瓦剌在漠南的那些部族，已有八成通商，几乎可以说是都在阿日陶勒掌控之下，算上那一片地方，地盘不小了。” 惠亲王眉头一挑：“你是说，瓦剌漠南地区这一片，都尽在你的掌握？” 杨轩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虽然我不能直接对他们发号施令，但是我已经控制他们的经济命脉，只需一些小小手段，那还不是让他们往东就往东，让他们往西就往西，否则我怎么敢说楼兰已破。” 惠亲王抚须长笑，用手点着杨轩说道：“你这人呐，说你傻，你比猴还要精，说你聪明，你有的时候却又傻得可爱。” “王爷，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骂我。” “哼，本王就是在骂你。”惠亲王一瞪眼：“皇上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让你滚，又特意下旨训斥你，这是在保护你呀，还有大半个月就是禅位大典，皇上这是想让你远离这是非之地，明白吗？” “是非之地？”杨轩说道：“这事已经稳了，还能有什么是非，有皇上在，谁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不成。” “你呀你，看来是一直以来顺风顺水惯了，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呀。” 惠亲王说道：“你别看那些人平时都好像拿你没辙，那是因为利益相关，如今皇上要掀桌子重来，你觉得那些人还会藏着掖着吗？你在阿日陶勒一手遮天，你迎娶公主，却还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以及私会瓦剌使者这些事，这些都是攻讦你的理由，上次自在教的人绑你，那已经是手段温和了，如今这种情势，一旦有人想要对你下手，便是雷霆万钧之势，哪来什么绑架，当街就把你杀了，一了百了。” “嘶……” 杨轩吸了口凉气：“这么狠的吗？” 惠亲王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呢？皇上故意发作你，又下旨申斥你，就是为了与你保持距离，以免别人从你身上下手，拿你做文章。” 杨轩点了点头，自己做的很多事，其实都是逾矩了的，要不是皇上信任自己，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也就是说御史台那些人，若是想要弹劾自己，理由那是一大堆，一旦那些人拿自己的把柄相要挟，让皇上在禅位和保自己两件事情上做选择，皇上恐怕也只能妥协。 不过杨轩若是身在阿日陶勒，事情可就两说了，皇上派人来拿杨轩，杨轩完全可以找借口不回应天府。 尤其是皇上如此发作杨轩，说不定那些人都不会拿杨轩当突破口了。 杨轩问道：“那皇上说让我即刻离京，我岂不是现在就要走了。” “那你还想干什么？当然是越快越好。” “可是婧儿还在宫里呢。” 惠亲王一瞪眼：“你小子想啥呢，你还想带着婧儿去阿日陶勒啊。” “可我这还是新婚……” 惠亲王摆了摆手：“得了得了，你这伯爵府不得有个人坐镇啊，再说了，婧儿是公主，谁还敢打她主意不成，你就安心去。” 第671章 押送出京 杨轩一头黑线：“我说王爷，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什么叫安心去。” 惠亲王一瞪眼：“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现在就是赶紧走，公主在应天府你怕什么，有机会再让公主去阿日陶勒找你就是了。” “行行行，我这就走。” 杨轩嘟嘟囔囔地说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了，过河抽桥的那种。” “你小子还敢胡说。”惠亲王怒道：”你赶紧的，我带那么多羽林卫来，就是来押送你出城的。” 杨轩一缩脖：“真就一点面子都不留啊，这天都快黑了，连夜赶出城去，也太狠了。” 说完，他也不等惠亲王说话，转头就走，丢下一句，那我就收拾东西去了。 府里的下人们一听说爵爷要赴任去了，而且立即就要动身，便赶紧忙碌起来。 而蓉枝则是看着杨轩，期期艾艾的样子，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爵爷，此去西北关外，能否带上妾身？” “带着你？”杨轩一愣：“你不在府里待着，跟我去西北关外吃苦？” 蓉枝道：“妾身既然是爵爷的人，自然是爵爷在哪，妾身就在哪，既能照顾爵爷的饮食起居，还能……还能……” 看蓉枝吞吞吐吐的样子，杨轩好奇问道：“还能什么？” 蓉枝满脸通红，盯着自己的脚尖，声若蚊蚋：“还能为爵爷侍寝。” 杨轩眉头一挑，自己之前没碰过女人，也没朝这方面想，所以并不觉得多么需要，可是这几天开了荤，想法可就变了，有个女人在身边还是不错的嘛。 至少比张君宝那小子会服侍人。 “行，那你就跟我一道去阿日陶勒。” 蓉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杨轩去阿日陶勒赴任，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带的，收拾点路上换洗的衣物，带点吃食就行了，不过当蓉枝接手此事之后，愣是收拾出了一车零碎，把张君宝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吕岳还打趣张君宝：“你完了你完了，有人跟你争宠了，以后爵爷有什么好吃的，可不一定会带上你了哟。” 张君宝一噘嘴：“那有什么，先生给我开的薪水，再加上俸禄，我银子都花不完，我自己买好吃的就是了，反正先生走到哪咱们都得跟到哪。” 吕岳继续说道：“我就好奇，你小子这么能吃，怎么就不见长肉呢？” “你懂什么，先生说了，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得多吃点，不然长不高，跟你一样矮个子，连媳妇都娶不上。” 吕岳愠怒：“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连我都敢调侃，今天给你松松筋骨，让你小子长得更高点。” 张君宝转身就逃：“来呀来呀，你来抓我呀。” 真要打，张君宝还有些打不过吕岳，不过要论身法，吕岳还真就抓不到他。 两人就这么一追一逃，在院子里闹腾开了。 这一幕就被惠亲王看到了，怒哼一声：“身为羽林卫，开北伯的贴身侍卫，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 吕岳就是惠亲王府里出来的，一听惠亲王呵斥，当即停了下来，拱手肃立，张君宝也是吐了吐舌，规规矩矩地站住了。 惠亲王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就赶紧出发，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说不定你们今晚还得趁夜赶路，不要耽搁了。” “是，王爷。” 然后，杨轩带着蓉枝和侍卫们，就从伯爵府出来了，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两百多羽林卫。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杨轩这是被押送出京，要不然哪有这个点出门赶路的。 于是杨轩得罪了皇上，被驱逐出京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到天黑的时候，应天府的文武百官不知道此事的，怕是没有几个了。 杨轩官居总督之位，又是开北伯，皇上身边的红人，而且就在几天前才娶了公主为妻，若非得罪了皇上，哪有这个时候回阿日陶勒赴任的。 最紧要的是，这禅位大典可就快到了，这时候离京，不等于远离了权利中心了嘛。 这开北伯怕是要失宠。 不对，照这情况来看，是开北伯已经失宠了。 而离京的杨轩，这一路上可是相当惬意，不得不说，女人就是比男人细心，有蓉枝在身边照顾，那可比张君宝要强得多了。 蓉枝收拾的一车子零碎，可谓是锅碗瓢盆应有尽有，即便是身处野外，杨轩也随时能吃到热的。 这要是以前，杨轩基本上就跟军士们一样，只能啃干粮。 而且蓉枝还带了不少的零食，话本之类的，以便杨轩旅途之中解闷。 到了夜里，不论是投宿客栈还是驿站，蓉枝还会给杨轩弄点汤汤水水的，再帮他泡个脚擦个脸，满身的疲惫都去除了。 尤其是睡觉的时候，还有个暖床的，虽然蓉枝以旅途劳累为由，不让杨轩操劳，但是有个软乎乎的人儿搂着，睡觉也舒服得很嘛。 从应天府到阿日陶勒，少不得要走上半个多月，杨轩这一路上也很纠结，不知道该走快点还是该走慢点，因为他不确定，禅位大典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万一出点什么事，自己赶回去还能快一点。 可是阿日陶勒那边的事也很多，才与坎布里签下通商契约，虽然通商的事不用操心，按部就班即可，可是还有很多其他的安排，也得提上日程了。 杨轩可不是简单的只跟图尔特部通个商而已，他要的是让瓦剌乱起来。 民生、经济、文化和军事，这可是全方面合作了，民生经济不怎么需要操心，可是文化和军事方面，就需要做好相应的准备了。 杨轩纠结了一路，最后还是决定，先赶到阿日陶勒去再说，应天府有皇上在，估计那些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万一发生了什么不可测的事情，自己在阿日陶勒做好准备，也好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人在路途上的时候，应天府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首先就是之前所说的流言，已经传到应天府来了，说什么太子逼迫皇上禅位之类的，皇上为此雷霆震怒，下令东西缉事厂彻查。 而另一件事，则是宁王受召，出发前往应天府，从临安到应天府路程近得很，几天时间就到了。 当宁王出现在朝会上的时候，当堂就让皇上有些下不来台了。 第672章 有阴谋！ 在朝会上，宁王当堂表示反对禅位，并且串联了不少大臣。 好一段时间没有听到的反对声，瞬间又在朝会上爆发了。 “皇上，我大盛朝从未有过禅位一说，便是自古以来，禅位之事也未曾有过几回，更何况，禅位禅的是贤明，太子虽有才干，但还算不上是贤明，所以臣以为，此事不妥，请皇上收回成命。” 宁王这番话一出，一众串联好的大臣们纷纷上前表示附议。 “请皇上收回成命。” 至少有十多位官员站在了宁王同一阵线。 皇上此时一如既往地坐在帘子后面，在前面的则是太子吕承弘。 因为宁王是长辈，而且一众大臣又是在对皇上谏言，所以吕承弘也不便开口反驳，可是皇上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也不吱声。 气氛一下就尬住了，一时间整个太和殿鸦雀无声。 足足过了半分多钟，皇上依然没有开口，宁王沉不住气了，上前两步，再次拱手：“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因为宁王压根就没有把吕承弘放在眼里，所以他一直都是向皇上问话，皇上坐的是龙椅，吕承弘则是在台阶下面搭了个桌案，平时在这主持朝会，而宁王这一拱手，几乎都快要怼到太子桌案前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闪过，挡在了吕承弘的桌案前：“大胆，宁王这是要冲王犯驾吗？” 宁王一愣，才发现挡在眼前的是王大伴。 他可是知道王大伴的身手的，因为两人离得太近，所以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可也正是这后退的一步，令他感觉面子有些下不来了。 于是他下意识地呵斥道：“一个奴才，怎么也敢在本王面前无礼。”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下一刻，王大伴一挥手：“来人，保护皇上和太子。” 话音刚落，从大殿两侧涌出来几十号金吾卫，顶盔掼甲，手持长刀，直接围住了宁王。 宁王顿时大吃一惊，同时心念电转，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虽然金吾卫平时就在大殿两侧护卫，可自己是什么身份，这些金吾卫会轻易听从一个太监的话，上来就对自己拔刀相向？ 有阴谋！ 虽然觉察到了不对劲，但是已经晚了。 王大伴在一旁直接下令：“宁王藐视皇上，犯欺君之罪，拿下。” 宁王下意识就想要反抗，可是转瞬，他还是放弃了，越是抵抗，岂不是越证明自己心虚嘛，况且这可是在宫里，反抗也没用啊。 于是宁王束手就擒，满朝文武都傻了眼。 今天这是整的哪一出啊？ 本以为宁王要下狠手，没想到皇上下手更狠，直接拿人了就。 直到这时，帘子后面的皇上才开口出声。 “老七，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死心啊，朕只是老了，你当朕是死了吗？” 皇上的语调拔高，气势飞扬。 “本来朕还在想，或许你只是一时糊涂，或许是受人蛊惑，所以才做下傻事，朕还有心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敢串联大臣，想要逼朕。” 一众文武大臣，都被皇上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的，都不明白皇上说的是啥。 然后皇上朝王大伴瞥了一眼：“去把供状拿来。” 王大伴拱手退下，不一会儿，拿着一沓卷宗走了过来，双手呈给了太子。 吕承弘这会儿也是懵的，全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王大伴递过来一沓卷宗，他也只能接了过来。 皇上说道：“承弘，你来念。” 吕承弘打开卷宗一看，只是粗略地扫了几眼，脸色已经有了变化。 然后他就开始念卷宗上的内容，这份卷宗，正是赵铭的供状，上面记录了宁王是如何找到赵铭，并且给了他一些许诺，然后邀请他来到应天府，绑架了杨轩等经过。 其实真要说起来，就算是绑架了杨轩，以他宁王的身份，也不至于有太严重的后果，可坏就坏在，宁王向赵铭承诺，将来可以让他和赵肃两父子，重新执掌赵家。 那么问题就来了，赵肃父子叛逃，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他宁王以什么身份，免除他们的罪名呢？ 虽然供状上没写，但是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事了。 “老七，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宁王面不改色：“无端诬陷，什么赵铭，我压根就不认识此人。” “死不悔改。” 皇上怒哼一声道：“去，把赵铭带来。” 所谓做戏做全套，赵铭自然不可能在宫里等着，还要派人到东缉事司的大狱去提人。 于是就在这段时间里，太和殿上的大臣们便议论开来了。 赵铭被抓一事，满朝文武已经是人尽皆知，五皇子和六皇子被禁足，江南陈家的家主也被捉拿进京。 基本上满朝文武都认为，自在教绑架开北伯一案，就是江南陈家所为。 怎么一转眼，这幕后主使又变成宁王了。 而宁王也正是得到了这些消息，才会放心前来应天府。 可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陷阱。 这段时间里，宁王也算是反应过来了，别看皇上和王大伴演得这么真，实际上早就在算计自己了，要不是放出那些假消息，自己绝对不会来这应天府。 现在是人为刀俎，宁王一时间完全想不出什么对策来了。 没过多久，赵铭就被带到了大殿上，锁着大铁链的他，直接跪伏在地。 他已经是死刑犯，整个人都没有了生气，行尸走肉一般，往那一跪也不说话。 他不说话，皇上总不能亲自审问犯人，这时候，就该大理寺卿出场了。 皇上点了袁康的名，袁康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审讯宁王。 这个活可真够刺激的了。 不过审来审去，赵铭倒是十分配合，无奈宁王就一句话，这是栽赃，并且表示他并不认识赵铭。 毕竟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人证，而没有物证。 捉贼也要拿脏，没有赃物就没法定罪。 这一审，时间就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一天都过去了，满朝文武都饿着肚子听审，不过皇上都没吃饭，这些大臣们哪里敢说肚子饿。 直到天黑，袁康将赵铭的罪状全都确认了一遍，偏偏就是没有办法证明宁王牵涉其中，毕竟光凭赵铭的一面之词，就将宁王定罪，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 眼看就要天黑，大臣们就在等着看皇上最后会如何处置。 宁王毕竟是个藩王，无凭无据总不能将其关押，可要是赵铭说的都是真的，一旦放了宁王，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第673章 为今之计只能拼死一搏 一众大臣都在等着看皇上如何处置宁王，但是皇上并未发话，而是一旁的王大伴开口传旨。 “鉴于宁王嫌疑尚未洗脱，暂时将宁王看押于馆驿，不得离开馆驿，不得私自见客。” 宁王当场表示不服，这分明就是软禁。 “臣自问无罪，凭什么被看押？” 可是皇上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随着王大伴一声退朝，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皇上都走了，百官也纷纷退去，只留下宁王在大殿上咆哮，可是面对金吾卫的尖刀，最后他也只能乖乖地被押送去了馆驿。 宁王在应天府不是没有房产，只不过皇上让他住馆驿，他又能怎么办呢？ 宁王带来的侍卫仆役什么的，都在他的府邸之中，馆驿里面都不是他自己人，外面还有上百金吾卫看押，宁王插翅也难飞。 不过宁王自然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其实他早就想到了，皇上分明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逃离应天府。 不出宁王所料，待到夜深之时，陈先生出现在了他的房里。 “没被发现。” 宁王紧张的看向窗外。 那陈先生则是顺手关窗：“王爷放心，那些金吾卫还看不住我。” 看到陈先生并没有被发现行踪，宁王稍稍放下心来，不过他马上又大发雷霆：“你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说把赵铭丢出去，就可以栽赃到江南陈家头上的嘛，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又生气，又要压低声音，宁王这口气出得都不顺，陈先生说道：“王爷恕罪，之前都安排好的，我也没想到这个赵铭这么不顶用，竟然这么快就漏了底。” 宁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我被看押，你可有什么办法让我脱身？” “王爷，助您脱身容易，我现在就能带着您离开此处，但是这个时候想要出城肯定是出不了，况且，就算王爷出了城，接下来又有何打算呢？” 宁王一时间愣住了，是啊，就算逃出去了又能如何？ 那不就等于是承认了罪行？ 自己又能去哪？ 回临安去的话，等着朝廷派兵来抓吗？ 可若是不回去，难不成跟赵肃一样叛逃吗？ 自己经营了三十年的计划，就这么放弃了吗？ “陈先生可有何对策？” 陈先生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为今之计，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先生看向宁王，挤出了两个字来：“起兵。” 宁王一惊：“你疯了嘛，临安府离应天府这么近，京畿之地兵精粮足，我若是起兵，朝廷的大军三天就能兵临城下，就凭我那几万军队，怕是守城都难。” 陈先生说道：“王爷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虽然皇上暂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皇上硬是要治王爷的罪，完全可以虚构一些证据出来，困于应天府，王爷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的余地。” “但起兵也是死路一条，不过是延迟了一点时日而已。” “王爷未免也太过于谨慎了，争夺皇位本就是九死一生之局，成则执掌天下，败则一死而已。” 陈先生说道：“虽然此时起兵乃是下策，但是除此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办法了，况且，咱们还可以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 宁王惊愕问道：“陈先生是不是已有安排？” 陈先生朝宁王拱了拱手：“当王爷进京的时候，临安府的大军便已集结，只要王爷下令，四万大军三天之内便可抵达应天府，届时城内我的人加上王爷的侍卫，就能凑出近千人马，趁其不备的情况下，还是有机会杀入宫内，只要能制住皇上和太子，之后的禅位大典，就是皇上禅位于王爷你了。” 听着陈先生的计划，宁王不禁两眼放光，虽然这个计划之中，还有许多漏洞，以及一些难以预计的风险，但是成事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至少比当前的绝境要好得多了。 宁王也是个当机立断的人，听完这个计划之后，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里，就做出了决定。 “那就这么办，陈先生，此事就拜托你了，一旦事成，你就是国公。” 陈先生赶紧朝宁王拱手行了个大礼：“臣，叩谢皇上。” 这一声皇上，听得宁王心怀舒畅，连笑三声。 “先委屈皇上一番，臣这就带皇上脱困。” 然后陈先生就把宁王背在了背上，又用布条捆扎好，确定稳妥之后，打开窗户朝外面打量了几眼，然后一翻身就出了屋子。 这馆驿只是一处三进的小院子，一百金吾卫足够将之围得严严实实。 院子里人少，陈先生背着宁王，借着黑暗以及灵活的身手，愣是躲过了院子里所有守卫的视线，不过当他踏上墙头，想要翻墙而出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馆驿只有一面与其他建筑相邻，其他三面皆是临街，值此深夜，大街上空空荡荡，除了金吾卫就没有别人了，那油灯挂了一片，将大街上照得明晃晃的，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几乎是不可能。 不过陈先生既然来了，自然是做好了准备，也不知道他发出一个什么信号，街角的远处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先是一群喝醉的醉汉摇摇晃晃，嘻嘻哈哈的朝这边走过来，金吾卫自然是上前阻拦。 “此处禁行，尔等快快退去。” 金吾卫身披金甲，手持利刃，应天府的百姓都认得，平常人见到都得退避三舍，可是这十余个醉汉却好似并不当回事，嘻嘻哈哈地说道：“遵命遵命，我们这就走，往……往那边走行不行？” 金吾卫奉命看押宁王，也不愿平白多生事端，于是伸手一指：“从哪来的回哪去，这边的路全都不通。” 另一个醉汉说道：“可是我家就在那边，不往这走，我也回不去呀。” “那你今晚就睡客栈去。”金吾卫已经有些气恼了，连腰刀都拔出来半截。 几个醉汉吓了一跳，嘟嘟囔囔地说着：“真是霸道，家都不让回了，走走走，咱们找个地方接着喝，喝到天亮。” “好好好，喝到天亮。” 就在这些醉汉纠缠的功夫，远处一架马车疾驰而来，马蹄踏在青石板的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深夜尤其突兀，一众金吾卫顿时紧张起来，纷纷拔刀出鞘，严阵以待。 第674章 安排妥当 马车疾驰而来，醉汉们惊慌失措东倒西歪地躲避，可是越乱越出错，最后马车还是撞飞了两个醉汉，堪堪在馆驿前停了下来。 此时的金吾卫们已经是严阵以待，虽然马车已停，依然不敢松懈，其中就有两人上前查问。 “军爷，军爷，我这也不知道这马匹为何受惊，并非有意撞人。” 车夫满脸的惊慌失措，而此时被撞的两人，其中一人正口鼻流血，那群醉汉立即围了上来，叫嚷着要让车夫偿命。 车夫慌张解释，但还是挨了好几下拳头，金吾卫只能从中劝解，最后双方还是达成了和解，车夫赔钱，带着受伤的醉汉去医治，然后这两伙人又原路返回了。 而守在门口的金吾卫们，茫然不知，就在他们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边的时候，陈先生已经背着宁王，从他们的视线死角飞快的逃了出去。 这些，在门口守卫的金吾卫们全然不知，直到第二天早上，大理寺的人来提宁王去过堂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人去屋空。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上那里，负责看守的金吾卫浑身颤抖，上百号人看押一个人都没看住，而且就连人是什么时候跑的都不知道。 不过对此，皇上并未当场处罚，而是淡淡地说道，自己去你们统领那里领罚。 金吾卫连忙谢恩告退，不论金吾卫的统领如何处罚，总比皇上亲自下令处罚要好。 而这时，一旁的大理寺卿袁康，在一旁问道：“皇上，这宁王脱逃，此案是否可以就此结案了，请皇上示下。” 皇上点了点头：“审还是要审的，等他归案之后再进行公审。” “臣明白了。” 皇上摆了摆手，袁康赶紧告退。 不用说，这肯定是要出大事了。 袁康走后，惠亲王道：“皇上果然料事如神，七哥他还真是死心不改呀。” 皇上冷哼一声：“朕当年与他斗了那么久，岂能不清楚他的为人，既然他已经搞事了，那么就必然会走到这条道上来的。” “皇上，如今宁王畏罪脱逃，恐怕会有所动作，咱们还需早做准备才是。” 皇上摆了摆手：“放心，朕早就做好了准备了，他在临安府的几万人马，一直都在朕的监控之中，一旦有所动作，朕马上就能得到密报。” 惠亲王拱手：“皇上圣明。” 皇上说道：“倒是这宫里，要严加戒备，以防他狗急跳墙。” 惠亲王一惊：“皇上是说，七哥他有可能会逼宫？” 皇上轻哼一声：“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会，因为除此之外，他已经无路可走，以老七的性格，断然不可能找个地方躲起来苟活一世的。” “那……” 惠亲王还想说，是不是要调动一下兵马，但是皇上却直接说道：“这些朕早就安排好了，宫内有金吾卫，宫外有羽林卫，城里有五城兵马司，城外有京卫指挥使司，十余万人马，老七他是蹦跶不起来的。” 惠亲王感叹一声：“原来皇上早就全都安排好了。” “没安排好，朕怎会让他进京。” 惠亲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问道：“皇上，照这么说的话，那江南陈家就可以洗脱嫌疑了，是不是得无罪释放了呀。” 皇上嘴角一撇说道：“无罪释放？这件案子是冤枉了他，可是他陈家屁股底下就真的干净吗？不急，等禅位大典结束之后再说。” 惠亲王暗自点头，皇上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各方势力都已经安排妥当，如今离禅位大典就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各地藩王该来的都来了，来不了的，也都派了人来，比如燕王，就派了他的长子吕敬恪前来。 至于蓟国公那边，也派了嫡长子过来，至于蓟国公的外孙，四皇子，却是找了个出兵关外剿匪的借口，并没有回京。 这些，皇上也早已料到，毕竟当年老九就是用的这一招，所以才有了如今的燕王。 这四皇子不回京，将来就是另一个燕王，但是皇上如今也拿他没辙，只要他不在这时候搞事，皇上也不愿意真的就把自己儿子全都关押起来。 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先是金吾卫统领进来向皇上禀报，表示三千金吾卫已经全部就位，拱卫皇宫。 没过多久，羽林卫的统领也来了，表示整个皇城都已经在其护卫之下。 然后就是五城兵马司，以及京卫指挥使，分别进宫，表示已经部署完毕。 皇上一一夸赞了一番，表示禅位大典之后，将会对他们论功行赏。 这话说出来，可是包含了另一层意思，就是要让这些人全都效忠于新皇。 毕竟禅位大典之后，皇上可就换人了，到时候给他们论功行赏的，可就是新皇了。 既能邀买人心，又能稳住局势，一举两得。 这也就是皇上还在，若是皇上驾崩，这些人会不会听命于现在的太子，那就尚未可知了。 不论是宁王还是五皇子，都有可能将他们拉拢过去。 就凭太子现在的威望，可还不足以震慑住这些人，相对来说，宁王和江南陈家，能够开出更高的价码来，在特定的情况下，这些人倒向哪边可还真不一定。 这还只是禅位，皇上还在，这些人都敢搞事了，要是皇上驾崩，可以想见，太子是绝对压不住这些人，到时候出现什么样的乱子都有可能。 这么一想，杨轩这个禅位的主意，还真是绝妙之极。 “老十二，你猜，老七这会儿会在什么地方呢？” 惠亲王想了想说道：“皇上不是说他在临安府有数万大军嘛，七哥这会儿肯定是去与大军汇合去了。” 皇上笑了笑说道：“你错了，朕敢与你打赌，老七这会儿还在城里，甚至正在聚集人手，然后趁着宫里不备杀进来，然后抓住朕和承弘，然后逼朕将这皇位禅让于他。” 惠亲王一愣：“他还敢待在城里？那皇上怎么不派人去抓捕？” “抓捕他？”皇上笑了：“没有那个必要，老七会自投罗网的，到时候他造反的罪名就能坐实了，朕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只是他不珍惜罢了。” 惠亲王也沉默了，的确，若是宁王此次脱逃，找个地方苟起来，估计皇上也不会去穷追猛打了。 皇上若是不念亲情，当初夺嫡获胜的时候，完全可以趁机发兵临安府，将宁王给抓起来，只需要圈禁起来，恐怕他也活不了几年。 \u0003\u0003\u0003 第675章 吃醋的关韵蓉 皇上起身，走到门口，望向门外。 “朕还记得，当年咱们小的时候，还会在那边玩耍嬉闹，老七向来狡猾，每次闯了祸，都能找到替罪羊，就好像他在闯祸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拉拢一个帮手，万一惹怒了父皇，也好有个帮他分担处罚的人。” 惠亲王跟在皇上身后：“我当年就是那个倒霉的，七哥十次闯祸有五次都是拉着我垫背。” 他这么一说，皇上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当初老七有一次本想拉着朕垫背的，结果被朕给坑了，最后父皇就只罚了他一个人，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跟朕玩了。” 说到这里，皇上仰首望天：“这次也是一样，老七本想拉着江南陈家下水，让他们垫背，却没想到被杨轩给识破了。” 惠亲王接道：“杨轩这小子，总是能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花样，若不是他，大盛怕是没有当前如此盛况。” 皇上也是叹了口气：“若不是杨轩，朕还真不一定就会将皇位传给承弘。” 惠亲王顿时闭嘴，这种事，皇上可以说，他可不能随便接茬，尤其是不能发表自己的观点。 于是他就转移了话题：“不知道杨轩这会儿，到了阿日陶勒没有，照他所说，瓦剌在漠南的这些部族，几乎已经受他掌控了，不耗朝廷一兵一卒，就能拓展疆土，实乃奇功。” 皇上也点头说道：“杨轩此人是个奇才，有他辅佐承弘，朕还是放心的，但是话说回来，他还是有个缺点，就是心不够狠。” 惠亲王一愣：“这小子坑过多少人了，还不够狠？” 皇上瞥了惠亲王一眼：“他就是跟你一样，有时候明明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但他就是要按他那一套来。” 惠亲王一愣：“什么是最简单的方式？” 皇上哼了一声，抬手做了个劈砍的动作：“有些事，武力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惠亲王吞了口口水，没敢接茬，的确，在这方面，他和杨轩一样，不太下得了手去夺人性命。 就好比宁王这事，现在惠亲王是明白过来了，皇上分明就是有意放宁王逃脱的，真要是严加看管，宁王插翅也难飞。 而且明知宁王身在城内，估计已经在满城搜捕了，可皇上却不这么做，而是将其引入深渊。 一旦宁王真的攻打皇城，那就是罪无可恕了，到时候处死他，天下人没有谁能说半个不字。 而以惠亲王或是杨轩的性格，估计顶了天也就是将其圈禁，这种人一旦逃脱，必定酿成大祸。 皇上又说道：“朕看承弘身边那个陆羽，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有些事，到时候可能还要靠他来做这个恶人，至于杨轩，让他治理国家，应该还是够用的。” 惠亲王也点了点头，就凭杨轩赚钱的那些手段，大盛想不富强都难啊。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杨轩，刚刚才到阿日陶勒，迎接的人员之中，除了总督府的人，还有就是关韵蓉。 当着一大群人的面，关韵蓉自然是不好表现得太过热切，但是当杨轩回到总督府之后，关韵蓉就忍不住凑了上来。 可是她还没挽上杨轩的胳膊，蓉枝就从一旁冒了出来：“爵爷，您的房间在哪，妾身去替爵爷收拾一下，一路劳顿，晚上也好早些歇息。” 杨轩身边竟然多了个女人，而且还自称妾身，关韵蓉当即眼睛瞪得溜圆，他知道杨轩回去之后与公主完婚了，杨轩迟早是要跟公主完婚的，甚至是说，他要是不跟公主完婚，都轮不到关韵蓉头上来，所以关韵蓉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这个女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关韵蓉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这位姑娘是……” 她还想着杨轩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虽然人家都自称妾身了。 不过杨轩还没想好如何开口，蓉枝就朝关韵蓉福了一礼：“妾身蓉枝，见过这位姐姐，姐姐你就是苏州关氏的关小姐，早就听说关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做生意的本事可大了，而且姐姐还是爵爷的红颜知己，妾身着实羡慕，将来还请姐姐多多关照。” 这一番客气，整得关韵蓉都不会了，杨轩也是有些刮目相看，这个平日里像鹌鹑一样的蓉枝，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啊。 蓉枝的神态语气，可不是说场面话的那种，而是真情流露的感觉，姿态又摆得那么低，前面几句姐姐还是尊称，后面所说的姐姐，明显就是在说，将来你嫁过来也是姐姐。 对此，关韵蓉也只能客气地回了一礼：“这位妹妹真是太客气了，你……你……” 关韵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蓉枝自称妾身，那就是杨轩娶的小妾了，在人家两口子面前，关韵蓉脑子里已是一团乱麻。 不过蓉枝却很是懂事的说道：“姐姐多日不见爵爷，定是有很多话要与爵爷说，妾身先去收拾房间，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又朝杨轩福了一礼，然后告退。 蓉枝一走，杨轩就尴尬了，关韵蓉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迎娶公主的吗？怎么还多了个小妾？” 杨轩两手一摊：“这是陪嫁的，我也没办法。” 关韵蓉无话可说了，她家也是大户人家，陪嫁丫鬟转为妾室的事，在大户人家看来也属常见，可是也没有这么快的啊。 毕竟杨轩娶的可是公主，算起来这还是新婚期间，就娶小妾了？ 比不过公主关韵蓉认了，多个草原上的郡主，关韵蓉也认了，到头来竟然还有个丫鬟赶到自己前面去了，她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点不舒服的。 “行，反正你这也有人照料，那我就回去了。” 说完，关韵蓉扭头就走，不过杨轩一伸手就拽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你这是吃醋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杨轩，关韵蓉小拳拳锤在了杨轩的胸口上：“放开我，谁吃醋了。” “这还叫没吃醋？” “我说没吃醋就是没吃醋，我是什么身份，我有什么资格吃醋。” “我跟你说，皇家的规矩多，这陪嫁过来的，我也没法拒绝啊。” “我又没让你拒绝，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韵蓉一甩胳膊，想要挣脱杨轩，却不料杨轩力气更大一点，直接将她拽进了怀里，不等她惊呼出声，灼热的嘴唇就已经印了上去。 一开始关韵蓉还挣扎了几下，不过很快就沦陷了。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676章 讨好型人格 一番热吻之后，关韵蓉瘫软在杨轩的怀里，她白了杨轩风情万种的一眼之后说道：“别以为这样就过关了。” “还不够？” 杨轩换了个姿势，又吻了下去，关韵蓉想要反抗，但是却提不起半点力气，就在她逐渐迷失在杨轩的湿吻之中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爵爷，关姐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要不你们进房去，此处多少有些不便。” 听到声音的关韵蓉浑身一颤，赶紧推开了杨轩，杨轩也是一脸懵。 什么情况，自己男人跟别的女人亲密，你不但不反对，还收拾好房间让他们进去再亲密？ 这种情况，杨轩和关韵蓉哪里还好意思继续啊，只能岔开话题说道：“说起来我肚子都饿了，咱们吃饭去。” 关韵蓉已经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一听杨轩这话，赶紧说道：“是该吃饭了，我已经定了位置，徽悦楼的牛尾狸，这东西在关外可不容易吃得到。” 杨轩附和道：“这个好，今天就吃这个，走走走。” 一旁的蓉枝则是愣在了原地：“可是我已经安排了饭菜了，不过爵爷既然想吃别的，那就去。” 杨轩一愣：“怎么你不去吗？” 蓉枝说道：“爵爷与关姐姐多日未见，定然有许多话要说，妾身就不去了，还有许多东西要收拾呢。” 杨轩和关韵蓉对视了一眼，这蓉枝，也太善解人意了点。 于是杨轩就点了点头：“那行，回头我让那边的厨子多做一份，给你打包回来吃。” 蓉枝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盈盈一礼：“多谢爵爷。” 杨轩一挥手：“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来到徽悦楼之后，杨轩和关韵蓉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杨轩把在应天府发生的事情给关韵蓉讲述了一遍，关韵蓉也给出了自己的一些分析。 比如皇上将杨轩赶出应天府这事，根据关韵蓉的分析，这的确是在保护杨轩。 皇位争夺就是个大漩涡，任谁被卷进去都轻松不了，站好了队，就是加官进爵，站错了队，就是家破人亡，以杨轩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压根没有必要在这时候表现，只要等太子坐稳皇位就行了。 应天府那边有皇上坐镇，基本可以说是万无一失，而杨轩在阿日陶勒就是太子的强力外援，只要他发展壮大，别人想要动太子，就要掂量掂量杨轩这边的力量。 然后杨轩又询问了一番与图尔特部通商的事情，在走之前，杨轩可是把这事交给了关韵蓉的。 虽然关韵蓉没有官身，但是阿日陶勒被杨轩经营得如同公司一般，临时来个代理经理人，也完全不影响运转。 毕竟谁都知道，这关韵蓉，迟早就是总督夫人，谁还会傻到不给她面子。 根据关韵蓉所说，与漠西的通商十分火热，但是也没什么特别的，毕竟这都是轻车熟路的事了，无非就是路程远了点，要穿越戈壁荒漠而已。 如今在戈壁之中有了楼兰客栈，路程之中的危险性降低了一半，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月，但是整个商路已经基本打通。 甚至阿日陶勒这边的大商户，已经在与那边的部族商议在当地开设分号的事了。 杨轩听到这里当即皱眉：“那些商户都想着开分号了，那盛发百货都没想到吗？” 关韵蓉笑道：“怎么可能没想到，就是盛发百货起的头，要不然那些商户哪有这个胆子。” 杨轩点了点头：“干得不错，一会儿给你奖励。” 关韵蓉追问：“什么奖励啊？” 杨轩嘿嘿一笑：“把我奖励给你呀。” “嘁，谁稀罕？” 杨轩一愣：“不稀罕啊，那就算了，反正我还有蓉枝。” 关韵蓉扬起了她的小拳头：“你敢。” 杨轩连连摆手：“不敢不敢，那晚上你愿不愿意陪我？” 关韵蓉低下了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还是大白天，杨轩也知道不能撩拨得太过了，便换了个话题：“说起来，这蓉枝也是个可怜人，宫里派她来，只是做个试婚丫鬟，按理来说，虽然她跟我那啥了，但是实际上，就只是个丫鬟的身份，甚至还不如丫鬟，我若是不把她纳为妾室，她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关韵蓉张着嘴，不可置信地问道：“原来皇家还有这么个规矩啊，倒是便宜了你了。” “这叫什么话，我一开始也是拒绝的，可是惠亲王那老家伙却说我不行，要是我拒绝试婚的话，这大婚就不能进行，所以我也没办法，男人嘛，别的都好说，就是不能说自己不行。” “哼，你总是有理由。”关韵蓉说道：“不过这个蓉枝，还真是善解人意，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也不忍心说她什么了。” 杨轩叹了口气：“她从小在宫里长大，又没有背景，这也算是她的生存手段了，其实你可以想象一下，就她这样的，在宫里能过什么好日子，就是受多了欺负，才会形成这样的讨好型人格。” 关韵蓉双眸一睁：“什么叫讨好型人格？” “就是委屈自己，讨好别人，以获得他人的认可来求存。” 关韵蓉点了点头：“你这古怪的词都从哪来的。” 杨轩得意地说道：“我这么聪明，当然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那我又是什么人格呢？” 杨轩道：“你呀，是聪慧型人格，秀外慧中，聪明伶俐，成熟稳重……” “哎呀，你净挑好听的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关韵蓉说道：“我看我也是讨好型人格，在你面前，我就只有讨好你的份。” 杨轩得意地说道：“那当然，你是我的女人，你不讨好我讨好谁去。” 关韵蓉听得心花怒放，但却娇嗔道：“什么我就是你的女人了，都还没过门，你也就只会欺负我。” 杨轩听得心头一跳，大手从桌下伸了过去，抚在了关韵蓉的大腿上：“那我欺负你，你喜不喜欢呢？” 关韵蓉只感觉浑身发烫，轻声嗯了一句，就被杨轩搂进了怀里。 虽然杨轩一直想着大白天的不能太过火了，可就是忍不住呀。 不过这里始终是酒楼之中，虽然身处包厢没有外人，但还是适可而止。 从徽悦楼出来的时候，关韵蓉的眸子里水雾朦胧，脸色通红，始终走在杨轩身后，都不敢跟张君宝等人的视线接触。 这会儿才是中饭，杨轩收摄了心神，回到总督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众人开会。 第677章 扩军 离开阿日陶勒足有两月，很多事情都需要了解。 虽然从关韵蓉那里知道了一些，但是细节方面还是要关注的。 这个会一开就是一下午，日常的那些事倒是三言两语就说完了，最主要的就是跟漠西那边通商的情况。 经过手下的汇报，杨轩知道了当前通商情况的进展。 不得不说，这些商贾的动作是真快，说他们像是闻到腥味的苍蝇一点不为过。 这两个月来，前往漠西的商贾人次多达八千多次，可以说整个阿日陶勒做贸易的商户，全都去过至少一趟。 而图尔特部那边的各个部族，也有一些胆子大的，跑到阿日陶勒来采买货物，带回去销售的。 这看似简单的贸易，只需要跑一趟，就能获得巨大的利润，但是一般人还真就兴不起这个念头，甚至会有所排斥。 别说是这个年代了，就连后世，也不是人人都会从事贸易方面的工作，毕竟与外人甚至是外族人打交道，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当然，这些都不是杨轩关注的重点，他所关注的是，经此贸易，双方是不是都能获得利益。 杨轩可不会只想着阿日陶勒这边获利，他要让图尔特部也获得利益，只有他们强大起来，杨轩的计划才能实施下去。 其实关内关外的商品，只要流通起来，自然是双方都会获利的，草原上的特产能够流入阿日陶勒，那么草原人也能获得利益，关内的商品输送到草原，就更加是获利巨大。 其实说起来，草原上的特产简单，除了牛羊等相关产品，就只剩马匹了，而关内的各种物品，尤其是茶叶，在草原上压根就不愁销量。 基本生活方面的，锅碗瓢盆，米面粮油，奢侈一点的，各种非生活必需品，都是有人买的。 最后杨轩叮嘱众人，切记要诚信经营，一旦发现坑蒙拐骗以次充好之类的，必须严惩，否则只能是砸了自己招牌。 别看那些草原人都是外族，在杨轩眼里，那都是客户，能够带来利润的客户。 只要他们高兴了，阿日陶勒就不愁没有钱赚。 只有图尔特部发展壮大了，就不怕那老牌的三大家族不忌惮他们。 只要他们乱起来，就是杨轩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 至于盛发百货在漠西图尔特部地盘上开分店的事，杨轩就一句话，把价格压低。 盛发百货可是干批发的，日常购物买个三两件货品的，盛发压根就不接待。 只要盛发百货能够立得起来，图尔特部那边就会多出无数商贩。 在利益的驱使下，要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以此为生，从经济到民生，都受到阿日陶勒的掌控。 就像漠南这边一样，此时漠南这边剩下的那四个部族，因为图尔特部都同意通商了，他们也就没什么好坚持的了，如今瓦剌在漠南的这些部族，就已经尽数受到杨轩的掌控了。 别看名义上他们不归杨轩统属，但是实际上，只要阿日陶勒稍微有点动作，那些部族的生活就会受到影响。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阿日陶勒找个借口，忽然关闭通商，那些习惯了吃米饭，喝茶的牧民们，要不了几天就会受不了。 这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开完了会，杨轩又把董天宝叫到办公室，了解了一下安保方面的情况。 如今的巴图尔安保公司，已经有了七万人，每个月的开销都是一笔庞大的支出。 和之前相比，最近一段时间里，安保公司的业务又蒸蒸日上了。 之前漠南这边的部族已经接受通商，一路上基本已经没有了什么危险，可是现在又开通了漠西的商路，那些商户哪里敢只身前往，还是得带着安保人员上路。 毕竟草原广袤，有些没什么人的地方，总是会遇上一些难以生存，只能靠劫掠为生的马贼。 杨轩告诉董天宝：“三宝公司这边，可以适当地增加一些人手了。” 三宝公司之前是定员在了两万人，毕竟这部分人都是盛发公司养着的，也就相当于是朝廷拨款的，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杨轩可是要成为太子外援的，所以两万人明显是不够了。 董天宝就问：“那要增加多少人手，有没有什么要求？” 杨轩伸出一根手指：“首先，一定要是大盛汉人，因为这就相当于是大盛的军队，一定不能有外族人，我可不能授人以柄。” 然后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人数暂时不固定，越多越好，但是切记，一定要是精锐，得设置一道门槛，达到要求的才能进。” 董天宝点头：“我明白了。” 说起来，三宝公司的安保，跟巴图尔公司的安保，在薪资待遇上没多大差别，但是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三宝公司的安保，可是有身份的，公司里的职务，是可以对应大盛官职的，到关内去，与相对应的军伍官员，那都是平起平坐的。 在这个时代，钱再多，还是比不上一官半职的诱惑力，但凡能有点职务，那就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对了，那个狩猎季的事，怎么样了？” 杨轩忽然想起了富察部，为了针对富察部，他可是搞了个佣兵公会的。 富察尔多那个家伙，不敢正大光明地搞阿日陶勒，却怂恿他们的族人来解决阿日陶勒的商队，后来杨轩以马贼的人头数量为标准设下了一个狩猎季，人头多的，能够获得数倍的奖金，在杨轩走之前，可是这个狩猎季可是进行得如火如荼呢。 董天宝朝杨轩拱了拱手：“快了，还有几天这狩猎季就结束了，到时候统计一下数字，就可以论功行赏了。” 杨轩点了点头问道：“富察部那边，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董天宝说道：“怎么没有，很多次佣兵们都追着那些马匪到了他们的部族里，却被人家硬生生赶了出来，明显就是包庇马匪，甚至那些马匪就是部族的人。” “不过，那些马匪如今也消停了点，不再像以前那么猖狂了。” 杨轩点了点头说道：“通商已成大势，富察部不肯通商，迟早是要覆灭的，倒也不用花费太多精力在他们身上了。” 董天宝惊讶问道：“要是这样的话，那些佣兵怎么办？这些人已经形成了武力谋生的习惯，若是不妥善安置，恐怕会影响阿日陶勒的稳定。” 杨轩头都没抬：“刚才不是让你扩招了嘛，三宝公司从巴图尔公司招募人员，巴图尔公司就招募这些佣兵嘛，他们要是不喜欢被人管束，自己成立安保公司也行啊。” 第678章 张老道问计 董天宝一拍脑门，刚要夸赞两句，杨轩又说道：“另外，你那个佣兵公会，可以改成安保公会了，所有在阿日陶勒注册的安保公司，都需要在这里报备，否则不允许营业，而安保公会则需要对他们进行岗前培训，让他们交保证金，每次出单的时候都需要向安保公会报备。” “这么麻烦？” 杨轩道：“不要怕麻烦，这些人都习惯了刀头舔血，万一遇上什么事，铤而走险把客户的货给劫了，影响的可是咱们阿日陶勒。” 董天宝点头：“我明白了。” 杨轩说道：“总之，咱们现在就一个目的，扩军，编内编外都要扩。” 董天宝一惊：“为啥，出什么事了吗？” 杨轩道：“你不用想那么多，只要记住扩军就行，现在没事，不代表将来没事，我这也是未雨绸缪。” 董天宝摩拳擦掌：“先生你放心，多了不敢说，再扩个五六万不成问题，就怕粮草不够。” “没事，我已经在陕州收购土地了，二十万人之内都是够用的。” 杨轩在陕州收购的大部分都是赵家的土地，原本他还担心赵默不肯配合，不过有了赵铭的供状之后，杨轩就不担心了。 就凭他们勾结富察部，引兵破嘉峪关这事，赵家就是灭族的大祸，现在杨轩只不过是要他们的土地而已，况且还给钱，他怎敢不答应。 尤其是现在，眼看着到了秋收的日子，那可是连粮食带土地一块儿收了。 这些土地，可都是杨轩以个人名义收的，交给杨氏族人管理，然后所产的粮食，都交易给盛发公司，再由盛发公司提供给三宝公司。 而巴图尔公司，名义上有着多方的股份，比如漠北王庭以及漠南几个部族，但是大股东还是三宝公司。 整个盛发公司虽然有很多的权利都分出去了，但是在阿日陶勒这边，盛发公司的所有商号，都是牢牢把控在杨轩手里的。 而且盛发公司实际上的运营管理者，就是杨轩。 阿日陶勒这边的收支，完全由杨轩说了算，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财务报告上面自然是摆得平的。 董天宝这边刚走，杨轩本打算去找关韵蓉吃个饭，亲密一番的，毕竟这会儿天都快黑了，结果张纯罡张老道来了。 “哎哟，张道长，你怎么来了？” 杨轩吃了一惊，这张老道整天神出鬼没的，之前说好搞定自在教的事他就来，没想到这会儿就出现在了阿日陶勒。 张老道明显有些不高兴，哼了一声说道：“老道我都来了好几天了，谁曾想你小子居然不在这。” 杨轩赶紧请张老道坐下：“我这是办人生大事去了。” “什么人生大事？” “娶媳妇啊。” 张老道一愣：“啊……你都娶媳妇了？娶了谁了？” 杨轩傻眼：“我说张道长啊，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吗，我当然是娶了婧安公主啊。” 张老道一拍脑门干笑道：“嘿嘿，怪我怪我，我这老道士不理凡尘俗事，把这事给忘了，改天我专门给你们两口子做一场法事，为你们祈福。” 杨轩摆手：“不必了不必了，张道长，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啊？” 张老道啊了一声说道：“对对对，我找你有正事要说，这地方啊，人人都念叨什么长生天，我这布道也太难了，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出个主意，毕竟你鬼点子多。” 杨轩脸一板：“我说张道长，你这么说话，很容易没朋友的知道吗？” “哈哈，别在意别在意，我口无遮拦惯了。”张老道说道：“你就说，这地方想要布道得怎么做？” 杨轩也不再打岔，抿了抿嘴说道：“想要改变别人的信仰，这本来就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张老道一听，顿时眉头都皱了起来，但是杨轩不等他开口，继续说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当下要做的就是，让别人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你们道教给人们带来的好处。” “好处？”张老道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好处？”看书喇 “就是让别人见识到道教的威力啊，你别看那些草原人整天嘴里念叨的都是什么长生天，实际上，他们见过长生天吗？没有，那你就给他们展示一下道教的法力就行了。” 张道长一愣，嘴巴张得老大：“那我也没那个能耐，把三清四御给请出来啊！” 杨轩翻了个白眼：“我说张道长，你怎么这么实诚呢，还三清四御，你见过三清四御啊，你都没见过，这些草原人就更没见过了，你只要这么这么一搞，然后再展示一下法力，把这事解决了，那草原上这些人，不就全都信你们道教了嘛。” 张老道傻眼，连连摇头：“不成不成，这不是作弊嘛。” 杨轩一耸肩：“那我就没办法了，你们也可以慢慢的布道，百八十年下来，总能吸收一些善信。” 张老道拉长了脸：“还百八十年，那时候老道士我的骨头都成渣了。” 杨轩道：“那我也没办法，草原人的信仰本来就很坚定，不像咱们大盛，各路神仙那么多，他们就一个长生天，你想要让他们改变信仰，就只能一个一个的救苦救难了。” 张老道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一方面是想要宣扬道教，一方面他又不愿意弄虚作假。 杨轩又说道：“其实张道长你也不用那么为难，虽然咱们手段不正当，但是咱们的目的是好的呀，只要不干坏事，便是三清四御，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张道长皱眉沉思起来，杨轩可懒得看他做思想斗争，干脆说道：“张道长，这事不用急，你可以慢慢想，要不然一起吃个便饭。” 张道长的心思全都沉浸进去了，杨轩说什么都没听见，只是下意识的嗯了两声。 杨轩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我就不该这时候跟他客气，本来跟关韵蓉卿卿我我的吃个饭多好，结果多了个老道士。 不过话都说出了口，他也只能招呼下人准备饭菜了。 然而他才刚招呼一声，蓉枝就进来了：“妾身见过爵爷，见过道长，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道长移步。” 杨轩心说，这蓉枝，在照顾人这方面，还真是滴水不漏啊，于是他就邀请张老道前往一旁的厢房去吃饭。 刚走了没两步，杨轩就看到关韵蓉站在一旁，嘟着个嘴，满脸的幽怨。 第679章 老杂毛，坏我好事 吃饭的时候，张老道一点心思都没有，脑子里一直在纠结着杨轩刚才给出的那个方法。 而蓉枝虽然也在桌上，但是她基本上就负责为众人夹菜倒酒，一顿饭吃下来，虽然几人交流不多，但是都吃得十分舒心。 吃过饭，蓉枝还给每人倒了一杯茶，收拾好碗筷后，继续在一旁伺候着。 最后杨轩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张道长，要不然你回去慢慢想，这可是关乎到道教在草原上发展传播的大事，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杨轩这已经是在送客了，然而张道长却依然沉思不语，当杨轩又一次想要开口的时候，张道长忽然站起身来。 “就这么定了。”张道长看向杨轩：“就照你说的去做，一来我们并非为恶，二来这草原人本就是异族，这一招要是能行就最好，万一不行，还是可以慢慢来的。” 杨轩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嘛，虽然手段不怎么光彩，但毕竟也是为了他们好，这叫什么？善意的谎言啊。” 张道长说道：“那我这就回去准备。” 杨轩赶紧伸手拦住：“别，别急啊，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至少你得先到漠南各部转悠一圈，让人家知道一下道教，然后在用那个方法啊。” “转悠一圈？”张道长说道：“怎么转？” “做道场啊，每一个部族都做一趟道场，给人家祈一下福，人家不就知道有道教这么回事了嘛。” “做道场？”张老道一愣：“可是人家都还没有信任道教，能愿意掏钱吗？” 杨轩瞠目结舌：“我说张道长，你这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呀，这你还想收钱？的，给人家做道场，消灾解难，赠医施药，尽量获取人家的好感信任度，明白吗？” 张道长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对对对，你说得对。” 杨轩起身恭送，张道长往外走，可是才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可是那我道观还没建好呢，要是有善信找过来，会不会觉得我们不可靠啊。” 杨轩都快无语了，这会儿都快到深夜了好，你咋还没完没了呢，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张道长，这事您就不用操心了，等你在漠南各部转一圈，都做过道场，至少也要一个多月，到时候道观一定完工，我一回来就问过道观的进程了，其实建筑主体都搭建完毕了，就差三清塑像还没建好，不过也快了，你放心，一个月后保管完工。” “那就好，那就好。”张道长说道：“那道观我去看了，真是宏伟，除了龙虎山之外，我还没见过如此恢弘的道观呢，杨轩你有心了。” 杨轩嘿嘿一笑：“道长你客气了，你可是掏了钱的，我杨轩做事向来公正，给多少钱，干多少活，这可是草原上的第一座道观，岂能敷衍了事。” 张道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出门而去。 此时不远处正好有更夫路过。 ‘梆！梆！’ ‘梆！梆！’ 已经是二更天了。 这个点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行人，杨轩啐了一声：“这老杂毛，坏老子好事。” 一旁的关韵蓉满脸幽怨，而蓉枝则是上前两步说道：“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爵爷和关姐姐就寝。” 关韵蓉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脸色通红的同时连连摆手：“你这说的什么话呢，不可不可。” 关韵蓉和杨轩毕竟未曾成婚，尤其是杨轩这会儿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她就更不方便留下来了，两人若都是未婚还好，现在这样留下来，那传出去可不好听。 于是关韵蓉赶紧告辞。 杨轩则是看着蓉枝，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这脑袋里，整天都想的什么呢？” 蓉枝慌忙告罪：“我看爵爷与关姐姐两情相悦，还以为早就……” 杨轩翻了个白眼：“早就什么？你这小丫头，思想有些不良啊。” 蓉枝躬身：“妾身知错了，还请爵爷开恩。” “开恩？”杨轩嘿嘿一笑：“今晚你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下一刻，在蓉枝的惊呼声中，杨轩一个公主抱，就把蓉枝抱了起来，朝卧房走去。 一旁的张君宝正巧送张道长回来，看到这一幕，惊讶地捂住了嘴：“这个姐姐人挺好的，又是先生的妾室，先生平时对咱们都那般宽容，怎么对她这么严苛呢？” 其他几位侍卫一听，顿时笑得直不起腰来。 吕岳凑到他耳边说道：“首先，你比人家年纪还大，不能称呼人家为姐姐，其次，你小子这个年纪了还不开窍，怕不是有点什么问题啊，要不然找个机会，带你去开开窍？” 张君宝挠头，虽然他不知道众人为何发笑，但是也知道肯定是自己说错了话，再加上吕岳的话，他便好奇地问道：“开窍？开什么窍？我修的是先天气功，下玄窍已开，其他三窍未开是修炼还未到，难道你能助我开窍？”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吕岳也是讪讪地说道：“我说的开窍不是你练功的窍，不过你修的是先天气功，开这个窍的事还是得问你师傅，我就帮不了你了。” 看着众人又笑，张君宝挠着头不明所以，但还是嘟囔着说道：“你们总是取笑我，又不跟我说清楚，不理你们了，我去吃宵夜去。” 此时在杨轩的房间里，依然是春色无边，好一会儿之后，杨轩怀抱着蓉枝，在她耳边说道：“关于我生活起居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但是其他事情，你就不要自作主张了，明白吗？” 蓉枝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 就这一声，就令杨轩又蠢蠢欲动起来，大手开始胡乱游走，蓉枝也化作水蛇一般缠绕在了杨轩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关韵蓉就来到了总督府，杨轩一看关韵蓉那样子，分明就是没睡好，不由得打趣了一声：“怎么？昨晚夜不能寐？” 关韵蓉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春宵苦短，杨爵爷竟然起得这么早？” 杨轩嘿嘿干笑一声，然后又作伟岸状：“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岂能沉迷于女色。” “哼！我是拿你没辙，丽珠妹妹过不多久就要来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杨轩一惊，那个小辣椒要是来了，看到自己还纳了个妾，估计是要闹翻天。 于是他连忙问道：“丽珠什么时候来啊？” 第680章 狼主要来敦吉陶勒 杨轩这话刚出口，就感觉到了一阵杀气，再一看关韵蓉的脸色，顿感不妙。 “那啥，韵蓉你吃了早饭没有，陪我去吃个早饭。” 关韵蓉面色稍霁，正要开口说话，一旁蓉枝走了过来：“关姐姐也在，正好，我熬了粥，关姐姐也喝一碗。” 杨轩顿时心道不妙，果然，下一刻关韵蓉已经转身：“我吃过了，你们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蓉枝看着关韵蓉的背影，又回头看看杨轩，怯怯地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杨轩叹了口气：“没有，你没做错什么，是我错了，你先吃，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这句话，杨轩也朝外走去。 “韵蓉，韵蓉你等等我。” 刚走出总督府，关韵蓉就听见杨轩在背后呼喊自己的声音，她一肚子气想要不理杨轩，可是杨轩堂堂总督，追着自己一介女流在大街上跑，着实是不成体统，所以为了杨轩的面子，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你做什么，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的，你可是总督，也不怕人笑话。” 看着关韵蓉一脸的关切，杨轩笑道：“那又怎么样，比起你来这不算什么，再说了，我可是总督大人，谁敢笑话我。” 虽然只是简单的话语，关韵蓉还是十分感动，她白了杨轩一眼说道：“以后别这么干了，有损你的威望，你去忙，这刚回来，事情多着呢，我晚上来找你吃饭。” 杨轩笑了起来，只要消了气就好，他摆了摆手说道：“那就晚上见，今晚我们去外面吃，吃什么你定，就咱们两个人。” 关韵蓉脸上泛起红霞，嗯了一声，然后挥手告别。 回到总督府，杨轩正准备派人去请范继安，却有人先一步来了。 “驸马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轩一看，来的是索斯纳，他赶紧拱了拱手：“索斯纳亲王，好久不见啊。” 几句客套话之后，索斯纳已经在大厅里坐了下来：“什么好久不见，你怕是不想见我。” “索大哥，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呀。” “哼！我听说你不但娶了公主，还纳了小妾。”索斯纳一脸的不忿：“恐怕是把我家丽珠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杨轩傻眼，刚送走一个吃醋的，这又来一个，这还是头一次见当爹的替女儿吃醋的。 “索大哥，你听我解释。” 杨轩说道：“咱们大盛这皇族的规矩多，这小妾是陪嫁的，我不收不行啊，再说了，你看我带着小妾来阿日陶勒，连公主都没意见，你看你……” 杨轩说得这么明白，索斯纳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他一摆手说道：“行行行，你总是有说法，我是说不过你，总之你不能亏待我家丽珠，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不敢不敢，丽珠嫁过来，那也是跟公主平起平坐的，我哪能亏待她呀。” “这还差不多。”索斯纳仿佛这才消了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与丽珠完婚啊？” 杨轩一拱手：“全凭索大哥做主。” 索斯纳一瞪眼：“还叫我索大哥？” “哦哦。”杨轩赶紧换了个称呼：“全凭岳父大人做主。” 索斯纳这才点了点头：“你身为大盛的官员，让你去漠北王庭完婚也不太现实，那干脆就在敦吉陶勒这边设宴摆酒，正好，过段时间我王也将驾临敦吉陶勒，到时候可以让我王主持你俩的婚事。” 杨轩一惊：“你说什么，狼主要来敦吉陶勒？” 索斯纳道：“是啊，之前不是你说的嘛，让我邀请我王来一趟敦吉陶勒，可以促进敦吉陶勒的发展什么的。” “哦哦，对对对，可是我没想到这么快。” 杨轩说道：“狼主什么时候到？那大漠江南的房子都建好了没？到时候是不是要搞个迎接仪式什么的？还有……” “等会儿等会儿。”索斯纳挥手阻止了杨轩一连串的问题：“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才是丽珠的亲爹，你见到我也没这么热情，怎么一听说我王要来，你反倒是紧张得像是要见岳父一样？” 杨轩一翻白眼，这索斯纳还是在吃醋，话说他就不能有点正事吗。 “非也非也，我说索大哥，这可是两回事啊，狼主虽然说是到敦吉陶勒，但是到了敦吉陶勒，还能不来这阿日陶勒吗，这可是促进咱们两国邦交的大事啊，我皇肯定是来不了的，而我作为这阿日陶勒的总督，那不得以国礼相待啊，这事我也没干过，自然是有些紧张的嘛，别到时候失了礼数，得罪了狼主，我岂不是罪孽深重。” 索斯纳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漠北没那么多讲究，你尽量搞得隆重一点就行，礼数虽然不讲，但是也不能让我王没有面子。” “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尽量往隆重了搞，我也不失礼数，你也有面子不是。” “话说，狼主是一个人来啊，还是有其他王公大臣陪同啊，此来的人员名单你得给我一份，到时候我好安排。” “不急不急，少说还有个把月，到时候大漠江南那边的小区也该完工了，虽然只有几间样板房，不过我王的那套院子总得布置好。” “应该应该，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住处，那我这边就不安排了，反正也就是隔着一条河的事，除了迎接仪式，再设宴款待一下，然后领着狼主在阿日陶勒的街上溜达一圈。” 说到这里，杨轩又问道：“你说，要不要请狼主到琉璃商务俱乐部去体验一番。” 索斯纳一听，顿时点了点头，但是随即又摆手说道：“不行不行，俱乐部人多且杂，恐有不便。” 杨轩一摆手：“那有什么不方便的，俱乐部有专门的宴会厅，到时候干脆就在俱乐部设宴款待，然后再安排一个靠河边的院子，让狼主也体会一下江南风情，狼主难得来一趟，风土人情啥的不都得体验一回嘛，不然岂不是显得我杨轩不懂待客之道。” 这最后几句话，杨轩一边说一边挤眼，索斯纳也露出一个我懂的猥琐表情：“行，那就这么办，你安排，我放心。” 杨轩笑了笑说道：“说起来，我皇虽然来不了，我倒是可以请惠亲王过来，毕竟光凭我的身份接待狼主，稍嫌怠慢，有个亲王在场，也就差不多了。” 索斯纳哪有什么不愿意的，当即说道：“那自然是好。” 杨轩说道：“我跟你说，只要这次会面顺利，那敦吉陶勒可就火了，你看咱们要不要也送一套大漠江南的宅子给惠亲王。” 第681章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送！” 索斯纳大手一挥：“你们大盛的亲王过来，哪能不送，反正都是给咱们做宣传的，这敦吉陶勒主要就是针对你们大盛搞的旅游区嘛，有个亲王帮咱们……你说的那个什么词来着，坐台？” “站台，站台。”杨轩脑门上汗都下来了。 “哦，对对对，是站台，有个亲王站台，你们大盛的勋贵子弟啥的，还不得上赶着来这边旅游啊。” 杨轩笑呵呵地点头：“你同意就行，那我这就写信，不过惠亲王能不能来我可不敢保证，毕竟亲王出行可是大事。” “没事，能来就最好，实在不行，派个小辈过来也好啊，比如亲王家的世子什么的。” 杨轩眼前一亮，一拍索斯纳的肩膀说道：“索大哥这是开窍了啊，这个主意不错，我跟你打保票，就算惠亲王来不了，我至少也要让他儿子过来。” 跟杨轩合作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得到杨轩的肯定，索斯纳不由得嘿嘿大笑：“你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是，我就想着，大盛的勋贵多，勋贵子弟也多，就那些公子哥过来游玩一番，那也是一大笔收入不是。” “你说得对。”杨轩说道：“那接下来，就要劳烦索大哥了，接待和婚宴这些事，可都要靠索大哥你来安排了。”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索斯纳话音刚落，忽然一摆手：“不对呀，怎么婚宴还要我来办？” “是你娶我女儿，婚宴还要我来办？这说不过去。” 杨轩道：“这有什么说不过去的，我要是娶平常女子，婚宴自然是我来办，可你家丽珠是寻常女子吗？” 索斯纳摇头：“那当然不是，我家丽珠可是草原明珠。” “这就对了呀。”杨轩说道：“你想想，我娶大盛公主的时候，那婚事也是皇室操办的，你娶你家丽珠，这婚事要是由我来操办，你说你们家是不是就被公主的娘家给比下去了？到时候过了门，都要矮公主一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索斯纳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好像是这么个理，可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对？”杨轩说道：“你说有哪里不对？丽珠在你们漠北王庭，那也是王室成员，她出嫁要不要风光一点？” “那当然要。” “既然要风光，就要按照你们漠北王庭的习俗来办，既然是按照你们的习俗来办，那可不就得你来操办嘛，毕竟我也不懂啊，万一到时候错漏了什么，丢的可是你们漠北王庭的脸面。” “啊！对对对，你说得对，这事还是得由我亲自操办，我们黄金家族的脸面可不能丢。”索斯纳说道：“那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杨轩点了点头：“这说起来，我那个宅邸，建好了没有啊，别到时候举办婚礼的时候，连个新房都没有。” 索斯纳一拍胸脯说道：“你放心，你那个宅邸已经完工了，在内部装饰了，我跟你说，为了这个宅邸，我可是连我王的宅邸建设都给推迟了。” 杨轩赶紧拱手：“这可是多亏了索大哥，正好到饭点了，咱们去扬州馆吃葵花斩肉。” 索斯纳一愣：“这是什么菜？我怎么没听过？” 杨轩说道：“葵花斩肉又叫狮子头，与松鼠桂鱼、金钱虾饼和象牙鸡条，并称淮扬四大名菜，据说是从扬州请来的大厨，根据扬州当地的万松山、金钱墩、象牙林和葵花岗四大名景制作的，这家馆子开了没多久，咱们也尝尝新口味。” 听杨轩的介绍，索斯纳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那就去尝尝。” “走着！” 来到扬州馆，四大名菜端上来一看，杨轩不禁有些傻眼，这四道菜之中，有三道他一听名字就知道自己吃过，唯独那葵花斩肉没吃过，他主要就是想要尝尝这道菜，结果端上来一看，竟然就是狮子头。 这令他大失所望，不过这可是他宴请索斯纳，自然不好扫兴，只能装作没吃过的样子，劝索斯纳吃。 结果索斯纳一筷子下去，眼睛都亮了起来：“不错不错，这菜不错。” 杨轩错愕，这四道菜他都吃过，应该没这么夸张，索斯纳这几年也是遍尝大盛美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怎么会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于是杨轩就尝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杨轩就在肚子里骂开了，原来他以前吃的，都特么是假的，虽然杨轩不能确定谁的做法正宗，但是这个味道绝对是比他曾经吃过的味道，要好上十倍不止。 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四大名菜给吃光了，因为分量少，索斯纳还意犹未尽，让掌柜的再来一份。 杨轩一眼就看到一旁桌上吃饭的侍卫们，尤其是那张君宝，吃着碗里的饭，眼睛却使劲往杨轩这边桌上瞧，那副馋样，就差流口水了。 于是他吩咐掌柜，给侍卫那一桌也上一份。 吃得差不多，索斯纳忽然开口问道：“我听说，你们大盛的皇上，要禅位给太子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你怎么不在应天府待着，反倒是回阿日陶勒来了？” 杨轩一愣，没想到这事竟然传到索斯纳这来了，他心头不禁一紧。 这可是皇权更迭的大事，一旦漠北王庭那边因此生出一些异样的心思来，可就要出大事了。 心念电转之间，杨轩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这种事也没重要到那个地步，相比之下，还是阿日陶勒这边的事情更重要点。” 索斯纳一脸的疑惑：“你们大盛的皇上要换人了，这事还不重要？阿日陶勒有什么大事能比得上这个事？” 杨轩顿感头疼，皇权更迭，这不论是在哪个国家，都是顶了天的大事，想要忽悠索斯纳，怕是不那么容易呀。 杨轩略一沉吟说道：“你刚才也说了，这是禅位，就是皇上将皇位移交给太子，有皇上在，还能生出什么乱子来不成。” 他说着摆出一副认真分析的样子来：“你想啊，以往都是皇上驾崩之后，太子才能接过皇位，而这次不同，皇上还好着呢，把皇位禅让给太子，这不比驾崩后继承要稳当得多了，毕竟皇上呢么多儿子，万一有别的皇子想要反对，有皇上在那镇着，皇子还能翻了天不成，这可是最稳妥的方法了。” 索斯纳不由得点头：“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可阿日陶勒这边到底有什么大事，是比皇位继承还重要的？” \u0001 第682章 一个错误的决定 杨轩本来不想说出与图尔特部通商的事情来的，不过想了想，这事压根就瞒不住，随便到路边找个商贾问问都能知道。 “这事，要说重要也重要，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到底是什么事啊？” “就是我回应天府之前，跟图尔特部签下了通商契约。” 索斯纳一愣，先是笑着说道：“那你这阿日陶勒又打开了一条财路啊。” 杨轩刚要接话谦虚几句，索斯纳貌似反应过来了：“不对呀，你和图尔特部通商，而不是与瓦剌通商，这其中是不是有点猫腻呀？” 杨轩掩饰道：“是图尔特部的坎布里主动找到我要通商的，瓦剌其他部族又没有找我，这能有什么猫腻。” 索斯纳说道：“你当我傻呀，图尔特部是近几年崛起的一个新的部族，已经威胁到了老牌的三大部族，如今图尔特部还与你通商，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力压三大老牌部族了，这里面你能没什么想法？” 杨轩嘿嘿一笑：“果然是瞒不过你呀，索大哥果然眼光锐利。” 索斯纳来了兴致，凑过来轻声说道：“来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 杨轩说道：“能有什么打算，无非就是多赚点银子呗，图尔特部通商赚了钱，那三大部族眼红，就只能也接受通商，到时候整个瓦剌都通商，我这不就赚得更多了嘛。” 索斯纳露出一个邪性的笑容：“你要这么说还差不多，要是有什么赚钱的买卖，你可别忘了带上我一份啊。” 杨轩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放心，这草原上的买卖，少了谁也不能少了索大哥你呀，再说了，咱们都快是一家人了，有好处当然是先想着自家人。” 吃饱喝足，送别了索斯纳之后，杨轩心道好险，也不知道这索斯纳是真的没看穿，还是有意装傻充愣。 与图尔特部通商的意图，其实说起来跟当初与漠北王庭通商的意图差不多，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同化对方。 若是索斯纳看穿了这点，说不定双方就要闹翻。 以及自己准备的那么多布置，就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让漠北王庭迁都到漠南来，即便是不迁都，只要那些王公贵族愿意有事没事就到漠南来度个假什么的也好。 一旦他们被这边奢靡的生活所腐化，就再也回不去了，只有那样，大盛北方的这个威胁，才算是真正的解除了。 从杨轩提出这个计划以来，一直到现在，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可要是漠北王庭反应过来，恐怕就要出大乱子了，即便不反目成仇，至少关系也不会像目前这样融洽。 想到这里，杨轩一时间觉得，邀请狼主伊哈齐来敦吉陶勒，恐怕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所以，杨轩在写给惠亲王的信中，把这个担忧也写进去了，并且希望惠亲王能够亲自来一趟，一旦有所龉龌，也好从中周旋一番。 忧心忡忡当初杨轩，下午召见了范继安。 范继安将近来所做的事情，都进行了一番汇报，一是旅游公司的事，从夏季开始，敦吉陶勒这边的旅游人次已经逐渐增多，不过再过一段时间，进入冬季之后，估计旅游公司就得停了。qqxδnew 第二个就是水务公司的事，说起来应该算是楼兰客栈那边的事，杨轩也是通过水务公司来监视楼兰遗民，毕竟不是同族，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整什么幺蛾子。 不过根据范继安所说，这些楼兰遗民已经一股脑的钻进钱眼里去了，整天想方设法的就是赚银子。 杨轩倒也能够理解，这个阶段，他们就是有什么想法，也没那个能耐去施行。 再加上杨轩可是掐着他们的命脉呢，一旦有所异动，直接掐断水源，他们便寸步难行。 “对了，总督大人，这些楼兰遗民购买了许多女奴，据我观察，他们估计是想要增加人口。” 杨轩点了点头：“这点没错，就他们那一两百号人，想要重现辉煌，还是得先发展人口，这是个正确的方向，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就还算是踏踏实实在发展。” “你的商号，在漠西那边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范继安见杨轩问到这事，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当初因为占了先机，所以我和另外几个掌柜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商业联盟，如今在漠西那边的生意，经营得还算不错。” 范继安说道：“要是把我和那几个商号的贸易流水分开来算，倒是不太起眼，基本上都排到前十以外去了，不过若是将我们这个小小的商业联盟加在一起来算的话，那就可以排进前三了。” 杨轩点了点头：“干得不错，不过你要加油，目光不要始终放在贸易上面，要不然你赚得再多，脖子还是被人家卡着，只有自己能从原料到生产，再到销售全都抓在手里，才算是基业。” 范继安说道：“总督大人，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这些东西，大多数都在人家手里捏着呢，想要从别人碗里夺食，难度太大。” 杨轩一挑眉说道：“你为什么要从别人手里夺食呢？直接把他们拉进你这个什么联盟不就行了，组成一个集团公司，有钱大家赚，共同进步嘛。” 范继安恍然大悟一般，一拍自己脑门：“总督大人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是我钻了牛角尖了。” 杨轩道：“格局要放大一点，到了你这个地步，还缺银子使吗？咱们要做的是大事，不要局限于那点蝇头小利，当你的目标放到更高的地方时，赚银子就只是顺带的事了。” 范继安连忙拱手，虚心说道：“总督大人，小人受教了。” 杨轩点了点头：“去，好生办事，当你能够在阿日陶勒的贸易流水达到第一位的时候，我还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去做。” “我知道了。” 范继安从杨轩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心情还在激荡之中，杨轩这番话说起来简单，但是却让他心胸都开阔起来。 倒是最后一句，还有一件大事，让他心驰神往。 成为阿日陶勒贸易流水第一的商贾，那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了，而在总督大人的嘴里，这还只是那件大事的入门门槛而已。 这如何能让他不激动。 第683章 关韵蓉的醋意 范继安刚走，关韵蓉就来了。 “总督大人，忙完了吗？” 杨轩连忙迎了上去：“你来得正好，刚忙完，咱们去吃什么好吃的？” 关韵蓉脸上露出笑意：“二环有个新开的扬州馆，据说味道不错，咱们去试试？” 杨轩愣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把话憋回了肚子里：“行，那就去吃扬州馆。” 两人刚走到总督府门口，蓉枝就从后面赶了上来：“爵爷，夜里风大，披上这件皮裘，也好挡挡风寒。” 杨轩顿时就有些尴尬起来，蓉枝虽然是小妾，那也是有夫妻之实的，现在杨轩丢下蓉枝，去跟关韵蓉吃饭，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蓉枝这时候又朝关韵蓉福了一礼：“见过关姐姐。” 关韵蓉客气地回了礼，顺嘴问道：“要不然，蓉枝妹妹也跟我们一起去。” 蓉枝赶紧摇头：“不必了，关姐姐和爵爷定是有事相商，妾身就不去打扰了。” 杨轩赶紧说道：“对对对，我们还有事情要商谈，一会儿回来我给你带点好吃的。” 蓉枝又福了一礼：“妾身恭送爵爷，关姐姐。” 两人从总督府出来，一直到坐上马车，都没有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关韵蓉才开口说道：“我怎么感觉有些过意不去呢，毕竟说起来，蓉枝才是你的妾，而我又算是什么。” 其实杨轩心里也有些不得劲，不过关韵蓉这么说，杨轩也只能安慰一番了，他当即一把揽住了关韵蓉的腰肢：“你当然是我的女人，过段时间，这边抽出空来，我就上你家提亲去。” “真的？” 关韵蓉顿时面露喜色，不过随即又暗淡下来：“可是这阿日陶勒事务繁多，你什么时候才能抽得出空来呀。” 杨轩也无语了，真要说起来，这段时间他还真是走不开，比如图尔特部那边的情况，得随时盯着，还有漠北王庭的狼主伊哈齐，下个月就要来敦吉陶勒，以及他和丽珠的婚事，估计就算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最快也要到过年的时候，才有空上苏州关家去。 当然还有意外情况，万一事情不那么顺利，就算是过年，杨轩也不可能走得开了。 最主要的是，自己若是下个月迎娶丽珠，那关韵蓉在这…… 杨轩也不知道这事得如何处理了，虽说在大盛朝，一个男人娶二房三房什么的，家中原配也要以主母的身份出席，可毕竟心里是会别扭的。 而关韵蓉偏偏还没有与杨轩成婚，到时候，杨轩自己开开心心娶媳妇，关韵蓉就只能一个人关起门来暗自伤心了。 这种情况，说实话，杨轩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最好就是像他娶吕婧的时候一样，另外两个都不在场，那就稍微好点了。 很快到了扬州馆，四大名菜上上来，那掌柜的好不晓事，见到杨轩便上前招呼道：“看来这位客官是吃出我们家菜的好来了，午时来过一趟，这晚上又来了呀，小二，一会儿给这桌上一壶玉液酒，客官您慢用。” 关韵蓉眼睛睁得老大：“原来你午时就来吃过了呀，刚才怎么不说？” 杨轩给了那掌柜的一个白眼说道：“午时招待索斯纳亲王，他点的地方，所以就来吃过了，不过你不是没吃过嘛，尝尝看，味道绝妙。” 关韵蓉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什么招待索斯纳亲王，怕不是招待岳父大人。” 杨轩直接就被关韵蓉一句话给噎住了。 猜得可真准。 杨轩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家那边怎么样了，你不是说你成了苏州关家的家主了吗？可是你天天待在这，关家那边谁管事呢？” 关韵蓉嘟着嘴：“怎么？嫌我在这碍事了呀，那我明天就回苏州去好了。” 杨轩心中还真是希望关韵蓉能离开阿日陶勒一段时间，可是他哪能说出口来，赶紧说道：“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问问你家的情况。” 关韵蓉也意识到自己仿佛怨气过重了，便幽幽地说道：“苏州那边自然是我爹在管事了，如今我名下的产业也全都并入了苏州关家，虽然整个产业不如苏家丰厚，但是每年的盈利可比苏家原本那些绸缎庄要多得多了。” “如今我在阿日陶勒，就是在为苏家的绸缎庄打开销路呢，我已经在二环开了一间商号，也与好几家商号签下了契约，关家的绸缎布匹，很快就会在关外打开销路，到时候，我也就得回苏州去了。” 杨轩一愣：“你还真回去啊？” 关韵蓉说道：“我爹毕竟年纪大了，我那个大哥又不管事，我不回去撑着，就怕我爹吃不消。” “你们可以请人啊。”杨轩说道：“把权利分出去，给他们一点点股份，而你们作为最大的股东，只需要管好账目就行了。” “给股份？” 关韵蓉说道：“那不是等于把我家的东西送给别人了嘛，这怎么行？” “那有什么不行的。”杨轩说道：“人都是自私的，只有与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的时候，才会拼尽全力，如果只是一些薪酬，怕是很难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可是我们每年都会按照盈利给予一定数额的分红啊，他们干得好，分红也多呀。”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这不一样，分红是分红，股份是股份，有了股份，他就相当于是公司的一份子了，那些掌柜要操心的可就不光是他们所掌管的那一家铺子，而是会去操心整个关家的事务，这个叫做归属感。” “归属感？” “对，如果你不是关家的人，你会去操心关家的事吗？就好像之前在土木堡的时候，你爹也被关家挤兑出来了，那段时间里，你们是不是完全不去操心关家到底会怎么样了？” 关韵蓉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杨轩继续说道：“你们也不用给太多的股份，如今你的那些产业也都并入了关家，那就需要分开来算，比如餐饮生意是一家公司，绸缎生意又是一家公司，相关的掌柜分配到相关的公司，再给公司的股份，有个百分之一二，就足够了。” 关韵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就好像你这样，虽然产业那么多，但是基本上所有的产业都只占了一部分的股份，所以你才能抽出手来。” 杨轩一点头：“对嘛，这样一来，经营方面就不怎么需要我操心了。” 关韵蓉美目流转：“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还需要仔细规划一番，我得回去跟我爹好好商议一番。” 杨轩当即点头：“对对对，股权的事，可不能马虎，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就麻烦了。” 峰回路转，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把关韵蓉支回苏州去了，杨轩心中都不由得得意起来。 第684章 君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君 正当杨轩得意的时候，关韵蓉幽然开口：“我回苏州去，丽珠也差不多要来了，到时候你俩完婚，我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杨轩呆住了，还以为忽悠过去了，没想到关韵蓉这么精明，一下就猜中了自己的目的，令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不过关韵蓉又继续说道：“不过也没关系，君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君，等我从苏州回来，我会带上我爹，来向你提亲。” 这句话把杨轩脸都臊得通红：“别别别，还是我去提亲。” “不必了。”关韵蓉眼角含泪：“其实我心里清楚，我是配不上你的，首先你现在贵为开北伯，大盛的勋贵，其次是那两位，一位是大盛的公主，一位是漠北王庭的郡主，而我什么都不是，更何况，我年纪还比你大，你能给我一个平妻的地位，我已经很感激了。” 杨轩赶紧安慰道：“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咱们认识的时间最长，而且你也是知道我心意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关韵蓉的手指就已经点在了他的嘴唇上：“你不用说了，我心里都明白，能够嫁给你，是我的福气，所以我也不奢求那么多了。” 下一刻，关韵蓉的唇就已经贴了上来，冰凉的唇瓣，令杨轩心中也有些凉意。 不过下一刻，关韵蓉火热的身躯，就已经投入了杨轩的怀中。 良久！ 唇分！ 关韵蓉迷离的双眼看着杨轩：“今晚不要回总督府了好吗？” 杨轩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关韵蓉的心思：“行，那就去你那！” 关韵蓉羞涩地低下了头。 从扬州馆出来，一上马车，杨轩就吩咐张君宝：“先送关小姐。” 张君宝点了点头，毕竟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以前这种事也经常有，先送关韵蓉，再回杨轩的住地。 不过当他们到了目的地之后，杨轩却吩咐张君宝直接将马车赶进了关韵蓉家的院子里。 当关韵蓉挽着杨轩的胳膊走向后院的时候，杨轩又回头吩咐了一声：“你们今晚将就一下，明天再回总督府。” 张君宝一愣，还没来得及答话，一旁的吕岳则是赶紧应了一声是。 张君宝有些错愕：“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一共也没多远的路，怎么还要明天再回总督府啊？” 吕岳没好气地说道：“那当然是爵爷不回去，所以咱们也不能回去了。” “爵爷不回去？”张君宝好奇地问道：“这地方一共也就三进的院子，爵爷不回去，他睡哪啊？” 吕岳白了他一眼：“你管爵爷睡哪，你倒是先操心一下，自己今晚睡哪。” 后院，关韵蓉的闺房内，油灯已经熄灭，但是关韵蓉却点上了两支小小的红烛。 “虽然你我还未成亲，但我想今晚就把自己给你，我认识你最早，不想拖到最后，今晚就当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一边说着话，关韵蓉一边将自己的衣服解开，随着衣服一件一件地落下，关韵蓉完全的展现在了杨轩的眼前。 红烛那微弱的光芒，映照得关韵蓉身上的皮肤，泛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杨轩温柔地将关韵蓉揽进了怀里。 烛光飘动，身影摇曳，两人沉浸在了身心的深层次交流之中。 别看关韵蓉平时温文尔雅，这时候却展现出令杨轩都惊讶的媚力。 第二天一早，杨轩起身的时候，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看得关韵蓉吃吃娇笑。 “你还笑，命都差点被你折腾没了。” 关韵蓉连忙起身，服侍杨轩穿衣服，一边笑一边说道：“那也不能全怪我呀，一开始你不是很主动的嘛。” 杨轩捶了捶腰：“可是后来我不是……” “不是什么？”关韵蓉又吐气如兰地凑到了杨轩耳边，在杨轩身上蹭了几下：“后来不是你自己说的，男人不能说不行的吗？” 杨轩无言以对，一边捶腰一边说道：“看来我得找张老道要个养精蓄锐的法子才行，不然的话，迟早要被你吸干。” 关韵蓉捶了杨轩一下：“你这是什么话，说得好像我索求无度似的。” “不是你，是我索求无度，怪我怪我。” 关韵蓉又轻轻在杨轩的嘴唇上啄了一下：“你也别怪我，毕竟过几天我就要回苏州去了，你就当是先预支了这段时间的。” 杨轩又被调戏了一下，反手搂住了关韵蓉的腰肢，嘴唇猛地印了上去，大手也开始不老实地游走起来。 不一会儿，关韵蓉就气喘吁吁，媚眼如丝了，刚穿好的衣服也散了开来。 正当杨轩想要再进一步的时候，关韵蓉抽身而退：“行了，你还有公事要忙呢，别耽误了正事。” 杨轩顿时感觉有些发燥：“你这个小妖精，把人撩拨起火头来就不管了啊。” 关韵蓉又上前来帮杨轩穿衣服：“就是要这种感觉，你才不会忘了我，心里才会时时刻刻念着我。” 说这话，关韵蓉已经帮杨轩把衣服穿好了，她轻咬着下唇，又凑到杨轩面前，深深地给了他一个湿吻，然后推着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杨轩刚出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回头一看，关韵蓉犹如梨花带笑，但脸上的泪痕却根本隐藏不住。 杨轩说道：“你快去快回。” 关韵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眼泪再也绷不住，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杨轩转身来到她身前，紧紧地将关韵蓉揽进了怀里，仿佛要将他揉到自己身体里去一样。 良久，关韵蓉推开杨轩，脸上带着笑容：“去，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从关韵蓉家里出来，杨轩不由得长叹一声：“最难消受美人恩，原来就是这么个滋味啊。” 回到总督府，刚一进后院，蓉枝就迎了上来，脸上丝毫没有不妥的神色，仿佛杨轩就是刚出门溜达了一圈回来一样。 “爵爷，我已经熬了粥，你先吃一碗。” 杨轩点了点头，大战了一夜，肚子还真是饿了。 当他坐下之后，蓉枝端上来的粥里面，不光有肉，还有一个一个红色的东西。 杨轩挑起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蓉枝说道：“这是枸杞，我还放了牛肉，爵爷得补补身子。” 她一边说，一边又端上来一个碟子：“再吃两个鸡蛋，盐水煮的，一会儿再帮爵爷泡一杯参茶。” 杨轩：“……” 第685章 蓉枝的身世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杨轩心情古怪的吃下了这碗枸杞牛肉粥，又连吞带咽地吃掉了两个鸡蛋，来到了总督府的前厅。 其实这两天下来，重要的事都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有许多琐事，需要杨轩拍板。 这一天下来，杨轩也几乎全都是沉浸在文书之中。 到了晚上，杨轩想着关韵蓉，便又前往了关韵蓉的家，可是却被门房告知，关韵蓉已经走了。 “走了？” 杨轩一惊：“怎么就走了？不是说过几天走的吗？” 那门房说道：“小姐说早去早回，也省得跟爵爷你告别的时候伤心。” 杨轩无言，叹了口气转身上了马车。 回到总督府，杨轩的情绪有些低落，蓉枝则是十分乖巧地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的服侍他吃饭，帮他洗漱，然后伺候着他上了床，帮他盖好被子。 正当蓉枝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杨轩叫住了她：“你干什么去？” 蓉枝转过身来：“妾身就在隔壁，爵爷有什么吩咐随时召唤便可。” 杨轩朝她招了招手，把被子掀开一角：“过来，陪我睡。” 蓉枝露出为难的神色：“爵爷昨日辛劳，不可过度，否则于身体有损。” 杨轩翻了个白眼：“就你心眼多，抱着你睡又不代表我非要做点什么。” 蓉枝怯怯地哦了一声，然后脱去外衣，钻进了被窝里。 搂着香喷喷的蓉枝，杨轩的脑子里却想的全都是关韵蓉，想起了当初他们见面的情形，想起了关韵蓉被自己忽悠着入了股，然后共同为了味极鲜的发展而努力。 到后来，关韵蓉的家人找来，关韵蓉从家中翻墙而出，躲到杨轩家里。 杨轩差点就被关家的人当做拐带良家妇女的人贩子给抓去见官。 再到后来，味极鲜的生意越做越大，关韵蓉也被家人带回了苏州，并且顶着家里的压力，愣是跑到洛阳去开味极鲜分店。 说起来，这些都是为了杨轩，要不然的话，关韵蓉就算不嫁给家中指婚的对象，也可以挑选一个年轻俊杰，然后在家里相夫教子。 又何必跟自己来自己东奔西跑地受罪，先是去了土木堡，后又来到阿日陶勒。 虽说这些地方都建设得还不错，但是再好的地方，也比不上自己的家乡啊。 相比之下，他与吕婧和丽珠两人的感情，就不是那么纯粹了，里面多多少少是掺杂了一些功利的。 想来想去的睡不着，杨轩干脆翻身坐起，一旁的蓉枝赶紧也坐起身来：“爵爷，你怎么了？” 杨轩叹了口气没说话，这种事没法说。 蓉枝眨着大眼睛看了杨轩好一会儿，忽然说道：“要不然我给爵爷弄点小菜，喝点酒，这样就能睡着了。” 杨轩瞅了瞅蓉枝，不得不说，蓉枝在这方面，还是挺善解人意的。 虽然她比不上三房正妻，可是身边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人，也算是享受。 “行，那你也陪我喝两杯。” 蓉枝点了点头，起身去了。 很快，小菜和酒都端上来了，喝着小酒，吃着可口的小菜，还是挺惬意的，唯独就是没什么消遣，以往他都喜欢在这种时候看上一部好看的影片。 在这自然是没有电影看的了，不过他瞅了瞅蓉枝，突发奇想问道：“蓉枝，你姓什么？” 蓉枝说是陪着杨轩喝两杯，但实际上一直都在关注着他，杯子里没酒了就给他倒酒，嘴上沾着东西了，就帮他擦掉，忽然听到杨轩这么一问，赶紧放下手里的筷子：“妾身娘家姓宁。” “宁蓉枝。”杨轩点头念叨了一声，蓉枝赶紧说道：“爵爷，妾身已经是爵爷的人了，应该叫杨蓉枝了。” 杨轩一摆手：“我不讲究这个，我觉得宁蓉枝比杨蓉枝要好听，对了，你老家是哪的人，为什么会进宫当了宫女。” 蓉枝垂下头，仿佛是回忆起了以前的记忆：“妾身原是闽州人士，十三岁时选秀进入宫中，在宫里待了两年后，家中遭逢变故，父母兄弟尽皆亡故，就剩下我一人了，再后来就一直待在宫里了，直到陈贵妃指派我为公主的试婚丫鬟，才得以遇见爵爷。” 杨轩本来就是无聊想解解闷，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个消息，不由得问道：“是遭逢了什么样的变故，才会导致一家人都……” 蓉枝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火灾。” 杨轩叹了口气，十三岁的小姑娘就要进宫去服侍别人，还遭逢变故成了孤儿，怪不得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不过他还是问道：“什么样的火灾，能让你家好几口人，一个都没跑出来呀？” 蓉枝此时已经是眼眶中噙满泪水：“我也不知道，当初传信的人说是火灾，有可能是我们家的对头干的，可是官府也查不到证据，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了。” “原本我家中还算殷实，前后三进的院子，家中父母兄弟，再加上下人，足有八口人之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个人都没有跑出来。” “嘶……” 八口人一个都没有跑出来，杨轩顿时就感觉不对劲了，那可是三进的院子，多大的火能一下把那么大院子给烧了，八口人一个活口都没有？ 不过算起来，那也是三四年前的事了，就算杨轩有心想要查，隔得天南海北的，一时间也没法去查。 于是杨轩就问道：“那你们家，除了父母兄弟，就没有别的亲戚吗？” 蓉枝道：“有是有，但是我身在宫中，这几年也没有来往了。” 杨轩想了想说道：“你想不想知道，你家那场大火的真相是什么？” 蓉枝正哭得梨花带雨，听杨轩这么一说，顿时瞪大了眼睛：“当然想，可是……” 杨轩一拍桌子：“想就行了，我虽然走不开，不过我可以派人去闽州调查此事，一旦查到是人为的，本爵爷必定替你报这血海之仇。” 蓉枝当即起身，朝杨轩盈盈一拜：“蓉枝写过爵爷，蓉枝不求报仇，只求爵爷能让我回乡一趟，到我家人的份上祭奠一番。” “回乡？”杨轩皱着眉头想了想：“这倒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一个人回去，怕是没什么意义，要不这样，待明年清明，我与你一同回乡，一来祭奠你亡故的家人，二来查明此事真相，你看如何？” 蓉枝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多谢爵爷，蓉枝无以为报，愿生生世世服侍爵爷。” 杨轩赶紧把她扶了起来：“不必行此大礼，你是我的女人，家中遭此不测，本爵爷岂能袖手旁观，这可不光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u0003\u0003\u0003 第686章 算你机灵 跟蓉枝聊了会儿天，吃了几杯酒，心中的郁闷之情倒也减轻了不少，上床后，搂着蓉枝沉沉睡去。 转天一大早，张老道来了，带着他的做道场团队。 “张道长，这是准备去哪啊？” 张老道在外人面前，向来都是保持着一副高人的姿态，他朝杨轩稽首一礼：“贫道此番西去，专为济世布道，特来向总督大人辞行。” 杨轩也拱了拱手：“早前就听闻张道长要布道，我也准备了一些药材，略尽绵薄之力。” 张老道又稽首：“总督大人仁心善念，贫道佩服。”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气了一番之后，杨轩又派了五十名护卫护送，将张老道送出了城。 道教导人向善，若真是能吸收善信，对于杨轩稳固漠南各部，有着极大的好处。 至于张老道前往漠南各部去赠医施药什么的，那都是杨轩出的主意，按照杨轩的经商理念，就是先砸钱吸收客户，然后在稳定客户，这么一来，道教的信徒就能快速积累起来。 有了底层群众基础，再玩点手段，杨轩有信心在短期之内让张老道的道教风靡草原。 送走了张老道，回头就遇到了康赫和坤图两人。 杨轩打趣道：“是楼兰王来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康赫顿感尴尬：“总督大人，小人惶恐，惶恐啊。” 他一边说，一边跟在杨轩身后进了总督府。 来到办公室坐下后，杨轩说道：“楼兰客栈如今经营得如何呀？” 康赫拱手：“托总督大人的福，楼兰客栈一切顺利，我们这次来是想要请求总督大人。” “什么事，尽管说。” “我们想修建王宫。” 杨轩眉头一挑：“哎哟，不错呀，这才多久，就有钱修建王宫了？” 康赫谦虚道：“不多不多，只不过这王宫修建毕竟也需要时日，我就是想着一边赚钱一边修，能节省一些时间。” 杨轩点了点头，这是大客户呀：“修建王宫我当然是赞成的，只不过你们那地方不比别处，缺水缺粮，修建王宫需要大量人手，光是吃喝方面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你们可都规划妥当？” 康赫说道：“倒也不需要太大开销，毕竟我们打算慢慢修，光靠我们的族人就差不多了，我们主要是向总督大人您申请一下，另外，再聘请一些工匠指导我们就行了。” “这倒是个省钱的法子，看来你们是真的想好了，那就干起来，只要钱到位，工匠没问题。” 康赫与坤图两人对视一眼，面露喜色：“多谢总督大人成全。”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这都是你们自己的努力，好好干，楼兰国重现辉煌之日也不远了。” 康赫又拱了拱手：“总督大人，我此来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就是我们想要购买一些女奴。” “购买女奴？” 杨轩一听这个，眉头就皱了起来。 在阿日陶勒，是禁止人口买卖的，不是杨轩有多么圣母，而是他总觉得把人当做物品来交易，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别的地方他管不了，但是在他的地盘，那是一定禁止的。 杨轩皱着眉头说道：“你要购买女奴做什么？” 康赫看出杨轩的不满，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一旁的坤图就已经接过了话茬：“禀总督大人，因为我们楼兰族人口稀少，所以想要购买女奴来繁衍后代，一来为了增加人口，而来也为了让我楼兰族人更加英伟。” 杨轩没做声，但是心里也很清楚，这不就是想要优化基因嘛，一千多年下来，楼兰族那些人一个个跟三寸丁谷树皮一般，实在是有损楼兰国的形象。 再说了，想要让楼兰国重现辉煌，人口也是极其重要的。 最后，杨轩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不过我这里是禁止人口买卖的，你们想要购买女奴，自己想办法去，我虽然不反对，但我也不支持，还有，你们可不要买通我这里的商贾与你们交易女奴，一旦被我查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康赫和坤图两人顿时面露难色。 楼兰地处荒漠，不从阿日陶勒这边采购女奴，还能上哪去买？ 杨轩看到两人为难的模样，哼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平时好说话，就什么事都想着在我这里打主意？” “不敢不敢。”康赫吓得赶紧躬身下拜。 别看康赫已经是楼兰王，但是他的心态还不如坤图，坤图一直都秉持着楼兰国丞相的心态，而康赫虽然名义上是他们的王，但是看起来他也就承担了两个作用。 一个作用就是吉祥物，另一个就是与自己的关系了。 其实杨轩很清楚，这帮楼兰遗民不是那么好控制的，想要控制住这楼兰国，怕还是要从这康赫的身上下手。 杨轩记得，历史上的楼兰国，曾经就是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现在是瓦剌那边还没看得上这些楼兰族人，一旦人家重视起来，杨轩再想控制他们，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杨轩忽然一拍桌子。 “不敢？我看你敢做的事多了去了。”杨轩佯装大怒：“竟敢妄想以我大盛子民为奴，现在要的是女奴，将来是不是还要男奴，来人呀，给我将这两个狂徒赶出去。” 杨轩一声令下，张君宝等贴身侍卫就冲了上来，长刀出鞘，严阵以待。 康赫和坤图都是一脸懵，怎么聊得好好的，突然就发作了呢？ 此时护卫已经架着两人往外走，康赫却忽然看到杨轩朝他使了个眼色。 就在这时候，康赫忽然灵光一闪，奋力挣开后往杨轩脚下一扑，抱着杨轩的小腿哭喊起来：“总督大人，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这时候，那坤图已经被拖到门口去了，杨轩一摆手止住了想要去抓康赫的侍卫。 “行，那我就给你个机会解释。” 说完一摆手，几名侍卫都退了出去，并且把门给带上了，于是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杨轩和康赫。 杨轩见康赫还趴在地上，没好气地说道：“起来说。” 康赫赶紧起身：“多谢总督大人，总督大人可是有话要交代？” 杨轩挑了挑眉：“算你机灵。” “嘿嘿，多谢大人夸奖。” 杨轩一翻白眼：“但是也机灵有限，你说你堂堂的一个楼兰王，怎么成了人家的傀儡了？” “傀儡？”康赫大吃一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总督大人何出此言啊？” 第687章 挑拨与拿捏 杨轩冷哼一声：“人家只不过是拿你当工具，你自己说，楼兰族的事，有多少是你自己能说了算的？” 康赫皱着眉回忆起来，片刻之后，头上就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总督大人，你说的，好像有点那么回事啊。” “什么有点那么回事，事实就是如此。”杨轩说道：“你自己说，楼兰族的事，有哪一点是你能做主的？” 康赫挠头：“平时客栈里经营方面的事，基本上也都是我在拿主意啊。” “哼哼，客栈经营？”杨轩说道：“你是楼兰王，不是客栈掌柜，人家就是拿你搭桥过路而已，如今还要修建王宫，你觉得，王宫修建起来之后，真正入驻王宫的，会是你吗？” “嘶……” 杨轩继续说道：“你再想想，你是草原人，哈苏部的，跟楼兰族有半点关系吗？” 听了杨轩的分析，康赫有些急了：“总督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说，你迟早要被人过河拆桥。”杨轩说道：“只要王宫建好，随便找个借口把你给废了，人家就是关起门来一家亲，你又算哪根葱？” “坤图统领族人这么多年，你一个外族人，他能甘心把位置让给你？” “现在人家不光是修建王宫，还要促进生育，增长人口，现在是他们人口不多，等过上几年，人口多了，你这个外族人能控制得住他们吗，他们还会愿意听你的吗？” 康赫此时的眉头已经皱成另一个川字：“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杨轩一挑眉：“那当然是培养自己的势力，将楼兰族的命脉掐在自己手里啊。” “对对对。”康赫醒悟过来：“我自己的势力说起来也有，我手下的兄弟也有一两百号，不比楼兰族的人少，可是总督大人说的命脉……是什么啊？” 杨轩搓了搓手指头：“钱，银子，楼兰族的命脉就是银子。” “只要你将他们的经济掌握在手里，谅他们也飞不上天去。” 康赫一拍手：“这个好办啊，客栈都是我在打理，不过……不过银子都交给坤图了。” 杨轩翻了个白眼：“你以前还是走私货的呢，银子都不会抓在手里？”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不是要修建王宫嘛，到时候你就说银子都付给我了不就行了。”杨轩说道：“另外，你还要扩张你的势力，就你们那点人手，迟早有眼红的把你们一口吞了。” “对对对，总督大人您说得对，现在手里银子多了，我反倒是经常提心吊胆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把银子都交给坤图了，就怕被人惦记。” 杨轩分析道：“如今漠南这边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万一漠西那边有人打你们的主意，就凭你们那几百号人，压根就抵挡不住，把你们和楼兰族人一块儿屠了，客栈可就落在人家手里了。” “可是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去增添人手去啊。” “嘁，你还用得着担心人手不足？”杨轩说道：“阿日陶勒这里安保公司一大堆，只要你花钱，害怕没人给你卖命？” “安保公司？”康赫纳闷道：“那靠不靠谱啊。” “有什么不靠谱的，都是拿钱卖命的，只要你掏钱，我马上就能给你拍一批人过去，实战经验丰富，而且有我担保，绝对靠谱。” 康赫连连点头：“既然是总督大人作保，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是这价钱方面……” 杨轩一瞪眼：“讨价还价都还到我头上来了？我还能坑你不成？要没有我，你连那个楼兰客栈都没有。”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我钱不够，毕竟钱都在坤图手里呢。” “那不正好让他把钱掏出来嘛，至于如何说服他，那就是你的事了。” 康赫点头：“总督大人说的是，得从他手里把钱掏出来，不过还有一事。” “又有什么事？” “就是那女奴的事……” 杨轩一拍桌子：“你还惦记着女奴呢？楼兰族人口增多，对你有什么好处？” “总督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啊。”康赫说道：“有了女奴，生下来的孩子，我可以控制起来呀，将来可都是我的班底，到那时候，我才能真正的将楼兰国掌握在自己手里啊。” 杨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错不错，有长进啊，还知道未雨绸缪了，想得挺远啊，一下就计划到十几二十年之后的事情去了。” 康赫干笑着没敢接话。 杨轩想了想说道：“从我大盛这边购买女奴肯定是不行的，不过你们可以想瓦剌人购买女奴啊，他们部族之间争斗，掠夺的可不光是牛羊，女人也是战利品，你们可以购买那些女奴，再说了，草原人的身体素质，还比大盛这边要好一些呢，好生养。” 康赫眼前一亮：“对对对，还是总督大人想得周到。” 杨轩说道：“不过你要记住，你能有这些，都是我在背后给你支持，你若是三心两意，跟漠西那边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的，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康赫赶紧拍着胸口说道：“我向长生天起誓，我康赫，一定以总督大人马首为瞻。” 杨轩摆了摆手：“行了，你去，我给你两天时间说服坤图，然后拿着银子来雇佣安保公司，以及修建王宫的工匠，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定个高价，方便你从坤图那里套出钱来，然后我们再私下签订一份契约。” “是是是，我明白了。”qqxδnew 康赫满脸陪笑，活像个狗腿子，杨轩一拍他的肩膀说道：“别这么卑躬屈膝的，你要记住，你是楼兰王。” 康赫顿时愣了一下，马上就挺起了胸膛，架子也端了起来：“那就有劳总督大人费心了。” 杨轩点了点头：“楼兰王客气了，你我也是互惠互利。” “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后，杨轩撇了撇嘴：“送客！” 院子里的坤图，一直就在等待着康赫，刚才不小心得罪了杨轩，坤图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们的命脉可都掐在杨轩的手里，要是得罪了他，楼兰国别说重现辉煌了，恐怕就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若是一直生活在地宫之中还好，如今他们已经享受过了上面好日子，再回到地宫，恐怕没人能够受得了，就连他自己，都难以承受。 所以在他的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另寻一个靠山才行，万一哪天又得罪了杨轩，也好有个退路。 第688章 各怀鬼胎 夜里，在一间客栈之中，康赫和坤图两人正在面面相觑。 坤图沉吟着说道：“向瓦剌人购买女奴也不是不行，只是没有那么方便。” 康赫两手一摊说道：“这已经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那杨轩死活不肯让咱们购买大盛的女奴，我们又能怎么办？” 坤图想了想说道：“行，这事交给我去办好了，看看能不能在瓦剌那边找到奴隶买卖的人。” “那就辛苦你了。”康赫假装不在意的说道：“对了，今天与那杨轩求情之时，我忽然想到一个事情。” “什么事？” “坤图你看，咱们的族人一共就只有不到两百人，加上我雇佣的那些，一共也就四百来人，咱们客栈如今也算是利益丰厚，你说万一有人眼红……” 坤图也是心里一惊：“你是说，会有人打咱们的主意？” “对呀。”康赫一拍手说道：“你想想，咱们的客栈那么赚钱，要是瓦剌有哪个部族打咱们主意，咱们恐怕是难以抵挡啊。” 坤图顿时皱起了眉头，漠南这边的部族，动辄数万人口，就算是小一点的，也有好几千人，再小的部族，基本上都是依附于其他部族生存，而他们楼兰族，在这些部族的面前，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啊。 “我王可有什么办法应对？” 康赫皱着眉头说道：“这事恐怕就有些难了，这种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咱们自己人肯定是不够的，要是求助于他人，又要担心对方图谋不轨，要不然咱们也依附于某个部族，以求保护？” 坤图断然摇头：“不可不可，我们堂堂楼兰古国，怎么能依附于他人，况且，一旦依附于其他部族，也难保不会被人图谋。” “咱们可以依附于哈苏部啊，那可是我的母族，巴伦头人又跟我相交默契，而且离得也近……” 坤图依然摇头：“不行不行，我们楼兰国为何非要依附于他人，况且部族的头人也是会换的，巴伦头人与王交好，可是将来呢，以后新上任的头人，一旦想要图谋咱们楼兰，咱们照样难以抵挡。” “那该怎么办呢？”康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偷偷观察坤图的神色。 坤图本来就瘦小干巴，脸上沟壑纵横，看起来就像是个小老头，但实际上，他也就是刚到四十。 观察了好一会儿，康赫一拍手说道：“要不然咱们在这阿日陶勒雇佣安保公司的人怎么样？” 坤图顿时眼睛睁大了些许，不过随即又缩了回去：“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王，你看今天的情形，那杨轩说翻脸就翻脸，怎么毫无反抗之力，若是连自身的安全都交由阿日陶勒的安保公司，那不是等于将自己的性命也交到他的手中了吗？” 康赫皱眉，其实他也想过这个问题，杨轩口口声声说要让自己掌控楼兰族，但是自己却始终被杨轩所掌控，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但是他回头想想，自己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源自于杨轩的帮助。 况且如同杨轩所说，他在楼兰国的确是找不到什么归属感，族人表面上尊敬他，但实际上都习惯了遵从坤图的号令，一旦坤图有心，自己的死活也就在他一念之间。 虽然自己受杨轩掌控，可是相比之下，杨轩这边更加稳妥，况且人家堂堂的大盛朝开北伯，用得着图谋戈壁荒漠之中这一点点东西吗。 就像杨轩今天最后说的那句话，他与杨轩之间是互惠互利，相比之下，杨轩这棵大树，总比楼兰族这些人要靠谱。 一旦能够掌控住楼兰族，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楼兰王，否则的话，也就是个工具。 于是康赫坐了下来，语调沉稳的说道：“其实说起来，咱们请阿日陶勒的安保公司来保护楼兰，也相当于是依附于别人，只不过相比起瓦剌这些部族，大盛明显更加强大，最主要的是，咱们只是雇佣安保公司，咱们是雇主，他们得听咱们的，不至于受他人太多干涉。” 坤图皱着眉，沉思了许久，最终也不得不缓缓点了点头：“虽说是权宜之计，但是按照当前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那咱们明天就去问问？”康赫说道：“还有那修建王宫的工匠，总之咱们这一趟来，就是要花钱的，咱们可是主顾。” 坤图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咱们是来花钱的，咱们是主顾，也不至于那般低声下气。”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而康赫心中却是呵呵冷笑，不低声下气？除了杨轩，谁还会支持你建什么王宫？ 咱们的水源和食物都是靠人家供应，你拿什么硬气？ 而坤图这边，也是下定了决心，即便是雇佣阿日陶勒的安保，他也照样是要寻求其他靠山的，只要有了退路，他们才有与人谈判的底气，否则一切都处于别无选择的地步，左右逢源才是生存之道。 这也是他之前揽下购买女奴一事的主要原因，至于康赫，太过于依赖阿日陶勒，已经不太适合楼兰王这个位置了。 自己掌控楼兰族多年，凭什么要让一个外族人来执掌楼兰国。 两人在这各怀鬼胎，杨轩则是高兴地喝起了小酒。 只要康赫决定雇佣安保公司，那就相当于自己在楼兰的地盘上驻军了，没事的时候可以一切都听从雇主的安排，一旦有事，那就是自己的一支武装力量。 “爵爷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蓉枝一边帮杨轩倒酒，一边问道。 杨轩笑呵呵地说道：“计划进展顺利，自然心情愉悦，来，你也陪我喝两杯。” 蓉枝笑吟吟地倒了一杯酒：“那妾身就祝爵爷你宏图大展。” 杨轩点头：“大展，已经很大展了，再大就要过头了。” 如今的形势，就差瓦剌那边内乱了，他就不信，图尔特部发展迅速，其他三大部族会不眼红，他们会任由坎布里动摇他们的地位？ 此事已成定局，就看时间早晚而已。 接着瓦剌内乱的时机，杨轩还能趁势再扩充一番势力，比如说将漠南各部都纳入版图。 到时候，自己这个开北伯，至少也要升一级，成为开北侯了。 然而他随即有想到，这一切，还要建立在大盛稳定的基础上，万一发生点什么乱子，恐怕他这里也要受到波及。 算起来，还有几天就是禅位大典的日子了，也不知道应天府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第689章 谋夺紫禁城 一直以来，杨轩都有派遣信使往来于应天府和阿日陶勒之间，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能收到应天府那边的消息。 所以杨轩知道宁王被抓，然后又跑了的消息。 虽然很担心，但是他已远在千里之外。 他全然想象不到，这几天的应天府是什么样的情形。 养心殿里，只有王大伴和皇上两人，一如既往，皇上躺在那躺椅上面，而王大伴则是垂手侍立在一旁。 “都安排好了吗？” 王大伴道：“都安排好了，金吾卫严阵以待，羽林卫指挥使罗大人，京卫指挥使童大人，都已经收到了皇上的密旨，随时可以调动兵马，保卫皇城。” 皇上微微颔首：“老七毕竟在朝堂经营多年，各个衙门都有他的耳目，也只能谨慎行事，你告诉孟青平，一旦发生什么事，金吾卫必须要给朕守住这皇城。” “皇上请放心，孟大人忠心勇猛，定能守住皇城，况且羽林卫和京卫也能迅速支援。”看书溂 皇上点了点头：“临安府那边有动静了吗？” 王大伴说道：“根据西缉事司的消息，扬州各地，都陆续有大量百姓前来应天府，这些人之中已经混入了不少密探，确定是宁王的部下无疑了。” 皇上皱眉：“这个老七，还真是不让朕失望啊，人数确定了吗？” “目前统计到的，进入应天府境内的，已有两万人之多。” 皇上叹了口气：“这是逼朕多造杀孽啊。” 王大伴想了想说道：“皇上，若是一切顺利，也不一定就要全数处死。” 皇上一挑眉：“嗯？此等反贼，不处死还留着吗？” “老奴不是那个意思。”王大伴拱手说道：“之前开北伯不是说过吗，他那边缺乏苦力，这些反贼若是束手就擒，发往关外做苦力，也算是废物利用了。”看书喇 皇上瞥了王大伴一眼：“你倒是会卖人情，不过这倒也是个办法。” “对了，那老七的下落可曾查到？” “宁王的下落尚未查明，不过一旦事发，宁王自然是要亲临，届时……” 皇上沉默了下来，宁王想要夺位，自然要亲自前来，到时候只要部署妥当，自然不可能让他跑了。 …… 于此同时，在应天府城外不到五十里的一处小山村里。 一处普普通通的小院里，门口一个妇人正在喂鸡，她将筐里的鸡食洒在地上，一群小鸡扑棱棱地飞扑而来，争相啄食地上的食物。 喂完了鸡，那妇人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将箩筐放下，回到屋内，将灶台上蒸好的馒头捡了十余个，然后再奋力挪开了一旁的水缸。 水缸的下面，露出一块铁板，掀开铁板之后，便是一道楼梯，妇人将那些馒头放了进去，然后又将铁板和水缸复原，再拿起笤帚扫了扫地上的灰土，清除了痕迹。 而此时在地道里面，陈先生端着那些馒头七扭八拐地来到了一个房间里。 “王爷，请用膳。” 躲在这地洞里的，正是宁王。 宁王一看陈先生手里的馒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馒头馒头，天天吃馒头，你还要孤王在这地洞里待多久？” 陈先生将馒头放下，又从一旁拿出一个小罐打开，里面盛着一些咸菜。 “王爷请息怒，已经快了，咱们的人已经到了两万多，城内也已经安排了两千余人，只等人手到齐，届时只需里应外合，大事可成，还请王爷再忍耐几天。” “还要忍耐几天？”宁王说道：“今天离禅位大典就只有五天了，你可别坏了大事。” “王爷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这几日我已经在尽可能多地在城内部署人手，毕竟皇城才是重中之重。” 陈先生说道：“只要到时候王爷您控制了皇城，天下便尽在掌握，三天，三天之内，咱们便可以动手了。” 宁王叹了口气，他哪里不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刚才发脾气也只是为了排解一下而已。 他拍了拍陈先生的肩膀说道：“那就有劳陈先生了，孤王答应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陈先生又端起了馒头：“那王爷还是先用膳。” 宁王拿起一个馒头，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儿，都吃了半个月的馒头了，如今他看到馒头都想要吐了，不过为了大事，他还是狠狠地咬了下去。 应天府城内，百官仿佛都已经放弃了劝谏皇上，如今离禅位大典没几天了，盛报每天都在变着法地说禅位的好处，对皇上和太子都各种夸耀，城里的百姓们也都已经知道了。 老皇上要禅让，让太子继位，他们不懂那么多，对于他们来说，谁当皇上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只要能吃饱穿暖就行了。 当然也有一些有点见识的，则是暗中议论，这几年，大家的生活都变好了，他们就担心换了新皇帝，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过根据盛报上的宣传，这位即将继承大位的太子，不但仁厚，而且注重民生，所以民间流传的说法，基本上都是赞成。 当然，他们赞不赞成的，也不会对禅位大典有什么影响。 只不过百姓们都发现，城里的街道上，五城兵马司的人巡逻得更加勤快了，仿佛看谁都像是在看贼一样。 街面上的一些地痞无赖也都老实了许多，因为一旦有点什么事，都是直接扔进牢狱里去的，连审都不审。 几天之后的清晨，一大早天还没亮，在街面上就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一些神情彪悍的人。 这些人从大街小巷里涌现，逐渐汇聚起来，很快就汇聚成了一条人潮。 领头的一些人，身上穿着各色服饰，有兵马司的、有京卫的，甚至还有羽林卫的。 这汹涌的人群越聚越多，手中原本还藏在包袱里的兵器有人露了出来，行走的速度也逐渐加快，甚至是从行走变成了小跑。 当这些人来到西安门的时候，这道皇城西面的大门已经打开，足足两千多号人一拥而入，守门的士兵一个照面就被全数击杀。 不过他们还是敲响了铜钟示警。 皇城之内顿时涌出大批羽林卫侍卫，但是相比起这些人，人数就太少了，不但没能阻止这些叛军，反而被他们一步一步逼退，一直退到了紫禁城的西华门。 也就是说，叛军轻而易举的，就兵临紫禁城下了。 紫禁城内的金吾卫已经严阵以待，一阵箭雨，暂时逼退了叛军，城墙上面有金吾卫的副统领探出头来：“尔等叛军，竟敢攻打皇城，我看你们都是活腻了。” 叛军之中也没人答话，直接开始了攻城。 第690章 兵逼乾清宫 紫禁城的城门可不如外城门那般结实，叛军顶着门板，抡着大铁锤和镐，又是砸又是刨的。 城墙上的金吾卫也开始反击，射箭不管用就扔石块，下面的叛军死伤一片。 不过这毕竟是紫禁城，城墙可没有多厚，上面也站不了几个人，杀伤有限。 最主要的是，人数比起来相差太多，照此情况下去，这道门迟早要被攻破。 为什么皇城内其他金吾卫不过来增援呢？ 因为此时的东安门，正在遭受更加激烈的攻打。 东西华门是紫禁城的城门，也就是皇宫的城门，而东西安门，则是皇城的城门，紫禁城在皇城内，整个皇城处于应天府整个城池的东面，所以西安门从城内走，而东安门则是直接连接城外的。 这段时间宁王聚集起来的兵力已达三万大军，看似主攻的是东安门，毕竟三万大军都聚于此处。 其实东安门已经被攻破，宁王大军正在朝东华门推进。 不过京卫指挥使司已经增援过来，却反被叛军堵在了东安门外。 而阻挡叛军进攻东华门的，则是负责皇城守卫的羽林卫。 此时在紫禁城内，金吾卫们也正忙得上蹿下跳，首先要保证的就是宫内人员的安全，比如大大小小的嫔妃，皇子皇孙什么的，还有就是太子和皇上的安全。 这些人都被聚集起来，安置在了乾清宫。 皇上正高踞上座，看着一大群慌乱的嫔妃公主皇孙什么的，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不禁眉头紧皱：“慌什么，叛军还没打进来呢。” 皇上一声吼，众人才镇定下来，不过也只是表面镇定，内心慌得一批。 吕承弘倒是镇定，不断安慰着那些尚未成年的弟弟和害怕的像鹌鹑一样的妹妹们。 皇上瞥了一眼王大伴：“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王大伴此时手里也拿着一把腰刀，虽然刀还在刀鞘之中，但是王大伴整个人的气势，都与往常有着很大的不同，仿佛他身边的气温都要低上几度。 他朝着皇上拱了拱手：“皇上，东华门外有三万叛军，不过京卫已经赶到，覆灭叛军只是时间问题，而西华门有三千叛军，防守西华门的却只有五百金吾卫，恐怕西华门难保。” 皇上眯起了眼睛：“老七向来心思就多，朕看这老七，八成在西华门这边，一旦西华门破，他们就会直奔这乾清宫了。” “皇上，要不要调宫内的金吾卫去西华门协防？” 皇上一摆手：“不必，放他们进来就是，让金吾卫在这乾清宫前设防，朕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此时在西华门外，如同皇上所料，宁王就在那三千叛军的后方，正洋洋得意地观看前方战况。 一旁的陈先生正拱手朝宁王拍马屁：“王爷果然料事如神，东华门的大军拖住了皇城大部分守卫，而西华门这边就抽调不出人手来防守了，要不了多久，这西华门就会被攻破，到时候……” 就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前方发出一阵阵吼声，两人定睛望去，消息很快回传。 门破了。 西华门被硬生生地凿破了。 陈先生立即躬身行礼：“恭喜王爷，大事已成。” 宁王此时已经激动得手都在哆嗦了，不过他还是强行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缓缓的说道：“不急，还没进紫禁城呢，等见到了我那二哥再说。” “是是是，王爷请进城。” “不对不对，应该是，皇上请回宫。” 宁王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跟着叛军往城内走去。 一路上，尸横遍地，不光有叛军的，还有金吾卫的，不过相比起来，叛军的尸体多出金吾卫至少四五倍。 宁王不禁皱眉：“死伤竟如此悬殊，金吾卫的尸体就这么一点？” 陈先生说道：“金吾卫可是皇城之内最精锐的侍卫，有此情形实属正常，至于其余的金吾卫，门破之时就已经逃遁。” 这要是放在平常，以宁王多疑的性格，必然会谨慎行事，可是如今，那皇位已经近在咫尺，心情激动之下，竟是松懈了不少，只是说道：“我那二哥身边还有个姓王的奴才，身手高强，一会儿可得小心。” 陈先生一挺手中宝剑：“皇上放心，一会儿我必将那人斩于此剑之下。” “哈哈，好好好。” 想起这个陈先生的身手，宁王也放下心来，随着叛军一路赶往乾清宫而去。 此时的他，压根就不知道，身后的西安门已经被京卫完全封锁，退路已断。 当然，就算知道也顾不上了，京畿之地本就有着重兵把守，他们此次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动作快，等增援的京卫赶来，宁王已经坐上龙椅了。 此时宁王身边的叛军还有两千多人，分散在皇宫四处搜寻，而宁王则是带着人直奔乾清宫。 毕竟这地方就相当于皇上的办公室，日常处理朝政会见大臣，都在这个地方。 乾清宫前，数百金吾卫已经列阵把守，叛军也列好了阵势，宁王越众而出。 “尔等还是快快放下武器，待本王坐上了皇位，你们依然是金吾卫。” 此时在宁王看来，已经是胜券在握，已经忍不住出来嘚瑟一下了。 按照剧本，他对外的说法可是清君侧，说太子胁迫皇上禅位，不过在这宫里，这种忽悠天下人的话，也没什么必要去说了。 这时候，金吾卫的统领站到了前面：“宁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造反。” 宁王嘿嘿一笑：“孟青平，你若现在投诚于本王，本王保你升官进爵。” “你做梦，我孟某深受皇恩，岂能与你这乱臣贼子为伍。”孟青平说道：“若是宁王现在收手，说不定皇上还能法外开恩。” 宁王一愣，也不生气，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王了。” 话音刚落，乾清宫的门被打开，一道身影转了出来，又把门给带上了。 宁王一看，正是王大伴。 王大伴朝宁王拱了拱手：“宁王爷，皇上说了，若你现在退兵，皇上愿意法外开恩，留你一命，宁王爷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宁王一阵长笑：“我这二哥是什么人，我可是清楚得很，要是他有机会的话，还能留我一命？” “你回去告诉我那个二哥，若是愿意配合，我倒是愿意留他一命，反正他也是要禅位的，让给谁不是让，我可以让他寿终正寝，不然的话……” 宁王说着，抽出了腰间的长剑，虚空一劈。 第691章 最后的机会 宁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威慑之意明显。 然而王大伴却是叹了口气，仰首望天：“皇上果然没有说错。” 宁王疑惑：“他说什么。” “皇上说宁王自负，必然不听劝阻，皇上本来不愿手足相残，这已是皇上给宁王最后的机会了，若是宁王不珍惜，皇上也只能忍痛……” “哈哈哈哈，笑话，他要是能奈何得了本王，本王如今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宁王说道：“说什么给我最后的机会？你让他亲自来跟我说，说不定我还会考虑考虑。” 王大伴朝宁王拱了拱手：“这就是宁王的回复吗？那老奴便如实转告皇上。” 说完，王大伴又进去了。 从这两次乾清宫大门的开合，一旁的陈先生观察到，宫殿里并没有埋伏大量侍卫，他悄声向宁王耳语道：“趁着此时宫里人手不足，咱们得速战速决，不能再拖延了。” 宁王一摆手：“不妨，就给他这一点时间，一旦我那二哥答应将皇位禅让于本王，咱们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陈先生顿了一下，没再说话，宁王说的也有道理，禅位和弑君，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万一皇上到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宁王就算坐上龙椅，到时候怕也是遍地反旗。 过了没多久，乾清宫殿门再开，不过这次出来的，却是太子吕承弘。 “见过皇叔。” 宁王一看到吕承弘，顿时面露不屑：“我要跟我二哥对话，你这小子出来干什么，急着出来受死吗？” 吕承弘又拱了拱手：“父皇说了，他不想手足相残，所以也不想见你，还是那句话，若是皇叔现在束手就擒，父皇可以留皇叔一条性命。” 相比起王大伴，宁王对吕承弘可就没那么好的耐性了，他当即一挺手中长剑说道：“大家都看见了，本王想要见皇上都见不到，所以皇上必定是被太子给控制了，咱们杀进去，解救皇上。” 随着他的一声呼喊，身后的叛军顿时发出一阵喊杀声，然而就在此时，乾清宫的大门忽然全部打开，虽然隔得很远，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到，皇上正端坐于殿内的龙椅之上。 宁王一抬手，阻止了正要冲杀的叛军。 这时候，吕承弘侧身说道：“皇叔想要见父皇，那就请进。” 宁王顿时愣在原地。 看起来，殿内除了皇上之外，嫔妃和皇子皇女们都缩在一边，太监宫女则是侍立两侧，殿内的侍卫一共也就只有十来个人。 一旁的陈先生上前一步：“王爷，切不可中计。” 宁王醒悟过来，哈哈一笑：“既然如此，诸位，且随我一同面圣。” 随着宁王上前的脚步，身后的叛军也随之上前，金吾卫也不得不往后退，但是这时候，原本侧立一旁的吕承弘忽然拔出了腰间长剑。 “皇叔，面见皇上的规矩难道你不懂？父皇只见你一人，你若是要见父皇，便放下兵器，一人入内，否则的话，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宁王露出狰狞神色：“口气倒是不小，你以为你还能活得过今日吗？” “看来皇叔是执意要反了。” 吕承弘说道：“既然皇叔不愿意孤身面见皇上，那就别怪侄儿无礼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孟青平抬手射出一支响箭。 尖锐刺耳的哨音响彻整个紫禁城，随着哨音的响起，宫内各处都传来一阵喊杀声，听那动静，至少也有上万人。 宁王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陈先生。 陈先生当机立断，高举长剑大呼：“清君侧，诛太子，杀啊。” 宁王顿时反应过来，不论如何，先控制住皇上才是重点，只要有皇上在手，来再多援军也不怕。 一众叛军就在陈先生的带领下，朝乾清宫冲去，数息间，就与殿门口的金吾卫厮杀在了一起。 本以为两千多人冲击三四百人的金吾卫，可以势如破竹，可是没想到，双方刚展开厮杀，叛军的后方，又有上千人蜂拥而至，顿时叛军就受到了两面包抄，一阵箭雨下去，叛军死伤惨重。 宁王整个人都懵了，这么多金吾卫是从哪冒出来的？ 还有刚才那些喊杀声，又是从哪来的？ 这个时间，他们不是应该在防守东华门的吗？ 一旁的陈先生也感觉到了压力，他一拽宁王的胳膊：“王爷，事到如今，已经别无退路了，咱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随着陈先生长剑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乾清宫内的龙椅，宁王一咬牙：“杀！” 不得不说，这陈先生的身手的确不凡，一柄长剑在手中甚至舞出了光华匹练，便是金吾卫也挡不住他分毫，硬生生的冲杀出一条血路，甚至已经来到了乾清宫殿门外。 此时吕承弘还站在殿门口，挥舞着长剑指挥金吾卫阻挡叛军，却没想到那陈先生已经盯上他了。 叛军之中忽然一道身影飞掠而至，手中长剑如同闪电，直取吕承弘胸口。 吕承弘连忙挥剑格挡，可是他这一剑却挑了个空，陈先生的身手，岂是他能抗衡的。 下一刻，吕承弘就看到一道眩目的光华直奔自己面门，当他再次挥剑格挡的时候，那陈先生已经来到他的身旁，长剑也即将架到他的脖子上。 然而就在陈先生以为得手的时候，身侧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直接就抛飞了出去。 即便是突遭袭击，陈先生依然是在半空之中转了个身，稳稳落在地上。 定睛一看，正是手持长刀的王大伴。 “太子殿下，此处危险，君子不利为强制性，还是请太子殿下退入殿内。” 吕承弘哪里还敢逞强，扭头进了大殿。 陈先生眼看煮熟的鸭子都飞了，不禁勃然大怒，不过此时金吾卫已经围了上来，他又陷入了苦战之中。 虽说金吾卫没人是他对手，但是架不住金吾卫的装备好啊，金吾卫身上穿的可都是高强度钢打造的盔甲，陈先生虽然身手高强，但是也很难破防，即便是破了防，那伤害对于金吾卫来说，也不足以致命。 就在这时，孟青平大吼一声冲了出来，手中长刀朝着陈先生当头劈下。 孟青平能当上金吾卫统领，自然身手不凡，陈先生虽然没与他交过手，但是看对方气势，也不敢怠慢，连忙举剑相迎。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陪伴他二十多年的宝剑，竟然在孟青平这一刀之下，直接被劈断了。 那一刀顺势斩下，在陈先生的胸口留下一道血痕。 第692章 陈先生！死！ 陈先生骇然后退，查看了一下伤口，幸好自己躲得快，这一刀入肉不深，并无大碍。 下一刻，孟青平又挥舞着长刀疾冲而来，陈先生不敢再与对方的长刀硬拼，只能使用巧劲化解。 手中长剑虽然断了一节，但总比没有好，交手几招之后，陈先生就看出对方的实力并不如自己，在战场上或许有用，但要是两人一对一的厮杀，陈先生确保自己十招之内就能取对方性命。 可偏偏对方手里的兵器比自己好，赤手空拳对全副武装的对手，明显是不占什么便宜的，反倒是束手束脚。 几招下来，陈先生连连后退，金吾卫也逐渐压上，后方就更不用说了，增援的金吾卫已经杀进了叛军之中，整个阵型都已经乱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宁王和陈先生这些叛军，已经被团团包围。 孟青平长刀一振：“皇上开恩，缴械投降者免死，尔等还不速速放下兵器，跪地投降。” 这些叛军跟着宁王攻打紫禁城，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成了荣华富贵，不成一死而已。 现在身处劣势，他们也不想着能够活命了，所以才拼死抵抗，但是孟青平这么一说，有些心志不坚定的人，就开始犹豫起来，手底下也放缓了不少。 宁王急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放声大喊：“大家别听他胡说，皇上心狠手辣，怎么可能饶了你们，大家一起上，冲进去抓住皇上，咱们还有机会。” 被他这么一说，叛军们又鼓起了勇气，毕竟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只要冲进乾清宫，就大事已定。 于是叛军们鼓起余勇，在陈先生的带领下，再次朝乾清宫的殿门冲去。 孟青平也只能奋力阻挡，双方厮杀惨烈，乾清宫殿门前的台阶上，已经遍地血迹。 死守殿门的金吾卫毕竟人数太少，虽然后方的金吾卫已经赶到增援，但是人数也有限，被叛军拖住，一时半会儿也冲不过来。 叛军每攻上一层台阶，士气都会大振，连孟青平也挨了好几刀，浑身浴血，就这样，叛军攻上了乾清宫前的最后一层台阶，离殿门就只有二三十步远了。 不过金吾卫也知道退无可退了，只能死守。 陈先生眼看孟青平受伤，觉得时机到了，又挥舞着从地上捡到了一把长刀，朝孟青平冲了过去。 孟青平挥刀接敌，这一次，他的刀却并未将陈先生的刀砍断，两人错身而过，长刀之间闪出一串火花。 两人互换了位置之后，陈先生大喜，因为乾清宫殿门就在眼前了，他挥刀劈退两名金吾卫，拔腿就朝殿门冲去。 在他看来，只要拿住皇上，自己就赢了。 不过就在他踏入殿门的那一刻，一道身影闪出，一道寒芒在他眼中骤然放大，令他不得不收回已经踏入门槛的腿，往后急退。 待他身形稳住，才看清楚阻挡他的正是之前那个老太监，王大伴。 王大伴手持长刀，双眼露出精芒，与往常跟在皇上身后默不作声的老太监相比，完全就是换了一个人。 “大胆贼子，受死！”王大伴手中长刀携万钧之势朝着陈先生劈去。 陈先生一咬牙，怎么把这个老太监给忘了，当初宁王可是专门叮嘱过的，这老太监身手高强，想要挟持皇上，必须得过了他这一关。 不过陈先生纵横江南多年，未逢敌手，哪里会将一个老太监放在眼里，挥刀迎击。 可是几招下来之后发现，眼前这老太监的招式毒辣，身法如同鬼魅，而且劲道还不小。 被王大伴接连抢攻了几招，陈先生连连后退，好不容易稳住阵脚准备反击，可是那老太监又退了回去。 陈先生哪里肯放过这最后的机会，蹂身而进，使用的刀法已经是大开大合，不要命的打法了。 然而王大伴却忽然闪身，躲开了陈先生的攻击，将身后的殿门露了出来。 陈先生大喜，只要冲进殿内，抓住皇上，这老太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了。 可就在他刚踏进大殿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噗呲！’ 下一刻，陈先生就感觉身后一凉，脑际轰然一阵，然后才感觉到身上传来的一阵剧痛。 他下意识的还想转身反击，可是重伤之下的他，反应都慢了好几拍，转身这一刀不但没有砍中对方，反而被对方一把擒住了手腕，紧接着，他就仿佛身处云端，被王大伴一个转身抡了出去。 噗通一声，陈先生摔在了殿门前，挣扎了几下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而这时候王大伴已经退回了殿门口，尖细的嗓子开口说道：“皇上有旨，念尔等受叛贼蛊惑，犯此十恶不赦之罪，然皇上有好生之德，不忍尔等众人惨遭屠戮，故此开恩，只要放下兵器跪地投降，皇上可以饶尔等不死，钦此！” 刚才孟青平说的，可能大家还不信，但是王大伴说的，可信度就高得多了。 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这些，都是在城里当差的，就算没见过王大伴，也能猜到他的身份，他亲口说的圣旨，绝对不可能有假。 更何况，皇上就在殿内坐着呢，他还敢当着皇上的面假传圣旨不成？ 尤其是他们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陈先生都死了，看似近在眼前的乾清宫，却犹如咫尺天涯，想要杀过去难如登天。 宫内的喊杀声已经很近了，他们已经听到了轰隆隆的脚步声，要不了多久就要陷入包围。 再看身后，那些阻挡金吾卫的其他叛军，已经被杀得溃不成军，被金吾卫分割包围了起来。 几百金吾卫，愣是围住了上千叛军。 这场仗不用看，就知道是输定了。 虽然皇上就近在眼前，可是想要杀进去，谈何容易。 别的不说，就门口宣旨的这个老太监，连陈先生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们如何能杀得过去？ 宁王一看陈先生已死，手下叛军也开始犹豫起来，连忙大吼一声：“不要被这个老太监骗了，大家杀进去抓住皇上才有一线生机，随本王杀进去啊。” 说完，他挥舞着长剑带头冲了上去。 可是才冲了几步，他就发现不对劲，身边那些叛军，没有一个跟着他冲杀的。 再回头看向乾清宫，门前已经多了两排整整齐齐的金吾卫，手持钢臂弩，弩箭闪烁着寒光，已经对准了叛军。 宁王当即心中一凉。 完了！ 第693章 你……不如朕 乾清宫门前，两排弓弩手严阵以待，近百名金吾卫持刀虎视眈眈。 对面叛军虽手持兵器，但已毫无斗志，已经缩成了一团，在他们的后面的台阶下方，宫内的羽林卫已经赶到，一千多叛军已经被团团包围。 就在双方之间，陈先生的尸体犹自趴在地上，背后一道贯穿的伤口，还在往外汩汩冒血。 而宁王，就站在陈先生的尸体旁边，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谁也不知道宁王此时心里的感想，然而下一刻，宁王再一次举起了长剑，朝着乾清宫冲了过去，口中还高喊着：“杀啊！” 这时候，王大伴闪身上前，抬手阻止了弓弩手放箭，然后一个纵身跳到了宁王面前。 “宁王此时还不醒悟吗？” 可是宁王此时已经状若疯癫，双眼通红，举剑就朝王大伴刺去。 王大伴叹了口气，叹息声未落，宁王就已经长剑脱手，下一刻，宁王就被王大伴在背后轻轻推了一掌，踉踉跄跄的冲向了门口的金吾卫。 一声拿下，宁王就被七八个金吾卫按住，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但是他口中兀自还在嘶喊着，杀啊，冲啊！ 王大伴转身看向叛军：“尔等还不投降？” 声音不大，但却仿若一道惊雷，劈在了叛军中间，下一刻，叛军们集体将手中兵器扔掉，跪伏在地。 这时候，皇上已经在太子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殿门，来到宁王面前。 “七弟啊，你何以如此执迷不悟呢？” 宁王这时候仿佛缓过劲来了，恶狠狠地盯着皇上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成王败寇而已，我输了我认，你就不用在这假惺惺的了。” 皇上叹息了一声：“你当年就输了，要不是朕手下留情，你真以为你能活着去临安府就藩？” “你在临安府这么多年，朕可曾亏待于你，相反朕给你的是所有藩王之中最多的，就连你在临安府搞那么多事，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 “若非朕手下留情，你以为你能从驿馆逃走？” “朕给了你太多次机会，就在刚刚，朕还想要给你机会，可是你不珍惜呀！” 宁王哼了一声：“现在你赢了，你说什么都行。” 皇上瞥了他一眼，然后又望向远方，仿佛陷入了回忆：“其实回过头来想想，要是能当个富贵王爷也挺好，只是当年你太狠了，但凡你能给朕留条活路，朕都不想与你争这皇位，可是当朕看到大哥的下场之后，就知道，如果朕不争这个皇位，朕的下场就会和大哥一样。” “所以朕才会特别珍惜咱们几兄弟之间的感情，可是你就像那猪油蒙了心，非要惦记这个位置，你我如今都已经一把年纪了，朕是不成了，而你，就算坐上这皇位，又能坐几年呢？” 宁王依然不忿：“你说得好听，要是你我调换位置，恐怕你比我的执念还要深。” 皇上一愣，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不过真要是调换位置，当年是你坐上了皇位，你必定不会让朕活到现在，因为你心底里很清楚，你……不如朕。” “你放屁，本王哪一点不如你了……” 宁王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大伴一个眼神示意下，被金吾卫捂住了嘴。 皇上装逼的时候，哪有你反驳的份。 不过皇上这会儿也装得差不多了，略微使了个眼色，王大伴就招呼金吾卫将宁王给押下去了。 然后皇上又转向了那些跪伏在地的叛军们：“尔等随逆臣谋反，攻打紫禁城，本是诛九族之罪，不过朕老了，见不得那么多杀戮。” 说着他又看向了搀着自己的吕承弘：“这事就交给你处置了。” “儿臣遵旨。” 吕承弘看向叛军：“皇上开恩，免了你们的死罪，不过这毕竟是诛九族的罪过，所以活罪难逃，所以孤决定，株连三族，尽数发往关外为奴。” 这些叛军没想到，竟然真的不用死，当即叩头谢恩。 皇上摇了摇头，转身看向王大伴：“朕乏了，去养心殿。” 王大伴赶紧上前搀住皇上。 皇上本想让吕承弘杀人以立威，之前王大伴传旨说饶他们一命，其实就是皇上给吕承弘留了一道口子。 哪怕吕承弘现在不说如何处置，等继位之后再杀也行啊。 这可是谋反，谋反都不严惩，那以后皇权哪还有威信可言。 吕承弘仁慈之名在外，若是严惩叛军，还能展露一下冯萌，可是他竟然直接顺着自己的旨意，免了这些人的死罪。 对此，皇上已经无话可说，甚至有些后悔，他也无法确定，将皇位交给吕承弘到底是不是做对了。 …… 宁王谋反，率军攻打紫禁城的事，很快就传扬开来，毕竟两三万大军攻打东华门，三千人攻入紫禁城，这么大的事，想瞒也瞒不住。 转过第二天，盛报上面就刊登了官方公告。 公告很简单，宁王谋反，已伏诛。 因为即将到来的禅位大典，所以暂时把这事压下来了。 两天后，禅位大典就在太庙举行，太庙就在紫禁城午门外的东边。 有资格上朝的官员全数参加，仪式非常繁琐，先是祭告先帝，叙述了一下皇上的功绩，然后再说什么年老体衰，恐难造福万民，于是将皇位禅让于三皇子。 接着就是夸赞一番三皇子，表示三皇子德行兼备，是继承大位的最佳人选，然后就是众臣上表以示赞同。 而最精彩的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有五六皇子，全都装模作样地上表，念了一篇赞扬吕承弘的稿子。 大皇子和二皇子如今已是心如死灰，他们唯一期盼的就是吕承弘登基之后，能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仁慈，到时候能够放自己就藩，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他们的文章写得花团锦簇，把吕承弘夸得像一朵花似的，甚至都有些谄媚了。 而五六皇子的文章就有些敷衍了，他俩心中犹自愤愤不平，要不是皇上用禅位这一招，这皇位是谁的可还不好说。 禅位大典的前半截在太庙举行，后半截就是登基大典了。 第二天，吕承弘在太和殿登基，改年号为弘顺，尊景成帝为太上皇。 至此，大盛朝第十六任皇帝，弘顺帝继位。 当杨轩收到消息的时候，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宁王竟然敢攻打紫禁城，幸好自己没在应天府，要不然铁定要受牵连。 第694章 可别寒了开北伯的心 虽然经历了宁王谋反的事件，但是吕承弘还是顺利的登基了，有太上皇坐镇，新任的弘顺帝应该是能够坐稳皇位的。 杨轩的心里也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如今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加快图尔特部的通商进程了。 虽然商贾们已经通商三个月了，但是这毕竟是民间通商，相比起官方通商的体量还是差得很远。 就凭阿日陶勒这些商贾，怕是难以短时间内支撑起图尔特部一百多万人口的发展。 于是杨轩写了一封信给坎布里，希望他派个人来洽谈此事。 前几天，康赫和坤图已经找他谈过了，表示想要雇佣安保公司，来为他们楼兰国提供保护。 杨轩当然是同意了，并且经过协商，准备派出五千安保人员，并且还议定，一旦楼兰国遭受攻击，巴图尔公司还需要额外出兵救援。 其实杨轩心里打算的是直接派一万人过去的，不过楼兰族毕竟才刚起步，那地方缺水又缺粮，真给他们一万人，他们也养不起，费用太高了。 就这五千人，还是康赫尽力争取来的，要是以坤图那副抠门的性子，顶多只能雇一千人。 如今正好安保公司的人要出发前往楼兰客栈，杨轩就把信件交给了一个信得过的人。 这个人就是曾阿牛，虽然他已经晋升为三宝公司的正规安保人员，但是驻军楼兰这么重要的事，杨轩怎么可能不派点自己的人过去呢。 况且他对那边也比较熟悉，很多事交给他处理都是很方便的。 如今曾阿牛的岳父，那粮食的生意做得可不小，往楼兰国供应的粮食，有一半都出自李文全的商号。 确切地说，李文全的粮食都是卖给了盛发百货，再由盛发百货供应给楼兰族，李文全则是盛发百货的供货商。 虽然利润微薄，但是架不住量大呀。 如今的李文全李掌柜，铺子里请了两个伙计看着，而他则是专门照顾女儿月秀，月秀已经身怀六甲，李文全每天就盼着女儿生个大胖小子，好给他李家继承香火呢。 曾阿牛是个孤儿，生下来孩子跟他媳妇一个姓他也没意见。 曾阿牛如今级别不低，已经跟当初的教头霍韦是同一个级别的了，不过他还是特殊小队的队长，队员也已经换了一大半。 现在像曾阿牛这样的小队，已经有二十多支，专门从事特别行动。 就好比这次前往楼兰的任务之中，曾阿牛属于明面上的，而暗中还有三支特殊小队。 其实康赫和坤图都是见过曾阿牛的，杨轩对此倒是觉得无所谓，我就是当你面往你那安插自己人了，你又能怎样？ 康赫自然是没意见，跟曾阿牛也算熟人了，有他相助，自己执掌楼兰把握就更大了，至少也不用担心被别人架空。 当然，协议之中还有一条，那就是这支安保部队将会驻扎在楼兰国的地宫之中。 毕竟突然出现五千人的武装力量，必定会引起周边部族的忌惮，尤其是漠西那边。仟仟尛哾 所以这支部队平时是隐藏起来的，在外面只留一千人。 当曾阿牛带着信件出发的时候，应天府这边，惠亲王也收到了杨轩寄来的信。 “杨轩邀请你去阿日陶勒？” 太上皇一如既往的住在养心殿，躺在躺椅上看完这封信之后，皱着眉说道：“就为了招待狼主伊哈齐？” 惠亲王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毕竟也是一国之君王，由我出面招待也合情合理，最主要的是杨轩信中所言，万一那伊哈齐识破了咱们同化之策，我也要从中斡旋。” 太上皇点了点头，然后一摆手说道：“如今我已经不是皇上了，政务要事，还是让承弘作主。” 惠亲王本来还想说这么大的事，最好是太上皇拿主意，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太上皇自从禅位之后，精神是一天不如一天，这禅位仿佛是抽掉了他的精气神。 承弘已经继位，迟早也是要独当一面的，如今的太上皇就是个镇国之柱，能镇住那些大臣就好，至于政务，还是得交给吕承弘这位新皇。 惠亲王拱手告退，往乾清宫面见了皇上。 吕承弘看完信件，表现出不小的兴趣，甚至开口说出：“要不然朕亲自前去，面见那漠北王庭的狼主？” 惠亲王吓了一跳，赶紧劝道：“此事万万不可，皇上才登基不久，岂可轻言离京。” 吕承弘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不能去，我就是想一想罢了。” 惠亲王拱手劝谏：“皇上，您得自称朕才是。” 吕承弘一拍脑门：“对对对，不过是因为与皇叔交流，一时间忘却了，朕记得了。” 惠亲王又劝谏道：“皇上，为君者，要喜怒不形于色，不能让臣子看穿皇上的内心想法。” 吕承弘一愣，随即正色道：“朕知道了。” 惠亲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算有点样子了，看来承弘虽然当上了皇帝，但是想要真正掌握朝堂，怕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皇叔，既然杨轩有此顾虑，那就劳烦皇叔你走一趟。”吕承弘正经起来：“不过朕还有一事，想要询问皇叔您的意见。” 惠亲王赶紧坐直了：“皇上请讲。” “朕已继位，总是要提拔一些自己人的，可是朕提拔的人，总是受到大臣们的阻扰，不知皇叔可有何建议。” 惠亲王毫不犹豫地说道：“朝廷自有朝廷的规矩，官员选拔也有一定的章程，皇上虽然贵为人君，但是也不好随意违反章程。” 吕承弘点头说道：“朕自然是知道不能违反章程，但是朕想要提拔的不是别人，而是开北伯杨轩。” 听完吕承弘的话，惠亲王顿时一怔，以杨轩的功劳，以及他和皇上的关系，提拔他完全是题中之意啊，谁会这么不长眼，反对此事？ “不知皇上想要提拔杨轩何职？” 皇上想了想说道：“其实也不是提拔他的官职品级，而是想要给他升个爵位，比如说侯爵。” 惠亲王顿时一愣：“侯爵？” “对呀，难道皇叔觉得杨轩的功劳，还不足以授封为侯爵吗？” 惠亲王斟酌了一下说道：“按理来说，杨轩的功劳的确是可以授封侯爵了，只不过，他的功劳不显在明处，怕是有所不便。” 吕承弘说道：“那也不能有功不赏，朕继位之后，凡是当初有功于朕的，尽皆得了封赏，唯独漏了杨轩，如此不公，可别寒了开北伯的心啊。” 第695章 瓦剌要乱了 惠亲王沉默了，太上皇传位于吕承弘，多多少少是有着杨轩的一部分原因的。 要不是杨轩一心辅佐吕承弘，这皇位可不一定会传给他。 如今吕承弘登上了皇位，却没有给杨轩任何封赏，这怎么样都说不过去的呀。 可是要按照吕承弘所说，给杨轩封个侯爵，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朝中大臣都不答应啊。 毕竟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就封了侯爵了，那将来他再立大功，又该如何封赏呢？ 国公？ 封王？ 封赏太高，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啊。 于是惠亲王朝吕承弘拱了拱手：“皇上，臣以为，这封赏倒也不必过高，须知功高盖主啊。” 吕承弘嘴巴张了张，但又没说出话来，他能理解惠亲王的意思，杨轩年纪轻轻就封侯爵的话，将来再立几个大功，声望岂不是要盖过皇上。 就算杨轩自己没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但是架不住人言可畏啊，若是满朝文武都以此为由攻讦杨轩，难保杨轩的心思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吕承弘在脑子里将自己与杨轩认识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快速的捋了一遍，最后坚定的说道：“皇叔，你与杨轩也结识多年，杨轩是什么性子你应该知道，朕觉得杨轩不会变，再说句过分的话，以杨轩的性格，就是把皇位让给杨轩，他都不愿意干。” 惠亲王大吃一惊：“皇上切勿乱言，我也知道杨轩是什么性子，不过人生在世，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去了，杨轩没那个心思，可要是他手下的人有这个心思呢？要是被逼无奈呢？” 其实惠亲王还有一句话没说，要是杨轩比你长命呢？他跟你关系好，跟你儿子可不一定关系好。 吕承弘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带着纠结的表情说道：“皇叔说的有理，可是若无封赏，难保杨轩此时就不会生出嫌隙来，就不能有个折中的法子吗？” 惠亲王捋着胡须，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要不然，给杨轩许个承诺？” “许什么诺？” 惠亲王说道：“直接把实情告诉杨轩，就说皇上你有意封他为侯爵，但是百官阻扰，所以要让杨轩拿出点实打实的功劳出来，也好让堵住百官的嘴。” 吕承弘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皇叔果然高见。” 惠亲王捻须微笑：“皇上觉得好就行，那臣此去阿日陶勒，皇上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 吕承弘想了想：“倒也没什么要交代的，朕倒是想让杨轩赶紧回应天府来，不过阿日陶勒那边也少不了他。” 说着，吕承弘起身望向了窗外：“朕还记得，杨轩的理想是将他的买卖发展到海外去呢。” 惠亲王也随着皇上的目光看向窗外：“是啊，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咱们大盛将会是万邦来朝的盛世。” 此时的杨轩可不知道，这个侯爵的爵位，就这么与他擦肩而过了，想要授封侯爵，还得做出更大的功绩来才行。 他如今已经将阿日陶勒经营得无比繁华，再想要做大，就只能往外扩张了。 可是阿日陶勒地处尴尬，往东是漠北王庭的地盘，往北是富察部的地盘，往西则是瓦剌，说起来他这就是身处几大势力的夹缝之间。 看似与各个势力都交好，但是也限制了他的发展。 当然，按照杨轩的计划，那就是将瓦剌的漠南各部全都纳入大盛版图。 不过瓦剌岂能让他如愿，真要抢了人家的地盘，那还不得大打出手啊。 除非…… 除非是瓦剌内乱，无暇东顾，杨轩才能巧取豪夺。 而这个乱子，已经初现苗头了。 曾阿牛带着书信前往图尔特部，当他踏入漠西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这漠西他不是没来过，从戈壁荒漠一出来，就有大大小小的几十个部族，这些部族有八成都依附于图尔特部，虽说算不上是一家亲，但是相互之间也基本上没什么冲突，都是和和睦睦的。 可是这一次，曾阿牛来到漠西，却发现时不时的就有小股骑兵出没。 当他见到第一股骑兵的时候，就已经小心提防了起来。 草原上的牧民，但凡青壮年的男子，可以说全都是兵员，日常骑马很是正常，可是牧民和骑兵，还是有区别的。 其中最主要的区别就是骑兵会身披盔甲。 曾阿牛就是看到了披甲的骑兵，才会引起警惕。 按理来说，有那么一两队骑兵也不至于就警觉起来，可是曾阿牛从这些骑兵的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因为那些骑兵，在看向他的时候，目光之中都透露出浓郁的敌意。 曾阿牛和手下们可都是行商打扮，经过多次来往漠西的经验，曾阿牛知道，即便有些牧民对大盛汉人没有好感，甚至是仇视，但是他们看到大盛行商的时候，顶多就是不予理睬，绝对不会是这种带有敌意的眼神。 然而，曾阿牛很快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因为他看到的骑兵越来越多。 一开始还是十几骑一队的出现，后来则是成百的骑兵呼啸而过。 他马上就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于是他第一时间，就带着手下的队员们隐藏了起来，当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换作了草原人的打扮。 人好乔装，马匹车辆却不好改变，不过这也问题不大，毕竟草原上也有商贾前往阿日陶勒采买货物回来兜售的。 曾阿牛一行人，无非就是从大盛行商的形象，变成了草原行商。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受到好几次的盘问，幸好曾阿牛的口音纯正，愣是没有露出半点马脚。 尤其是当一队骑兵直接问起，有没有见到一支和他们人数相等的大盛行商时，曾阿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最后还是被他忽悠过去了，然而曾阿牛心中还是有了疑虑。 他不知道这些骑兵是冲着他们来的，还是针对所有的大盛行商。 于是他改变了目的地，不再继续前往图尔特部，而是就近找了个部族潜伏下来。 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这个部族兜售货物，实则是在打探消息。 很快，他就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那就是三大部族反对图尔特部的通商，并且派兵驱赶来自大盛的行商。 曾阿牛就很好奇，这不是图尔特部的地盘吗，怎么三大部族也能在这横冲直撞？ 他想起了杨轩让他交给坎布里的信，虽然信里的内容他不清楚，但是也知道，这封信大概意思就是想要与图尔特部加深合作，照眼下的情况来看，估计是行不通了。 最终他做了个决定，就是让手下们都回去将此事上报，而他则是留在这里继续打探情报，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将信件交给坎布里。 第696章 想要拱一把火 手下们带着消息回阿日陶勒去了，而曾阿牛则是留了下来。 跟他一起留下来的还有个叫卢骏的老兵，四十来岁年纪，从军伍里退下来的，因为经验丰富，又颇有天赋，经历多番考核，才得以进入了曾阿牛的这个小队。 虽然他比曾阿牛年长不少，但是对于曾阿牛这个年轻人还是十分敬服的。 别的不说，光是一口纯正的草原话，就能让他们小队在草原上畅通无阻。 两人一边兜售货物，一边朝图尔特部的本部领地进发。 可是越走越发现不对劲，越靠近图尔特部，往来的瓦剌骑兵就越多，要知道，盛发百货可是要在这里开一个分店的。 虽然这分店还在筹建当中，可是看这情况，估计这分店是开不了了。 曾阿牛依然朝着图尔特部进发，可是当他还没有真正靠近图尔特部的时候，就遇到了一队十多人的骑兵，粗暴地将两人拦了下来。 “你们是哪个部族的。” 十多名骑兵，将曾阿牛和卢骏两人团团围住，那卢骏顿时就慌了神，不过他毕竟老道，很快就镇定下来，而曾阿牛则是上前应答。 “这位兄弟，我是契泽部的，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骑兵盯着曾阿牛瞅了好一会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不是图尔特部地，就赶紧走，以后不准再到这边来行商，知道吗？” “不准行商？”曾阿牛假装不明白，又问道：“可我就是以此为生的啊，不让行商，我那一家老小岂不是要饿死。” 那骑兵更加不耐烦了：“谁管你那么多，总之以后不准到图尔特部来行商，你再啰嗦，把你的货全都扣了。” 曾阿牛赶紧讪笑着赔礼，然后跟卢骏两人赶着马车掉头就走。 “图尔特部出事了，这些骑兵是三大部族的。” 曾阿牛分析道：“看来瓦剌是要出乱子了。” 卢骏道：“这几乎就等于是把图尔特部都给包围了，能不出事嘛，那咱们进不去，该怎么办？” 曾阿牛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突出一个字来：“等！” 然后两人又拉着货物找了个附近的部族，打听消息去了。 经过一番打听，得知是三大部族派了人来，好像是说对图尔特部与大盛通商不满，来问责的。 曾阿牛假作惊慌：“我家里牛羊没几头，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赚点银子贴补家中，要是不让通商，日子可还怎么过啊。” 跟他闲聊的人也是叹了口气：“说的也是，咱们好不容易能用上点便宜的大盛货了，结果又不让用了，这三大部族也是管得宽，咱们自己花钱买东西，他还不让。” “那老哥你就趁现在多买一点，不然真要是不让通商了，你可就花钱都买不到了呢。” “嘿嘿，你这小子可真是鬼精鬼精的，就是想多赚我的钱，也行，那你给便宜点啊。” “那没的说，我给你多送点东西就是了。” 在一场简单的交易之后，曾阿牛得到了想要知道的消息。 卢骏皱着眉说道：“这才几个月，就不让通商了，阿日陶勒那些商贾怕是要亏血本了。” 曾阿牛说道：“不着急，要是坎布里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图尔特部也就不会崛起了，不管他们最后情况怎么样，咱们总得找机会去见见坎布里，看他是个什么章程，咱们也好回报给总督大人。” 两人就在草原上潜伏了下来，反正货物慢慢卖，消息也慢慢打听。 而阿日陶勒这边，杨轩已经得到曾阿牛手下传回来的消息，他不但没有为难，反倒是激动起来。 三大部族的骑兵在图尔特部的地盘上横冲直撞，他就不信坎布里能忍得住，只要他们一打起来，自己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如此大好时机，杨轩恨不得去给他们拱一把火。 不过这个火可不好拱，杨轩身为外人，一旦介入，反倒是会让人家同仇敌忾，要么就是直接给了三大部族干涉的借口。 这时候，杨轩就想到了吐哈部的头人拖鲁尔。 这个拖鲁尔可是杨轩捧上位的，等于就是杨轩的傀儡，用吐哈部的身份，去漠西那边拱火，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虽说吐哈部名义上来说不算是图尔特部的附属，效果可能不是那么好，但是只要坎布里有心，这就是他动手的借口。 总之杨轩得把刀递过去，要不要动手，还得看坎布里的。 按照杨轩的估计，坎布里绝对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于是他立即让人通知拖鲁尔，让他来阿日陶勒见自己。 这几天杨轩的事情也多，首先是漠北王庭的狼主已经确定了行程，大概在月底的时候就要到敦吉陶勒。 另外惠亲王那边也回信了，说是已经起程前往阿日陶勒。 两边的时间一对比，估计是同一时间到，杨轩既要做好迎接伊哈齐的准备，又要做好迎接惠亲王的准备。 偏偏在这个时候图尔特部那边又出了这么个事。 几天后，拖鲁尔屁颠屁颠的来到了总督府，进门就向杨轩行了个大礼。 拖鲁尔是个聪明人，自从哈苏部同意通商之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作用不那么大了，尤其是连图尔特部都通商之后，他就更慌了。 他可是杨轩一手捧起来的，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就觉得心慌得很。 吐哈部可是驻扎了两万多安保公司人员的，随时就能翻手把他给灭了。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那就是杨轩的马前卒，杨轩让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 杨轩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直接开口问道：“图尔特部通商，你们部族有没有人往那边走过货啊？” 拖鲁尔连忙点头：“那自然是有的，各个部族都有人走货，咱们也不能例外不是。” 杨轩点了点头：“那就好，你知不知道，三大部族因为图尔特部通商的事，派人来向坎布里问责，想要禁止通商。” 拖鲁尔一惊：“还有这事？” “你觉得，坎布里会不会听三大部族的摆布？” 拖鲁尔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杨轩瞪了他一眼：“有话就说，别给我耍这点小聪明。” 拖鲁尔吓了一跳，连忙拱手：“是是是，我个人觉得，图尔特部能在坎布里手上崛起，怕是不会太甘心听从三大部族摆布的，可是图尔特部虽然崛起，但是对上三大部族联手，怕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杨轩点了点头，这拖鲁尔分析的还是挺到位的：“你说的没错，坎布里可不一定就敢跟三大部族翻脸，不过我觉得，这个时候要是拱一把火，说不定坎布里不翻脸也得翻脸了。” 第697章 拱火的人选 听到杨轩说拱一把火，拖鲁尔人都蒙了。 图尔特部是什么体量，一两百万人口的超级大族，三大老牌部族又是什么族，那也都是人口百万的大族。 在他们之间拱火？ 我吐哈部只不过是个人口五万的小部族啊。 跟那些部族比起来，就像是小老鼠和大象的区别。 拱人家的火，回头打个喷嚏的功夫，就把自己给灭了啊。 “那个，总督大人，这……恐怕不太好。” “不太好？有什么不好的？” 杨轩撇了撇嘴说道：“刚才你自己不都分析的挺好嘛，坎布里肯定不愿意受三大部族摆布，可是他想要动手，也得有个借口不是，你派人过去，给他个借口，这事不就成了嘛。” “可是……”拖鲁尔战战兢兢的说道：“那可是三大部族啊，我要是这么整一下，三大部族回头随便找个借口，就把我们部族给灭了啊。” 杨轩一摆手：“不会，你这要是成了，他们对付图尔特部都来不及，哪有功夫管你们啊，况且你们部族跟三大部族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戈壁荒漠那么大，是他们想过来就过来的嘛。” “可是……” “别可是了。”杨轩打断了他：“你就说你干不干，你要是不愿意干，我可以换个愿意干的人来当这吐哈部的头人。” 杨轩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威胁上了。 拖鲁尔无话可说，只能点了点头：“行，那就我来干。” “这就对了嘛。”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没那么大风险，你只要派人……” 听完了杨轩的计划，拖鲁尔嘴巴张得老大：“这……这也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自然会派人去跟坎布里通消息，你到时候只要依计行事就行，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有好处，拖鲁尔眯着眼笑了起来：“总督大人，有……有什么好处啊？” 杨轩瞥了他一眼，我特么就随口说说，你还真开口要好处啊，于是他想了想之后说道：“事成之后，我送你敦吉陶勒那边一套大漠江南的宅子，那地方你是去过的，山清水秀……不是，草清水秀的，平时可以度个假什么的，老了也能在那边安享晚年，不比你部族那边安逸吗？” 敦吉陶勒旅游区的名声，周围都已经传遍了，漠南各部的头人，也基本上都拉着去游玩过一趟了。 至于杨轩说的那个宅子嘛，连影都还没有呢，一期的都还没完工，至于二期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建。 拖鲁尔自然也是见识过的，可是这东西对他来说，吸引力不大。 杨轩一看他没什么反应，就又说道：“你想想，你现在才四十多岁，再干几年五十岁，到时候你钱也赚够了，官瘾也过足了，找个地方养老不好吗？好，就算你对这事不感兴趣，那宅子你也可以卖了，我就这么跟你说，那宅子在手里放个几年，卖个十万八万两银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拖鲁尔咽了咽口水，搓着手指头说道：“总督大人，不知道，能不能……折现啊？” 杨轩一阵无语，你特么早说要银子啊，我省多少工夫：“行，折现就折现，给你六万两银子。” 拖鲁尔拱了拱手，缩头缩脑的问道：“总督大人不是说十万八万两的吗？”仟千仦哾 杨轩翻了个白眼：“你还跟我讨价还价？几年后的八万两，跟现在的八万两是一回事吗？你拿这六万两银子去走货的话，赚到八万，要得了多久？” 拖鲁尔一想也是，当即赔笑：“是是是，总督大人说的是，还是总督大人深谋远虑……” “行了，马屁就不用拍了，把事情做好就行，跟着我做事，总亏待不了你。” “明白，明白，那小人就告退了。” “去，记得把事情安排好，等我通知。” “遵命，总督大人。” 送走了拖鲁尔，杨轩立即写了一封密信交给董天宝，让他把密信交给曾阿牛那几个队友，然后再去找曾阿牛。 杨轩的计划，还是得让坎布里那边配合才行。 反正刀子给你递过去了，接不接在你。 不接，你就继续忍受三大部族的欺负，接了，我阿日陶勒这边也可以适当的给予一些援助。 不过等曾阿牛把信息回馈回来，至少也要大半个月之后了，杨轩目前要做的事情就是安排好伊哈齐来敦吉陶勒的行程。 按照这几天传来的消息，伊哈齐大概会比惠亲王早到那么天。 毕竟惠亲王出行，排场不能小，每到一处都会有当地官员迎接什么的，这一路上过来肯定是要耽搁一点时间的。 还有丽珠，也是要跟着伊哈齐一块儿来的，到时候还得安排这个小辣椒，要是让她见到了蓉枝，还不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事。 按照丽珠的脾气，恐怕就没有关韵蓉那么好哄了。 到时候一赌气，再加上伊哈齐这边有什么事的话，恐怕事情就要闹大了。 杨轩甚至都想着，要不然把蓉枝调开一段日子，免得到时候两人见面发生意外。 可是能调哪去呢？ 杨轩挠头。 好一会儿，他才想到了秦老憨的干女儿，瑶娃儿。 瑶娃儿是当初秦老憨来阿日陶勒的路上捡的，聪明乖巧，一直住在关韵蓉的宅子里。 秦老憨每日埋头研究生产炸药手雷什么的，既忙碌又危险，根本没法照顾瑶娃儿，而关韵蓉则是请了教书先生，每天教瑶娃儿学习知识。 因为关韵蓉又回苏州去了，瑶娃儿便又成了没人管的孩子，虽然吃穿什么的都有下人照顾，可孩子毕竟还是需要人陪伴的。 嗯，这个主意好。 虽然杨轩觉得目的有些不纯，但是过程和结果都是好的就行了。 于是到了傍晚的时候，杨轩就带着蓉枝往关韵蓉家里去了。 当然，这地方说是关韵蓉家，实际上是杨轩送给关韵蓉的宅子，府里的下人也都是杨轩安排的。 没错，就像是养小三那样，在大盛这种情况十分普遍，有钱人不愿意家宅不宁，就会在外面置办一处宅院，把小妾安置在宅院里。 这也就是关韵蓉，要是换个女人，哪里会肯这样无名无分的住到别人的宅子里去。 她可是个女强人，根本不在意这些，阿日陶勒的这些商贾，谁不知道，味极鲜的掌柜就是关韵蓉。 还有那风靡草原的羊毛衫，都是关韵蓉供货的。 上次杨轩来的时候是夜里，瑶娃儿已经睡了，而这一次，天都还没黑，一进院子，就看到瑶娃儿在院子里玩耍。 瑶娃儿一见杨轩，就连蹦带跳地跑了过来：“轩叔叔，你是来看我的吗？” 第698章 爵爷不要 杨轩一把抱起瑶娃儿：“轩叔叔当然是来看你的呀，你看轩叔叔还给你带了好吃的呢。” “谢谢轩叔叔。” 瑶娃儿接过吃的：“轩叔叔上次来就没有看瑶娃儿。” 杨轩顿时错愕：“上次？” 瑶娃儿眨了眨眼：“对呀，就是轩叔叔抱着韵蓉姐姐进来的那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都没有看一眼瑶娃儿。” 杨轩顿时满脸通红，就是那天他把关韵蓉给吃了，然后关韵蓉第二天就回苏州去了。 他还以为自己来得晚走得早，瑶娃儿没看到呢，没想到这个人小鬼大的机灵鬼，全都看在眼里了。 不过小孩子哪里会纠结这些，她又歪着脑袋看向蓉枝：“这位姐姐好漂亮，她是谁呀？” 虽然杨轩没有介绍瑶娃儿的身份，但是蓉枝见杨轩对她的态度，不禁心里有些古怪。 小女孩管杨轩叫轩叔叔，杨轩又郑重其事的带着自己来见这小女孩，尤其是这处宅子。 按照小女孩所说，那不就是关韵蓉的住处嘛。 蓉枝很快就想到，这该不会是杨轩和关韵蓉的孩子，虽然按年纪来说有点牵强，但也不是不可能。 大盛朝，十三四岁的女子生孩子也是有的，况且关韵蓉都二十好几了。 也就是说，杨轩在与公主大婚之前，早就有了家世，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蓉枝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一大堆念头，同时也蹲了下来，“小妹妹，你也很漂亮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瑶娃儿，姐姐你是轩叔叔的好朋友吗？” 蓉枝哦了一声：“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是轩叔叔的好朋友呢？” 瑶娃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我猜的，因为轩叔叔看韵蓉姐姐的时候，也是这样笑眯眯的，韵蓉姐姐就是轩叔叔的好朋友。” 蓉枝轻轻刮了一下瑶娃儿的小鼻子：“你猜对了，我就是轩叔叔的好朋友，跟韵蓉姐姐一样的。” 瑶娃儿忽然狡黠一笑：“其实我是看到姐姐你进来的时候挽着轩叔叔的胳膊，跟韵蓉姐姐上次一样，所以才这么猜的。” 蓉枝脸上微微一红：“你可真聪明。” 杨轩说道：“瑶娃儿，今天来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哇！”瑶娃儿高兴的拍着小手：“太好了，那咱们带上憨爸吗？” 杨轩微微一愣：“你憨爸太忙了，他来不了，不过就是你憨爸让我来看你的。” 瑶娃儿顿时嘟起了小嘴：“憨爸都半个月没来看过我了，上次还说带我出去玩的。” “那你想去哪里玩？轩叔叔带你去呀。” 瑶娃儿摇了摇头：“不行，轩叔叔是憨爸的东家，我能住在这里，还有先生教我念书，憨爸说轩叔叔平时要忙好多大事，所以我不能太麻烦轩叔叔的。” 这瑶娃儿，懂事的让人心疼，杨轩说道：“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去吃饭。” “好！” 瑶娃儿点了点头，上前拉住了杨轩的手，看了看蓉枝，又抓住了她的手。 然后三个人就出门去了。 在门口，瑶娃儿看到张君宝等人，也挨个打了招呼，众人也都十分喜欢这个聪明乖巧的小女孩。 正要上马车的时候，瑶娃儿忽然说道：“我想看看马儿拉车，我就坐在君宝叔叔旁边行吗？” 杨轩和张君宝同时一愣，张君宝是觉得小孩子坐在车辕这边有点不安全，而杨轩则是想到，这孩子年纪这么小，就懂这么多人情世故，也真是难为她了。 很明显这马车只能坐两个人，虽然加上一个小孩也不影响什么，但是瑶娃儿此举明显是在避免麻烦。 不过杨轩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张君宝：“你多看顾她一点，别让她掉下去了。” 张君宝点头：“先生放心。” 马车里，杨轩简单的说了一下这瑶娃儿的身世来历，把蓉枝听得眼眶都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杨轩笑呵呵的说道：“以为她是我的私生女？” 蓉枝一惊：“妾身知错，妾身不该胡乱猜测爵爷。” 杨轩摆了摆手：“无妨，我心坦荡，不怕人猜疑。” “谢过爵爷。”蓉枝红着眼睛问道：“那这个瑶娃儿的憨爸不在，韵蓉姐姐也不在，平时都没人照看吗？” 杨轩点了点头：“是呀，我平日里也忙，难得来看她一回，可是这瑶娃儿那么懂事，从来不给咱们添麻烦，我心里都有些愧疚。” 蓉枝想起来，这瑶娃儿比自己的身世还惨，这么小就没了爹妈，要不是有秦老憨和杨轩等人，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一时间母性泛滥起来。 “爵爷，我有个想法。” “你说。” “要不然，我来照顾瑶娃儿怎么样？” 杨轩精神一振，本来自己还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没想到蓉枝这么容易就被打动了。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你来照顾她？那谁照顾我呀？”仟仟尛哾 蓉枝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当她正打算放弃的时候，杨轩就说道：“开玩笑呢，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要照顾啥，你要是愿意照顾她也好，毕竟这么小的孩子，总得有人陪着。” 蓉枝频频点头：“可是爵爷你……” 杨轩说道：“我没事，总督府里的公事要是忙完了，我就上这来找你们，不也挺好吗。” 蓉枝点了点头：“多谢爵爷成全。” 杨轩笑着说道：“你这话说的，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我答应了她憨爸要照顾她的，如今我做不到，还要麻烦你来帮我，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蓉枝眼眸流转：“妾身是爵爷的人，替爵爷做事天经地义。” 杨轩心头一震，这蓉枝自从跟了自己之后，越发的妩媚起来了，就刚才这么一句话，就让杨轩有了反应。 他不由得伸手揽住了蓉枝的腰，并且顺势游走起来：“你平时说话，不要这么媚好不好？” 蓉枝被杨轩的大手一碰，整个人就软了下来：“爵爷不要，这是在大街上呢。” 杨轩大呼卧槽，这特么的欲拒还迎，差点就没把持住啊，他赶紧收回了大手，压下了心中旖念。 忍了好一会儿，直到到了吃饭的地方，临下车的时候，杨轩才说了一句：“要不你还是明天再去照顾瑶娃儿把，你今晚先照顾照顾我。” 蓉枝微微一颤，转头看了杨轩一眼，那眼神……让杨轩大呼吃不消。 第699章 是红浪漫的事 转天，蓉枝就收拾了点随身物品，去陪瑶娃儿了。 瑶娃儿的懂事乖巧，着实是令人喜爱，唯独杨轩觉得，这么小的小孩子却如此懂事，其实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说明她一直以来都是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小孩子，就应该无忧无虑，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他把这些都给蓉枝说了，蓉枝虽然有些一知半解，但还是保证，会让瑶娃儿开心起来的。 送走了蓉枝，杨轩也松了一口气，至少等丽珠来的时候，不会发生那么激烈的冲突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身在漠西的曾阿牛，已经收到了杨轩的密令，他已经在图尔特部周围的部族转悠了好几圈了，三大部族的骑兵始终没有退去，甚至还扩大的巡查的范围，只要遇上大盛的行商，就会进行驱赶。 虽然曾阿牛假扮的行商没有露出破绽，也照样被驱赶，只不过驱赶的时候，比对待大盛行商要温和一点。 然后，曾阿牛干脆与手下队员分头行动，自己孤身一人前往图尔特部。 这么一来就好多了，因为他没有随身携带货物，所以巡逻的骑兵只是随口问了几句，被曾阿牛一探望亲戚的借口敷衍过去了。 你禁止通商，总不能禁止往来。 进到图尔特部的领地，曾阿牛立即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息。 进来前被盘问，进来后又遭受了盘问，只不过这回盘问他的却是图尔特部的人。 “你是那个部族的？来图尔特部干什么？” 对此，曾阿牛早有借口：“这位兄弟，我是崎科的朋友，来探望他的。” 对方骑兵听后一愣：“你是崎科统领的朋友？” 曾阿牛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就是上次他去阿日陶勒的时候认识的，这次如果，特地来看看他。” 对方骑兵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说道：“行，那咱们带你去见崎科统领，你要是蒙骗我们，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啊。” 曾阿牛呵呵一笑：“不敢不敢，骗你们我能有什么好处？” 其实曾阿牛虽然认识崎科，但是崎科并不认识他，要说朋友自然是无从说起。 不过他说了是来自阿日陶勒的，估计崎科也该明白点什么。仟仟尛哾 很快，两个骑兵领着他来到了崎科的帐前，然后进去通报，然而就在帐外，曾阿牛都听到里面崎科咆哮的声音：“什么朋友，老子没有阿日陶勒的朋友。” 曾阿牛顿时心中一凉，这个崎科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啊。 果然，当通报的骑兵出来时，看向他的脸色十分不善，旁边另一个人也已经对他虎视眈眈。 “小子，你说你假冒谁的朋友不好，偏偏要假冒崎科统领的朋友。” 这时候，崎科也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他只是瞥了曾阿牛一眼，便直接甩手说道：“这个人我不认识，十有八九就是奸细，先抓起来。” 锵锵锵！ 旁边的卫兵顿时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将曾阿牛围了起来。 曾阿牛一阵苦笑，他并未反抗，被人从马背上揪了下来，然后反剪了双手，押到崎科面前。 “说，你是哪个部族的，假冒我的朋友有何企图？” 曾阿牛叹了口气说道：“崎科统领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你的朋友，不过我是受你朋友所托，给你带封信的。” 崎科眉头一皱：“我在阿日陶勒就没有朋友，哪来的什么信，你分明就是奸细，还想狡辩？” 曾阿牛无奈：“崎科统领，信就在我身上，你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崎科一努嘴，示意旁边护卫来搜，曾阿牛说道：“你那朋友说了，信只能由你亲自看。” 曾阿牛本以为崎科看了信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谁知那崎科拿到信之后，打开来，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竟然将信随手一扔。 “老子不认识大盛汉字，你说是我朋友让你带信，却写的是大盛汉字，就凭这一点，就知道你是个奸细了，给我捆起来。” 曾阿牛都快要哭了，这叫什么事啊，怎么会跟这么个莽汉接头啊，可是他又不认识图尔特部的其他人，他又不能说信是带给坎布里的，否则容易泄露。 可是眼前这个莽汉根本没法沟通啊。 曾阿牛只能试着继续沟通：“你朋友说了，他知道你看不懂大盛汉字，所以他有句口信让我带给你。” 崎科哼哼冷笑一声：“还想狡辩，什么口信，你说。” 曾阿牛左右看了看说道：“这口信比较隐私，不便公开，只能崎科统领你一个人听。” “哼哼，我就知道你要玩花样，我崎科是草原上响当当的汉子，光明磊落，哪有什么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他话还没说完，曾阿牛就打断他说道：“是红浪漫的事。” 崎科顿时哑火，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起来，几秒钟之后，他才一挥手：“把人押进我帐里。” 进了帐内，崎科把人都赶出去之后，继续警惕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曾阿牛说道：“阿日陶勒总督大人让我想你问好。” 崎科听到总督大人四个字的是好，顿时一阵惊慌，走到门口，朝外面张望了一番，然后说道：“到底是什么事，你们总督偏要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找我？” 曾阿牛笑了笑说道：“其实不是来找你的，而是来找你们头人坎布里，只不过不太方便，我便只能说是找你了。” 崎科问道：“那你们总督大人找我们头人又是什么事？” 曾阿牛两手一摊：“什么事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送信。” “信呢？” 曾阿牛翻了个白眼：“刚才被你扔了。” 话音刚落，崎科就从帐里冲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那封信了。 “幸好没丢。” 说完他又瞪了曾阿牛一眼：“你们办事也太马虎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么轻易拿出来了。” “我也没办法啊，你非要把我当奸细，我不把信拿出来，怎么让你相信我是总督大人派来的？” 崎科顿时无语，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跟我去见头人，这信还是你交给头人。” “也行。” 曾阿牛接过那封信，又塞回了怀里。 “话说崎科统领，你这也太过于谨慎了，我就是来送个信都要被当成奸细抓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里要打起来了呢。” 崎科顺嘴说道：“可不是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话说到一半，崎科忽然停住，然后回头嗔怪的瞥了曾阿牛一眼，接下来一路上任凭曾阿牛说什么，他都不作声了。 第700章 狼主的排场 很快，曾阿牛在大帐里见到了坎布里。 崎科先是上前耳语了几句，然后坎布里才斜着三角眼看向曾阿牛：“你们的总督派你来，是有什么事？” 不得不说，坎布里能将图尔特部从十几万人的部族，发展成人口一百多万的大部族，的确是有其强大之处的。 别的不说，就光是三角眼这么一撇，就让曾阿牛感觉到了一股不小的压力。 按他的阅历，这种三角眼，通常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一旦交恶，下手绝不留情。 他拱了拱手说道：“我只是来送信的，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坎布里头人看了信就明白了。” 坎布里朝崎科使了个眼色，崎科赶紧过来，接过了曾阿牛手里的信件。 坎布里接过信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嘴角撇出一丝诡异的弧度。 “你们这总督大人可真是精明啊，我都还没拿定主意的事，他就已经帮我安排好了。” 曾阿牛没吱声，反正自己就是个送信的，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他只管从坎布里这拿个回信回去就行。 坎布里皱起了眉，干脆直接问道：“你们总督是不是恨不得我们瓦剌乱起来？我这边只是有点小小的争执，你们总督就把刀递过来了？” 曾阿牛拱了拱手：“坎布里头人，我并不清楚信里的内容，头人只要给我个回信就行。” “哼！” 坎布里一拍桌案：“看你这身装扮，怕不是已经在漠西这边待了很久了，我这里的消息，也都是你传回去的，不然你们总督怎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曾阿牛吓了一跳，这家伙是要翻脸吗，他赶紧解释道：“坎布里头人有所误会了，自从咱们双方通商以来，每天都有大量行商往来，最近这段时间，漠西这边有着大量骑兵驱赶行商，所以消息传到阿日陶勒去，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坎布里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现在三大部族要找我们图尔特部的麻烦，你们总督大人却往我手里递刀子，你说……这刀子，我接还是不接？” 看着坎布里那凶狠的三角眼，曾阿牛心里不免地打起了突突，他隐约有种感觉，要是自己的答案不能让对方满意，对方很有可能下一刻就把自己给处死了。仟千仦哾 可是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 自己要是说不接，岂不是违背了总督大人的意思？ 可要是说接，那就等于是承认了总督大人这是在挑拨离间，坎布里恐怕不光是要杀了自己，甚至还有可能拿自己去向三大部族表功，以缓和图尔特部与三大部族之间的关系。 也就是说，要不要跟三大部族翻脸，完全就在坎布里一念之间，说好了，自己能完成任务，说不好，别说任务了，小命都保不住。 思来想去，曾阿牛忽然灵光一现，拱了拱手说道：“坎布里头人，我就是个送信的，我家总督大人与你之间谈论的大事我是不懂的，但我是个孤儿，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所以我学会了一个道理，当有人想要欺负我的时候，我手里必须要有个家伙，这个家伙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否则人家一看你好欺负，本来不想动手的，都会毫不犹豫地动手了。” 坎布里开始还有些没听明白，怎么还讲起故事来了，不过听到后半截的时候，嘴角就撇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来了。 “这阿日陶勒的总督，可真是个人才，就连手下也如此出色。” 他点了点头说道：“行，你就回去告诉你家总督大人，这事我同意了。” “谢坎布里头人。” 曾阿牛从坎布里的大帐里出来之后，被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湿透了，他很清楚，自己刚才是在鬼门关的门口转了一圈。 这个坎布里，太可怕了。 曾阿牛不是没经历过生死关头，可是刚才那种情形，比真正面对生死还要可怕。 他一刻都不敢多待，而是直接离开了图尔特部，飞快赶去与队友汇合，坎布里这边的口信，得赶紧回去禀报总督大人。 而阿日陶勒这边，经过好几天的准备，杨轩总算是把狼主伊哈齐来访的行程都给安排好了。 再过两天，伊哈齐就要到大敦吉陶勒了。 按理来说，伊哈齐到敦吉陶勒，那是人家自家地盘，杨轩没有必要前去迎接，可是索斯纳却非要拉上他，说什么就凭咱们这关系，何必那么见外。 况且，过不了多久，这伊哈齐可就是你亲戚了。 杨轩一想也对，如果从两国交往的角度来看，杨轩是不方便去迎接的，但是他们之间还有着另一层关系呢。 那就是伊哈齐可是丽珠的亲大伯，等两人成了婚，那不就是他的亲戚嘛。 杨轩已经是索斯纳的准女婿，岳父的大哥来了，他作为姑爷迎接一下也很正常。 就在伊哈齐抵达的这一天，杨轩还是十分严谨地穿上了便服，表示他是以个人的名义来迎接伊哈齐的。 不得不说，这狼主就是狼主，黄金家族的正统嫡系子孙，排场大得很。 抵达的这天，隔着老远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数千骑兵奔驰而来，气势宏大。 骑兵抵达之后排开阵势，然后又是一队千人精骑，护送着一辆庞大的车驾，缓缓驶来。 那车架，估摸着都有十几平米了，装饰得金碧辉煌，壕气逼人，而且那车就是个平板，上面摆了张椅子，连个遮挡都没有，拉车的马更是足足用了十八匹。 对此，杨轩表示嗤之以鼻，跟暴发户似的，咋的，你黄金家族，车架都要用黄金制作啊。 再说了，你这是在你自己领地巡查，用得着摆这么大排场吗？ 这接驾的人就自己一个大盛汉人，难不成，这排场是摆给我看的？ 好不容易等到车架停下，远远地看到狼主伊哈齐起身，还在原地摆了个pose，然后才缓缓往前走了几步。 当他即将踏下车辕的时候，一旁马上有几名奴隶屈身上前，弯腰下蹲，以背为台阶，让他缓缓走下车架。 杨轩虽然不齿这种行为，但还是暗暗点了个赞，这逼格，到位。 你等着，等惠亲王来的时候，我也得整一个这么大的排场，不能输给这伊哈齐了。 到时候也一定要拉着索斯纳来迎接。 装逼嘛，谁还不会呀。 就在他心中盘算该用什么法子装逼的时候，一旁的索斯纳拽了他一把，然后就看到索斯纳等一众人等齐齐上前，朝已经走下车架的伊哈齐抚胸行礼。 “欢迎草原之主，黄金家族的继承者，狼主伊哈齐驾临敦吉陶勒。” 第701章 就知道见家长没那么轻松 杨轩本来都已经反应过来了，不过他还是故意落后了一步，等众人都行礼完毕，他才上前拱手一礼。 “大盛朝子民，阿日陶勒总督，杨轩，见过狼主！” 他这慢下来的一拍，令他在众人之中，显得无比突兀，那狼主伊哈齐想不注意他都难。 伊哈齐虽然排场摆得够足，但是走近了才发现，他脸上还是带着十分温和的笑容。 他缓缓走向杨轩：“你就是丽珠的意中人，杨轩是。” 杨轩回答：“正是。” 他嘴上应付着，心里却有些不爽，自己好歹也是个伯爵，大盛的二品大员，这伊哈齐是只字不提呀。 不过回头想想，自己穿的是便服，又没穿官袍，人家这么说也没毛病。 伊哈齐哈哈一笑，夸赞了两句少年英杰之后，就掠过他，在索斯纳的指引下，前往大漠江南而去了。 杨轩只能跟上，今天他是以丽珠未婚夫的身份出席，也不好摆什么架子。 按照索斯纳的安排，伊哈齐来了之后，会先安排他到大漠江南住下，然后再安排宴席，明天再领着伊哈齐在敦吉陶勒这边转悠转悠。 再往后，索斯纳则是安排了伊哈齐第三天的时候就到阿日陶勒去转转，不过到底去不去，还要看伊哈齐的意思。 这会儿大漠江南的所有宅院都已经建设完毕，内部装饰也基本收尾了，其中所有宅院都已经认购完毕，但是这几天，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的。 事关狼主的安全，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大漠江南呢，杨轩也没能进去，除了索斯纳之外几个与狼主亲近之人外，其他人都被拦在了小区门外，包括杨轩在内。 杨轩当场就不爽了，直接就想走人，不过他随即看到了混在伊哈齐身边侍卫之中的丽珠。 丽珠转头朝他眨了眨眼，给他比划了一个等我的手势，杨轩满肚子气就消了。 得，今天自己是晚辈，等就等着，反正被拦在门外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当然，索斯纳也不可能真的让杨轩等人就在门口干等，而是安排了人，领着众人前往举办宴会的地方。 其实就是索斯纳在敦吉陶勒开的一间酒楼，这间酒楼今日不接待宾客，只为招待狼主伊哈齐。 索斯纳的侍从领着众人去了酒楼，茶水点心伺候着。 而这些人说起来也都是在漠北王庭有点身份的，之所以在敦吉陶勒，那也是为了做买卖，阿日陶勒那边的商号，可不光只有大盛的商贾，其中有至少四分之一都是来自于漠北王庭。 他们见到杨轩，自然是十分热情的打招呼，杨轩倒也不至于觉得太过尴尬。 到了午时，伊哈齐终于驾临酒楼，排场依然不小，数百精锐战士，将酒楼团团围住，然后伊哈齐才满面春风地上了楼。 他先是一一跟在场众人打招呼，然后才坐在了上位。 草原人的习俗可不是一大帮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们都是各自落座，每个人面前摆上一张小桌，然后每道菜都会分到每个人的桌案上。 杨轩的位置被安排得离伊哈齐略微有点远，足足隔了五个座位。 其实说起来，毕竟是狼主出巡，身边带着的王室就有好几个，杨轩一个外人，能坐这个位置就算不错的了。 酒菜很快就上上来，狼主说了几句开场话，然后众人就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 狼主自然是问了许多敦吉陶勒这边的事，在座这些人都抢着回答，杨轩也没有凑那个趣，而是一直在与对面隔了两个位置的丽珠眼神交流。 丽珠已经换回了女装，因为是正式场合，她可是盛装出席，这副打扮，杨轩还是第一次见，两个人就在那眉来眼去，仿佛在场的就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酒席之间的气氛还是很融洽的，不过话题不知不觉之间，就从敦吉陶勒这边，转到了阿日陶勒。 相比之下，敦吉陶勒就好像是阿日陶勒的附庸，或者说是后花园。 这经济方面，还是要看阿日陶勒，一开始伊哈齐都是问那些商贾经商方面的事，然后话题很快就转到了杨轩身上。 尤其是索斯纳，一直在那夸赞杨轩，能将阿日陶勒和敦吉陶勒经营的如此繁华，全都是杨轩的功劳。 于是伊哈齐就问到了杨轩：“如今敦吉陶勒能有如此繁荣，大盛也与漠北王庭关系如此融洽，开北伯倒是功不可没呀。” 杨轩赶紧拱手，谦虚道：“不敢不敢，这都是狼主与吾皇都有着仁慈之心，不忍见黎民百姓受战乱之苦，衷诚合作，才有如今的繁荣，我只不过是在中间穿针引线罢了。” 伊哈齐国字脸，浓眉大眼，看上去一脸正气，笑呵呵的样子也令人感觉其和蔼可亲。 用杨轩的话来说，就是亲和度高，不过他也见识过不少大人物，深知这些人表面形象跟性格可不一定搭边。 伊哈齐笑了笑说道：“你倒也不必谦虚，能让丽珠看上的男人，怎会是平凡之辈。” 一旁的丽珠脸色泛红，扭捏的说道：“大伯，这么多人呢，说这个干什么。” 伊哈齐哈哈大笑起来：“这有什么，你是我漠北王庭的郡主，平凡之人怎能配得上你，再说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也该为我黄金家族开枝散叶才是。” 杨轩听到这话，感觉有些不对劲，丽珠嫁给我，咋还能是给你黄金家族开枝散叶呢？ 那怎么的，生下来的孩子不也得跟我姓杨才是啊，跟你埃辛家有什么关系。 这伊哈齐好像是话里有话呀。 杨轩警惕起来。 果然，伊哈齐下一句话就说道：“不过听说杨轩已经娶了大盛的公主为妻，可有此事？” 杨轩点头承认，然后伊哈齐又说道：“我倒很是好奇，你杨轩有什么样的本事，鞥能够让大盛的公主，与我草原上的明珠，同时倾心于你？” 来了，来了。 杨轩就知道，见家长没那么轻松。 虽说丽珠的正牌家长是索斯纳，可是索斯纳靠着自己赚钱，很多话怕是不方便说，所以就让伊哈齐来出头吗？ 杨轩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得不卑不亢，才能获得对方的尊重，所以他开口说道：“杨某出身商贾，能耐倒也不算多大，我如今的地位成就，都是靠自己白手起家做出来的，至于我如何让丽珠倾心于我，那是因为我付出的也是真心，以真心换真心，便是我处事的准则。” 第702章 被女方家长嫌弃了 杨轩自认这番话说得够漂亮了，不过再看伊哈齐的表情，好似并不满意。 “的确，你以白身至如今地位，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娶丽珠也算般配，只不过你娶了大盛的公主，又想迎娶丽珠，怎敢说什么以真心换真心？” 杨轩哑口无言，这话没法接啊。 你都要娶好几个了，还说什么真心的事，杨轩差点想扇自己嘴巴子。 不过伊哈齐并未纠结此事，转而说道：“不过咱们草原上向来都是崇尚力量，有能力的人，多娶几个媳妇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以你现在的能耐，想娶丽珠，恐怕还有点不够格。” 杨轩一愣，这是嫌弃我呀。 我特么白手起家，如今官居二品，还是伯爵，这身份娶两个媳妇都不够格？ 不过想想，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好像是差点意思。 嫌我不够格是，你开个价，老子保管不还价。 “那敢问狼主，要何等地位，才能迎娶丽珠呢？” 伊哈齐呵呵一笑：“你在大盛是开北伯，娶了公主，在我漠北可是毫无身份，你说你拿什么娶丽珠？” 杨轩无语，我特么的是大盛汉人，难不成还能在你漠北王庭任职，就算我愿意，皇上也不愿意啊，就算皇上没意见，你能给我个漠北王庭的官当不成？ 杨轩无言以对，伊哈齐也不多说，转而聊起了其他事情，一场宴会下来，大家都兴致勃勃，就杨轩没精打采。 这是给我个下马威呀。 狼主吃过接风宴就回去休息去了，丽珠也被带走了，杨轩干脆一拍屁股，会阿日陶勒去了。 真以为你是狼主就了不起了啊，要不是老子，当初富察部都能跟你们王庭分庭抗礼，现在富察部缩到一边不敢吱声了，你就威风起来了呗。 惹毛了我，断了与你漠北王庭的通商，看你还拿什么嘚瑟。 当然，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杨轩是不会干的。 不过他前脚回到总督府，后脚索斯纳就追过来了。 “我说杨轩兄弟，你怎么闷声不响地就走了啊？” 杨轩一摆手：“别，别喊我兄弟，你将来是不是我老丈人可还不一定呢。” 索斯纳一愣：“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那边婚礼可都准备好了，只等我王定个日子，就能举办婚礼了。” “还能办婚礼？”杨轩说道：“今天狼主怎么说的，你又不是没听见，你家狼主嫌弃我地位低微了，配不上草原明珠。” “怎么会呢，你要是配不上，就没人配得上了。” 索斯纳笑呵呵地说道：“其实你也要体谅一下我王的苦衷啊。” “苦衷？”杨轩一撇嘴：“什么苦衷？我娶丽珠，影响他什么了？” “影响多了去了。”索斯纳说道：“你也知道，丽珠被誉为草原明珠，多少人打她主意呢，别的不说，漠北多少大型部族都想要把丽珠娶回去，以稳固与我埃辛部的关系，那番话看似是我王所说，实际上则是漠北几大部族的意思啊，你说，我王不为难你一下，如何跟各大部族交待呀。” 杨轩眉头一挑，果然，不论那个国家都一样。 大盛的皇上也经常要顾忌那些世家大族，瓦剌也差不多，要不是崛起个图尔特部，估计为了三大部族之间的关系，少不了也要互相通婚。 杨轩思来想去，忽然灵光一闪说道：“那也不对呀，你们狼主要拉拢各大部族，而丽珠就一个，怎么分啊。” 索斯纳说道：“这就不重要了，我们漠北有那达慕会，这几天就像是过节一样，会有各种娱乐和节目，其中就有摔跤比赛，适龄女子都会在那达慕大会上挑选心仪的对象，到时候各大部族会派适龄子孙参加摔跤，谁赢了就能向我王提亲，求娶丽珠，这样一来，谁都没话好说，况且，就算没拿头名，我埃辛部也还有其他君主公主的嘛。” 杨轩一惊：“你这意思，难不成还要我去参加那达慕大会，跟别人比摔跤？” 他摊开手脚比划了两下：“你看我像是会摔跤的人吗？这么跟你说，就是丽珠跟我比摔跤，我都不一定摔得过她。” 索斯纳嘴角一抽，心说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那当然不是让你比摔跤，可是我王要让各部的头人服气，不也得有个说法嘛，你说我王直接就把丽珠嫁给了你，我王又如何向各部头人交代呢？” “要交代还不简单。”杨轩撇了撇嘴：“狼主无非就是想拉拢一下各大部族，你若是把我大盛也当做一个部族来看，你们漠北还有哪个部族能大得过大盛，把丽珠嫁给我，不就等于拉拢了大盛这个部族了吗，哪个部族有意见，让他跟大盛比比实力啊。” 索斯纳顿时满脸的尴尬：“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既不是大盛的皇上，也不是大盛的皇子，大盛又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王不是说了嘛，你这身份地位，还差点意思。” 得，这话又圈回来了，还是嫌弃我资格不够呗。 “那要照你这么说，我出身低微，不是皇族，就没法娶丽珠了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索斯纳劝道：“出身的事没法更改，我还是要多劝劝我王，你也不要着急嘛。” “这都不是我急不急的事了啊，现在是你家狼主看不上我，有意用丽珠去搞联姻啊。” 索斯纳说道：“那也是我王为难，不得不当众说一说，你想想，就算我王有那个想法，丽珠她能干吗？” 杨轩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我与丽珠还是情投意合的，谁能抢得走？” 说完这句话，杨轩忽然豪气迸发：“我看谁敢抢。” 索斯纳吓了一跳，他还是头一次见杨轩发火，赶紧劝道：“不至于，不至于的，你不是说，你们惠亲王要来阿日陶勒吗，到时候，让惠亲王替你说说好话，不就让我王有个台阶下了嘛。” 杨轩眼前一亮，对呀，这可是个好主意，你家亲戚要为难我，那我也可以找后援啊。 只要惠亲王当着狼主的面夸赞自己几句，说自己是栋梁之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之类的，那伊哈齐不就有借口去应付各部头人了嘛。 不过索斯纳的下一句话，就给杨轩都投浇了一盆凉水：“不过你们大盛那个王爷，也是你家公主的叔伯辈，他能不能向着你，替你说好话啊。” 第703章 坐地起价和借刀杀人 杨轩沉思了一小会儿，然后说道：“他不帮我还能帮谁，我娶丽珠，那也等于是与漠北王庭通婚了，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嘛。” 索斯纳撇嘴：“可你不是皇族啊。” 我特么…… 杨轩差点破防。 看似索斯纳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可是细想想，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自古以来，为君者最怕的就是功高盖主。 如今是因为禅位，皇位能够平稳过渡，而杨轩的功劳虽然有些不显山不露水，尤其是军功不大，这才不至于引起太大的忌惮。 可是问题出在吕承弘身上，一来他太过仁慈，二来他太信任杨轩，等再过几年十几年，杨轩的功劳怕就不是这一点点了。 到时候功高盖主基本上可是妥妥的了。 即便杨轩没有那个心思，可万一架不住手下有那个想法呢？ 黄袍加身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真要防备杨轩，这会儿就该开始谋划了。 杨轩相信吕承弘没这个想法，但是太上皇肯定会有所准备。 自己想要迎娶丽珠，惠亲王会不会帮忙，这事可不好说呀。 想到这里，杨轩都不禁有些头疼起来。 特么的就知道搞政治麻烦，这种事就特么无解，当初自己就是想要把生意做大点，搞个跨国集团公司之类的，把生意做到全世界。 可是一不小心就卷进了官场，而且这官还越做越大，甚至影响到了皇位的继承。 杨轩当即就做出了一个决定，等吕承弘的皇位坐稳了，自己干脆就辞官得了，一心一意做生意，当个富家翁就行了，何必整天操这么多心。 看到杨轩叹气，索斯纳又说道：“其实还有个办法，可以让我王说服各大部族。” 杨轩眉头一挑：“什么办法？” 索斯纳略微侧过身子，朝西北方向努了努嘴，无声地说道：“富察部。” 杨轩一惊：“你是说，让我帮你们把富察部给灭了？” “嘘！”索斯纳差点想要上来捂杨轩的嘴：“你就不能小点声，这种消息要是传出去，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杨轩嘿嘿一笑，摆了摆手说：“放心，这是我的总督府，在我这里，声音透不出去的，我这办公室可都是隔音的，你在门外都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索斯纳皱着眉想了想，好像还真是，他每次来的时候，在门外可是听不见里面半点声音。 “那你也别随便说出口来啊。”索斯纳埋怨道：“这事我们部族里虽然讨论过，可还没有定论，再说了，富察部十多万精兵，大几十万的人口，真要打起来，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杨轩一翻白眼：“那你还让我去搞富察部，你没看我宁愿搞瓦剌，都不愿意碰富察部嘛，我就是个做买卖的，人家连通商都禁止了，我还能怎么办？” 索斯纳两手一摊：“那就要看你的了。” “诶？不对呀。”杨轩忽然反应过来：“你刚才还说帮我说点好话就行，说什么婚礼都准备好了，就等狼主松口，怎么一转眼还附带上条件了呢？” 索斯纳顿时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说的也就是另一个方案嘛，万一我王就是不肯松口，就算你们那个王爷来，怕是也不管用啊。” 杨轩眯起了眼睛，盯着索斯纳看了好一会儿：“你们这分明就是坐地起价，借刀杀人啊。” “这主意肯定不是你想出来的。”杨轩捏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是不是那乌尔苏出的主意？” 乌尔苏是伊哈齐的智囊，在草原上有着智者的名声，当初两国谈通商协议的时候就被杨轩坑过。 索斯纳连连否认：“没有没有，哪有这事，我就是觉得，你要是能把这事办成了，漠北各部谁还敢反对你跟丽珠的婚事，那不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了嘛。” “哼！” 杨轩没好气的说道：“富察部要是那么容易搞定，你们漠北王庭也不至于一直受他牵制，你们都搞不定，你让我怎么搞？” “我是出兵攻打呀，还是怎么着？” “你就不怕把富察尔多逼急了，人家转头就投靠瓦剌去了？” “不会不会。”索斯纳连连摆手：“富察尔多要是甘居人下，也不至于搞出这么多事来了。” “拉倒，他们之前又不是没有合作过，当初他们可是跟图尔特部联手过的，富察尔多不需要投靠瓦剌，只要跟图尔特部联手，马上就能在草原上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听到杨轩的这番分析，索斯纳顿时皱起了眉头。 杨轩则是继续说道：“如今图尔特部也受到瓦剌三大部族的打压，你们这边要是也打压富察部的话，人家被逼无奈，也只能联手，富察部可是占据了漠南大部分资源，图尔特部这边随时可以东进，将瓦剌在漠南的各个部族给兼并了，到时候才真的是要出大事呢。” 听杨轩的分析，越说越有道理，索斯纳开始来回不停地踱步，明显是有些着急了，他忽然停下脚步：“你放心，我王那边，我肯定多说好话，你这边也让你们王爷给你说点好话，我就先告辞了，我也不好把我王扔在那不管。” 杨轩知道他是着急了，也不阻拦：“那就拜托索大哥了。” 送走索斯纳，杨轩哼了一声：“特么的，这伊哈齐竟然想拿我当枪使，我是那么好忽悠的嘛。” 其实这要是在平时还好，可如今是什么情况，三大部族已经朝图尔特部动手了，漠北这边要是在这个时候动富察部，就算他俩不合并起来抱团取暖，明里暗里的也会联手。 最大的可能，就是图尔特部和富察部联手，将漠南各部给瓜分了，当做两个部族之间的缓冲地区。 那样的话，杨轩之前那么多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瓦剌要是乱起来，图尔特部的盟友，就只能有自己一个，万万不能让富察部也插手进来。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杨轩忽然一拍脑门：“忘记问索斯纳，伊哈齐到底什么时候来阿日陶勒了，老子还安排了那么多行程呢。” 就在这时，杨轩的办公室门被敲响，刘师爷进来禀报道：“惠亲王的侍卫来了，说是惠亲王后天就到。” 第704章 礼炮和二踢脚 后天就到？ 杨轩愣了一下，怎么提前了两天。 不过这样也好，伊哈齐在我面前摆长辈的谱，在惠亲王面前总摆不起来了。 至于惠亲王到阿日陶勒的行程安排，杨轩也早就准备好了，召唤来董天宝和涂虎，交代了一下后天迎接的事项。 他忽然又想起来今天伊哈齐的排场，那怎么滴也不能让惠亲王落了这个面子啊。 虽然伊哈齐今天是到阿日陶勒，但是动静搞得那么大，就是阿日陶勒这边也有很多人在远处看着呢。 惠亲王来了，那不也得搞点排场出来。 可是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去弄什么排场？ 况且大盛的规矩又特别多，即便是皇上的马车，也只能驾六匹马，按惠亲王的亲王身份，也只能是四匹马。 跟伊哈齐的十六匹马根本没法比啊。 再说了，就那个十多平的车架，一时间也弄不出来呀。 不行，跟风学样始终是落了下乘，杨轩摇了摇脑袋，放弃了这个想法，得另辟蹊径才行。 然后他开始回忆后世的时候，都有哪些迎接大人物的礼仪。 可是想来想去，也不过是车队仪仗队之类的，跟伊哈齐的排场比起来，压根就没有可比性啊。 要不然放鞭炮？ 也没啥稀奇的啊。 礼花？ 大白天的，放礼花也看不见什么效果呀。 对了，放礼炮。 杨轩忽然一拍脑袋跳了起来。 放礼炮这个，绝对够排场，轰隆隆一声响，别说阿日陶勒了，就算是敦吉陶勒那边也能听得到，又有排场又能展示实力，不吓唬吓唬那个伊哈齐，还真当老子好欺负呢。 想到就做，杨轩立即动身前往钢铁厂。 在阿日陶勒这边的钢铁厂，一直都在城外放着呢，而且靠近嘉峪关，防守严密，一旦遭受攻击，还有嘉峪关的守军可以协防。 这个钢铁厂名义上是盛发公司的，但是其中有一小块地方，则是秦老憨专属的生产制作基地。 说起来杨轩这段时间忙得，都有很久没来看过了。 很快，杨轩就来到了钢铁厂外，守卫的人都是三宝公司的嫡系，董天宝一手带出来的那一批。 杨轩来到秦老憨这生产基地，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院子范围极广，至少有四五十亩地，而此时的地面上，也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一看那辐射状的坑，杨轩就知道，这是秦老憨实验雷神之锤留下的。 幸好放得远，要不然阿日陶勒估计是不是就能听到炸雷的声音。 “秦老憨，秦老憨。” 张君宝在院子里吼了好几声，才看到秦老憨一脸乌黑的走了出来。 “是爵爷来了。” 秦老憨一边上前一边将大手在围裙上面蹭了又蹭。 杨轩笑呵呵的上前问道：“我有段时间没来了，秦老憨你辛苦了。” “爵爷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份内的事。” 杨轩笑了笑：“你也别整天埋头苦干，时不时地抽空去阿日陶勒溜达溜达，好歹也要享受享受，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嘛，你说你攒那么多钱干啥。” 秦老憨呵呵憨笑：“我得给瑶娃儿攒点嫁妆啊，不然要被夫家看不起的。” 杨轩张大了嘴：“瑶娃儿才七八岁，你就盘算攒嫁妆的事了啊，再说了，我给你的酬劳，还不够瑶娃儿的嫁妆吗？那得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配得上瑶娃儿啊。” 秦老憨摆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瑶娃儿虽然小，可是再有个十年八年的，不也就该嫁人了嘛，嫁妆这东西，当然还是越多越好啊。” 杨轩说道：“你放心，将来瑶娃儿的嫁妆，我来出，就连他的如意郎君，也由我来帮她物色，你就别操这个闲心了。” 秦老憨一听，当即鞠了个躬：“多谢爵爷，多谢爵爷，不过爵爷给的跟我给的，不一样，我还是要给她置办一些的。” 杨轩无语了，得，这恐怕就是为人父母，给孩子的，再多也不会嫌多。 “行行行，你给你的，我给我的，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该享受就享受，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大，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带外孙呢。” 听着杨轩的话，秦老憨笑的脸都卷成了一朵菊花。 “要不然我给你物色个婆娘，省得你一天到晚窝在这，本来就老相，再这么下去，怕是娶不着媳妇了哟。” 秦老憨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秦老憨有瑶娃儿，这辈子就够了，婆娘这东西，太麻烦。” 杨轩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你每旬都到阿日陶勒来一趟，我安排你到红浪漫去享受享受，人生在世，不能只干活不享受啊，这是命令，不准反对。” 可是杨轩一看秦老憨那副表情，搓着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我去，老子居然被秦老憨给算计了。 “对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经事的，那个礼炮你会弄吗？” 秦老憨一愣：“什么礼炮？” “就是一种能打到天上，在半空中炸响的，不需要什么杀伤力，只需要动静够大就行。” 杨轩把想象中的礼炮说了一下，秦老憨绕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行，这个没问题，动静大，又不要什么杀伤力，不就是大号的鞭炮嘛。” 杨轩说道：“那可不是鞭炮，比鞭炮要响得多才行，还要在空中炸响。” 秦老憨嘿嘿一笑：“估计爵爷是没怎么玩过鞭炮啊。” 杨轩一愣：“怎么说？” “这不就是双响子嘛。” 秦老憨说道：“在地上点燃，飞入半空，然后炸响，这玩意没啥稀奇的，我小时候就玩过。” “你小时候就玩过？”杨轩一阵无语，要是太普通的东西，那可就摆不出排场来了，自己构思了半天的礼炮，在秦老憨看来，竟然也没啥稀奇的。 不过回头想想，这玩意儿不就是二踢脚嘛，小时候虽然玩的不多，但好歹也是玩过的。 秦老憨又说道：“当然，这东西一般人也玩不着，也就是小时候，我爹在过年的时候，弄几个给我玩玩，爵爷想要的话，我弄几个大号的就是了。” 杨轩想了想也是，他穿越过来也有几年了，还没见过谁家小孩玩二踢脚的。 “对对对，要大号的，最好是能达到半空响个惊雷的那种效果，能不能行？” “这小事。” 看着秦老憨毫不在意的样子，杨轩眉开眼笑：“不过我要得可急。” “什么时候要？” “明天就要，最晚明天晚上。”杨轩说道：“我后天一大早就要用。” “要多少？” “不多，只要六响。” 第705章 还请爵爷怜惜 第二天，杨轩没有见到索斯纳，更没有见到伊哈齐，敦吉陶勒那边也没给自己发什么邀请，就更别说什么丽珠了。 杨轩也乐得自在，甚至还有空去看了看瑶娃儿。 昨天在秦老憨那里回来，秦老憨倒是给他的宝贝女儿带了不少礼物。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那也是秦老憨花了心思，从关内托人带来的。 瑶娃儿看到秦老憨给她带的礼物，激动得又是跳又是笑，可是开心了一小会儿之后，眼泪就扑簌扑簌地往外涌。 “怎么哭了？”杨轩抱起了瑶娃儿：“你憨爸给你带了礼物，你不开心吗？” 瑶娃儿呜咽着说道：“我想我憨爸了。” 杨轩笑了笑说道：“不用哭不用哭，我跟你说，你憨爸呀，今天就会来看你。” “真的。”瑶娃儿猛地扭头：“我憨爸什么时候会来看我？” 杨轩看了看天色：“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反正他说了，今天一定来。” “太好了，太好了。”瑶娃儿开心的拍起了小手：“轩叔叔，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洗漱一下，不能让我憨爸看到我哭鼻子的样子。” 杨轩把瑶娃儿放了下来，瑶娃儿立马跑开了，他又看向了蓉枝。 “怎么样，这几天在这住的还好吗？” 蓉枝笑了笑：“挺好的，瑶娃儿很乖巧，跟她在一起很开心。” 杨轩说道：“那就好，不过今天你可以跟我回总督府去住一晚，瑶娃儿的憨爸来了，总得让人家住一夜再走，两父女都好久不见了。” 蓉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再抬头的时候，眼角含春，轻咬下唇，用十分细微的声音说道：“我也想爵爷了。” 杨轩一时间没听清，不禁问道：“你说什么？” 蓉枝脸色羞红，放大了点声音说道：“妾身也想侯爷了。” 杨轩笑了起来：“怎么想的呀？” 蓉枝顿时扭捏起来，两腿摩擦，声若蚊蚋：“就是……那样想的。” “那样是哪样啊？”杨轩脸上泛起了促狭的笑容。qqxδnew “哎呀，爵爷你知道的，就是那样。” “到底是哪样啊？”杨轩继续装傻。 蓉枝四下里一看，张君宝等护卫离得有点远，她便鼓起勇气，凑到了杨轩耳边，吐气如兰：“爵爷晚上就知道是哪样了。” 说完，她的丁香小舌还在杨轩的耳垂上轻轻一舔。 杨轩整个人都有点酥了，卧槽，这蓉枝，绝对是狐狸精转世。 他刚想要伸手去抱蓉枝，但是蓉枝早有准备，说完话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闪开了。 杨轩嘿嘿一笑：“你等着，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蓉枝转身露出楚楚可怜外加欲拒还迎的模样：“还请爵爷怜惜。” 我尼玛！ 杨轩顿时感觉欲火焚身。 不过就在这时，瑶娃儿又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 “轩叔叔，我憨爸什么时候来呀。” 看到瑶娃儿，杨轩顿时感觉一阵清凉，身上欲火顿时消散无踪。 “别急，估计这回儿就快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人声，是张君宝和秦老憨的声音。 瑶娃儿一下就听出了她憨爸的声音，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这秦老憨跟瑶娃儿一样的心思，来之前还是稍微梳洗打扮了一下的，虽然脸上手上还是黑乎乎的，但是比昨天看起来要干净多了，身上还穿着一套长袍。 一般只有读书人和才穿长袍，后来长袍就转变为身份地位的象征，毕竟穿着长袍干活不方便，所以不用自己动手干活的人，才会穿长袍。 秦老憨这么一打扮，还是有点模样的，要不是太黑，跟那些商贾比起来也没差多少。 他抱着瑶娃儿来到杨轩面前，将瑶娃儿放下。 “爵爷，东西都做好了。” “哪呢？”杨轩连忙问道。 “在前院，那东西毕竟是火药来的，不安全，我就没带进来。” “行，那咱们就去前院看看。” 来到前院，地上摆着一个箱子，欧阳四兄弟就在旁边看着。 秦老憨上前把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跟胳膊差不多粗细长短的纸筒。 “就这？” 杨轩对这礼炮的外形有些不太满意，不过他随即想起来，昨天也没有给秦老憨说什么外形要求。 这东西看起来就跟杨轩玩过的二踢脚没多大区别，只不过大得多，粗得多了。 秦老憨说道：“我昨天听爵爷你说，这玩意是要当礼炮的，所以我还让钢铁厂的人打了一个架子，至于能不能达到爵爷要求，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他把上面那一排礼炮拿了出来，露出了下面的一个铁架子。 杨轩看了看秦老憨拿出来的铁架子，沉吟了一会儿。 怎么说呢，东西是挺精致的，就是从审美的角度去看，怕是差了点意思。 这铁架子上面就只刷了一层金漆，从杨轩的角度来看，有点土气。 秦老憨还在介绍他这个铁架子。 “这些礼炮可以放在这架子里面，点燃的时候，只需要点一个礼炮，后面几个礼炮就会依次被引燃，方便多了。” 杨轩想了想，反正主要就是听个响，迎接惠亲王，那伊哈齐也不可能到场，整得多好看也没什么必要，于是点了点头：“可以，一天的功夫能弄成这样，就很不错了。” 秦老憨点了点头说道：“不过爵爷，我怕六个太少，不够气派，所以我多整了几个。” 杨轩看着秦老憨，把箱子的隔板打开，下面竟然还有一层，里面装了一排、两排、足足四排礼炮。 “爵爷，一排五个，这里一共二十五个礼炮，明天应该够用了。” “够用够用。”杨轩点头，他之所以说六个，也是想着着玩意儿不能整太多，一方僭越。 不过后来他问过了，大盛朝还没有过礼炮迎接这种礼仪，所以也就谈不上僭不僭越的事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多多益善了。 只不过二十五个，单数不太好，杨轩想了想说道：“咱们明天放二十四个，今天先试试，听个响？” 秦老憨点了点头：“那也行，只不过这地方不方便，别到时候吓着别人。” 杨轩一挑眉：“哦？你这么有自信？到底有多响啊？” 秦老憨说道：“那至少也要上城外去放才行。” 杨轩笑了：“越响越好，咱们就到城外去放。” 一行人直接出了三环的城门，来到了城外，穿过了城外聚集的那些人又走出了二里地，秦老憨才停下来。 “就这，这里差不多了，不至于吓坏人。” 杨轩都傻眼了，都走这么远了，还只是不会吓坏人而已？ 第706章 原来你也是来做说客的 秦老憨没说废话，先把铁架支好，然后把一支礼炮放了进去，露出引线。 “都捂上耳朵，张大嘴，不然怕会震坏耳朵。” 众人赶紧照做，秦老憨掏出火折子点燃引线，飞快地跑了回来，大手捂着瑶娃儿的小手，给瑶娃儿的耳朵又上了一层保险。 下一刻，就听见嘭的一声脆响，眼见一道黑影从铁架子的炮筒中蹿出，飞上了半空。 几秒钟之后，从半空中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即便是杨轩死死的捂住了耳朵，也感觉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再看其他人，个个都皱着眉，那瑶娃儿更是，直接吓地扑进了秦老憨的怀里，不过总算没有被吓哭。 “我说秦老憨，你这不止一响。” 秦老憨说道：“我昨天试过好几次了，上天后只炸一次不够劲，声不大，还单薄，所以我就做了个连环响的，这样听起来动静够大，而且更像雷声。” 杨轩朝秦老憨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想得周到，这听起来，还真就挺像雷声滚滚，回头我看看能不能申请到专供，要是能行，你可就赚翻了，以后迎接官员公卿，逢年过节什么的就放这种。” 秦老憨脸上露出惊喜：“能赚多少？” 杨轩道：“那可就不好说了，你先不用管，到时候咱们合伙开个场子，你只要提供这个技术就行，别的不用管，保证你这辈子都不愁。” “那就先谢过爵爷了。” “不急不急，主要还得看明天能不能让惠亲王满意，他满意了，才好跟内务府谈专供的事。” “一切都凭爵爷做主。” “放心，亏不了你。”杨轩笑了笑，这秦老憨，只要谈到钱，他就能一下子变得精明起来。 一行人回了城，在城门口的时候，还听到那些人在议论，怎么光打雷不下雨呢。 这时候，杨轩忽然突发奇想：“老憨，我看你这礼炮可以起个名，就叫惊雷，你看怎么样？” “好，这个名字好，爵爷想的这个名字，绝了。” 回到小院里，杨轩陪着秦老憨和瑶娃儿吃了一顿饭，然后就领着蓉枝回总督府去了。 在马车里，这妮子就已经被杨轩折腾得浑身软绵绵，下马车的时候，都是紧紧地挽着杨轩胳膊才能站稳。 蓉枝还轻声在杨轩耳边抱怨：“爵爷，我都站不稳了。” 杨轩哼了一声：“谁叫你要撩拔我，说了晚上收拾你，就晚上收拾你。” 蓉枝一声轻呼：“爵爷，你明天还要迎接惠亲王呢。” “没事，收拾你用不了多少工夫。” 进了屋，房间里顿时春色无边。 一番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杨轩躺着，心想就差根事后烟了。 不过穿越前他是染上了烟瘾，这副身体，还是免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 蓉枝躺了一会儿之后起身，准备去给杨轩准备点吃的，一场大战下来，消耗的体力还是要补充一下的。 然而就在蓉枝刚起身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呵斥声。 “什么人？” “竟然夜闯总督府？” “啊，是丽珠郡主？” “丽珠郡主，你怎么来了？”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丽珠的声音：“我怎么不能来？” 那些侍卫一时间无言以对，前院办公的地方丽珠一般不去，可是这后院，丽珠向来都是来去自如的。 而这时，杨轩在屋里听见丽珠的声音，人都麻了。 她不是在敦吉陶勒的吗？ 她不用跟着伊哈齐的吗？ 自己费尽心思把蓉枝支开，这丽珠就是不来，今天把蓉枝带回家，她怎么偏偏又来了？ 杨轩脑子飞转，直接朝旁边偏房一指：“蓉枝，你先进去躲一躲，我不叫你，千万别出来，也不要出声。” 蓉枝只是嗯了一声，就把自己的衣服收拾了一下，躲进了旁边的偏房里。 杨轩此时心中也有点慌，虽然看到了蓉枝幽怨的眼神，但是一时间也顾不上了。 等蓉枝躲好，杨轩才假装刚睡醒的样子，推门而出。 “你们这大半夜的干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丽珠？你怎么来了？” 丽珠一看到杨轩，眼睛亮起，不过嘴上还是说道：“怎么？不欢迎我呀。” “不是不是。”杨轩笑呵呵地迎了上去，同时挥手，示意侍卫们撤下。 然后一众侍卫，就眼睁睁地看着丽珠进了杨轩的房间。 张君宝一脸的惊讶：“她们一会儿会不会打起来？” 吕岳一把捂住他的嘴：“嘘，你小点声。” 张君宝扒开吕岳的手，小声说道：“万一他们打起来，咱们帮谁呀？” 吕岳在张君宝头上拍了一下：“帮个屁，谁都不帮。” “谁都不帮？可是……” “别可是了，就算打起来了，咱们也当没看见，快走。” 丽珠一进房间，眉头就是一蹙：“你房间里怎么有一股脂粉香气？” 杨轩使劲嗅了嗅：“没有，我怎么没闻到。”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打鼓，蓉枝平时基本不用胭脂水粉，所以只带有一丝体香，只有两人亲密的时候，才会散发出一点，不仔细闻基本闻不出来。 然后杨轩就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怎么来阿日陶勒了？你那个大伯，草原之主，不是看不上我的吗？” 丽珠见杨轩一副气呼呼的模样，马上忘记了香味的事，凑上来挽着杨轩的胳膊说道：“他看不看得上不重要，我看得上就行了。” “那他还能让你来见我？” 丽珠嘻嘻一笑：“我是偷跑出来的。” 杨轩顿时眉头一皱：“偷跑出来的？” 丽珠点头：“是啊，要不然我怎么会半夜来找你。” 杨轩两手往后一背：“那你还是赶紧回去。” 丽珠一愣：“你什么意思？我冒着这么大风险来找你，你一见面就赶我回去？” “你这大半夜偷跑出来见我，你大伯还要以为是我把你拐跑的呢，他本来就嫌弃我，要是被他知道了，岂不是更讨厌我。” 丽珠顿时嘟起了嘴：“可是人家想见你嘛。” 杨轩叹了口气：“我又何曾不想见你呢，可是你大伯好像看不上我，觉得把你嫁给我对漠北没什么好处。” 丽珠沉默下来，明显她也知道一些伊哈齐对杨轩的看法。 “要不然，你就帮帮我大伯呗。”丽珠忽然抬起头来说道：“富察部最近频繁跟漠北几个大部族的头人接触，你要是能把富察部搞定了，我大伯必定对你另眼相待。” 杨轩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他看着丽珠好一会儿：“原来你也是来做说客的。” 第707章 老虎不发威 丽珠瞪着一双大眼睛，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什么说客？” 杨轩不答反问：“如果我说，我现在无暇对付富察部呢？你是不是就不嫁给我了？” 丽珠又沉默了。 “你来之前，你爹说，咱们的婚事都准备好了，甚至想要请狼主伊哈齐为我们主婚，可是现在看来，想要娶你还附带着条件呢。” 杨轩冷笑一声说道：“就算我对富察部出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也就是说，今年之内，咱们是不可能完婚的了，对吗？” 丽珠继续沉默，脸上写满了委屈。 “你回去告诉狼主，对付富察部是迟早的事，但是用你我的感情来作为要挟，就触及到我的底线了，我只有四个字，绝不妥协。” 说完这番话，杨轩转过身，背对着丽珠：“你可以走了。” 丽珠呆立良久，好一会儿之后，才哭着跑了出去。 杨轩愣是没有转身，直到丽珠的声音已经出了后院，杨轩才赶紧吩咐道：“君宝，跟上去保护一下安全。” 张君宝应了一声之后，就追出去了。 杨轩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下，其实他知道那肯定不是丽珠的本意，丽珠也不是来当说客的，她没那种心机，根据杨轩的猜测，大概率是伊哈齐有意将消息泄露给丽珠，然后又放松警惕，让丽珠跑出来劝说自己的。 要不然，伊哈齐以草原之主的身份，身边守卫森严的程度，丽珠是说跑就能跑出来的吗？ 不过他的这些猜测，也没法对丽珠明说，况且，旁边偏房里面还有个蓉枝呢。 所以杨轩一方面是故意把丽珠气跑，一方面也是给伊哈齐表明一个态度，别以为用丽珠就能要挟老子。 就在杨轩叹气的时候，蓉枝已经款款走了出来，并且给杨轩倒了一杯茶。 “爵爷，其实不必如此，人家好歹是个郡主，大半夜偷偷跑来见你，你还把人赶走。” 杨轩摆了摆手：“你不懂，我不把她赶走，她还能留宿在此不成？真要是那样，明天狼主的侍卫就要杀上门来问罪了。” 蓉枝福了一礼，说道：“是妾身多嘴了。” 杨轩又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外面传来张君宝的声音，杨轩赶紧问道：“不是让你跟上去保护一下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然而张君宝一脸愤愤的表情：“保护什么呀，人家有的是人保护，好家伙，刚过河，上百号人在那等着，黑压压的一片，要不是我反应快，差点被人一箭射死。” 听到此话，杨轩顿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好一会儿，杨轩才冷声说道：“这伊哈齐，是不是觉得老子好欺负啊。” “看来我平时还是太温和了，老虎不发威，把老子当hallokitty啊。” 一旁的张君宝莫明问道：“先生，什么是哈搂……踢替啊。” 杨轩翻了个白眼，老子刚攒好的怒气，被你一句话给抽空了呀。 “去去去，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大事。” “哦！” 张君宝挠了挠头，下去了。 这时候，蓉枝端来一碗粥：“爵爷，你也吃了早点休息。” 杨轩看了一眼蓉枝，想到刚才仓皇间让人家躲偏房的事，顿时感觉歉意涌上心头。 虽然只是个妾室，那也是正儿八经娶的，凭什么丽珠这么个还没过门的一来，人家妾室就要回避啊。 “蓉枝，刚才委屈你了。” 蓉枝盛粥的手忽然一顿，然后说道：“爵爷，妾身不委屈。” 杨轩说道：“我又不傻，委不委屈我还能不知道，这样，明天等秦老憨走了，你就去把瑶娃儿接到总督府来。” 蓉枝一听，顿时脸上露出笑意，其实杨轩把她打发到那处院子去照顾瑶娃儿，她一开始也有些疑惑，可是就在刚才丽珠一来，看到杨轩那紧张的样子，她就明白过来了。 不过现在爵爷的意思是，自己不需回避了，她怎么能不高兴。 “爵爷，我知道了。” 杨轩接过蓉枝递过来的粥，唏哩呼噜地一口气喝干，然后一拍肚子：“吃饱，睡觉。” 第二天，杨轩起了个大早，率领一众人员前往南门迎接惠亲王。 根据打前站的人说，惠亲王的车驾离这还有五六十里地。 杨轩则是告诉那人，一会儿迎接的时候，会有雷声，让告诉一下惠亲王，免得受到惊吓。 然后杨轩又找到负责放炮的张君宝：“今天先放十二发。” 张君宝问道：“不是说二十四发全都放了吗？” 杨轩说道：“十二发就够了，留下十二发，等惠亲王正式跟狼主伊哈齐见面的时候再放，我要吓唬吓唬那老小子。” 张君宝知道这两天杨轩有点受气，心中也是愤愤不平，一听杨轩要吓唬人，顿时裂开嘴笑了：“好嘞。” “放礼炮的时候，朝着济纳河那边放，明白吗？” “明白！” 张君宝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杨轩点了点头，四下里看去，其实他心里想想，这排场恐怕不太可能比伊哈齐那边大，毕竟人家是草原之主，而惠亲王这边，可是有着诸多规矩的，不能僭越。 不用想，惠亲王身边的侍卫和护送的将士，顶了天也就一千来号人。 所以杨轩安排了三宝公司所有未出任务的安保人员，来这里列队迎接。 足足上万人，排成两队，从城门口，一路延伸出去，至少也有十几里地。 既摆了排场，也能防止旁边围观的百姓搞出什么乱子来。 尤其是现在，杨轩眼睁睁的看到，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他又赶紧吩咐道：“去安排些人，通知围观的百姓，一会儿放炮的时候别受了惊吓，免得冲撞了惠亲王的王驾。” 手下赶紧去安排了，杨轩随即瞥了一眼东边，这阿日陶勒的三环城墙，南门处离着济纳河不远，而河对岸不远处就是那大漠江南小区。 不过毕竟是隔着一条河，即便是惊雷的动静，也不至于让那边受什么惊吓，不过动静还是能听得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让张君宝留一半的原因，不在你头上炸个惊雷，怎能出这口恶气。 过了一会儿，惠亲王车驾的前队已经到了，顺着杨轩摆好的两列安保，又铺了一层，然后就是惠亲王的侍卫队了。 虽然人数不多，比不上伊哈齐的排场那么大，但是这气势却是半点不输于对方。 当惠亲王的车驾出现在杨轩的视野中时，一旁的张君宝点燃了礼炮——惊雷。 第708章 惊雷！ ‘嗵！’ 一阵短促的声响过后，在济纳河的上空，响起了一声惊雷，轰隆隆的声音，跟打雷别无二致。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惊雷响起的地方。 虽然惠亲王早已被告知，但是听到动静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这杨轩，又搞什么花样，整这么大动静？” 其实不光是惠亲王，就连河对岸大漠江南里的伊哈齐和索斯纳，也是听到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索斯纳抱怨道：“这天气，怎么还能打雷呢？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 伊哈齐高踞上座，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昨天夜里，丽珠是哭着回来的？” 索斯纳点了点头：“她还说，那杨轩说绝不妥协。” 伊哈齐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杨轩还真觉得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在我面前还敢如此张狂，真以为我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吗？” 索斯纳一愣：“什么小心思？” ‘轰隆隆！’ 伊哈齐刚要说话，又是一声惊雷。 伊哈齐皱了皱眉说道：“你以后跟杨轩打交道也要多留个心眼了，如今整个漠北都知道了通商带来的好处，的确，他们日子都比以前好过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咱们的勇士，也逐渐被磨灭了悍勇之气。” ‘轰隆隆！’ 伊哈齐的话才说了一半，雷声又起。 伊哈齐再次被雷声打断，不由得加快了语速：“以前咱们日子不好过，但是刀锋所指，一呼百应，现在日子好过了，你去问问那些部族的头人，他们还愿意向大盛举起弯刀吗？” 索斯纳顿时沉默下来，不说别人了，就是伊哈齐现在跟他提要攻打大盛，恐怕自己第一反应就是反对。 ‘轰隆隆！’ 惊雷一响，索斯纳刚起的羞愧之心，突然你中断，脑子里浮出了另一个想法，日子能过好的话，又为什么要打呢？ 以前打仗，是为了活命，现在打仗的话，又是为了什么呢？ ‘轰隆隆！’ 雷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打断索斯纳的思绪，他不禁开口抱怨起来：“这什么鬼天气，晴空万里的天，怎么还打雷了呢。” 伊哈齐也没了谈话的心思，起身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然后就一转身走了。 索斯纳就纳闷了，让我好好想想？想什么？ 难道有好日子不过？非要跟大盛闹僵？ 这自从通商以来，漠北王庭可是赚了大把的银子，别的不说，就说这富察部。 以前富察部可是横行霸道，除了表面上尊敬一下黄金家族，平时有什么命令，他们基本上都是不听的。 而且漠北王庭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谁叫人家的领地在漠南这边，牛羊马匹就是要比漠北那边好生长得多。 富察部能凑出三千铁浮屠，他们埃辛部，可是一千都凑不出来呀。 而如今呢，伊哈齐已经在打着吞并富察部的主意了，这要是在以前，连这种想法都不敢有好。 是什么让埃辛部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还不都是杨轩。 现在部族壮大了，就想着要针对杨轩？ ‘轰隆隆！’ 看，老天都在表达不满呢。 …… 阿日陶勒这边，惠亲王的车架一路行来，抵达城门口的时候，礼炮正好放完。 当然，这也是张君宝故意掐着点放的。 车驾停下，杨轩赶紧上前迎接，惠亲王下车来第一句话就是：“你小子搞的什么花样，本王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杨轩笑道：“这不是为了迎接王爷你嘛，你就说够不够隆重。” 惠亲王哼了一声道：“还隆重呢，本王的耳朵都快聋了。” 杨轩凑到他耳边说道：“这就对了，王爷你是不知道呀，前几天狼主伊哈齐来的时候，那场面，啧啧；那排场，啧啧；不要是不弄点大动静出来，岂不是坠了我大盛的威风。” 惠亲王一听，当即面露喜色，一拍杨轩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干得不错，咱们大盛的威风岂能被草原上那些蛮子盖过了。” 这惊雷礼炮，不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但绝对是够震撼，尤其是礼炮都在济纳河上空响起的，此时的河岸两边，已经聚满了民众，都惊讶于这旱地惊雷。 而且他们也发现，这惊雷就是阿日陶勒那边弄出来的动静，好像是为了迎接大盛来的什么大官。 惠亲王可以说是在万众瞩目之中下的马车，这个排场，他还是十分满意的。 在城门口，惠亲王发表了几句讲话，夸赞了一下阿日陶勒，然后又换乘杨轩安排的马车，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进了城。 总督府里，惠亲王笑呵呵的说道：“你这阿日陶勒，还真是治理的井井有条啊，便是那应天府，也不及你这里繁华啊。” “王爷，王爷。”杨轩止住了东张西望的惠亲王：“过了，过了，你这么夸我，我可承受不起呀，这里除了商业之外，可没有什么能跟应天府比的。” 惠亲王指着杨轩说道：“谦虚，谦虚了啊。” “对了，那狼主伊哈齐，来没来过这阿日陶勒？” 杨轩说道：“没来，就隔着一条河，就是不过来看看，摆谱呗。” 惠亲王嘁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好摆谱的。” 杨轩忿忿的说道：“人家是狼主，黄金家族，草原之主，能不摆谱吗？这几天我可是受够了他的气了。” 惠亲王一愣：“啥？还有人敢给你气受？” 杨轩两手一摊：“有什么办法呢？人家以长辈的名义压我，嫌弃我？我能怎么办？” 惠亲王一下就明白过来，问道：“怎么？你堂堂的开北伯，大盛朝的驸马爷，他还有什么好嫌弃的？咱们不嫌弃他就不错了。” “可不是的。”杨轩就像是个在外受了欺负的小孩，找家长哭诉一般：“王爷啊，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出气啊，他们还拿我跟丽珠的婚事来要挟我，让我对付富察部呢。” 一听这话，惠亲王顿时严肃起来：“你答应了？” 杨轩一摆手：“那我能答应嘛，王爷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过亏本买卖。” 惠亲王一愣：“这倒是，想从你这占便宜，那是难如登天啊，不过对付富察部也是应有之意，你为什么不答应？” 杨轩说道：“要对付富察部自然是迟早的事，只不过如今形势不同，对付富察部这事啊，得缓一缓了。” “哦？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杨轩朝西面一指：“那当然是瓦剌那边的事。” 第709章 适当的妥协 杨轩把图尔特部受到三大部族针对的事说了一遍，惠亲王顿时皱起了眉头。 “要是这样的话，那瓦剌内部是不是就要乱起来了？” 杨轩点头：“只要坎布里同意我的计划，瓦剌想不乱都不成了。” “可是那坎布里会同意吗？”惠亲王一脸的疑惑：“那可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怎么会任由你这个外人插手，况且，他们又不傻，乱起来的话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乱起来当然是没什么好处，可是事情逼到这一步，谁也不能退缩。” 杨轩分析道：“三大部族不限制图尔特部，图尔特部迟早要反过头来把他们给吞了，而图尔特部不反抗的话，迟早也会被三大部族瓜分，这就是个死局。” 惠亲王点了点头：“这一切还不都是你煽风点火造成的。” 杨轩叫起屈来：“这怎么能怪我呢，就他们这种情况，内乱那是迟早的事，我只不过是加快了一点进程罢了。” “那狼主那边你打算如何应对？”惠亲王问道：“咱们这几年毕竟关系还算不错，要是因为这点事就闹掰了，可是有些不划算啊。” 杨轩两手一摊：“那能怎么办，又不是我要闹掰，是他们在逼我，咋的，离了他张屠夫，咱们就得吃带毛猪了？” 惠亲王听出杨轩话语中的怨气，劝慰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合则两利，能不闹掰还是尽量不要闹掰为好。” “你想想看，如今皇上虽然坐上了皇位，可毕竟还不稳固，你要是娶了那个丽珠郡主，那就等于是有了个强大的后台，谁想要乱来，都不得不掂量一下漠北王庭啊。” “那王爷的意思是，我得向他们妥协？” “适当的妥协，也不是不可以嘛。” 杨轩说道：“适当的妥协我能理解，但也要换取足够的利益才行啊，像他们提的这个要求，根本没法做得到，况且他们还拿丽珠的婚事来要挟我，我要是这么容易屈服的话，以后岂不是要任由他们揉捏。” “所以这个事还是要协商的嘛，人家开了价，你也可以还价的嘛，你不是个生意人嘛，这还用我来说？” 杨轩不得不承认惠亲王说得有理，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事还是要靠王爷来斡旋。” 惠亲王说道：“你可有安排我与那狼主见面的日子？” 杨轩道：“不急，一会儿我就派人去下个照会，约个时间跟他们见面，时间可以定在三天后，王爷这几天可以在阿日陶勒这边转一转，了解一下这边的风土民情。” “三天后？”惠亲王说道：“你可真是沉得住气呀，你就不怕那狼主真的把他们家的郡主许配给别人了？” 杨轩一摆手：“女人这个事，是我的抢不走，抢得走的就说明不属于我。” “嘿，你倒是看得开哈。” 惠亲王说道：“行，我这大老远地来一趟，你可有什么好招待本王的呀？” “这点王爷尽管放心，咱们午餐先将就点，晚上有个接风宴，到时候必定给王爷安排到位。” 虽然嘴上说的是将就，但是这午餐还是极其丰盛的，就在总督府的后院里摆了一桌，从扬州馆请来主厨的大师傅，请惠亲王吃了一顿他们的四大名菜。 惠亲王虽然身在应天府，但是这四道菜还真是没吃过，吃得他赞不绝口，吃过饭，喝过茶，杨轩直接就领着惠亲王上俱乐部去了。 虽说接风宴还在晚上举行，但是惠亲王长途跋涉而来，泡个澡，推个拿，还是很能解乏的。 到了俱乐部门口的时候，惠亲王都不禁讶然。 “我说杨轩，你这手笔可真是不小呀，关外草原之上，竟然还能弄出这么粗大的石柱子来，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杨轩谦虚道：“我也就是个股东而已，花银子的事，不用我操心。” 进了俱乐部，惠亲王一路惊叹不停：“跟你这比起来，我家敬祺那个俱乐部可就跟乡间的茅草棚子一般了啊。” “王爷你这话说的，只是各有千秋罢了。” 惠亲王在一旁的墙壁上拍了拍，感受了一下水泥带来的粗糙和敦实感：“这还叫各有千秋？应天府的城墙都不一定有这结实。” 看着惠亲王越说越夸张，杨轩忍不住还是老实交代了：“王爷，不瞒您说，这玩意儿不是石材，而是浇筑而成，成本并不高。” “浇筑而成？” 惠亲王刚缩回来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这一次他可是用上了不小的力气，发现用尽全力也纹丝不动之后：“这跟石头没什么两样啊。” 杨轩嘿嘿一笑说道：“这的确是浇筑而成，只不过是最新研究出来的，不瞒您说，我那外城墙也是用这个材料做的，只是外面糊了一层泥浆，看不出来罢了。” 惠亲王一边啧啧赞叹，一边进了门，马上就有身材婀娜的姑娘上前服侍。 一通蒸泡搓推之后，惠亲王沉沉睡去，呼噜打得山响。 杨轩又去安排惠亲王的住处去了，为了接待惠亲王，杨轩直接在俱乐部里专门圈了一个区域出来，作为惠亲王的下榻之处。 惠亲王此来，随身带了一百侍卫，还有一千官军护送。 官军在城外驻扎，侍卫则是随行保护，此时的护卫已经进驻俱乐部。 惠亲王这一觉直接睡到傍晚，要不是杨轩把他叫醒，他还能继续睡。 躺在床榻上的惠亲王缓了一会儿之后，起身伸了个懒腰：“你这还真是享受啊，这么一来，浑身的疲惫都没了。” 杨轩嘿嘿一笑说道：“这年头，能赚钱不算本事，能花钱才叫本事呢，赚了钱不享受享受，赚那么多钱干嘛？” 惠亲王开怀一笑：“你歪理一大堆，今晚都是什么样的安排啊？” 杨轩说道：“我这阿日陶勒也没什么官员，能给王爷接风洗尘的，就只有商界的那些翘楚，换句话来说，能进到这个俱乐部的人，每一个都是能给阿日陶勒带来大量税收的商贾。” “行啊，能给阿日陶勒带来税收，那就是给大盛出力，本王可要好好勉励他们一番。” 其实说起来，这个接风宴跟平时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无非是安保方面严苛了一点。 这些俱乐部的会员，几乎是每天都要在这里交流信息，寻求合作什么的，不管惠亲王来不来，每天都是一样聚满了人的。 不过今天来的是惠亲王，杨轩只是发了个通知下去，会员们一个个全都早早的来到了俱乐部，就等着见一见亲王的风采。 第710章 稀释兵权 惠亲王一进到大厅，就看到大厅里闹哄哄的，一大群人手里举着琉璃酒杯，朝他举起了杯子：“见过惠亲王。” 惠亲王笑呵呵地也举起了酒杯，朝众人示意。 他儿子吕敬祺的俱乐部他也去过几次，知道这种聚会下的一些礼仪。 虽然不如大盛的正式场合那般威严肃穆，不过惠亲王更喜欢这种轻松的氛围。 随着惠亲王步入大厅，每个人都会朝他举杯示意，在他身边有着一圈侍卫保护，那些商贾也不至于凑得太近。 杨轩领着惠亲王来到大厅正中的位置，这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步台，大概两层台阶那么高，通常都是用来给舞姬表演用的，不过平时杨轩有什么消息要发布，也都是站在这上面。 此时惠亲王上了台，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王爷，给大家讲两句。” 惠亲王捋着胡须点了点头：“首先，我代表朝廷，感谢各位的付出，在这关外之地，毗邻外国之处，为我大盛拼搏开拓。” “虽然和边关将士不同，但也是宣我国盛，扬我国威，本王，敬诸君一杯，请满饮。”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句话，但是这些商贾能够得到亲王的肯定，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神情激动。 这可是亲王，皇上的亲叔叔，太上皇的亲兄弟，他的态度就代表着朝廷的态度。 平时商贾的身份不高，别看他们兜里银子一大把，可即便是见着个七品的县令，也只能点头哈腰。 唯独在这阿日陶勒，除了总督之外，其他各级办事人员都没有那种官场习气，在阿日陶勒，谁兜里银子多，谁就受尊重，谁缴税多，谁就能成为总督大人的座上宾。 这俱乐部里，都是阿日陶勒顶尖的商贾，可以说个个都是总督大人的座上宾，但是这些，始终都只限于关外。 如今，他们能够得到惠亲王的肯定，那自然是精神振奋。 酒宴开始，杨轩领着惠亲王坐在了一处雅座，美食美酒流水般奉上，一边吃喝，杨轩一边给惠亲王介绍在场的商贾，其中不乏世家大族的代理人。 每一个被杨轩点到名，过来敬酒的商贾，都是激动的浑身颤抖。 惠亲王笑呵呵地说道：“你这个俱乐部，可是汇集了阿日陶勒所有的顶尖商贾，照这样的酒会，花销不少。” 杨轩点了点头：“花销自然是有些奢靡，不过他们都是付了钱的。” “还要付钱？”惠亲王道：“难道是与敬祺那俱乐部一般，收取会员费？” 杨轩点头：“这是自然，不赚钱的买卖谁愿意干啊。” 惠亲王点了点头：“你这里可比敬祺那俱乐部要更加奢华，会员费不少。” 杨轩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多，一年十万两银子而已。” “十万两？”惠亲王捋胡子的手都抖了一下：“这还不多？” 杨轩放低了声音说道：“要是连十万两都拿不出来，那就不配进入这个俱乐部了，这既是门槛，也是身份的象征，很多人打破脑袋都想挤进来呢。” “还是你会玩。” 惠亲王给了杨轩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转而说道：“三天后与伊哈齐的会面，你可想好了章程？” 杨轩回道：“哪有什么章程，无非就是一个拖字诀，如今瓦剌要乱，为了避免富察部也卷进去，就得稳住他们，所以得尽可能地拖住伊哈齐，不让他们在这时候搞事。”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要有个借口来拖住他们啊。” 杨轩挠头：“不知惠亲王可有什么法子？” 惠亲王一瞪眼：“我也是才知道这个事，我能有什么法子？” 杨轩想了想说道：“逼急了我，我就先把北边的那些通商集市都给停了，我看他们还有没有心思去搞富察部。” 惠亲王摆手：“不可不可，你这是两败俱伤之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岂不是一下就前功尽弃了嘛。” “那能怎么办？他要拖我后腿，我就只能给他一点威慑，让他知道点厉害，没了咱们大盛，他区区的漠北王庭，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非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行此险招。” 惠亲王捋着胡须沉吟道：“其实，咱们也可以与其通婚。” “通婚？” 杨轩皱了皱眉：“谁跟谁通婚？通个婚就能拖住他们吗？” 惠亲王皱眉：“拖住他们可能作用不大，只是可以让关系更加紧密一些，这也是太上皇的意思。” 杨轩摇了摇头说道：“通婚我倒是不反对，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通婚，怎么有点讨好的意味呢？不行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 “其实说来说去，无非是一手大棒一手萝卜，通婚是萝卜，但也要连着棒子一块儿上。” “那你觉得用什么当棒子呢？” 杨轩想了想说道：“我想，若是让燕亲王领兵出关，会不会有点作用？” “嘶……” 惠亲王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燕王手掌二十万大军戍守边关，那是能随便动的吗？”惠亲王说道：“这些年来，因为通商之故，两国之间已经没有了战事，隔三差五就有大臣上书，请求裁撤幽州边军，你倒好，反而要让燕王出兵，你是觉得燕王手中的兵权还不够大吗？” 惠亲王说的没错，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皇上，都想要削减燕王的兵权，只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借口，杨轩此举，无异于巩固燕王的兵权啊。 那不是跟皇上，跟文武百官对着干嘛。 杨轩说道：“这点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只不过我想的是，用此法来稀释燕王的兵力。” “稀释？” 惠亲王有些不明所以。 “王爷你看，如今燕王手里只有幽州一地，但是却有二十万边军，就好比这杯水……” 杨轩拿起杯子，倒了半杯水，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勺菜汤：“这杯中的水就是幽州，而这勺菜汤就是那二十万边军，在菜汤不增加的情况下，往杯子里加水……” 杨轩拿着水壶倒水，杯子里的水本来是被菜汤染上了酱色，可是随着水的增多，那酱色就变淡了许多。 “如此一来，燕王手里的兵，需要戍守的地方就增大了，压力也就更大了，也算是稀释了他的兵权，表面上看起来他的领地增加了，好像是权利更大了，但实际上，他手中的兵力就会不够用，在不允许他增兵的情况下，他就是想要搞事，也抽调不出人手来啊。” 听了杨轩的解释，惠亲王陷入了沉思。 第711章 得罪了杨轩，可没什么好事 杨轩说的貌似有些道理，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很多问题的，若是燕王的地盘增加了，那么他的势力也将增加。 势力增加，他就可以增兵，朝廷不让增兵，他可以暗中蓄养死士，以燕王的野心，几乎可以确定，他一定会这么干的。 短期内或许没什么影响，可是时间一长，就会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biqμgètν 即便在燕王手里不出什么事，可难保将来他的子孙后代不会搞什么幺蛾子。 边军势大，始终对朝廷是一种威胁。 如今燕王手里二十万边军就已经够让朝廷忌惮了，还给他扩大势力的机会，迟早是要出事的。 杨轩见惠亲王犹豫，便又说道：“其实这说起来，关外那一大片土地，本就是咱们大盛领土，只因没有关墙，所以才不得不退守关内，若是能收复失地，也算是新皇上任的一大功绩，我知道朝廷担心燕王坐大，可是将来的事谁又说得清呢，至少燕王那个嫡长子，我看就不是什么有能耐的货色。” 惠亲王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不过兹事体大，还是要等我回去与皇上商议之后才好决定。” 杨轩点了点头：“那肯定要商议一下，不过我觉得，可以先说出来，吓唬吓唬那伊哈齐，咱们先说有意与其通婚，再说打算在关外驻军，只要他们不想翻脸，就只能捏着鼻子同意。” 惠亲王瞥了杨轩一眼：“你这个小子，还真是一丁点亏都不肯吃啊，我要是伊哈齐，得罪了你，恐怕是觉都睡不好。” 杨轩干笑了两声：“王爷你这话说的，我杨轩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是是是，就你是好人。”惠亲王举起了酒杯。 …… 于此同时，在河对岸的大漠江南，伊哈齐也在和索斯纳吃饭。 “听说大盛的惠亲王已经到了阿日陶勒了？” 索斯纳点头：“是啊，就上午那响雷，也是杨轩那小子为了迎接那惠亲王搞出来的动静，我还说这天气怎么可能打雷呢。” 伊哈齐哼了一声说道：“那杨轩派了人来，说是三天后惠亲王要与我会面，你觉得，这次会面，大盛那边会有什么举动？” 索斯纳喝了口酒，毫不在意地说道：“他们能有什么举动，如今两国通商，关系友好，就这么下去不是挺好的嘛。” “哼！” 对于索斯纳这混吃等死的想法，伊哈齐甚为不满，转头又问一旁的乌尔苏：“乌尔苏，你觉得呢？” 乌尔苏眼神充满睿智，他想都没想说道：“那大盛的亲王来一趟，总是有些目的的，大老远来一趟，总不可能只是看一眼就回去了，尤其是大盛最近新皇登基，这种时候肯定是以稳为主，我觉得基本上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继续与我王修好，免得出什么乱子，影响新皇的根基。” 伊哈齐点了点头：“乌尔苏这番分析很有道理，要是这样的话，咱们是不是可以趁机提出一些要求，大盛的皇帝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估计不答应都不行啊。” “我王圣明。” 乌尔苏说道：“不过此事也要有个度，若是太过，影响了大盛新皇的威望，怕是也不会答应，毕竟咱们如今的壮大，基本上都是靠着通商，万一过了头，引起大盛新皇的反噬，咱们也是得不偿失。” “乌尔苏果然老成持重，那你觉得咱们应该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才会在不惹恼对方的前提下，获得最大的好处呢？”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索斯纳眉头都皱起来了，不由得插了句嘴：“我王，我倒是觉得，此时提出过分的要求，只会得罪大盛，尤其是那杨轩，他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别到时候引来他的报复。” 伊哈齐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在这敦吉陶勒待久了，都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你不为咱们埃辛部谋利，还要维护大盛，维护那杨轩？” 被伊哈齐训斥，索斯纳心中也有些不服，但还是辩解道：“我不是维护杨轩，我只是提出一点意见而已，我王要是觉得我的意见不对，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伊哈齐又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在这待久了，受那杨轩影响不小，待我回王庭的时候，你也跟我一道回去，这敦吉陶勒交给别人打理即可。” 索斯纳一惊，自己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敦吉陶勒，竟然要白白送给别人了？ 虽说这敦吉陶勒说起来都是属于埃辛部的资产，可毕竟是索斯纳一手经营起来的，就这么交出去，他如何能甘心？ 但是这可是伊哈齐的命令，他又能说什么呢？ “我知道了。”索斯纳起身抚胸行礼：“我吃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先告退。” 看着索斯纳离去的背影，伊哈齐冷哼了一声：“成事不足。” 相比起伊哈齐，索斯纳的确是没什么能耐，但他也是一心为了漠北王庭，交好杨轩，也都是为了埃辛部的利益，如今不但没有嘉奖，反倒受了训斥，索斯纳心里怎么能不委屈。 回到自己的住处，又看到丽珠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得又心疼起来。 “丽珠，吃了饭没有？” 丽珠就坐在庭院里，两眼望天，自从上次被杨轩赶走之后，她已经哭了好几回了，就这会儿，眼睛都还是红的。 听索斯纳问话，头都没回的说道：“我没胃口，吃不下。” 索斯纳叹了口气：“那你到底是因为生杨轩的气所以没胃口，还是因为你大伯以你要挟杨轩才没胃口的呢？” 丽珠听出老爹话语中情绪不对，这才转头看了过来。 “爹，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索斯纳叹了口气：“伊哈齐怪我跟杨轩走得太近，让我跟他回漠北去，这敦吉陶勒也要交给别人去了。” 丽珠惊讶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大伯他是要跟大盛翻脸吗？” 索斯纳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至于，只不过他们想要趁大盛新皇登基，皇位不稳之际，多从大盛这索取一些好处。” 丽珠不解的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呢？大伯想要争取些好处，不也是为了埃辛部好吗？” 索斯纳摇了摇头说道：“话是没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杨轩那人，是任由别人索取的人吗？得罪了他，指不定他就有些什么损招在后面等着你呢。” 丽珠听到杨轩的名字，一口气又顶了上来：“可不就是，杨轩就不是肯吃亏的人。” 第712章 要懂得见好就收 索斯纳一看女儿也赞同自己的说法，心头一畅，开始诉起苦来：“可是你大伯不知道这些啊，我就提醒了一句，他就说我是维护大盛，维护杨轩，我怎么说也是埃辛部的嫡系，怎么可能维护外人呢，他们这么搞，到时候杨轩肯定要搞事的。” 说着索斯纳顿了一下，又忿忿地说道：“不过也好，我就看伊哈齐派谁来接管敦吉陶勒，到时候不管是谁，肯定要被杨轩弄得鸡毛鸭血。” 丽珠听到他爹的抱怨，本想安慰两句，可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是，杨轩那人蔫儿坏蔫儿坏的，到时候谁来谁倒霉，最后大伯还是得让爹爹你来打理这敦吉陶勒。” 索斯纳一梗脖子：“不来，他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啊，我还不来了，丽珠，到时候咱们父女俩一起回漠北去，这地方谁爱来谁来，我们才不蹚这浑水。” 丽珠顿时一惊：“我也要回去？” 索斯纳一脸的理所当然：“你不回去你想干嘛？” 丽珠沉默了，她可不想离开杨轩，但是这话又说不出口。 索斯纳也一下明白过来：“丽珠啊，你与杨轩的婚事，还是往后推一推，大盛这边若是不肯答应他们的条件，你大伯怕是不会轻易把你嫁给杨轩的。” 丽珠扭捏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我也不愿意嫁给别人，想让我跟其他部族的人联姻，我死也不干。” 索斯纳同仇敌忾：“对，死也不干，凭什么拿我女儿的幸福去换取埃辛部的利益，再说了，丽珠你嫁给杨轩，又不是不能给埃辛部带来利益，女儿你放心，你爹不同意，我看谁敢强迫你。” 丽珠顿时破涕为笑，凑到索斯纳身边，挽着索斯纳的胳膊：“爹你最好了，就只有爹最疼我。” 索斯纳一脸的理所当然：“你是我女儿，爹不疼你疼谁去。” 说到这里，忽然丽珠的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咕声，索斯纳说道：“咱们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走，咱们吃饭去。” 丽珠的心事已经被索斯纳给开解了，轻快地嗯了一声：“吃饭吃饭，我要吃火锅。” 看着女儿欢快的样子，索斯纳苦笑了一下，我堂堂的漠北王庭亲王，竟然也会落得这个地步，不过丽珠就是我的底线，谁敢打她的主意，我就跟谁没完，就是你狼主也一样。 ……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轩带着惠亲王在阿日陶勒到处溜达，甚至还泛舟河上，隔着济纳河远眺了一番敦吉陶勒。 “那就是伊哈齐的行宫？” 杨轩嘁了一声说道：“什么行宫，那是我跟索斯纳合伙搞的一个高档住宅小区，伊哈齐只是暂住在那而已。” “什么高档住宅小区，那是什么玩意儿？” 杨轩想了想说道：“就像是坊市的意思，这一大块地方圈起来，里面住的都是有钱人，外人不让进，里面有医馆，有私塾，有专门的人打理，什么都不用操心的那种。” 惠亲王点了点头，差不多明白杨轩的意思了：“你这阿日陶勒与敦吉陶勒只是隔着一条河，西面有城墙，而你这东面可是毫无防御，万一……” 杨轩一摆手：“放心，没有万一，这地方就是阿日陶勒的后花园，我既然敢不设防御，就是有十足的信心，漠北王庭要是敢搞事，大不了这阿日陶勒不要了，一旦禁绝通商，他们漠北王庭便会不攻自乱。” “不攻自乱？” 惠亲王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乱？” 杨轩呵呵一笑：“大盛与他们通商已经好几年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安逸的生活，漠北王庭若是想要刀兵相见，你看那些部族会不会响应他，就算真打起来了，咱们只要死守关城，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撑不住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看着惠亲王疑惑不解的表情，杨轩说道：“别的不说，只要咱们断绝了通商，他们就连擦屁股的纸都没有，你说他们还愿意过回用草叶子擦屁股的日子吗？” 惠亲王皱眉：“你小子，就不能举个不那么恶心的例子吗？” “嘿嘿，这个例子比较贴切。” 惠亲王翻了个白眼，又提出一个问题来：“你这阿日陶勒不论是咱们大盛汉人，还是草原人，都任意进出，不论是瓦剌还是富察部，真要想对你动手，你岂非防不胜防。” “不用防，除了王爷你，其他任何人进城都不许携带武器，就算敌人有心作乱，也掀不起多大浪花来。” 杨轩胸有成竹：“我这城里一定是有他国探子的，不过他们接触不到机密，我从不以兵锋示人，但却暗藏兵甲，示敌以弱，却内藏玄机，若有人想要对我动手，顶了天也就是损失些钱粮，可是这样一来，不也就给了我反击的借口吗？我大盛这几年来休养生息，粮草充足，兵强将勇，估计一个个早都恨不得上阵杀敌了呢。” 惠亲王听得频频点头，捻着胡须微微笑道：“既然你胸有成竹，那我就给你透个底，皇上有意给你进个爵位，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我跟太上皇也商议过此事了，太上皇的意思是，只要你能把瓦剌在漠南那些部族全都拿下，便封你个侯爵，并且将甘州卫单独划分出来，与阿日陶勒以及漠南各部合并，成为我大盛的第十六个州府。” 杨轩大吃一惊，惠亲王这意思就是说，只要他能成，甘州卫将来就是他杨轩的治下了。 原本按照杨轩的职位和品级，妥妥的算是封疆大吏，只不过这疆域有点小，只有区区的阿日陶勒一城之地。 所以杨轩才会拼命的想要控制漠南各部，这要是成了，皇上还要把甘州卫都划给自己，这两块地方加起来，那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封疆大吏了。 他一把挽住了惠亲王的胳膊：“此话当真？” 惠亲王翻了个白眼：“这还能有假？太上皇和皇上都想要给你封赏，只是因为你年纪轻轻，不便封赏过高，要不然的话，皇上登基的时候，就想要给你封赏了，让你拿下漠南各部，也是为了堵住文武百官的嘴。” 说着，惠亲王又凑到杨轩耳边：“不过本王劝你一句，要懂得见好就收。” 杨轩一愣：“见好就收？什么意思？” 惠亲王瞪了他一眼说道：“皇上再大度，也须防功高盖主。” 杨轩一惊：“我杨轩若有半点不臣之心，愿受天打五雷……” 惠亲王一抬手，将杨轩发誓的胳膊掰了下来：“我们都知道你是忠心的，可也要防备那黄袍加身啊。”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713章 你怎么也不给我装一下 杨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朝惠亲王拱了拱手：“多谢王爷提醒。” 惠亲王叹了口气说道：“人生在世，总有许多的不如意，便是皇上也不能随心所欲。” 杨轩道：“王爷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在其位我便会谋其职，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我一点念想都没有。” 惠亲王点了点头，忽然又换了个话题：“你之前不是说，敦吉陶勒这边，有什么异族女子的邂逅吗？” 杨轩一听，顿时嘿嘿一笑：“这事好办，等伊哈齐走了，我一定给你安排，这可是当地一大特色，来了敦吉陶勒不体会一番，那可是人生憾事啊。” 惠亲王一拍杨轩的肩膀：“那你这事可不能给我传出去了。” “放心，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约定好会面的日子了。 虽然伊哈齐是草原之主，一国之君，而惠亲王只是个王爷，地位不对等，但是杨轩可不管那么多，你漠北王庭的体量跟大盛相比，那可是差得远了，所以杨轩将会面的地点定在了济纳河上。 这天一大早，河面上已经被肃清，所有船只不得离岸，河中间也已经停好了一艘画舫，是索斯纳名下某个青楼的。 双方都先派遣侍卫上船，待检查安全之后放出信号，双方主角才登船。 伊哈齐那边依然是排场十足，岸边旌旗招展，那个十多平的车驾停靠岸边，伊哈齐高踞其上，风采十足。 河西这边，杨轩指着伊哈齐的车驾说道：“王爷你看到了，这伊哈齐是不是挺能装的？” “能装？装什么？” “呃~”杨轩换了个说法：“就是装模作样的意思，整这么大排场，是个什么意思？” 惠亲王四下里看看，此时的他正站在马车上，虽然高度差不多，可是那排场可是差远了，他朝杨轩哼了一声：“你既然早就知道他要装，你怎么也不给我装一下？” 杨轩嘿嘿一笑：“王爷你这话说的，我杨轩办事，还能让王爷你折了面子嘛。” “哦？”惠亲王来了兴趣：“你有什么花样啊？” 杨轩道：“倒也没什么新鲜花样，就是前几天迎接王爷时，放的那个礼炮，我这还有一些，一会儿等他们的船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就给他们来个惊喜，王爷你说那伊哈齐万一吓一跳掉河里了，今天的会面，是不是就得延后了呀。” “你小子，可真是蔫儿坏啊。”惠亲王嘿嘿一笑：“何止是延后，恐怕直接都没脸见人了。” 杨轩笑道：“不至于不至于，人家可是草原之主，黄金家族的正统嫡系，岂能被区区的礼炮吓跑了。” 惠亲王说道：“那可不好说，就算没吓到伊哈齐，吓到操舟的兵士，出点什么意外也未可知，咱们等着瞧热闹就行了。” 很快，双方的侍卫已经检查好了画舫，各自朝两岸打出安全手势，然后惠亲王和伊哈齐就各自乘上了小船。 这次可以算是大盛和漠北王庭通商以来，最高级别的一次会晤，杨轩自然也要相陪。 而岸边的礼炮，则是由秦老憨亲自负责点火。 他牢记杨轩的就交代，十二发惊雷，得一次性放出去，以求达到最大的震慑效果。 至于什么时候放炮，还要等杨轩的手势。 不得不说，这伊哈齐还是挺会摆谱的，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摆渡登船的动作，他都能玩出花样来。 济纳河的河面并不宽，当惠亲王和杨轩的船都已经靠上画舫的时候，那伊哈齐的船才走了一半。 因为隔着画舫，杨轩他们也看不到对面的船走到哪了，直到登船才发现，那伊哈齐的船离画舫还有一小段路。 惠亲王顿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按照大盛的理解，只有地位高的人才有资格晚到，才能让别人等他，伊哈齐此举，明显就是在表示自己的身份地位高于惠亲王，这如何能让他不恼。 杨轩凑过来说道：“王爷不必气恼，咱们先上船更好，在画舫上面，更方便看他出糗。” 惠亲王闻言，顿时会意地笑了起来。 他俩就这么站在船上，远远地看着逐渐靠近的小船，此时站在船头的是索斯纳，当小船靠近画舫的时候，索斯纳朝杨轩和惠亲王拱了拱手：“实在是抱歉，我王不习水性，受不得风浪，因此船只行得慢了点，还请海涵。” 惠亲王的脸上挂着笑，朝索斯纳回了一句：“无妨。” 实际上惠亲王心里已经十分不爽了，就算你怕水，走得慢，你特么的倒是出来说话啊，本王在这等着，你连个脸都不露，实在是说不过去。 很快，伊哈齐的船只靠上了画舫，杨轩立即朝身后的张君宝打了个手势。 张君宝来到船舷上，朝着远处岸边的秦老憨狂打手势，秦老憨一看，当即点燃了引线。 这次放炮的铁架，是秦老憨特意改装了一下的，能同时将十二枚惊雷同时施放出去。 即便是隔着这么远，杨轩也听到了那一连串嗵嗵嗵的声音。 二踢脚，又称双响子，这第一响是升空，第二响才是正菜。 在听到这个声响的同时，杨轩就看向了伊哈齐的小船，这时候伊哈齐总算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和惠亲王正在互相施礼问好。 下一刻，空中就响起了惊雷。 轰隆隆一连串的爆震，犹如在耳边炸响，别说是伊哈齐了，就连惠亲王和早有心理准备的杨轩，也被这一连串的惊雷给震得头皮发麻。 虽然杨轩听过好几次了，但也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那声音，震得他都吓了一跳。 惠亲王到还好，身子往下一沉，微微扎了个马步，但也很快就稳住了。 可是这时候还在小船上的伊哈齐，前一刻还在抚胸行礼，下一刻大惊失色，身为武人的他，下意识地就要扎个马步。 但是他忘了，这可不是在陆地上，而是一艘小船。 船上也不止他一个人，还有索斯纳和乌尔苏，以及操舟的侍卫，几个人一同扎马步，再加上操舟的侍卫心一慌，浆一歪，整条小船顿时就晃了起来。 伊哈齐毕竟是狼主，站在最中间，而索斯纳和乌尔苏则是站在他的身后，骤生突变，两人下意识的就要上前去保护伊哈齐。 这么一来，三个人就同时聚集在了船头，整条船的重心一下就压在了船头上。 小船顿时猛地往下一沉。 第714章 三只落汤鸡 小船船头下沉，船尾都翘起来了。 这草原民族，本来就不怎么通水性，下盘不稳，顿时就慌了手脚，尤其是从后面冲过来的索斯纳和乌尔苏。 他俩本想保护伊哈齐，可是他们连站都站不稳，还谈什么保护。 乌尔苏最先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稳住下盘，可是索斯纳却一时间没收住脚，朝伊哈齐撞了过去。 伊哈齐本就是最先稳住下盘的，可是当他看到索斯纳撞过来的时候，出于自保，直接伸手将索斯纳给推开了。 索斯纳本就站不稳，被伊哈齐这么一推，脚下一滑，直接从船上掉了下去。 噗通一声，索斯纳落水。 而下一刻，因为索斯纳的落水，船身更加不稳，又左右摇晃了起来，伊哈齐和乌尔苏即便是扎着马步都站不稳了。 紧接着，伊哈齐往后踉跄了一步，撞在了乌尔苏身上，乌尔苏倒是忠心耿耿，伸手扶了伊哈齐一把，不过他就再也站不稳，也从船上摔了下去。 这边又掉下去一个人，河水的浮力直接就把船顶了起来，下一刻，伊哈齐就感觉自己双脚都离地了，惊慌失措中，伊哈齐当即往下一趴，趴在了船舱里，总算没有掉下水去。 不过这艘小船因为刚才左右摇摆之下，船舱里进了不少水，伊哈齐这一趴，就等于是趴在了水洼里。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礼炮一响，伊哈齐三人前仰后合了几下，然后索斯纳和乌尔苏两人先后落水，最后就剩下伊哈齐趴在船上。 待船只晃悠了好一会儿，终于稳住的时候，伊哈齐依然还趴在船里。 画舫上伊哈齐他们的侍卫，已经飞快的跳进水里救人去了，惠亲王和杨轩则是咋咋呼呼地叫嚷着救人，实际上他们是借着转身的机会偷笑去了。 这没办法不笑啊，压根就忍不住啊。 好一会儿之后，索斯纳和乌尔苏都被手下的侍卫救上了画舫，被扶进船舱里换衣服去了。 其实他们是来会晤的，哪里会带什么更换的衣服，估计也只能换侍卫的衣服穿了。 而伊哈齐，被侍卫扶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身前的衣服已经全都湿透了。 最主要的是，稍有动静，小船就左右摇晃，晃得他两腿发软，最后还是由侍卫背着他上了画舫。 上了画舫，伊哈齐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在船上，但毕竟画舫比那小船可是要稳得多了。 杨轩赶紧上前告罪：“真是抱歉，手下放礼炮的时候没把握好，本来是说好的，等双方登船后再施放礼炮，估计是手下在对岸看不到这边的情况，只看到我与王爷登船，所以就放礼炮了，惊吓了狼主，真是抱歉。” 此时伊哈齐的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的，杨轩这番话明显就是在说，谁叫你要摆谱的，你要是早点上船不就没这事了吗？ 伊哈齐心里那个气呀，此时自己前半边湿透，狼狈不堪，还要被杨轩如此奚落，可是他身为草原之主，还是要有点肚量的。 哪怕明知是杨轩故意整自己，他也没法发作，反而还要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我不通水性，倒是让两位笑话了。” 惠亲王说道：“狼主受了惊吓，要不今日暂且作罢，咱们改日再会？” 说实话，伊哈齐还真是心有余悸，可是在大盛汉人的面前，他怎么能丢了面子，于是他直接起身：“那倒也不必，我这个年纪，也算是戎马半生，些许惊吓，不影响，待我换过衣服就来。” 惠亲王马上捧了一句：“狼主果然盖世英豪，令人佩服。” 索斯纳和乌尔苏已经换衣服去了，伊哈齐也找了个房间换衣服去了。 杨轩和惠亲王两人走到一侧，背对众人，再也忍不住笑意，狂笑起来。 不过两人为了不发出动静，只能无声地笑，惠亲王还好，只是肩膀狂抽，而杨轩则是笑得直拍栏杆，手都拍红了。 过了一会儿，伊哈齐和索斯纳、乌尔苏三人换好衣服出来了，如同杨轩所想一样，穿的是侍卫的衣服，就差没披甲上阵了。 众人进了画舫船舱，船舱里有个会客厅便是双方会晤之处。 因为场地受限，所以并没有搞那种谈判用的长条桌，而是摆了一圈椅子，面前放着茶几一样的桌案，上面摆着点心茶水。 这天气已经是十月下旬，河水可是凉得很，惊吓加上凉水一激，三人的脸色都是煞白，不过总算没有打哆嗦。 杨轩又起身，再次向三人致歉，伊哈齐没有发作，那两人就更不好发作了，敷衍几句之后，就各自落座了。 寒暄几句之后，伊哈齐就进入了状态，开口就夸赞杨轩。 “开北伯将阿日陶勒治理得如此繁华，实乃大才，每日货物贸易往来，银钱流水怕是要以千万计。” 说着他又瞥了索斯纳一眼：“我这兄弟就不行了，明明是与阿日陶勒一同开始发展的，结果却成了一个风月之地。” 说着他干脆侧身朝着索斯纳说道：“你说说你，但凡有杨轩一半的才干，也不至于让敦吉陶勒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这番话，表面上是在埋怨索斯纳，实际上就是在指摘杨轩：“凭什么你阿日陶勒就是商业之都，而敦吉陶勒就变成了风月之所。” 杨轩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当即辩解道：“狼主恐怕是误会了索斯纳亲王，阿日陶勒和敦吉陶勒虽然经营性质不同，但却是相辅相成，阿日陶勒只是目前繁华，将来敦吉陶勒定然会比阿日陶勒更加繁华。” 伊哈齐微微一笑：“不知开北伯为何有此说法，还请开北伯解惑。” 杨轩有些纳闷，这伊哈齐不谈正事，怎么聊起这个了，不过人家问了，他也只能回道：“我打个比方，咱们不论是做什么，都是有经过和结果的，这阿日陶勒就是经过，而敦吉陶勒则是结果，看似阿日陶勒每天经营流水数额不小，但实际上这些商贾赚钱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番话说得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 赚钱的目的？ 目的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为了购买更多的资源，为了发展壮大，还能有什么目的？ 杨轩扫视了一圈，笑呵呵的说道：“一看各位，就是整日操心国家大事的人，我刚才说的是，商贾赚钱的目的，最基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日子过得富裕一点嘛，吃穿不愁，甚至惠及后代，所以赚了钱还是要花的嘛。”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跟之前那番说辞有什么关联。 不过杨轩又接着说道：“所以，阿日陶勒是赚钱的地方，而敦吉陶勒则是花钱的地方，商贾在我这里赚了钱，最后都花到敦吉陶勒去了，狼主，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啊？”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715章 惠亲王釜底抽薪 这种事情上面，伊哈齐哪里说得过杨轩啊，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开北伯不愧是大才，有道理，有道理啊。” 夸完了之后，伊哈齐话题一转：“也多亏了开北伯，当初提出与我漠北王庭通商，如今我们漠北的民众，日子也好过得多了，但还是有些部族不愿意遵从王庭的命令，如今我想要讨伐不臣，不知大盛可愿意相助？” 杨轩微微一愣，这话题转得这么流畅吗？ 刚才还在闲聊，一下就讨论起征战之事了？ 不过人家问的是大盛可愿相助，有惠亲王在场，杨轩就不好插话了。 惠亲王倒是没有犹豫，直接接过了话题：“狼主说的可是富察部？” 伊哈齐点头：“正是！” 惠亲王道：“不知狼主可有计划？” 伊哈齐很干脆地一摆手：“尚未有详细计划。” 惠亲王皱了皱眉，要不是对方是伊哈齐，他都想破口骂娘了，你特么计划都没有，在这说个毛啊。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伊哈齐既然开了口，自然不可能是没有计划，只不过是不想说罢了。 惠亲王也不跟他废话，想套我的话，没门。 “富察部毕竟是漠北王庭之属，所以大盛从未有过相应的计划，一时间本王也难以给出什么恰当意见。” 一啊好奇见惠亲王不上当，又转了口风：“征伐之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商议妥当的，我倒是想先抑制一番富察部，好为将来出兵做点准备。” 惠亲王暗自嘁了一声，刚才还说没计划，现在又有了？ 不过他依然不接招：“此乃贵国内务，本王就不便知晓了。” 一句话，直接把伊哈齐后面的话堵死。 伊哈齐哈哈一笑：“说的也是，不过咱们两国很快就要成一家人了嘛。” 惠亲王和杨轩同时一愣，然后伊哈齐继续说道：“开北伯与我侄女丽珠，可是两情相悦，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若是两人联姻，那不就是一家人了嘛。” “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阿日陶勒与富察部相邻，若要抑制富察部，想来开北伯应该会大力相助的。” 杨轩心里p，脸上笑呵呵，你特么的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咋滴，惠亲王那里碰了钉子，就把矛头对着我了是。 “狼主可着实是高看我了，我虽然身为阿日陶勒的总督，可是您也知道，我就是个做生意的，这富察部又不与我们通商，我就是想要做点什么，也是无从下手啊。” “开北伯谦虚了，阿日陶勒可不光是有普通的贸易，还有安保公司呢，那巴图尔公司，可是有着近十万安保，就凭这点，钳制一下富察部，还是绰绰有余的嘛。” 伊哈齐一下就把话挑明了，杨轩这会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只能把目光投向了惠亲王。 惠亲王立即接过话头：“狼主刚才说的联姻，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来，来之前，吾皇就说了，要与狼主拉近关系，吾皇也提起过联姻一事，既然是要结亲家，那咱们不妨结深一点，不知狼主有几位王子？” 伊哈齐被惠亲王这番话直接打断了节奏，怎么，大盛的皇帝也想要联姻？ 这可是好事啊，于是他当即说道：“我有五个儿子，老大老二都已娶亲，还有三子尚未成婚，不知惠亲王打算如何联姻啊？” 惠亲王说道：“我大盛太上皇尚有三位公主，已近婚嫁之龄，不妨互换一下生辰，促成其美事，再加上开北伯与丽珠郡主的亲事，不就关系更加亲密了嘛。” 伊哈齐顿时纠结起来，本来他想的是以丽珠来要挟杨轩，没想到惠亲王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 杨轩与丽珠联姻，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对杨轩也能带来偌大的好处，可要是自己的儿子能娶大盛皇帝的妹妹，那联姻的好处就跟杨轩没什么关系了，他也就没法以此来要挟杨轩了。 可要说拒绝，那也不可能，这么好的事，怎么能拒绝呢。 权衡利弊之下，伊哈齐只是略微纠结了一会儿，就带着笑容答应了下来：“惠亲王所言极是，若是婚事能成，贵我两国的合作必然更加紧密，只是不知惠亲王能否做主。” 他最后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要以身份来压惠亲王，惠亲王毕竟只是个亲王，太上皇的女儿嫁人，你不得征求一下太上皇的意思啊。 一个能作主，一个不能作主，高下立判啊。 然而惠亲王早就有准备了，当即拍了拍胸口说道：“本王在大盛，乃是宗人令，总理内务府一切事宜，皇家的内务，尽皆由我打理，国家大事不好说，这皇家的家事，那都是本王说了算的。” 伊哈齐的最后一下挣扎也没能把杨轩拉下水，只能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回头我就把我几个儿子的生辰抄录与惠亲王，然后再商议一下两家的婚事。” 惠亲王说道：“哪还用等会儿，几位公主的生辰，都在本王的脑子里，狼主只管说出几位王子的生辰，我马上就能给匹配上，咱们可以先订个口头婚约嘛，回头再交换一下国书，这一桩婚事不就成了嘛。” “惠亲王说的是，说的是啊。” 伊哈齐无奈，直接被惠亲王拖进了联姻的事情之中，整个节奏完全乱了。 杨轩在一旁暗自叫好，就你还想带节奏，被惠亲王带跑偏了。 接下来，两人就生辰八字和联姻的事讨论了起来，期间聊得不亦乐乎，连饭都差点忘了吃。 杨轩则是朝索斯纳使了个眼色，凑到一旁聊了几句，示意他安排午饭。 这可是他旗下青楼的画舫，自然是由他来准备饭食。 索斯纳赶紧吩咐下去。 吩咐完毕，索斯纳转头就要回大厅，杨轩却一把拉住了他：“我说索大哥，你真就不打算把丽珠嫁给我了？” 索斯纳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如今丽珠的婚事，可由不得我来做主，你要是不答应我王的条件，怕是转头他就要把丽珠嫁给别人了。” 杨轩呵呵一笑，索斯纳愤愤道：“你还笑得出来，我跟你说，等我王回漠北的时候，不光是要把丽珠带回去，连我也得回去了，这敦吉陶勒，将来可就要交给别人来打理了。” “交给别人打理？” 杨轩一愣：“什么意思？狼主要夺你的权？”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716章 你是在图谋我漠北王庭 索斯纳一翻白眼：“这怎么叫夺权呢，敦吉陶勒本就是埃辛部的领地，他作为埃辛部的头人，自然有资格把这块领地交给任何人打理。” 杨轩皱了皱眉，要是这样的话，恐怕将来阿日陶勒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看着杨轩皱眉，索斯纳又忿忿地说道：“还有，就因为你放炮，害得我掉水里去了，这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 杨轩尴尬一笑：“你这话说的，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呢，你掉水里关我什么事？” 索斯纳眉头一挑：“你还不承认，你当我不知道啊，那个炮就是你故意放的，要不然我能吓得掉水里去啊？” “你这话就不对了，炮虽然是我放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你们会吓成那样啊。” 杨轩开始狡辩：“我的手下是按照吩咐，等我们登船之后才放炮，我也没想到我们登船那么久，你们还没登船，谁让你们要摆谱的呢，你们要是跟我一起登船，不就没这回事了嘛。” 索斯纳一甩手：“你可拉倒，我还不知道你，这事铁定就是你故意的。” 杨轩也不再解释，转了个话题：“我说，要是我能让你们狼主，不把你调回漠北去的话，我有没有什么好处？” 索斯纳闻言一惊，刚才那股怨气顿时消散无踪：“那还有啥好说的，你要是能让我留下来，我就把丽珠嫁给你。” 杨轩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我呸，你怎么好意思的，居然拿你女儿的幸福来当筹码。” 索斯纳嘁了一声说道：“你不还是拿你老丈人的幸福来当筹码。” 哟呵，这索斯纳，竟然会反击了啊，他下巴一挑说道：“那我不管，丽珠肯定是要嫁给我的，除了这个，你还能给我什么好处。” “你就在这吹，我王定下的事，没人能改变他的决定，你说让我留下来我就能留下来啊。” 杨轩说道：“那当然，你看他们现在不是在聊联姻之事吗，我只要说一句，指定由你来接洽此事，你们狼主就不至于非要把你带回漠北去了。” 索斯纳眼前一亮，不过随即又暗淡下来：“那也没什么用，只不过是姻亲一事，就算暂时不回去，这敦吉陶勒不还是要交给别人打理。” 杨轩嘿嘿一笑：“那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就说能给什么好处，不成你也没啥损失不是。” 索斯纳一脸狐疑地看着杨轩，虽说他觉得完全没什么希望了，不过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毕竟杨轩鬼点子多，说不定真的能让伊哈齐改变主意呢？ 于是他就说道：“你就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杨轩想了想说道：“这样，若是事成，你得在敦吉陶勒划一块地给我，不多，就一栋宅院那么大，十几亩地就够了。” “就这？”索斯纳一脸的疑惑：“你若是能让我留下来，继续打理敦吉陶勒，别说一块十几亩的地了，就是连宅子一块儿送你都行。” 杨轩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啊，君子一言。” 索斯纳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一套宅院而已，驷马难追。” “那你就瞧好。” 其实杨轩并没有想要敲索斯纳的竹杠，毕竟这事他给不给好处都是要做的，敲他一笔，也纯粹是顺手而为。 很快，会客厅里的茶几等物都撤掉了，换上了大圆桌，酒菜也都纷纷上桌，茶话会变成了酒宴。 伊哈齐被惠亲王拉着一直聊联姻的细节事宜，人都快麻了。 在漠北王庭，这事也用不着他亲自处理啊，可惠亲王偏偏就是干这活的，说得不亦乐乎，包括乌尔苏在内两个人，都说不过惠亲王一人。 好不容易看到安排酒宴的索斯纳回来，伊哈齐赶紧拽住了他：“来来来，咱们部族里姻亲之事，还是你了解得比较多，你来跟惠亲王接洽一下。” 等索斯纳接过了话茬，伊哈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惠亲王说了那么多礼节方面的事，听得伊哈齐脑子都快炸了，找了个借口出去透气去了。 正巧刚走到甲板上，就碰到了杨轩。 “开北伯，可方便聊几句？” 县官不如现管，伊哈齐算是看明白了，惠亲王那头油盐不进，估计还是要从杨轩这边下手。 那狼主相邀，杨轩哪里能拒绝呢，只能陪着伊哈齐走到船舷边。 伊哈齐本来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可是在船舷边，往下这么一看，顿时又感觉波涛汹涌，一阵头昏脑涨，气血翻涌。 yue 伊哈齐差点就要吐了，杨轩赶紧扶着他离开了船舷，一旁的侍卫也搬来了椅子。 两人坐下之后，伊哈齐才算是缓过来了，他心中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坐船了。 “开北伯，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就打开亮话，我想要收复富察部，你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其实伊哈齐原本不想这么直接的，可是这会儿他胃里正翻腾呢，所以他也不想绕弯子了。 杨轩听了也是一愣，你特么的想要收复富察部，关我什么事，你问我干嘛啊？ 不过他看伊哈齐一本正经的样子，也知道此时不能敷衍，于是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瞒狼主，富察部在春夏之交的时候，曾经遣人劫掠阿日陶勒的商队，我也恨不得能将其剿灭，不过富察部毕竟势力庞大，想要对付他，怕还是要从长计议，尤其是我大盛新皇登基，短期内怕是不便妄动刀兵。” 伊哈齐听到杨轩拒绝，不禁皱起了眉头，然后冷笑一声：“你怕不光是想要图谋富察部，连我漠北王庭，也都在你图谋之中。” 杨轩大吃一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之前他就担心伊哈齐看穿自己的意图，以通商之名腐化草原人的意志，一旦伊哈齐醒悟过来，恐怕两国之间的关系，就会转入另一条轨道了。 “狼主说的哪里话来，我只不过是一个商贾，如何敢图谋漠北王庭啊，真要说图谋，也不过是想多图点银子罢了。” 杨轩脑筋飞转，想着要如何解释：“再说了，这经商贸易之事，向来都是合则两利，大家都有好处，怎么能算是图谋呢。” 伊哈齐哼哼了一声说道：“我们草原民族向来悍勇，但因为近年来的通商，日子虽然好过了，但是却越来越耽于享乐，本来子民能生活富足，为君者应该感到高兴，可是有富察部在侧虎视眈眈，你说我又如何能放得下心来。” 听伊哈齐这么一说，杨轩稍微松了一口气。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717章 你特么的就是在威胁我 伊哈齐先是说杨轩图谋的是漠北王庭，然后话锋转缓，说最担忧的还是富察部。 这就等于是在说，我知道你的意图了，不过你要是帮我把富察部搞了，那我就不计较了。 这里面带着一股交易的味道。 还带着些示弱。 没错，这就是示弱，双方谈判，先开价的一方必然是被动的。 就好像买东西讨价还价一样的，多数情况下都是顾客说，就这个价了，你卖不卖。 一来暴露了自己的底线，二来是将主动权交给了店家，这一单是否成交，全由店家说了算。 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伊哈齐明说了，我的条件就是你给我把富察部的事解决了，咱们还是好朋友，这会儿要是杨轩反对，伊哈齐绝对是扭头就走。 杨轩酝酿了一下，用一个十分真诚的眼神看着伊哈齐，还停了两秒钟，然后才开口说道：“狼主，你说的我很能理解，我们大盛有句话，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而且我本人也对富察部十分不满，只不过因为他们富察部毕竟是贵国所属，所以我才没有针对他，若是狼主真有心对付富察部的话，那我倒是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伊哈齐的脸色好看了些许，嘴角也带着一丝往上翘的弧度。 不过他可没有开口，杨轩的话还没说到他心坎里。 “不过狼主，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也是事实，我大盛新皇初登大位，出兵是不太可能的了，不过我阿日陶勒这边，倒是可以出点力，这富察部势力庞大，要动他需要有全盘的计划，狼主，不可操之过急呀。” 伊哈齐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过，若是大盛不出兵的话，光靠你这阿日陶勒，又能出什么力呢？” 杨轩说道：“狼主想要动这富察部，为了避免损耗，自然是要徐徐图之，大盛暂时不便出兵，不代表以后不能出兵，比如说等上一年半载的，皇上坐稳了皇位，出兵就不是什么问题了。而我这边，能做的自然就是经济资源上对其进行遏制了，虽然富察部不愿通商，可是他们日常所需照样是要采买的，只需我下令禁止与富察部交易，不出三月，富察部就会步履维艰。” 伊哈齐略微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杨轩的意思，一直以来富察部禁止通商，但是阿日陶勒这边可没有拒绝他们采买货物，一旦富察部无法采买大盛的货物，多多少少会受到点影响。 其实这个影响不大，但是伊哈齐这几年来都已经习惯了使用大盛的用具，平时不觉得，真要想一想，没了大盛的用具，怕是日子真就不怎么好过了。 不说别的，就茶叶和铁器这两样，茶叶可以刮油，铁锅用来烹煮，没有这两样，他们就要回到茹毛饮血的时代了。 看着伊哈齐沉思，杨轩继续说道：“狼主还可以趁此机会，吸纳依附富察部的那些部族，削弱他们的力量，等时机成熟，再一举将其拿下。” 一番沉思过后，伊哈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开北伯不愧是大才，此计甚妙。” 他一边笑，一边起身，转头朝船舱里走去，扔下杨轩在这莫名其妙。 你特么出了价，我也还了价，成不成交你倒是说句话啊，笑的跟个二傻子一样是什么意思。 杨轩将刚才两人的对话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没觉得有什么错漏，然后才回了船舱。 此时众人已经吃喝完毕，酒菜也都撤下去了，重新摆上了茶水点心。 伊哈齐询问了几句联姻的事，满意地点了点头：“能与大盛联姻，代表着贵我两国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还希望咱们两国将来关系越来越好，友谊长存。” “说得好，希望贵我两国，友谊长存，共同发展，共同进步。”惠亲王附和了一句。 他听出伊哈齐的话里有完事送客的意思，便站起身来，拱了拱手打算告辞，不过手都拱出去了，忽然又顿了顿，转而说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本来此事不便与狼主提起，不过又担心此事真的发生，会影响贵我两国的邦交。” 看惠亲王说得如此郑重其事，伊哈齐也认真起来：“惠亲王请讲。” 惠亲王又坐了下来，先喝了口茶润润嗓，然后才开口说道：“我大盛前段时间新皇登基，想必狼主也是知道的。” 伊哈齐点了点头。 “我大盛北方幽州府，由燕王掌控，想必狼主也知道。” 伊哈齐又点头。 “因为皇位继承，燕王与新皇不合，这一点估计狼主不知道。” 伊哈齐继续点头。 “原本燕王驻守幽州，就是为了防备贵国，如今贵我两国已经和解，关系也越来越好，所以燕王这驻军就没了什么意义，朝中大臣多次上书，请求裁撤幽州驻军，可是燕王不肯，这一点狼主应该能够理解。” 伊哈齐再次点头。 “所以在新皇登基之后，燕王上书，表示要出兵关外，名义上守护领土，保护通商集市，可是咱们有一说一，大家关系都这么好了，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伊哈齐在听到出兵关外的时候，神情已经是严峻起来，不由得发问道：“所以贵国皇帝，同意了？” 惠亲王一摆手：“那怎么能同意，他这分明就是拥兵自重，可是人家手里有兵，燕王还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他就硬要这么干？咱们也没办法不是。” 伊哈齐沉默了，你特么的说得好听，是燕王拥兵自重，不遵皇命，可背地里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皇帝授意的。 按理来说，幽州关外的地盘也是大盛领土，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兵力驻守，如今忽然出兵，谁知道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就好像两个武人相遇，身上都带着刀，但是这刀收在鞘里和刀出了鞘，可完全是两回事啊。 伊哈齐皱着眉，脸色凝重：“惠亲王此话，可是有何用意？” 惠亲王赶紧摆手：“狼主，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呀，燕王想拥兵自重，朝廷也不愿意的呀，朝廷这边只能尽量安抚，免得生出乱子来，我这也就是给狼主你说一声，免得造成误会。” 伊哈齐都想要骂娘了，一边说着要联姻，一边又要出兵关外，你特么的这不就是在威胁我吗？ \u0001 第718章 约法三章 伊哈齐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不断在惠亲王和杨轩两人身上扫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多谢惠亲王的提醒，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什么叫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一旁的杨轩又解释道：“狼主切勿误会，燕王向来不听朝廷的宣调，朝廷也真的是拿他没办法，我打个不确切的比方，那就跟富察部是一样的，在今年春夏之交开始，富察部就屡屡有马贼劫掠阿日陶勒的商贾，狼主不一样也没什么办法嘛。” 听到这话，伊哈齐的眉头倒是略微舒展了一些，那事杨轩还真是上报过，只不过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反正劫掠的又不是他们漠北王庭的人。 现在人家拿这话堵他，他也是无可辩驳。 于是伊哈齐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不是误会，我只是明白这事了，你们大盛不是有句话，叫做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我能理解。” 惠亲王瞥了杨轩一眼，然后拱手道：“不愧是草原之主，能够理解我们的难处就太好了，若实际恰当，说不定我们也需要狼主你助一臂之力呢。” “哈哈，好说，好说。” 眼看无话可说，杨轩又说道：“另外，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狼主能否应允。” 伊哈齐作大度状：“开北伯不妨直说。” 杨轩抿了抿嘴，看了一旁的索斯纳一眼说道：“接下来，阿日陶勒这边可能会对富察部有所动作，所以我想要让索斯纳亲王能够配合我，毕竟我与索斯纳亲王相熟，有他配合，相信对富察部能形成一定的钳制。” 伊哈齐略微一愣，然后瞥了索斯纳一眼，正要说话，杨轩又补充道：“我可不是想要干涉狼主的安排，还请狼主不要误会。” 伊哈齐本来是拒绝的，可是听杨轩这么一说，话到嘴边，就又改变了主意。 虽然他是因为索斯纳与杨轩走得太近，所以才想把索斯纳调回漠北去，可是现在想想，真要是换个人来敦吉陶勒，恐怕杨轩就不一定会好好配合了，再说刚才索斯纳与惠亲王谈的和亲之事，也还要他来操办。 “也罢，我本想把索斯纳调回漠北，既然开北伯开了口，那就让索斯纳继续待在这敦吉陶勒，希望他不会令我失望。” 最后这句话看似是在说索斯纳，实际上是在点杨轩呢，你可是说了要对付富察部的，可别让我失望啊。 事情谈到这里，也就差不多算是结束了，惠亲王和杨轩起身告辞，伊哈齐假意挽留，最后双方礼貌告别，临走，杨轩还邀请伊哈齐到阿日陶勒来做客。 伊哈齐爽快地答应下来，并且也邀请惠亲王去敦吉陶勒。 至此，大盛和漠北王庭的高层领导人会面，就在这愉快轻松的氛围之中结束了。 杨轩达成了他的目的，伊哈齐貌似也达成了目的。 伊哈齐说要对付富察部，哪能没有计划，而杨轩所说的计划，正巧与乌尔苏给他的建议不谋而合，真要对付富察部，自然是不能直接出兵攻打，悄无声息的消耗才是上策。 伊哈齐才五十出头，他耗得起。 杨轩和惠亲王从画舫换回小船，回去阿日陶勒，而索斯纳则是建议，直接把画舫开回去好了，就不换小船了。 这个提议，得到了伊哈齐和乌尔苏两人的一致赞同。 刚回到岸上，惠亲王忽然脸色一变：“糟了，忘了一件事了。” “什么事？” “忘记提你和丽珠的婚事了。” 杨轩一愣：“感情你跟伊哈齐聊了半天和亲的事，里面不包括我跟丽珠的婚事啊。” 惠亲王说道：“那聊了半天，不都是在给他们家的王子和咱们的公主合八字嘛，那个伊哈齐，连自己儿子的八字都弄不清楚，还得我给他算。” 杨轩翻了个白眼：“我说王爷，你又不是媒婆，这种事还用你亲自说啊。” “你这话说的，这是媒婆的事吗，我身为宗人令，这就是我的责任，当初你与婧儿的八字，还是本王给合的呢，早知道你这么不敬本王，当初就该说你和婧儿八字不合。” 杨轩赶紧告罪：“别别别，王爷我错了还不行嘛。” “这还差不多。”惠亲王说道：“其实也没事，我当时要是说这事，估计也成不了，毕竟燕王出关的事还没提，说了也会被拒绝，现在事情都谈妥了，他也意识到咱们在威胁他了，回头他来阿日陶勒的时候，再提一提这个事，不就水到渠成了嘛。” 杨轩嘿嘿一笑：“那就要靠王爷你成全了。” 惠亲王一摆手：“放心，本王心里有数。” 杨轩表面微笑致谢，心中却在腹诽，你有数个屁，有数刚才就不会把这事给忘了。 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跟索斯纳暗中沟通一下比较好。 随即他就派了个人去传口信去了。 而另一头，伊哈齐三人还在画舫上的时候，就已经在商议了。 伊哈齐的脸色有些阴沉，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除了和亲之外，双方没有交流什么正经事，但实际上，双方一直都在博弈。 伊哈齐想让大盛相助对付富察部，而惠亲王却告诉他，大盛也有个燕王，跟富察部情况差不多，甚至有可能出兵关外。 不论情况是否属实，这都是威胁，伊哈齐如何能不生气。 “索斯纳。”伊哈齐朝索斯纳比出了三根手指：“你想留在敦吉陶勒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三件事你要做到。” 索斯纳一听，顿时心中狂喜，只要不把自己调回漠北，什么事都好说。 “我王请说。” “第一，和亲的事，你要做得漂亮的，不要弱了我漠北的威名。” “我明白。” “第二，富察部的事，你必须要敦促杨轩，尽快动手，富察部已露反意，一旦漠北有哪个部族被其拉拢，将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伊哈齐说得如此郑重其事，索斯纳也不敢大意，以手抚胸：“此事我必定全力以赴。” 伊哈齐点了点头：“第三，你与那杨轩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合作可以，但是别昏了头，你也看到了，他们竟然以幽州燕王出兵关外来要挟我，咱们和大盛毕竟是两个民族，两个国家，你要谨记咱们漠北的利益。” 这几句话说出来，索斯纳不禁背后冒出一丝凉意：“我会谨记我王教诲。” 第719章 谈买卖，我杨轩向来讲究公平 接下来，伊哈齐就和乌尔苏商议起针对富察部的事情来。 伊哈齐将他和杨轩在甲板上聊的内容说了一遍，乌尔苏听了之后也是眉头紧皱。 “我王，这杨轩说得好听，实际上等于是什么都没说啊。” 乌尔苏分析道：“虽然说得在理，可是实际上他也不用出什么力，断绝富察部的贸易，对他可没有多大损失，而且多久能出效果还不一定，这分明就是在拖延敷衍。” 伊哈齐叹了口气说道：“我又如何不知道呢，所以我才要让索斯纳盯着他。” 说着他又看向了索斯纳：“你记住，一日不拿下富察部，丽珠就一日不能与他完婚。” 索斯纳顿时吃了一惊，自己早都答应杨轩了，现在却被伊哈齐给否了？ 不过这会儿，他哪能反驳，只能点头应是。 不过伊哈齐又安慰道：“你也要多给丽珠说说，事关咱们漠北王庭的利益，她身为郡主，不能只顾儿女私情，我可以保证，不会把丽珠嫁给别人，但是丽珠一定要保证，让杨轩把事情给办好，这可是关乎到我们埃辛部生死存亡的大事。” 索斯纳无话可说：“我王放心，丽珠也不是那不懂事的小孩了，也该为王庭出点力了。” 伊哈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边我也不便久留，漠北那边还是要盯着，富察部最近频频接触各大部族头人，不得不防，你这就下帖，说我明日便要去阿日陶勒拜访，后天就邀请那惠亲王来敦吉陶勒，事情完了我马上就要回漠北去了。” 此时画舫已经靠岸，索斯纳点头应是下船去了，乌尔苏这才说道：“其实让丽珠嫁于那杨轩，也是对我漠北有好处的，杨轩此人并非薄情寡义之人，真要是漠北遭受困境，只要丽珠相求，杨轩不可能不出力。” 伊哈齐看了看乌尔苏：“所以你是赞成让丽珠嫁给那杨轩的？” 乌尔苏听出伊哈齐语气中的不悦，赶紧说道：“此事自然还是全凭我王做主。” 伊哈齐说道：“虽然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人心是最不可测的，就算杨轩如你所说，可一旦事情发生，偏偏杨轩又面临抉择的时候，可不一定就会选择站在我们这一边。” 乌尔苏惊讶问道：“我王的意思是？” 伊哈齐说道：“正如杨轩所说，他就是个商人，一切从利益角度出发，万一相助我们有损他的利益，你觉得他会如何选择？” “所以，咱们只能尽量先获取好处，谁知道将来的事情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乌尔苏低头：“我王远见，乌尔苏自愧不如。” 索斯纳这边，下了船转头就过河找杨轩去了。 邀请惠亲王来访，不得去个有身份的人啊，最主要的是，他还有事要跟杨轩商议呢。 伊哈齐能让他留下来继续打理敦吉陶勒，说起来都是靠杨轩出力，虽然自己是漠北王庭的人，可是有些事，还是可以说在前头的。 比如杨轩和丽珠的婚事。 这边惠亲王才刚休息下来，索斯纳就来了，杨轩没有惊动惠亲王，直接见了索斯纳。 “索大哥，这怎么刚分别你就找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杨轩见索斯纳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换，便开口问道。 索斯纳拱了拱手说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王想要明日来阿日陶勒拜访。” 杨轩松了口气，哦了一声说道：“回头我跟惠亲王说一声就行，行程早就有安排的。” 索斯纳又道：“然后我王会邀请惠亲王后天前往敦吉陶勒做客，再然后我王就要回漠北去了。” 杨轩惊讶道：“走得这么急？漠北是出什么事了吗？” 索斯纳摆了摆手：“倒是没什么事，我王来了这么多天，也该回去了。” “说的也是。”杨轩点了点头，然后忍不住问道：“那个，你有没有跟你家狼主提我和丽珠的婚事啊？” 索斯纳瞥了瞥杨轩，说道：“这事啊，恐怕是要往后推迟了，我王说了，要带丽珠回漠北去。” 杨轩一听就急了：“不是，我都答应他对付富察部了，他怎么还要带走丽珠啊，咱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等你们狼主来给我主持婚礼的呢，怎么他一来，不但婚礼没了，连新娘子都没了？” 索斯纳叹了口气说道：“你就知足，我王说了，什么时候把富察部给灭了，你什么时候才能与丽珠完婚。” 杨轩大惊：“这就是你们狼主不讲理了，富察部也是你漠北王庭的一份子，你们灭不灭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还把这事丢到我头上来了。” 他越说越气愤：“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啊，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我？信不信我随时可以让你们的贸易随时减半。” 索斯纳一惊：“别别别，你别着急呀，虽说我王阻止了你们的婚事，不过我王也说了，他保证不把丽珠嫁给别人，只要富察部这事解决了，你马上就能跟丽珠完婚。” 杨轩一摆手：“不行，这是两码事，我跟丽珠两情相悦，你们却非要在这上面套上一些政治利益。” 索斯纳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劝道：“你也不用生气，丽珠毕竟是我漠北王庭的郡主，是不是也得为漠北出点力，总之多的我也不说了，这事我也无法违抗，你真要是想要做什么，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愈加恶化，到时候丽珠怕是更不能嫁给你了，你还是好好想想。” 杨轩沉默了，这特么的就是被拿捏了呀。 这跟丈母娘索要天价彩礼有什么区别？ “行，既然你们开了这个口，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本来是促进咱们双方关系的好事，你们偏要当做买卖来谈，那我就按照谈买卖的方式来处理了。” 索斯纳还是第一次见杨轩如此态度，心中不由得一慌：“你是想怎么样？你别冲动啊。” 杨轩哼哼冷笑一声：“放心，我谈买卖的时候，从不冲动，你且等着，后天我会随惠亲王一同访问敦吉陶勒，到时候我会提出我的要求，谈买卖，我杨轩向来讲究公平。” 第720章 不把丽珠嫁给你，你就加征关税？ 第二天一大早，伊哈齐坐着画舫就过来了，杨轩特意安排了三发惊雷礼炮欢迎他。 这礼炮是秦老憨赶制出来的，杨轩这一次可没有吓唬伊哈齐，而是当着他的面放的。 伊哈齐三人眼睁睁地看着胳膊一样粗的礼炮，从铁架子里面蹿到半空，然后响起了一阵惊雷声。 索斯纳啧啧称奇，伊哈齐则是皱了皱眉，乌尔苏却是在伊哈齐耳边轻声说道：“这东西怕不是礼炮这么简单，要是当做火器来用，恐怕威力惊人。” 伊哈齐深以为然，脸上的表情又严肃了几分。 阿日陶勒这边，杨轩按照之前安排好的，与惠亲王一道，热情地接待了伊哈齐一行。 这个接待，直接就安排在了商务俱乐部里，毕竟整个阿日陶勒，就属这地方最有档次。 伊哈齐在大漠江南已经住过水泥建造的房子了，虽然觉得稀奇，但还不至于惊讶，但是来到俱乐部就不一样了，那二十四根巨大的柱子着实是令人惊叹。 因为伊哈齐就在阿日陶勒待一天，所以行程安排得有点满，在俱乐部也就是搞了个欢迎仪式，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到二环去了。 如今的二环，商铺的租金已经是水涨船高，没有点实力的商贾，可都租不起这里的铺子，这里聚集的商号，也基本能够体现出阿日陶勒的经济。 即便是伊哈齐，也被这繁荣的景象，以及浓郁的商业气息给震惊了。 街上溜达了一圈之后，下一站就是总督府，在总督府，双方进行了友好的交流，再然后，又回到俱乐部，吃饭泡澡推拿一条龙服务，完事后凑到一间房里面，躺着喝茶，继续聊天。 看到气氛融洽，众人又都是这么放松的情况下，杨轩干脆就提起了他与丽珠的婚事。 本来他是打算明天去敦吉陶勒的时候再说的，不过看现在的气氛，这时候说更加合适。 “狼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开北伯请说。” 伊哈齐正舒服着呢，一听杨轩的开头这么正式，不由得稍微坐直了起来，旁边的乌尔苏也是竖起了耳朵。 唯独索斯纳没有动静，因为他知道，杨轩这会儿要说的，肯定就是丽珠的事了。 “狼主，我与丽珠郡主相识两年多，也算是两情相悦，如今我想迎娶丽珠郡主，还望狼主首肯。” 一听到这话，伊哈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瞥了一旁的索斯纳一眼，他昨天才跟索斯纳说过，一日不搞定富察部就一日不让杨轩和丽珠完婚，结果杨轩竟然在这个场合提亲？ 索斯纳满脸的无辜，他给了伊哈齐一个眼神，表示自己已经跟杨轩说过这事了。 伊哈齐一看这情况，心中更是警惕，他既然有意让索斯纳私下回复了杨轩，就是让杨轩不至于那么难堪，难不成他要让我在这种场合下拒绝他吗？他就不怕丢人？ 正当伊哈齐在脑子里想着如何拒绝的时候，杨轩又开口了。 “我也知道，丽珠郡主在漠北王庭有着草原明珠的名头，并且丽珠郡主也足够优秀，不过我杨轩也算是年少有为，应该也配得上丽珠郡主。” 杨轩先说了一番开场白，然后话锋一转说道：“大盛与漠北王庭和亲，若是再加上我与丽珠郡主成婚，那不就是亲上加亲了嘛，更有利于贵我两国的合作发展，当然，既然是求娶丽珠郡主，就跟普通女子不同，得拿出有价值的彩礼来。” 听到这里，伊哈齐微微点了点头，杨轩还是很醒目的嘛，不过他是打算就在这里讨论收复富察部的事吗？ 然而，杨轩又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转换话题，这个我也会。 “狼主可知，这阿日陶勒，一天的关税有多少银子吗？” 伊哈齐一愣，你阿日陶勒的关税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上哪知道去。 杨轩竖起了一根手指：“十万两纹银，这个数目基本上已经是最低的那一档了，而一天的关税最多的时候，至少能翻数十倍。” ‘嘶……’ 整个房间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惊讶的声音。 一天十万两啊，这还是最低的，杨轩这阿日陶勒到底是有多赚钱。 杨轩说道：“在阿日陶勒，只要是货物进出，都要收取关税，而我作为阿日陶勒的总督，收了钱，自然就要给商贾们办事，既要保证他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还要保证贸易的公平性，我这个总督啊，每天都要处理一些贸易方面的纠纷，尽量做到公平合理。” 伊哈齐和乌尔苏听得频频点头，觉得正该如此。 杨轩接着说道：“如今我已经整理出一份贸易方面的基本准则，都是贸易之中经常发生的事情，只要按照准则执行，就能最大限度地避免贸易之中的欺诈等行为。” 虽然伊哈齐一时间没有想通，杨轩说的这些，跟开头聊的丽珠的婚事有什么关系，但还是颇为好奇的听了下去。 杨轩继续说道：“而当初，贵我两国为了促进通商，并没有收取关税一说，所以只有商贾携带货物入关之时，才需要缴纳关税，等于是完全针对我大盛商贾的收费，这也就导致了贵我两国之间的贸易之中，经常出现一些纠纷。” 伊哈齐点头，因为贸易而产生纠纷的事，即便是他身处漠北，也时常有所耳闻。 “所以说，为了避免商业纠纷，我打算将这个准则呈交给朝廷， 形成律法，以后大盛所有的对外贸易，都会按照这个基本准则执行。” 伊哈齐隐约听出了杨轩话语中，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了，只是一时间还没有明白到底说的是啥。 “也就是说，将来大盛与漠北王庭的通商集市，也会和阿日陶勒一样收取关税，不论货物进出，只要产生交易，就要收取一定的费用，要知道贵我两国之间的贸易流水，那可比阿日陶勒要多得多了，这关税的收入，可就大得难以想象了。” 伊哈齐愣了一会儿，算是听明白杨轩的意思了，就是他想要收关税了，大盛与漠北王庭的贸易数额必定不小，这要是收取关税，就等于是增加了贸易的成本，而这些成本，最终肯定是要摊到百姓头上去的，也就是说，东西要涨价了呗，只不过这跟开头说的你与丽珠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而杨轩则是继续说道：“不过说起来，因为阿日陶勒这边毕竟毗邻瓦剌，安全方面的投入更大，所以关税要收得高一点，而贵我两国之间的贸易，基本上就不需要担心安全性的问题，所以这个关税收取的点数，一时间还没有做出最终决定。” 听到这，伊哈齐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这特么的是在威胁我啊。 怎么着？我要是不把丽珠嫁给你，你就要加征关税了是。 第721章 只要富察部还在，他就不敢翻脸 伊哈齐堂堂的草原之主，竟然被杨轩给威胁了，身为上位者的气势骤然迸发，就连一旁快要睡着的惠亲王都被惊醒了。 “那么开北伯，打算加征多少关税呢？” 杨轩撇了撇嘴说道：“这个还没确定，应该是要根据不同的货物核算数目不等的关税。” 伊哈齐咬着后槽牙问道：“总有个大概数目。” 杨轩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关税这个东西很复杂，涉及到货物的产量，以及市场的反应等诸多因素。” 伊哈齐算是明白了，这意思就是说，到底收多少关税，无非就是靠你一张嘴说了算呗。 这时候，一旁的乌尔苏插了句嘴：“若是如此，那我漠北王庭，是不是也可以加征关税呢？” 杨轩一拍手说道：“那自然是可以的，我跟你说啊，加征关税对你们可是大有好处，既能赚银子，又能控制各部的贸易，百利而无一害呀。” 乌尔苏的眼睛亮了起来，伊哈齐也一下子无话可说了，这两人再精明，一时半会儿也难以了解关税这个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加的。 别的不说，至少就目前来说，大盛和漠北王庭的贸易，基本上都是大盛在输出货物，而漠北王庭除了牛羊马匹之类的产品，基本上就没有其他产品了。 理论上来说，他们可以用关税来限制大盛的货物流入，可是没有大盛的货物，他们自己也生产不出来呀，他们加征关税，只会增加民众负担，造成民众不满。 尤其是漠北的政治体系，基本上就属于各大部族的联盟，他们的政令，可没那么容易通行。 相反大盛这边，只要加增一下关税，相关产品的价格就要上涨，然后就会导致消费量下降，要是这关税收得狠一点，百姓们直接就不买了。 反正草原上那些货物，对于大盛来说，并非是不可或缺的货物。 复杂的伊哈齐想不通，这简单的道理他还是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加收关税就等于是增加了漠北这些商贾的成本，这要是放在以前，或许伊哈齐还能不在乎，可是现在阿日陶勒已经跟图尔特部通商，没有了漠北的货，人家还能从图尔特部采买货物。 他越想越不对劲，这就等于是被人家揪住了小辫子啊，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 一旁的乌尔苏也反应过来了，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不过他又找到了杨轩话语中的漏洞：“刚才开北伯说，我们漠北的关税，肯定是会比瓦剌那边的关税低，对。” 杨轩连连点头：“对对，是有这么一说，贵我两国之睦邻友好，自然是要比瓦剌的关税低了，不过关税这东西，也是要随行就市的，根据市场反应进行不断调整，我身为大盛的官员，自然是要站在大盛的角度考虑，想必狼主也能理解。” 乌尔苏立即看向了伊哈齐，在他看来，只要关税比瓦剌低，那他们的货物还是有优势的。 伊哈齐看懂了他的眼神，但是却给了他一个白眼，还智者呢，人家是在要挟自己都没看出来吗，这杨轩的意思是，这关税想收多少就收多少。 乌尔苏被伊哈齐白了一眼，也反应过来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他，就只能闭上嘴默不作声了。 而伊哈齐则是又躺了下去，喃喃说道：“年纪大了，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才这么一会儿，身子就乏了，刚才那女婢的推拿手法不错，可否让她再来给我推拿一番。” 杨轩哪有什么不答应的，当即召来技师，给众人推拿，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也没人再开口说话了。 杨轩一脸的郁闷，特么的，这伊哈齐可真是个老狐狸，老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不肯松口。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傍晚，接着吃喝。 最后，吃饱喝足，伊哈齐这一天的阿日陶勒之行就算是完事了。 早在聊天的时候，伊哈齐就向惠亲王发出了邀请，请杨轩和惠亲王明日到敦吉陶勒一行。 送走了伊哈齐，惠亲王问道：“你怎么忽然提起加收关税一事，就为了娶那丽珠郡主吗？” 杨轩道：“关税是本来就要收的，顺便吓唬吓唬伊哈齐，免得他以为我好欺负，昨天索斯纳跟我说了，我要是不能帮他收复富察部，他就不把丽珠嫁给我，这口气我能吃得下？” 惠亲王点了点头：“你自己把握分寸，别把好不容易修好的关系又给破坏了，咱们大盛两百年来，好不容易能得北方安定，着实是来之不易。” 杨轩说道：“王爷请放心，只要富察部还在，伊哈齐他就不敢翻脸，他就不怕我转头去帮富察部？” 惠亲王一愣，然后指着杨轩说道：“你呀你，就是太精明了。” 杨轩两手一摊：“这可不能怪我，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呀，我跟他谈感情，他要跟我谈利益，那咱们就谈利益呗，做买卖这块儿，我还能被他拿捏了？” 惠亲王瞥了他一眼：“你就不怕丽珠将来对你心生怨怼？” “若是丽珠真心对我，便不会因此而心生嫌隙，她要是心有不满，我也愿意维持表面夫妻的形式。” 惠亲王一怔，捋着胡须说道：“你知道轻重就好。” 另一边的伊哈齐，回到下榻的沙漠江南，正在书房里大发雷霆。 “索斯纳，这就是你认为的好朋友，加收关税，这分明就是以此为要挟，想让我把丽珠嫁给他。” 索斯纳沉默不语，他在敦吉陶勒待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阿日陶勒从一开始就在收关税，所以他并不觉得收关税有什么不对。 而且要说要挟，那也是伊哈齐先以丽珠为要挟的。 怎么？许你动手，还不许人家反击了啊。 索斯纳虽然觉得伊哈齐不对，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的立场，他只能是拱了拱手说道：“要不然我再去探探他的口风，问详细一点？” 伊哈齐道：“那自然要问清楚，这关税到底要怎么收，能不能免除，一旦征收关税，对咱们漠北的贸易影响巨大，此事一定要问清楚了。” “是！我这就去。”索斯纳抚胸行礼，刚要转身，忽然又问：“那丽珠和杨轩的婚事……” 伊哈齐一摆手：“不行，还是之前那话，他什么时候助我拿下富察部，他俩什么时候才可完婚。” 索斯纳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头离去了。 第722章 无计可施的伊哈齐 要说伊哈齐让自己去与杨轩周旋，争取利益什么的，索斯纳都无可厚非，可是伊哈齐偏偏要将此事跟丽珠的婚事联系起来，就令他十分反感了。 我自己的女儿要嫁人，我自己说了都不算了，还要被伊哈齐拿来利用。 索斯纳想想都觉得委屈。 不过他还是乖乖地过河来找杨轩了。 本来吃过晚饭回去，时间就很晚了，等他来总督府找杨轩的时候，杨轩都已经睡下了。 听说是索斯纳亲王来访，杨轩本来都不想见他，毕竟他来干什么杨轩都心知肚明了，不过最终他还是在蓉枝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来到办公室见了索斯纳。 不过这次，他可是带着蓉枝一块儿来的。 索斯纳见杨轩带个女人过来，当即就是一怔，当即开口问道：“这位是？” 杨轩说道：“这是漠北王庭的索斯纳亲王，蓉枝，还不给索斯纳亲王见礼。” 蓉枝上前半步，朝索斯纳福了一礼：“妾身蓉枝，见过索斯纳亲王。” 索斯纳整个人都懵了，这什么意思？ 要是就咱们的关系，整这一出好像有些见外了，可要是说见外，你又带着后堂家眷与我见面，按大盛的礼仪，要不是关系亲密到一定的程度，两个男人见面，是不会让女眷出来见客的。 “这……这是你的妾室？” 索斯纳说话都有些不太流利了，我可是你的未来岳父，你带着小妾来见未来岳父，这是什么意思？ 杨轩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不知索斯纳亲王半夜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索斯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再纠结蓉枝的身份，说起了正事：“杨兄弟，咱们这关系，说话就不必这么客套了嘛，我就是来问问，你今天说的那个关税的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杨轩假装诧异地说道：“我说索大哥，你家狼主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自从我这阿日陶勒与瓦剌的漠南各部通商以来，这关税就一直都要收的啊，这不光我们要收，你们漠北王庭也得收啊，不然的话，你们王庭的利益从哪里来？” 索斯纳哑口无言，通商以来，各部各族各家，都有参与经商，各家赚各家的银子，收取关税这种事，压根就是想都没想过啊。 杨轩一看索斯纳的样子，就知道他搞不清楚状况了，便缓缓说道：“这可是你们埃辛部掌控各部的一个绝佳机会，哪怕是少少的收一点，每天这么多的贸易流水，那也是个不小的数字，用不了多久，你们埃辛部可就可以完全压制各个部族了。” 索斯纳皱了皱眉，他觉得杨轩说得有道理，不过今天在俱乐部的时候，那个情况又明显不太对劲。 收取关税的确是对埃辛部有好处，可是这就等于是让大盛有了一个卡漠北王庭脖子的手段了。 这事偏偏还没办法反对，人家在通商集市设一个口子，你的货想进去，就得交关税，至于收多少，那完全就是人家说了算的，比如说一匹马，最便宜的也要二十两银子，若是收个几钱或是一两银子，商贾或许还能接受，可要是突然要收个二十两银子的关税，那谁会愿意掏这份钱，压根就卖不出去好。 但凡是大盛针对一下，漠北王庭的货物就卖不动。 以前还好说，毕竟草原上的牛羊马匹之类，价格在大盛还是有很大的优势，可现在不同了，人家不买你的，还可以买瓦剌的呀。 索斯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方面的理论，三个索斯纳也说不过一个杨轩啊。 而杨轩此时还在滔滔不绝的举了好几个例子，最后说道：“其实，关税肯定是要收的，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只不过这关税的定额可就不好说了，我今日下午的时候也说过了，那还是要看市场反应的，根据市场调整关税额度的章程，我还未有详细腹稿，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上报朝廷。” 索斯纳算是听明白了，杨轩这意思就是说，你家关税收多少，怎么收，都是我杨轩说了算，你们要是给我整幺蛾子，看我不整死你们。 这要是以索斯纳和杨轩的关系，这事都是好说好商量的，要是再加上丽珠与杨轩成婚，杨轩也不是那种随意搞事的人。 可是就因为伊哈齐这么一整，如今双方的关系都有些僵了。 你说你都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攥着了，你还那么硬气做什么？ 但是伊哈齐没松口，索斯纳也不敢随便答应杨轩，只能问了一些征收关税的细节问题就告辞了。 杨轩在后面哼了一声：“什么都没准备，就跑过来讨价还价，这伊哈齐可真是搞笑，一点诚意都没有。” 索斯纳回去之后，把情况跟伊哈齐汇报了，听得伊哈齐和乌尔苏两人眉头紧皱。 这杨轩就是摆明了抓着你小辫子不放，你能怎么办？ 妥协？ 让杨轩和丽珠完婚？ 那他伊哈齐的面子还往哪放？ 堂堂草原之主伊哈齐，被大盛区区一个伯爵给胁迫了，威严何存？ 最后伊哈齐皱着眉头挥了挥手，让索斯纳回去休息去了。 乌尔苏也要告退，但是被伊哈齐留住了：“乌尔苏，你可有什么法子应对？” 乌尔苏眉头都要拧成一个川字了：“那是人家大盛的领地，人家说要收税，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哪怕他们不从咱们的商贾手里收税，直接在入关之处收税，那大盛的商贾也会把成本摊到咱们这来的呀，商人逐利，哪家的货物便宜，自然是买哪家的货，杨轩此举无异于拔高咱们的货价，以遏制我们的货物交易，此举完全无法应对。” 这一夜，伊哈齐辗转反侧，愣是没有睡着，思来想去，他才发现，相比于富察部，更令他忌惮的，应该是杨轩才对。 可是杨轩背靠大盛，就凭漠北王庭如今的形势，哪里能与大盛翻脸？ 富察部如今除了名义上归属于漠北王庭之外，几乎就跟漠北王庭没啥关系了，他富察部可是拥有着漠北王庭两成的人口和兵力，没有了富察部，漠北王庭的实力可是要大打折扣。 如今摆在伊哈齐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拉拢富察尔多，与富察部重修旧好，要么就是跟杨轩缓和关系，继续发展自身。 第723章 来聊点正事 这两个选择，伊哈齐辗转反侧了一整夜，都没能做出最终决定。 若是拉拢富察部，与富察部重修旧好，不啻于引狼入室，富察尔多的野心人尽皆知，况且富察部如今对漠北王庭的态度，伊哈齐若是还要缓和关系的话，埃辛部这黄金家族的脸面可就全都丢光了。 相比之下，杨轩这边就温和多了，至少杨轩不可能跟自己争夺狼主之位。 不过杨轩这里也是始终拿捏着自己，看似自己能利用丽珠来要挟杨轩，但是一旦逼急了杨轩干脆放弃丽珠，自己就完全没有了钳制杨轩的手段了。 换句话来说，这漠北王庭始终要被杨轩牵着鼻子走，这就是不对等的外交。 通商以来这几年，漠北王庭的经济民生方面得到了不小的发展，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伊哈齐也更受各部族的尊敬，这就导致了伊哈齐更加没有了掀桌子的勇气。 一旦伊哈齐掀桌子，漠北各部的日子就要回到从前，各部族的人愿意响应吗？ 伊哈齐不敢确定。 可是若不翻脸，伊哈齐又咽不下这口气，区区一个伯爵，就敢要挟自己了，再过几年，他要是实力壮大了，岂不是要在自己头上拉屎了？ 转过天来，一夜未睡的伊哈齐，又不得不起身，去迎接招待惠亲王一行，他打算今天再探探口风，要是杨轩这边还能缓和一下的话，他还是愿意跟杨轩合作。 毕竟富察尔多那家伙就是一匹狼，而杨轩只是一条狡猾的狐狸。 相比起阿日陶勒，敦吉陶勒这边的招待就丰富得多了，毕竟敦吉陶勒主打的就是娱乐产业，各种带有草原特色的娱乐项目，令惠亲王目不暇接。 纵马驰骋，打猎，还有许多热情大方的草原姑娘，惠亲王玩得很是开心。 吃过午饭，一行人坐在帐篷里歇息，一边观看草原舞蹈，一边喝着茶闲聊。 伊哈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开北伯所说的关税，不知能为我漠北带来多少收益？“ 杨轩眉毛一挑，哪能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不过他却假装听不懂，直接顺着他的话回道：“狼主，这可是赚大钱的时机啊，您可别看一两件货物，看似收不到几文钱的关税，但是您可要知道，每天的贸易流水，可是一个巨大的数目，哪怕是一百两银子里面收个二三两银子，那也是不小的数目，日积月累下来，要不了几年，埃辛部可就是漠北最富裕的部族了。” 伊哈齐略微皱了皱眉，心说这特么还用你说。 可是杨轩说得兴起，接着说道：“狼主您想想，这年头，用钱买不到的东西毕竟不多，谁有钱谁就是老大，只要掌握住这条通商命脉，漠北各部族颈脖子上的绳子，可就等于是捏在你手里了，至于那关税到底该怎么收，您等我们这边的细则章程出来之后，一看就能明白了。” 这番话倒是说到伊哈齐的心坎里去了，不得不说杨轩这番话还是挺有道理的，有钱还怕搞不定各部头人吗？ 富察尔多派人到漠北来搞事，无非也就是许之以利，只要让各部族头人明白，跟着自己的利益更大，那谁还会去搭理那富察尔多呢。 话说到这里，正好一曲舞蹈结束，热舞的草原姑娘们下去了，杨轩朝索斯纳摆了摆手说道：“咱们聊点正事，先不看这节目了。” 索斯纳还准备安排下一个节目的，闻言看了伊哈齐一眼，伊哈齐朝他微微点头，索斯纳就干脆把人都赶出去了。 杨轩等人都出了帐篷，然后才开口说道：“狼主想要对付富察部，其实并没有那么麻烦。”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啊，顿时就吸引了伊哈齐三人的注意。 伊哈齐嘴巴张了张，但却没有说话，倒是乌尔苏接过了话茬。 “敢问开北伯有何妙策？” 杨轩拱了拱手：“我只是个商人，一切都是从利益角度出发，说的不对，还请各位不要见怪。” 乌尔苏一听，哈哈一笑说道：“开北伯之才天下皆知，不必如此谦虚，况且，咱们只是闲聊而已。” “对对对，就是闲聊。” 一旁的伊哈齐和索斯纳原本还坐直了身子仔细聆听的，一听这话，就都放松了下来，往椅背上一靠。 不过人是放松了，那耳朵可是竖着的。 杨轩喝了口茶，然后说道：“富察部地处漠南，虽然水草丰茂，但是却也因此受困，往西是瓦剌，往北是你们埃辛部，往南又是我们大盛，实乃四面受敌。” 他说着，又看了看伊哈齐三人：“我倒觉得，富察尔多目前想的不是扩张，而是自保。” 伊哈齐三人听了杨轩的话，不由得互相对视了几眼。 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别看富察尔多最近跳得欢，可他真的有胆子有能耐来夺取这狼主之位吗？ 现在漠北各部族，日子过得美滋滋，有什么必要跟你富察部一起搞事啊，别说这几年黄金家族越发壮大，就是前几年日子艰难的时候，也没多少人愿意去针对黄金家族啊。 按照漠北王庭的部族性质，大家都是各过各的日子，如今黄金家族能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又何必要去搞事呢，别说你富察尔多不一定能成，就算成了，富察部的名声也不好听。 谁还不知道富察尔多的狼性吗？真要是让他当了狼主，这好日子岂不是要到头了？ 其实不是伊哈齐他们想不到这些，只是因为富察部跳得太欢，所以才忽略了这种可能性。 用这个思路想一想，富察尔多最大的可能也就是拼死反击而已。 乌尔苏想到这里，不由得开口问道：“所以开北伯以为，如何才能遏制富察部呢？” 杨轩点了点头，不愧是智者，脑子转得还挺快，一下就回到重点了。 他摆了摆手，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简单，困死他。” “困死他？” 乌尔苏一脸诧异：“富察部领地广袤，人口近百万，若要以大军围困，怕不是要举漠北全部之兵力？” 其实乌尔苏这会儿是吹了牛的，富察部的领地那么大，别说漠北王庭全部兵力了，就是再翻两倍也不够啊。 杨轩伸出食指摆了摆：“非也非也，并不是以大军围困，而是在其他方面围困。” “其他方面？” 乌尔苏一脸疑惑，伊哈齐也是一样，原本还靠在椅背上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坐直了。 第724章 困其心而不困其行 杨轩看到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困其心而不困其行。” 伊哈齐三人再次面面相觑，倒是惠亲王在一旁捻须微笑。 这不就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意思嘛。 乌尔苏说道：“这困其心而不困其行，还请开北伯解惑。” 杨轩看了伊哈齐和乌尔苏两人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富察部领地内民众近百万，总不能全都姓富察，只要咱们截断他们的生活物资以及贸易渠道，再派人宣传漠北王庭和敦吉陶勒这边的好处，估计要不了多久，富察部领地内就会人心涣散，到时候民众流散，富察部威望尽失……” 杨轩话没说完，但是他觉得他已经不用再说下去了，因为伊哈齐和乌尔苏两人已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好一招困其心而不困其行，开北伯果然有才。” 伊哈齐忍不住开口夸赞，但是他又接了一句：“不过此事说来简单，想要做到可不是那么容易。” 杨轩说道：“倒也没有多难，只需贵我两国联手，就能断绝富察部大部分物资和贸易，而我们除此之外要做的，就是堵住富察部通向瓦剌的通道。” “三面合围之下，富察部缺衣少食，民众能坚持多久呢？” 杨轩掰着手指头算道：“如今已是十月，不出两月，天寒地冻，富察部将步履维艰，待来年开春，更是难以为继，届时只需漠北王庭做好接收富察部民众的准备即可。” 杨轩此计并不算多么高明，只不过是因为富察尔多最近活动频繁，令他伊哈齐一时间钻了牛角尖而已，杨轩这么一说，他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一边是吃得饱穿得暖，一边是挨饿受冻，富察部的民众只要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尤其是黄金家族的声望，在草原上也是有口皆碑的。 之所以杨轩要说出这个法子来，主要还是因为昨天给了一个大棒，今天得给个胡萝卜才行，不然万一把伊哈齐逼急了，一拍两散，杨轩可也承受不起。 杨轩的计谋不算多么高明，但也要大盛这边肯配合才行，尤其是与富察部相邻的阿日陶勒，富察部虽然不通商，可日常用度还是需要采购的，那可是一笔不小的买卖。 阿日陶勒这边不松这个口，伊哈齐哪里能主动提出呢？ 伊哈齐此时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他扭头看向了索斯纳：“此事还要靠你与开北伯多多沟通才是啊，等年后，就让丽珠来敦吉陶勒，省得那丫头人在漠北，心却在漠南。” 杨轩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心说我特么都做出这么大牺牲了，你还要抓着丽珠这个把柄不放啊。 不过这说起来，也总算是有了不小的进步了，之前他可是说富察部一日不灭，就一日不让杨轩和丽珠成婚，现在看来，年后差不多就行了。 毕竟伊哈齐也不是三岁小孩，你说什么就信什么，这也算是伊哈齐的一个最终限制，敦促杨轩在年前就着手对付富察部，否则照样不放人。 事情说开了，气氛也轻松下来了，看看时辰，也差不多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索斯纳一番安排下来，篝火烤肉马奶酒什么的，全都上上来，跳舞的草原姑娘小伙们，也围着篝火跳起了舞蹈。 至此，大盛和漠北王庭的高层会晤，就此画下一个完满的句号。 转天一大早，杨轩和惠亲王亲自为狼主伊哈齐送行，杨轩还不忘放了六响礼炮。 坐在那十多平豪华车驾上的伊哈齐，虽然已经听过多次惊雷礼炮的动静了，当礼炮响起的时候，依然是吓了一跳。 哪怕是隔着老远，杨轩也明显看到伊哈齐哆嗦了一下。 而丽珠则是骑着她的白马，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离去了。 这一趟来敦吉陶勒，丽珠就只与杨轩私下见过一面，而且还闹了点误会。 本以为这一次来，就不会再离开的，结果还是跟着伊哈齐回漠北去了。 幸好她爹索斯纳把事情前前后后都给丽珠说过了，她也清楚杨轩为此付出了多少，总算年后就可以再来漠南，要不然的话，丽珠都想要逃走了。 送走了伊哈齐，惠亲王也准备回程了，临走的时候，惠亲王还问杨轩，真就愿意付出这么大牺牲去成全伊哈齐吗？ 对此，杨轩十分不屑地说道：“那怎么可能，这富察部就不能灭，等富察部撑不住了，咱们再悄悄地拉他一把，有富察部的牵制，伊哈齐才不敢那么猖狂。” 惠亲王捋着胡须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有富察部牵制他都如此狂妄，真要是被他吞并了富察部，那还不要狂得没边了，指不定到时候还会整什么幺蛾子呢。” 杨轩说道：“还有瓦剌的图尔特部也是一样，马上就要给他递刀子了，就看那坎布里接了刀之后要怎么干了。” 惠亲王惊讶问道：“你说的那个事，进行到哪一步了？” 杨轩摆着手指头算了算：“已经在执行了，算日子，这会儿应该越过戈壁荒漠，快要到达图尔特本部的领地了。” “你说三大部族真的把图尔特部给围起来了？他们就不怕把坎布里给逼反了吗？” 杨轩嘿嘿一笑说道：“怕不怕的，咱们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他们若是不对图尔特部加以遏制，要不了多久，他们可就压不住坎布里了，到时候，可就不是坎布里反不反的事了，而是他们在图尔特部崛起之后如何自保的事了。” 惠亲王呵呵笑了起来：“还是你小子能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瓦剌和漠北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杨轩一惊：“王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你这么夸我，我可受不起这么大的担子。” “你就别谦虚了，过分谦虚就是骄傲。” 惠亲王说道：“可惜我家的几个丫头当时尚未及笄，要不然本王就招你为婿了，被婧儿那丫头捡了便宜。” 杨轩瞥了惠亲王一眼说道：“王爷，你现在议论的，好像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大盛的长公主，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惠亲王一翻白眼：“那又怎么样，本王是你们的长辈，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了？” “呃……不敢不敢。” 惠亲王哼了一声说道：“说起来，我家敬祺好像说是约了一大帮子人，要到这阿日陶勒来游玩，到时候你给我招待好了啊。” \u0003\u0003\u0003 第725章 冲突爆发，两军对峙 杨轩一愣：“这都快入冬了，这时候上这来干啥？” 惠亲王一撇嘴：“南方下雪少，他们就是来看雪的。” 杨轩无奈的说道：“我这整天忙里忙外的，还要负责照顾这一帮子大少爷，能不能别这么添乱啊。” 惠亲王一扭头，满脸的不爽：“敬祺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他那些朋友，都是朝堂里王公大臣们的嫡子，将来都是朝廷的栋梁，结交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可是良机，你小子别不识好歹。” 杨轩当即笑呵呵地说道：“原来是这样，王爷你早说嘛，为国家培育栋梁，也是臣子的职责所在嘛。” 惠亲王道：“要你培育个屁，你只管招待好就行了，如今新皇登基，年轻人也将逐渐登上朝堂，大盛的天下，将来还要靠这些年轻人。” 杨轩道：“对对对，我也是年轻人，就该跟他们打成一片，携手共进。” “你可真会顺杆爬。”惠亲王摆了摆手说道：“走，明天我就回去了，今晚得好好休息一番。” “王爷，你说的休息，是真的休息吗？”杨轩嘿嘿一笑：“我可听说您这几天，可是一刻都没闲着呀。” 惠亲王给了杨轩一个白眼，捋着胡须，慢悠悠地说道：“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杨轩赶紧装怂：“我是说王爷你天天为国操劳，即便是夜里也要谋划国事，我只是担心王爷的身体。” “嘁，本王的身体好得很，夜驭三……咳咳咳。” 惠亲王闭上嘴不说话了，跟杨轩聊天，一不小心都要上他的套，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多的花样。 …… 惠亲王也走了，杨轩也算是轻松了点，如今也没什么大事，唯独等着图尔特部那边的消息。 按照杨轩的安排，拖鲁尔已经派出商队前往图尔特部，表面上是行商，实际上却带着一封密信，信里的内容，大致是说想要依附于图尔特部，奉上礼物若干，望坎布里接纳。 然而这支商队，尚未踏入图尔特部的领地，就被一支三大部族的巡查骑兵队给拦住了。 一开始，这些巡查骑兵还只是驱赶这支商队，但是当商队第二次试图进入图尔特领地的时候，巡查骑兵直接就打算扣押货物了。 而商队的领队是受了拖鲁尔密令的，哪里肯任由别人抢走要送给坎布里的礼物。 然后冲突就爆发了。 商队一共有二十多人，在上百巡查骑兵的围攻下死伤惨重，要不是三大部族巡查骑兵队手下留情，估计一个活口都留不下来。 从三大部族的巡查骑兵队角度来说，他们是在驱赶商队，完全是奉命行事，而且事先还警告过一回了，这次给你留下几个活口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而从吐哈部商队的角度来看，领队虽然不能说依附投靠坎布里的事，但是也说明了他们是来给坎布里送礼的。 然而这些巡查骑兵非要扣押他们的东西，这跟劫掠就没有什么区别了，三大部族又如何，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扣押别人的东西吗？ 等于是双方都觉得自己有理，再加上三大部的巡查骑兵为了震慑其他偷偷摸摸走货的商队，所以大肆宣扬，消息很快就传扬开来。 而那个领队则是已经在坎布里的大帐里哭诉起来了。 领队受的伤也不轻，以至于那封密信上都沾满了鲜血。 当坎布里打开那封信仔细看过之后，当即勃然大怒。 “三大部族禁止我图尔特部通商，还要禁止我们正常往来吗？整天派什么巡查骑兵在我领地周围巡查，真就当我坎布里好欺负是。” 这一天，坎布里在大帐里大发雷霆，并且放出狠话，即便是三大部族，也不能肆意妄为，一定要为此事讨个公道。 这番言论当天就传扬出去了，并且第二天坎布里就亲自领兵，将巡查骑兵给驱散了。 这就已经相当于是正面对抗三大部族了，坎布里对杨轩递过来的这把刀还是很满意的，而且也是毫不犹豫地就捅出去了。 说起来，也不是坎布里想要用这把刀，而是三大部族越逼越紧了，虽然看似只有一些巡查骑兵在领地周围游弋，但这却是在打坎布里的脸。 周围那么多依附于图尔特部的部族，要是他们觉得坎布里也不过如此，那么用不了多久，他拼搏半辈子所打下来的基业，就会烟消云散了。 或许这就是三大部族的本意，但这也着实是激怒了坎布里，可以说就是逼着坎布里翻脸。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杨轩这把刀递过来的时机，那是恰到好处。 当曾阿牛赶回阿日陶勒，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杨轩的时候，杨轩当即兴奋的一拍桌子：“大事已成。” 接下来，杨轩就给坎布里写了一封密信，表示十分同情他的遭遇，声称若有需要，阿日陶勒愿意从各方面对图尔特部进行援助。 其实杨轩的信件还没到坎布里手中，坎布里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他很清楚，杨轩就是借着自己与三大部族之间的矛盾，挑动瓦剌内乱，并从中牟利。 可是坎布里也清楚，他根本就没得选，即便是没有杨轩的援助，三大部族该动手照样要动手，他该反也照样要反，如今有了个强大且富有的盟友，坎布里哪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图尔特部以及依附的大小部族，全都整装待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杨轩也准备好了一批物资，随时准备运往漠西。 虽然坎布里还在与三大部族派来的使者打口水仗，但是谁都清楚，大战一触即发。 到了这个地步，杨轩反倒是不怎么关心漠西的紧张局势了，而是把关注点放在了富察部。 答应了伊哈齐的事，该办还得办，首先就是封禁通往富察部的商路，并且发布公告，不论是谁，只要是从阿日陶勒出去的货，一律不许售往富察部，一旦查出有人与富察部互贸，所属的部族都将会被阿日陶勒拉进黑名单，永远不允许踏进阿日陶勒，并且受到富察部同等封禁待遇。 这封禁令主要是针对瓦剌的漠南各部，以免他们将货物卖到富察部去。 另外杨轩还派出了安保人员，在漠南各部与富察部交界处巡逻，所用的借口，就是之前马贼劫掠行商一事，他可是实实在在的拿出了证据，表明之前的马贼劫掠，就是富察部授意的。 \u0001 第726章 拱第二把火 这一手打了富察部一个措手不及，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大肆采买物资，以备过冬的时候，突然之间，富察部的民众就发现，阿日陶勒的商贾不愿意将货物卖给他们了。 不光是阿日陶勒，就连瓦剌的漠南各部，也不再与富察部的人互换货物了。 稍一打听，富察部那边就知道了，是阿日陶勒禁止了与富察部的通商。 虽然没有了那些来自大盛的生活物资，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不便，但是还不至于太严重。 富察部地处漠南水草最为丰茂的地区，牛羊马匹无数，今年气候又好，压根不用担心冻死饿死之类的情况。 况且，杨轩虽然下达了禁令，但总有些人为了利益愿意铤而走险，只要富察部那边出的价钱够高，照样还是能买到一些物资的。 见到这一幕的索斯纳大喜，立即把情况汇报给了漠北王庭。 同时漠北那边，伊哈齐一回去就开会下了禁令，严禁各部族与富察部通商贸易。 尤其是那几个与富察部勾勾搭搭的部族，被伊哈齐严令警告，若是发现与富察部通商贸易，将会按照富察部同样处理，禁止通商贸易。 这个警告看似威胁不大，但是却让漠北各部都看到了伊哈齐的态度，很明显，这是要对付富察部了呀。 这些部族原本就是摇摆不定，伊哈齐加了个砝码，他们马上就倒向了伊哈齐这边，至于富察部嘛，就要看他们能拿出什么样的利益来了。 伊哈齐也清楚这点，各个部族都是自治，如同诸侯，想要让他们忠心耿耿，就只能拿出足够的利益。 于是，收关税的事就提上了日程，按照伊哈齐和乌尔苏两人的商议，最终将关税定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通商集市这边，所有来自大盛的货物都要交税，这个钱由卖方，也就是大盛的商贾交付，王庭收取。 而当货物进入各大部族的时候，部族可以再收一次关税，照样是卖方，这回交付税银的就是漠北这些商人了，不过这一次是由各个部族自行收取。 至于这个关税收多少，王庭会给出一个大概范围，你可以不收，但是绝对不能超过王庭规定的最高额度。 对于各大部族来说，收这个关税，就等于是给部族头人带来了利益。 要说这钱是不太好收的，毕竟等于是从部族民众手里收钱，但是有了王庭背书，那就不一样了。 王庭说要收税，咱们也不能不听啊。 况且，这个税，分摊到每一件货物上面，其实增加不了多少成本，顶多也就是一厘半厘的。 这个关税的事，各大部族来来回回商议讨论了三天，才最终定下，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王庭也增加了收入，各部头人也增加了收入，看似税钱都摊到民众头上了，但实际上最终还是要分摊到商户头上去的。 商户想要出货，就不能定价太高，原本就是利润不菲，你不愿意降价，别人会降，要不然客户流失才是亏大了。 这个关税的事情，惠亲王回应天府的时候，也把杨轩拟定的章程带回去了，皇上一看，能增加税收，哪还有什么不愿意的，直接照准。 很快，这关税的事，就轰轰烈烈地搞起来了。 然而就在杨轩埋头处理关税事务的时候，瓦剌那边，已经擦枪走火好几次了。 自从坎布里跟三大部族打口水仗以来，图尔特部地领地边境处，气氛就紧张起来了，三大部族派兵想要入境，被坎布里的大军给挡在了边境线上。 虽然上头一直在打口水仗，并未下令开战，但是两军对峙，斥候肯定是没有少派，斥候之间的战斗其实都还好，基本都发生在隐秘之处，也没造成多大影响。 但是斥候之间的战斗有输有赢，有时候图尔特部的斥候被埋伏了，逃跑的时候受到追击，然后又被引到了图尔特部的埋伏圈里被围歼。 总之就是你来我往的，打了不少次，虽然始终没有进行真正的对抗，但是双方的仇怨却已经是越来越深了。 可以说，只要是有任何一丁点火星，这个内战就要爆发。 而曾阿牛的小队，始终游走于图尔特部附近，得到的消息都是第一时间以信鸽传给杨轩。 而杨轩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得再拱第二把火了。 不过这一次拱火，可不能像上次一样了，上次吐哈部投靠的争端，基本上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双方都不肯退缩。 而这一次，就只能玩阴的了。 杨轩安排曾阿牛，去绑一个三大部族中稍微有点分量的人，偷偷带到图尔特部的驻扎地去，假装审问一番，再把人给放了。 曾阿牛收到这个命令的时候，人都麻了。 这个任务也太危险了，他的小队就这么十来号人，要往来穿梭两军之间，这不等于是送死嘛。 不过杨轩给他的信里，还交代了一句，乔装打扮以达成目的。 这就让曾阿牛茅塞顿开了。 乔装打扮这事他最在行，在草原上混了这么久，可都没有人识破他们的身份，只要时机合适，达成这个目标，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唯一有难度的，就是杨轩说的，要绑架个有点分量的人物。 这事让曾阿牛有点犯难，三大部族那么多人，他压根就没有相关情报，如何能够得知到底谁才是有分量的呢，草原民族可不像大盛，军士的服装统一，从装扮就能看得出什么人是什么级别。 草原上这些人，穿着打扮都是随心所欲的，即便是打仗，那也是没有什么标识的，唯一能分辨级别高低的，就是看这人身上装备够不够精良。 装备精良的，大概率就是有点地位的了。 于是乎，曾阿牛就领着人摸到三大部族的后方，偷偷摸摸绑人去了。 只可惜，一连两次，他们绑架的人，都不算是太重要的人物，审问一番之后觉得不够分量，直接就嘎了，直到绑到第三个的时候，才终于绑到了一个有点身份的了。 这家伙还是三大部族之中的一个本家，然后曾阿牛就把人抓到图尔特部，假意看守，却让对方不小心给跑了。 其实曾阿牛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还是低估了对方，他本以为对方只是三大部族的同姓而已，没想到，竟然是三大部族其中一个部族头人的侄子。 曾阿牛在审讯的时候，下手可是有点狠，那个倒霉蛋直接瘸了一条腿，这下三大部族哪里肯善罢甘休，转过天来，这个部族的大军就往前逼近了二里地，并且派人来找伊哈齐讨要说法。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727章 战争爆发，坎布里求教于杨轩 那个被绑的倒霉蛋说了，绑他的人就是姓图尔特的，下手打断他腿的人，也是那个姓图尔特的家伙。 对于这种毫无证据的指责，坎布里哪里会受这个窝囊气，面对前来质问他的使者，没说几句就把使者打断腿给赶出去了。 总算他还是有点克制，要不然这使者的小命都要不保。 这么一来，战争直接爆发，由倒霉蛋那个部族首先发起进攻，图尔特部进行反击。 图尔特部能够在短时间内崛起，也跟他们的强悍战斗力有关，这一仗图尔特部赢了，而且是大胜。 然后另外两大部族也加入了战斗，这一仗打了足足一个月，要不是因为天降大雪，还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 这一场大雪令双方都冷静了不少，于是开始谈判。 自从图尔特部崛起，可是吞并收纳了不少原本依附于三大部的部族，之中的矛盾可不是一点点。 这么多的矛盾，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谈得清的，再加上双方一场仗打下来，更是满肚子火。 还有三大部族坚持要图尔特部停止通商，坎布里不肯，这个终极矛盾没法化解，谈判最终破裂。 暂时因为大雪没法作战，各自退兵，但是等来年开春冰雪消融，将会是一场大战。 而杨轩则是在这个时候，约见了坎布里。 地点还是在楼兰客栈，因为大雪，也没什么商旅，双方直接入驻了客栈。 在客栈里，杨轩和坎布里足足谈了五天。 坎布里当面戳穿了杨轩的阴谋，杨轩也不否认，并且死皮赖脸地表示：“我只不过是加快了一点进度而已，按照图尔特部的发展势头，瓦剌内部迟早会有这么一场战乱，这时候乱，总比坎布里头人你将来年纪大了，上不了阵的时候乱要好。” 坎布里不吱声，他哪里不明白其中道理呢，三大部族不正是慑于自己的勇猛，所以才不敢轻易动手的嘛。 若是不与阿日陶勒通商，图尔特部的发展哪有这么快。 图尔特部虽然这二十多年内迅速崛起，但是比起底蕴，三大部族完全可以碾压他。 三大部族可以等，等坎布里老了，提不动刀的时候，一口气就能将图尔特部给吞了。 换句话来说，图尔特部如今的崛起，全都是靠坎布里的声望在这撑着的，一旦他倒下了，图尔特部就是待宰的羔羊。 “坎布里头人，说一句大言不惭的话，要不是我杨轩，你们图尔特部最终的下场，就是等着被三大部族吞并。” 坎布里没吱声，然后杨轩就开始提出他的条件了。 其实说是条件，基本上就是杨轩对于图尔特部的援助。 首先，在粮食物资等方面，杨轩可以完全供应。 其次，杨轩还愿意提供一批数量不多的武器装备。 大盛的武器装备，在草原上就是硬通货，谁都知道，大盛的盔甲坚固无比，而且还轻便，一般的角弓都无法射穿，大盛的长刀锋利无匹，他们的弯刀也无法格挡。 坎布里一听杨轩愿意提供武器装备，当时就激动了，张嘴就要十万套。 杨轩却给了他一个白眼：“甘州卫陈长青手下十万大军都没能装备全套装备，你还想要十万套。” 坎布里悻悻地说道：“那开北伯能给多少？” 杨轩叉开手掌晃了晃：“顶多只有这些，而且还得分批给。” 坎布里眼前一亮：“可以可以，五万套也够用了。” “我说坎布里头人，你能不能现实点，还五万套，别说给不了那么多，就算能给，你也付不起银子啊。” 坎布里道：“能要多少银子，我图尔特部还能付不起？” 杨轩说道：“一副盔甲外加一把长刀，成本价两千二百两。” 其实这高强度钢的锻造技术已经越来越成熟了，一副盔甲加上一把长刀，如今的成本也就几百两银子，不过技术在手，卖多少还不是杨轩说了算的嘛。 坎布里听到这个价格，顿时就不做声了。 一万万两白银，他可真是给不起，别说他了，就是大盛，骤然间要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也是有些吃不消啊。 他心中不断盘算，照这个价格，别说五万套，就是五千套他也买不起呀，毕竟除了武器装备，更多的消耗是粮草啊。 杨轩继续说道：“就五百套，壹佰壹拾万两，你要不要。” 坎布里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要不然弄个一千套，怎么样？” 杨轩摇了摇头：“我说坎布里头人，贵我两国的关系貌似并不是多么友好，能给你五百套已经是极限了，再多，你猜我的皇帝会不会把我脑袋砍了。” 坎布里无言以对：“行，五百套就五百套，那除了粮草和五百套装备，还有什么？” 杨轩盯着坎布里：“你还想要什么？” 坎布里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说实话，跟三大部族相比，我的兵力有些不足，不知……” “停停停。”杨轩说道：“我说坎布里头人，你是不是恨不得弄死我啊。” 坎布里心说，我当然恨不得弄死你，当初要不是你小子坏事，这会儿我说不定已经在关内称王了，哪里需要跟三大部族在这较劲啊。 不过他还是给了杨轩一个歉意的笑容：“开北伯说的哪里话来，我这也是不得已才开口的嘛，要是开北伯能够相助，对你们大盛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 杨轩毫不犹豫地回道：“别的不说，总而言之，大盛是绝对不可能出兵的，我们大盛可是爱好和平的国度，不会参与他国内战，顶多是帮你们调停一下什么的，不过以贵我两国之间的关系，这种情况，估计也不太可能发生。” 坎布里沉默不语，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其实说起来都是杨轩促成的，当然，杨轩说的也没错，这事迟早要发生的。 只不过他现在就被杨轩拿捏的感觉十分不爽。 不过坎布里始终是一代枭雄，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再次问道：“那敢问开北伯，我这兵力不够，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图尔特部实力强悍，单独面对三大部族的任何一个部族，他都敢说必胜，可要是有两家联合起来，他就有些吃不消了，更不用说如今是三大部族联手。 杨轩想了想说道：“法子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有点困难。”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728章 杨轩图穷匕见 坎布里一听杨轩说有法子，连忙问道：“那开北伯说说，是什么法子？” 杨轩慢吞吞的说道：“倒也不算什么法子，只能说是见招拆招罢了，坎布里头人如今的处境，的确十分艰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破解之法。” 坎布里坐正了身子，竖起了耳朵。 杨轩继续说道：“我以坎布里头人的角度来看此事，破解之法要从三个方面来做，首先就是收缩领地，兵力不足源于领地太大，所以放弃一些领地退守一隅，就不会有兵力不足的问题了。” 坎布里听得皱起了眉头，这是瓦剌，又不是你们大盛，各个部族都是逐水草而居的，哪里能说走就走，那些被放弃领地的部族，他们能愿意吗？ 不过杨轩可不管那些，接着说道：“其次就是寻求外援，我大盛这边肯定是不能出兵的，但是你们瓦剌在漠南，还有十多个部族呢，虽然全部加起来也就不到五十万人口，但是硬凑个几万兵力还是有的。” 坎布里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漠南各部又没有依附于他图尔特部，尤其是在如今局势不明的情况下，那些几万人的小部族，谁敢明目张胆的站在图尔特部这一边啊。 还出兵相助？ 不背后捅一刀就算好的了。 “最后。”杨轩竖起了一根手指：“这一条乃是重中之重，只要你能抗住三大部族的进攻，并且对其造成一定程度的消耗，那么三大部族这个铁三角，就有可能被破。” 听到这里，坎布里终于眉头一挑：“开北伯的意思是……” “当然是拉盟友啊。” 杨轩说道：“你面对的毕竟是三大部族，要是你能让他们看到你的实力，他们这个三角联盟还能那么稳固吗？不论是谁，要的都是利益，只要你能拉拢其中一个，并且让对方看到，只要与你联合，就能将另外两个干掉，这瓦剌不就从之前的三分天下，变成一人一半了嘛。” 坎布里陷入了沉思，一边盘算杨轩的谋划，一边频频点头。 的确如同杨轩所说，他一家打三家，这场仗怎么看都是要输的，可若是能够拉拢一家，打另外两家，这结局可就不好说了。 虽然他现在还没法判断三大部族之中谁会愿意与自己结盟，但是他换位思考一下，自己若是三大部族其中之一，有这样的机会，他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杨轩说的还是三分天下，实际上瓦剌如今明明就是四分天下，要是能干掉另外两家，那与他结盟的这家，凭空就等于是多出了一倍的领地，如此巨大的利益，他想不出有谁能够拒绝。 按照最后这一点来看，杨轩前面所说的那两条，就完全可以说得通了。 既要让联盟的对方看到你的实力，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强大，否则人家还要担心被你吞并了。 “开北伯果然智谋过人，这么一来，我图尔特部还真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杨轩一摆手说道：“不是有可能，是一定能够反败为胜，将来这瓦剌，有一半都是图尔特部。” 坎布里面露笑容：“不过开北伯此计说来简单，真要实施的话，还是困难重重，怕是难以实施啊。” 杨轩笑了笑：“何难之有？” 坎布里就把他的顾虑说了出来，比如收缩防守一事，牵涉到的就是各部族领地的问题。 杨轩说道：“这还不简单，下次再战的时候，坎布里头人假作不敌，大军后撤便可，顺便还能向民众们保证，将来一定加倍偿还他们的领地，收买一拨人心。” 坎布里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杨轩又说道：“另外，还能剔除一些心志不坚，摇摆不定的人，令你的部下更加团结。” 不得不说，杨轩这个方法可行，坎布里服了。 不过他又提出另一个问题：“开北伯所说的外援，也就是漠南各部，如此形势不明，他们怎么可能出兵相助于我，说不定他们还要被三大部族收买，从背后向我发起进攻呢。” 杨轩笑了：“坎布里头人可还记得，当初想要依附于你们的吐哈部？” 坎布里心头一惊，那不是你派过来演戏的吗？那玩意儿还能当真？ 杨轩说道：“不瞒坎布里头人，吐哈部有一个安保公司，我也有股份，这家安保公司如今已有三万安保，只要坎布里头人给出适当的价钱，安保公司就可以为你作战。” 坎布里双眼暴睁，吐哈部地处漠南各部中心地带，杨轩竟然在那里部署了三万兵力，这特么的…… 好，现在自己自身难保，根本无法追究此事。 不过由此看来，杨轩分明就是在图谋漠南啊。 坎布里眼睛眯了起来，看向杨轩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警惕：“开北伯，你在漠南驻军，分明是在图谋我瓦剌的领地啊。” 杨轩却丝毫不在意坎布里眼神中的狠辣，直接大方承认：“没错，我就是图谋漠南各部，要不然我有什么必要帮你？你们瓦剌内战，我就是直接出兵拿下漠南各部也不是什么难事，难不成你们还有那个功夫来阻止我不成？” 坎布里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特么的都图穷匕见了啊。 他原本以为杨轩就是想要让瓦剌内乱，然后赚点战争物资的钱罢了，却没想到，他图谋的竟然是漠南那块领地，一旦杨轩得逞，将来瓦剌再想出兵南下，难度将会极大的增加。 可以想象得到，瓦剌大军穿越戈壁荒漠之后，直接就要面对以逸待劳的大盛军队，这个仗还怎么打？ 刚才自己还在想着，拉拢一个盟友来平分瓦剌这块饼，没想到这个杨轩，直接就切走了一块。 偏偏坎布里这会儿还不敢跟杨轩发作，杨轩说得没错，就算自己不同意，大盛直接出兵，他们压根无力阻止。 坎布里总不能联合三大部族来对抗大盛，要是那样的话，三大部族回头顺手就把图尔特部给灭了。 杨轩等坎布里稍微缓过点劲，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又开口说道：“坎布里头人你也不用气恼，虽说我占了漠南这块地，可是你图尔特部却是得到了漠西一半的领土，这笔买卖，你不亏。” 坎布里眉头紧皱，神色纠结，他很清楚，这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了，相比起图尔特部被灭，杨轩的这个提议，已经算是最优方案了。 不过他最终还是不甘心的问道：“开北伯，你就能确保，我能够得到瓦剌一半的领土吗？”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729章 当个楼兰王你就飘了？ 杨轩看着坎布里脸上的微笑，眼神中泛起的精光，不由得想起了电视剧三国里的曹操。 在煮酒论英雄的那一段剧情里，曹操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想到这里，杨轩不由得撇了撇嘴，你这家伙也不是曹操啊，况且现在是老子在拿捏你呢。 于是杨轩说道：“坎布里头人，不是瓦剌的一半，而是瓦剌在漠西领地的一半。” 虽然这只是坎布里的一个口误，但是杨轩却有意再次提起，他就是在提醒坎布里，你要知道现在是谁掌握了主动权。 坎布里略微一怔，然后笑着点头：“是是是，开北伯说得对，是漠西的一半。” 这就对了嘛，要摆正自己的态度。 “坎布里头人放心，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此计必成，即便有什么意外，我那安保公司可不止三万兵力。” 坎布里哈哈大笑了起来：“有开北伯这句话就行，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杨轩道：“应该说，预祝坎布里头人能执掌瓦剌。” 他一边说还一边挑了挑眉：“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我说。” 坎布里略微一愣，随即笑得更大声了：“那就承开北伯吉言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轩和坎布里详细的定下了不少的计划，足足谈了五天，当坎布里回去的时候，已经是踌躇满志。 杨轩倒是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跟康赫坤图两人又碰了个面。 如今楼兰的王宫已经规划好了地址，即将准备重建，只不过因为大雪已经停工，坤图明显心情大好，十分热情地招待了杨轩。 等回头杨轩再单独约了康赫的时候，康赫则是开始诉起苦来。 “总督大人，你说的可一点都没错啊，这坤图捏着财政大权，是死活都不肯放啊，说什么身为楼兰王，不必操劳这些小事。” 康赫满脸的不爽：“说我是楼兰王，手里既没有兵权，有没有财权，那些楼兰族人也基本上都是只听从坤图的命令，除了表面上尊敬我之外，压根就没有把我当楼兰王看待啊，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连雇佣兵的指挥权都要抢过去，总督大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杨轩吃着点心，喝着茶水，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看中你，愿意帮你，是因为你有能力，怎么我现在发现你是一点魄力都没了呢？怎么？当个楼兰王你就飘了？” 康赫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杨轩呵呵一声：“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事是拿不定主意的？” “就是这坤图和这些楼兰人，全都不尊我的命令啊，我这个楼兰王当地有什么意义呢，可是我又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翻脸。” “嘁！”杨轩冷笑一声：“就这点事你都拿不定主意了，你当初为了手下的兄弟，连我都敢抢，那悍不畏死的豪气呢？上哪去了？” 康赫一脸的心虚：“那总督大人的意思是……” “该翻脸就翻脸呗，你手里可有五千安保人员，楼兰族区区几百人，还不是任你揉捏。” 杨轩不屑的说道：“要么你就直接找个借口把坤图给宰了，杀鸡儆猴，然后以武力威慑其余楼兰族人，要么你就找个机会，悄悄把坤图给宰了，然后演一出戏，带着楼兰族人给坤图报仇，顺便再收拢民心，这不就完事了嘛。” 康赫愣了，合着不论如何，都得把坤图给宰了啊。 “可是坤图一死，楼兰族人要是不听我的怎么办？” “不听？谁敢不听？听话的留下，不听的干掉，我就不信那么多人，就一个听话的都没有？”杨轩说道：“你可是楼兰王，哪怕全杀光了，只要你还在，楼兰国就还是楼兰国。” 康赫直接懵了，杀人他不是不敢，可是真要把楼兰族人全都杀光了，他可下不去那个手。 杨轩看出了他的纠结，开口说道：“为君者，必须杀伐果断，就你这样的，怪不得人家不服你，你当初收拢那么多手下的魄力呢？都上哪去了？你倒是把当初的魄力拿出来啊。” “你下不了手对付他们，他们对付你的时候可不会下不了手，你信不信，坤图这会儿一定已经有了如何除掉你的计划，一旦时机成熟，你看他会不会有半点犹豫。” 康赫沉思起来，他想到了当初自己在王座前验血的时候，那坤图可是清清楚楚的说了，如果他的血液不能触发王座，那他当时就会被宰了，用来祭祀楼兰先王。 再想想当时那些楼兰族人的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朝自己动手，万幸自己的血液触发了王座，否则的话，这会儿自己已经成了一堆白骨了。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坚定起来：“行，那我就按照总督大人说的办，无毒不丈夫，我也是为了自保而已。” “这就对了嘛。”杨轩拍了拍康赫的肩膀说道：“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提你手下那些兄弟们着想啊，你打算用那种方式。” 康赫毫不犹豫的说道：“什么暗杀再报仇什么的太麻烦了，我就用第一种，找个借口把坤图给干了，然后控制其余楼兰族人，有不服的就杀到他们服了为止。” 杨轩点了点头：“行，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干掉坤图，咱们的合作还能更进一步嘛。” “更进一步？” 康赫有些惊讶，看杨轩的表情，分明又是有什么好事了呀。 “之前掌权的是坤图，我对你自然是有所保留，一旦你真正掌权，咱们一家人之间还不是什么都好商量嘛。” 杨轩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坤图可是说过，楼兰国遭受神罚的时候，许多楼兰族人都迁走了，等你上了位，那还不得把那些楼兰族人给召回来啊，别看楼兰国地处荒漠，但是只要你们能赚到足够的银子，就什么都不缺，你看阿日陶勒，既不种地，也没有放牧，不就是靠贸易支撑的嘛，楼兰国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你还愁赚不到钱？” “对对对，还是总督大人想的长远，这里将来就是荒漠中的阿日陶勒。” 杨轩点了点头：“不是什么人都有这样的机会的，你要好好把握，楼兰王。”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730章 简单粗暴的计划 康赫还是那个康赫，因为这段时间太过顺利，所以就像杨轩说的那样，有些飘飘然了。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极少有人在获得成功之后还能保持本心，很容易在他人的奉承之中迷失自己。 康赫自从楼兰客栈开张以来，看着每天日进斗金，又有那么多楼兰族人对他阿谀奉承，一时间仿佛都失去了人生目标，要不是上次杨轩点拨了几句，他甚至有可能察觉不到，坤图逐渐地将他给架空了。 今天被杨轩点醒之后，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所面临的困境。 整个楼兰国一两百号族人，表面上尊敬自己，实际上更加听从坤图的命令，康赫除了身边那十几号兄弟，几乎就没有可以信任之人了。 当然除了那十几个亲信之外，他还有之前招募的不少手下，只不过经过这段时间，他也不能保证这些人就没有被坤图拉拢。 所以为了保密起见，康赫只是秘密召集了那是几个亲信兄弟。 “老大，这大半夜的，招呼我们过来干啥？” “大哥招呼咱们是来喝酒的，我下酒菜都带来了。” 这人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大包香喷喷的酱牛肉。 旁边一人当即伸手抓了一块塞进嘴里：“哎哟，这味道不错，是阿日陶勒胡家铺子的酱牛肉。” “你小子嘴巴倒是挺灵，这都能尝出来。” “那是，我跟你说，那胡家铺子的酱牛肉，在阿日陶勒可是有名的，老大，你也尝尝。” 众人一边闲聊，一边落座，看到康赫脸色不对劲，忽然间都闭上了嘴，整个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康赫扫视了众人一眼，这些人都是跟自己共患难过的，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兄弟，虽然他心中迫切，但是看到兄弟们，心情也稍微好了点。 他伸手从桌上捻了一块酱牛肉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不错不错，这味道比烤肉好多了，你们就没有谁带酒来的吗？” 马上有人说道：“我去取，马上就来。” 康赫一伸手拦住了对方：“算了，今天有正事，酒就不喝了。” 一听康赫说有正事，众人又都安静了下来。 “你们觉得，咱们现在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那还用说，跟着大哥咱们可是享福了。” “就是，咱们大哥如今可是楼兰王，比那些部族头人还要厉害。” “那可不，咱们以前吃过那么多的苦，现在可全都补回来了。” “每天有酒有肉，走到哪都有人尊敬咱们，还有什么样的日子，能比这更好啊。” “何止是有酒有肉，还有女人呢，那个坤图从漠西那边买了不少女奴，说是要给他们族人配种，对了上次他还想让我跟他们族里那些女人配种，给我吓了一跳，那些人一个个跟猴子一样……” 说到这里，那人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赶紧住口：“那个，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哈，我就是说……就是说……” 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了，大哥是楼兰王，他说楼兰族人像猴子一样，这不是打大哥的脸嘛，于是他干脆就在自己脸上扇了两下：“大哥我错了，我胡说八道……” “诶……” 康赫一伸手拦住了他：“没事没事，我也觉得他们跟猴子一样。” 他这句话顿时缓解了屋内的尴尬，众人都笑了起来，不过这个笑却是有些不自在。 康赫说道：“其实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一件大事，关乎到咱们兄弟的命运。” “关乎命运？” 众人都是一愣，老大今话怎么有点怪，都扯到命运了？ 康赫继续说道：“这么跟你们说，楼兰族人虽然奉我为王，但是我这个楼兰王，当得也着实没什么滋味。” 众人一愣，当个楼兰王还觉得没滋味，大哥这是想干啥？ 不过众人看得出康赫神情凝重，便没有发问，等着康赫的下文。 “我名义上是楼兰王，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实权，坤图你么都认识了，这老小子可是把权利都攥得紧紧的，我现在就觉得，等那楼兰王宫建好之后，入主王宫的人，到底是我这个楼兰王呢，还是坤图那个楼兰族人的领袖呢？” 这话一出，众人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那坤图，会对你不利？” “你这还用说，入主楼兰王宫的人，只能是楼兰王，那坤图想要入主王宫，可不就是得抢了大哥这楼兰王的王位嘛。” 康赫接过话来：“你说的没错，楼兰王宫建成之日，便是我康赫殒命之时。” “不会……” “他敢……” “那什么坤图敢动咱们大哥，咱们先做了他得了。” 康赫听到这话，又赶紧接过了话头：“你说的没错，兄弟们有没有敢跟我一起动手，做了那坤图的？” “这有什么不敢的，就坤图那个老猴子，咱们兄弟动起手来，还能怕他？” 又有一个人说道：“你们可别大意，那坤图看起来跟猴子样，力气可不小。” “力气大又怎么样？咱们十几个兄弟，冲过去一顿乱砍，你看他死不死。” 康赫一直扫视着众人，看到兄弟们的反应，欣慰的点了点头。 “既然大家都肯跟我拼命，那咱们就拼一把。” “拼一把，干掉那老家伙，咱们大哥才能成为真正的楼兰王。” “对对对，干掉他。” “好……” 康赫两手压了压：“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咱们明天就动手，我明天会找个借口跟他吵起来，到时候你们趁其不备，一拥而上，一人捅他几刀，这事就搞定了。” “好，就这么办。” “大哥好计谋。” 康赫这些兄弟，都是有勇无谋之辈，三两句话下来，就制定了一个简单粗暴的计划。 不过也有人问了：“可是咱们真要是捅死那坤图，其他楼兰族人要跟咱们动手怎么办？” “我可是楼兰王，你们奉王命击杀逆臣，谁敢拿你们怎么样？”康赫狞笑一声说道：“要是真有人敢向你们动手，那便一块儿杀了。” 众人一齐点头：“一块儿杀了。”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731章 坤图违抗王命，诛之 第二天一早，杨轩就出发回阿日陶勒去了，康赫和坤图等人列队相送。 尤其是康赫，一路送出去十多里地，那坤图也不得不跟着。 最终与杨轩告别之后，康赫与坤图返回的时候，康赫像是忽然想起，开口问道：“坤图，上次我说，客栈的经营收入，以及贸易的资金，从今天开始，都由我来掌管，回去之后咱们把这事交接一下，你以后就专门负责修建王宫和客栈的管理就行了。” 送行的这一大帮人之中，有康赫和他的兄弟们，以及楼兰族二三十号人。 康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向坤图下令，就令坤图有些不满了。 “吾王，您身为楼兰王，些许杂务，哪能让吾王亲自操劳，坤图自可操持妥当。” “嗯？” 康赫这一声嗯颇具威严，把坤图都吓了一跳。 “你是在质疑本王的决定吗？” “坤图不敢。”坤图鞠躬的同时，嘴里却还是说道：“坤图只是觉得吾王需要操心的是楼兰族的发展大事，这些小事，坤图就能办好。” 康赫又是一声冷哼：“本王现在是命令你，不是与你商量，你明白吗？” 坤图一怔，心说康赫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不都是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吗，今天怎么想起来要夺权了？ 虽然康赫之前也提过好几次，但是都被自己三言两语给打发了，今天怎么态度这么强势？ 想到杨轩刚走，坤图觉得，这肯定是那杨轩从中挑唆，喊你两声吾王，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楼兰王了啊，你就是个工具，让我们楼兰族重新崛起的一个借口，要不是看在你与杨轩关系的份上，楼兰客栈建好的时候就该把你干了。 怎么的？现在你还想掌权？ 这楼兰国是我们楼兰族人的，不是你这个外来者的，我辛辛苦苦带领着楼兰族人发展到今天，怎么可能最后让你摘了桃子。 “吾王有命，坤图自当遵从，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康赫一勒缰绳，恶狠狠地盯着坤图：“你是要违抗本王的命令吗？” 这会儿不光是康赫和坤图，就连康赫的兄弟们，以及楼兰族人，都跟着停了下来，并且惊讶地看向两人。 坤图此时心里想的是，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啊，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翻脸了。 “哈苏康赫，虽然是你的血触发了王座，但你毕竟不是楼兰族人，我们可以称你为王，但你可别以为你真的就能号令我们楼兰族人了。” 坤图面露狰狞：“要么你就乖乖听话，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还是我们的楼兰王，否则的话，我们楼兰族人，不介意换一个新王。” “大胆，竟敢跟本王这么说话，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肯不肯把权利交出来。” 坤图冷笑一声：“我若是不交呢？” “好！”康赫一声大喝：“坤图违抗王命，意图不轨，来人啊，给我拿下。” 康赫那帮兄弟们做好了准备，康赫一声令下，那些人就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地就朝坤图捅去。 这一下骤生突变，别说那些楼兰族人了，就连坤图他自己也没有料到。 一瞬间，就有七八把匕首刺入坤图的身体。 可即便是这样，坤图还是拼死反击，胳膊一抡，甩翻了好几个。 可是下一刻，又有好几个人涌上来，手中匕首劈头盖脸地朝他捅去。 这一回，那些跟着来送行的楼兰族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上前阻止，将坤图护在了身后。 但是康赫一声断喝：“坤图违抗王命，本王将其诛杀，怎么你们也想违抗本王吗？” 他们这次出来是给杨轩送行的，自然是不能携带武器，而康赫的兄弟都是草原人，随身携带匕首是用来割肉吃的，形成了习惯，就像装饰品一般。 再加上那些楼兰族人虽然人数多，但是手无寸铁，在身型高大的草原人面前，压根就不够看。 尤其是现在，康赫这些兄弟们都见了血，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那些楼兰族人愣是不敢动手。 坤图身至少中了十七八刀，就连头上都中了好几刀，满脸鲜血，面目狰狞。 而伤得最重的，则是他颈脖子上的一刀，此时正鲜血狂涌，坤图也不得不用手按住伤口，口中还在不停念叨：“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只是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看着是不行了。 康赫再次说道：“坤图违抗王命，图谋不轨，已受伏诛，你等可有不服？” 谁都看得出来，坤图已经是死定了，那些楼兰族人骤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反抗，不一定打得过，最主要是坤图已经死定了，反抗的意义是什么呢？ 康赫一看众人犹豫，赶紧加火：“方才坤图违抗王命，并且想要刺杀本王，被本王的侍卫击杀，而你等竟然袖手旁观，现在本王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每人过去捅他一刀，本王就算你们杀贼有功，也不追究你们刚才的罪过了。” 他说着，从腰间解下自己的匕首扔了过去。 这一手分明就是要让这些楼兰族人纳投名状。 虽然坤图必死无疑，但是这会儿毕竟还没死，只要他们手上沾了坤图的血，再想反对自己的时候就得好好想想了。 楼兰族人此时全都傻了眼，人都还是懵逼的状态，哪有人会去捡那把匕首。 康赫朝旁边兄弟们使了个眼色，当即就有几个人上前，捡起那把匕首，硬塞到了一个楼兰族人的手里。 “去，捅他一刀，捅了你就是咱们自己人，要不然咱们就把你捅了。” “去，快去。” “你还不去？” 康赫的兄弟们一边说，一边推搡着那个楼兰族人来到了坤图身边，好几把匕首就顶在他的腰间。 “动手。” “你给老子动手啊。” 那个楼兰族人双手捧着匕首，匕首都已经放在了坤图身上，他拼命想要后退，可是身后几把匕首正顶着他的腰和脖颈，因为后退，他身上已经被划破好几道口子，血液都已经渗出来了。 “你再不动手，咱们就给你来个透心凉。” “老子数到三，你不捅他，我就捅你。” 第732章 康赫夺权 “三！” 那楼兰族人眼泪都出来了，就是下不去手。 “二！” 兰楼族人感受到脖子上那把匕首已经划破了自己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一！” ‘噗呲！’ 那个楼兰族人最终忍受不住，一刀捅进了坤图的肚子上，濒死的坤图吃痛，两眼暴睁，看到捅自己的竟然是自己族人，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那族人吓了一跳，双手一松，扭头就跑。 可是才跑出去几步，就被康赫拦住了，他拍了拍这人的脑袋：“很好，你干得不错，以后必将得到本王的重用。” 说完，他又看向了自己的兄弟们：“下一个。” 这一次，兄弟们没再多说什么废话，只是用刀子架着一个楼兰族人的脖子，将其押到坤图身前。 “我只数三下，要么你捅他一刀，要么我捅你一刀。” 三声过后，坤图身上又挨了一刀，这回他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有了，只能狠狠地等着旁边的康赫，眼神之中充满了怨毒。 接下来就是第三个，第四个，有了前车之鉴，这几个人都是乖乖听话，到后面连数数都不用了，上前就捅。 一连捅了七八个之后，坤图就已经气绝了，康赫干脆一摆手：“不用一个一个上了，你们一起上，每人捅他一刀，捅了以后就是楼兰的重臣，不捅就去跟坤图作伴，快点。” 康赫的兄弟们已经后退，将匕首扔在了地上，围成一个圈将楼兰族人和坤图的尸体都圈在了里面。 到了这个地步，这些楼兰族人哪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坤图已死，面对凶神恶煞般的楼兰王，他们哪还能做出什么反抗。 待所有人都捅了坤图一刀之后，康赫大声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们便是本王的忠实部下，只要以后只要忠心为本王办事，本王一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这些楼兰族人此时已是面如死灰，只能按照康赫的命令，抬着坤图的尸体回楼兰客栈去了。 一路上，康赫洋洋得意，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了，以后楼兰国就没人敢在反对自己了，自己也能成为真正的楼兰王了。 回楼兰客栈的时候，康赫还是谨慎起见，先派人去通知了一下驻扎的安保人员，让领头的来见自己。 见到领头的人之后，康赫交代了一番，然后才大张旗鼓地进去。 楼兰两座建筑，一座是客栈，另一座就是楼兰族人聚居之处，康赫直接将坤图的尸体往地上一扔，然后大声宣布：“坤图不尊王命，并且意图刺杀本王，现已伏诛。” 这一番变故，整个楼兰族人全都惊了，纷纷涌上前来，当他们看到坤图的尸体时，全都露出了愤慨的表情。 虽然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举动，但还是有那么几个，顿时就吵嚷起来。 康赫冷冷的一挥手：“怎么？你们也想违抗王命吗？” 随着他的手落下，安保人员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刀出鞘弓上弦。 在如此强大的武力威胁下，吵嚷的声音瞬间消散不见。 “本王身为楼兰族的王，自然会带领大家，恢复楼兰往日的荣光，你们只需要好好跟随本王，本王必不会亏待了你们，但若是有谁身怀异心，这坤图就是他的下场。” 康赫挟兵威震慑众人，无人敢出言反对，一场夺权之争就此落下帷幕。 不过这些楼兰族人虽然表面上不敢说什么，但是背地里都议论开来，尤其是跟着坤图一块儿去送行的那些族人，都被其他人问了个遍。 可是他们哪里敢说出真相，只能一致表示，楼兰王说的没错，就是坤图想要刺杀楼兰王，却被其反杀。 而另一边，康赫则是变着法的给这些楼兰族人好处，不像之前的坤图那样，小气啦的。 该给钱的给钱，该升官的升官，短时间里，整个楼兰族将近两百号人，人人都有了官职。 楼兰族如今除了原本那些族人，还有康赫带来的一百来号人，以及后来购买的数百奴隶，人数已经近千。 尤其是此时已经入冬，客栈也没什么生意，全族开始进行繁衍大生产。 不论男女，只要年龄合适的，都要为楼兰族的人口增长添砖加瓦。 除了那些安保人员之外，此时还留在楼兰的这些人，全都已经成为了楼兰族人，入了楼兰国的籍。 整天不是造人，就是喝酒耍乐，他们楼兰族不缺钱，即便是缺钱，康赫也根本不慌，因为杨轩说过，只要他能掌控楼兰，阿日陶勒便能给他最大的支持。 身在阿日陶勒的杨轩得知了这个消息，硬是冒着风雪派出车队，往楼兰运送了不少粮食等物资。 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在杨轩的操作下，富察部迎来了几年来最为困难的一年。 大雪封路，他们又没有多少物资，不但缺乏食物，还缺乏引火取暖之物。 这几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烧炭取暖，盛发公司贩售的暖炉，只要不多的一点煤炭，就能让整个毡房里温暖如春。 这暖炉也是在杨轩的指点下，工匠们制作的，泥土烧制的炉子，外面套个铁皮筒子，铁皮筒子在毡房里绕一圈，出烟口放在毡房外面。 既能烧水煮食，又能取暖，一经推出，就受到了草原人民的喜爱，可谓是畅销大盛北方，以及整个草原。 可是今年不同了，因为杨轩突然的禁商，并且截断商路，令富察部的民众有钱都买不着煤炭。 虽然他们能够以晒干的牛羊粪便和秸秆来烧火，但是那个热量远远比不上煤炭，而且也没有煤炭那么经烧。 许多民众就有些过不下去了，就好像现在的人，用惯了智能手机，就很难回到没有智能手机的时代一样。 毕竟除此之外，还有方方面面的其他生活用品，比如擦屁股的纸，烧煮食物的铁锅，茶叶，稻米。 这些近两年来已经习惯使用的生活用品，一下子都没了。 当然，存货还有一些，可是很明显，已经完全不够这个冬天使用了。 按照草原民族的习惯，当他们发现生存物资不够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劫掠。 这也是以前草原狼族屡屡犯边的原因。 第733章 富察部的危机 一般来说，草原牧民会在入冬之前就盘算好过冬的物资，如果发现物资不够，他们就会前往大盛劫掠。 在大盛与草原通商之前，牧民们就是这么干的，残暴而血腥。 可是这几年来，因为通商，大家已经不缺乏物资了，所以压根就没有了劫掠犯边的打算，毕竟每次劫掠，他们自己人也是有所死伤。 本以为今年会和往常一样，可谁想到，就在富察部民众们准备在入冬前囤积一拨过冬物资的时候，杨轩把商路给断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严冬已至，大雪纷飞，再想出去劫掠，危险性大增，别说劫掠了，就是到大盛那边去溜达一圈，还能活着回来多少都不一定了。 但是随着物资越用越少，富察部下面依附于他们的部族，都已经坐不住了，纷纷找到富察尔多诉苦。 面对如此情况，富察尔多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没有物资，他还能变出来不成？ 于是，很快就有人提出了劫掠。 劫谁呢？ 当然是阿日陶勒。 相对于大盛关墙来说，阿日陶勒就是个不设防的羊圈，而且离得还近。 最主要的是，阿日陶勒的物资是绝对充裕的。 不过他们首先要面对的难题是，大雪封路，虽然只有几天的路程，他们也很难到达。 就算到达，路上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回来的时候又要死多少人。 虽然有些部族的日子不好过，但是大部分部族都还没有达到那种活不下去的地步。 既然还没有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大多数人就不想冒这个险。 许多部族头人的意见就是，熬过这个冬天，若是阿日陶勒还是禁他们的商路，到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富察尔多的大帐里，整天吵吵嚷嚷，有的部族建议起兵劫掠，有的认为可以再等等，富察尔多头疼得要命，最后不得已，匀出了一些物资给那些活不下去的部族，并且决定等开春之后再说。 虽然富察尔多把事情强压下去了，但却是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虽说富察部富裕，可是物资也有限，首先分出去那么多物资，富察部自己的族人就开始抱怨起来了。 其次是那些分到物资的部族，富察部再富裕，那么多部族也不可能每一家都能分到足够的物资。 至于谁分的多，谁分的少，压根就没有一个准则，可以说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声音大的分的多，声音小的分的少。 有句话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些部族明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却没有分到多少物资，有些部族其实还能过得下去，却分到了更多的物资，这让那些部族如何能不心怀怨念。 就在富察部各个附属部族闹得纷纷扬扬的时候，漠北王庭这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们摸清了富察部最近发生的这些事，然后派人偷偷前往没有分到多少物资的部族。 很快，各个部族之中就流言四起，各种抱怨富察尔多不公、昏庸和无能，导致如今他们的部族如今难以维生。 本来这些部族就很难了，有些人还能勉强过活，但是有些人就已经到了生死边缘了。 既没得吃，又没有烧火御寒之物，有那么几个，晚上一觉睡着了，第二天就再也没能起来了。 这可是真正的冻饿而死，再加上有心之人的鼓动，其他那些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就爆发了，冲到部族头人那里去讨要说法。 可是部族头人也是过得苦哈哈的，今年这么一搞，他们有钱都买不着物资，那些银子既不能充饥，也不能烧火取暖。 面对抬着几句尸体冲到毡房里来的族人，这个部族头人也很无奈。 “你们就说你们想怎么样。” “我们要吃的，我们要烧火取暖的碳。” 头人两手一摊：“你们看看我家，照样也没有多少余粮，没有烧火的碳。” “我们知道，这不怪头人你，要怪就怪那富察尔多，要不是他得罪了阿日陶勒，人家怎么会突然断了商路。” “说得对，他分发物资的时候，就给咱们分这么点，照这么下去，咱们部族今年至少也要死一半人。” 头人沉默了，他也无言以对，今年天气如何还不一定，要是能早点开春，估计部族里死的人还能少点，要是天气转暖得晚几天，可真就不知道要饿死冻死多少人了。 “头人，你得拿个主意啊，照这么下去，等到开春，咱们部族还能剩下多少人啊？” 这部族头人已经懵了，这特么能有什么主意，大雪封路，旁边那些部族一样也日子不好过，就算是抢了，又能抢到多少？ 再说了，就算抢到了，熬过了这个冬天，等明年开春，富察部能放过他们，指不定就要被富察部给灭族了。 对此，头人也只能敷衍了众人一番，然后又招呼大家吃了一顿饭，然后才把这些人打发走。 再回头看看自己家剩下的那点粮食，欲哭无泪呀。 不过就在当天的夜里，有人见到一个神秘的身影偷偷进了头人的毡房，但是不知道两人在房里谈了些什么。 只不过两天后，两架马车进了部族，然后头人就挨个召集各家各户的人上他那里去，每个去过头人毡房的人，出来的时候都是喜气洋洋，肩上扛着一个袋子，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沉甸甸的。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头人挨个召集大家去他家，就是给大家分发粮食和木炭呢。 头人说的很实在：“你们也别问这些东西哪来的，只管用就是，东西虽然不多，但是好歹能顶几天，等用完了再说。” 领到物资的人，一个个都对头人感恩戴德。 这可是雪中送炭啊，头人的威望瞬间达到顶点。 不过大家也都私下里纷纷猜测，这粮食和木炭，到底是哪来的呢？ 很快就有消息传扬开来，这些物资，都是漠北王庭的埃辛部，派人送过来的。 富察部与埃辛部水火不容，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以前这些部族的人，还以此为荣。 埃辛部又怎么样，黄金家族又如何，咱们富察部根本不鸟你们。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雪中送炭的可是他们以往看不起的埃辛部啊。 第734章 北派是什么鬼 类似这样的事情，在许多部族里接连发生，让这些以往游离于漠北王庭之外的部族，感受到了王庭的温暖，以及埃辛部的大度。 一时间民心所向。 一开始，富察尔多分发了物资之后，还是会有许多部族前来求取物资。 可是富察部自己日子都不好过了，哪里还肯将物资分发给别人，随着那些求取物资的部族头人沮丧地离去，富察部的威望也随之流失。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富察尔多发现再也没人来找他求取物资了，心中还有些宽慰，只要能熬过这个冬天，他必定会让那个杨轩后悔，胆敢截断商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以为富察部好欺负呢。 区区一个阿日陶勒，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要不是忌惮大盛和漠北王庭，他早就对阿日陶勒下手了。 如今他也是被逼无奈，当初如何劫掠大盛，这次就如何劫掠阿日陶勒，你阿日陶勒不是商业之都嘛，有钱有物资，抢一拨大的，一年都够了。 既能发一笔横财，又能凝聚民心，一举两得。 杨轩，你也别怪我，这都是你逼的。 富察尔多一边狠狠地发誓，一边嚼着烤好的羊肉，以往觉得美味可口的羊肉，此时吃在嘴里只觉得油腻无比，难以下咽。 他已经吃了好多天羊肉了，茶叶都已经用光了，就是那茶叶末泡完了茶都舍不得扔，直接和着茶水吞进肚子里。 相比起富察尔多这里的凄惨，身在阿日陶勒的杨轩却是过得轻松加愉快。 一年过去了，阿日陶勒经营到现在差不多有两年了，发展可谓是蒸蒸日上。 康赫那小子终于稳住了楼兰王的位置，瓦剌那边也几乎可以说是大事已定，至于富察部，磨盘已经搭好了，只要慢慢的磨下去，富察部绝对撑不过明年冬天。 鉴于杨轩的这些功绩，朝廷专门派人前来颁旨，要嘉奖杨轩。 眼看着就快要过年了，杨轩就等着颁旨的人来了之后，就能高高兴兴过个年了。 站在城门口，杨轩看着劳工们扛着锹和扫帚扫雪，一边干活一边唱着歌，心情大好。 这大冷天的，有部分劳工选择留下，但是因为冬天没有商贾出货，他们也就没有了收入，所以杨轩就雇这些人扫雪，维持城市卫生之类的，然后给他们一些工钱。 另外还扩产了钢铁厂，趁着他们没什么活计，让他们做点零工，安排点不那么重要的活干。 钢铁厂里又暖和，又赚钱，还管饭，谁能不愿意干啊。 就在杨轩翘首以盼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支车队，一看就知道，是朝廷派来颁旨的大臣，杨轩带着手下上前迎接。 车队很长，足有上千护卫，杨轩都惊了，这颁旨的大臣是谁呀，这么大排场，之前惠亲王来的时候，也就一千多护卫。 什么人能跟惠亲王享受同等待遇啊。 什么人敢跟惠亲王享受同等待遇啊。 当马车上的人下来时，杨轩懵了，这个人享受这待遇不过分，再多都不过分。 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婧安公主吕婧。 “婧儿，你怎么来了？” 杨轩上前牵起了吕婧的手，吕婧一开始还有些害羞，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杨轩明媒正娶的夫人了，于是就大大方方地任由杨轩牵着了。 “夫君，我俩既已成亲，便是一家人，年节之日不就应该一家团聚嘛。” 杨轩笑得嘴都合不拢，连连点头：“对对对，一家人就该团聚。” 阿日陶勒的一众大小官员也都纷纷给吕婧见礼，吕婧大方应对，正当杨轩准备领着吕婧进城的时候，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我说杨爵爷，你如此怠慢钦差，有点说不过去。” 杨轩一愣，回过头来，看到了内阁大学士杨文定。 “哎呀呀，是杨大人，恕罪恕罪。” “嘿嘿，杨爵爷，你这新婚不久就来了阿日陶勒，想念妻子可以理解，但是你也不能把我这个老头给忘了啊。” “杨大人教训的是，我是一时高兴，昏了头了。”杨轩赔罪道：“一会儿必定多敬杨大人几杯，以表歉意。” “那老夫可就不客气了啊。” 杨文定说道：“今日你夫妻二人小别胜新婚，老夫今日就不多打扰了，这圣旨明日再宣也行。” “多谢杨大人。”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杨文定算是杨轩在朝堂之中，除了惠亲王之外，关系最好的朋友了，两人也不过多客套，直接进城，照样安排在了商务俱乐部。 这阿日陶勒，目前最高档的地方就属这俱乐部了，所以安置在这里最合适不过，尤其是这种远来的客人，洗浴推拿，一套下来，最是解乏。 不光杨文定，就连吕婧也享受了一番，一身疲劳尽去。 稍微休息了一番之后，午饭也在这吃了，这俱乐部可是汇聚了多位名厨，一桌子菜肴颇为丰盛。 吃吃喝喝的差不多的时候，杨轩便开口问道：“说起来，皇上登基我都没在应天府，也不知道如今朝堂形势如何。” 杨文定夹菜的手顿了顿，然后又收了回来：“说起朝堂形势，只能用暗流涌动四个字来形容啊。” “哦？杨大人此话怎讲？” 杨文定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然后说道：“皇上登基，本来有太上皇坐镇，应该是万事无忧的，可是自打入冬以来，太上皇的身体越来越差，几乎已经下不得床榻了。” “太上皇病重？” 杨文定摇了摇头：“倒也说不上是病重，只是躺在床上，没什么精气神，整天有气无力的样子，正因为此，所以朝中众臣的心思就又活泛起来了。” “活泛？”杨轩眉头一皱：“皇上已经登基，这些人还想干什么？难不成他们还想造反不成？” 杨文定滋溜抿了一口小酒：“这可不好说，因为之前太上皇就经常病情反复，如今这些人可小心谨慎得很，怀有异心之人必定是有的，如今朝堂又起了变化，如今的势力可以说是三足鼎立，一面是拥立新王的保皇派，一面是以楚党为首的江南派，还有就是晋党为首的北派。” “北派？” 杨轩有些惊讶，保皇派和江南派他都清楚，可这北派是什么鬼？ 第735章 太上皇的退休综合症 “没错，北派是一个新的称呼，实际上还是晋党那帮人为首，不过有消息称，撮合这帮人的，背后是燕王。” “燕王？” 杨轩皱起了眉头，自从宁王谋反之后，可以说是满朝震惊，没想到事情才过去几个月而已，燕王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怪不得杨大人说暗流涌动呢。”杨轩揉着下巴说道：“江南派那帮人无非就是以五皇子为首的了，现在又多了个北派，这俩竟然敢公然与皇上作对，这不是藐视皇权嘛。”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虽然还不至于公然反对皇上，但是皇上的政令总会受到阻挠。”杨文定说道：“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毕竟太上皇在位的时候，也时常受他们的气。” 杨轩点了点头，说来说去，还是吕承弘威望不足，压制不住群臣，太上皇又身体欠佳，这帮人还不跳着脚争权夺利啊。 历史上，主弱臣强的事也很常见，万一太上皇忽然驾崩，吕承弘压不住百官，就会发生大臣把持朝政的情况了。 不得不说，吕承弘这货当皇上的确是不够称职，虽然登基才几个月，可是有太上皇给他撑腰，他都硬气不起来，还能说什么呢？ “杨大人。”杨轩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便开口说道：“我刚才就是脑子里冒出一个主意来，想请杨大人分析分析，能不能行。” “杨爵爷请说。” “你说，若是请太上皇到阿日陶勒来溜达溜达，你说太上皇会不会精神好点啊？” 杨文定一愣，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如今皇上的皇位尚未稳固，若是太上皇贸然离京，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杨轩沉默了下来，他也知道太上皇离京这事太大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其实他能够理解太上皇当下的情况。 按照杨文定所说，太上皇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病症，就是精神不济，天天起不来床，这不就是退休综合症的心理疾病嘛。 一个人长期身居高位，忽然退下来，心理难以适应，所导致的身心失调综合症。 一辈子掌权，忽然权柄没有了，那个落差感，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很难体会的。 杨轩想了想还是说到：“不论行不行，我还是建议杨大人回京之后跟太上皇提一下，我这边也会上一份奏折，我觉得太上皇就是太闲了，闲出来的毛病，我这里事多，瓦剌内战，漠北王庭又要对付富察部，这多刺激啊，太上皇肯定有兴趣。” 杨文定一听，当即眉头一挑：“这说起来，瓦剌内乱这事，也是你一手谋划的？” 杨轩说道：“怎么能是我一手谋划的呢，新崛起的图尔特部，受老牌的三大部族打压，他们闹内乱还不是迟早的事，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 “还推波助澜一下而已？”杨文定说道：“一旦瓦剌内乱真打起来，你这可就是大功一件啊，皇上正愁找不着借口给你加官进爵呢，这不就机会来了嘛。” 杨轩摆了摆手：“加官就算了，进爵这事我有兴趣嘿，按我的爵位，能加个侯爵了。” “那是必须的。”杨文定说着一拍大腿：当初我就该坚持一下，把我孙女许配给你，哪怕是当个小妾也行啊。” 杨轩愣了一下，满脸的哭笑不得，这杨文定，还记着这事呢。 杨文定也知道自己跑题了，咳咳两声说道：“你的话我会带给太上皇的，不过我觉得这事够呛能行，哪怕是太上皇想来，也不一定能来得了。” 杨轩点了点头：“咱们尽了做臣子的本分就行了，很多事情，并非你我能够决定的。” 这个话题说不下去了，杨文定很快换了话题：“刚才你说漠北王庭要对付富察部的事，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倒也没有怎么样，无非是我断了他们的商路，让他们今年日子难过点罢了。” 杨轩说道：“我做恶人断了他们的物资，伊哈齐做好人送物资邀买人心罢了，照这样下去，富察部撑不了多久的，明年入冬之前，他们要么拼死一搏，要么坐等吞并。” 杨文定皱了皱眉：“你就不怕他们领兵来犯？草原人向来劫掠成性，你断了他们的资源，他们能不记恨你？” 杨轩说道：“记恨就记恨呗，等开春的时候，我再放开通商就是了。” 杨文定一听，顿时就愣了：“你这前后反复，又是为何？” 杨轩道：“我是想对付富察部，但不是这个时候，要不是被伊哈齐逼迫，我根本就不会再这个时候动他，因为瓦剌内乱，万一富察尔多跟坎布里勾搭到一起去了，那事情就不受掌控了。” 杨文定还是云里雾里的：“那你开放通商，岂不是又要得罪伊哈齐？” 杨轩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本来我也只是暗中谋划此事，不过杨大人有兴趣知道，那我就说说。” 放下酒杯，杨轩说道：“其实说起来，富察部之于漠北王庭，就和图尔特部之于瓦剌，是一样的道理，为了咱们大盛的安定繁荣，瓦剌必须乱，这漠北王庭也不能让他们过得太轻松了，所以我……” 杨轩话还没说完，杨文定忽然哈哈一笑：“我明白了，你这计策，可真够毒辣的。” “诶，我说杨大人，你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什么叫毒辣呀，我这也是为了朝廷，为了咱们大盛着想嘛。” “对对对，你说的对，杨爵爷为国为民，呕心沥血，实乃大盛第一功臣。” “老杨，你说这话就是在埋汰我，我杨轩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的很，我就是个做买卖的，除此之外，我啥也不懂。” “你这还叫啥也不懂？”杨文定惊讶道：“大盛两大威胁都被你一手平复，并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上，你说，这跟做买卖有什么关系。” 杨轩一摆手：“这个叫做对冲，说了你也不懂，无非是两边下注，左右逢源罢了。” “两边下注，左右逢源？”杨文定一脸疑惑，沉思起来。 杨轩说道：“这事解释起来很复杂，但是原理就跟现在瓦剌和漠北王庭的情况差不多，杨大人你慢慢琢磨，我就先失陪了，公主还等着我呢。” 杨文定当即恍然：“恕罪恕罪，差点耽误了杨爵爷和公主的好事。” 杨轩翻了个白眼：“老杨，你也是个不正经的。” 杨文定嘿嘿一笑。 杨轩又道：“杨大人放心，晚上自有安排，一会儿你回房就知道了。” 杨文定连连摆手：“我都一把年纪了，你可别给我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可是杨轩已经起身离开，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看着杨轩走远，杨文定眼珠子一转，对一旁的侍女说道：“先带我回房。”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736章 老当益壮杨文定 从俱乐部出来，杨轩带着吕婧一道回了总督府。 府里蓉枝已经收拾好了房间，站在门口恭迎杨轩吕婧。 “奴婢见过爵爷，见过公主殿下。” 吕婧笑着上前，托起了蓉枝：“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照顾爵爷，辛苦你了。”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只要公主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了。” 吕婧温婉一笑：“怎么会，爵爷有你照顾，我也放心……” 杨轩在一旁见两人客套，都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上前，一手搂住一个：“都是自家人，不必说那些见外的话，咱们还是回房休息。” 两人被杨轩搂住腰肢，一时间浑身酥软，吕婧是直接羞红了脸，蓉枝则是说道：“今夜还是公主与爵爷同房，奴婢睡偏房。” 蓉枝这话一出，本就羞不可抑的吕婧，更是头都抬不起来了，只是默默地随着杨轩走进房里。 而杨轩则是假装讶异的说道：“怎么不是大家一起吗？” 这下，就连蓉枝也吃不消了，连连后退：“不行不行，奴婢怎敢与……” 话说了一半，她都说不下去了，只能福了一礼，说了声告退，然后快步退到偏房去了。 说是偏房，其实也就跟杨轩的卧房一墙之隔，确切的说，应该是一门之隔，而且那门还是直接通向杨轩这卧房的。 就是说，蓉枝只要打开门，就能来到杨轩的卧房。 很快，偏房里面传来一个落闩的声音，这是蓉枝在表示自己已经锁门了，今晚不打搅你们了。 而这边，杨轩搂着吕婧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了，直接把吕婧搂进了怀里。 吕婧紧紧贴着杨轩，任由杨轩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眼睛都闭上了，只是微微仰起螓首，迎向杨轩，两人瞬间吻在了一起。 片刻功夫，吕婧已经瘫软如泥，被杨轩一把抱起，放在了床榻之上，当杨轩的手从衣襟空隙处钻进去的时候，吕婧不由得发出一声呻吟。 不过下一刻她就捂住了嘴，并且睁眼看向了通往偏房的那道门。 杨轩呵呵一笑：“你怕什么。” 吕婧幽怨地剜了他一眼：“让蓉枝听见，羞也羞死了。” “那有什么关系。”杨轩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女人，在我杨轩这里，不分大小，只是分工不同罢了。” 他嘴里一边说着，手上也没停，好几次吕婧想忍都忍不住，情不自禁的哼出声来，她只能轻咬下唇，幽怨地看着杨轩。 杨轩则是毫不客气地予以还击，正当杨轩就要去除吕婧身上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吕婧忽然拦住了他的手：“灯还没熄呢。” “不熄正好，我可以好好欣赏一下婧儿你。” 吕婧闻言，松开了手，闭上双眼，任由杨轩继续。 片刻之后，旖旎的氛围弥漫至整个卧房，吕婧虽然尽量压抑，但还是不断地传出一阵阵呻吟声。 一旁的偏房之中，蓉枝躺在床上，脸颊通红，辗转反侧，浑身发烫。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声音才停歇下来，蓉枝却发现，自己的衣衫竟然已经湿了一片。 惊讶，羞涩，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起身擦拭，并且换了一身衣服。 正当她觉得终于可以安睡的时候，一门之隔的卧房之中，又响起了一阵似有若无的呻吟声，蓉枝不由得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衣服。 我这才换的衣服呀。 …… 第二天一早，杨轩起床，只觉得神清气爽，而公主则是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就连蓉枝，都比以往起得要晚。 “爵爷，请用早膳。” 蓉枝端上早餐，退到一旁，杨轩喝了一口粥，拿起一个包子，忽然问道：“你今天怎么也起得这么晚？” 蓉枝顿时脸色通红，喏喏地说道：“我……我昨晚没睡好，怠慢了爵爷，请爵爷责罚。” 杨轩嘿嘿一笑：“责罚是一定要责罚的。” 蓉枝闻言一惊，杨轩又继续说道：“等晚上的，晚上本爵爷要好好责罚你一番。” “啊……” 听到这话，蓉枝不禁一声惊呼，同时夹紧了双腿。 看到蓉枝窘迫的样子，杨轩哈哈大笑起来，他也知道昨晚蓉枝肯定是饱受煎熬，也就不再逗她了：“你一会儿把西厢房收拾出来，晚上你就睡西厢房，免得受罪。” 蓉枝红着脸答应了一声。 杨轩又自言自语地说道：“这老杨不是说今天来宣旨的吗？都什么时辰了，咋还不来？” 吃过早饭，杨轩来到前院办公处，还没等到杨文定，干脆打发张君宝去看看，那可是钦差大臣，可别出了什么意外。 不过张君宝才走没多久，就返回头来，说是钦差大臣来了。 果然，外面有侍卫，夹道护送着钦差大臣杨文定，大张旗鼓地朝总督府而来。 杨轩赶紧大开中门，列队相迎。 一番寒暄之后，杨文定站在中门，背对总督府，杨轩则是站在了总督府外，恭聆圣旨。 圣旨就是称赞了一番杨轩，然后赏赐了一些东西，以示嘉奖。 以杨轩的财力自然不在意这些奖励，不过皇上赏赐的东西，意义不在于价值，而在于荣耀，领旨谢恩之后，杨轩才重新上前跟杨文定寒暄。 “我说老杨，你怎么眼圈都黑了，昨晚没睡好吗？”杨轩故意说道：“是不是俱乐部那边没有服侍到位，回头我好好的惩罚一下他们，竟然敢怠慢钦差大臣。” 杨文定给了杨轩一个白眼：“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给我安排了三个，就等着看老头子我出糗是。” “嘿嘿嘿，哪能呢，我是觉得杨大人你老当益壮，我也是担心照顾不周嘛。” 杨轩露出猥琐的笑容：“不知道杨大人昨夜可还满意？” 杨文定老脸一红：“少说废话，今天老夫可要吃点好的，补补元气。” “没问题，杨大人想吃什么尽管说，除了龙肝凤髓，随便你挑。” 杨文定哼哼一声说道：“这还差不多。” 说完这话，杨文定又说道：“圣旨宣完了，我这还有一道皇上的口谕。” 杨轩神色一凛，赶紧拱手：“臣杨轩，恭聆圣训。” 杨文定摆了摆手：“不必这么正式，皇上就是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能回一趟应天府。”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737章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听到杨文定的话，杨轩愣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吗，要我回京？” 杨文定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皇上如今在朝堂上阻力重重，想要让你回去帮帮他。” 杨轩沉默了下来，他明白这是吕承弘有些撑不住了，想要自己回去搭把手，好应对百官。 可是阿日陶勒这边的事务也多，让他一时间如何抽得开身呢。 “杨大人，你也知道我这里的情况，若是贸然回京，恐怕瓦剌和富察部这边的事情难以掌控啊。” 说着，杨轩忽然眼前一亮：“若是太上皇能够来此坐镇，那恐怕就不一样了。” 刚说完，杨轩又摆了摆手：“要是这样的话，太上皇还不如直接给皇上搭把手呢，何必来回折腾。” 话题又回到了昨的事，两人都沉默下来，最后杨轩说道：“还是看情况再说，我这边若是能走得开，便尽量回京一趟。” 杨文定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朝堂之事，然后杨轩就领着杨文定吃饭去了，因为临近年节，大街上冷冷清清，商户基本上都关门了，包括各个酒楼，也都打烊歇业。 不过杨轩早就安排好了，直接领着杨文定过河，上敦吉陶勒去了。 虽然是大雪纷飞，敦吉陶勒这边依然热闹，今年可是有着不少的商户都选择留在这边过年。 尤其是那些不上不下的商户，得趁着来年开春的时候，尽快去抢占市场，只要机会合适，这一年下来，说不定资产就能翻一番，从而跻身顶级富豪的行列。 他们不够资格成为俱乐部会员，但是在敦吉陶勒消费还是没有问题的。 尤其是这冬天淡季，多数商铺都大幅优惠，那些商户找个客栈住下，整天呼朋唤友，饮酒作乐，不知道多快活，简直如同天堂一般。 这也造就了敦吉陶勒，即便是在冬季，也能如此热闹。 走在草原上，一片白雪皑皑，景致优美，许多特色各异的建筑，星罗棋布于草原之上，处处都是景观，两人坐着马车逛了一圈，最后杨文定选中了一家酒楼。 一进门，就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一个身着草原服饰的年轻靓丽女子上前，一边帮客人扫除身上的雪花，一边递上热腾腾的毛巾。 温热的毛巾在脸上一擦，再加上酒楼里烧着炭炉，身上一下就暖和起来了。 在侍女热情的招待下，杨轩和杨文定两人在一间雅座坐下，热茶奉上，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雪景，令人心旷神怡。 “你还别说，这地方还真是不错，与江南的景致不同，令人颇有一种心怀舒畅之感，再配上这雪景，真是绝了。” 杨轩则是不谦虚的说道：“这可是专门打造的旅游景区，景色不好还得了，我跟你说，今天你是跟我一块儿来的，要是你一个人来，保证能感受到草原的热情。” “草原的热情？” 杨文定疑惑地问道：“刚才不就挺热情的吗？还要如何热情？” 杨轩神秘一笑，不答反问：“杨大人可定了归期？” 杨文定说道：“我打算这两天就回应天府去了，路上赶一赶，年前还是能到的。” 杨轩一听，摇了摇头说道：“就待两天啊，那恐怕是很难感受到什么了，要是你多待几天，那体会必然不同。” 杨文定的好奇心都被杨轩勾起来了，连忙问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说话别说一半啊。” “不能说，这种体会，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杨轩一脸神秘的说道：“这样，一会儿吃过了饭，我就先回阿日陶勒去，你留在此处，身边也别带太多侍卫，有一两个人跟着就行了，然后找一间客栈留宿，今晚或许就能遇上一段艳遇。” “艳遇？” 杨文定哼了一声说道：“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谈什么艳遇，你小子分明就是在取笑老夫。” 杨轩说道：“我杨轩什么时候骗过老杨你啊？再说了，你不过五十来岁，昨夜还连驭三女，何以言老？” 杨文定心虚地左右看了看：“你小点声，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付诸于言谈，便没了那个味道。” 杨轩点头，按照大盛的风气，寻花问柳乃是雅事，越有才华越流行，若是没有过什么风流韵事，都不好意思自称为才子。 而杨文定身为武英殿大学士，自然是深谙此道，要不然昨天杨轩也不会给他安排三个女子侍寝了。 杨轩一拍桌子说道：“这就对了，这敦吉陶勒的妙处就在于此，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杨大人你待两天就知道了。” 他越不肯说，杨文定就越加好奇，当即说道：“那我就听你一言，在这住下来，看看这敦吉陶勒到底有何妙处。” 此时酒菜已经上上来了，杨轩开始劝酒：“杨大人尽管住下，必然不叫你失望，不过杨大人可别流连忘返，忘了回京复命啊。” 杨文定已经被杨轩说得心痒痒的了，哼了一声说道：“老夫岂是那不知轻重之人。” 话虽这么说，杨文定吃饭的速度也加快了些许，也不知道是因为昨晚没睡好，还是因为心急，二两酒下肚，就开始自称不胜酒力了。 杨轩也不拆穿，直接起身告辞，并且向杨文定的侍卫好生叮嘱了一番，才告辞离去。 杨文定依照杨轩所言，就近找了个客栈住下，也的确是因为昨夜没睡好，所以进了客房之后，倒头就睡了。 而杨轩则是去找索斯纳见面聊了一会儿，然后让他给杨文定安排一番。 索斯纳会意，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把杨大人照顾好。 当日渐西沉，黑夜降临的时候，杨文定缓缓醒来，招呼了几声侍卫，却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抱怨了几句，只能亲自起身穿衣，打开房门正要去招呼侍卫，却没想到在房屋转角之处，迎面撞上一个黑影。 杨文定虽是书生，身上也有些粗浅功夫，下意识地往后避让，同时双手伸出，以阻挡对方撞到自己。 可是下一刻，他就听到一声娇声惊呼。 \u0001 第738章 同在异乡为异客 杨文定仔细看去，才发现刚才差点相撞的人，竟是一名草原装束的女子，赶紧伸手去扶。 按照大盛的礼仪，男女之间自然是授受不亲的，所以他伸过去的是胳膊肘，寻思对方应该扶着自己胳膊肘起身，可是没想到，那草原女子竟是直接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 一股柔软而微凉的触感传来，杨文定不禁心中一荡。 不过那女子起身之后，手就收回去了，再看那草原女子，脸上泛着红霞，同时一手捂着胸前。 杨文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一推，分明就是推在了人家女子的胸前。 他不由得惊慌起来，风流归风流，那也是在特定的风月场所，若是有辱良家妇女，就算他是武英殿大学士，照样也会被人骂的狗血淋头，声名狼藉的。 正当他想着该如何解释的时候，那草原女子，幽怨地白了杨文定一眼，埋怨道：“你这人，走路怎么也不看着点，下手还那么重，都给人家弄疼了。” 杨文定一听对方这口气，不像是不讲理的人，便赶紧赔罪道：“实在是抱歉，我这刚睡醒，一时间迷迷糊糊的，下手没个轻重，还请姑娘见谅。” “见谅？”那草原姑娘蹙着眉：“你都给我弄疼了，怎么见谅啊。” 杨文定一惊，这是什么意思？要讹我？ 他下意识的就想要招呼侍卫，这些家伙，平时没事的时候天天围在身边，现在要用他们了，一个个都不见人影。 “不知姑娘，意欲如何啊？” 那草原姑娘指了指一旁地上说道：“我本来买了几块饼当晚饭的，现在被你撞掉了，不能吃了，你赔我一顿饭，这不过分。” 杨文定一听，只是一顿饭而已，当即答应下来：“没问题，姑娘你说多少钱，杨某赔给你便是了。” 谁知那草原姑娘白了他一眼说道：“谁稀罕你的银子。” 杨文定又是一惊：“姑娘不要银子，那要什么？” 那姑娘说道：“其实也不要什么，只要你请我吃顿饭就行了。” “姑娘的意思是……一起吃？” “对呀，不然怎么能体现你道歉的诚意呢？” 杨文定的心思顿时就活泛起来了，眼前这个草原姑娘，虽是异族，但是样貌端正，眉眼之间还带有一丝魅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一样的韵味。 一个女子，与陌生男子同桌吃饭，这在大盛根本就不可能，但这里可是草原，对方也是草原女子，素闻草原女子落落大方，也没有大盛那些礼教规条，所以…… 杨文定还在犹豫的时候，那女子又道：“我孤身一人在此，恰逢大雪难以回家，一个人吃饭难免寂寞，你可不要多想。” 她嘴上说着不要多想，杨文定此时心里却已经是浮想联翩。 杨文定身为武英殿大学士，文采一流，样貌端正，年轻的时候称为风流倜傥也不为过，便是如今，去那秦淮河也照样能得姑娘们青睐，所以他对自己的形象也是颇有信心。 “同在异乡为异客，你我相遇也算有缘，杨某便邀请……” “我叫处力图·纳朵，你叫我纳朵就行了。” “杨某邀请纳朵姑娘同餐，不知纳朵姑娘意下如何？” 纳朵捂嘴娇笑起来：“好，我答应了。” 这一笑，笑得杨文定心神荡漾，然后一伸手：“姑娘请……” 两人下楼，前往客栈一楼的餐厅，杨文定暗自得意，心说这会儿别碰上自己那几个侍卫才好。 可是才刚踏入餐厅，就看到自己随身的两个侍卫，正坐在一旁吃饭。 两人一看到杨文定，当即就想要起身招呼，不过杨文定给了他俩一个眼神，并且微微一摇头，两个侍卫顿时醒悟过来，扭头看向了别处，就像是不认识杨文定一般。 杨文定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时纳朵已经挑好了位置坐下，杨文定也跟着坐下，抬手招呼了一声小二，又惹得纳朵娇笑起来。 “这里是敦吉陶勒，是没有小二的，都是女招待。” 杨文定略感尴尬，纳朵抬起手来招呼道：“小妹，点菜。” 一名侍女立即飘然而至，将一份菜单递给了纳朵。 纳朵转而将菜单递给杨文定：“你请客，你点菜。” 杨文定也不客气，接过来点了好几道菜，当他把菜单递还发给侍女的时候，纳朵忽然问道：“你不喝酒吗？” 杨文定心中微微一惊，男女同桌进食就已经有所不妥了，还喝酒？ 不过这话他可没说出来，而是说：“若是纳朵姑娘想喝，杨某自当相陪。” 纳朵娇笑一声，对侍女说道：“那就先来一斤玉液酒。” “一斤？”杨文定惊讶问道：“姑娘有如此酒量？” 纳朵飞了他一记白眼：“我喝不了，不还有你嘛，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喝。” 杨文定本来想说，就是两个人也喝不了这么多啊，但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能与姑娘共饮，是杨某的荣幸，只不过，万一姑娘喝醉了……” 纳朵给了杨文定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幽幽说道：“喝醉了就喝醉了呗，就像你刚才说的，身在他乡为异客，思念家人之际，借酒消愁也不错。” 杨文定问道：“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在这敦吉陶勒。” 纳朵嘻嘻一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今晚只管喝酒，何必问那么多，再说了，你可不一定喝得过我。” “哦？姑娘对自己酒量如此自信？” 纳朵骄傲地一挺胸脯：“我们草原人，可是从小就将马奶酒当水喝的，这玉液酒虽然烈，但是你也不能小瞧我哦。” 杨文定微微一笑，酒菜上桌，纳朵也不客气，大快朵颐了起来，然后几杯酒下肚，两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别看纳朵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当然，比起杨文定来可就差远了，往往是纳朵提出一个什么话题，杨文定就能接着话题洋洋洒洒说一大篇。 而纳朵则是一副崇拜的眼神看着杨文定，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好厉害呀。 杨文定虚荣心爆棚，一边说，一边喝，不知不觉间，一斤酒有多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令他惊讶的是，今天酒量这么好，喝了这么多竟然还没醉，反倒是那个纳朵姑娘，顶多喝了四两酒，就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不一会儿，纳朵就趴在了杨文定的怀里。 第739章 老爷宝刀未老啊 纳朵喝多了，一开始还是趴在桌上，转而又靠在了杨文定的肩膀上，再过一会儿，就已经是躺倒在杨文定的怀里了。 杨文定一开始还心怀忐忑，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趴在怀里，万一被别人误会，叫嚷起来，自己一世清名可就毁了。 可是当他举目四望，发现满屋子的客人，竟然没人把这当回事一样，甚至就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一开始他还觉得是人家没注意到，直到后来，侍女过来收拾的时候，亲眼看到这一幕，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反倒是问杨文定：“这位客官，要不要帮你把女伴送回房里去？” 杨文定一惊，什么玩意就女伴了，还送回房里去？这要是进了自己房间，那还能说得清吗？ 于是他赶紧摇了摇头：“不必。” 那侍女微微一笑：“客官若有需要，尽管招呼便是。” 待侍女走后，杨文定看着怀中的纳朵，心潮起伏不定，这纳朵虽然没有江南女子那般白净细腻，但是却带着一丝英气，之前清醒的时候，言行神态中又有着一丝魅惑，现在睡着了，脸上的那一抹酡红却显得娇艳欲滴。 杨文定忍不住伸手摸向了纳朵的脸，软弹嫩滑，手感极佳，但是随着纳朵的睫毛一动，杨文定的手仿佛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是秦楼楚馆的常客，阅过的女子也不少，可是让他如此心动的女人却没有几个。 最主要的是，这纳朵可不是那些青楼女子，看着饱含异域风情的女子，杨文定陷入了纠结之中。 看情形，该女子应该是属意于自己，但是未得许可贸然把人家带回房去，又怕名声有损。 不过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纳朵动了一下，仿佛酒醒一般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到自己倚靠在杨文定的怀里，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娇羞神色，缓缓起身：“没想到，竟然是我先醉了呢。” 杨文定赶紧说道：“无妨，姑娘酒量算是不错的了。” 纳朵羞赧一笑：“倒是叫先生笑话了，方才我还吹嘘自己酒量好。”qqnew 说着，纳朵便要起身：“今日蒙先生款待，改日我再回请先生。” 听到这话，杨文定心中涌起一股失落感，心中不禁懊悔起来，这又不是在大盛，装什么正人君子啊，现在好了，人家要走了。 纳朵起身正要告辞，杨文定也起身相送，可是纳朵才刚踏出一步，脚下一软，整个人都朝着杨文定倒了过来。 杨文定赶紧伸手相扶，一时间温香满怀，纳朵的两支手臂都勾住了杨文定的脖子。 纳朵挣扎了两下，却仿佛脚下毫无力气，又抬头看了看杨文定，凑到他耳边说道：“不知道先生方不方便，送我回房去呢。” 杨文定当即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将纳朵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搂着纳朵的腰，扶着她朝楼上客房走去。 纳朵在杨文定耳边吐气如兰：“先生的气力倒是不小。” 杨文定刚要自夸两句，却感觉纳朵的小手已经搭在了自己扶着他腰间的那个手上面，同时还温柔地抚摸起来。 杨文定心中狂跳，激动无比，脚下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可是到了楼梯口，纳朵的两条腿却像是不听使唤一般，怎么样都迈不上台阶。 然后纳朵一转身，两条胳膊都搭在了杨文定的脖颈上，嘴唇蹭过他的脸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抱我。” 说完这句话，丁香小舌还在杨文定的耳垂上轻轻一舔。 这一下，杨文定顿时有如力士附体，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只见他微微俯身，一手抄起了纳朵的腿弯，猛憋了一口气，一个公主抱将纳朵抱了起来，抬腿就迈上了楼梯。 这一幕，把两个还在餐厅里吃饭的两个侍卫看得目瞪口呆。 “那是咱家老爷吗？” “老爷一个文弱书生，又这把年纪，竟然有如此气力？” “老爷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他每天早上还打拳呢。” “嘁，就他打的那个拳，中看不中用，只是花架子罢了。” “你这话说的，这不就用上了嘛。” “对对对，马步够稳，要不然这楼梯可真不好上。” “诶，不好，老爷要站不稳了。” 两人看到杨文定在楼梯上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往上挨，一副随时都要摔倒的样子，连忙上前相邀搀扶。 不过杨文定听到两人的声音，回头给了他俩一个眼神，让他们留在了原地。 两人感叹了一声：“老爷宝刀未老啊。” 上了二楼，客房走廊中已经没了人影，纳朵原本还搂着杨文定脖颈的手，已经抚到了他的脸上，同时将杨文定的耳垂含入了嘴里。 受此一激，杨文定原本即将耗尽的力气仿佛又凭空增长了一大截，脚下的动作又加快了些许。 “你的房间在哪？”此时杨文定已经到了自己房间门口，不由得停步问了一句。 纳朵喘息着回了一句：“去你房里。” 杨文定一点头，转身进了房间，刚踏入房间，连门都还没来得及关，纳朵的舌头已经贴着杨文定的脸颊卷到了他的唇边，不等杨文定反应，丁香小舌已经滑进了他的唇内。 杨文定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手里抱着个人，却愣是支起一条腿把门给勾上了。 不过也因此站立不稳，导致纳朵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但是下一刻，纳朵却轻盈一跃，跳到了杨文定身上，两条修长有力的大腿也盘在了他的腰间，杨文定站立不稳，往后一靠，正好贴在了门上。 杨文定心中一惊，这草原女子果然豪放，不过下一刻，他就没空胡思乱想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温柔乡之中。 楼下的两个侍卫还在商量：“老爷他没事，咱们要不要盯着点。” 另一个侍卫翻了个白眼：“盯个屁，杨爵爷不是交代过了嘛，这都是安排好的，你就别操那个心了。” “嘿嘿，说的也是，你还别说，那个草原娘们还真是厉害，三两下就把咱们老爷迷得五迷三道的。” “你别瞎说，杨爵爷交代过的，这事可不能让老爷知道，否则就没那个味儿了。” “对对对，这杨爵爷可真是个妙人，怎么想出来的，这花样。” “你这不废话嘛，要不然人家是开北伯呢。” “对了，我听杨爵爷那意思，这可是敦吉陶勒的特色，但凡是单身男子来此游玩，都有机会碰上这种艳遇，你说咱哥俩有空，也来试试怎么样？” “好主意嘿。”那侍卫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咱们哪有这个空闲啊，别的不说，就这来回的路程就得一个多月。” “哎……” 两人一同叹了口气。 第740章 缠绵悱恻的套路 第二天一早醒来，其实杨文定也猜到这是杨轩的安排了。 不过看着怀里如同小野猫一般的草原女子，心中还是禁不住的得意。 没错，就是小野猫，这草原女子在床上的时候，就如同野猫一般，有劲的很，一夜折腾下来，可把杨文定折腾的不轻，以他一夜三女的功力，都差点没顶住。 杨文定侧了侧身，看着怀里的纳朵，却发现纳朵也醒了，正瞪着眼睛看向自己。 “先生昨夜，可是把人家折腾得不轻呢。” 杨文定微微一笑：“是吗？可昨夜不是你一直嚷着还想要的嘛。” “哎呀……” 纳朵娇羞地把脸埋进了杨文定的怀中，同时纤细的手指在杨文定的胸口画起了圈圈：“我就要我就要。” 杨文定瞬间仿佛满血复活一般，大手探入了被窝之中，很快，被窝里又是一阵风起云涌。 两个侍卫在门外守了一上午，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老爷杨文定才从房间里出来，一开门就见到两个侍卫，不由得老脸一红。 “你们俩今天别跟得太近。”说着，杨文定就是一张银票塞了过去：“这两天辛苦你们了。” 两人赶紧接过银票，拱手道：“谢老爷赏赐。” 然后直接告退。 下楼的时候，两个侍卫还在议论：“你说老爷平日里打的拳是什么拳来着？” “不知道，怎么，你还想练那种花架子？”qqnew “你懂个屁啊，到了老爷这个年纪还有这等本事，那个拳绝对不是什么花架子。” 另一人顿时恍然大悟：“老哥你说的有道理啊，这个拳厉害，绝对比咱们平日里的拳要好。” “对对对，咱们回去一定要跟老爷请教一番。” 今天阳光普照，令一望无垠的雪原更加绚丽，杨文定携美同游，在敦吉陶勒溜达了个遍。 经过昨夜之后，纳朵显得更加魅惑，时不时的一个小动作，就能让杨文定热血澎湃，好几次都恨不得将纳朵就地正法。 吃过晚饭之后，杨文定再也忍不住，直接回了客栈，这一夜，又是大战连场，最后以纳朵告饶而终，杨文定大胜，志得意满，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十几岁。 然而第三天一大早，杨文定还没睡醒，就被外面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他搂着怀里嫩滑软弹的纳朵，不耐烦地问了句：“谁呀。” 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老爷，是我。” “一大早的敲门，是有什么事吗？” 杨文定毕竟身为朝廷官员，还是以公事为重的。 外面侍卫的声音有些尴尬：“倒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杨爵爷派人来说，他一会儿会来拜访老爷。” 杨文定一惊，连忙翻身坐起，被子掀开，立即露出了被子里那蠕动的美妙身体，他赶紧将被子盖上，定了定心神说道：“我知道了。” 这时候，纳朵也已经被吵醒，如同一条水蛇般缠了上来，杨文定差点又要陷入温柔乡之中，不过在最后关头还是忍住了：“一会儿我有要事，你要是想睡就接着睡，我忙完了再回来找你。” 纳朵很是懂事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帮杨文定穿衣服，杨文定见此，又忍不住动手动脚了一番，略微缠绵之后，杨文定穿戴妥当之后就出去了。 没想到，杨文定一下楼，就在大厅里看到了杨轩，想到这两天的荒唐事，不由得老脸一红。 “杨大人，这两天过得可还惬意啊。” 杨文定很快镇定下来：“惬意惬意，还是杨爵爷安排得好啊，甚妙。” 杨轩嘿嘿一笑：“杨大人满意就好，我就是担心杨大人身陷其中，难以自拔，特来提醒一声，当然，要是杨大人愿意留下来过年，我也愿意热忱招待。” 杨文定一阵干笑：“杨爵爷说笑了，回京之事岂容耽搁，今日且稍作休整，明日一早便起程回京。” 杨文定可不是一个人在这待着呢，回去的时候，可还有五百兵士随行，他不走，那些兵士也不能走。 最主要的是，皇上和太上皇都等着自己回去复命呢，他怎敢耽搁。 “杨大人安排好了就行，今天我给杨大人引荐一下这敦吉陶勒的总管，漠北王庭的索斯纳亲王。” 说着杨轩凑到杨文定耳边，小声说道：“这两天的事情，可都是他安排的。” 杨文定顿时一阵尴尬，这点风流韵事岂不是一下子就传开了。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原来如此，那可要好生谢谢这位索斯纳亲王。” 杨轩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回头午饭的时候再来相请杨大人。” 送走了杨轩，杨文定又回客房去了，他想着明天就要走了，好歹也要与纳朵告个别，说实话，他还真有些舍不得这只小野猫，趁着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还能再缠绵一番。 可是当他回到客房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已经整理一新，那纳朵已经不告而别。 不对，枕头上还留了一封信，杨文定打开信封一看，上面的内容大意就是，有缘与先生相识三生有幸之类的话，但是两人毕竟有缘无分，为避免离别伤感，只能不辞而别，最后还留下一句，若是有缘，将来或许还能在此相遇。 这封信的内容尽显缠绵悱恻，令人难以割舍。 哪怕明知此事是有意安排，还是令杨文定一阵感叹，深感此行不虚。 不过片刻之后，杨文定还是释然一笑：“这杨轩，可真能整花样，要不是老夫心志坚定，怕是一时半会儿都难离这敦吉陶勒。” 其实这不辞而别，以及那封信，根本就是一贯的套路，谁来敦吉陶勒，邂逅了这种艳遇之后，都会得到这么一封信，上面的内容除了称呼之外，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作用就是勾着对方，令人难以忘怀，下次还想来。 其实这种套路，在大盛的青楼里也不是什么新鲜花样，青楼的姑娘们每次都会说多么多么想念客官之类的。 但不同的是，青楼这种固定场所，客人进门的那一刻，就知道此处就是卖笑之地，干什么都是要花钱的。 而敦吉陶勒这里不同，首先制造的是邂逅的浪漫，其次是没有固定在青楼，最最主要的是，人家压根不收钱。 这就让每一个经历过这种邂逅的客人，对此流连忘返。 至于那些姑娘的收入从哪来？ 自然是这几天里，吃喝玩乐所去之处给的提成了。 当然，一般来说姑娘们都是尽量挽留客人，让客人多待几天，好多消费一番，而且进程也不会这么快。 只不过这纳朵是索斯纳安排的，杨轩也是额外付了钱的，才会让杨文定这情场老手都差点深陷其中。 杨文定带着一丝遗憾，一丝留恋，以及一丝期待，退了客栈的房，跟杨轩一同去见索斯纳去了。 第741章 张道长捉了几只鬼了？ 索斯纳作为敦吉陶勒的主官，遇到大盛来的官员，自然还是要招待一下的，纯属礼节性会面。 可杨轩就不这么想了，他看得出来，索斯纳属于受大盛影响最深，在漠北王庭地位最高的一个人了，所以杨轩的目的就是尽量拉拢索斯纳。 毕竟在不久的将来，或许杨轩就会和伊哈齐闹翻，有索斯纳这个人在中间缓冲一下，事情或许就好办得多了。 不是杨轩想要跟伊哈齐翻脸，而是他的计划必定会跟伊哈齐的利益有所冲突，毕竟两个国家之间，不可能做到利益完全一致。 按照现在的情况，杨轩并不想让富察部被吞并，有他牵制伊哈齐，总好过出现一个大一统的漠北王庭。 尤其是如今朝堂不稳，万一大盛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被外族趁虚而入。 一顿饭吃完，索斯纳十分客气地送了杨文定许多礼物，甚至还让杨文定给皇上和太上皇捎了一些礼物。 可以说索斯纳在这方面，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杨文定客房也退了，住回了杨轩在俱乐部给他安排的房间，临分别前，他还特意叮嘱杨轩，明天一早就要起程，今晚就别安排什么特别项目了。 杨轩微微一笑，他知道杨文定的心还陷在纳朵那边，没有完全放下呢。 如今杨文定就像是情侣刚分手的心情，给什么女人他也提不起兴趣来的。 不过他也没有多劝，杨文定心知肚明，纳朵并不是什么良家，体会体会这种感觉就行了。 回到总督府，杨轩发现吕婧和蓉枝，正领着瑶娃儿玩得正开心呢，后院中一片欢声笑语。 吕婧一见到杨轩，便开口说道：“这瑶娃儿可真是乖巧可爱，又懂事，又聪明。” 杨轩微微一笑：“你喜欢小孩吗？” “嗯。”吕婧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杨轩道：“那咱们自己生一个就好了。” 吕婧顿时脸上一红，羞赧地说道：“要生你自己生。” 杨轩一把抱住吕婧，惊讶道：“我一个人怎么生？” 吕婧挣脱开来：“那你找蓉枝给你生。” 一旁的蓉枝红着脸，只是笑。 杨轩一把将吕婧抓了回来，另一只手则是揽住了蓉枝的腰肢，哈哈大笑道：“你们都要给我生，大家都有份。” 吕婧赶紧推开了杨轩：“瑶娃儿还在这，青天白日的，瞎说什么呢。” 杨轩瞥了一眼还在院子里疯跑的瑶娃儿，嘿嘿笑道：“传宗接代乃人伦大统，怎么能算是瞎说呢。”看书喇 说着他又瞥了一眼还被他搂在怀里的蓉枝：“你说是。” 蓉枝娇羞地转过头去：“我得去安排晚膳了，爵爷今日想吃什么？” 杨轩作势欲扑：“想吃你。” 正巧瑶娃儿跑到杨轩身前，吓了一跳：“轩叔叔还会吃人吗？” 吕婧顺口说道：“你轩叔叔是大老虎，要吃人的，瑶娃儿快跑呀。” 杨轩就势装模作样地朝瑶娃儿追去，瑶娃儿一边笑一边叫，飞快地跑开了。 吕婧看着一旁的蓉枝说道：“这几天你也忍得够辛苦了，今晚就由你来陪爵爷。” 蓉枝一惊，连连摆手：“奴婢怎敢与公主争宠。” 吕婧大度地说道：“算不得什么争宠，爵爷是个多情的人，你也听爵爷说了，大家都有份，你也算是有福气，能嫁给爵爷做偏房，必定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蓉枝眼眶含泪：“公主说的是，蓉枝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还哭起来了？”正巧杨轩与瑶娃儿玩闹，跑了一圈转回来，就看到蓉枝在这抹眼泪。 蓉枝赶紧解释：“奴婢这是开心地哭了。” “开心还能哭了？”杨轩一头雾水。 吕婧道：“蓉枝是想爵爷想哭的，今晚就让蓉枝给爵爷侍寝。” 杨轩一挑眉：“行啊，要不你俩一起。” 他的话顿时引起两人的娇嗔，吕婧白了他风情万种的一眼，转身回房去了，蓉枝则是赶紧说了声，奴婢去准备晚膳，就一溜烟地跑了。 然后瑶娃儿跑过来，好奇地问道：“轩叔叔，你是不是惹两位姐姐生气了，把她们都气跑了。” 杨轩笑了笑：“她们是去准备晚饭去了，不是生气了。” 瑶娃儿一听有好吃的，顿时露出了笑容：“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那你想吃什么呢？” 瑶娃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想……我想吃烧鸡。” 杨轩道：“你喜欢吃烧鸡呀，我让人去买。” 瑶娃儿欢快的语调略微低沉了一些：“不是我喜欢吃烧鸡，是憨爹喜欢吃，所以我也就喜欢吃了。” 杨轩愣了一下：“你是不是想你憨爹了？” 瑶娃儿连连点头。 “那明天我就派人把他接来，这都快过年了，也该好好歇息几天了。” 瑶娃儿蹦蹦跳跳地上前，在杨轩脸上唧一口：“谢谢轩叔叔。” 杨轩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正准备叫人去买烧鸡，张君宝飞快地跑了进来。 “先生，我师父来了。” “你师父？”杨轩一愣，马上回过神来：“张道长来了？” 张君宝用力一点头：“嗯。” 杨轩迈步就走：“那咱们去迎接一下。” “不用了。” 张老道的声音传来，他已经进了后院。 “张道长，这一别就是几个月，你的道法普及得如何了？” 张老道得意一笑：“贫道我亲自出马，还能有什么不成的，过几天我就要到勒罗部去举办一个祈福道场。” “哦？”杨轩欣喜地说道：“那就先预祝张道长的道场圆满成功了。” 这勒罗部是漠南各部之中，不大不小的一个部族，人口过万，张老道能在几个月内让信仰长生天的牧民们转变思想，请张道长办道场，可以说是很不容易了。 不过杨轩又凑到了张老道的耳边，轻声说道：“是收费的还是的？” 张老道面孔一板：“贫道为众生祈福，岂能收取钱财，不但不收费，届时还有各种符箓和法器相送。” 杨轩朝张老道竖起了大拇指：“张道长高招啊，这一招跟我做买卖的手段，可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张老道继续板着脸：“杨善信，此乃祈福积德之举，经商买卖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要不是杨轩深知张老道的性格，差点都要被他给忽悠了：“说起来，张道长在漠南各部，已经捉了几只鬼了？” 张老道顿时脸色一红，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杨善信请勿妄言，鬼怪之事自古有之，贫道也是略施法力，替善信们驱妖除魔罢了。” 第742章 闹鬼 杨轩毫不客气地揭了张老道的底，张老道也只能收起那副得道高人的嘴脸了。 “我说杨兄弟，有些事咱们还是私下里说比较好。” “行行行，咱们私下里说。”杨轩领着张老道进了书房，详细询问起来。 这几个月里，张老道的足迹遍布漠南各部，一开始他也不宣扬道教，只是帮人算算卦，治治病什么的，碰见谁家里日子困难，也会给点米面，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救苦救难的形象。 逐渐地，那些牧民也就接受了这么一个来自大盛的道士。 当然，想要让这些牧民放弃长生天而改信道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迫不得已，张老道只能用上了杨轩教他的那招。 勒罗部族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张老道在这勒罗部已经待了有一段时间了，赠医施药，卜卦算命，碰到愿意听他宣讲一下道法的牧民，他还会送上一道平安符，说是能驱鬼辟邪保平安。 牧民们虽然不信什么鬼怪之说，但毕竟是张老道一片心意，也就收在家中了。 可是没想到，就在张老道离开之后的第二天，夜里部族之中就开始闹鬼了。 一个牧民在半夜的时候，听见帐篷外面传来一阵女子的啜泣声，一开始他还不在意，以为是刮风的声音，可是那声音越来越近，甚至感觉声音都来到了毡房里面。 那个牧民顿时就吓了一跳，他的妻子去世不久，难不成这个声音是自己的妻子？ 他赶紧起身查看，可是他起身之后，那个哭声就消失不见了，待他追出毡房的时候，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虚影飘向远处，而且越飘越高，就像是飞上天了一样。 牧民赶紧默念长生天保佑，祝祷妻子的魂灵能够去往长生天，永享极乐。 可是当他回去睡下之后，那个啜泣声再度响起，这一次的哭声，简直就像是在他耳边响起一般，这一下直接把他的魂都给吓飞了，赶紧起身。 然后他又看到那道白色虚影，直接穿过毡房，飘出去了。 这一下，牧民睡不着了，之前看到那白影飞天就算了，现在他可是看到白影穿墙了，这特么的根本就没法理解好。 他想起了之前在部族里游荡的那个老道士说的故事，说人死之后会有鬼魂，若是有什么生前未完成的心愿，鬼魂就会不愿离去之类的。 当时他还觉得那老头就是瞎忽悠，自己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没听说过鬼魂这玩意儿。 可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不信了，他不敢再睡觉，就那么睁着眼坐到了天亮。 天一亮，这牧民就去找张老道，可是找到张老道平时搭毡房的地方，才知道那道士已经走了两天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作罢，可是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心里还是害怕，便邀请了一个朋友陪他。 然而到了晚上，啜泣之声再次响起，早有准备的两人飞快点亮油灯。 果然，两人就看见一道白色虚影，缓缓往上飘，直接穿过毡房的房顶，消失不见了。 两人面面相觑。 “难不成真的有鬼？” “我昨天看到的就是这个。”那牧民都快哭出来了。 他朋友则是问道：“你说会不会是……你妻子回来找你了？” 那牧民当即打了个冷颤，牙齿都不由得打起架来，发出嘚嘚嘚的声音：“你……你也听说过……那个故事？” 朋友点了点头：“我听那老道士讲故事挺有意思的，听他说过不少呢。” 牧民赶紧问道：“那……那个老道士有没有说过，遇上这事该怎么办啊？” 朋友想了好一会儿，摇着头说道：“那倒是没说，只不过他送了我一道平安符，说是能驱鬼辟邪。” 牧民大喜，连忙问道：“那……那平安符呢？” 朋友说道：“我放家里了啊，老道士说了，那是他开过光的平安符，放在家里可以镇宅。” 这时候，毡房外面又响起了啜泣声，两个人脸都吓得煞白，牧民问道：“要……要不然，今晚我去你家睡行不行啊？” 朋友连连摆手：“那怎么行，我家就那么一个毡房，老婆孩子都在，你上我家怎么睡啊？” 牧民想了想说道：“要……要不然，咱们去你家取一下那个平安符，看看……能不能管用？” 朋友想了想说道：“也行，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取平安符。” 看到朋友起身要走，牧民一下跳了起来：“我……我跟你一同去。” “也好！” 于是两人去取了平安符回来，果然，一整夜下来，那个啜泣声再也没有响起，白色虚影更是没有见到。 两人终于放下心来，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被外面嘈杂的吵闹声给吵醒了。 出门一看，发现门口聚集了不少人，两人好奇之下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就问那牧民：“你们昨晚，有没有听到或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牧民和他朋友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寒毛直竖：“你们该不会是听见有女人哭泣的声音。” 他俩这话一出口，牧民们顿时哄闹起来。 “是啊是啊，就是有人哭的声音，是个女人。” “那个哭声一开始还在外面，后来直接就到我毡房里面来了。” “何止是哭声啊，我还看到个白影，在天上飘呢。” “对对对，那个白影飘来飘去的，最后就飘到这来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之前那个大盛的老道士说的……那什么来着？” “鬼魂！” “对对对，就是鬼魂。” 然而也有人表示不信：“你们在这瞎说什么东西，哪有什么鬼魂，我就住你家隔壁，我怎么没听见什么哭声，还什么白影，我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怪事都没发生。” “那是你睡得太沉了。” “不对不对，我也没听见啊，我昨天半夜还起夜来着，根本没发生什么怪事。” 两拨人就这么争论起来了，牧民和他朋友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问道：“你们几个说是没见到什么怪事，那你们家里是不是有这个东西？” 那牧民的朋友掏出了一个折成三角形的平安符展示给众人。 然后有人就说了：“对对对，你怎么知道我家有这个，这是那个老道士送我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然后那牧民的朋友就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这一下，众人都感觉到脊背一凉。 第743章 鬼剃头，人心惶惶 勒罗结都家里闹鬼的事情，很快就在勒罗部传扬开来，大部分人都表示不信，只有少部分人说听到哭声和看到白色虚影。 而结都和他的朋友这两位当事人，更是信誓旦旦的表示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鬼影。 而且在拿了平安符之后，鬼影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所以，除了那些不信的人之外，其他人都觉得，闹鬼这事是真的，平安符的作用也是实实在在的。 而勒罗部的头人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判断，只能以大多数人的意见为准，敷衍了结都一番，将他给打发了。 结都本来还想着，反正有朋友的平安符，自己倒也不用害怕，可是等他回到朋友家的时候，朋友却告诉他，平安符不能借给他用了。 因为昨晚他家的孩子也听见了哭声，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却不敢冒这个险，总不能置自己家人的安危不顾。 这一下，结都就傻眼了，没有了平安符，谁知道那鬼影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啊。 很快，到了晚上，结都点着油灯，手里拿着弯刀，一刻都不敢闭眼。 前半夜倒还好，那哭声也没出现，可是到了后半夜，结都就有些撑不住了，中途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然后就被那啜泣声给惊醒了。 受这一惊，结都再也不敢打盹，就这么硬生生地守到了天亮，这一夜下来，虽然哭声不断，但是总算是没见到那个鬼影。 结都的朋友一大早就来找他，可是当他看到结都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指着结都的脑袋哆嗦了半天也没能挤出一个字来，最后尖叫一声，拔腿就跑了。 结都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直到他遇上另一个族人，那个族人的脸上也是一阵惊恐，不过比他朋友好多了：“结都，你……你的头发呢？” 结都闻言一愣，随即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这一摸直接吓了个魂飞魄散，因为他摸到了半个光头。 是的，结都的脑袋秃了半边，右半边的头发没什么变化，但是左半边的头发却是消失不见，整个脑袋都是光溜溜的，光滑无比。 很快，结都就出现在了头人的毡房里，朝着头人哭诉：“头人，你可不能不管呀，你看看我这样子，这是鬼剃头啊，按照那个老道士说的，七天之内，鬼会把我另外这半边头发也剃了，再接下来，鬼没有了头发可剃，就会直接摘我脑袋了呀，呜呜呜……” 遇上这事，头人可不能像昨天那样敷衍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今天相信有鬼的人更多了，也有更多的人昨晚听见了鬼哭的声音。 可是头人也不会捉鬼啊，他两手一摊：“结都，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结都回道：“平安符，有平安符，那个鬼就不敢靠近，头人你帮我借一个平安符，我就不怕了。” 头人面露难色，就这种情况，谁家有平安符还敢往外借啊。 结都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又说道：“要不然，谁家方便，让我住他们家里也行，只要家里有平安符的，鬼就不敢上门。” 头人点了点头：“这也是个办法，只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你总不能天天住别人家里。” 结都又说道：“老道士，咱们去找那个老道士，他肯定能驱鬼。” 头人眼前一亮：“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就去找那个老道士，可是那老道士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啊？” 结都赶紧说道：“我打听过了，那老道士往西去了，应该没有回大盛，咱们往西边走，总能找到他。” 头人说道：“那行，你就去找那老道士，这路上的费用，族里出了。” 结都赶紧向头人致谢。 可是领头人没想到的是，结都这一走就是十来天，最主要的是，他走了，鬼魂可没走，每天都会有人来向他报告，夜里听见鬼哭，或是看到鬼影。 甚至是又多了两个被鬼剃头的族人。 这一下，整个部族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部族闹鬼，别说晚上了，就连大白天的，都没几个人敢出门了。 不得已，头人又派出了几个人去寻那老道士。 终于，在隔了两个部族之外的一个部族，结都找到了张老道，一见到张老道，结都抱着他的腿就开始哭了起来。 张老道早就心知肚明，不过他还是假装惊愕的表情，指着结都的脑袋说道：“你这是……是鬼剃头？” 结都连连作揖：“张道长果然是高人，一看就看出来了，求张道长救救我呀，我都十多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本以为张道长会一口答应下来，结果张道长却摇了摇头，叹气道：“贫道我法力低微，怕是难以驱赶这鬼怪呀。” 结都连忙说道：“不不不，道长你那个平安符就很有效，那鬼魂从来不去有平安符的人家。” 张老道说道：“那平安符也顶不了多大用处，平安符能形成一个结界，令鬼魂感到不悦，对鬼魂没有什么伤害，鬼魂若是盯上了你，这平安符根本阻挡不了。” 结都根本就没听明白结界什么的，只知道平安符也不管用，当即又要哭了出来。 “道长，你想想办法，咱们部族里，可不光是我一个人见鬼了呀，好多人都见到了，你不是常说要救苦救难的嘛，如今这事，就只能靠道长你了呀。” 张老道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真要解决此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是太过于麻烦。” 结都一听有戏，赶紧爬起身来：“道长你说，再麻烦的事，咱们部族虽说不大，也有上万人，咱们齐心协力，就没有麻烦的事。” 张老道点了点头说道：“主要是我得回一趟大盛，准备一些东西，然后再到你们部族去，做一场阴事道场，为亡者超脱，鬼魂得以超脱，便不会再滋扰你们了。” 结都照样没听懂，只不过他明白张老道的意思是，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的。 于是他又问道：“那道长能不能多写几张平安符，这样我们好歹也能顶一阵。” 张老道皱着眉说道：“作用不大，不过也聊胜于无了。” 然后张老道就被结都请回了勒罗部，看着哈苏部人心惶惶的样子，张老道对这个效果十分满意。 然后就在头人的大帐之中，写了几十张平安符，然后作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说道：“贫道法力低微，这些平安符已经消耗了我所有的法力，需得休息几天才得恢复，贫道干脆趁这几天的功夫，回大盛去准备一些材料，好开坛做法，摆那阴事道场，超脱亡灵。” 第744章 你要还是不要？ 虽然那平安符不够用，但是勒罗部众人也没办法，还是头人想了个主意，那就是所有人都把毡房聚集到一块儿，然后再把那些平安符挂在外围，以此来阻挡鬼魂。 方法虽然笨了点，但是总好过担惊受怕。 虽然并非全族人都见鬼了，但是这事越传越玄乎，那些没见过的人，也不得不信了。 杨轩看着张老道，竖起大拇指说道：“张道长果然厉害，这一手欲擒故纵玩的是炉火纯青啊。” 张老道嘿嘿一笑：“过奖了过奖了，这都是跟杨爵爷你学的。” 杨轩一翻白眼：“我说张道长，你这算污蔑知道吗？” 张道长哼哼了一声：“怎么？你还想狡辩？这一招当初不是你教我的吗？” 杨轩愣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他尴尬地咂了咂嘴说道：“那张道长这一次，是不是要搞一把大的？” 张老道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不知道杨爵爷这次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啊。” 杨轩揉着下巴，沉思起来了。 虽然张老道搞了一出装神弄鬼的戏码，可是影响力只限于勒罗部这一个部族而已，就这还想把事情搞大，难度也太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蓉枝过来请杨轩和张老道去吃饭。 然后这顿饭就成了两人商议事情的简餐，一顿饭吃了两个时辰。 吕婧则是气鼓鼓的看着张老道，这个人怎么回事，本来今晚杨轩是要跟蓉枝实施造人大计的，被这个道士一打岔，今晚岂不是没戏了。 她看了看再次给杨轩两人换茶倒水的蓉枝，把她拽到了一旁说道：“你怎么还给他们倒茶呀，照这么下去，这老道士今晚怕是要住下不走了。” 蓉枝一脸的疑惑：“这位道长和爵爷有正事要谈，要是不奉茶，爵爷岂不是要怪我们不懂礼数。” 吕婧鼓着腮帮子说道：“那老道士才是不懂礼数呢，本来是咱们一家人的家宴，他招呼都不打就来吃饭，吃完了还不走。” 蓉枝想想也是，问道：“那这茶……就不上了？” 吕婧一点头：“不上也不行，这样，你先回房去，这壶茶我来上，看他好不好意思。” “怎么敢劳动公主你亲自上茶。” 吕婧一摆手说道：“无妨，我不亲自出马，那老道士怕是一时半会儿醒悟不过来。” 然后，吕婧就端着一壶茶，慢步走进了书房。 杨轩正好一杯茶喝完，抬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示意添茶。 吕婧就端着茶壶上前给杨轩倒茶，倒完了杨轩的，又给张老道倒茶。 张老道以为倒茶的是蓉枝，那蓉枝不管怎么说也是杨轩的妾室，他总要看一眼，以示礼貌，可是他这一看，当即一个激灵，赶紧站起了身来。 “怎敢劳烦公主殿下为我添茶，这可折煞贫道了。” 杨轩也是才看到吕婧，不由得眉头一皱，不过他还没说话，吕婧就开口说道：“蓉枝身子有恙，我让她歇着去了。” 这杨轩还能不知道吕婧的意思嘛，连张老道也明白过来了，赶紧起身说道：“这不知不觉都这个时辰了，贫道多有叨扰，告辞，告辞！” 送走了张老道，杨轩轻轻刮了吕婧的鼻子一下：“你个小机灵，还会整这套。” 吕婧哼了一声：“那当然，这老道士不走，岂不是要耽误爵爷你的造人大计？” 杨轩一听造人大计，露出猥琐的笑容来：“是不是咱们三个一块儿造啊？” 吕婧一撇嘴：“你想的美，快去，蓉枝已经在等着你了。” 杨轩还想一把抓住吕婧，却没想到她早有准备，身子一扭就躲开了，然后冲进了卧房，将门栓一栓。 得，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俩小姑娘还接受不了这么刺激的，杨轩悻悻地扭头看向了西厢房。 厢房里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外面罩着红色的灯罩，映照出来的光芒透着暧昧的淡红色。 杨轩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到了伫立一旁的蓉枝，昏暗的灯光下，杨轩都瞧不见她的表情，只感觉一个温软的身体投入怀中。 自从吕婧来阿日陶勒的这段时间里，杨轩一直都是与吕婧同房的，这可是令蓉枝心痒难耐，好不容易得公主首肯，有这么个机会，蓉枝仿佛整个人都化作一团烈火，要将杨轩焚烧殆尽。 两人一番缠绵，当杨轩正准备提枪上马的时候，蓉枝忽然推开了他。 “爵爷请稍等。”看书溂 杨轩一愣，心说都这关头了，还等什么等？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蓉枝从一旁床榻的几案上，拿过一碗药汤，仰头就吞了下去。 杨轩大惊，这什么玩意儿，还吃药助兴？ 他一把夺下蓉枝手里的碗，严肃地问道：“你喝的是什么？” 蓉枝吓了一跳，跪伏在床榻上：“爵爷请息怒，这是汤药。” “什么汤药？” 蓉枝面露难色，还是说道：“是避孕的汤药。” “避孕的汤药？”杨轩不解地问道：“不是说今晚造人大计的吗，你怎么还喝避孕的汤药？” 蓉枝道：“那是公主不懂，才会有此说法，我身为妾室，哪能在正妻之前怀上身孕，若是一般人家倒还罢了，那可是公主殿下，而您也是有爵位在身的，这可涉及到将来爵位继承的问题，万万不可马虎。” 杨轩算是明白过来，这就是身份的问题，怪不得他知道的那些豪门大族，家中嫡长子几乎都是出自于正妻，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个规矩啊。 这种事也的确是有些道理，如果长子是庶出，的确会在将来家产继承的时候，发生许多的矛盾纠纷。 最明显的就是皇家，要不是大皇子二皇子作死，这皇位也很难轮到三皇子头上，即便是三皇子已经坐实了皇位，老五那边可还不消停呢。 不过杨轩对此却是嗤之以鼻，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在我杨轩这，就没有嫡庶之分，只要是我的亲骨肉，我杨轩都是一视同仁，将来我留下的遗产也是人人有份，绝不偏向嫡系。” 蓉枝惊讶的张开了小嘴，还没想要该怎么说的时候，杨轩又说道：“还有，你以后不准再随意服用这些乱七八糟的汤药，是药三分毒，没病吃什么药，若是再有这种事，直接逐出家门。” 蓉枝吓了一跳，连连作揖：“爵爷不要，蓉枝以后不敢再犯了。” “不要？” 杨轩嘿嘿一笑，同时大手一揽，将蓉枝搂进了怀里：“你要还是不要？” 第745章 年纪轻轻，可不能纵欲过度啊 蓉枝一脸娇羞，直接软倒在了杨轩的怀里，声如蚊蚋：“要。” 虽是寒冬腊月，却满屋春色。 不知是这几天忍得太辛苦了，还是被杨轩刚才的话语所感动，今夜的蓉枝特别热烈，以至于杨轩第二天早上都没有起得来床。 杨轩虽然醒了，但却觉得浑身酸软，尤其是那个腰，都有点直不起来了。 当然，蓉枝也好不到哪去，也被折腾得够呛，本来杨轩还想着干脆再睡个回笼觉的，结果刚要睡着，张老道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来了。 “杨轩，杨爵爷，我想到办法了，我想到个好主意。” 那张老道的嗓门，虽然人还在前院，但是声音却已经把杨轩的惊醒了。 紧接着，吕婧就进了西厢房，一进门就开始发牢骚：“这个道长是怎么回事啊，昨天就折腾到半夜，这一大早的就又来了，就不能叫人安生一会儿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有理会床上的被子里，还躺着两个光溜溜的人呢。 “爵爷，你……啊……” 吕婧发牢骚的时候是看着外面的，这会儿才转过身来，正巧看见杨轩从被窝里钻出来，光溜溜的，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拖进了被窝里。 吕婧被拖进被窝里，正好是压在了杨轩身上，直接一眼就扫见了旁边的蓉枝，蓉枝此时竟也是光溜溜的，吕婧哪受得了这个，当即就要挣扎着想要跑。 但是她双手都被杨轩抓住了，而且她也没有杨轩的力气大，一时间根本挣脱不开，并且下一刻，她就感觉到了杨轩身体上的变化。 然后，她就仿佛像是触电一般，再也不敢乱动了。 杨轩嘿嘿一笑：“落入我的魔掌，你还想逃吗？哈哈哈哈。” 吕婧看到旁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蓉枝，直接羞地钻进了被窝里面。 “爵爷不要，不要啊，蓉枝还在呢。” 蓉枝此时也已经羞得钻进了被子里，并且也被杨轩搂到了怀里，他嘿嘿一笑说道：“在又怎么样？” 正当杨轩欲享齐人之福时，外面又传来的张老道的声音。 “杨爵爷，你该不会是还没起床。” 杨轩一听到这话，一双大手顿时就停下了，这哪还有什么心思作坏啊，只能叹了口气：“这臭道士，专门坏我好事。” 蓉枝和吕婧一脱离杨轩的魔掌，赶紧从杨轩的怀里逃了出来，听到杨轩的抱怨，不由得吃吃娇笑起来：“谁叫你要作坏。” 杨轩没辙，只能起身：“来，伺候你们的夫君更衣。” 蓉枝下意识地起身，可刚钻出被窝，就感觉身上一凉，赶紧又缩了回去。 看得一旁的吕婧也笑了起来：“蓉枝你昨晚辛苦了，就多休息一会儿，还是我来。” 杨轩在一旁翻着白眼：“我也辛苦了，你怎么不说去把那个臭道士给打发走呢。”看书喇 吕婧笑嘻嘻地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说道：“打发走了臭道士，你岂不是要作坏。” “嗨呀！你还不让我作坏？” 杨轩一边笑一边伸手又朝吕婧抓去，结果却被吕婧一把拍开了手：“别闹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传出去人家岂不要说总督大人你耽于女色，不理正事。” 杨轩毫不在意的说道：“耽于女色又怎样，我是开北伯，谁敢乱说，也不看看这阿日陶勒是谁的地盘。” 吕婧白了他一眼：“是是是，你最威风行了。” 很快，杨轩穿戴妥当，出门而去。 其实这会儿张老道已经被请到杨轩的办公室去了，他来到办公室，见到老道士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说张道长，你这一大早的扰人清梦，要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可别怪我发脾气啊。” “绝对是好主意。”张老道刚要细说，忽然一抬眼看到杨轩，愣了一下说道：“你虽然年纪轻轻，可也不能纵欲过度啊。” 杨轩顿时就愣住了：“这你都看得出来？” 刚才吕婧可是给他打扮了一番的，他也照了镜子，并没有什么明显特征啊。 张老道嘿嘿一笑：“精不足则气虚，气不壮则神怠，一看杨爵爷的神采就知道了。” 杨轩被张老道拆穿，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说道：“家有娇妻美眷，我这气血方刚的年纪，也算不上是纵欲过度。” “所以我说你年纪轻轻啊。”张老道说道：“你现在是不觉得什么，等你年纪大点就明白了。” 杨轩这才感到尴尬，不过他马上又来了精神：“说起来，你们道士不都是精通养生之道的嘛，能不能帮我开个养生的方子？” 张老道咧嘴一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来：“哎呀，杨爵爷也有求到我的一天啊。” 杨轩奉承道：“你这话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何况是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我这做晚辈的求你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有道理，有道理。”张老道得意洋洋地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给你开个方子。” 这么会儿功夫，杨轩已经准备好了笔墨，并且把笔都递到了张老道面前。 张老道飞快地在纸上写下一张药方，同时嘴上说着：“我这个药方，还需配合一个功法，才更有效果。” “功法？”杨轩一惊，张老道该不会知晓什么修仙功法：“这功法难吗？不会是要练个十年才能出山的那种。” 张老道翻了个白眼：“这个是养生功法，不是跟人打架的功夫，你只管天天练，练得越久，效果越好。” “哦哦哦。”杨轩的思维从曾经看过的网络小说里跳了出来：“那张道长，这功法什么时候方便传授于我？” 张老道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这么紧张，这功法只不过是八个字的口诀罢了。” “就八个字？” 张老道一脸的不高兴：“怎么？不想要啊，不要算了。” “要要要，短小的才是精髓嘛。”杨轩朝张老道抱了个道家的子午扣：“请张道长传授功法。” 张老道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你记好了，我只说一遍。” 杨轩赶紧竖起了耳朵。 “这八字口诀就是，叩齿、提肛、吞津、咽液。” 杨轩：“……” 他本来想说，就这？这在后世网上都能搜到的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这东西能流传那么久，说明肯定是有作用的，再说了，这张老道可是有真本事的人，不可能随便忽悠。 “多谢张道长传授功法。” 杨轩谢过张老道之后，转而问道：“刚才张道长说的有办法了，不知是个什么法子？” 第746章 张老道的卜算 张老道这才想起来的目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对对对，我想到个好主意，过几天我去勒罗部摆道场的时候，再来一出闹鬼，然后我再当着那些人的面，把鬼给收了，是不是就更显我道家威名了？” 杨轩看着张老道，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这种馊主意，应该由我来出才对呀，没想到你个道家正统，受过太上皇敕封的张真人，竟然也能想出这种歪门邪道的法子来呀。 “我说张道长。” 杨轩顿了一下，张老道也看出他神色不妥，赶忙心虚地问道：“怎么？” “张道长，你这怕是要误入歧途了呀。” 杨轩一语点醒梦中人，张老道其实也是昨天翻来覆去的聊了那么久，都找不着头绪，所以才会想到这么个主意的，所以才一大早就跑来找杨轩。 结果杨轩随口一说，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了，道教的发扬光大，可不能靠这种偷鸡摸狗歪门邪道的法子。 他赶紧朝杨轩施礼：“多谢杨爵爷点醒，老道士我差点就误入歧途了。” 看到张老道听明白了，杨轩也就不再多说，转而说道：“其实这一片地区，看似不大，但却各有统属，所以想要省事怕是不太容易，道教宣扬，可容不得半点取巧，依我之见，还是稳扎稳打为好。” 张老道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神色，叹了口气说道：“贫道也知此事不可取巧，但是……但是就怕时间来不及呀。” 时间来不及？ 杨轩有些懵。 为什么要说时间来不及，这张老道是有啥急事要去办吗？ “张道长若是有其他事情，大可以办完的别的事，回来在接着宣传道教嘛。” 张老道摇了摇头：“不是有别的事。” “张道长，你该不会是大限将至了，我看你身强体健的……” “呸呸呸！”张老道没好气的说道：“什么就大限将至了，老道士我命还长着呢，我说的是……“ 这张老道话说到一半又停下了，杨轩追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事啊？” 张老道的神色挣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此乃命数，便说与你听也无妨，你可曾记得，当初你第一次来老君观的时候，我说的话吗？” 杨轩皱眉想了想：“不记得。” 其实他记得老道士当时说过不少神神叨叨的话，只不过后来因为老道士是在没什么得道高人的样，所以他就根本没当回事，没想到这老道士今天又提起来了。 张老道叹了口气说道：“我当时说世道将乱，不愿徒弟们卷入红尘纷乱，你可还记得。” 杨轩点头：“道长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可是现在国泰民安，哪有什么世道将乱啊，难不成你说的是瓦剌？” 张老道摆了摆手：“我当时身处江南，哪能算到这么远的事情来，贫道与卜算一道也算颇有把握，但我当时却不怎么看得清你，仿佛你并不在此方天地之中，但是偏偏又能算出你将来定会荣华富贵，所以我才会安心让徒弟们跟着你。” 杨轩一听张老道说的这么玄乎，竟然真的能够预测未来，他不禁好奇问道：“道长你真能卜算吉凶？” 然而张老道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说道：“然而到了我所卜算的日子，那乱世却并未到来，经老道我的推算，此中必定是有了变数，经过一番推演，发现引发变数的人正是你。” “我？”杨轩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还有这能耐？” 张老道郑重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因为已经出现了好几次变数，经过几番推演验证，贫道能确定，就是你的缘由。” 杨轩心说，难不成我还是天命之子？ 我可没有那样的兴趣啊，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多赚点钱，把生意做大就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天命不可违，虽然你这个变数导致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但是我说的那个乱世，并不是就没了，只不过是推迟了而已。” “推迟了？”杨轩一惊：“就是说，大盛将乱？” 张老道严肃地点了点头：“这是我上个月不算的结果，虽然不能确定会不会再次被你这个变数导致推迟，但可以确定的是，乱世必至，所以贫道才想着要尽快完成推广道教之事，至不济，也要将瓦剌的漠南各部都拿下。” “嘶……” 杨轩倒吸了一口凉气：“照道长这么说，这乱世已经不远了？” 张老道点了点头。 看张老道的样子，不像是在瞎忽悠，杨轩不禁有些惊恐起来，自己就是个商人，别看打过几场胜仗，那都是因为自己脑子里领先于当代人认知，才占了点便宜，真要是真刀实枪地干起来，杨轩可没什么信心。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压根就不喜欢战争，别国他可以不管，只要不是大盛内战就行。 不论是出于爱国的情怀，还是自私的性格，反正杨轩就是这么个人。 别的国家，我管他们是死是活，我自己的国家还是和平稳定最重要。 若是自己一点能力都没有也就算了，但是如今的杨轩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和权利，那就应该尽自己所能。 “可是张道长，这大盛是否内乱，跟你传播道教有什么关系呢？” 张老道微微一笑：“怎么没关系呢，这瓦剌的漠南各部，不迟早都是你嘴里的肥肉嘛，我这道教传播开了，对于你管理这片土地，也是有不小作用的嘛，到时候一旦大盛内乱，你也可以抽出手腾出空来应对不是。” 杨轩一惊：“道长，这也是你卜算出来的？” 张老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是我推测出来的。” 这老道士，有点东西啊，不过他说得很有道理，要是能稳稳掌控住漠南各部，大盛一旦内乱，这漠南各部就是瓦剌与大盛的一道隔离带。 “既然是这样，张道长，那我对于你摆道场扩大影响的事，倒是有个点子。” 张老道顿时眉角上扬：“什么点子？” “不过我事先说明，这事可不一定能成。” “没事没事，你只管说，你出的点子基本上就没差过事。” 杨轩说道：“道长你可还记得，当初在应天府摆道场，是借了谁的势啊？” 张老道眼前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难不成你还能又把太上皇请来啊，这山高路远的也赶不及啊，况且太上皇如今那身子骨，还能经得起这折腾？” 第747章 没有节日你就自己编 面对张老道的猜测，杨轩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想什么呢，就这样的小阵仗，还想惊动太上皇？” 张老道疑惑：“那你的意思是？” “这地方毕竟名义上还是瓦剌的地盘嘛，当然得请瓦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来给你助阵了。” 张老道顿时来了兴趣：“你在瓦剌，还有这种关系？” 这回轮到杨轩得意了，他两手一背，双眼望天：“我是什么人，生意人，交游广阔，知交好友遍天下。” 张老道本想翻白眼的，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并且好奇的问道：“那你说的这个人是什么人啊？” “图尔特部你知道。” “知道知道。” “图尔特部的头人坎布里，身份地位应该够用了。” “够用够用。” 张老道惊讶道：“你还能把坎布里请来？” 杨轩一扭头：“怎么？你还不信我？我跟坎布里如今可是合作关系，这点小事，想必他不会不答应的。” “可是这时间上……” 杨轩一摆手：“放心，过几天我就要跟坎布里见面，到时候顺带提一提，至于时间上，你可以再拖几天嘛，反正赶在年前完事，不耽误大家伙过年就行了。” 虽然杨轩说的斩钉截铁，张老道还是半信半疑地问：“真的能行吗？” 然后杨轩就甩了他一个白眼。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张老道，杨轩就想着回去睡个回笼觉的，结果索斯纳又来了。 “老哥，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杨轩一边让人上茶，一边问道：“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啊？” 索斯纳说道：“我能有什么事，这一下雪，敦吉陶勒那边就没啥事了，我也是闲得无聊。” “闲的无聊？”杨轩一撇嘴：“今年不是有许多商贾留在敦吉陶勒那边过年的吗？那可都是银子啊，你不想法从他们口袋里掏钱，你跟我说你闲得无聊？” “从他们口袋里掏钱？”索斯纳说道：“草原上的雪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这种天气，就连河上都结了冰，他们能干啥去？再说他们就在敦吉陶勒待着，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该花的钱一分也别想少花。” “可是你得让他们多花钱啊。”杨轩指了指索斯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也算是个生意人，只要看到银子，就得想尽办法往自己口袋里划拉啊，你这买卖做的，也太不称职了。” “这还能怎么划拉？” “怎么划拉？想招啊。”杨轩说道：“找借口，搞活动，领着这些人出来玩，整天窝在客栈里除了吃就是睡，那些人估计都快闷出病来了，要是这个年过得没意思，你猜明年这时候，人家还会不会留下来过年。” 这话说的索斯纳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你说得对，说得对，不过这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能搞什么活动呀。” “不过节又怎么了，不过节你不能自己编一个节日出来啊。” 杨轩略微沉吟了一下：“过几天就是十二月十二，咱们来个双十二的节日，搞一些游玩活动，在联合那些客栈酒馆等商户，搞些抽奖促销竞赛之类的不就行了。” “……” 索斯纳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说道：“节日还能自己编？” 杨轩翻了个白眼：“怎么就不能自己编呢？你们草原上那些节日都是从哪来的？” “你说的也是哈。”索斯纳皱着眉头思索起来：“可是这个时间，都快要过年了，能创造什么节日呢？” “那你自己看着办，自己编借口，比如赏雪节、庆祝什么的节日啊，实在不行，就叫敦吉陶勒节都行。” 索斯纳挠头：“这么简单粗暴？” “过节嘛，玩的开心就行了，谁管是什么节呢，以庆祝节日为名，让那些人掏钱花销就行了，这个就叫假日经济。” “假……假日经济？” “对呀，你自己想想，但凡是过节的日子，人们花起钱来是不是都大方了不少啊，这就叫假日经济。” 索斯纳不由得点头，在草原上，哪怕是平时再省吃俭用的人家，到了过节的时候，都会大方许多。 “你要理解，大部分人为了生存，每天都的压力都不小，借着过节的机会犒劳一下自己和家人，这不是合情合理吗。” “对对对，那我这就去准备去。” 说完他一溜烟就跑了。 “我去，这家伙现在找我出主意，连半点好处都不掏了吗？” 杨轩摇了摇头，这会儿也快午时了，回笼觉是睡不了了，准备吃午饭。 吃过饭，就要准备明天出发去戈壁荒漠，跟坎布里进行第一次装备交易了。 杨轩答应了给坎布里五百套装备，而坎布里最后的要求就是一次性给，杨轩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 毕竟坎布里可是答应了，漠南各部到时候将会归属于大盛这事的。 虽说这玩意只是个口头协定，但是只要双方没撕破脸，这协议就是有效的。 所以这一次，杨轩还是要亲自跑一趟的。 杨轩这边出行还是方便，带着涂虎的五百侍卫直接开拔，护送的除了武器装备之外，还有一些治疗外伤的药材，这也是战斗之中极其重要的物资。 杨轩上次为了得到漠南各部，也算是大出血了一番，许诺了不少的物资，不过坎布里都是要掏钱的。 况且，万一坎布里被那三大部族一口气给扑灭了，那可就等于是玩脱了，所以他不得不下重注。 一路行进，虽然没有下什么大雪，但是路面上的积雪已经非常深了，路不太好走。 不过每到一处，都会有安保公司的人接应，换人换马，所以行进速度一点不慢。 当杨轩来到楼兰客栈的时候，受到了康赫的热情款待。 不得不说，自己人掌权就是不一样，上次杨轩过来跟坎布里见面的时候，接待规格虽说也不错，但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康赫领着一众小弟，热情的招待杨轩，给杨轩都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行了行了，别把关系整得太亲密了。” 康赫立即会意，好吃好喝的留下，他自己则是带着小弟们撤了。 杨轩满意的点了点头，康赫这个暗子，应该算是下好了，有他在，瓦剌那边发生什么事，都能尽快传给自己。 第748章 两只老狐狸的极限拉扯 坎布里很守时，第二天就到了，杨轩一眼就看出来，他的精神有些疲惫。 “坎布里头人，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坎布里见到杨轩，脸上立即泛起笑容，张开手臂给了杨轩一个拥抱：“哈哈哈，杨爵爷，托你的福，最近一切都好。” 两人分别落座，又客套了一番之后，才转入正题。 “坎布里头人，你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要不要先看看货？”看书溂 坎布里一听，喜上眉梢，不过他并未动弹，只是摆着手说道：“不急不急，我还能信不过杨爵爷你嘛。” 杨轩听得出他这是话里有话，不过他也没问，这次见面的主要目的就是交易这批物资和军器铠甲，他竟然说不急。 死冷寒天的，在这戈壁上待着干啥？ 杨轩倒是无所谓，反正阿日陶勒也没啥事，多待几天也行，他图尔特部可是大战当前，坎布里不得赶紧回去啊，要不是这批军器铠甲太过重要，坎布里都不带来的。 不过现在是人家要求他，他这架子得端足了。 坎布里见杨轩不问，也知道这种小把戏在杨轩面前行不通，干脆直说：“不瞒杨爵爷，我图尔特部这段时间里，属实有些麻烦，所以我想请杨爵爷帮个忙。” 杨轩面带微笑：“好说好说，咱们已经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坎布里头人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不是军器铠甲的事，什么都好说。” 坎布里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杨轩给堵回去了，顿时一阵错愕。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笑容，又换了个说法：“不是什么军器的事，我就是想问杨爵爷借点银子，不知道方不方便。” “借多少？” 坎布里伸出一只手来：“不多，这个数。” “五百两？” 坎布里差点被杨轩气吐血，我特么堂堂的图尔特部头人，瓦剌四大部族之一，我需要向你借五百两？ 杨轩尴尬一笑：“说笑说笑的，坎布里头人，你是要向我个人借银子，还是要向大盛借银子啊？” 坎布里眉头一挑：“自然是向大盛借银子，虽然我知道杨爵爷生财有道，但是这战事一起，所耗费的银两可不是小数目。” 杨轩直接说道：“你就说要多少。” 坎布里其实哪里是真的要借银子啊，他最想要的还是军器铠甲。 因为入冬以来，虽然暂时罢战，可是三大部族时不时就会派人到那些附属部族去搞事。 要么挑拨离间，要么收买人心，虽然有不少部族都直接把人拿下，交由坎布里处置，但是那些没有交人的部族，可不一定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 如此情形下，坎布里又不能拿人家怎么样，否则反倒是中了人家的离间计。 坎布里也清楚，如今的情势下，那些附属部族有些什么想法都很正常，所以他急需一样东西来稳定军心。 对于草原上这些人来说，最能稳定军心的，自然就是军器铠甲。 当然他也清楚，想要让大盛供应军器铠甲，可能性很小，所以借钱是他的第二选择，他得拿大量的银钱去砸那些部族头人。 当然，这会儿他还没死心，于是他有意说了个夸大的数字：“五千万两。” “噗……” 杨轩一口茶都喷了出来。 “要不咱们还是说军器的事，不过今天这种军器肯定是没有的了。” “那……” 坎布里一听有戏，虽说不是那种高级军器，但就是普通的铠甲，只要数量够多，能够让自己铠甲大量部队，那也是相当管用的了。 杨轩说道：“我可以上书向朝廷申请一下看看。” 坎布里顿时泄了气，等你向朝廷申请，黄花菜都凉了好。 然而杨轩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只要朝廷同意，可以从甘州这边调拨，要不了多长时间。” 坎布里眼睛又亮了起来：“那就太感谢杨爵爷了，大盛的军器铠甲向来精良，但凡给我个十万套军器，此战必胜。” “十万套？”杨轩撇了撇嘴：“要不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借钱的事，五千万两是不可能了，我个人可以借你五十万两。” 坎布里心说五十万两够个屁呀，不过他已经被杨轩带住了节奏，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五十万两太少了，要不三千万两怎么样？你放心，只要我打赢了这场仗，我连本带利还你。” 杨轩嗤之以鼻，心说你可真能狮子大开口，还三千万两，这要是搁以前，大盛一年，不，两年也不一定有这么多岁入，就你那点地盘，就敢要这么多钱，就算你打赢了也不一定还得上好。 况且有我在，你这仗不打个十年八年，把你们瓦剌的家底都打烂掉，我是不可能让它结束的。 最主要的是，杨轩说的借钱只不过是托词罢了。 “坎布里头人，你这数目也太大了，别说三千万两，就是三百万两，朝廷也不一定能同意。”杨轩指了指两人说道：“你也知道，咱们两国之间的关系，朝廷里那些老顽固怎么可能给你什么支持，我刚才说的五十万两，都说了是我个人借的。” “其实，要能有个三千套甘州卫以前的铠甲，也足够组建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兵了，何愁敌人不退。” 坎布里心说，三千套铠甲，听起来不少，可自己是要拿来稳定军心的，这么点铠甲明显不够啊。 “三千套也太少了，杨爵爷要知道，我面对的可是三大部族，人家的兵力是我的三倍，按照咱们之前商议的，我好歹也要展现一下实力，震慑一下他们，才好去谈结盟啊。” 说着，坎布里往前凑了凑：“要不然三万套也行啊，杨爵爷也不希望我一败涂地的。” 两人都是老狐狸，来来回回的在这拉扯，都奈何不了双方。 杨轩也懒得跟他啰嗦了，直接拆穿：“我看坎布里头人不是想借钱，主要是想要军器铠甲。” 被拆穿的坎布里丝毫不觉尴尬，笑着说道：“杨爵爷说的哪里话来，我图尔特部大战在即，军器铠甲也缺，银钱也缺，我是来者不拒呀。” 杨轩回了一句：“坎布里头人急需援手我是理解的，只不过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点，其实你不妨要求少点，我上奏朝廷的时候，也好说得过，对。” 第749章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有了杨轩这句话，坎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反正当下这种情况，能划拉多少算多少。 不过杨轩这意思，并不打算先开口，而是等着自己开价呢。 他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实不相瞒，以图尔特部当下的情况，不论军器铠甲还是银钱，都是多多益善，所以，还要请杨爵爷多多关照啊。” 杨轩差点想要翻白眼，让你开个价你都要踢皮球，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 “图尔特部如今形势危急，我也就不跟康不利头人绕圈子了，我就明说了。”杨轩喝了口茶之后，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来：“不论是军器铠甲，还是银钱借贷，若是要通过朝廷批复，没有个月根本就不可能，所以这两件事，只能另寻他路。” 坎布里听得出杨轩还有下文，连忙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来。 “首先是军器铠甲，我可以用破损重铸之类的借口，从库房里调拨一批出来，就是这个价格吗……” 杨轩搓了搓手指头，坎布里立即会意：“杨爵爷请放心，好处自然是少不了您的。” “坎布里头人果然是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杨轩继续说道：“至于银钱方面，要从户部调拨那肯定是来不及的，等户部的银子拨下来，说不定你们这仗都打完了，不过坎布里头人可以向盛发公司旗下的钱庄借贷，这就不一样了。” “从钱庄借贷？” 坎布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对，就是从钱庄借。”杨轩说道：“从钱庄借钱，这是商业行为，若是从大盛借钱，那就等于是大盛介入了你们瓦剌的内部事务，这其中的区别，想必坎布里头人应该能理解的。” “对对对，还是杨爵爷考虑的周全。” 坎布里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可还是要从三大部族拉一个盟友的呢，要是被人家知道自己跟大盛过从甚密，必将引起忌惮，此事不得不防。 “不过，这钱庄……能借多少钱？” 杨轩呵呵一笑：“那要看你想借多少了。” 坎布里一听杨轩口气这么大，便试探性的问道：“那我要借一千万两呢？” “一千万两也不是不行，就要看坎布里头人用什么质押，另外，这借的越多，利息可就越高呀。” 坎布里顿时眉头一皱，杨轩说的没错，这可是向钱庄借钱，可不能张口就来，那可是有利息的，而且拖的越久，利息越多。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杨轩又说道：“其实坎布里头人暂时还用不着借钱，打仗打的都是物资，就是有了钱，不也还是要用来采买物资嘛，真要到了那时候，你说个数，我再帮你买好物资送过去，也省得多费一番手脚。” 杨轩知道，这仗都还没开始打，坎布里也不怎么缺钱，真要是打得没钱购买物资的时候，再让他借钱，到时候收多少利息，还不是杨轩说了算嘛。 “哈哈哈哈，杨爵爷说的有道理。” 坎布里哈哈一笑：“不过我还是想要问问杨爵爷，你说的那些军器，到底能有多少？” 兜兜转转，还是说到这事上面来了，杨轩也不打马虎眼，干脆的说道：“一万套，我可以保证给你整一万套军器铠甲，至于价格嘛，只需要这个数。” 他说着，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十两一套？” “五百两……” 嘶…… 坎布里总算是忍住了，没有把这一下嘶出声来。 五百两一套军器铠甲，这特么的是旧式装备啊，你要按全新的价格卖给我啊，况且你还是偷偷摸摸从库房里弄出来的，连成本都不要的哇。 “杨爵爷，你这胃口会不会太大了点啊。” “胃口大？”杨轩不屑的瞥了坎布里一眼说道：“坎布里头人，你要知道我这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在办这事啊，我杨轩难道还不值这五百万两银子？”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坎布里没想到杨轩会这么激动，只能解释了一句。 然而杨轩继续说道：“这件事这么大，总不能是我一个人就能干得了的，与之相关的人员，不都得打点一番？上万套军器铠甲，光运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人吃马嚼的，不是银子？” 杨轩越说越来气：“我杨轩名下产业众多，一年下来也不止赚五百万两，你说我冒着砍头的风险，就图这点银子？” 坎布里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如今这东西在人家手里，那还不说多少就是多少，还是不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来激怒对方为好。 “杨爵爷息怒，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说五百两就五百两，东西什么时候能到？” 杨轩这才偃旗息鼓：“此事还需一番时间操作，不过坎布里头人放心，开春之前必到。” “开春之前啊？”坎布里假装捏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军器装备到了，还要熟悉一番，能不能再早一点。” “还要早点到？”杨轩从他这句话里，就听出了一些不对劲，这些军器无非就是长枪长刀和铠甲之类的，这还需要熟悉一番，那不是扯淡嘛。 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是说道：“也行，我尽量提前，只不过这日子可没法确定。” “这事还是越早越好，有劳杨爵爷多多费心。” “坎布里头人尽请放心，我杨轩向来都是一诺千金，答应的事一定办好，我做商人的，自然是诚信为本。” “对对对，杨爵爷的信誉，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聊完了军器的事，坎布里就开始惦记那批高级装备了：“杨爵爷，咱们先去看看这次的货物，如今形势紧急，我也不便在外久留。” “坎布里头人也太小心谨慎了点，这个时候，三大部族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杨轩一边说一边起身，跟坎布里一同往外走去。 坎布里验了货，十分满意，大盛生产的这种黑色长刀和铠甲，锋利的锋利，坚固的坚固，堪称神兵利器，有了这么一批装备，完全可以组建一支强悍的队伍。 在对战中悄悄投入战场，完全可以起到出奇制胜的作用。 验完了货，付完了钱，自然是免不了吃喝一番，酒席上，就不聊什么大事了，杨轩便说起了故事。 “坎布里头人，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第750章 靠鬼话忽悠 坎布里听他说什么鬼，顿时就是一惊，他想起了上次遇到的阴兵过境，端着酒杯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杨轩也有些疑惑，我不就说了句相信有鬼吗，怎么给他吓成这样？ 坎布里稍微缓了一下，然后干笑着说道：“据说人死之后都有灵魂，至于鬼嘛……” 他有心要说不信，但是想起上次的遭遇，他又不敢说不信，只能来了个模棱两可，然后他还反问杨轩：“杨爵爷这么说，难道你见过？” 杨轩就是来忽悠坎布里的，当即点了点头说道：“不瞒坎布里头人，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鬼了。” “嘶……” 坎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还真见过？” “是呀，那时候我还小，我父母也死得早，有一次我大哥带着我……” 杨轩以第一人称视角，讲了个鬼故事，听得坎布里一惊一乍的，最后还忍不住发问：“照这么说，这世上真的有鬼？” “那可不。”杨轩说道：“说起来，就在我来这的路上，还听说过一桩遇鬼的事情呢，就在漠南的勒罗部。” “是吗？杨爵爷不妨说来听听？” “既然坎布里头人有兴趣，那我就说说，不过这事我也是听勒罗部的人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 杨轩接着就把勒罗部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还把勒罗部请了道士做道场，超度鬼魂的事说了。 他嘴上说着不知真假，但是听他那言之凿凿的语气，坎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最主要的还是之前看到那阴兵过境，要不然他只会当个故事听。 最后杨轩说道：“我这边事情结束之后，也要去那个道场看看，顺便向那个张真人求一道符，好驱鬼辟邪，以保平安。” “这张真人……能驱鬼？” 看着坎布里半信半疑的样子，杨轩信誓旦旦的说道：“那还能有假，张真人可是受皇上敕封过的得道高人，我之前在应天府的时候，就遇见过一次，当时张真人就给了我一张平安符，这几年下来我都没再遇上过什么邪门的事。” “真有如此灵验？” 坎布里此时已经信了九成，这杨轩，上次见面的时候，就说过不少鬼故事，说明他是经常遇见鬼的，照这么看来，那什么张真人的平安符应该是有用的。 “可是你有了符，为何还要再去求符呢？” 杨轩掏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平安符递给坎布里：“这个符啊，就是一个载体，只有蕴含法力，才有驱鬼辟邪的功效，不过这法力也会逐渐消散的，这道符已经用了两年，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效，我再去求一张，就算没遇上鬼，也能保平安的。” 坎布里接过平安符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那张真人有这么厉害？” “这是自然，连我们太上皇都敕封过的，法力高强得很，他摆道场的时候，只要在旁边听着，都能感受到神清气爽，你说厉不厉害。” 坎布里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连大盛的皇帝都认可的，那还能有假？ 于是他便问道：“那我能不能也去看看？” 杨轩顿时心头一喜，这事成了。 “能啊，当然能了，这张真人如今就在草原上传扬道法，这次做道场可是不收钱的，这种好事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啊，你是不知道，上次在应天府做道场的时候，进门的门票都要一千两银子呢。” “那……张真人什么时候做道场？” “就这几天，我明天出发，过去就能碰上。” “那我明日与你一同前去。” “行呀，咱们一块儿去，我跟那张真人熟得很，到时候让他单独帮你祈福一下，能给你带来好运的。” 刚说完，杨轩又摆了摆手：“不行不行，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别到时候让人察觉你我二人在此会面，到时候咱们兵分两路，我先行一步，去跟张真人打个招呼。” “还是杨爵爷考虑得周到。” 第二天，杨轩和坎布里两人，以及他们随行的侍卫，一路浩浩荡荡地奔向漠南。 经过几天的跋涉，他们穿过了戈壁荒漠，出现在了漠南。 坎布里是什么身份，漠南各部见到他的卫队，听说是坎布里亲自来了漠南，纷纷率众迎接。 坎布里也不得不跟他们寒暄几句，话语中就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这些人一听坎布里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穿过戈壁荒漠来漠南，竟然就是为了参加一个莫名老道士的道场时，全都露出了惊讶和不解的神色。 虽然坎布里没有过多解释，但是这些人还是纷纷起了心思，连坎布里都相信那个老道士，要去参加那道场，咱们没理由不去的呀。看书喇 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来回也就几天的路程，去看看也无妨。 然后坎布里的队伍后面，逐渐地就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部族的小队。 杨轩跟坎布里走的不是同一条线路，他也忽悠了一些部族头人前去参加道场，当杨轩到达的时候，正巧碰上张老道刚开始摆道场。 摆道场这种事，这两年里张老道已经是驾轻就熟，干草垛子搭的台子，足有半人高，张老道正在那眯着眼睛念诵道家经文，台子下面围满了人，一圈又一圈。 要不是草原广阔，要容下这么多人可还不太方便呢。 台下的牧民们，离得近的，都能够感受到那一股似有若无的气场，纷纷交头接耳，向别人求证自己的感受。 得到的结果就是，后面感受不到的人，纷纷往前挤。 很快，就有牧民被挤得贴在了草垛上，幸亏勒罗部的头人及时阻止，并且安排族人维持秩序，才没有造成混乱。 杨轩也不着急上前搭话，就在一旁等着，直到中午，道场才算是告一段落，张老道和手下道士以及童子们开始休息。 杨轩把坎布里要来的事跟张老道一说，张老道差点没崩住，他在外面可是得道高人的形象，必须得保持他的人设。 “多谢杨善信，我道家弘扬道法，乃是顺应天意，能来的，都是与我道教有缘。” 他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架势，一旁的勒罗部头人可就坐不住了。 “坎布里头人要来？那……那我可得赶紧迎接一下。” 不得不说时间赶得巧，勒罗部头人刚摆好迎接的架势，坎布里就到了。 坎布里的卫队装备精良，身上还有图尔特部的标记，任谁都能一眼就认出来。 经过一番寒暄休息，坎布里来到了道场，在杨轩的引荐下，见到了正准备登坛祈福的张老道。 经杨轩一番介绍，张老道心中狂喜，脸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云淡风轻地稽首一礼：“贫道张纯罡，见过坎布里头人。” 第751章 张真人的小迷弟 张老道这就算是很给坎布里面子了，间接的，也是给了杨轩面子。 坎布里这会儿还没有感受到张老道的厉害，不过看张老道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心中还是颇有些期待。 然后杨轩又当着坎布里的面，凑到了张老道耳边：“这坎布里的影响力不小，你一会儿干脆把他领到台上去，让他坐你旁边，对弘扬道教绝对有好处。” 张老道点了点头，朝坎布里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既如此，坎布里头人，请随我登坛。” 坎布里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杨轩，杨轩轻轻推了他一把：“张真人邀请你登坛呢，机会难得，不可错过呀。” “哦哦。” 坎布里跟着张老道就上了台，马上有小道童过来，在张老道的下手位放了个蒲团。 张老道根本就没有向众人介绍坎布里身份什么的，只是朝蒲团示意了一下，让坎布里坐下，然后他才缓缓坐好，开始念诵道家经文。 才听了几句，坎布里就感觉到头脑一阵清明，不由得心中大为讶异，这个老道士竟然如此神奇。 虽然张老道没有介绍坎布里的身份，但是他的身份依然飞快的传播开来。 坎布里是什么人，在整个瓦剌，那都是一个传奇一样的人物，从一个几万人的小部族，几十年间发展成为了能够与三大部族相抗衡的超级大部族。 他都对张老道趋之若鹜，那些闻讯而来的各部牧民，对于张老道的信任瞬间拔高了一个层次。 要知道之前的几个月里，张老道可是将漠南各部都走了个遍，整个漠南，几乎就没有人不认识他，就算没见过，至少也听过他的名字。 坎布里在蒲团上一坐就是一下午，但是却没有半点不耐烦，毕竟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张老道的能耐。 能不能驱鬼辟邪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脑子一片清明，趁着这个时间里，坎布里想通了不少事情，许多之前一直犹豫不决的事，就这一下午的功夫，他全都做出了决定。 甚至于他感觉此时，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整个人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岁那个巅峰时期的自己。 直到夜幕降临，张老道停止了诵经，起身离开，坎布里都还沉浸在刚才那玄妙的感觉之中，还是一个道童提醒他，他才惊醒过来。看书喇 赶忙下去，想要追上张老道请教一番，但是却被道童拦住了：“张真人做了一天道场，法力耗费巨大，因为明后两天还要继续登坛诵经，所以需要休息。” 人家都这么说了，坎布里也不能硬来，此时在他心中，这个张真人已经是一位神奇具有神奇能力的高人了。 他只能转头去找杨轩，然而杨轩一见到他就激动的说道：“坎布里头人，不得不说，你运气是真的好，我可是参加过好几次张真人道场的，可从来都没有被他邀请上去过，你知不知道，上一次被张真人邀请登坛的是谁？” 被杨轩这么一说，坎布里都不由得好奇起来：“是谁？” “上一个被张真人邀请登坛的，可是大盛当今的太上皇，就连当今皇上都未曾有过这份殊荣。” 坎布里可是野心勃勃之辈，一门心思想的都是一统瓦剌，一听杨轩说的，脸上顿时绽放出花一样的笑容。 而杨轩是什么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自然清楚坎布里喜欢听什么。 “不瞒杨爵爷，方才在台上的时候，我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感觉良好，整个人都感觉十分轻松，本来还想要向张真人道谢，但却被他的童子拦住了，其实我想请张真人去我图尔特部摆一个道场，不知道张真人会不会答应。” 杨轩心头大喜，万万没想到坎布里这个图尔特部头人，竟然如此深信张老道，都快要成为他的小迷弟了。 有坎布里给张老道背书站台，那张老道弘扬道教这事，可就事半功倍了呀。 不过杨轩可不能随意替张老道答应，这种事得端着架子，摆足谱。 所以杨轩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事我也说不清，张真人说过什么道法自然，一切都是随心而行，这次在勒罗部摆道场，主要也是因为这勒罗部的人遭受恶鬼滋扰，不过既然坎布里头人你开口了，那我自然会跟张真人说的。” “那就多谢杨爵爷了。”坎布里说道：“我实在是不便久留，现在就要起程返回，所以这事就拜托杨爵爷了，顺便再帮我向张真人告辞。” “好说好说。” 杨轩理解坎布里的时间有多赶，这趟来漠南，少说也耽搁了好几天的功夫，图尔特部如今的形势，哪里由得他虽已离开。 送走了坎布里，杨轩才去找张老道，张老道听说坎布里走了，不由得有些后悔。 “他怎么走的这么急？这天都黑了。”张老道懊恼的说道：“我还有些话要跟他说呢，本想着摆摆谱的，没想到……” “没事没事，不用慌，他要走是因为别的事，这个坎布里已经被你拿下了。” “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这家伙还想邀请你去漠西做道场呢。” “哎呀呀，看来这个草原人，与我道家有缘啊。” “有个屁的缘。”杨轩说道：“你还是少打他的主意，如今他的图尔特部正在水深火热之中，等开春更是要大战连场，你跑过去做道场，岂不是嫌死的慢？” “这你就不懂了，越是战乱困苦之地，越需要我道教救万民于水火，到时候老道士我上漠西去待上一段时间，必定能够将道观开到漠西去。” 杨轩皱眉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他还是说道：“你先把漠南这边搞定了再说，我跟你说，今天来了很多部族的头人，你这一波可以说是直接打开了弘扬道教的渠道了，这两天好好表现一下，搞点酷炫的东西出来，回头我再帮你运作一下，让你在漠南建一座道观。” 张老道朝杨轩一拱手：“那就多谢杨爵爷了。” “客气客气，咱们这也是互惠互助嘛。”杨轩神秘兮兮的说道：“将来要是弄好了，说不定在漠西也能建道观呢。” 第752章 坎布里的倚仗 张老道笑得像一朵花一样，他还只是想着将漠南各部都崇信道教，没想到一下子就连漠西的坎布里都想请自己去做道场了。 杨轩继续说道：“我明天就回阿日陶勒去了，先预祝张道长你这次道场圆满成功啊。”看书喇 “那就承杨爵爷的吉言了。” …… 杨轩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那一万套军器铠甲的事，还得赶紧去落实下来，否则可不一定能赶在开春前送到图尔特部去。 所以，当杨轩回到阿日陶勒之后，只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起程前往甘州城去了。 经过几天的跋涉，杨轩终于来到了甘州城，得到消息的陈长青领着一众官员出城相迎。 没办法，如今杨轩的级别与他相同，而且还比他多了个爵位。 这一众官员之中，除了陈长青之外，最令杨轩眼热的，就是那赵默。 赵默也算是如今成了陕州赵家的家主，可是家产却也被侵吞了大半，如今的赵家，已经不复往日荣光。 所以这赵默看向杨轩的眼神十分复杂，不是杨轩，他也不可能坐上家主的位置，可也正因为杨轩，赵家如今已经大不如前。 尤其是杨氏还有许多族人，坑蒙拐骗地从他赵家的手里弄走了大量土地，而且这杨氏族人，在陕州府开门立户，俨然成了一个大家族了。 这杨氏的族长虽然不是杨轩，可谁都知道这是杨轩的宗亲，谁敢得罪他们呢。 如今的杨氏，在陕州府已经算是顶尖家族中的一员了。 进了城，陈长青以及一众官员对杨轩热情无比，各种招待，杨轩也是跟他们聊得眉飞色舞，热忱地邀请众人到阿日陶勒去做客。 在一阵欢声笑语之中，结束了杨轩的接风宴之后，杨轩来到了陈长青的书房里，喝着茶聊了起来。 “我说杨爵爷，这眼看着就快要过年了，你怎么有空上我这来呀。” 在陈长青面前，杨轩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熙熙攘攘，皆是利来利往，我来当然是做买卖的了。” 陈长青密眯着眼睛微微一笑：“你倒是实诚，说，这回又打的什么主意啊？” 杨轩嘴一撇：“我说提督大人，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我来做买卖的，你也有利可图呀，我杨轩什么时候坑过你呀。” 陈长青连连摆手：“行行行，敢问杨爵爷，有什么好关照的呀？” 杨轩点了点头笑道：“你们甘州卫的库房里面，还有多少军器铠甲？” 陈长青一听军器铠甲，当即眼眸一凝：“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倒卖这些军器铠甲。” 杨轩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倒卖军器铠甲，这可是上百万两银子的大买卖，生意做成了，甘州卫上下也能过个好年。” 陈长青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军器铠甲可都是有数的，不得朝廷旨意，岂能私相鬻与，话说你要那么多军器干什么？” “做买卖嘛，当然是转手卖给别人啊。” “你要卖给谁？” “坎布里！” 陈长青两眼一瞪，豁然站了起来：“杨轩，你这是通敌卖国。” 杨轩翻了个白眼：“我杨轩是那种人吗？提督大人你能不能坐下来，好好听我说完？” 陈长青悻悻地坐了下来，嘴上却依旧嚷嚷着：“不论如何，这军器绝对不能卖给瓦剌人，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杨轩不屑地切了一声，然后说道：“提督大人可知瓦剌如今已陷入内乱，只待开春，大战已经不可避免。” 陈长青点了点头：“如此大事，我自然知晓。” “那提督大人可知，这场大战，正是我一手推动的？” “哦？”陈长青眯着眼睛：“杨爵爷果然手段高明，此一招便可免除西北边关数年之战乱，居功甚伟。” 杨轩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提督大人觉得，以图尔特部的实力，在三大部族的联手进攻下，能撑多久？” 陈长青回道：“这图尔特部虽然近二三十年里风头无两，但是面对三大部族联手进攻，怕也是撑不了多久，不过坎布里也不是好易与的，他既然敢翻脸，必是有所倚仗。” 杨轩点了点头：“提督大人不愧是经验丰富，分析得十分到位，这坎布里的倚仗，便是我。” “是你？” “没错，确切地说，他所倚仗的，应该说是盛发公司。”杨轩说道：“一应粮草药物等物资，盛发公司都可以提供，只希望他能撑得久一点。” 陈长青频频点头：“还是杨爵爷手段高明，这瓦剌还是越乱越好啊。” “提督大人英明神武，这下总能明白我为何要供应军器铠甲给那坎布里了。” 陈长青一摇头：“那也不行，这些军器都是有数的，岂能随意买卖，瓦剌人狼子野心，向来觊觎我大盛国土，一旦他们手里有了这些军器铠甲，迟早要对我大盛不利。” 杨轩一撇嘴：“那也要他们瓦剌从内战中走出来才行啊。” 陈长青一怔，一时间无话可说，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你有把握让他们一直处于内战之中？” 杨轩轻轻一挥手：“这还不简单，谁快不行了我就拉谁一把，又能赚钱，又能让他们陷在那战争的泥潭里，easy！” 陈长青一脸懵：“馊什么？” 杨轩也是脱口而出，赶紧摆了摆手说道：“那个不重要，你就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陈长青道：“理是这么个理，可人家也不是傻子，万一形势有变，瓦剌各部突然就团结一心了呢？” 杨轩皱了皱眉，这种可能性虽然极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他只能再换个角度来说服陈长青这个老古板。 “提督大人，若是两人赛马，你觉得跑在前面的那人，是继续保持加速冲刺好，还是干脆把后面马匹的马腿砍断要好？” 陈长青一时间没弄明白杨轩这话的意思，只能疑惑地看着杨轩。 杨轩只能解释道：“咱们大盛和瓦剌现在就是两匹赛马，咱们大盛要保持军器方面的技术领先，不是靠封锁军器流通，而是要一直保持开发才行啊。” 陈长青明白了杨轩的意思，想法已经有了转变，但还是皱着眉头：“可是朝廷那里难以交代……” 第753章 跟陈长青做买卖 杨轩早就料到陈长青会拿这个当借口，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份圣旨。 “这是皇上的密旨，瓦剌那边的事，由我全权负责，真要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你头上，提督大人尽管放心。” 陈长青一愣，赶紧解释：“老夫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话说一半他叹了一口气：“也罢，就按你的意思办，你的能耐属实是超出老夫的预估，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天下，很快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提督大人，你这话说的，我们年轻人敢在前面冲锋陷阵，不正是因为有您这样的老将在后面兜底嘛，有道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们年轻人也没有张狂的资本啊，再说了……” “行行行，你别说了。”陈长青说道：“再说你都要把我忽悠到前线替你卖命去了。” “说，你要多少军器铠甲？” “不多，一万套。” 陈长青翻了个白眼：“一万套还不多？” “提督大人你就放宽心，有我在里面搅和，别说一万套，就是十万套军器，他们也要打个精光，到头来什么也剩不下。” 杨轩说道：“况且这军器又不是白送给他们的，要给银子的。” 一说到银子，陈长青忽然想起来：“对了，你刚才说，这是一笔买卖，你打算花多少银子买这一万套军器呀？” 杨轩道：“那我还能坑提督大人你嘛，价格绝对公道，这个数。” 说着，杨轩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百万两？” “没错，就是二百万两，一套军器二百两，这个价钱，不差了。” “不差个屁，你小子知道一套军器值多少银子吗？”陈长青忿忿地说道：“尤其是那甲胄，一名熟练的工匠，尚且需要一个多月才能编织完成，你这二百两，啧啧。” “我说提督大人，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呀。”杨轩说道：“这种老式的甲胄工序繁杂，费时费力，只能算是缺点，怎么还有拿缺点来提价的呢，您想想那些新式军器，一个熟练工匠一天就能完成一套，效率高，质量好，这才是军器的发展方向啊。”看书溂 “我不管。”陈长青见说不过杨轩，大手一挥：“反正二百两银子不行。” 我糙，杨轩眯起了眼睛，这陈长青虽然不懂做买卖，可是他心黑呀，这么蛮不讲理的手段，杨轩也没辙啊。 “那提督大人你说个价。” “一口价，三百两。” 杨轩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咬牙道：“三百两就三百两，就当是我给甘州卫这些兄弟们过年的福利了。” 陈长青嘿嘿一笑，拍着杨轩的肩膀说道：“这就对了嘛，反正这钱又不用你掏。” 杨轩一愣，这老狐狸，真是比鬼还精。 这笔买卖自然是不能直接交易给坎布里，是要以盛发公司的名义从陈长青这里采购，然后再报个破损，偷偷把这批军器运送到图尔特部去。 三百两的进价，卖个五百两，一转手就有二百万两的差价，杨轩再报个四百两的价格，自己就能落个一百万两。 原本杨轩是不会去在意这笔钱的，因为他压根就不缺钱，但是自从上次听张老道说大盛要乱，所以他还是决定多留点底子，以防万一。 谈完了正事，就谈些闲话，杨轩问陈长青：“我大哥杨骁，如今怎么样了？” 一提起杨骁，陈长青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你大哥杨骁啊，就是个天生的将才，有勇有谋，如今已经是武德将军了，领千户衔。” 杨轩撇了撇嘴：“我大哥本来就是千户，这个武德将军不也是五品嘛，这升迁速度有点慢呀。” 陈长青眼睛一眯：“这还叫慢？老夫当年可是年近四十才混到他这个地步，你就知足。” “我大哥自然不能跟提督大人比，不过不还有我呢嘛，就凭我跟提督大人这关系，不得加个人情分什么的，好让我大哥升个四品的将军之列的？” 陈长青大手一挥：“我西北边军，从来只抡战功，不看人情。” “嘿！”杨轩嘴角一抽：“我说提督大人，你说要是我大哥不在这甘州卫，而是去了别的卫所，你说那些新式军器，我会优先供给谁？” 陈长青当即一愣，杨轩说的还真没错，这新式军器的研发制作，一直都是由盛发公司把持，而杨轩又是盛发公司的负责人，那么这种新式军器优先提供给谁，基本上就是杨轩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里，陈长青脸上顿时露出笑意：“你小子，别这么认真嘛，你大哥杨骁的升迁已经不算慢的了，我也要照顾到其他将领的情绪不是，总不能无功无绩的，就给你大哥升迁，你放心，一旦你哥立下什么功劳，我就给你大哥向朝廷请功。” 杨轩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你要是不提拔我哥，我就把我哥调到阿日陶勒去算了。” 说着，杨轩耳语道：“我跟你说，阿日陶勒那边立功的机会可多了，升官发财不在话下呀。” 陈长青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你小子该不会是想要派兵介入瓦剌的内战。” “这怎么能叫派兵介入呢，那是图尔特部遭受围攻，不得不从安保公司雇佣了一批雇佣兵参战而已。” 杨轩撇嘴说道：“那个安保公司可是草原人的，跟咱们大盛可没什么关系，虽说盛发公司也有些股份，但是咱可从来不参与那安保公司的经营，谁掏钱他们就帮谁打仗。” 听到这里，陈长青的眯缝眼里开始放光：“我说杨爵爷，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让我这甘州卫的兵去前线打打仗，见见血，你放心，我不抢你的功劳，我这就当是练兵了。” 杨轩眉头一挑：“也不是不行，就是手续有些麻烦啊，你看人少了不管用，人多了你也不能随便调兵出关啊。” “不妨不妨，人少就行，多轮换几次就是了。”陈长青说道：“你是不知道啊，上次大战之后，调补上来的兵员都是些新兵蛋子，虽然练得像是那么回事，但是没见过血的兵，再好看也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啊。” “可是那巴图尔安保公司又不是咱们盛发说了算，其中怕是有点难处啊。” 杨轩一边说，一边搓了搓手指头，陈长青立即会意：“我那军器库房里，还有一批已经毁损的军器，要不然就交给杨爵爷代为处理，不知道杨爵爷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杨轩哈哈大笑起来：“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第754章 这是在怀疑老夫的忠诚？ “对了，最近一段时间惠亲王和杨大学士先后去了你那，看来杨爵爷越来越受皇上器重，不久便要高升啊。” 杨轩一摆手：“哪有什么高升，惠亲王是去跟漠北王庭的狼主伊哈齐谈联姻之事的，杨大学士是来宣旨嘉奖于我的，顺道把我媳妇送过来而已。” “就只是嘉奖？也没有给杨爵爷你提个爵位？” “提个屁的爵位，皇上倒是有这个想法，奈何朝中大臣集体反对。”杨轩忿忿地说道：“我这些年也带着他们赚了不少银子了，结果我要提个爵位，他们还跳出来反对，可真是令人心寒啊。” 陈长青不语，这种事哪里是他能插嘴的，但是杨轩还在继续抱怨。 “这些家伙，一个个身为臣子，不但不为皇上排忧解难，反而是处处刁难皇上，但凡是皇上提议的，他们都反对，这也就是皇上仁慈，要不然的话……” 陈长青道：“老夫也听说太上皇龙体欠安，朝中大臣有些不太安分。” “何止是不太安分，我看他们一个个都是身怀异心。” 杨轩忿忿地说道：“照这么下去，皇上都要被他们给架空了。” 陈长青眯着眼睛不接茬，气氛有些凝重起来，好一会儿陈长青才开口说道：“如此主弱臣强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旦太上皇……” 说到这里，陈长青说不下去了，杨轩也是抿着嘴，一言不发，照目前形势发展下去，兴许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吕承弘压不住群臣，一旦太上皇驾崩，难保有人觊觎皇位，就比如那五皇子。 而应天府一乱，各地就全都要乱，尤其是手握重兵的燕王，以及四皇子所在的蓟州。 “若真的发生提督大人所说的情况，敢问提督大人，该如何自处？” 对此，陈长青毫不含糊，半点犹豫都没有地说道：“陈某忠于朝廷，忠于皇上，不论发生何事，陈某都以皇上为尊。” “可要是有人篡位称帝呢？” “陈某尊的，自然是太上皇指定传承的皇帝，余者称帝皆为逆臣。” “那就好，有提督大人这句话，那就万事妥当。” 陈长青冷脸看向杨轩：“怎么？杨爵爷这是在怀疑老夫的忠诚？” “不敢不敢。”杨轩说道：“我有打算，年后回一趟应天府，或许要待一段时间，届时这阿日陶勒，还要靠提督大人多多照应才是。” “朝局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杨轩摇了摇头：“不好说，但是皇上一日不立威，百官一日不得安分啊。” …… 杨轩在甘州卫待了三天，临走还带走了大哥杨骁一家人。 至于那些军器自然有人会送到阿日陶勒来，带着杨骁，主要就是为了能一家人过个团圆年。 本来按照杨轩的级别，完全可以将杨骁调到阿日陶勒来，只不过一直以来，杨轩想要的都是让大哥在军中好生历练，以便将来能接掌阿日陶勒的军权。 陈长青说杨骁是将才，但杨轩觉得还不够，若是以前杨轩倒也无所谓，可是现在的局势不明，一旦朝局混乱，杨轩就需要有一个真正信得过的人来镇场子。 杨轩领着杨骁一家人到了阿日陶勒，自然是一番热闹，如今年节将近，只等那一万军器送到坎布里手里之后，杨轩就能安心放个假了。 这几天的时间里，杨轩就带着一家大小到处吃喝玩乐。 而图尔特部之中，坎布里则是整天忙个不停，自从他上次从杨轩那弄到了五百套新式军器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展示给了各部头人。 他原本还担心自己与大盛合作会引起忌惮，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是别无他法了。 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三大部族已经多次派人接触各部头人，军心已经动摇，若是他不展示出自己的实力来，恐怕还没开战，他这边就已经军心涣散了。 到时候不用打，只要大家把旗帜一换，他图尔特部就得完蛋。 不得不说，坎布里这一步棋还是走对了的，虽然各部对大盛都是带着敌视的态度，但是能够得到大盛的支持，他们的心思就不一样了。 愿意跟着坎布里的，几乎就没有一个不是具有野心的，坎布里的人格魅力还是很得这些人认可的。 如果能跟着坎布里建立一方势力，谁又会愿意回到以前那样，在三大部族的压榨下苟延残喘呢。 而当那一万套军器运达的时候，坎布里的精神都振奋起来了，再次召集了各部头人开会。 一万一千套军器摆在众人面前，让这些头人纷纷两眼放光。 这些在大盛面临淘汰的军器，在草原上来说，那就是顶级的装备了，只要是武人，哪有不喜欢好兵器的，一个个都眼热起来。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相信大家都是心中有数的，我们跟大盛通商，日子过得好了，三大部族就看不过去了，他们不想让咱们过好日子。” 坎布里的大帐十分巨大，里面坐着一百多号人也丝毫不觉得拥挤。 “我也知道，这段时间里，你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接触过三大部族的人了，趋利避害，乃是人的本性，这一点我也不怪你们。” 坎布里扫视着众人，有几个人的眼神躲闪，不敢与其对视，他继续说道：“不过今天不一样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坎布里，已经和大盛谈好了，他们愿意源源不断地给我们支援，不论是粮草，还是伤药，甚至是这军器。” “大家跟我这么久，也清楚我的为人，漂亮话我也不多说，只要咱们能击退三大部族，咱们将来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一番简单粗暴的言论，顿时就让那些头人们激动起来。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吃过通商的红利的，要不是被逼无奈，他们也不会跟三大部族的人接触，在他们看来，面对三大部族的围攻，他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大盛的支持，跟三大部族碰一碰，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希望了。 不过坎布里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过我丑话也说在前头，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从今天开始，希望大家团结一心，共同对抗三大部族，若是有谁不看好我坎布里，现在就可以走，脱离我图尔特部，有没有？” 坎布里鹰视狼顾，一圈扫视下来，无人敢应声。 “很好，既然大家都愿意跟我站在一起，那大家就是兄弟，既然是兄弟，就不要做那背后捅刀子的事，不然的话，我坎布里下手可是从来不留情的。” 第755章 我看起来像是愣头青吗 今年的气候十分暖和，还不到元宵节，大雪已经开始融化。 随着气温的上升，瓦剌境内的大军也开始频繁调动起来。其间，斥候也已经爆发多次小规模的战斗。 战斗的规模虽小，但是战况却十分惨烈，全都是以三大部族的失败而告终。 三大部族的人都有些傻眼，图尔特部的战斗力虽强，但也强不到这个地步，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其中缘由，原来是图尔特部的斥候全都装备了来自大盛的军器。 最主要的是，图尔特部的斥候还十分狡猾，在铠甲外面还套着一层布衣，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他们身着铠甲，也正因如此，才会多次着了图尔特部斥候的道，连连吃亏。 吃了亏的三大部族就想要复仇，组织起了局部的战斗，想要在大战开启之前，先给坎布里来点下马威。 尤其是当初他们接触过的那些部族头人，本来一个个都说得好好的，结果全都断了联系，看来不给他们来一场狠的，震慑一番，他们就不知道该站哪一边了。 一旦三大部族展示了自己的獠牙，想必那些依附于图尔特部的各个部族，也该明白自己的立场了。 到时候大战一起，只要他们能够倒戈一击，图尔特部便覆灭在即。 然而就在瓦剌大战将起之时，杨轩已经起程前往应天府而去了。 本来他也想盯着点瓦剌这边的战事，一旦坎布里扛不住了，他也好出兵相助。 不过眼下看来，朝堂之事更加重要，再不回去，怕是老窝都要被人家给端了。 不过即便如此，杨轩还是额外安排了两班人负责消息的传递，加上原本驿站和自有的消息传递，一共就有了四个班次的人员来传递消息。 幸好，这一路回到应天府，也没有听见什么坏消息，那坎布里着实悍勇，大战未起，但却分别与三大部族各交战一场。 场面不大，也就是几千人的战斗，但是这三场战斗，坎布里都胜了。 这对三大部族一方的士气打击不可谓不小，就连原本准备好的大战都不得不推迟了，整个三大部族的部队都后撤了百里。 杨轩很愿意看到这一幕，反正瓦剌内战，谁赢谁输都无所谓，只要一直打下去就行了，拖得越久越好。 回到应天府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面见皇上，这还是吕承弘继位之后，杨轩第一次见他。 吕承弘还是对杨轩十分客气，一见到杨轩，就从龙案后面走了出来，激动地握住了杨轩的手：“杨先生，你可算来了。” “臣杨轩，见过皇上。” 礼不可废，杨轩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皇上就拉着他坐到了一旁。 杨轩坐在椅子上，感觉有些古怪，以往见皇上，皇上都是坐在桌后，旁边站着王大伴，现在皇上陪着自己坐在旁边，旁边就只有陆羽陆先生。 落座之后，皇上将太监宫女全都赶了出去，然后才对杨轩说道：“先生来了就好，朕这个皇上，干的可真是太憋屈了。” “皇上，您都贵为天子了，谁还敢给你委屈受啊？” “还谁敢给我委屈受，朝中那些大臣，现在是谁都敢跳出来踩上朕一脚啊。” “这么夸张？” 杨轩说道：“皇上稍加动用些雷霆手段，群臣岂敢造次？” 吕承弘连连摆手：“动不得，动不得呀，朝中四大派系，哪一个背后不是有着当地世家支持，动了他们，事情只会更糟。” 杨轩转头看向一旁的陆先生：“这些人这么凶吗？” 陆先生也是面露苦笑：“早先还不觉得，真上手了才知道，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强悍如斯，这么说，皇上的旨意能不能下到地方，全都要看当地这些世家愿不愿意，要是世家不愿意，皇上的旨意就只在这应天府有效。” 杨轩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那以前太上皇是如何处理的呢？” 吕承弘摇了摇头：“父皇之所以能掌控各方，都是因为他能震慑群臣……“ “为什么你就不能震慑群臣呢？” 杨轩一句话把吕承弘顶得哑了火。 一旁的陆先生这时候接过了话茬：“威望是需要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皇上倒也不必心急。” “还不急？”杨轩打断了陆先生：“我可是听说，这帮大臣都快要踩到皇上的头上来了。” 说着他看向了吕承弘，朝他拱了拱手说道：“皇上，该下狠手的时候就得下狠手，我看你身边就缺个这样的人。” 陆先生眼前一亮：“杨先生说的对，得有个冲锋陷阵的愣头青，可是这样的愣头青不好找呀。” 杨轩瞪了陆先生一眼：“你看着我干嘛，难不成你觉得我像是愣头青？” 陆先生嘿嘿一笑：“杨先生自然不是愣头青，但是杨先生的身份在那摆着呢，若是杨先生出手，满朝文武敢反击的，怕也没有几个。” 一旁吕承弘也是满脸期望：“对对对，杨先生出马，满朝文武有谁敢不服？” 杨轩连连摆手：“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给我戴高帽我也不上当啊。” 陆先生眼珠子一转，假装叹了口气说道：“果然，连杨先生如此忠君爱国之辈，尚且不肯为皇上出力，我们又上哪去找那种愿意为了皇上奋不顾身之辈呢。” 我~糙！ 杨轩眼都直了：“陆先生，你这是在点我吗？” “陆某不敢。” “行行行，这得罪人的事我来干行了。” 杨轩也是哑口无言：“不过我在应天府可待不了多久，你们还是赶紧培养人才为要，别什么事都指着我。” “那就有劳杨先生了。” “一来就没好事。”杨轩嘟囔了一句，甩手告辞了。 转过身来，杨轩就到养心殿看太上皇去了。 听说太上皇得了退休综合症，杨轩还是得来安慰安慰他。 毕竟把杨轩提拔到这个位置的，还是太上皇。 太上皇一如既往地躺在那张躺椅上面，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光看脸颊就明显瘦了一大圈。 “臣，杨轩，见过太上皇。” 太上皇听到杨轩的声音，无神的双眼仿佛才有了聚焦，朝杨轩瞅了一眼。 “是杨卿家，你来了呀。”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太上皇说得都极为费劲。 “太上皇，我来看你来了，我跟你说呀，瓦剌那边打起来了。” 太上皇听到这句话，顿时两眼充满了神采，说话都一下子利索起来了。 “是吗？你说说，瓦剌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第756章 寡人想要出宫转转 看到皇上来了精神，杨轩和王大伴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不过杨轩并未耽搁，而是把这几天收到的消息，再加上他自己的分析，都给太上皇汇报了一番。 太上皇听得是眉飞色舞，时不时还拍一下躺椅的扶手，把一旁的王大伴吓够呛。 “这等事情，也就只有杨轩你能做得到了呀，要不然的话，换了谁去，大军往那一摆就足够瓦剌人忌惮的了，怎么还会与咱们合作，只有你杨轩打着通商的幌子，才会如此轻易的打进了瓦剌内部呀。” “对了，你说那坎布里答应了，只要能成事，就愿意把漠南各部割让出来？” 杨轩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说，不过嘛，这漠南各部割不割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咱们若是掌握了漠南各部的民心，这地方自然就是咱们的了。” “那可不一样。”太上皇一摆手：“名不正则言不顺，只有名正言顺，咱们大盛才能焚表祭天，宣告功绩。” 杨轩愣了一下说道：“那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搞不定的了，漠南各部的牧民生活习性和他们的部族性质，都让他们很难接受咱们的统治，除非咱们在接收这片地区的时候，承诺不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性……” 太上皇一摆手道：“不管那些，只要名义上是咱们大盛的领土就行，咱们中原自古以来就有羁縻之策，治四夷如牛马之受羁縻也，只需给那些部族头人封个官职便可，另外再安排个副手以牵制，基本上就万无一失了。” 杨轩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古代版的一国两制嘛，咱们古人的智慧确实牛逼。 “太上皇英明，臣佩服。” 被杨轩这么一夸，太上皇哈哈大笑着坐起身来，一旁的王大伴赶紧上前，在他背后垫了好几个垫子。 不过太上皇却朝王大伴伸出了手：“不躺了，扶寡人起来，寡人要到御花园晒晒太阳去。” 王大伴一脸的惊讶，但还是搀着太上皇起身，朝养心殿外走去。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一看太上皇要出门，赶紧蜂拥而上，端盆的端盆，拿毛巾的拿毛巾，端茶的端茶，还有背着椅子的，一阵鸡飞狗跳。 其中有个小太监手忙脚乱之中摔了一跤，将手里的茶壶都摔碎了，战战兢兢地爬起身来，正要求饶，太上皇却只是随意的说了一句：“不用急，慢慢来。” 王大伴在旁边一挥手：“还不赶紧去换一壶茶来。” 小太监赶紧飞奔而去，旁边又有小太监过来打扫。 太上皇哈哈一笑：“对这些下人不必太苛刻了，寡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也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 王大伴一听太上皇说这暮气沉沉的话语，刚想要说点什么，一旁的杨轩却先插话了。 “太上皇你这说的哪里话来，您还是咱们大盛的顶梁柱，定海神针，其实臣还有个想法，就是请太上皇到阿日陶勒去主持大局，坐看瓦剌内战，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杨轩话还没说完，王大伴顿时惊呼出声：“此事万万不可，太上皇年事已高，岂能受此颠簸劳顿之苦。” 一边说，他还一边瞪了杨轩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小子少出这种馊主意。 倒是太上皇眼中冒出了精光：“之前杨文定也跟寡人提过此事，寡人倒是有这个想法，只不过这身子骨……” 杨轩被王大伴瞪了一眼，却毫不在意，开口说道：“太上皇，其实咱们大盛如今道路可是好走得多了，太上皇您是不知道，当初那个伊哈齐到敦吉陶勒的时候，可是整了个好大好大的车架，有一间屋子那么大，要是咱们也弄一个那么大的车驾，这一路上应该也吃不了什么苦，大不了咱们走慢点就是了。” 听了杨轩的话，太上皇的眼睛都亮起来了，连连询问伊哈齐的车驾。 杨轩就把当时伊哈齐整排场，以及自己用惊雷礼炮吓唬他的事给说了一遍。 其实这事惠亲王已经说过了，但是从杨轩嘴里说出来，又有别样的味道，听得太上皇连连发笑。 “你这小子，人家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你就这样作弄，也不怕人家翻脸。” 杨轩哼了一声说道：“他倒是想翻脸，可是他敢吗？富察部蠢蠢欲动，要不是咱们与他通商，这会儿漠北王庭是姓埃辛还是姓富察可都不好说呢。” “哈哈哈哈，好你个杨轩，一手通商就将黄金家族玩弄于股掌之间，对了，你说的那个关税，是个什么章程？” 杨轩解释道：“这关税，就是限制货物贸易的，有了关税，咱们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草原上对咱们的货物极其依赖，咱们的商贾运过去的是各种货物，带回来的全都是银子，时间长了，他们就会发现，他们没银子了，草原上对咱们来说最主要的是什么，牛羊马匹，一旦咱们增加牛羊马匹的关税，他们的这些货物就没人买了，如此一来就能操纵漠北王庭的经济，咱们让他活他才能活，让他死他就得死。” 其实杨轩讲得有些不清不楚，但是太上皇还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意味，这就等于是掐住了漠北王庭的咽喉。 “杨轩你这满肚子的花花肠子，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寡人有时候都怀疑，是否真的有生而知之的人，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闻所未闻的花样来。” 杨轩嘿嘿一笑：“太上皇，我就当您是在夸我了，这人世间的知识，不就是一步一步钻研创造出来的嘛，可能是我对这方面特别感兴趣，所以喜欢研究这些东西。” “寡人倒是觉得，你这家伙就是上天派来助我大盛繁荣昌盛的。” “太上皇过奖了。” 两人一边溜达一边聊天，一不小心就绕着御花园兜了一圈，太上皇毕竟是年纪大了，摆了摆手：“寡人乏了，还是回去。” 杨轩和王大伴便一左一右搀着太上皇往回走，走着走着，太上皇又说了一句：“杨轩，要不你还是找工匠试试看，能不能打造一个像房子一样的车驾，寡人想要出宫转转。” 第757章 主仆情深 王大伴刚才还以为太上皇已经忘记这茬了，没想到又提起来了，他赶紧朝杨轩使了个眼色。 杨轩点头道：“太上皇您放心，我一定尽快造一个房子那么大的车驾，好让王总管带皇上出宫去溜达溜达。” 没想到太上皇哼了一声：“王大伴，你不用在那挤眼睛，寡人为大盛操劳了一辈子，如今这把年纪了，还不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了？怎么？现在我不是皇上了，还要看你的脸色做人了？” 王大伴一惊，当即跪倒在地：“太上皇，奴才不敢啊，老奴是从小陪着您直到现在的，老奴……不是那个意思啊。” 太上皇嗯了一声：“不是那个意思就行，寡人就是想要去阿日陶勒看看，这也算是寡人在位时最大的功绩了，不去看一看，死了……也不得瞑目啊。” 王大伴也是老泪纵横：“既然太上皇想看，那咱们就去看看，不论太上皇走到哪，老奴都陪着您。” “这还差不多，你起来。” 杨轩在一旁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去一趟阿日陶勒而已，用得着来这么一出主仆情深嘛。 回到养心殿，太上皇留杨轩吃饭，王大伴都不停的夸赞杨轩：“太上皇是真喜欢你呀，往日里太上皇就只能吃这么一小口，你看看今天，吃了小两碗了。” 太上皇笑眯眯地说道：“你说的对，每次见到这小子，寡人心里就高兴，他总能说点开心的事哄我，那都是实打实的功绩，你看看满朝文武，可有一个有这本事的？” “我说太上皇，您就别再夸我了，再夸，我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杨轩笑呵呵地说道：“论公，我是您的臣子，这是我分内之事，论私，我还是您的女婿呢，哄老丈人开心，那不是应当应分的嘛。” 太上皇高兴地眯起了眼睛：“寡人那么多驸马，就只有你会把寡人放在心里，其他人就只会从寡人这里捞好处。” “太上皇能把婧儿嫁给我，就已经是给了我最大的好处了。” “啊？哈哈哈哈……” “你小子这张嘴呀，能把死人都哄活了。” 太上皇已经躺在了躺椅上面，声音逐渐轻微：“寡人这辈子最正确的，就是把婧儿嫁给了你小子啊。” 没一会儿，太上皇就打起了呼噜。 杨轩起身，朝王大伴拱了拱手就要告退，然而王大伴却陪着杨轩一道出了门。 “杨爵爷，不瞒你说，太上皇这段日子里，吃不好睡不着的，也就是你，一来就能哄得太上皇如此开心，看看今天，吃得好也睡的香。” 杨轩趁机说道：“王总管，其实啊，皇上这是心情郁结所致，你想想，太上皇一辈子掌权，到了这把年纪，忽然没有了追求的目标，能有精神才怪呢，就说王总管你，要是这一辈子的目标忽然消失，你能想象得到，自己会怎么样吗？” 王大伴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要让太上皇去阿日陶勒，未免……” 杨轩安慰道：“其实如今这路是好走多了，只要咱们悉心照料，再走慢一点就是了，这眼下也开春了，到时候天气也暖和起来了，能有什么问题呢？要是像现在这样，整天窝在屋子里，反倒是对太上皇的身体不利。” 王大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可是杨爵爷有没有想过，一旦太上皇离京，皇上这边还能不能压得住这百官……” 杨轩一听就皱起了眉头，缓了缓说道：“要走也不是马上走，我会在应天府待上一段时间，朝中这些宵小，也是时候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了，免得他们一天天胡思乱想的。” 王大伴深深的看了杨轩一眼，朝杨轩拱了拱手道：“那就有劳杨爵爷了。” 说完，他也不等杨轩回话，转身进了殿门。 他毕竟是个太监，干涉朝政乃是死罪，只能点到为止。 杨轩从宫里出来，正准备回府，却被一个侍卫给拦住了去路，张君宝认识此人，此人正是惠亲王身边的侍卫，连忙问有什么事。 侍卫朝杨轩拱了拱手：“王爷命我在此等候，想请杨爵爷过府一叙。” 杨轩点了点头：“去惠亲王府。” 他也不知道惠亲王找自己有什么事，竟然要派人在宫门口守着自己。 到了惠亲王府，侍卫领着他直入书房，惠亲王一看到杨轩就抱怨起来。 “你小子可真能磨蹭，我本来还想请你来吃个午饭，这下看来，得留你吃晚饭了。” “王爷何必这么客气，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这吃不吃饭的，倒也无所谓。” 惠亲王点了点头：“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等你回阿日陶勒的时候，敬祺会跟你一道儿去，上次跟你说过的，到时候还有好些年轻人。” 杨轩道：“这都是小事，到了阿日陶勒，我一定安排好。” 惠亲王伸手一拦：“不是让你安排敬祺去玩的，这一次，我打算让敬祺跟在你身边，多学点本事。” “这是什么意思？”杨轩挠头：“敬祺不是在宫里当差了吗？四品的金吾卫副统领，咋的，不干了啊？” 惠亲王说道：“咋的，敬祺干这金吾卫副统领还能干一辈子啊，他可是嫡长子，将来要接本王的位置的，跟你学点本事不行吗？” “行行行，那有什么不行的。”杨轩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惠亲王叹了口气：“倒也没什么事，就是皇上这段时间不太好过，几个派系整天明争暗斗，争权夺利，压根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正好你来了，这事估计也就只有你能压得下去。” 杨轩愕然：“王爷，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只是个地方官员，哪有资格插手朝堂之事。” “哟呵，你这是嫌自己官小了是？” 杨轩揉了揉下巴：“是有这么个意思。” 惠亲王一翻白眼：“嫌官小了，刚才在宫里你不跟皇上要官，你跟我说得着吗？” 杨轩嘿嘿一笑：“我身为臣子，直接跟皇上要官，这多不好啊，要不然劳烦王爷您，向皇上举荐一下？” 惠亲王忽然回过神来：“不对，你这分明是拿着敬祺的事，在要挟本王呢。” 杨轩一拱手：“王爷英明！” 第758章 看来你是打算搞点事了 “嘿……你小子，还真就不客气啊。” 惠亲王眉毛都竖起来了，杨轩赶紧劝道：“王爷息怒，你听我说，这次敬祺跟我一块儿去阿日陶勒的话，教他的师父可不止我一个，还有个更厉害的，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惠亲王一愣：“什么人这么厉害，还天赐良机了？” 杨轩神秘一笑：“太上皇也要去阿日陶勒。” 惠亲王顿时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太上皇要离京？这怎么行？” 杨轩撇了撇嘴：“有什么不行的？” “这朝堂本就不稳，太上皇可是定海神针，太上皇一走，那朝堂岂不是要乱了套。” “乱套？乱什么套，在咱们离开之前，不得把这些跳得欢的都修理一番？”杨轩不屑地说道：“王爷你真当我张口要官是无的放矢啊，我杨轩是那种人吗？” “原来如此。”惠亲王这才点了点头：“看来你是打算搞点事的了。” 杨轩道：“那当然，要不是这些人胡搞瞎搞，我至于在这么紧要的时候回应天府来吗？” “紧要关头？什么紧要关头？” “就是坎布里跟三大部族打起来了呗，你说我要不在旁边盯着，万一坎布里被三大部族给灭了，那我之前的计划不就全都白费了嘛。” 惠亲王捋着胡须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得不助你一臂之力了，不过吏部尚书薛宗恒乃是晋党，想要过他那一关，恐怕是不太容易啊。” 杨轩一听吏部尚书的名字，当即一摆手说道：“晋党而已，你知道阿日陶勒有多少晋商吗？他敢坏我的事，我马上就让晋商从阿日陶勒滚蛋。”看书溂 惠亲王点了点头：“你手里有晋党的把柄，这倒是好办得多，可是还有楚党浙党齐党，那都不是好应付的，皇上继位之初就想要给你封赏了，可就是碍于这帮家伙，才不得不压了下来，要不然的话，年前的时候杨文定去阿日陶勒，圣旨上就不是简单的嘉奖一番了，而是直接给你晋升一个爵位了。” 杨轩咬牙切齿：“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帮家伙，一个都别想好过，王爷你给我个名单，这段时间里，我要一个一个整治他们，让他们知道，这大盛的天下，还得是皇上说了算。” 看杨轩那模样，惠亲王都吓了一跳：“你整治归整治，可别把事情搞大了，世家大族，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放心王爷，我心里有数。” 接下来，杨轩就跟惠亲王两人商议起来，一直到吃过晚饭，杨轩才告辞离开。 杨轩这次回京，可不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地就回来了，这次他可是带着公主一道回来的，所以他一回到伯爵府，小梅等人就簇拥过来。 “爵爷，你这一回来，那些个官员就跟苍蝇一样围过来，您看，这一沓名帖，都是想要求见您的，还有许多请帖，说是要请您去吃饭的。” 一旁的小兰说道：“何止啊，还有许多送礼的，不过都被咱们给打发了。” 杨轩欣慰地笑了笑：“你们做的很好，以后上门来的，名帖请帖都可以收，钱财礼物一概不能收，明白吗？” 说着他又顿了一下：“记住，就是单送给你们的礼物，你们也不能收，你们给我盯好了，不论是谁，收了别人的礼物就直接逐出伯爵府。” 小菊笑道：“放心爵爷，这事咱们可盯得紧紧的，爵爷给咱们的工钱那么多，就是一些官老爷都没有咱们姐妹的工钱多，咱们哪能收别人的钱财。” 杨轩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你们跟着爵爷好好干，将来就算你们嫁出去了，爵爷我再另外给你们一份嫁妆。” “多谢爵爷。” 一夜无话，转天一大早，杨轩就起床入宫早朝去了。 朝会上，众人见到杨轩，纷纷上前见礼，杨轩也是与一众大臣寒暄着打招呼。 当朝会开始，杨轩当即脸色一变，板着脸进了太和殿。 这帮家伙，当面笑嘻嘻，背后就捅刀子，没几个好鸟。 朝会上没什么特别的，官员们汇报一些事务，然后皇上询问大臣们的意见，然后作出最终决断。 不过杨轩就从中看出了一些猫腻，那就是皇上压根不发表任何意见，不论何事，他只问大臣们意见，然后挑一个施行，要是有大臣反对，他马上就换一个，压根不与大臣们争论。 按照昨天陆先生所说，那就是皇上说了也没用，反正最后都得按照这些大臣的意思来办，一旦皇上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不论对错，都会受到大臣们的一致反对。 不过今天不一样，杨轩来了，他就是来搞事的，他朝惠亲王使了个眼色，惠亲王点了点头，但是他并未出列，而是朝一旁使了个眼色。 果然，很快就有大臣出班启奏：“启奏皇上，臣有本奏。” 皇上一挥手：“爱卿请讲。” 这人正是吏部的一名官员，他当即说道：“开北伯杨轩，于朝廷素有功绩，对内增加岁入，对外斡旋与瓦剌，令西北边关两年来未动刀兵，所以臣以为，为彰其功，当加以晋升。” 皇上脸上泛着笑容，看了看杨轩，他知道这必定是杨轩出手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马上就有人跳出来了。 “臣反对，开北伯固然有功，但开北伯年纪轻轻已身居高位，不但拥有伯爵之爵位，并且身为阿日陶勒总督，身居二品，按照惯例，地方官员不得同时兼任朝中职务，除非开北伯愿意卸任阿日陶勒总督之位。” 杨轩抱着膀子，也不说话，就斜着眼看向那个大臣，这货是楚党的，楚党向来跟五皇子一边，也是反对皇上最积极的那一帮人。 不过这种小角色，还轮不到杨轩出手，不然就是他以大欺小了。 果然，很快就有别人出来反对，夸了杨轩一大堆，都是表示以杨轩的功劳，加官进爵是理所应当。 然后又有别的大臣反对。 总而言之，就是保皇党以一己之力，对抗四大派系。 是的没错，四大派系都不愿意让杨轩继续加官进爵。 只不过这些人吵来吵去，最后也没吵出个结果来，因为杨轩从始至终都没有吱声，事态也就发展不起来。 当然，也正因为杨轩在场，对方也没有太过于激烈。 背后捅刀子是一回事，当面怼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表示反对的这些官员，基本上都是小卒子，他们跟杨轩也没什么交集，捅起刀子来一点也不含糊。 第759章 一群白眼狼 最终，杨轩晋升爵位的事也没有定下来，并且在今天的朝会上，杨轩从头到尾是一句话都没说。 散朝后，皇上就召杨轩进宫去了。 “杨先生，你今天怎么都不作声呢？”看书溂 吕承弘不解地问道：“以杨先生的威望，但凡你开口，那几个跳梁小丑都不至于那般猖狂。” 杨轩笑了笑说道：“皇上，你也知道我如今身份不同了，怎能跟那些小人物计较，我是在等后面有分量的人出来，所谓打蛇打七寸，咱也不能把满朝文武都给干了，等他们露出马脚，我才好下手啊。” 一旁的陆羽点了点头：“杨先生说的没错，以杨先生如今的地位，岂能与那些人相争，没的辱没了身份。” 吕承弘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听说你想带太上皇到阿日陶勒去？” 杨轩点了点头：“没错，让太上皇出去散散心，他为大盛操劳了一辈子，总得放松放松，阿日陶勒算是太上皇在位时，最显着的功绩了，他想去看看。” 吕承弘皱起了眉头：“可是太上皇不在，这朝堂之上……” “不急，我也没这么快走，走之前，总要治理治理这帮人，省得他们觉得自己仗着资历老就能横行无忌了。” 杨轩从宫里出来，还没回到伯爵府，半路上就又被人给拦下来了。 “我家大人想要请开北伯一叙。” 对方奉上来一张名帖，张君宝接过来转给了杨轩，杨轩打开一看上面写的竟然是吏部尚书薛宗恒的名字。 很客气地说是要请杨轩吃个饭。 按理来说，杨轩这个总督虽然是正二品，但是说起来他就是个地方官，别的州府知府顶多也就是正三品，所以按照职务来说，杨轩是要比吏部尚书低一级的，不过杨轩还有个开北伯的爵位，两相一比就扯平了。 名义上杨轩有爵位在身，是要比薛宗恒地位高的，但是吏部尚书这个实权，可是比那些空有爵位没有官职的人要牛逼多了。 杨轩就很奇怪，这个薛宗恒找自己吃饭，是个什么意思呢？ 不过正好从他这里打听点消息，于是杨轩直接表示，自己会准时赴约。 回府休息了一会儿，换了身便服，杨轩就出发了。 吃饭的地方就是文荟楼，文荟楼以前是二皇子的产业，不过看酒楼的伙计和掌柜对薛宗恒的态度，估摸着这文荟楼已经成了晋党的产业了。 包厢之中，杨轩刚一进门，就受到了薛宗恒的热情招呼：“多谢杨爵爷赏脸，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杨轩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薛大人客气了，能得薛大人相邀，是杨某人的荣幸啊。” “请坐请坐。” 落座之后，薛宗恒完全不提邀请杨轩的目的，只是不断地说着客套话，又是夸赞杨轩的功绩，又是招呼杨轩吃喝。 杨轩也就当没事，你不提我就装傻，我就不信你能沉得住气。 果然，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薛宗恒开口了：“不知杨爵爷此次回京，可是有何要务啊？” 试探我？ 杨轩心中不屑，敷衍道：“这不是送公主回京嘛，你也知道，关外之地苦寒，我怎么忍心公主一直待在关外受苦呢。” 他直接拿吕婧当挡箭牌，薛宗恒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转了个话题：“说来也是，关外苦寒，杨爵爷这次回来就不必急着回去了，应天府的气候怎么说也比关外要强啊。” 杨轩道：“薛大人说的是，我也正打算多待一阵呢，薛大人是不知道啊，那关外之地不光气候不好，那些草原上的牧民也是野蛮的很，跟这江南之地完全没法比啊。” “啊呵呵，是嘛。” 薛宗恒干笑了两声，他就是想要试探一番杨轩到底什么时候走，没想到杨轩这意思是，一时半会儿都不想走了。看书喇 “不过这话说回来，杨爵爷也不便在应天府久留啊，这吏部的巡查年后就已经开始了，可别到时候巡查到阿日陶勒的时候，您这位总督大人却不在，那恐怕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哟呵，还敢威胁我？ 杨轩呵呵一笑：“无妨，就阿日陶勒那破地方，除了我恐怕也没人愿意去了，不是杨某自夸，那地方西临瓦剌，北邻富察部，东边又是漠北王庭的地盘，这地方除了我，就没人玩得转，再说了，又是个苦寒之地，薛大人尽可以去打听打听，有谁会愿意去那地方受罪去。” 杨轩话虽这么说，实际上就是在告诫薛宗恒，除了我，谁敢去接这个摊子？ 其实阿日陶勒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个摇钱树聚宝盆啊，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杨轩真要是把这个位置让出来，恐怕四大派系都要争个头破血流。 其实薛宗恒今天请杨轩吃饭，主要就是为了探探底，看杨轩这次回来是想要干什么。 他杨轩可是铁杆的保皇派，如今主弱臣强，四大派系都想要趁机争权夺利，唯独这个杨轩不好对付，人家有地位有手段，而且还不缺钱，所以要是能够跟杨轩达成一致，说不定就能在这场权利争夺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薛宗恒眼看威胁不管用，马上又换了个思路：“今日朝会上，那黄大人为杨爵爷仗义执言，举荐杨爵爷晋爵，却遭到众人反对，不知道杨爵爷对此怎么看啊？” 杨轩心说，终于进正题了啊，他笑了笑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咱们身为臣子，当然是听皇上的，皇上给我加官晋爵当然是好，若是皇上不允，我也没意见。” 薛宗恒凑近了低声说道：“难道杨爵爷，自己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有啊，怎么没有？”杨轩毫不顾忌的说道：“我在关外为朝廷出力，为朝廷开疆拓土，怎么说也该有所晋升了，结果也就是年前的时候给了个嘉奖，一年多加了一百石的俸禄，薛大人你说，我是缺那一百石粮食的人吗？” “嘿嘿，那自然是不缺的。” “就是的，不是我说，如今大盛如此繁荣，我杨某说一句居功甚伟不过分，别的不说，就说你们四大派系分得的盛发公司股份，要不是我杨某，你们哪来这些好处，回头等我回了阿日陶勒，干脆把你们四大派系的商贾全都赶走，省得一个个吃着我的饭，还要砸我的锅，一群白眼狼。” 第760章 四大派系的态度 杨轩这一番发作，直接就把薛宗恒给震惊了，他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连他们晋党也给骂进去了呀。 原本薛宗恒的意思是，要是你杨轩想要加官晋爵，我们晋党可以帮忙，没想到杨轩一番抢白，直接把他给顶到了墙角。 照杨轩的意思，要是你们怀里他的好事，他回头就把阿日陶勒那些四大派系的商贾够给赶走了。 要知道四大派系可都在阿日陶勒有着不小的投资，这要是一下全都没了，损失可是不小啊。 于是薛宗恒赶紧劝道：“杨爵爷倒也不必生气，按照杨爵爷的功绩，加官晋爵乃是顺理成章之事，既然杨爵爷有这个心思，我倒是愿意帮这个忙。” 杨轩瞥了他一眼：“薛大人愿意帮忙？怎么帮？” 薛宗恒微微一笑：“薛某好歹也是吏部尚书，官员晋升的审核之权还是有的。” “哦？”杨轩声音提高了八度：“照这么说，那杨某就先行谢过薛大人了。” “好说好说，你我同朝为官，都是为了朝廷嘛。” “薛大人深明大义，杨某佩服，杨某敬薛大人一杯。” “杨爵爷客气了。” 几句话下来，杨轩就拉拢了一个盟友。 确切地说，应该是杨轩和薛宗恒狼狈为奸了。 不过这都无所谓，只要对方示好，杨轩都愿意接受，如今杨轩要做的，就是把那些胆敢跟皇上唱反调的家伙揪出来几个，来个杀鸡儆猴。 老子不露一露獠牙，你们就当老子是好欺负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杨轩跟薛宗恒吃饭的消息走漏出去了，从第二天开始，杨轩家门口就被一大群人给围住了，来的都是各个官员家中的管家之类的，都是过来送名帖想要请杨轩吃饭的。 杨轩哪有那个功夫去应付这些人，直接带着吕婧和蓉枝出门踏青去了。 根据阿日陶勒那边传来的消息，三大部族联军本想包围坎布里的大军，但却被坎布里亲自带着五百近卫，绕到敌后搅了个天翻地覆，甚至还击杀了其中一个部族的统兵大将。 因此，三大部族的联军不得不暂且休兵罢战。 按照坎布里传给杨轩的密信中表示，他已经在与某个部族接触了，一旦谈妥，三打一就要变成二打二了。 也正是因此，杨轩才会心怀大畅，领着妻妾出城踏青。 一旦坎布里这边能稳住，那瓦剌今后将会永无宁日。 不过令杨轩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都躲到城外来了，竟然还有人追在屁股后面。 “哎呀，这不是杨爵爷嘛，下官祝锦山见过杨爵爷。” “你是？” “家父祝节。” 其实杨轩并不认识这祝锦山，不过他知道祝节是礼部尚书。 “原来是祝公子。”杨轩拱了拱手，这祝锦山看起来温文尔雅，又挺有礼貌，杨轩也不好直接给人脸色：“不知祝公子有什么事啊？” “杨爵爷请见谅，今日家父携同家眷一同踏青，不曾想在此相遇爵爷，故此前来与爵爷见礼，冒昧之处还望见谅，家父就在湖中画舫之上，想要邀请爵爷登船一叙。” 杨轩咂了咂嘴，看来自己是不得安生的了，只能一摆手说道：“既是祝大人相邀，杨某自当前往，祝公子先行一步，杨某随后就来。” 祝节赶紧拱手告辞，杨轩只能安排侍卫送吕婧和蓉枝回府，自己带着几名侍卫朝河边走去。 应天府之中，但凡是有钱人家，都喜欢租一艘画舫，泛舟秦淮河上，既能观赏风景，又不至于走得腰酸腿疼的，最主要的是，他们不必跟普通百姓一样，在草地里踩一脚泥。 杨轩可没有那些讲究，踏青不就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亲近大自然嘛，坐在船上算哪门子踏青。 虽然他也踩了一脚泥，但是他不在乎，身边那么多仆役，带双替换的鞋就是了。 所以等杨轩登上画舫的时候，他又成了那个风度翩翩的杨爵爷。 “老夫祝节，见过杨爵爷。” 杨轩赶紧拱手：“不敢当不敢当，得祝大人相邀，乃是我三生有幸。” “杨爵爷太客气了，里面请。” 画舫的船舱里，除了祝节和他儿子，就没有别人了，这哪里像是携家眷出行的样子，分明就是专门堵他来了。 果不其然，就像之前吏部尚书薛宗恒一样，喝着茶吃着点心，双方闲聊了半天，然后祝节就直入主题，表示杨轩功绩卓着，理应晋爵，祝节愿意在大朝会的时候替杨轩举荐一番。 这爵位的称呼，也还是要经过礼部的，也就是说，杨轩要升官得靠吏部，晋爵则是要靠礼部。 而这礼部尚书，则是齐党的人，这齐党向来以孔圣人为尊，就因为他们是孔圣人的同乡，甚至是同宗同族，所以就顶着孔圣人的名头招摇。 不过这祝节能够在一众孔姓大儒之中脱颖而出，也足以证明他的能耐了。 自从废太子失势之后，当初的孔太傅也受到牵连，从齐党党魁的位置上下去，回乡养老去了，然后祝节就成了齐党的党魁。 祝节的态度，基本上就可以断定为齐党的态度，既然齐党示好，杨轩也乐得接纳，很快两人就聊得热火朝天起来。 聊的差不多了，祝节还想邀请杨轩吃饭，杨轩则是婉拒道：“今天就免了，等过两天杨某作东，在府上设宴，款待祝大人。” 祝节一听杨轩说要在府上设宴，顿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般来说关系没有好到一定的地步，是不会邀请到家里做客的，府上设宴，那就是私密聚会了，这么一来，跟杨轩的关系可就亲近多了。 大盛的大朝会是七天一次，平时都是小朝会，杨轩在应天府并无职务，所以日常的朝会是不需要参加的。 自从上次大朝会之后，这几天下来，就只有齐党和晋党对杨轩示好，而浙党和楚党，虽然也发了请帖，但是那就是意思意思，表示我请过你了，是你不来而已。 于是杨轩就清楚了朝中四大派系的态度了。 浙党楚党毫无疑问是走一块儿去了，楚党以五皇子为首，浙党本来就跟楚党走的近，眼下应该就是抱了五皇子的大腿了。 而齐党和晋党向来各自为战，这次杨轩回来，估计也是想要抱一抱杨轩这条大腿。 当然，目前为止也只是示好而已，杨轩这条大腿要不要抱，还得看杨轩到底能不能在楚党浙党那边讨得到便宜。 第761章 不错不错，有内味儿了 杨轩也很清楚晋党和齐党还在观望，不过他是什么人，岂能被人牵着鼻子走，有齐党和晋党示好，那还不得趁机造势啊。 就在大朝会的前一天，杨轩在伯爵府设宴，邀请了祝节和薛宗恒两人赴宴。 受到邀请的两人都以为这只是普通家宴，私下里的聚会，直到进了伯爵府才发现上当了。 齐党和晋党虽然算不上是政敌，但平时也都是各自为政，不可能会在私下里会面，结果今天却被杨轩给忽悠到一块儿了。 当祝节和薛宗恒见面的时候，两人都是一怔，但出于礼节，还是互相寒暄了一番。 杨轩自然清楚两人心中的不满，直接打岔说道：“杨某最近这几年都没有什么机会待在应天府，这次也是机缘巧合，能够有幸邀请到祝大人和薛大人，真是三生有幸，来来来，快请入座。” 他都这么说了，祝节和薛宗恒两人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分别落座，酒菜很快就上了桌，三人一边闲聊一边吃喝，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杨轩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他想要晋升个爵位。 按理来说，祝节和薛宗恒之前是主动提起过的，等大朝会的时候再表示一下支持，皇上那里就能顺理成章地给杨轩封赏了。 不过杨轩的意思是，事情可不能走到这一步就算了。 “两位大人，你们应该都知道，在皇上还未继位的时候，我就与皇上关系交好，并且在皇上继位这件事情上，也算是有些功劳，皇上早就有意晋升我的爵位，可偏偏就是有人强行反对，才导致许多官员都获得了晋升，而我这个最大的功臣反倒没有任何封赏。” 两人看杨轩神色不善的样子，不由得都有些心虚，毕竟他们两人也曾发表过反对意见。 朝中四大派系，无一不想趁着皇上立足不稳，尽量携取权利，怎么会愿意多出杨轩这么一个竞争对手。 杨轩不论是跟皇上的关系，还是他自身的实力，一旦掌握大权，什么四大派系都难撄其锋。 甚至可以说，一旦杨轩执掌大权，那这个朝堂几乎就是他说了算了。 不过薛祝两人曾经探过杨轩的底，那就是杨轩还是要回阿日陶勒去的，他不会久居应天府，所以他们才愿意跟杨轩合作。 可是看杨轩今天这意思，他好像并不想善罢甘休啊。 “我杨轩出身商贾，向来都是与人为善，秉承的就是有钱大家赚，别的不说，就盛发公司的分红，这满朝文武有几人没从中分到好处？拿了我的钱，背后捅我刀子，真当我杨轩是好欺负的吗？” 说到这里，杨轩一拍桌子，把薛祝两人吓了一跳，然后杨轩说道：“两位大人，你们说是。” “对对对，杨爵爷说的对，这叫忘恩负义。” “没错，用民间的谚语来说，这叫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就骂娘，太不是东西了。” 此时两人哪还不知道杨轩是在给他们下马威呢，不过盛发公司在杨轩手里，光凭这一条，就没人动得了他。 如今的大盛，国库岁入起码有一半都是来自盛发公司，四大派系也都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如今的盛发公司，有四成股份归朝廷，五六皇子手里有两成，杨轩手里有一成，剩下三成在四大派系手中，便是这三成股份的分红，每年也能给四大派系带来巨大的收益。 朝廷的股份自然是由皇上掌握，加上杨轩的一成，就是一半，四大派系之中但凡有一个投靠皇上，话语权就会落在皇上这边。 薛祝二人哪能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杨轩这会儿又露出不屑的表情来：“这些人呀，就是目光短浅，我在关外拼死拼活地开疆拓土，将生意都做到瓦剌去了，而他们就只会盯着关内这点利益。” 薛祝二人闻言不由得点头，杨轩说的可没错，大盛虽然兵锋未至，但是影响力却已经深入瓦剌，而且听说瓦剌那边都已经打起来了，这不都是杨轩的功劳嘛。 杨轩看着两人说道：“二位大人，这次的事还要靠你们二位出力，那些家伙要是识相的话也就罢了，否则的话，就别怪我断了他们的财路。” 杨轩说着嘿嘿一笑：“到时候空出来的财路，不知道二位大人，有没有兴趣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忙不迭的答应下来：“那就要靠杨爵爷多多关照了。” “好说，好说，这钱嘛，谁赚不是赚啊，我说过的，有钱大家赚，路才能越走越宽嘛。” “对对对，杨爵爷说得对，整个大盛，谁人不知杨爵爷的经商之道有如神助，跟着杨爵爷，不愁没钱赚。” …… 转眼第二天，就是七天一度的大朝会，杨轩昂首阔步的进了太和殿。 杨文定上来挤眉弄眼：“杨爵爷，老夫预祝你加官进爵啊。” “咦？杨大人你这消息是从哪听来的，我都不知道呢。” 杨文定嘿嘿一笑：“你还装，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你联合了齐党和晋党，吏部和礼部一同保举，这事还能差得了？” “我说杨大人，你这可就不厚道了，以我杨轩的功绩，难道还不应该晋升一下吗？” “应该应该，只是你这般招摇，怕是会引起他人不满呀。” “我还管别人满不满？”杨轩不屑的说道：“有招想去，没招死去，跟我杨轩作对，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够不够格。” 杨文定缓缓点头：“不错不错，有那个味儿了。” “什么味儿？” “权倾朝野，嚣张跋扈的那个味儿。” “杨大人，你这可是毁谤，当心我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嘁，你参我什么？参我骂你嚣张跋扈啊？” “不，我参你其身不正，身为朝廷命官，因公出差的时候勾引良家，与良家妇女出双入对，颠鸾倒凤……唔呜呜。” 杨文定一把捂住了杨轩的嘴，连连道歉：“杨爵爷，我错了，我胡说八道，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 杨轩甩开杨文定的手之后说道：“嘿嘿，知道我的厉害了，一会儿你可要见机行事。” 杨文定连连点头：“你放心，一会儿我全都听你的，你指东我就往东，你指西我就往西，谁敢反对杨爵爷你，我一定让他后悔开口。” 杨轩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有内味儿了。” 第762章 这是要架空皇上吗 一声皇上驾到，大朝会就开始了，按照惯例，杂七杂八的事情说了一大堆，然后就有官员跳出来重提杨轩晋爵的事了。 上次那个吏部的官员是惠亲王的人，而这次跳出来的是礼部官员，齐党的人。 不得不说，齐党的人水平就是高，一番话语说得是慷慨激昂，总之就是一句话，开北伯功勋卓着，若是不加以封赏，则国威不显，恐寒了文武百官的心啊，长此以往，谁还愿意为国效力？ 齐党和晋党要给杨轩站台这事，在昨天一夜之间就传的沸沸扬扬，今日看来竟是确有其事，楚党浙党的人还在观望，没有第一时间跳出来反对。 其实杨轩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今天有人反对，他就要找东西两厂的人去搜集黑料，搞一场大的了。 可是对手都还没跳出来，杨文定却先跳了出来，又将杨轩好一顿夸，把他在阿日陶勒的见闻也说了一遍，把杨轩说的天上有地上无，如此为国奉献的臣子都不加以封赏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 杨文定身为武英殿大学士，虽然品级不高，但他可是内阁大员，每天跟皇上商议国事的天子近臣，再加上他在天下士子心中的威望，他的话，分量不可不低。 杨文定一开口，这件事的级别一下子就上去了，级别不够的人，都没有资格发表意见。 皇上等了好一会儿，见大家都不作声，趁机说道：“既然诸位卿家都没有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朕决定拟杨轩爵位晋升一级，为侯爵，祝卿家，礼部拟一个名号报上来。” 祝节一看，今天事情竟然这么顺利，也省得自己跳出去得罪人了，赶紧忙不迭地上前应承下来。 然后皇上又说了：“至于这官职嘛，开北伯常年身处关外，可是这总督之位已经是地方官员之极致，不知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建议啊。” 然后一个楚党的官员出班启奏：“回皇上，开北伯功勋卓着，一般的职位定然难以匹配开北伯的功绩，所以臣以为，莫不如重开中书省，唯有中书省方有职位可匹配开北伯之功绩。” 这句话一出，顿时满朝哗然。 中书省是什么，大盛开国之初的时候是有中书省的，这个部门就相当于整个大盛朝的行政中心，设左右相国之位，便是六部都归其统领。 这中书省若是重开，几乎就等于是将整个大盛的权利重新洗牌了。 这会儿杨文定可还站在大殿中间呢，当即呵斥道：“高祖当初废弃中书省，便是经过深思熟虑之举，你是什么身份，怎敢重提此事？” 当时高祖皇帝废除中书省，可是牵连了一桩谋反大案，当时的相国谋反，案子结了之后，皇上就废除了中书省。 其实当年的相国谋反案疑点重重，据说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但是两百多年来无人敢提起此事，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敢当朝提起。 这中书省一旦重启，大盛朝的整个权利核心将会偏移，六部之权也将大受影响，权利高度集中于相国之手。 按照眼下的情形，皇上本来就压不住众臣，这要是来个相国，那皇上不就直接被架空了嘛。 杨轩眯着眼睛扫视众人，其中最受杨轩怀疑的五皇子，此时正好整以暇，仿佛眼前之事与他毫不相干。 对方提出此事的点掐的可真准，这意思就是，皇上要给杨轩加官晋爵可以，那也得答应一个咱们的要求，利益互换，互相妥协。 这事属实有些大，那个提出重启中书省的官员被呵斥了一番之后就退下了，毕竟开口的人级别比他高，他没有资格与之对峙。 但是这时候刑部尚书詹于修却跳出来反对了：“杨大人此言差矣，当时乃是开国之初，事务并没有如今这般繁杂，高祖又是天人之姿，自然能够掌控全局，但是如今大盛发展快速，新生事务层出不穷，各部官员已有应接不暇之感，此时重启中书省正合时宜，免得出了事再来补救，岂非是亡羊补牢。” 不得不说，这个詹于修说的颇有道理，连杨轩都听得连连点头，不过有道理归有道理，但是此时提出此事，意图也太明显了，你们这分明就是要架空皇上啊。 况且中书省一旦重启，受影响最大的便是六部，你个刑部尚书如此支持，也太反常了。 事情到了尚书的级别这里，就不是一般人有资格开口的了，就连皇上都皱起了眉头，举目四望，想要看看有谁能帮他一把。 由于谁都没有料到楚党会突然提出这么一个建议，一时间众人都低头沉思起来，杨轩也是扫视了一圈，包括惠亲王在内都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于是杨轩站了出来：“臣以为，詹大人说的对。”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谁都没有想到，这最应该反对的人，竟然表示了赞同？ 皇上一脸惊讶地看着杨轩，就连五皇子看着杨轩的表情都有些狐疑。看书溂 如今的五皇子已经是雍王，封地就在荆州衡阳，只不过尚未就藩。 不是皇上不让他就藩，而是这货就赖着不走。 一旦他离开应天府这权利中心，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走。看书喇 这时候杨轩接着说道：“咱们大盛已经进入高速发展阶段，每天都有许多新生事务，以往的衙门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按我的意见，各个州府甚至是县，都需要有等同于六部职能的吏员，这些吏员应该分别直属于六部，而中书省则是能够有效统筹管理，令大盛上下运行更加顺畅。” 杨轩这一番添油加醋，直接把众人都给整不会了。 楚党那意思是要削减六部的权利，而杨轩这意思则是从下面巩固六部的权利。 楚党这帮人是想要架空皇上，而杨轩这一手又等于是高度集权，巩固六部在地方上的权利。 这一下就把事情给整大了，直接打乱了雍王等人的部署和谋划，以至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杨轩见没人说话，便朝着刑部尚书詹于修嘿嘿一笑：“詹大人，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呀？” 詹于修呵呵干笑了两声：“开北伯向来思虑周详，想来开北伯的建议，应该是不差的。” “詹大人这话可就有些敷衍了，什么叫应该不差啊。”杨轩怎么会放过他，追问道：“詹大人身为刑部尚书，可以从刑部的角度来分析一番嘛。” 第763章 大朝会对线 杨轩一番话把詹于修给逼到了墙角，人家说的是往上集权，你说的是向下收权，这就不是一码事好。 最主要的是，詹于修此刻压根就不敢发表什么意见，杨轩是什么人？挖坑将军啊，万一说错了什么，被杨轩给套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詹于修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开北伯所言颇为新颖，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杨轩冷哼一声：“在其位而不谋其政，事关你刑部权益，你一点问题都看不出来？与尸位素餐何异？”看书溂 杨轩一番训斥，说的詹于修一脸惊诧，我特么堂堂的刑部尚书，轮得到你一个地方官员来教训？ 这也就是杨轩，人家还有个开北伯的爵位，即便是不爽，他也不能当场发飙。 眼见詹于修不是对手，兵部尚书下场了，这兵部尚书名叫何泰，其祖父曾是国公，逐代递减下，传到他这一辈就成了伯爵了，可以说是跟杨轩地位相等。 而他能成为兵部尚书，那也是深受太上皇恩宠了，要知道兵部尚书就等于是全国军政的二把手，权柄之重难出其右。 “开北伯此言差矣，六部收拢各地县之权，想法是挺好，但实际上事事瞬息万变，此举反而会导致地方官员不知所措，错失良机。” 杨轩点了点头：“何大人果然颇有见地，不过何大人好像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各地县府衙设立相关职能，由六部直接管辖，并不是说他们没有决断权，地方府衙的命官照样可以指挥他们，他们除了向地方府衙负责，还需要向六部负责。” “那此举有何意义？岂非多此一举？” “哎呀，何大人此言有理。”杨轩仿佛被一句话点醒了一般，说道：“由微知着，各地县府衙此行多此一举，那么在六部之上还设置一个中书省，是否也多此一举呢？六部直接向皇上负责就行了，何必还要多个中书省呢。” “你这……” 詹于修不敢接茬的事，这何泰竟敢接茬，转眼就掉进了杨轩的套路之中。 六部直接向皇上负责，就是皇权集权，你搞个中书省，不就是在分皇上的权嘛，这种把戏还想忽悠杨轩，有本事你直接说你想分权，你看杨轩会不会给你扣一个欺君的帽子。 杨轩秉承着趁你病要你命的意志，追问道：“还是说，何大人觉得，担任这兵部尚书之位，有些力不从心，难以胜任了，没关系，要是何大人觉得太辛苦，完全可以辞官，以何大人的年纪，就是想要回家颐养天年也是应该，况且咱们大盛还是不缺人才的。” 一句话直接就扯到辞官上去了，何泰顿时就急了：“老夫执掌兵部，自问向来都是兢兢业业，从未出过纰漏，开北伯何来力不从心之说。” “何大人的意思是胜任这兵部尚书一职绰绰有余？” “老夫自问还是称职的。” “那你为啥要赞同重启中书省？要不是看何大人老当益壮，我还要以为何大人这是在推卸责任，想要减轻负担呢。” “我……你……” 何泰直接懵逼，这接二连三的被杨轩套路，他一时间都不敢再开口了。 其实说起来，杨轩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卡得恰到好处，地位不如他的没法跟他争论，地位比他高的，又要爱惜羽毛，不敢下场辩论，万一被杨轩给怼了，这面子可就掉地上摔稀碎了。 一时间整个太和殿鸦雀无声，无人敢再应战。 就连覃王六皇子，原本想要上去跟杨轩对线，都被雍王五皇子给拦住了。 皇上坐在龙椅上眉开眼笑，这杨轩一出场，果然就是非同凡响啊，还重启中书省，那朕以后不就成了傀儡了嘛。 杨轩得意洋洋，左顾右盼了一番之后说道：“既然诸位大人都觉得这中书省没什么必要，那此事就此作罢好了。” 说完，他又朝皇上拱了拱手：“皇上明鉴，臣于大盛略有功绩，愿为大盛鞠躬尽瘁，还请皇上不吝爵位官职，臣必为大盛死而后已。” 这一番话下来，满场皆惊，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主动向皇上要官要爵位的。 这马上就有个御史跳出来反驳了：“开北伯虽然略有功勋，但已是二品总督，位极人臣，怕是难以拔擢了，至于爵位，大盛开国以来就是无军功不封爵，开北伯之前所立军功已经获封伯爵之位，目前尚无更大军功，何以封爵呢？” 这名御史就是楚党一员，他说的话也不能说完全没道理，在大盛，这正二品的确就算得上是位极人臣了，至于一品大员，多数都是荣誉性质的品级了。 大盛朝手掌实权的都是二品，真要封了一品，那多半就是个闲职了。 杨轩眯着眼睛看向这个跳出来的御史，脸上露出不屑表情：“位极人臣？你区区的一个御史，眼界怕也就只有这么高了，我杨轩虽然名义上是地方官，可是我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在为整个大盛谋福利？就不说别的，漠北王庭以及瓦剌的通商，至少令大盛国库的岁入翻了一番，就连你的俸禄和养廉银子，都是老子赚的，你特么拿着老子的钱，却还说老子不配升官？” 那名御史给杨轩骂的瞠目结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了，这杨轩可是连脏话都骂出来了，他哪里还敢还嘴。 杨轩不屑的哼了一声：“忘恩负义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他表面上是在骂这个御史，但是眼神却是在满朝文武之中扫视了一圈，那意思很明显，你们谁敢跳出来反对，就等于是忘恩负义。 嗯，杨轩这一手还真就是无敌，盛发公司的分红，都是以养廉银子的名义发放给各个官员的，所以说他们拿着杨轩的钱，这话基本上可以说是没错的。 谁不知道，盛发公司的钱八成都是杨轩赚的。 那个御史已经羞愧的退了下去，但杨轩却没有放过他，继续说道：“你说无军功不封爵，敢问你可曾上过战场，可曾上阵厮杀？你有什么资格妄谈军功，我在阿日陶勒以通商之利阻瓦剌于关外，不战而阻敌于关外，这不算军功？怎么？非要领着兵去厮杀，死个万八千的才算军功？咱们大盛的士兵的命就不是命吗？为了一个军功，就要拿命去换？你读书都读到屎坑里去了吗？不战而屈人之兵没学过吗？我看你连当个御史都不够资格，哪来的脸在这大殿之上狺狺狂吠。” 第764章 中书令一职，舍我其谁 杨轩一番话喷得满朝文武无人敢应声，别的不说，光凭人家一个通商就解决了边患问题，这就能算得上是军功。 之前是杨轩没在，皇上被他们挤兑的无话可说，可是现在杨轩回来了，说辞也没多大变化，但是面对杨轩，真就无一人敢与之对线。 杨文定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臣以为，开北伯的功绩仅次于开国功勋，封侯爵并无不妥。” 楚党和浙党那一拨人全都无言以对。 谁敢反对？ 杨轩马上就能喷你个不能自理，在场诸君可还记得当初冯太师？ 然后祝节也出班表示赞同：“开北伯武有却敌于关外之功，文有充盈国库之绩，可谓是劳苦功高，臣以为开北伯不但可以封爵，便是官升一级也合情合理。” 一旁的薛宗恒人都站出来了，却没想到祝节把好话全都说完了，不禁幽怨地瞪了祝节一眼，你都说完了我说啥？ 于是他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臣附议。” 紧接着，几名保皇党的大臣也都出来表示附议，那雍王和覃王两人只能面面相觑，谁能想到杨轩竟然亲自下场邀功请官，以至于情势瞬间反转。 原本雍王的想法是真要是杨轩晋爵之事无可避免，也要从皇上这里换取一些好处。 可是没想到，这一点好处都还没捞着，杨轩那边事都办完了。 他就是再心有不甘，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拿不出什么借口来反对啊。 与其垂死挣扎，不如卖他个人情，抱着这个念头，五皇子雍王站了出来：“臣也觉得开北伯之功绩，可当侯爵之位。” 他都开了口，楚党浙党这些人哪还有谁敢反对？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都是赞美之词，纷纷同意杨轩晋升侯爵。 然而正当皇上喜滋滋地准备下旨的时候，雍王又说道：“至于刚才丁大人所言之重启中书省，臣也以为十分合理，就比方说开北伯，不但应该晋升爵位，便是这官职也该拔擢一级，以开北伯的功绩，一般的官职已经不足以体现开北伯的能力，应该在中书省择一职务任之，才算合理。” 包括杨轩在内，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这雍王在此时再提重启中书省的建议，分明就是借机省事，顺便还搭上了杨轩的名头。 如果是反驳他，就等于是在否认杨轩的功绩，刚才杨轩把一个质疑他功绩的官员喷得狗血淋头，这会儿谁还敢表示反对呢？ 不得不说，雍王这个时机把握的非常到位，就连杨轩此时，恐怕也不好出言反对。 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杨轩看着雍王的眼睛，逐渐地眯了起来，这家伙不声不响地，出手就是杀招啊。 “哈哈哈哈，多谢雍王夸赞，雍王殿下的这番提议，实在是令人赞叹，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就比方说这中书令一职，压根就是为我量身定制啊，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坐这个位置呢。” 中书省的一把手便是中书令，等同于宰相一职，那可妥妥的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这个职位除了要有功绩之外，还得有威望，德高望重之辈才能得担任。 大盛朝有这个资格的不多，但是怎么算都轮不到杨轩的头上啊。 尤其是杨轩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言不惭地说中书令这个职位舍我其谁，别说是雍王楚党那一伙的了，就连惠亲王杨文定等人都皱起了眉头。 雍王看着杨轩洋洋自得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开北伯固然功勋卓着，可是这中书令一职还需从长计议，以开北伯之功绩，倒是可以任平章政事一职，或许几年之后，开北伯便会成为我大盛朝最年轻的中书令呢。” 他这意思是说，杨轩你想当中书令，还不够格呢。 杨轩哪里不知道自己想要当中书令肯定是不够格的，这可不是光有功劳就行的，你还得有资历啊。 不过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胡搅蛮缠，重启中书省肯定是不行的。 而他也能听得出来雍王话里的意思，就是我捧你加官进爵，你也要让我重启中书省，我还可以给你在中书省安排一个平章政事的职务。 中书省最高级官长就是中书令，宰相之职，宰相之下便是平章政事，说起来这个职务就跟内阁大学士是一样的，与皇上一道参议国事，只不过权柄更重，品级更高。 不过对于杨轩来说，这种层次的收买，明显还是不够的，他直接说道：“照雍王的意思，我还不能当这中书令了是，那敢问雍王心中可有合适人选啊？”看书喇 雍王提出重启中书省一事，自然是早就预备好了人选的，不过看杨轩这笑眯眯的模样，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这会儿把人选说出来，恐怕是要被杨轩喷得羞愤难当。 于是雍王笑了笑说道：“我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什么合适人选，中书令一职至关重要，还需百官一同推选才好。” 杨轩哦了一声：“原来你还没想好选谁啊，那不正好嘛，我愿不辞辛劳，暂代此职，若有合适的人选，我立即退位让贤。” 百官再次哑然，尤其是楚党一方的人，个个面露不忿，你就盯上中书令这个职位了是，咱们辛辛苦苦谋划的大事，你想要摘桃子？ 杨轩一看众人都不作声，便开口问道：“诸位这是怎么了？雍王殿下提议重启中书省，我毛遂自荐这中书令一职，大家有意见尽管提啊，或者是谁也想做这中书令，大可以站出来，让大家评选一番嘛，如此重要的职位，总得让人心服口服才行。” “还是说，你们对我当这个中书令都没意见？” 雍王此时已经皱起了眉头，杨轩一下就把自己谋划多时的事给搅黄了，若是再不加以阻止，恐怕这中书令一职就真要落到杨轩头上了。 那不等于是把武器塞到对手的手里去了嘛。 其实提出这个建议，压根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决定下来的事，肯定还要经过多次协商，暗中博弈，互相妥协之类的，最终由楚党一方拿下这中书令一职，届时就能架空皇上，执掌大权了。 可是没想到这杨轩横插一竿子，把事情摆在了明面上。 而雍王为了给杨轩面子，连平章政事这个仅次于中书令的职务都许出去了，杨轩竟然还不知足。 于是他朝身后那一帮官员们使了个眼色。 然后就有一个御史站了出来，朝皇上拱了拱手：“微臣有个疑问，中书令乃是宰相之职，统领百官，至少也要是个进士出身，否则恐难服众啊。” 第765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个御史的话，等于是直接戳中了杨轩的肺管子啊。 谁人不知杨轩是商贾起家，身无功名，说什么进士，他就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啊。 这套说辞一出，楚党浙党的官员纷纷应和，表示赞同这个御史的话，更有人说，堂堂大盛的中书令，却连个功名都没有，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一记绝杀足以将杨轩击退的时候，杨轩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用得着你在这废话，老子如果是进士，还用得着说退位让贤的话？我都说了暂代，你是听不懂吗？” 然后他又扫视着众人：“我都说了，若是有谁觉得自己有资格坐这个位置的，尽管站出来啊，要是连这个自信都没有的话，就不必出来贻笑大方了。” 杨轩将贻笑大方四个字还了回去，并且从他的话语中表示出，有本事自己站出来争这个位置，可别搞什么举荐推荐之类的，连这个自信都没有的话，有什么资格争这个中书令的职位。 这番话直接把一些想要举荐的人给堵了回去。 自己站出来争这个位置？ 开什么玩笑。 但凡有这个资格的，谁不是名声在外，读书人都讲究个谦逊，谁能跟杨轩一样厚脸皮，滚刀肉啊。 跟杨轩对线，除非比他脸皮更厚，否则压根不用上手，铁定是要被压着打的，到时候杨轩再说几句难听的，说不定一世英名都毁了。 杨轩扫视着满朝文武，不论是谁，在看到杨轩满含挑衅意味的眼神时，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与其对视，对此，杨轩不屑地表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其实他哪里真的是想要当什么中书令啊，他可是要会阿日陶勒去的，哪里有空天天在这应天府待着。 于是他缓了缓语气说道：“这样，这中书令一职毕竟事关重大，我就这么直接占了这个位置，恐怕也难服众。” 众人心头顿时心中一松，你还知道你难以服众啊。 “所以呢，也别怪我不给各位机会，但凡有谁想要为国效命的，尽管可以去找皇上毛遂自荐，就以七天为限，下次大朝会的时候，我再与诸位一同争夺这中书令一职，要是到时候依然没人自荐，那杨某可就不客气了啊。” 这话一出，众人再次傻眼，七天之后跟今天又有什么区别啊，谁能拉得下脸来跟你对线啊。 就在众人全都无言以对的时候，一个年轻官员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微臣反对重启中书省。”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这会儿都已经不是在讨论是否重启中书省的事了，这个愣头青跳出来反对，岂不是同时得罪了雍王和开北伯。 皇上皱了皱眉，但还是问道：“那你说说看，你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其实皇上是打心底里反对的，但是他说不出口，他想要有人来替他说话，但绝对不是这么一个愣头青。 他认识眼前这个年轻的官员，这是去年的新晋的状元，名叫夏征，他算是皇上继位以来第一茬科举考上来的官员，经过皇上亲自殿试的天子门生。 夏征面对满朝文武，丝毫不怯，侃侃而言：“禀皇上，中书省实为前朝之三省六部之一，中书令实为宰相，有掌丞天子，助理万机之责，但是本朝开国之初就只有中书省，高祖废除中书省的原因就是中书省权柄过重，前朝尚且有门下省和尚书省制约其责，若是单独重启中书省必然导致君权旁落，所以臣反对重启中书省。”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谁还不知道中书省的意义吗？ 可是谁敢说？ 要知道提出此事的可是楚党，那是雍王一派的，你这么说就不怕得罪雍王吗？ 新晋的状元是，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夏征这个话题终结者一开口，就把所有人都给整沉默了，杨轩在一旁暗暗叫好，这个群体沉默大招放的正合适。 皇上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再议。” 大朝会就在这人人懵逼的气氛中结束了，惠亲王和杨文定两人快步赶上杨轩，一左一右的挟着他，把他请到了御书房。 “我说杨轩，你是怎么想的，雍王等人想要重启中书省，你不但不阻止，怎么还跟着胡闹呢？”看书溂 惠亲王捻着胡须，一脸的不爽，杨文定则是一脸的焦急。 杨轩哂道：“这怎么是胡闹呢？这叫引蛇出洞，我就是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想要借此搞事。” “这还用看？” 惠亲王说道：“这不就是雍王等人想要以中书省之权架空皇上嘛。” 杨轩回道：“我当然知道这是雍王的诡计，只不过借此可以看出，都有哪些人是暗中站在雍王一边的，他想重启中书省，自然是要安排自己人来当这个中书令，只要他冒头，咱们就可以动手了，我在应天府可待不了多久，没那个功夫陪他们玩，最好就是把他们全都引出来，一网打尽。” “嘶……” 杨文定在一旁倒吸凉气，惠亲王则是冷哼一声：“你说的倒是轻巧，雍王一党要是那么容易被搞定，哪里轮得到他们在朝堂上张狂。”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搞一个算一个嘛。” 杨轩说道：“只要是敢出头来争这中书令一职的，全都干掉，多省事。” “哪有那么容易，但凡是敢自荐中书令一职的，必定是朝中老臣，有声望有功绩，你凭什么可以干掉人家。” 杨轩一摆手：“这还不简单，他们要重启中书省是，咱们就制定一个规则，让这中书省徒有虚名而无实权，谁来做这中书令就给他按死在这个位置上，什么中书令，我让你当个吉祥物。” “吉祥物？”惠亲王一愣：“那是什么？” 杨轩一愣：“呃……就是王爷你家门前的石狮子，看着唬人，实际上没什么用，既不会吼也不会咬人。” 惠亲王一拍额头：“这我就明白了，可是这中书令向来都是百官之首，有了这个名义，恐怕想要限制其权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眼下没有实权，雍王一党迟早会以各种借口争权夺利。” 杨轩点了点头：“此事倒是不得不防，不过咱们不是还有御史这么个工具嘛，咱们得从舆论下手，但凡有人敢逾矩，就让那帮御史喷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御史？” 一旁的杨文定说道：“这御史人微言轻，如何斗得过位高权重的雍王一党？况且朝中大部分御史都出自楚浙两党，这事咱们不占优啊。” 杨轩揉着下巴说道：“那也还是有别的御史的嘛，比如今天那个瞎整的，不就是个冲锋陷阵的最佳人选嘛。” 第766章 当着皇上的面拉帮结派 杨文定翻了个白眼：“人家名叫夏征，是去年的新科状元，不过那就是个愣头青，让这种人冲锋陷阵，怕是要被雍王党的人玩死。” 杨轩道：“他今天在朝堂之上那番言论，就算不让他冲锋陷阵，怕是迟早也要被玩死的了，你们多看顾他一些不就行了，改天封他为御史，言官不以言论获罪，难道你们还保他不住？” 惠亲王和杨文定两人对视了一眼，沉默下来，一直默不作声的皇上却开口说道：“可是光有夏征这一个人，怕也不够啊。” 杨轩说道：“人才是需要培养的嘛，除了咱们这些老人之外，还要尽可能地吸纳人才，如今楚党浙党沆瀣一气，齐党晋党又摇摆不定，咱们这边不占优势啊。” “杨先生说的对。”一直不做声，给众人默默煮茶的陆先生忽然开口道：“咱们需要人手，满朝文武，八成出自于四大派系，咱们也需要建立一个自己的派系才好。” 几人都看向了陆先生，陆先生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继续说道：“虽然朝中有不少老臣是支持皇上的，但是不成派系，每当朝会之时意见都不统一，所以我的意见是，建立一个新的派系，以抗争楚浙两党。” 惠亲王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还真敢说啊，当着皇上的面说要拉帮结派？ 虽然这是事实，可是你不能说出来呀，你这么说，皇上的面子往哪放啊？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皇上说道：“陆先生说的对，如今形势特殊，朕也要有自己的班底才行，否则在朝堂之上，就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见皇上都没意见，众人才松了口气，皇上又道：“陆先生，那此事就交给你来办。” 陆先生起身拱手：“必不教皇上失望。” 杨轩接茬道：“对对对，我看那个夏征就是个合适的人选，一会儿可以召进宫来，好生调教一番，有勇气是好事，可有勇无谋就不行了，就像今天这样，拿着一杆大枪乱捅，这次是捅对了，可万一下次捅到自己人可就不妙了。” 众人都被杨轩古怪的比喻给逗笑了，杨文定说道：“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处理这中书省的事，杨爵爷说要限制中书省的权利，不知该如何限制呢？” 杨轩瞥了瞥众人：“这事我就不在行了，你们决定就好了，反正就一句话，有名无权，他们要争就让他们争去，咱们可以借机打压一拨，整治几个出头鸟。” 说到这里，杨轩忽然说道：“对了，今天跳出来唱反调的那几个家伙，回头列个名单，交给西厂去查，我就不信他们一个个身上都那么干净，跟皇上唱反调，我看他们是嫌命长。” “交给西厂？” 杨文定一惊：“田祥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交给他不怕把事情弄僵了吗？” 杨轩一摆手：“要的就是心狠手辣，不用雷霆手段，如何震慑这帮逆臣，我早就观察过了，这田祥是个可用之人，只要他忠心于皇上，这种事大可以交给他去办。”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都点了点头：“那就照杨轩说的去办。” 说着，惠亲王和杨文定都起身告退，杨轩却一把拦住了众人。 “等一等，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 惠亲王和杨文定一愣：“还有什么事？” 杨轩忿忿地说道：“我的事，我的侯爵呢？不带你们这样的啊，你们这是卸磨杀驴啊。” 惠亲王和杨文定哑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说道：“杨先生尽管放心，朕不是已经下旨让礼部尚书给你拟一个名号了嘛，等下次大朝会的时候就会宣旨了。” 杨轩挠了挠头：“哦，那是我多虑了。” 杨文定笑道：“你就放心，就你办的那些事，这会儿估计祝节都已经拟好了好几个名号，就等着让皇上挑一个呢。” 皇上说道：“要不然等礼部尚书的奏折到了，你亲自来挑一个？” 杨轩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只要是侯爵就行了，至于封什么号，都由皇上说了算。” 从宫里出来，杨轩直接回府去了，但是马车才走到自家路口，就发现自家门口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全是马车，停了满满一排，杨轩想要回府都得绕一个大圈。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来求官的。 按照今天朝会上的情况来看，这中书省重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大人物们争的是中书令的职位，可是中书省下面可还有一大堆官员任命呢。 按照杨轩以前的想法，这会儿肯定扭头就走，他一个地方官员，犯不着整这些麻烦事。 但是现在不同了，刚才还跟皇上商议着要组建一个自己的班底呢。 看起来这许多人都是来求官的，但是在杨轩看来，这就是一场招聘会。 只要有合适的，完全可以给个试用期，合适就拉拢，不合适就开除，杨轩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能求到自己这里来的，大多是没什么背景的，否则的话直接走四大派系的路子岂不是更好。 当杨轩的马车出现在街上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开北伯来了，然后人群就自动自觉地闪开了中间的道路，让杨轩的马车先行，让开了他这伯爵府的大门。 杨轩摇头叹气，还是自己地位不够高啊，看看惠亲王门前，从来就没有人敢堵着他家大门。 趁着杨轩马车进门的时候，那些人争先恐后地将名帖递给门房，甚至有人把名帖塞到了张君宝的怀里。 杨轩回到书房，开始整理名帖，这名帖基本上就相当于是简历一般，大多数都是讲述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进士，在哪个衙门任职之类的内容。 按照大盛的风气，只要投了名帖，并且被接受，那就等于是这个官员的门生了。 杨轩翻看了一圈之后，眉头都皱起来了，很明显这些人的才干都属一般，十有八九就是四大派系挑剩下的。 杨轩又不是天天在应天府待着，这些人想要通过这个方式为官，自然不会只投杨轩这一处。 不过为今之计，也只能从矮子里面拔高个了。 有能耐的自然能上位，没本事的就只能是炮灰，官场比职场更加残酷。 第767章 热血少年 杨轩一整个下午都在伯爵府里接待前来拜访的人。看书溂 这一下午的时间，杨轩还是发现了几个好苗子的，毕竟按照四大派系的风格，他们更倾向于接纳同乡以及同派系中的子弟。 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更多的是求稳，相对来说，同乡才值得信任。 至于其他地方考上来的进士，不在优先考虑范围之内。 就比如去年那个状元夏征，就是因为太过于耿直，所以才被边缘化，就今天那个场面，一个区区七品的小官，竟然敢在众多大佬面前出言反对，足以说明他的性格了。 杨轩接待的这些人之中，大部分都是家世不错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上午朝会上才发生的事，下午就堵门口来了。 不过杨轩并未对他们有什么承诺，只是对几个比较中意的人表现得更加热情一些罢了。 这些人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只不过没有合适的官职而已，他们也不指望来杨轩这里走一趟就能混到个一官半职，他们所求的不过是一个眼熟，当杨轩手里有分派官职机会的时候，脑子里能够想到他们就够了。 机会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不过以他们的身份，能够得到杨轩的亲自接见，就足以令他们兴奋异常了。 那可是开北伯，马上就要晋升侯爵的朝堂大佬，皇上身边的红人，光是这事，就足够他们回去吹嘘一番了。 不过令杨轩讶异的是，那个夏征，竟然也来投名帖了。 杨轩本以为这是个愣头青，没想到也会走门路啊。 夏征不是当天下午来的，而是第二天，因为他同科的一个进士告诉他，开北伯正在开门广纳贤才，所以才推荐夏征来试试看。 夏征的才干，在同科这一批进士之中，还是令人折服的。 夏征在杨轩的书房里，见到了这位大盛朝的传奇人物。 虽然在朝堂上他已经见过了，但是在府上，杨轩的态度可不像朝堂上那般咄咄逼人，相反的十分客气。 “下官夏征，见过开北伯。” 杨轩微微抿嘴，光是从这个称呼，就看得出来这个夏征不太通人情世故。 谁都知道杨轩的侯爵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他还在以开北伯来称呼杨轩，这不就是低情商的代表嘛。 不过杨轩并不介意此事，只是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并且命人上茶：“夏大人来访，不知有何要事啊？” 夏征拱了拱手：“下官此来，是想要就重启中书省一事，向开北伯求教一二。” 杨轩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算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跟我讨论重启中书省这么大的事？ 别人都是说仰慕自己，特来请教之类的，就这个家伙如此直接了当，竟然还真就是带着事来的。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杨轩暂时还是挺欣赏他的。 “那夏大人对于重启中书省一事，是如何看待的呢？” 夏征又拱了拱手：“下官以为，重启中书省一事断不可行。” 见他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杨轩出言道：“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也不知道夏征是被杨轩热情客气的态度所迷惑了，还是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直接就把如今四大派系争权夺利，皇上难以掌控朝政之事给秃噜了一番。 最后他还说：“如今朝政都被四大派系所把持，皇上政令难行，若是重启中书省，将皇上置于何地？” 杨轩被他大胆的言论吓了一跳，差点都想要上前捂住他的嘴了。 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个夏征不是装傻，而是真的虎啊。 “夏征，你可知妄议朝政该当何罪？” 夏征脖子一梗：“下官虽然地位卑微，但也是大盛的官员，怎能算是妄议朝政。” 杨轩顿时色变，指着夏征喝道：“还有诽谤大臣，你说四大派系争权夺利，可有证据？” 夏征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片热忱，这开北伯竟当场翻脸。 不过他也不怕，朝杨轩拱手说道：“下官乃是仗义执言，四大派系争权夺利，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就算开北伯长居关外，多少也该有些耳闻，证据我虽然没有，但是只要开北伯去查，自然就能查到。” “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杨轩冷笑一声说道：“你还说皇上政令难行，连皇上你都敢议论，这可是欺君之罪，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读了个这？” 朝中那么多老奸巨猾的大臣对线都不是杨轩的对手，夏征这么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如何能是他的对手，当即就被怼的哑口无言。 杨轩扣帽子的水平可不低，欺君之罪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皇上不悦，这个罪名足以让你人头落地，要是皇上不以为意，笑笑也就过去了。 不过这夏征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是愣了片刻之后，便开口回怼：“下官这也是为了皇上，为了朝廷，皇上大权旁落，实乃奸臣当道，下官失言议论皇上是不对，但若是能令皇上重振朝纲，下官死而无憾。” “说的好。”杨轩微笑点头：“我就是欣赏你这种拼命三郎的气势。” 夏征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即便不死，这仕途也必定断绝，没想到还来了个峰回路转。 他一脸疑惑地问道：“开北伯此话何意？” 杨轩哈哈一笑说道：“四大派系争权夺利之事我岂能不知，只不过他们势大，我也难以应对，便是皇上也无可奈何，所以我刚才只是试探你而已，难得夏大人如此忠烈，正是朝廷需要的人才啊。” 被杨轩这么一夸，夏征顿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年轻人特有的腼腆表情浮现出来。 “开北伯，您过奖了，此乃应有之意，我辈读书人自当为国效命，何惜以身报国。” 杨轩心中得意，这种反转的剧情他只在电视剧里面看过，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用，这效果杠杠的啊。 看夏征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已经被自己给折服了啊。 这夏征，分明就是个热血少年，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了。 “夏大人不必谦虚，皇上求贤若渴，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忠臣，你反对重启中书省是不错，可是也要有应对之法，来来来，你把你的想法好好说说。” 第768章 七个竞争者 杨轩拉着夏征聊了大半天，不得不说这个夏征还是有点东西的，对于朝政很有一套自己的看法。 对于杨轩这个半吊子水平的官员来说，颇受启发。 聊到最后，杨轩说道：“你方才所说，可敢在朝会之上说？” 夏征已经被杨轩带了节奏，头脑一热：“这有何不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朝廷官员，自然应该发表自己的意见，此乃职责所在。” 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如此，那下一次大朝会的时候，我就看你发挥了，你也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我给你撑腰。” 夏征被杨轩这两下肩膀拍得，那是受宠若惊，赶紧拱手：“多谢开北伯，能得开北伯赏识，实乃下官之幸。” 从伯爵府里出来，夏征颇有些恍如隔世之感，其实一开始同僚推荐他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瞧不起杨轩的，在他看来，杨轩不过是一介商贾，以利邀名才得以进入朝堂，这种人有什么好拜访的。 不过杨轩毕竟也是上过战场的，并且为大盛拿下了阿日陶勒这块关外之地，这开疆拓土之功无法抹除，他才想着见一见杨轩，毕竟他身为状元，怎能甘心屈居一个七品芝麻官。 万万没想到，这杨轩虽然没中过秀才，但是这水平可着实不低，好几次都把自己说得无言以对，看似不合常理的想法，细想下来却是利国利民之举，这就让夏征对杨轩佩服起来。 再说了，杨轩的背后可是皇上，为朝廷办事，为皇上效命，本就是他的夙愿，如今自己能得偿所愿，还有开北伯这么个大佬关照自己，自己的仕途简直就是一片光明啊。看书喇 回到住处的夏征，本来还想好好回忆一番今天与杨轩的对话，却没想到推举他的同僚已经在家里等着自己了。 “我说夏征，你可以呀，在伯爵府足足待了几个时辰，我昨天可是只喝了一杯茶就被送客了呀，你快说说，开北伯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夏征只是耿直，并不是傻，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这种道理他还是懂的，况且杨轩还特别叮嘱过，今天所说的事不可外传，他们要对付的可是朝堂四大派系，一不小心就有性命之忧。 所以他没有跟这个同科加同僚的好友说实话，只是说道：“也没什么啊，我就是向开北伯请教了一番阿日陶勒建设方面的事。” 那个同僚一拍额头：“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与开北伯见面的时候，就只记得介绍我自己了，压根没想过从这个角度入手啊，夏征啊夏征，还是你小子精明，这一记马屁拍得，到位！” 夏征翻了个白眼：“这怎么能叫拍马屁呢，我可是诚心诚意地向开北伯请教。” “对对对，要的就是这个诚心诚意的态度，要不然的话，开北伯岂能对你另眼相待。” 夏征无奈，只能应和道：“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开北伯定是看我诚恳，所以才跟我多聊了一会儿。” “这就对了嘛，夏征你如今得开北伯青睐，将来必定一路高升，这还多亏了我推荐你去，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喝个酒啊。” 夏征一点头：“应该应该，那……咱们喝点？” “哈哈，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 自从上次杨轩在大朝会上提议，想要当中书令的可以向皇上上书自荐，无形之中就拔高了皇上的权威。 头三天，皇上一封自荐的奏折都没收到，直到第四天的时候，才有了那么一封自荐的奏折。 此人竟是信国公杜衍。 这信国公虽然有着国公的身份，可是多年不理朝政，甚至说他这个国公的爵位，都是靠着他女儿杜贵妃才升上去的。 当年杜贵妃得宠的时候，这信国公可没少捞好处，本来按照他们家的位份，信国公已经是要降级为侯爵的。 不过这信国公也向来老实，虽然身为国公，但是从来不插手朝政，没想到这会儿竟然会跳出来争夺这中书令一职。 经过皇上和惠亲王等人的分析，这货分明就是被人推出来混淆视听的。 果然，紧接着，就有好些个身份能够得上的上书自荐。 直到大朝会的前一天，上书自荐的一共有七个人，这些人不是公爵就是侯爵，要么就是两朝老臣，总的来说，全都是有资格竞争中书令职位的大臣。 再加上杨轩，一共就是八个人了。 大朝会上，杨轩和这些人站了一排，满朝文武都傻了眼，中书令这种重要职位，向来都是皇上指派，今天算是见着奇景了，八个人竞选中书令一职。 那信国公首先站出来，得意洋洋地把自己的优势讲述了一番，其中着重点出了自己国公的爵位。 不得不说，他这个国公的爵位，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大盛朝手掌实权的国公，大多都在地方上待着呢，这应天府内，除了他信国公，就没有谁能与之相比的了。 不过众人都对此嗤之以鼻，你个信国公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想争中书令的职位，你懂得治理朝政吗？ 接下来，另外六位自荐的大臣，也都纷纷表述了一番自己的优势，基本上都是各有长处，有多年身居高位的大臣，也有内阁大臣，以及兵部尚书何泰。 可以说除了信国公之外，都是劲敌。 杨轩嘿嘿一笑，照样是将自己的功绩讲述了一番，最后他瞥着其他几位竞争者说道：“不说别的，就单说着开疆拓土之功，诸位就比不上我，所以这中书令一职，杨某就当仁不让了。” 杨轩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开疆拓土之功着实是无人能比，不过这些竞争者若是没有应对之策，估计压根就不会上来竞争了。 最先跳出来的就是那信国公，人家毕竟是公爵，腆着大肚子，架子端得十足：“我说开北伯，关外那个阿日陶勒，说的好听是开疆拓土，可实际上是怎么来的，这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啊？抓着一个小孩子要挟那富察尔多，此举与土匪绑票勒索何异啊？传出去都丢咱们大盛朝的脸面，咱们大盛，泱泱大国，竟然用绑架勒索的手段掠夺他人土地，大家不说也就算了，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自夸。” 第769章 跟我对线，别怪我下手狠 杨轩眯着眼睛看向信国公，没想到最没有威胁的对手却是跳得最欢的一个，看起来，这信国公也是雍王的马前卒啊。 他朝着信国公拱了拱手：“国公爷，你多年不理朝政，如今忽然跳出来竞争这中书令一职，是哪里来的勇气呢？” 杨轩掰着手指头说道：“不论兵部户部，吏部刑部，还是工部和礼部，国公爷在哪一个衙门任过职？国公爷你这一点经验都没有，中书令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你，你敢接吗？” “再说了，信国公你这公爵的爵位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满朝文武只是不说罢了，你还好意思拿出来吹嘘？” 杨轩压根就不跟他争论阿日陶勒的事，顺便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直接把信国公怼得哑口无言。 “你……你大胆，我这国公的爵位是太上皇亲赐的，你难道是在质疑太上皇吗？” “呵呵，我开疆拓土之功也是太上皇亲自褒奖，并且承认了的，难道国公爷是在质疑太上皇吗？” “还是说，国公爷觉得我绑架勒索，太上皇也是共犯？” 这句话一出，信国公顿时吓得满脸煞白：“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信国公连连否认，并且不断往后退去，直到躲在别人身后，令杨轩看不到自己为止。 杨轩冷哼一声，菜鸡。 不过马上又有一个大臣站了出来，此人乃是内阁大臣梁会，这可是个重量级人物，两朝老臣，内阁元老，就连杨文定在他面前都得尊称一声老师。 “开北伯虽然身无功名，但是这诡辩之才确实令人佩服。” 这梁会一上来就点中了杨轩的软肋，那就是没有功名，虽说如今在大盛商贾的地位越来越高了，可是在官场上，最为看重的还是功名和身份。 梁会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说，你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商贾，何德何能来执掌中书省。 接着这梁会又说道：“老夫在内阁待了大半辈子，常年与太上皇打理朝政，老夫该有这个资格的？” 杨轩瞥了那梁会一眼，内阁大学士，跟杨文定平级，的确，这内阁就等于是皇上的智囊团，秘书处，干了大半辈子内阁，从资历上来说，的确是够格的了。 不过你竞争就竞争，非要踩我一脚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要跟我对线，就别怪我下手狠了。 “梁大人身为内阁大学士，这资格嘛，自然是有的了，不过梁大学士，你在内阁待了大半辈子却毫无建树，在内阁之中还是敬陪末席，便是杨文定杨大人，身为您的后辈都能够后来者居上，居武英殿大学士首席，杨大人都没好意思出来竞选，敢问梁大人，又是谁给你的勇气，来竞选这中书令的呢？” “梁大人自诩为读书人，这温良谦恭让都学到哪里去了？” “你……我……” 梁大学士被杨轩怼的一时间都找不到反驳的话了。 这特么的分明是你上次大朝会上说，可以自荐的，怎么转头就说我不懂温良谦恭让了呢？ 这话还没法辩驳，越辩越显得自己不懂谦逊，再多说两句，怕不是要被杨轩骂得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 梁大学士败下阵来。 上面的皇上兴奋的差点想要拍桌子叫好了。 你们平时怼我怼得那么爽，今天也尝到被人怼的滋味了。 眼看杨轩一连怼翻两个，另外几人一时间都不敢出声了，他们可不想被杨轩喷。 不得已，兵部尚书何泰出场了。 “开北伯果然能言善辩，不得不说，开北伯说的都有些道理，不过治理朝政并非只靠辩才，而是需要拥有丰富的治理朝政的经验，中书令一职，上丞天听，下掌百官，最主要的还是要协助皇上治理朝政，开北伯虽然功勋卓着，但主要功劳还是在于经商贸易方面，待中书省重启，本官必定举荐开北伯任主管商贸的职位，所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何泰这番话其实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你杨轩虽然会经商会赚钱，可是你对治理朝政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如何能担任中书令一职呢？ 所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轩给打断了。 “非也非也，何大人此言差矣。”杨轩说道：“何大人你只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人尽其才，咱们这没有谁是全才，但是何大人也说了，中书令一职上丞天听，下掌百官，所以只要懂得管理之道便可，所谓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何大人再厉害，让你去造一辆马车，恐怕也是无从下手，所以中书令一职只需要能让合适的人才待在合适的岗位就行了。” “朝政大事，咱们身为大臣，只需要给出合理的建议便可，如何决断还是皇上的事嘛，所以这中书令就是个承上启下的职位，照何大人所说，真要挑个全才出来，什么事都由中书令决断了，那又将皇上置于何地呢？” 杨轩说着又朝皇上拱了拱手：“微臣不才，最擅长的就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一点，从盛发公司的发展就能体现出来，所以微臣认为，这中书令一职，只有臣最合适。” 这一番言论，再次令满朝文武哑火。 尤其是何泰。 他能怎么说？难不成他敢说朝政大事都由中书令决断？ 那岂不是当面承认要夺皇上的权了？ 正当何泰苦思如何反驳的时候，杨轩又朝皇上拱手建议道：“皇上，臣以为，这中书省其实跟内阁差不多，无非就是皇上的助手，协助皇上治理朝政而已，所以臣建议，将内阁扩张，再换个中书省的名头就行了，何必整得这么麻烦。” 杨轩这个建议一出，雍王顿时眉头一皱，老子费尽心思想要重启中书省，就是为了夺权，真要是按照杨轩的建议，把中书省整成了扩充内阁，那可就是白费劲了呀。看书溂 内阁是什么地方，那就是皇上的秘书处，那些内阁大学士无非都是些五品官职，无名无权的，百官给皇上面子才会尊敬这些内阁大学士，否则的话，什么内阁大学士，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雍王这时候不得不翻出底牌，朝着剩余几个竞争者使了个眼色，然后一个白发老者这才缓缓踏出，朝皇上拱了拱手说道：“老臣不同意开北伯的说法。” 第770章 杨轩对线一挑三 站出来的这个老臣，乃是三朝元老，太上皇继位之前就已经入朝为官，与之前的冯太师是同一辈的。 这个老臣名叫宋恒之，官场浮沉几十年屹立不倒，虽然到现在也就是个三品的侍郎，但是他的资历无疑是最老的，而且六部都待过，经验也是极其丰富。 他一开口，皇上都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不知宋老有何不同看法。” 宋恒之拱了拱手说道：“老臣虽然在各位大人面前职位卑微，但也自觉经验丰富，老臣一生忠于大盛，厚颜自荐，也是怀着一颗报国之心，开北伯所言，中书省与内阁相似，老臣不敢苟同。” 说到这里，他又朝杨轩拱了拱手：“开北伯请见谅，老臣对事不对人，这内阁固然有内阁的作用，与中书省却不可同日而语，皇上继位不久，处理朝政尚不能得心应手，中书省便是辅佐皇上治理朝政之机要，以免皇上在处理政务时有所疏漏，国之大事，不可马虎，所以这中书省，并非如开北伯所言，只是扩充内阁那般简单。” 杨轩看着这个宋恒之，眼睛都眯起来了，这老头有点东西啊。 口口声声忠于大盛，又仗着自己资历老在这指手画脚，你特么三朝老臣，难道还看不出这中书省就是用来夺权的吗？ 杨轩转眼又瞥了一眼雍王，不得不说，这雍王还真是厉害，连这样的三朝老臣都纳入麾下了？ 雍王此时嘴角微翘，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当他看到杨轩看着自己的时候，还朝杨轩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这个微笑看在杨轩眼里，分明就是挑衅啊。 三朝老臣又如何，当年冯太师不也被自己怼得当堂吐血，区区一个宋恒之，竟敢与我对线？ “宋大人。” 杨轩朝宋恒之拱了拱手，那宋恒之当即还礼，从外表压根就看不出此人包藏祸心。 “按照宋大人的意思，这中书省便是总理朝政，决断国事的部门了？” 宋恒之回道：“正是如此，皇上执掌朝政不久，处理国事尚未熟练，万一处置不当，受苦的便是黎民百姓，若有中书省辅佐，便可避免此事，中书省总理朝政之时，皇上也得历练，岂非一举两得。” 杨轩哼哼冷笑一声，这老东西下手还挺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敢指责皇上处理政事不妥，这特么得算是欺君了。 仗着自己三朝老臣的身份，欺负皇上不敢整治你是。 皇上不好下手，我可不会跟你客气，他缓缓走到宋恒之面前，死死地盯着宋恒之，面露凶光，愤怒的表情令他面容都有些狰狞起来。 “宋大人。” 正当宋恒之以为杨轩要动手揍他的时候，杨轩开口了：“你口口声声质疑皇上，是不是在你心里觉得，皇上他干得不称职啊？你口口声声说应该由中书省总理朝政，莫非是想要篡权？枉你自称三朝老臣，忠心耿耿，可我看你对皇上毫无敬畏之心。” 宋恒之面色大变，指着杨轩争辩道：“你……你胡说。” “我胡说？”杨轩愤愤道：“皇上继位不久，满朝文武都有辅佐之责，要不然朝廷给你俸禄是干什么的？怎么？吃了拿了，回头还要埋怨皇上不称职，想要另设一个中书省，连皇上的权利都要夺取吗？你身为三朝老臣，不但不想着为皇上分忧，反倒是一门心思想着争权夺利，你惭不惭愧，就凭你在朝堂之上混了几十年，尚且只是个三品，你有什么资格争这中书令一职，几十年来毫无建树，还有脸说什么经验履历丰富，我要是你，早就羞愧得不敢出门了，竟然敢在这侃侃而谈。” “你……你……” 宋恒之被杨轩骂的血压飙升，一阵头晕目眩，但是杨轩还没骂完，表面上他是在骂宋恒之，实际上则是将他背后之人全都骂进去了，这就相当于掀桌子了。 “皇上继位不久，身为臣子更应该尽心竭力辅佐，而你却想着趁机重启中书省，借机谋取权利，还总理朝政，朝政都让你管了，那你将皇上置于何地？” 宋恒之眼前一黑，几欲晕厥，一把扶住了身前的杨轩，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你……你胡说，老臣并无……老臣一片忠心，都是为了朝廷啊。” 杨轩眉头一挑，这老东西还挺犟，只剩一丝血了还不回城，咋的，还想塔下反杀不成？ 他干脆放出大招：“你还敢说你一片忠心，连皇上的权你都敢争，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要谋反。” 这谋反二字一出，宋恒之最后一丝血也被杨轩带走，当即不省人事，脚下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杨轩冷哼了一声，压根就没有去扶，跟我对线，你也配。 这个好人还得是皇上来做，皇上面露焦急，赶紧传御医。看书溂 朝堂之上一时间鸡飞狗跳，趁着御医将宋恒之抬下去救治，那信国公不知道是不是又收到什么指示，指着杨轩的鼻子骂道：“你这小子，也太不分上下尊卑了，宋大人三朝老臣，岂容你随意诬陷，你倒好，不论是谁你都不留情面，实在是不通礼数。” 杨轩冷冷地瞥了信国公一眼：“我不分尊卑？我身为总督，堂堂二品大员，太上皇御赐的伯爵爵位，他宋恒之官不过三品，身无爵位，信国公认为谁尊谁卑？” 信国公一怔，马上又说道：“宋大人年近七旬，身为长者，你就不能敬老？” “敬老敬的是德行，如此品行不端者，老而不死是为贼，要是照信国公这么说，我去大街上寻一七旬老者，向信国公索要家产地契，请问信国公给是不给啊？” 杨轩暗自好笑，就你这样的菜鸟，回城补满了状态再来，就以为对线能对得过我了？ 信国公一时间也是无话可说，只能愤愤地表示：“你这是胡搅蛮缠。” 然后一个位移，缩回了塔下。 正当杨轩准备越塔击杀的时候，兵部尚书何泰又走了过来：“宋大人竞选这中书令也是遵从皇上旨意，发表意见就算不妥，也算不上是什么大错，开北伯又何必欺人太甚。” 哟呵，辅助刚缩回塔下，打野就杀过来了？ 再看那信国公，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难不成还想联手打野将我反杀？ 杨轩嘿嘿冷笑一声，老子大招还没完事呢。 第771章 夏征开大一喷五 “何大人此言，莫非是认同宋大人的谋逆之言？” 杨轩大招一出，刚想要丢技能反打的打野和辅助直接被吓退了。 你特喵的大招都没有冷却cd的吗？ “你可别乱说，我们顶多是政见不同，开北伯怎可随意诬陷。” 杨轩嘁了一声说道：“有本事你们也诬陷一下我啊。” 何泰跟信国公对视一眼，默契地退了回去，这对抗路太凶险了，一不小心就要死在这，还是赶紧撤了。 就在杨轩得意洋洋，准备做最后总结的时候，竞选人之中两位大臣同时上前。 “开北伯如此咄咄逼人，无非也是想要争这中书令一职，凭什么别人就是有谋逆之心，开北伯就是大公无私？” 另一人跟上：“莫不是开北伯也有什么私心？皇上向来器重开北伯，一旦开北伯就任于中书令，岂非可以一手遮天？” 杨轩眯着眼看向这两人，哎哟，中路法师和发育路射手也一块儿来了？看书喇 不过就凭你俩这葫芦娃救爷爷的打法，也不行啊。 “两位大人，想要诬陷至少也要做点功课，就你们这样张口胡说，那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啊，只能惹人耻笑。” 杨轩看着两人愤怒的表情说道：“我刚才还说中书省权柄不宜过大，我要是想要一手遮天，怎么会削弱中书省的权柄，敢问两位大人，你们是觉得我不适合就任中书令一职，还是觉得中书令就应该总理朝政啊？” 他这一记反问，两人一时间不敢轻易回答，万一一不小心被对方大招套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于是两人十分默契的，也缩回了塔下。 杨轩转身朝皇上拱手：“禀皇上，臣以为，中书省可有可无，即便要设中书省，也不宜权柄过重，顶多就是起一个补充内阁之用，比如帮内阁跑跑腿，办些杂事之类的就够了。” 如此良机，惠亲王等人岂会错过，当即上前拱手：“臣也觉得开北伯言之有理，高祖皇帝撤销中书省自有其道理，皇上初登大宝，不宜更改高祖制定之规。” 杨文定也道：“臣附议，中书省完全没有必要重启，内阁虽然公务繁重，只需增加一些舍人足矣，贸然新设中书省，反而令朝臣短时间难以适应，徒增麻烦。” 几名保皇党的老臣也纷纷上前表示赞同，眼看大势将去，雍王的脸上也露出焦急神色，这中书省可是夺权的一大利器，他可不想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 不过他身为藩王，本就不便插手此事，只能朝楚浙两党那些官员狂使眼色。 很快，就有官员出班启奏：“启禀皇上，臣以为中书省当设，既可替皇上分忧，又能减轻六部之负担，令朝廷各部更便捷地处置常务，实乃是百利而无一害呀。” 紧接着，几名楚党浙党的官员也跳出来附合，表示重启中书省很有必要。 一时间，整个太和殿上吵嚷不断，如同菜市场一般，嗡嗡的吵闹声，都快要把屋顶给掀翻了。 皇上紧皱眉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总算是体会到了当初父皇处理朝政时，是有多么不容易了。 就在众人吵吵嚷嚷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尔等身为朝臣，在这朝堂之上如此吵嚷，还有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 这家伙的嗓门可真够大的，一个人愣是盖过了朝堂上几十个人的声音，整个太和殿一时间竟然被他的声音震得嗡嗡作响。 众人全都停了下来，看向出声之人，当他们看清楚此人之后，无不露出轻蔑的神色。 因为这个大嗓门只是一个七品的芝麻小官。 没错，此人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出手的夏征。 虽然百官都看不起夏征，但是人家好歹也是去年的状元，天子门生，多多少少也是要给点面子的，况且皇上还在那坐着呢，所以一时间这争吵也就没再继续。 夏征心知机会难得，当即用他那个大嗓门说道：“大盛朝两百年来都没有中书省，却也从未耽误过什么朝政大事，就算如今事务繁重，无非也就是增加点人手罢了，何至于要重启中书省，中书令一职等同于宰相，高祖撤销中书省就是为了集权于皇上，诸位如此迫切的想要重启中书省，居心何在？你们心中可还有皇上？太上皇尚在，有本事你们去太上皇面前，说要重启中书省，看看太上皇会如何处置尔等。” 这一顿大嗓门怒喷，直接把事情挑明了，甚至还搬出了太上皇，楚浙两党顿时偃旗息鼓，就连雍王也低着头，看不出他的态度如何了。 杨轩是又惊又喜，万万没想到，这个夏征还有这么一手绝技，这个嗓门，再加上他耿直的性格，绝对是一个顶级的喷子，人才呀人才。 夏征这一手让杨轩想起了游戏里张飞的大招，一个大招喷退所有敌人，同时加强护盾，令对手无法反攻。 杨轩朝着上面的皇上连使眼色，皇上醒悟过来，当即下旨：“重启中书省一事尚无必要，内阁……可以适当扩充，着杨大学士挑选人才入内阁，任内阁舍人，协助内阁办理常务，沟通六部。” 说到这里，皇上又瞥了杨轩一眼，只见杨轩还在朝他使眼色，那眼神一直往夏征身上瞥，马上领会：“夏征，上前听宣。” “微臣在。” “朕看你忠心耿耿，在朝堂也历练了年近一载，今调任你入内阁，任舍人一职，你可愿意啊？” 夏征一怔，连忙拱手鞠躬：“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内阁舍人，其实还是个七品官，品级一点没升，但毕竟是入了内阁，而且还是皇上钦点，这就等于是入了皇上的眼了，只需在内阁历练几年，妥妥的内阁大学士啊。 况且这内阁的权利，明显是要上一层楼了，得入内阁，将来的仕途便是一片坦途。 说完，皇上又扫视了百官一圈：“诸位卿家，可还有什么意见啊？” 文武百官这会儿哪还能说什么，连雍王都低着头不吱声了，再有什么意见，你去跟太上皇说去，看太上皇会不会直接命金吾卫把你拖出去砍了。 吕承弘自从登基一来，还是头一次如此扬眉吐气，心情无比畅快。 正当他志得意满的准备宣布退朝时，就看到杨轩还在狂使眼色，还用手拼命的指着自己，忽然想起来，杨轩晋升爵位的圣旨还没下呢。 于是赶紧命陆羽宣旨，杨轩晋升侯爵的旨意早就拟好了，只需宣读即可。 第772章 皇家的父慈子孝 “开北伯杨轩，忠于国事，功勋卓着，晋升其爵位为侯爵，号定北。” 简单的一个圣旨，外加一些赏赐的东西，开北伯就成了定北侯了。 文武百官纷纷上前祝贺，在一片恭贺声中，大朝会结束了。 吕承弘难得地在朝堂上达成了自己的意愿，回御书房的时候开心的差点蹦起来，直接派人把杨轩召来御书房。 不过杨轩才刚到御书房，就被闻讯而来的王大伴给劫走了。 吕承弘干脆也跟着一道儿去养心殿，给太上皇请安去了。 养心殿里，吕承弘给太上皇见礼，问候了一番之后，太上皇懒洋洋地问道：“听说你今天在朝会上扬眉吐气了一番，可有此事啊？” 吕承弘朝太上皇拱手，然后眉飞色舞地将刚才大朝会上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太上皇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就得这么干，治理朝政犹如逆水行舟，你若不拼命划桨，便会被水流击退，承弘你该乘胜追击，懂吗？” “乘胜追击？” 吕承弘一头雾水，刚才宣旨的时候不是已经把事情都定下了吗？还怎么乘胜追击？ 看着吕承弘不解的样子，太上皇叹了口气：“杨轩，你给皇上解释解释。” 杨轩拱手应了一声之后，对吕承弘说道：“皇上，如今我方士气正旺，这一次的胜利，令许多摇摆不定的朝臣都倾向我我们一方，此时再做些什么决断，受到的阻力会比以前小得多，所以皇上可以趁机再发布一些其他的政令，以扩大影响。” 吕承弘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朕明白了。” 然后杨轩又说道：“不过臣还有一个更佳的法子，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 “哦？杨先生请讲。” 杨轩说道：“不过这个法子有点狠，就是之前反对的那些楚浙两党官员，可以查一查他们的黑料，趁此机会将其查办，震慑宵小的同时，还能令皇上的政令施行全无阻力，并且还能增长皇上的威势。” 吕承弘听得神情一怔，太上皇则是频频点头。 “杨轩，你这可真是深谙驭下之道啊。” “太上皇过奖了，利益最大化，乃是身为商贾的基本原则。” 太上皇看向吕承弘：“承弘，你可明白了呀？” 吕承弘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点了点头：“儿子知道了。” 看着他还有些纠结的样子，杨轩劝道：“皇上，对于这些逆臣，可不能有半点心慈手软，从他们这次的谋划来看，可是压根就没有对皇上有半分仁慈啊，一旦中书省重启，中书令一职又落在了楚浙两党的头上，用不了多久，皇上的权利可就要被完全架空，再过上几年，就能找个借口废了您的皇位啊，到那时候，皇上觉得他们会手下留情吗？” 吕承弘顿时沉默下来，不过很快，他就面露坚毅地点了点头：“朕明白了，多谢杨先生指点。” 杨轩赶紧拱手：“身为臣子，为皇上分忧乃是分内之事，皇上不必客气。” 太上皇挥了挥手说道：“承弘你明白就行了，寡人上次说要去阿日陶勒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吕承弘略微一愣，这事太上皇早就跟他说过了，只不过他心底里是不愿意太上皇离京的。 毕竟有太上皇在，他心里才有底气，若是太上皇不在应天府，他还真不知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太上皇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承弘啊，你也年纪不小了，寡人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经能独掌朝政了，雄鹰迟早是要翱翔蓝天的，总不能一直处于父母的羽翼之下。” “儿子知道了。” 吕承弘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来，一旁的杨轩则是说道：“其实皇上也不必担忧，经过此次事件，文武百官应该不敢再那般放肆了，东西缉事司可加以善用，还有今天那个夏征，只要皇上任用此人，必能令皇上在朝堂上如虎添翼。” 在杨轩眼里，这个能一喷五的夏征，只要保他不死，绝对是一大利器。 今天皇上已经任命他为内阁舍人，有这个身份在，以后不论大小朝会都有资格参加，有他在，估计能喷得过他的也没有几人了。 夏征和田祥两人一文一武，压制群臣并没有什么难度。 太上皇也说了：“寡人只是去阿日陶勒，又不是去西天了，朝臣但有异动，多少也还有些忌惮，寡人迟早也是有那一天的，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 太上皇算是为吕承弘谋划得够多了，纵观历史，有哪个皇帝能有这样的待遇，甚至有些皇帝都是懵懂无知之时仓促上位，不也一样要面对权臣。 吕承弘已经是双眼通红，深深地鞠了一躬：“儿子知道了。” 太上皇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杨轩：“那个马车，你准备好了没有，寡人何时才能成行啊？” 杨轩赶紧回道：“太上皇请放心，马车已经设计好了，正在制作之中，由于要兼顾安全性和舒适性，所以需要耗费些时日。” 太上皇点了点头，眼神飘向远处：“寡人这辈子也没有去过关外，真想出去看看，咱们这大盛的疆域版图。” “太上皇放心，此去阿日陶勒，说不定咱们的疆域又将在您的手里，扩大些许呢。” 太上皇就喜欢听这个，闻言顿时露出笑容：“好，那就太好了。” 杨轩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太上皇出行，安全方面的事情，还是重中之重，那阿日陶勒毕竟人员混杂，而且又毗邻瓦剌和富察部，万一敌人闻讯来攻，就凭臣那点人马，怕是不太够啊。” 不是杨轩多虑，他可不想重现土木堡之变，万一敌军大举来攻，太上皇被困阿日陶勒，自己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当然，他也是有着私心的，太上皇驾临阿日陶勒，这还不趁机要点兵权在手嘛。 太上皇沉思了一会儿，刚要开口，话到嘴边又顿了顿，然后看向吕承弘：“承弘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啊？” 吕承弘愣了一下，然后皱眉说道：“不如就从京卫调遣兵将前往？” 太上皇眉头一皱：“胡说，京卫乃是拱卫皇城之兵马，岂可轻易调动。” “可是太上皇的安危……” “寡人虽为太上皇，但是你才是一国之君，没有寡人，大盛还是那个大盛，若是君王受困，那才是灭国之祸。” 吕承弘一时间无言以对，然而杨轩却开口说道：“阿日陶勒离嘉峪关近，不如调派甘州卫边军，以策太上皇安全。” 第773章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太上皇听到杨轩说调动边军，眉毛一挑，说道：“甘州卫提督陈长青，麾下兵员不过十万之众，若调用边军，那嘉峪关和甘州卫便会兵员不足。” 他指着杨轩哈哈一笑说道：“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打甘州卫的主意。” 杨轩嘿嘿一笑：“皇上明鉴，这阿日陶勒孤悬于关外，总令人有些难安，万一敌军大军进犯，咱们也不能拱手相让啊。” 吕承弘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开口问道：“那此事该如何解决啊？” 太上皇一指杨轩：“你来给承弘解释一下，这事还得皇上下旨才行啊。” 杨轩表面微笑，心里可是嘀咕开了，当初可是你答应我的，现在你这皇位一卸任，就不认账了呀。 “启禀皇上，臣以为这阿日陶勒孤悬于关外，总不是个事，而陕州府地域广袤，可不可以将甘州卫划分出来，与关外阿日陶勒划作新的州府，这样一来，甘州卫十万兵马便可驻守关外了。” 吕承弘大惊，划一个新的州府，这可是大事啊，为了阿日陶勒那么点地方，就要从陕州府划出去甘州卫那么大一片地盘，怎么看也有些不对劲啊。 没把你阿日陶勒划入陕州府就不错了好，你还想从陕州府这边割一块出去？ 杨轩也猜到吕承弘的顾虑，便说道：“皇上你得想想，瓦剌在漠南的那一大片地盘，可迟早也是咱们大盛的，要这么算下来的话，就不能说我阿日陶勒占便宜了。” “况且，一旦漠南各部成为我大盛领土，保不齐瓦剌或是富察部就会出兵来攻，那咱们不得有点防御手段嘛。” 吕承弘面露微笑：“朕倒是不反对此事，只不过想要说服满朝文武，怕是不那么容易啊。” 杨轩一摆手：“皇上放心，这事自然由我处理，再说了，皇上您晋升了我的爵位，可我那官职不还没有升嘛，正好借此机会，我也争权夺利一回。” 太上皇点了点头：“此事可行，谁要是反对，让他来找寡人，寡人倒想看看，有谁敢置寡人的安危于不顾。” 杨轩拱手：“太上皇圣明。” “给你好处你就夸寡人圣明了，没有好处的时候，你从来也不说寡人圣明呢。” “太上皇你这话说的，这要是说多了，圣明二字可就不值钱了。” “哈哈哈哈，你小子，可真是精得跟鬼一样啊。” 杨轩脸色一僵，干笑道：“臣就当太上皇是在夸我了。” 几人顿时一阵大笑。 从宫里出来，杨轩回了伯爵府，确切的说，以后该叫侯爵府了，定北侯晋升了爵位，这喜宴可少不了，府里少不得又要有一番热闹。 杨轩身为侯爵，这些事自然不用他操心，不过他要操心的事也不少，近的不说，就说远的，这段时间里，根据阿日陶勒那边来的情报，坎布里那边有些撑不住了。 毕竟是一挑三，坎布里虽然开战之初占了不少便宜，但是当三大部族真正联起手来的时候，他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看似打了胜仗，但都是作为防守方，坎布里想要拉拢一个部族与之联手，还得拿出更具有说服力的东西来，比如说主攻的时候能获得胜利。 然后坎布里就调动兵马向三大部族发起了反攻，但是反攻之战却屡屡受挫，三大部族几百年积累下来的底蕴，可不是他这个暴发户能够比得上的。 甚至可以说，要不是阿日陶勒在背后支援，他压根都没有反攻的底气。 受挫的坎布里不得不向杨轩求援。 他这回要的可不光是衣甲粮草辎重，他要的是援军。 之前杨轩答应过他，在危急关头，可以雇佣巴图尔安保公司的雇佣兵，坎布里现在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杨轩虽然答应过这个事，但是价钱可没定下，想要援军，可以啊，就看你能出什么价了。 看着坎布里的亲笔书信，杨轩嘴角撇出一个奸诈的笑容，这不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嘛。 他立即提笔给坎布里回了一封信，信上表示，想要援军没问题，不过除了该付的佣金之外，还要承诺放弃瓦剌在漠南各部的所有权。 这事杨轩和坎布里早就达成了初步协议的，所以杨轩此时提出来也不算突兀，并且也不担心对方会不答应。 坎布里如今是骑虎难下，别看他当下好像是能够同时抵挡三大部族的进攻，可要是杨轩来个釜底抽薪，就凭图尔特部那点资源，坎布里撑不过半年就要完蛋。 当然，杨轩在信中也算是给了坎布里一个台阶，那就是他答应的不光是出兵救援，而是帮助坎布里与三大部族之一结盟为止。 简单来说，就是你承诺把漠南各部让给大盛，我就帮你达成二对二的局面。 密信发出之后，杨轩松了一口气，只要等坎布里的回信到了，自己将甘州卫划出来另立一个州府的事，可就板上钉钉了。 甚至可以说，杨轩凭此军功，爵位再升一级都不是不可能啊，到时候，自己可就是国公了。 亲王之下最牛逼的存在，想想都让人兴奋。 虽说杨轩对于高官厚禄什么没啥兴趣，但是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完全没有了后退的可能，自己得罪了那么多人，一旦手上无权，转头就要被人干了。 挫骨扬灰的那种。 转过天来，杨轩刚从户部商贸司回来，就遇上了前来拜访的夏征。 这夏征运气是真好，那天大朝会上被皇上钦点为内阁舍人，转头就被皇上召见，在宫里畅谈到了深夜，眼下已经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上午刚到内阁报到，中午就被一帮同僚拉着去喝酒去了，这不刚喝完酒回来，就来找杨轩了。 自己能够从一介七品芝麻小官一夜之间成为皇上面前的红人，杨轩便是自己的领路人啊。 所以他此次前来，一是为了致谢，二是想要多向杨轩请教一番。 对于志同道合的人才，杨轩还是颇为重视的，直接就请进了书房，夏征说了半天感谢的话之后，便提起了想要杨轩指点一番的话题。 对此，杨轩只有一句话。 “皇上的意志，便是你前进的方向，为皇上分忧，便是你的使命。”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夏征如获至宝，欣喜而去。 只不过杨轩这边心怀大畅，雍王那边可就不太好过了。 雍王府内，雍王和覃王，召集了几位楚党和浙党的大臣，正在商议对策。 第774章 雍王党密谋 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夺权之策，就被杨轩这么破坏掉了，雍王党这些人哪能咽得下这口气。 雍王府的一间密室里，坐着六个人，除了雍王覃王之外，还有四位大臣，其中兵部尚书何泰以及刑部尚书詹于修都赫然在列。 另外两位大臣，一位是内阁大学士梁会，以及那位三朝老臣宋恒之。 这四位大臣分别来自于楚浙两党，如今楚浙两党分明已经合并，可以称之为雍王党了。 如今在这密室里的，便是雍王党的核心人物。 “重启中书省之策被破，诸位可还有什么计策？” 说话的是六皇子覃王，雍王则是闭目养神没作声。 这六个人已经商议了一整晚了，一直也没想出什么法子来翻盘。 覃王这句话问出来，几个人都沉默了，最后还是三朝老臣宋恒之开口说道：“为今之计，就只能静待时机了。” 紧接着，内阁大学士梁会则是说道：“都是这个杨轩坏事，要不是他，重启中书省一事应该是能成的。” 覃王摆了摆手：“可不是，要不是杨轩这般胡搅蛮缠，中书省一旦重启，咱们拿到中书令一职，再给齐党晋党的人一些职务，朝政大权便尽在我手，没想到现在成了这般模样。” 雍王睁开了眼，淡淡地说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宋老说得没错，为今之计，就只能静待时机了，宫里有消息传出来，说是太上皇有意离京。” “离京？” 这个消息令在座几人都是一惊，要知道太上皇近几年来一直身体不好，时不时的大病一场，却偏偏每次都挺过来了。 但是当太上皇禅让之后，精神就一天不如一天，任谁都看得出来，太上皇日子不长了。 就连他们多次在朝堂上试探皇上的底线，太上皇都无动于衷，在他们看来，太上皇已经没有精力理会这些事了。 所以才会有了重启中书省一事，虽然这次被杨轩给破坏了，但是太上皇依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出面过，由此可见，太上皇已经无法阻碍他们了。 就这种情况下，宫里竟然传出太上皇要离京的消息，这如何能不令他们惊讶。 只要消息可靠，这事就有两种可能，一是太上皇离京，他们就更加可以为所欲为了，二是太上皇这个样子，竟然还有精力离京？难不成太上皇这次又是装病的？ 几人面面相觑之下，最后还是宋恒之开口说道：“太上皇若是离京，不论身体状况如何，对咱们都是有利无害。” 众人都看向了宋恒之，雍王问道：“宋老为何有此结论？” 宋恒之喝了一口茶水之后，缓缓说道：“太上皇的年纪比我还大几岁，不论身体状况如何，路途奔波之下必然有所损耗……” 这番话已经是诛心之言，他潜在的意思就是说，太上皇离京，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可就不一定了。 紧接着他又说道：“这主要还得看太上皇到底去哪，若是走得不远也就罢了，若是山高路远，我们便有大把的时间好好谋划，待我等谋划妥当，太上皇就算回来了，也是木已成舟。” 覃王听到这里一拍桌子：“宋老说得有理啊，要是咱们大事已成，就算太上皇回来了，又能如何呢？” 一旁的梁会沉吟着说道：“就怕太上皇是虚晃一枪……” 宋恒之说道：“所以咱们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雍王说道：“若是太上皇远离应天府，咱们又该如何谋划？” 宋恒之的一双三角眼中露出凶光，挤出几个字来：“先下手为强。” 这几个字听得众人一阵心惊肉跳。 先下手为强，这不就是说要举兵造反了吗？ 别看宋恒之一副老朽的模样，却是个心黑手狠的主。 覃王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咱们手里没兵，如何能在皇城之内得手呢？” 宋恒之道：“只要时机合适，便是只有几十人，也未必不能成事。” 这番话更加令屋内几人惊诧了，这意思不等于是要刺杀皇上了嘛。 几人将目光都投向了雍王，真要行刺皇上，这可是大事，众人只想夺权，可没想过搞这么大呀。 而雍王此时也是眉头紧皱，弑君这个罪名，他还是有些担不起的，不说能不能成，即便是成了，雍王怕也是要遭天下人唾弃呀。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已经赖在应天府很久了，按理来说他是藩王，新皇就任的时候他就应该前往藩地就藩了，皇上在这皇位上待得越久，自己就越没有机会。 一旦皇上能够完全把持朝政的时候，就该对自己动手了，到时候自己也只能就藩，然后就像当初的宁王一般，要么郁郁终身，要么就只能造反。 相比于造反，如今趁着新皇地位不稳，才是更加简单靠谱的夺位之法。 至于宋恒之提出的行刺皇上，有些超出了雍王的预估，他不想背这个骂名，但是他心底里清楚，想要做大事，就必须心狠手辣，你不狠，敌人却不会手软。 看着众人的注视，雍王最终还是说道：“此乃下策，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这个方法。” 别看他们几兄弟斗得你死我活的，可到现在为止，太上皇六个儿子可一个都没死，真要是皇上死在自己手里…… 宋恒之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说道：“除此之外，那就只能从内阁下手了。” 雍王一听还有别的法子，当即眼睛一亮：“宋老还有什么计策？” “如今皇上式微，内阁又权势大增，只要我等运作得法，把持内阁，跟重启中书省区别也不大，不过这重任，可就压在梁大人身上了。” 众人的目光马上聚焦到了梁会的身上。 梁会在内阁中担任东阁大学士一职，本来内阁就相当于皇上的顾问团，智囊一般的存在，并无高低之分。 不过地位无高低，关系有亲疏，很明显内阁中的几位保皇派跟皇上关系更加亲近，而梁会身为楚党一员，相对来说这地位在内阁之中就不那么重要了。 不过这都没关系，一旦雍王党决定从内阁下手，那么整个雍王党的资源必定会向梁会倾斜，到时候梁会也不是没有机会执掌朝纲。 看着雍王等人的注视，梁会一拱手：“下官自当全力以赴。” 第775章 以退为进 如此，雍王党等于是做了两手准备，一是以梁会为主，从内阁下手夺取权利，二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寻机行刺皇上。 太上皇六位皇子，老大老二已经软禁，老三现在是皇上，老四在蓟州，老五老六是两兄弟，一旦皇上驾崩，能继承皇位的，就只有老五雍王了。 杨轩的伯爵府改成了侯爵府，酒宴摆了三天，连皇上都亲自道贺，风头一时无两。 转眼几天过去，又是大朝会的日子，杨轩就在大朝会上提出了建立新州府的提案。 文武百官一听就炸了锅，大盛十五个州府已有两百年的历史，怎么突然就要加一个了。 按理来说，增加一个州府是好事，说明大盛的疆土扩大了，但是就阿日陶勒那么点地方，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县城，为了这么个孤悬关外的地方，还要把甘州卫划出去。 要知道甘州卫那地盘，差不多能当七八十来个阿日陶勒了，以大就小，怎么着都觉得不太对劲，所以满朝文武基本上就没人同意。 太上皇离京这个事自然是不能拿出来说的，杨轩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特别合理的借口。 其中反对最激烈的，自然是雍王党，这要是让杨轩划了个新的州府，岂不是要权势滔天，这杨轩就是政敌，一切对杨轩有益的事，他们雍王党就要反对。 坎布里那边的回信还没这么快到达应天府，即便是到了，这事也不能在大朝会上说出来，只能是有限的几位大臣有资格知道。 等于就是说，杨轩有一大堆的底牌，可就是没法打出去。 不过杨轩也不着急，你雍王党要反对是，那就别怪我恶心你们了。 “皇上，臣记得当初皇上可是答应过臣，不但要晋升臣的爵位，还要提拔臣的官职。” 皇上早就知道杨轩的谋划，自然应和道：“定北侯说的是，只是朕一时间也不知该安排一个什么职务，不如定北侯你自己说说看？” 杨轩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说道：“其实臣也没有太大的要求，臣也是生长于应天府，关外的日子太过苦寒，臣就想要回应天府来，官职大小臣倒是无所谓，不过臣以前也曾在内阁任职，不然臣还是回内阁，也好更加尽心尽力地辅佐皇上。” 皇上刚要说好，一旁的兵部尚书何泰马上表示了反对。 “皇上，臣反对。” 皇上瞥了他一眼说道：“哦？何卿家为何反对呀？” 何泰道：“这阿日陶勒向来是定北侯打理，不论是与漠北王庭的关系，还是与瓦剌的冲突，只有定北侯才能应对，若是定北侯不在，恐怕要不了多久，这阿日陶勒就要成为一片废墟。” 说起来，要是放在以前，雍王党巴不得杨轩从阿日陶勒退出来，雍王党也好接管这阿日陶勒，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们图谋的可是皇位，相比之下，这区区的阿日陶勒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再说了，他们目前已经打算将重点放在内阁，要是杨轩这个搅屎棍跑到内阁来的话，那他们这个谋划岂不是又要打了水漂。 皇上听了何泰的话，微微颔首道：“何卿家说的也有些道理，定北侯，那阿日陶勒没了你，还算什么阿日陶勒呢？” 而杨轩则是叫起屈来：“我说何大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坑我呢？” 何泰一惊：“定北侯说的哪里话来，我如何敢坑你呀。” 杨轩说道：“何大人，你怕是没去过关外，那地方可不比应天府，尤其是冬天，那可是真的能冻死人的地方，说句粗俗的话，大冬天的你就是在屋外撒泡尿，说不定都能把那给冻上。” 杨轩这番话引起一番哄堂大笑，不过他又接着说道：“那地方的日子苦啊，朝廷流放犯人都不一定流放到那去，我好歹也算是为朝廷出过不少力，照何大人的意思，我杨轩就得在那苦寒之地受一辈子罪了吗？我要是死了，那阿日陶勒又由谁来打理呢？” 杨文定和惠亲王在一旁强忍着笑，心说要不是去过阿日陶勒，我们都要被你给骗了。 你特么的在阿日陶勒就相当于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还受罪，你特么的在那可是逍遥得很。 除了天气冷点之外，日子可不比这应天府差，甚至很多地方还犹有过之。 不过他俩去过才知道，至于没去过的，自然是很难想象，杨轩竟然能够把关外苦寒之地经营得那么好。 何泰被杨轩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的确大盛就算是判罪犯流放，都不一定会流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要是照这么说的话，杨轩在阿日陶勒那地方，还真就是受苦受罪啊。 但是也正因为此，何泰更加巴不得杨轩留在阿日陶勒别回来了。 怪不得之前杨轩要争什么中书令一职呢，估计那会儿就打好主意要留在应天府不走了。 这时候刑部尚书詹于修开口说道：“定北侯此言差矣，阿日陶勒乃是定北侯一手建成，就连定北侯这封号都与之相应，没有了定北侯的阿日陶勒，那还能算是阿日陶勒吗？再说了，咱们为朝廷效力，哪能挑肥拣瘦呢，当下阿日陶勒就想要定北侯这样的大才，不过定北侯倒也不用担心，朝廷会尽快选拔人才前往阿日陶勒，只需定北侯善加培养，很快就能有人接替定北侯的嘛。” 杨轩不忿地瞪了詹于修一眼道：“詹大人这说的什么风凉话，阿日陶勒是什么地方，北边富察部与我有仇，西面的瓦剌又是对咱们大盛虎视眈眈，我那阿日陶勒却只有区区两万兵员，并且还不是正规军，不论是哪一方想要图谋阿日陶勒，我都是死路一条啊，我说把甘州卫划分给我你们又不肯，我看你们分明就是想要逼死我呀，我不管，那阿日陶勒谁愿意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了。” 说着，杨轩朝皇上一拱手：“皇上，臣不求入内阁为大学士，便是让我当个舍人也行，反正我是不去阿日陶勒了。” 他话虽这么说，可谁能把这话当真，堂堂的定北侯，到内阁当一个七品的舍人，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于是皇上也劝道：“定北侯莫急，此事还待商议一番，定北侯若是要入内阁，也必定是大学士，如何能让你当个舍人呢。” 第776章 扣帽子打法 雍王党这帮人一听都急了，这杨轩要是留下来入了内阁，他们的谋划可真就打水漂了，看来不论如何都得把这个搅屎棍赶走才行。 于是何泰又接茬了：“原来定北侯是担心此事啊，阿日陶勒地处关外，的确是应该增加点兵力驻守才行，朝廷完全可以派兵入驻的嘛，况且甘州卫离得也不远，一旦发生战事，随时都可以支援。” 杨轩眯着眼睛看向何泰：“何大人怕是未曾与草原人作战，那草原上的牧民，但凡成年男子，那就是合格的兵员，一旦起兵，至少也是十几二十万大军来袭，阿日陶勒地处关外，无险可守，得驻守多少兵员才能抵挡敌军？至于甘州卫来援，甘州卫的主要职责是防守嘉峪关，万一敌人打的就是嘉峪关的主意，趁甘州卫出兵空虚之际猛攻嘉峪关，此时又该如何防守？” 何泰一时间无话可说，好半天挤出一句话来：“那定北侯认为，想要守住阿日陶勒，需要多少兵员？” 杨轩嘿嘿一笑，心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那怎么的不得有个十万八万兵员，方能守住阿日陶勒。” 这话吓了何泰一跳：“定北侯莫要说笑，别说抽调不出如此之多的兵员，便是给你十万八万兵员，这军费开支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杨轩道：“何大人才是说笑，你身为兵部尚书，连十万八万兵员都抽调不出？这万一发生战事，朝廷该如何应对？至于军费，这几年来国库收入颇丰，该不会连十万兵员都养不起，看来何大人这兵部尚书不太称职啊。” 何泰又被吓了一跳，杨轩给人扣帽子的手段堪称一绝，动不动就说人家尸位素餐，要是给自己也扣上这么一顶帽子，自己也有些吃不消啊，赶紧辩解道：“定北侯说的哪里话来，并非朝廷抽调不出十万兵员，只是阿日陶勒只有一城之地，便要调用十万兵员，未免太过了。” 杨轩冷哼一声说道：“阿日陶勒可是大盛在关外的重镇，每年为大盛带来多少收益，就这十万我还嫌少了呢，况且一旦阿日陶勒失守，这个责任不还是要算到我头上，算了算了，我还是不去阿日陶勒为好，不光要吃苦受罪，还要担惊受怕的。” 杨轩这接二连三的诉苦，把阿日陶勒说得这般不堪，更是让雍王党这帮人觉得，就得把杨轩按死在阿日陶勒。 于是在几个隐晦的眼神交流之中，何泰继续说道：“定北侯也不必把阿日陶勒说得如此不堪，一旦阿日陶勒遭受攻击，甘州卫可出兵相助，大盛各州府也能迅速出兵支援，不过阿日陶勒也是该适当地驻扎一些兵员，我觉得抽调一卫兵马足矣。” “一卫兵马？”杨轩惊呼了一声：“要不这样，何大人你去阿日陶勒，我这个总督让给你，一卫兵马别说对抗瓦剌大军了，就是漠南一个部族都能随便抽调出万八千的兵力，漠南十余个部族，就是十余万兵力，你给我一卫兵马够干什么用？给我收尸吗？” “那你说要多少？” “八万。” “不可能，最多给你两卫兵马。” “两卫才一万多人，远远不够，这样我也不多说，朝廷可以在阿日陶勒设都指挥使司，统五万人马，这就够了。” 何泰反驳道：“大盛朝总共就十六个都指挥使司，甘州卫就有一个，你这又加一个，不行不行。” “凭什么不行？”杨轩说道：“幽州的都指挥使司都有二十万大军，如今漠北王庭与我大盛交好，尚且拥有那么多兵员，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不论是瓦剌还是富察部，可都对咱们大盛虎视眈眈呢，甘州卫也就只有十万边军，我加个五万不过分。” 众人顿时哑然，你特么的拿谁举例不好，你拿燕王举例？ 那特么的是历史遗留问题，是我们能随便讨论的吗？ 燕王可是亲王，太上皇的亲弟弟，是你能比的了的？ 太上皇都拿燕王没辙，你让我们能怎么办？ 何泰满腹的抱怨没法说出口来，只能一甩头：“不行。” “不行就算了，反正阿日陶勒我是不会再去了，你们谁爱去谁去，各地官员每隔一定年限还要轮值呢，凭什么我就要在那地方吃苦受罪。” 何泰想了想，最后来了个拖字诀：“兹事体大，岂容你我随口而决，还是待诸位大臣商议后再定。” 何泰这么说，杨轩也无话可说，设都指挥使司，调数万兵员，的确不是他俩在这争论就能定下来的。 不过何泰这番说辞，还是令杨轩眉头一皱。 按理来说，你不是应该说待皇上定夺吗？这家伙竟然说待诸位大臣商议再定，这特么的分明就是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啊。 够资格参加小朝会的大臣，雍王党的人占了一半，齐党和晋党又占了两成，剩下的才是保皇党，真要是到小朝会上商议，这事还真不一定能成。 于是杨轩直接说道：“这点事还用商议？皇上一言可决。” 杨轩直接把球踢给了皇上，只要皇上下旨，事情就能成定局。 雍王党的人马上就急了，何泰当即就说：“不可不可，事关重大，还是商议一番为好。” 杨轩眉毛一竖：“怎么？何大人的意思是皇上还做不了主了？” 何泰都想要翻白眼了，你家是卖帽子的嘛，这帽子说扣就扣啊。 “定北侯言重了，大盛朝十六个都指挥使司，乃是高祖定下来的，岂能贸然增设，况且增设一个都指挥使司，牵涉到的问题不少，六部都有涉及，总要详细商议才行。” 杨轩嘴角一撇：“那何大人的意思是，咱们朝廷这六部，连增设都指挥使司这么一件事都有可能做不好？” 何泰都要发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朝廷大事，不都是皇上先下旨，然后交由六部处置吗？”杨轩朝着太上皇所居住的养心殿方向拱了拱手说道：“我记得之前太上皇在位的时候，朝廷大事都是这么运转的，怎么现在皇上这点权利都没有了？还是说，皇权已经被尔等架空了？” 何泰都快要被杨轩逼疯了，这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好，便是太上皇也有先商议后决断的事好，你这样扣帽子也太过分了。 第777章 收买墙头草 杨轩一连串的帽子扣下来，何泰明显已经招架不住，干脆来了个遁术，朝皇上拱了拱手：“禀皇上，定北侯所言增设都指挥使司一事，事务繁多，牵涉六部，还请皇上定夺。” 这个球直接踢给了皇上，不得不说，这一招以退为进还是十分到位的。 理论上来说，皇上这也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但实际情况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 首先增设都指挥使司，户部、兵部、吏部、礼部，甚至是工部都有所涉及，要是各部都不同意，消极怠工的话，皇上的政令压根就执行不下去。 他们会以各种借口来拖延，导致皇上的圣旨成为一纸空文。 这也正是皇上平时不得不妥协的原因。 不征得大臣们的一致意见，政令就难以达成，甚至都出不了皇城。 面对如此情况，皇上也只能开口说道：“增设都指挥使司的确事务繁杂，不过定北侯的提议也是合情合理，此事明日小朝会的时候再议。” 眼见皇上都拿他们没辙，杨轩叹了口气：“臣遵旨。” 这事放到小朝会上商议，也是应有之意，有些事大朝会上不方便说，小朝会上还是可以拿出来讨论的，杨轩的目的不光是增设都指挥使司，还要把甘州卫划过来。 他始终记得张老道说的，乱世将现。 虽然张老道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乱世，但是只要手里有兵，那就一切都好说，否则的话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有资格参加小朝会的，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说是小朝会，人数其实也不少，朝廷大事的真正决议，大多数都是在小朝会上决定的。 次日小朝会，杨轩再次提起增设都指挥使司的事，皇上直接让各部尚书发表意见。 兵部尚书何泰就一句话，增兵可以，两卫人马，增设都指挥使司没必要。 刑部尚书在这事上面没什么发言权，直接跳过。 吏部尚书薛宗恒表示，增设都指挥使司涉及到一些人事任命，不论最终如何决断，吏部必定全力配合。 他这话表面上意思是我中立，谁也不支持，但却暗中偏向杨轩，要是不增设都指挥使司的话，需要他配合个屁啊。 他这也等于是代表晋党向杨轩示好。 礼部尚书祝节是齐党的人，他跟薛宗恒的态度一样，保持中立，暗中示好。 户部尚书可是保皇党的人，不过他也没有表态，只是核算了一下，如果在阿日陶勒增设都指挥使司，需要多少军费。 这就等于是在支持杨轩了，连军费开支什么的都给你算好了。 户部是个什么部门，长官全国人口土地以及财政大权的部门，也就是掌握着国库呢，朝廷不论是有什么重大决策，基本上都少不了户部的支持，否则的话，一句没钱，就能把你打发了。 至于工部尚书齐嵩，算不上任何党派，只能说是墙头草一个，不过他可是跟杨轩有仇的，当初太上皇还在位的时候，他就跟杨轩对线过，而且杨轩还挖了他不少的墙脚。 并且导致军器制造这么大一块饼，都被杨轩给挖走了。 工部是管土木建设，水利工程，以及各种匠造器具的，现在军器以及各种工具的制造都被盛发公司抢走了，工部尚书如何能不记恨。 不过杨轩昨天亲自拜访了他，并且给他画了一块大饼。 “兴建全国交通建设？”齐嵩听到杨轩说的建议时，眼睛瞪得溜圆：“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工程吗？” 杨轩嘿嘿一笑：“工程越大，油水越多啊。” 齐嵩当即面色一板：“老夫向来清正廉明，什么油水不油水的，老夫不缺那几两碎银。” 听话听音，杨轩心说这老小子胃口挺大呀，看不起几两碎银，意思就是说钱少了不干呗。 “齐大人清正廉明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这兴建全国交通道路，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杨轩挤了挤眼睛说道：“如今驿站的发展方便快捷，齐大人应该知道道路通畅的好处，这道路建设也是迫在眉睫之事，况且修桥补路可是功德无量，齐大人把这事办好了，必将名传千古啊。” 齐嵩听完不由得心头一震，又有油水，又有利益，这名利双收的好事，他没有理由拒绝啊。 于是他沉吟道：“定北侯，这修桥补路一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费时费力，还无法持久，每年光是修补驿道都够折腾的了，再修建道路，怕是力有未逮呀。” 杨轩嘿嘿一笑说道：“我有一种新型材料，掺水如泥，干透如石，以此物铺设道路，方便快捷，坚固耐用，比以往的硬土铺路可是要好得太多。”看书溂 “掺水如泥，干透如石？”齐嵩一脸的鄙夷：“定北侯莫不是在说笑话，铺路最好的便是青石板，但是此物费工费力，便是这应天府尚且无法全部铺设，遑论建设全国道路了，其次便是硬土，但是这土再硬，一场透雨下来，便泥泞不堪，马踏车碾之后便凹凸不平，难以长久。” 杨轩既然来了，自然是早有准备，水泥这东西用来铺路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盛发公司虽然已经成为一个庞然大物，可是要说到全国范围的修建道路，那还是不可能越过工部的。看书喇 于是杨轩从兜里掏出一小包水泥来：“齐大人不信，咱们可以当场试验。” 齐嵩看到杨轩手里掏出一包粉末，也不禁有些好奇起来：“定北侯此话当真？” 杨轩都懒得解释了，直接拿起了桌上的茶碗，把茶水倒掉，然后把水泥倒了进去，然后对齐嵩说道：“只需加水，搅拌成泥，干透之后，便是一块石头。” 齐嵩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他还是有些疑惑：“这不过是地上的尘土，加水搅拌后顶多就是硬土，与普通泥土也无甚区别。” 杨轩嘁了一声说道：“此物名叫水泥，干透硬化之后，如青石板一般坚硬，莫说修桥铺路，便是建造房屋，修建城墙都没有问题，齐大人不信也没关系，只需一试便知。” 说着他就来到屋外，直接在旁边池塘里舀了一杯水，然后搅拌均匀，最后说道：“待明日干透之后，一切自见分晓。” 齐嵩见杨轩如此笃定，不由得信了几分，毕竟以杨轩的身份，不可能开这种莫名的玩笑。 “若果真如定北侯所言，定北侯所求何事？” 杨轩抿嘴一笑，心说算你识相：“我所求何事，齐大人自然是心中有数。” 第778章 杀鸡儆猴的最佳人选 杨轩走的时候，齐嵩还在纳闷，就这么一坨烂泥，还能变成石头？ 不过杨轩今日所求之事，他还是心知肚明的，无非就是他想要在阿日陶勒增设一个都指挥使司。 按理来说，他一个工部尚书对这种事也插不上嘴，你们商议好了就行呗，无非就是需要工部提供衣甲兵器辎重一类的。 不过若是杨轩说的水泥，真能变成石头的话，那工部将来可就是炙手可热的肥缺了。 大盛朝近几年来飞速发展，照这个势头下去，道路建设，兴修水利，乃至于巩固城防，那都得更换。 齐嵩看着手里这一杯烂泥，这要是能行的话，这些活，估计自己这辈子都干不完啊。 齐嵩忠于大盛，也从不站队，就是不愿意卷入这些争端，可要是真的能名垂千古，便站一次队也无妨啊。 他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在了桌上，仔细的端详起来，忽然一声惊呼：“这可是太上皇御赐的景德镇官窑，杨轩你特么的竟然用来装烂泥。” 第二天一早，当齐嵩看到那一杯烂泥竟然真的变硬了之后，不由得好奇用手戳了戳，发现竟然真的硬如石块，不敢置信的他又掏出小刀去抠，想要将这石块抠出来，结果显而易见，根本抠不出来，最后齐嵩一咬牙，把太上皇御赐的茶杯砸了个粉碎，然后就得到了一块石头坨坨。 当他命府上侍卫用铁锤锤了好几下，才将这石头坨坨锤开之后，齐嵩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竟然真的像杨轩所说，干透如石，欣喜若狂的他仿佛看到了名垂千古，以及数不尽的银子在向他招手。 一旁的侍卫则是一脸古怪的嘟哝道：“老爷今天是怎么了？一大早让我锤石头玩，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于是在小朝会上，皇上对于增设都指挥使司一事问他意见的时候，他先是朝杨轩瞥了一眼，然后拱手说道：“皇上，阿日陶勒虽孤悬于关外，但毕竟是我大盛领土，一旦为敌所乘，大盛损失的可不光是领土，而是我大盛的脸面啊，所以臣以为，在阿日陶勒驻军乃是势在必行，阿日陶勒的重要性并不低于各大关城，所以驻军多少都不为过。” 这番说辞顿时令在场众人无比惊讶，尤其是雍王党等人。 齐嵩今天是怎么了，他不是杨轩的死对头吗？就算不指望他相帮雍王党，他也不至于这么帮杨轩说话啊。 有猫腻，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么一来，六部尚书之中，只有兵部尚书何泰一人表示反对。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皇上当即宣旨，命何泰抽调兵员，准备在阿日陶勒增设一个都指挥使司，其余各部通力配合。 经过一番商议，都指挥使司将部署是十卫兵马，在阿日陶勒设六个卫所，其中四个卫所各辖一卫兵马，一个卫所辖两卫兵马，剩下四卫兵马归都指挥使司直属。 然后都指挥使这个职位，雍王党又开始争了起来。 一开始他们想要直接争夺都指挥使的职位，却被杨轩直接纳入囊中了，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他是太上皇御封的总督，总理军政事宜，这阿日陶勒的军权自然也归杨轩所有。 要知道这都指挥使可是跟陈长青那个提督同一级别的官员，雍王党的人可不想放手。 然后为了这个事，杨轩跟雍王党的人，主要是何泰，争了一上午，直到吃饭的时候还没有定下来。 最后杨轩一摆手道：“要不这样，何大人你挑一个人来接替阿日陶勒总督的职务，我连总督职务都交给你们，我也好回应天府来，你们别看我年轻，我可是早就想退休享清福了。”看书溂 杨轩掰着手指头说道：“定北侯，盛发公司总经理，再加上个内阁大学士，就这些事也够我忙的了，我也算是有权有势，还不差钱，对了，说起来我还是皇亲国戚呢，这小日子过得得有多滋润啊。” 雍王党等人一时间不知所措，你特么的回应天府来，那应天府岂不是要闹翻天，你再入个内阁，咱们谋划的那些事，岂不是直接没戏了。 想来想去，最终不得不妥协下来，把都指挥使的位置让给了杨轩。 不过下面卫指挥使的位置，雍王党照样不肯放过，按照他们的想法，那就是必须在阿日陶勒安插一个自己人，哪怕只是为了盯着杨轩都好。 对此杨轩并没有太过反对，他只是一脸狡诈的样子说道：“何大人，你真的确定要指派这个姓李的到我手下来？” 何泰看着杨轩一副威胁的样子，心中不爽道：“调兵遣将乃是我兵部的职责，难道我连调派一个卫指挥使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有，怎么会没有呢？”杨轩奸笑道：“不过我这个人可是很难伺候的，要求又高，我知道这个李将军是你的女婿，被到时候被我军法处置了，咱们同殿为臣，到时候闹得脸面上过不去，就没什么必要的。” 何泰人都麻了。 你特么的当着皇上的面就说要给我安排的人穿小鞋啊，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啊。 这要是别人，何泰或许还会坚持一下，可这人是自己女婿，他总不能把自己女婿往火坑里推，只能悻悻地说道：“既然定北侯要求这么高，那人选就由定北侯自己挑选。” 杨轩一拱手：“多谢何大人成全。” 雍王党在这事上面一败涂地，那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一个个咬牙切齿地出了宫。 而杨轩则是留了下来，跟皇上一道回了御书房。 一到御书房，陆先生就拿出了一沓卷宗，递给杨轩。 杨轩一边接过一边问：“这是啥？” 陆先生缓缓说道：“上次杨先生说要查的那几个官员黑料，真是不查不知道，这几个家伙竟然这么贪心。” 杨轩随手翻看着那些卷宗，一边说道：“直接交给西缉事司就行了，有证据直接抓人就是了。” 陆先生说道：“几个御史也就罢了，只不过这里面还有个礼部的侍郎，名叫崔昌林的。” 杨轩皱了皱眉，礼部侍郎可是三品大员：“我怎么不记得当初有这么个人跟我对线啊？” “对线？” “呃，就是当堂反驳过我。” 陆先生说道：“这人虽然没有当堂反对，是被那几个御史牵连出来的，这么说，这个崔昌林是雍王党的重要人物，那些经常反对皇上的御史，都是受此人指使。” 杨轩眉头一挑：“这是抓了条大虫啊，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不就是杀鸡儆猴的最佳人选嘛。” 第779章 杀人诛心和利益最大化 崔昌林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如此低调，却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在雍王一党中，他就是个跑腿干活的，上面的人把事情交待下来，他就去跟那几个御史通气，让那些御史在朝堂上跟皇上唱反调，以至每当皇上有什么提议，都会被一帮御史反驳。 其实说起来，西厂也没拿着他什么重要把柄，崔昌林既不贪污，工作也还算合格，身为三品的侍郎，平时也从来不随便招摇。 但是架不住他有个好儿子，仗着他爹的威风，在外面横行霸道。 其实他儿子也算是收敛的了，知道应天府大佬遍地走，所以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比较低调的，从来不在应天府惹事，但是在他们家的庄子上，那就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霸了。 崔昌林是个稳重的人，他本身就是应天府上元县人士，自打他为官以来，就将自己的人生规划得妥妥当当，大半辈子下来，通过买田置业，所在的那个村子里，有过半的人都是他家的长工。 这其中有多少巧取豪夺，以公谋私就不说了，总之崔昌林的儿子就是村霸。 去年的时候，崔昌林的儿子借着酒劲，把一个农户家的女儿给糟蹋了。 农户家上门讨要说法，反倒被揍了一顿，抬回去没几天就咽了气，然后那个被糟蹋的姑娘也是个烈性子，趁着半夜在崔昌林家庄子的门口上吊死了。 这一下两条人命，崔昌林的儿子也慌了，赶紧派人到农户家里威逼利诱，想要堵住农妇的嘴，只是没想到这农妇也刚烈，死活不肯同意，非要去告官，然后崔昌林的儿子一咬牙就把这农妇也给弄死了。 以崔家在村子里的地位，以及崔昌林的官职，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本来他儿子经过那件事之后，也老实了一段日子，但是这都一年过去了，崔昌林的儿子故态复萌，又在村子里欺男霸女，正巧碰上西厂的人在查崔昌林，然后就把去年这个案子给查出来了。 不过这件案子，说起来只是崔昌林儿子干的，要通过这个案子整死崔昌林，恐怕还差点意思。 按照杨轩的意思，要搞就搞大的，否则不能起到震慑的作用，于是杨轩就直接明说了：“万一这崔昌林大义灭亲，我们的计划就会落空，所以我觉得，这事还要再操作一下。” 陆先生问道：“这要如何操作？” 杨轩想都没想：“这种事田祥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无非就是借着这个案子，引诱崔昌林犯事，只要拿了实证，他就罪无可恕，再把这个案子牵出来，连他儿子一块儿办了。” 皇上却是皱了皱眉：“如此似乎有些不妥。” 杨轩说道：“没什么不妥的，他儿子干下这灭门惨案，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 陆先生也劝道：“皇上切勿太过仁慈，朝廷设置律法，就应该一视同仁，要怪就怪崔昌林教子无方，还隐瞒不报，这么大的事，要说没有崔昌林的干预，怎么可能瞒得住。” 皇上点了点头，杨轩接着说道：“说起来，这种案子，应该是刑部办的，先让西厂收集证据，然后把人证物证全都交给刑部，看看詹于修办是不办。” 陆先生嘴角撇出一丝笑意：“杨先生，你这可是杀人诛心啊。” “非也非也。”杨轩摆了摆手道：“这叫利益最大化。” 与此同时，雍王府内，雍王正阴沉着脸，而覃王则是连茶杯都摔了。 “只要这个杨轩在，就没什么好事，我看我们想要成就大事，必须得先把这杨轩解决掉才行。” 雍王眉头一皱：“杨轩要是那么好收拾，早就被人收拾了，太上皇器重他，又跟皇上关系亲密，别的不说，就说他一手执掌着盛发公司，咱们就动不了他。” “有什么动不了的，没了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猪？”覃王说道：“那盛发公司就不能交给别人打理吗？” 雍王瞪了他一眼说道：“谁能有他这经商的手段？咱们可还有盛发公司两成的股份呢，收拾了他，这盛发公司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到时候满朝文武都会视我们为敌，你这是想要砸所有人的饭碗。” 覃王一愣，无奈地说道：“难道就任由他整天跟咱们对着干吗？” 雍王摇了摇头说道：“那也无可奈何，为今之计，就只能等他会阿日陶勒之后再做打算了，这段时间里，大家伙都低调点。” “低调低调，他区区一个商贾，咱们还得躲着他。”覃王满脸的愤慨。 雍王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你就是这点不好，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能轻敌你明不明白，不论杨轩是什么身份，他也是个有才的人，以商贾身份都能做到定北侯，一手解决了北方和西北的边患，在这一点上，你我都不如他。” 覃王一看大哥都发脾气了，只能嘟囔了两句不再说话了。 然后一旁的宋恒之开口了：“雍王说的没错，这杨轩的确厉害，咱们可千万不能小看了他，不过，若是这杨轩主动挑事，咱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雍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忍他让他躲着他。” 他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这番对策，导致杨轩直接骑在他们的脖子上拉屎拉尿了。 首先是盛报上面刊登了一则话本故事，话本上详细的讲述了农户一家三口惨遭灭门的惨案，导致整个应天府的百姓们都在骂那个凶手，以及凶手他爹。 紧接着，说书人又把话本编成了一个八回目的小故事，在茶馆里讲述，不到三天的功夫，舆论就汹涌起来。 就在第四天的时候，刑部衙门里就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为首之人正是西缉事司大档头田祥，他拿着盛报上面的话本，直接找到刑部尚书詹于修，表示要彻查此案。 詹于修都懵了，你特么的在搞笑呢，拿个话本就要抓人，那以后岂不是刑部衙门直接请那些编写话本的人来坐堂就行了。 田祥对于詹于修的嘲讽完全不以为意：“原本下官也以为这就是个话本，可是有人告到我这来了，我也不能视而不见，不过查案是刑部的事，所以我就把案子送到詹大人这里来了。” 詹于修一听有人告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其实这事他早就知道，去年的时候，崔昌林还给自己送过礼，因为对方只是农户，而且一家三口都死绝了，压根就没有苦主，所以就替他遮盖过去了。 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告状告到西厂去了。 第780章 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西厂大档头亲自转交的案子，刑部也不能不接，詹于修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然后他第一时间就去向雍王汇报，雍王一听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杨轩这是要向咱们下手了啊。” 詹于修恭敬地问道：“那咱们该如何处理？” 雍王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崔昌林毕竟是对咱们有功的，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詹于修说道：“可是他儿子那事……” 雍王说道：“这会儿能保住崔昌林就不错了，他儿子自作孽，也怪不得谁。” 詹于修拱了拱手：“下官明白了。” 从雍王府出来，詹于修马上就去找崔昌林，把事情一说，崔昌林顿时就慌了神，一把拽住詹于修的袖子说道：“詹大人，这个事你是知道的，我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求詹大人万万想个办法，帮我保住我儿子啊。” 詹于修当即就皱起了眉头，他还想着如何劝说崔昌林丢车保帅，结果没想到崔昌林竟然是这样的态度，让他绑子投案的话一时间都说不出口了。 “崔大人，这案子可是西厂盯着的，表面上是对付你，实际上对付的是雍王啊，你可要三思啊。” 听到詹于修这番话，崔昌林当即就是一愣，不过他并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下官明白。” 詹于修又劝了几句之后才告辞离开，然而他前脚刚走，崔昌林的表情就变得狰狞起来。 “三思？老子百思万思，也得先顾着自己儿子先。” 崔昌林当即就出城回了老家，应天府大致就是分为两个县，西南面是江宁县，东北面是上元县，崔昌林的老家就是城外的一个村子。 崔昌林算是村子里官职最高，混得最好的，并且村子里过半的土地都是他崔家的，全村几百户人家，都得看着崔家的脸色过活。 原本崔昌林还好，虽然巧取豪夺，但是面子上还是说得过去的，但是他儿子就不一样了，在村子里就是个村霸，欺男霸女的事干的不少，平时谁也不敢得罪崔家，哪怕是那一家三口被灭了门，亲戚们也不敢吱声。 他们不是没想过告官，但是都被崔昌林威逼利诱下放弃了。 人家可是三品大员，整个应天府都数得着的高官，跟他斗，那就等于是找死。 不过这次不一样，一帮更加凶恶的官差找到了他们，连哄带吓地逼着他们出头作证。 这会儿崔昌林就是回来找这些证人的，只要他们还在村子里，崔昌林就有信心让他们翻供。 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西厂的阴险以及狠辣。 正当他气势汹汹地再次对证人一家威逼利诱的时候，田祥从里屋走了出来。 田祥一边走一边拍手叫好：“崔大人好大的官威呀，恐吓收买证人，厉害厉害。” 崔昌林当场就懵圈了，他可没想到这位西缉事司的大档头，竟然会躲在证人家里。看书喇 “先前证人说崔大人威胁他们我还不信，没想到被我碰个正着。” 崔昌林还是有点脑筋的，当即说道：“这些刁民分明就是诬告，我也不过是为了查出幕后主使，才用了些手段，看来这幕后主使就是你们西缉事司啊。” 田祥都被他给说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厉害厉害，崔大人不愧是礼部侍郎，被抓了现行还敢倒打一耙，不过崔大人这些话跟我说没什么用，审案的可是刑部詹大人。” 他一边说，一边朝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过头来：“这要说起来，如今我也算是证人之一了，崔大人该不会连我也要威胁。” 崔昌林面不改色：“不敢，你们西缉事司的手段我也有所耳闻，只不过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好一个自有公断。”田祥冷哼一声说道：“我刚才可是听见你威胁证人了，要是这证人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坐实了崔大人的罪名了。” 崔昌林当即眉头紧皱，不过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田祥离开。 原本崔昌林还真就想过杀人灭口，只是这么一来，崔昌林就没法动手了。 最后他只能恶狠狠地扔下了一句：“你们毕竟是这村子里的人，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事，后果你们知道的。” 说着崔昌林就回家去了，这会儿他想的是赶紧把儿子送走，这场官司基本上是不可能翻盘了，为了保住儿子，大不了自己这个官不做了。 于是崔昌林的儿子连夜就跑了，按照崔昌林的话，那就是除非你老子升官掌权了，不然你就别回来了。 在西厂的催促监督下，詹于修第二天就开堂审理了这个案子。 原告是被灭门那一家三口的叔父，被告是崔昌林，以及他的儿子。 至于为什么把崔昌林也列为了被告，自然是田祥的功劳了，昨天从崔昌林那回来，田祥转头就找詹于修告状去了。 而詹于修当场就傻了眼，心说老崔你这么搞，不等于是往人家挖好的坑里面跳嘛。 詹于修又去向雍王汇报，然后雍王只能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能保就保，要是实在保不住，干脆一了百了。” 有了雍王的指示，詹于修心态就稳多了，这件案子主犯是崔昌林的儿子，自然是先提审他，但是衙役说，崔昌林的儿子已经逃匿无踪。 詹于修愣了一下，当即就明白了崔昌林的想法，这老崔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住儿子啊。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作为同僚，就替你了了这个心愿。 然后他就说道：“如此重要的人犯居然让他跑了？还不快增派人手，将其缉拿归案。” 衙役们应了声是，然后就假模假式地出去抓捕逃犯去了。 不过正当詹于修准备提审崔昌林的时候，一旁的田祥插话了：“这刑部衙门办事也不行啊，居然还能让人犯跑了，昨天就送过来的案子，这会儿才派人去抓捕人犯。”看书溂 被田祥揶揄了两句，詹于修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只能装作没听见：“戚家三口灭门一案，因为主犯逃匿暂且搁置，先审崔昌林要挟苦主一案。” 听到詹于修传唤自己，崔昌林一撩袍服，大踏步上了大堂，往那一站顾盼生姿。 再看原告，弓着身子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这崔昌林才是原告呢。 正当詹于修准备开口的时候，田祥说道：“詹大人且慢，戚家三口灭门一案，主犯已经被我们西缉事司抓捕回来了，还是先审此案。” 第781章 杀鸡儆猴，猴越多越好 此话一出，崔昌林和詹于修皆是一惊。 下一刻，几个番子就押着崔昌林的儿子崔亮出来了。 崔亮看着没造什么罪，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被押到大堂上，一下就扑到了他爹的脚边哭喊起来。 崔昌林满脸的心疼，不断安慰儿子。 詹于修也不催促，田祥却是看不下去了：“好一个父慈子孝，崔大人，你家儿子是人，戚家的女儿就不是人了吗，好端端的一家三口，被你儿子尽数害死，怎么还有脸在这哭。” 崔昌林这时候忽然说道：“田大人不必出言嘲讽，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儿子无关，只因我儿日常顽劣，导致村民都误以为我儿是主谋。” 他这么一出，直接就把詹于修给震惊了，心说老崔你糊涂啊，人家西厂早就把案子审得明明白白了，交到刑部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人家本来的目的就是要针对你，你怎么还主动往坑里跳呢。 一旁的田祥则是一脸的不屑：“崔大人护子心切可以理解，不过这罪名可不是随便就能冒认的。” “并非冒认，的确是我所为，我儿是被误会的。” 田祥嗤笑一声：“崔大人，照你的意思是说，是你奸污了戚家的女儿？” 崔昌林面色有些难看，瞥了自己儿子一眼，心说我这名声可就全毁在你手里了啊，他咬了咬牙一点头承认道：“正是。” “那戚大也是你派人打伤，导致伤重而死的？” 崔昌林连奸污的罪名都认了，干脆也不废话：“没错，戚家的女儿在我家门口上吊自尽，戚大上门来讨要说法，被我命下人打伤，回家几天后便一命呜呼，然后戚秦氏想要告官，我本想赔偿些银子，戚秦氏坚决不受，我恼羞成怒把戚秦氏也杀了。” 顶了儿子的罪行，后面的事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崔昌林干的，他直接说道：“事后也是我用钱收买了村里人，并且威胁了戚家的亲戚，不让他们告官，事情原委便是如此，与我儿无关，请詹大人明断。” 詹于修能说什么，老崔要给儿子顶罪，雍王也说了是在保不住干脆一了百了，照这么看，那干脆就成全了崔昌林算了，免得他落入西厂的手里，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万一被西厂折腾得露了雍王的机密，那才是坏了大事。 于是他只能一副惋惜的样子说道：“老崔啊老崔，你怎么能做下这么糊涂的事呢，这可是死罪呀，唉，也罢，看在你我同朝为官的份上，我就不给你上刑了，回头到了阴曹地府，你也别记恨我。” 崔昌林朝詹于修拱了拱手，示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崔某酒后失德，铸下大错，又一错再错，是崔某罪该万死，岂敢记恨詹大人。” 詹于修点了点头：“既然人犯已经认罪，便在供词上签名画押，等候判决。” 说完，一旁的衙役将口供交给了崔昌林，让他签字画押，然后这案子就算结了，而死刑处斩，基本上都要等皇上勾决，再秋后处斩的。 不过他俩这一唱一和的，哪能忽悠得住田祥啊，他当即开口阻拦：“慢着，我说詹大人，你们刑部就这么审案子的？” 詹于修瞪了田祥一眼说道：“我刑部如何审案，还轮不到你西缉事司来过问。” “说的好，刑部审案的确轮不到我西缉事司过问。”田祥狞笑一声转向了苦主戚大的叔父：“这崔昌林说事情都是他干的，你认不认啊？” 这戚大的叔父之所以会来告状，全都是受了田祥的威胁，本来以他一个农夫的身份，哪里敢状告朝廷命官，所以他一看田祥的笑容，就明白自己要是不按照田祥说的做，说不定自己一家老小就要遭殃。 这田祥，在他眼里，怕是比那崔家父子还要凶恶。 别看这个田祥是在帮自己申冤，实际上田祥就是拿自己当工具用，这一点田祥早就跟他说明白了的。 于是他赶紧躬身一拜：“回大人，崔亮奸污我侄孙女全村皆知，后来我那侄儿上门讨要说法，被崔亮派人殴打，更是大半个村子的人亲眼所见，至于我侄媳妇死的时候，也有村民见到崔亮从我侄儿家出来，然后就发现我侄媳妇已经被杀，这些事全都是崔亮干的，只有后来那些事，才是……才是崔大人干的，崔大人昨天还威胁我，想要让我翻供，要不是这位……这位田大人在，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人家苦主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詹于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哪里像是一个农夫该有的逻辑，分明就是有人教过的。 这时候田祥接着说道：“詹大人，原告说的跟被告说的可不太一样啊，是不是该详细审问一番？” 詹于修正在苦思对策，田祥又加了一句：“詹大人放心，为了避免麻烦，我帮詹大人把村民都传唤来了，随时可以过堂。” 看着田祥洋洋得意的样子，詹于修不由得眉头紧皱，人家可是有备而来，要是一个不小心，这崔昌林怕是要落入西厂之手。 想来想去，他也只能来了个拖字诀：“既然原告与被告所述不同，此案还另有内情，所以本官认为本案还需详细审问，而且此案还涉及到朝廷命官，所以暂且退堂，择日再审。” 田祥冷哼一声：“好一个择日再审，这么简单明了的案子，人证物证齐全，何须拖延，也行，我就看詹大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詹于修无言以对，一甩袖子走了，至于崔昌林和崔亮，自然是被收押到刑部大狱里去了。 田祥则是带着原告和人证回去，这些证人可得保护好了，要是被人家来个杀人灭口，这案子可就玩不下去了。 很快，杨轩就在御书房得到了这些消息，事情发展成这样，也是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这个崔昌林为了儿子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皇上，事情到了这一步，要不要督查院和大理寺介入？” 陆先生说道：“杨先生的意思是，三法司会审？” 杨轩眯着眼睛说道：“没错，这事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杀鸡儆猴，看的猴越多，效果越好。” 第782章 判决 詹于修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小朝会的时候，皇上下旨，表示此案要三司会审。 三法司会审，那就等于是把这个案子的性质升级到顶格了。 对于皇上的这个决定，詹于修无法反驳，不过他却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心说幸好昨夜跟崔昌林父子俩对过口供了。 崔昌林的意思是他一个人抗下所有，求詹于修保住他的儿子。 对于崔昌林的这个打算，最后雍王也点头答应了，既然崔昌林已经是洗不干净了，不如干脆一了百了，要真是只追究他威胁原告的事，顶多就是个以权谋私之类的，到时候案子还要拖，万一这崔昌林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牵连出雍王党的其他人，那才叫大事。 既然他愿意赴死，雍王觉得保下他儿子也无所谓，反正那种纨绔子弟也不影响什么。 三法司会审的事一下来，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就开始忙碌起来。 阅读案卷，分析案情，然后就准备开堂过审了。 毕竟这案子简单明了，不过在看过上一次过堂时，崔昌林的供词，就让这三法司的头头明白了一件事。 这哪里是审案子，这分明就是政治倾轧啊。 如今的三法司，督查院左都御史朱恒和刑部尚书詹于修，可都成了雍王党的人。 自从宁王垮台，新皇登基之后，浙党那些人尽数投靠了雍王党，如今的雍王党在朝内可谓是权势滔天。 唯独大理寺卿袁康是个中立派，跟工部尚书齐嵩一样，只忠于朝廷，而袁康现在算起来，已经是三朝老臣了，论资历他最高，但是詹于修知道这个案子的重要性，力争主审之位。 而袁康明知这是政治倾轧，不想卷进去，干脆就没有争。 因为案情简单，又是皇上下旨会审，转天便直接过堂了。 堂上，崔昌林还是那套说辞，表示事情都是他干的，跟他儿子崔亮没有关系，看他声泪俱下，后悔不迭的样子，差点就让人相信了他。 不过原告很快就提出了崔昌林作假，表示灭门一案都是崔亮所为，崔昌林只是事后威逼利诱而已。 既然原告提出了异议，只能传唤其他证人，这原告也是受了田祥的指示，辩得清清楚楚，并且还有好几个村民作证。看书喇 但是主审可是詹于修，他有意偏向崔昌林，有意引导，别说一旁的田祥了，就连大理寺卿袁康都看不下去了。 “詹大人，这崔昌林口口声声说案子都是他做的，可是他口说无凭，咱们断案还是要靠证据才行啊。” 袁康这么点了一句，詹于修脸色有些难堪，不过他还是坚持说道：“可是只有原告人证没有物证，咱们也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啊。” 一旁的朱恒也帮腔道：“詹大人言之有理，案发时并无他人在场，而三位当事人全部死亡，原告所言也只是推测，并无物证。” 袁康摇了摇头说道：“至少原告是有人证的，那被告所言，可有证人？” 詹于修只能看向了崔昌林：“崔昌林，你说案子都是你一人所为，你可有人证啊？” 詹于修当即说道：“家中家丁可为我作证，戚家女儿被我酒后奸污，戚大上门被我命家丁殴打，甚至是后来杀死戚秦氏，都有家丁在场。” 这可是昨天詹于修和崔昌林准备好的，昨天夜里就找到了崔昌林的家丁，给了大笔银钱，让他们作伪证。 于是詹于修大手一挥：“传崔府家丁。” 很快崔府的家丁被传唤上来七八个，在大堂上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总之就是一句话，那事都是自己老爷干的，跟少爷没关系。 然后詹于修就准备结案了：“两位大人，如今证据确凿，此案便是崔昌林酒后失德，并且一错再错，崔昌林罪大恶极，理当问斩。”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就没有必要审下去了，虽说事实并不是那么明显，但是既然崔昌林都顶罪了，就算是政治倾轧，那也应该达到目的了，所以两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詹于修的决断。 不过就在詹于修正准备宣判的时候，一直旁听的田祥出声了：“这事不对啊，崔昌林几个家丁说的话能信得过吗，他们分明就是想要为崔亮开脱。” 詹于修瞥了田祥一眼说道：“敢问田大人，那你还有其他什么证据吗？” 田祥微微一笑：“那自然是有的。” 看着田祥胸有成竹的样子，詹于修和崔昌林不禁心头一怔，然后田祥就说道：“说来也巧，我在查案的时候，也查到一个崔府的家丁，他的说法跟这几个家丁的说法可是完全不同啊。” 詹于修眉头紧皱，但是这大堂之上，他也只能按照规矩来：“既如此，那便传唤那个家丁上堂来。” 很快家丁就被传唤上来，这个家丁正巧在去年年底的时候从崔家辞工回乡去了，昨夜詹于修去收买崔府家丁，而田祥却是另辟蹊径，直接找到了一个离职员工。 这人又没有收好处，而且在田祥的威逼利诱下，压根就不敢胡说，直接当堂指出，那三件命案都出自崔亮之手。 他这一席话说出来，满堂皆惊，袁康又一连问了他好几个细节上的问题，直接确认了他的身份并未造假。 正当田祥觉得可以定罪的时候，詹于修却是慢条斯理的说道：“说来说去，还是没有物证，这让本官很难办啊。” 田祥冷哼一声：“请问詹大人，想要什么物证啊？如今有七八位村民以及崔府家丁都指认了是崔亮犯的事，还不足以证明吗？要不要我去把村民全都传来，让你一一审问？” “那就不必了。”詹于修说道：“你们西缉事司办案的风格我可是如雷贯耳，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他这话就等于是明说西厂办案喜欢屈打成招了，田祥怒目而视，不过他也并未反驳，争辩这种事情没有什么意义。 这是皇上指明的三司会审，詹于修又是主审，公堂之上他最大，田祥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终詹于修得意洋洋的说道：“案子已经真相大白，崔昌林酒后乱性，奸污戚家女儿，殴打戚大致死，后又杀害戚秦氏，并且收买证人，长达一年时间天理难昭，罪大恶极，本官判崔昌林斩立决，诸位可有意见？” 第783章 赢得憋屈 要说意见肯定是有的，田祥脸色阴沉，没有完成皇上的旨意，他心里很是不爽。 但是在这三司会审的大堂上，詹于修就是最大的，在没有什么明确证据的情况下，根本没法反驳。 至于詹于修所说的物证，的确是有的，就是杀死戚秦氏的那把匕首。 可是这个物证只能证明戚秦氏死于这把匕首，至于这一刀是谁捅的，根本就没办法证明，这还是崔昌林认了，就是他不认，也拿他没办法。看书溂 当然，詹于修这番判决也不是完全没有漏洞，田祥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这个漏洞：“詹大人身为主审，断案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处决人犯，还是要皇上御笔朱批才行，斩立决这个裁决，怕是轮不到詹大人来下。” 詹于修皱了皱眉，理论上是这么说，但是实际上，这种操作实属平常，就比如一些罪大恶极的罪犯，就可以判斩立决，而且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向来不管这些事，反正是要杀头的，秋不秋后的，太上皇不在乎。 不过这事可是西厂盯着的，西厂不就代表着皇上嘛，自己真要是把崔昌林给砍了，保不齐这田祥就要在皇上那里给他上眼药。 要说这种事还不至于让他詹于修罢官，但是被训斥一通，罚奉什么的，传出去也不好听是，而且吏部考功司那边也会记录下来，那可就成了他的污点了。 于是他狡辩了一句：“处决人犯自然是要经皇上御笔朱批，这跟本官判他个斩立决也没什么冲突，只要皇上圣旨一下，马上就能行刑。” “詹大人言之有理，那下官这就去禀报皇上。” 田祥不想拖延时间，毕竟人可是在刑部大牢里面，就怕詹于修下黑手把人给弄死了。 然后田祥就在御书房里见到了正在喝茶的皇上和杨轩以及陆先生三人。 他把刑部大堂上发生的事详细叙述了一遍，三人听完一同皱起了眉头。 这分明就是偏袒，凭什么崔昌林的人证就采信，原告苦主这边的人证就不采信了呢？ 陆先生首先说道：“詹大人此举，分明就是藐视律法啊。” 杨轩嘁了一声：“何止是藐视律法，这分明就是藐视皇上，此乃欺君之罪。” 不过皇上却沉吟着说道：“不过要说起来，如此断案也不算错啊，毕竟凶手已经伏法，至于伏法的是崔昌林还是他儿子，貌似也不太重要，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杨轩拱了拱手：“皇上，按理来说，处置了崔昌林咱们算是赚了，但是詹于修如此藐视皇权，就是另一回事了。” 陆先生叹了口气说道：“那也没有办法，咱们现在还动不了他。” 杨轩皱着眉说道：“如今三法司，没有一个掌握在咱们自己人手里，这事可不得不防。” 陆先生说道：“杨先生有何应对之策？” 杨轩说道：“三法司之中，督查院和刑部都是雍王一党，唯一一个不是雍王党的，还是个墙头草，咱们得拿下一个。” “拿谁？” “那当然是枪打出头鸟了。” “怎么拿？” 杨轩看了看一旁的田祥：“田大人，这事就交给你了。” 一听这话，田祥顿时面露难色：“回定北侯，西缉事司向来盯着文武百官，臣无能，并未发现詹大人之罪证，恐怕……难以下手。” 杨轩翻了个白眼：“没有罪证可以创造罪证嘛，我就不信他詹于修是个圣人，就一点错都不犯？” 田祥为难地说道：“便是有，也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够论罪的。” 杨轩眼睛一亮：“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行啊，盛报养那么多写话本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你把这些黑料提供给盛报，让他们添油加醋编成话本传扬开来就是了。” 陆先生不解地问道：“可是这又有什么作用呢？” “诽谤栽赃也是一种战术，只要乱了他的阵脚，说不定就有机会找到他的把柄。” 杨轩一本正经地说道：“詹于修身为刑部尚书，官居二品，你们说他还有什么追求的，财色皆不动心，就必定在乎名声，只需盛报宣扬一番，詹于修必定恼羞成怒，只要名声臭了，他詹于修还有何脸面立于朝堂之上？再找几个御史参他，看他如何应对。” 陆先生点了点头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倒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 “非也非也。”杨轩摇着手指说道：“这可是一记杀招，可杀敌于无形之中。” 说着，他朝田祥一努嘴：“你明白了没有？” 田祥赶紧拱手：“下官明白。” 他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还在等皇上下令呢，回头想想，这种事皇上能亲自下令吗？ 真要是皇上下了这样的命令，估计自己的小命可就悬了。 很快刑部这边，詹于修就接到了圣旨，表示既然三法司会审已经做出判决，择日斩首示众便是。 表面上看，这一局是杨轩他们赢了，可是他们却一点赢了的感觉都没有，甚至是有些憋屈。 所以说着朝堂权柄之争，路还长着呢。 数日之后，礼部侍郎崔昌林，因犯下灭门重罪，经三法司会审被判斩立决，家产充公，妻儿无咎，在菜市口砍头示众。 不知内情的百姓们都痛骂昏官奸臣该死，只要朝廷百官知道，这次皇上和雍王党的角力，是皇上赢了，皇上的权威又加重了一分。 不过与此同时，在盛报上面开始刊登一个话本故事，故事中说的是某个朝廷大员的一些私事。 比如说风流韵事，私德有亏，占小便宜，出乖露丑之类的，八卦乃是人的天性，老百姓们一听有朝廷大官的瓜可以吃，一个个都激动兴奋起来。 虽然这话本之中用的是化名，但是经过一些消息灵通人士的分析，这个话本中的人物，就跟当朝的刑部尚书十分吻合。 这一下，八卦之火便犹如野火一般，瞬间形成了燎原之势。 这话本可是连续剧一般，几乎每天都有一个新故事，就连詹于修自己，都听到了这些传闻，甚至是他乘坐马车的时候，偶尔都能听到背后有人指指点点。 向来爱惜名声的詹于修顿时就怒了。 可是生气归生气，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首先人家就没有说这是大盛朝的事，其次人家也没有点他的名字，他要是出言反驳，反倒是越描越黑，几天下来，詹于修整个人都要抑郁了。 第784章 血压控制的不错呀 詹于修倒也向雍王告状，想要让雍王以股东的身份，让盛报停止发布这一系列的话本故事。 但是雍王却告诉他：“清者自清，你越是在意，就越是中了对手下怀，你只需当作没听见不知道，用不了多久，对手自然就偃旗息鼓了。” 詹于修也知道雍王说的没错，这种事只能冷处理，你越争辩对手就越兴奋，毕竟他们手里没有能够与之匹敌的舆论阵地，只能干瞪眼。 可是他就是心里不舒服，整天被人指指点点，这种精神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然后詹于修也不知道是因为抑郁成疾，还是有意逃避，干脆请了病假，在家闭门不出了。 对此杨轩十分满意，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敌人干趴下了。 其实詹于修的那些黑料早就用完了，但是都不用杨轩吩咐，那些写话本的家伙，已经自动自觉地开始瞎编了，不管是什么龌龊事都扣到他头上。 虽然詹于修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实际损伤，但是只要他不出现在朝堂之上，雍王党就等于是丧失了一个强力的队友。 而干掉了这个对手之后，杨轩就再次提出了新增一个州府的提议。 这次杨轩并没有在大朝会上提，而是直接在小朝会的时候提起此事。 而且不等雍王党的人反对，杨轩就拿出了坎布里的密信。 这密信自然是不会交给大家传阅，而是交给了皇上，而皇上早就跟他商量好的，直接将信上，坎布里同意将漠南各部控制权拱手相让的内容给念了一遍。 瓦剌在漠南这十多个部族的地盘，几乎可以和整个甘州卫所辖地盘相等。 这么一来，就没人能说杨轩这个提议是以小吞大了。 最主要的是，这可等于是杨轩再立开疆拓土之功了，满朝文武尽皆震惊。 在惠亲王的带领下，一大票的官员上前恭贺，就连雍王党的官员，也不得不面带假笑，恭贺杨轩这惊天之功。 不过恭贺归恭贺，至于杨轩所说的将甘州卫的地盘划出来与关外领土并作一个州府的提议，还是受到了反驳。 杨轩你开什么玩笑，你光是这个阿日陶勒总督的身份，就已经权势滔天了，再给你把地盘扩大到关内来，那你岂不是要上天了。 所以无论如何，杨轩都是需要打压的。 首先开口的就是宋恒之，别人都是恭贺杨轩立下如此大功，唯独宋恒之一上来就泼冷水。 “定北侯能与瓦剌达成如此协定，实乃惊世之功，只不过这坎布里不过是区区一个部族而已，据臣所知，这图尔特部只不过是这二三十年崛起的一个部族，与瓦剌的三大部族相去甚远，这图尔特部做出的承诺，那三大部族怕是不认啊。” 雍王党的人一听，顿时个个都激动起来：“宋大人此言有理，图尔特部正遭受三大部族围攻，若是此时取了漠南各部，待三大部族剿灭了图尔特部，届时必定兴师问罪，关外无险可守之地，怕是来得容易，去得也容易啊。” 这一番言论，摆明了就是在说杨轩此举等于是火中取炭，即便是拿到手了，转头也还是要扔掉的，太烫，你拿不住。 杨轩眯着眼睛看向泼冷水的这几个人，眼神之中凶光毕露，吓得那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不是杨轩会吃人，而是杨轩比吃人还要狠，之前朝会上反对他的人，好几个这会儿还在大牢里受罪呢，还有那个崔昌林，直接斩首示众了。 杨轩见众人退缩，才缓缓开口说道：“杨某千辛万苦费尽心机，为大盛开疆拓土，你们几个反倒在这泼冷水，怎么？在你们眼里，大盛还要畏惧那瓦剌不成？” 雍王党一众小弟之中，唯独这个宋恒之头铁，继续跟杨轩硬刚：“并非是畏惧瓦剌，只不过关外之地无险可守，与其拿到手之后又被迫放弃，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拿。” 杨轩哼哼了一声，还有不怕死的敢跟我对线？ “照宋大人的意思，咱们大盛就不能开疆拓土了？难不成这朝廷就只有我杨轩一人？我都拿下了敌国领土，你们连守都不敢守？那朝廷养着你这种废物还有什么意义？” 杨轩的口水都快要喷到宋恒之脸上了，宋恒之也夷然不惧，张口反驳：“老夫在朝为官已有四十余年，历三任皇帝，定北侯竟然辱骂老夫为废物，难道这三朝皇帝都不如定北侯有眼光吗？” 哟呵，这老东西竟然学会了扣帽子？ 不过就这点手段，还敢跟我对线？ 杨轩当即说道：“宋大人历经三朝皇帝，却依然毫无建树，由此可见，宋大人不过是滥竽充数，瞎混了四十余年，你怎么对得起朝廷给你的俸禄？你这尸位素餐之辈，竟敢与本侯共立于这朝堂之上，实乃本侯之耻。” “你……” 宋恒之被杨轩骂了一通，一时间无言以对。 眼看队友不敌，兵部尚书何泰赶紧出来救场：“宋大人毕竟是三朝老臣，定北侯何必出言不逊，定北侯之功满朝皆知，但是宋大人说的也有道理，这关外无险可守，不知定北侯可有法子，令瓦剌不来兴师问罪？” 这话题转得很到位，杨轩说道：“我自然有法子，要不然我何必在阿日陶勒增设都指挥使司？有着五万多兵马，再加上甘州卫的十万边军，可保无虞。” 宋恒之忽然找到了杨轩话里的漏洞，上前一步质问道：“定北侯固然是有能耐，可是定北侯能在关外待一辈子吗？说句不当说的话，定北侯百年之后，这漠南各部又由谁来防守？” 杨轩瞥了宋恒之一眼：“所以我就说你是个废物，你还别不承认，咱们大盛朝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岂能找不出一个能征善战之将来守卫大盛国土？还是说，因为你自己废物，就觉得全天下都跟你一样都是废物？” 宋恒之被杨轩接二连三的骂作废物，不由得脸色大变，不过这老头气量倒是不小，被指着鼻子骂竟然都没有被气晕什么的。 杨轩心说，这老小子血压控制的不错呀。 宋恒之不但没有被气晕，反倒还有话反驳：“定北侯这话说来容易，却没想过边军之苦？无险可守之边关，需要牺牲多少边军方能守住，如此劳民伤财之举，又有何意义？” 第785章 大盛十六州 “劳民伤财？” 杨轩呵呵一声冷笑：“漠南之地乃是瓦剌进军我大盛的桥头堡，大盛占据此地，戈壁荒漠便是抵御敌军的一道天然屏障，若是没有这漠南之地，难道瓦剌袭边的时候就会手软吗？妄你自称三朝老臣，实则酒囊饭袋，这么简单的账都不会算？” 宋恒之依然不退，话语之中也不再客气：“正是因为算了这笔账，老夫才认为此举不妥，我大盛向来靠关城以及天险阻挡草原敌军，若是驻守于关外，有多少兵士才能填满那无底洞？定北侯不要觉得打过几场仗，就对军国大事了如指掌了。” 杨轩笑了：“无底洞？你这天天上朝，朝廷之事你是完全没有放到心里去呀，漠北王庭以往年年犯边，你看现在，大盛北边可还有边患？如今本侯正与瓦剌通商，用不了几年，瓦剌便是现在的漠北王庭，届时何来边患之说，说你滥竽充数还不承认，白吃白喝了朝廷四十余年俸禄，竟敢在此大言不惭？” 说着，杨轩朝皇上拱了拱手：“臣以为，宋大人老迈昏庸，已经不适合担任侍郎一职，恳请皇上将其撤职，令其回乡养老。” 这可是指着鼻子骂了，宋恒之却视若无睹，朝向皇上：“臣为官四十余载，得太上皇信任，任侍郎衔，说明臣的能力是得太上皇认可的，臣忠心于大盛，忠心于朝廷，定北侯所言，不过是对老臣的误解。” 说着，他又朝向了杨轩：“定北侯若是觉得我滥竽充数，我愿意与定北侯一同前往阿日陶勒任职，以此消除定北侯对我的误解。” 杨轩嘶了一声，这老家伙有点东西，这一招可是出乎意料，你个雍王党的狗腿子，跑到阿日陶勒去，不等于是在我那埋了个雷吗？ 杨轩呵呵一笑道：“宋大人你想多了，阿日陶勒可不是什么养老的地方，况且我驭下极严，宋大人并不符合本官择人的要求。” 宋恒之感觉到这招有效，当即追问道：“敢问宋大人择人有何要求？” 杨轩眉头一挑：“首先超过三十五岁的就不要。” 这话直接把宋恒之给噎住了，你特么的还以年龄为标准的吗？ “定北侯这要求可就有些奇怪了，为何年纪超过三十五岁的不要呢？难道定北侯不知年纪代表着经验吗？” “我当然知道年纪与经验挂钩，只不过关外苦寒之地，而且阿日陶勒的工作繁重辛苦，年纪大了吃不消，况且，宋大人所说的经验，也包括浑水摸鱼的经验。”看书溂 “你……” 宋恒之一时间无话可说，以退为进的这一招也被破了，他暂时就没有别的招了。 然后何泰出来说了一句：“增设州府一事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才好。” 杨轩回头一瞪眼：“从长计议，上次我要增设都指挥使司你就这么说，一天天的什么事都要从长计议，就你们这工作效率，大盛如何能得发展？大盛五十个州府，现成的例子摆在这，照搬就行了，还用得着从长计议？” 何泰也被怼得哑口无言，然而宋恒之又跳出来了：“既然定北侯说，可按照其他州府一样照搬，那老臣赞同，新设之州府同其他州府一般，需设立各司衙门，定北侯这总督，怕也是要改为知府了。” 杨轩眯起了眼睛：“宋大人还真是属泥鳅的，哪里有缝就往哪里钻啊，阿日陶勒连同漠南地区以及甘州卫，一半在关内一半在关外，自然要以边境州府视之，本官这总督一职自然是无可更改。” “那定北侯将甘州卫提督陈长青大人置于何地？” “陈大人自然是驻守嘉峪关，总领甘州卫防务。” “那敢问定北侯，总督与提督，谁主谁副？” 这话已经等于是在挑拨离间了，虽然陈长青不在，但是这些对话肯定是要传到他耳朵里去的，杨轩不得不小心回答。 “那自然是我主政商，陈大人主军事。” 既然提出增设州府，杨轩自然是早就考虑好了的，其实按照他的构想，就是他主陈长青副，军事方面交给陈长青自然是没问题的，反正他手里还有安保公司，盛发直营的三宝公司有两万人，那个跟索斯纳合营的巴图尔公司已经有八万多人了。 最主要的是，他压根就不担心来自外部的军事压力，不论是漠北王庭还是瓦剌，一方面要面对自己领地里的反抗势力，一方面还要面对杨轩这边的经济制裁，敢动阿日陶勒，一个经济制裁就能让他们乖乖缩回去。 至于新设的都指挥使司，以及把甘州卫划出来设立州府，主要还是为了应对来自大盛的威胁。 张老道说的话，杨轩可是谨记在心，万一真如他说的，将会发生大乱，自己手里可就能凑个二十多万兵力出来了，放眼整个大盛，也算是兵力强盛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皇上这才开口：“增设州府对于大盛来说，便是开疆拓土的大事，文武百官都应该与有荣焉才是，便是朕，也觉得占了定北侯的光，还望各位卿家同心协力，为我大盛开创辉煌盛世。” 皇上都这么说了，在场众人都无话可说。 不过他们不说归不说，该怎么做还是照样怎么做，办事的时候这里卡一下，那里拖一下，就这个事，没有个两三年都不一定能办成。 这也是雍王一党敢违抗皇上的底气所在，满朝文武，有四成官员都是雍王一党，皇上的政令想要得以施行，只能取得他们的同意才行。 杨轩自然也明白这点，在雍王党的反对中，想要将这个州府划分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时候杨轩就得促成一下，就像他以前促成交易一样，他朝皇上拱了拱手道：“皇上，这几日臣便会将完整的计划书上呈，还请皇上赐下新设州府的名称。” 定下州府名称，那就等于是坐实此事，哪怕雍王党的人拖延时间，自己好歹也有了个名义在。 看着挤眉弄眼的杨轩，皇上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略微沉吟一番之后说道：“虽然新设州府是以阿日陶勒为主，但是边关的守卫才是重中之重，由于将甘州卫划分到新的州府之中，所以就叫甘州。” 杨轩当即拱手：“皇上圣明，自今日起，我大盛便有十六州了，大盛万岁。” 紧接着惠亲王等人也是拱手称颂，于是新设州府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786章 拖延战术如何破解 第787章 狐假虎威 太上皇自从禅位以来，基本上就待在养心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大臣们想要求见，他都基本上不见，没想到今天却出现在各部衙门之中。 各衙门的官员在见到太上皇的时候，一个个就像鹌鹑一样，战战兢兢。 别看太上皇已经老态龙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可一点不差，在他的面前，没有人敢随意敷衍，之前曾经对杨轩说的那些借口，太上皇甚至都不需要多问，只需要轻哼一声，那些官员就忙不迭的表示立即去办。 当太上皇来到兵部的时候，何泰却没有在这里当值，兵部的侍郎战战兢兢的接待了太上皇，至于之前用来为难杨轩的那些借口，也基本上全都一一办妥。 但是有些程序，那可是要尚书亲自盖章才能通过的，可何泰此时却偏偏不在。 何泰不在的原因很简单，他就是在躲着杨轩，这杨轩天天来催，要不然就赖在何泰的房间里软磨硬泡。 杨轩那张嘴有多厉害，何泰可是早就见识过的，他说不过杨轩，总是明里暗里的被杨轩嘲讽讥笑，于是秉承着惹不起躲得起的理念，何泰干脆就溜了。 当然，太上皇刚到兵部，就有人赶紧去找何泰去了，只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 太上皇也不走，就坐在兵部大堂里，喝着茶干等。 等手下好不容易把何泰找来，太上皇已经在兵部的大堂上坐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毕竟年纪老迈，精力不济，坐了这么久，太上皇已是全身乏累，虽然王大伴和杨轩一支劝他回去休息，可他就是不干，像头倔驴似得。 而何泰听说太上皇亲临兵部，整个人都慌了，手下说了，太上皇是跟杨轩一块儿来的。 跟杨轩一块儿来，那还能有什么好事？ 何泰刚踏进兵部衙门的大堂，一眼就瞥见了端坐上位的太上皇，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飞快上前，朝着太上皇深深一躬：“臣不知太上皇驾到，还请太上皇恕罪。” 太上皇哼了一声：“寡人又不是皇上，哪里管得到你何大人。” 太上皇的这个态度，直接就把何泰吓了一跳，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太上皇恕罪，臣实在不知太上皇驾到。” 太上皇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寡人并未因此怪罪于你。” “谢太上皇。”何泰起身，但是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太上皇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兵部来，但是看到旁边的杨轩，何泰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杨轩，分明就是带着太上皇来找茬的啊，狐假虎威算是被你玩明白了啊。 “太上皇驾临，不知有何要事？” 太上皇眯着眼睛问道：“寡人就是问问，何泰你对新设州府一事怎么看啊？” 何泰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回太上皇，新设州府意义重大，乃是我大盛的盛事，这代表着我大盛疆土扩张，彰显我大盛之强盛。”看书溂 面对太上皇的质问，何泰只能这么说了，毕竟皇上都定了的事，你还敢表示反对不成？ 得罪了皇上还好，得罪了太上皇，他要整死你，都没人敢给你求情。 听了何泰的话，太上皇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你也觉得好，那就把这些事情都给办了。” 太上皇说着，旁边的王大伴就将手里那一沓文件递了过去。 何泰赶紧双手接过，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不论是新设州府的兵力调动，还是新设都指挥使司的兵力补充，都是用来拖延的重要手段，可是太上皇来这么一出，这拖延之计可就直接被破了呀。 看到何泰犹豫，太上皇冷哼一声：“怎么？何泰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何泰被这一声冷哼吓了一哆嗦，赶紧说道：“没有没有，臣这就去取印章。” 其实他的印章就在身上揣着呢，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找个借口，想要去向雍王通风报信。 但是太上皇执政三十多年，哪能被他这点小把戏忽悠过去了。 “你身为兵部尚书，官印竟然不随身携带？” 何泰脑门上汗珠子都出来了：“回太上皇，今日出门匆忙，忘在家中了，请太上皇恕罪。” “那你的意思是要回府去取了？” “正是，太上皇请稍后，臣去去就来。” 何泰躬身行了个礼，正准备走，太上皇却拦住了他：“方才寡人已经在这等了你一个时辰，已经坐不住了，正好寡人也动换动换。” 他话音刚落，杨轩和王大伴就上前搀着他起身。 何泰懵了：“太上皇的意思是……？” “寡人与你一道回府，取了官印盖上印记，寡人就顺道去城外转转。” 何泰心道完了，太上皇完全不给机会啊，跟太上皇一块走，哪还有机会去通知雍王。 可是太上皇都起身了，他哪里还能有什么借口，只能躬身在前面引路。 但是就在他来到外面看到金吾卫赶过来的马车时，眼睛都直了。 “太上皇，这马车……” 这句话虽然直说了一半，但却是说到太上皇心坎里去了，他得意洋洋的说道：“这马车不错，寡人正打算坐着这驾马车出城去透透气，要不你也上车，寡人带你见识见识。” 何泰哪还看不出太上皇正在得意，赶紧狂拍马屁：“这马车庄严肃穆，气势惊人啊，如此巨大的马车，还有这六个轮子，实在是前所未见。” 说到这里，何泰又找到一个借口：“不过太上皇要出城，恐怕有些不妥，待臣命人去知会五城兵马司，为太上皇肃清道路。” 不过太上皇却是一挥手，打断了他的借口：“不必了，寡人出宫的时候就带了五百金吾卫，寡人又不是皇上，只是出城透透气，不需大张旗鼓。” 何泰心中绝望，都坐到太上皇的马车上了，哪还能有半点机会通风报信啊，无奈之下，他只能坐上了马车。 知道太上皇得意这驾马车，一路上何泰不停的夸赞，把太上皇哄得眉开眼笑。 到了何府，他还想要请太上皇进去坐坐，但是太上皇却摆了摆手：“不必了，王大伴，你跟何泰进去就行了，寡人要休息一下。” 王大伴手里拿着一沓文件，朝何泰一摆手：“何大人，请。” 第788章 太上皇的马车秀 有王大伴盯着，何泰哪还敢玩什么花样，只能乖乖地进去，假装从里屋拿出了官印，然后当着王大伴的面，在那些文件上全都盖上了印戳。 当何泰强努着笑容，恭送太上皇离开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雍王府。 雍王一听太上皇都亲自出马了，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太上皇的身体状况如何？” 听到这话，何泰顿时一愣，赶紧回道：“太上皇虽身体老迈，但是精神还不错，在兵部大堂坐了一个时辰，不过身体也十分乏累了。” 雍王问道：“你方才说，太上皇坐着一辆新式马车，出城游玩去了？” “正是，太上皇说是出城去透透气。” “我是问你那马车如何？” “哦，那马车极尽奢华，而且又宽又大，能坐能躺，便如一间房屋一般。” 雍王缓缓点头：“看来传言的太上皇打算离京，是真的了。” 何泰接了一句：“若是太上皇离京，那咱们的大计……” “那便是最佳时机。”雍王斩钉截铁地说道：“相比之下，拖延之计不成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何泰拍了一记马屁：“殿下英明。” 雍王摆了摆手：“去，做好准备。” “臣明白！” 杨轩这边，陪着太上皇出城转悠了一圈，故意领着太上皇的车驾到皇马俱乐部转悠了一圈。 如今马车的赛事已经成为了一项固定节目，每个月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比赛，有皇马俱乐部组织的，也有私人自发相约的，甚至还有一些车行举办的，虽然目的各有不同，但是最终都达成了一个结果，那就是马车的技术飞速发展，而且这马车比赛也成了一个身份的象征。 毕竟一般老百姓可是玩不起这种高端活动的。 今天就凑巧地遇上了一场比赛，正是皇马俱乐部组织的会员竞赛。 其实这种赛事的含金量并不高，说是竞速，实际上就是这帮公子哥各自显摆一下自己的马车，比如说用上了什么新的部件，或是配备了定制的车轮之类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一场炫耀自己马车的装逼大会。 然而就在众人均得意洋洋炫耀马车的时候，太上皇的车驾过来了。 这帮公子哥看到太上皇的车驾，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他们毕竟只是一帮公子哥，真正的竞速赛事，都是各大车行宣传自家产品而举办的，参赛的马车和驾车的人，都是专门制作和专门培养的。 但是这些公子哥的赛事，那就是炫车的，看似各种减重，各种降低风阻之类的，其实他们压根跑不出马车的性能来。 所以当他们看到这辆奢华又新颖的马车时，全都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要不是看到马车旁边的金吾卫，他们估计早就已经凑上去打听这是什么车了。 很快，他们的注意力从欣赏马车，转移到了猜测车上人的身份了。 能够出动这么多金吾卫开路，那必定是皇家的人，有没有可能是某位公主？或是皇子什么的？ 甚至有可能马车里坐的就是皇上本人？ 当车门打开，杨轩从车里下来的时候，众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不过还是有人认出来，杨轩就是马车竞赛的鼻祖，这马车的赛事就是杨轩搞出来的。 能够认出杨轩来的，那都是第一届的老玩家了，在赛车这个圈子里，都是有着非同一般身份地位的。 所以当他们见到杨轩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要上前来打招呼，但是却被金吾卫拦住了。 紧接着，众人就看到杨轩从车上搀下来一个老者，这名老者虽已年迈，但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势，令众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纷纷猜测这老者是谁。 还是这帮公子哥年轻，哪有机会见过太上皇，不过下一刻，赛事的主办者，也就是皇马俱乐部的幕后老板吕敬祺，在见到老者的时候，赶紧上前见礼。 虽然是被金吾卫拦着，吕敬祺还是做足了礼数，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臣吕敬祺，见过太上皇，太上皇福寿安康。” 旁边那一众公子哥全都傻了眼，太上皇竟然有兴致来看他们赛车？ 一个个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还有那些带着粉头来的，也全都悄悄打手势，让粉头们赶紧离远一点，然后集体上前行礼，见过太上皇。 太上皇自然是人的惠亲王的儿子，哈哈一笑，挥了挥手命金吾卫放他过来。 “敬祺啊，寡人听说这些人在这竞赛马车，都是你搞出来的？” 吕敬祺拱了拱手道：“这马车的赛事其实是定北侯最先提出的，臣只是继承而已。” 太上皇点着头笑道：“不错不错，虽说是有些不务正业，但是年轻人嘛，哪有不轻狂的，只可惜寡人年轻的时候，没有这些花样啊。” 杨轩在一旁说道：“太上皇现在想玩玩也未尝不可啊。” “哦？这竞赛，寡人也能参加吗？” 吕敬祺赶紧拱手：“那当然能参加，这些人也只不过是在炫耀马车而已，太上皇这架马车，必定能力压群雄。” “哈哈哈哈，好，那寡人也玩玩。” 太上皇说着，就朝那些公子哥停在赛道上的马车走去，而太上皇的座驾，自然有车夫赶过来，一众公子哥赶紧肃立两旁。 太上皇走到这帮公子哥中间，笑着说道：“寡人想要参加你们的比赛，你们愿不愿意啊？” 一帮公子哥赶紧狂拍马屁：“太上皇愿意参加比赛，那是咱们的荣幸啊。”看书喇 “对对对，能跟太上皇同台竞技，那简直就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 受到一帮年轻人的感染，太上皇心情大好：“那你们都比些什么啊？”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其实要比的就一项，那就是竞速，不过以这帮公子哥的习性，在比赛之前，自然是要先秀一下马车的。 吕敬祺自然也明白这帮公子哥的虚荣心，所以这也成了赛事中的一个环节，众人互相打分，并给出理由，最后得分最高的，便是这个环节的冠军，也有奖品。 太上皇很快就听明白了，然后指着自己的座驾说道：“那你们来评判一下，寡人这驾马车如何呀？” 太上皇的马车，谁还敢说不好，况且这车不但奢华还足够宽大，气势逼人，自然是迎来公子哥们的一致称赞。 这些人夸赞起马车来，比何泰高了可不止一个档次，从外观到设计，再到车上的部件构造，可以说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都夸了个遍，听得太上皇乐成了一朵花。 第789章 拍马屁的最高境界 第790章 无敌喷子夏三本 第791章 太上皇要出关 见到太上皇的陈长青，整个人都愣住了，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躬身行了个大礼，紧接着，眯缝眼里面就流出眼泪水来了。 “老臣见过太上皇，臣已有十余年未曾回过应天府了，没想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太上皇。” 太上皇亲自上前，扶起了陈长青，温言道：“你我君臣之间有缘，总是能够相见的。” 杨轩在一旁心呼我糙！这陈长青有点东西啊，我还以为我拍马屁的功夫天下第一，没想到你陈长青是更胜一筹啊，搁这玩真情流露啊，厉害厉害！ 陈长青这边跟太上皇叙了一番相思之情后，下意识地就要请太上皇进城，一旁的杨轩赶紧拦住：“太上皇此行是微服私访，不便与他人相见。” 陈长青连忙问道：“那太上皇此行的目的地是哪？” 杨轩挑了挑眉：“太上皇难得出宫一趟，自然是要去阿日陶勒看看，还请提督大人遮掩一番，以便我等出关。” 陈长青眼神中都带着嫉妒了，你特么的一个小小的阿日陶勒，内阁来了亲王来，亲王来了太上皇来，我在这甘州卫镇守嘉峪关二十余年，来过最高级别的官员也不超过三品啊。 “此事简单，过两天我就要去嘉峪关巡查，届时正好送太上皇出关。” 虽然杨轩着急，但是也不能不等，毕竟单以杨轩的身份，还不至于让陈长青亲自送出关去。 往来那么多回，陈长青都没送过，这次突然相送，必定会引起他人怀疑。 要知道太上皇的行踪可是保密的，明面上两千羽林卫正带着那架奢华夸张的马车，在豫州境内溜达呢。 只不过他们到处溜达，却从未进入任何州府衙门，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城外驻扎。 这样一来，各地官员也就没有见过太上皇，按照雍王的猜测，太上皇肯定已经不在那些羽林卫一起了。 至于去了哪，没人知道，虽然雍王也猜测太上皇是跟杨轩在一起，但是杨轩一路北上，一看就是直奔阿日陶勒去的，太上皇总不能也出关去。 不是他们没猜到，而是他们不敢相信。 太上皇最后的落脚点便是豫州开封府，再然后就不知道下落了，并且太上皇还特地给开封府的知州留下一句话，寡人之去处，任何人不得追查。 就因为太上皇下落不明，才能对雍王一党有一些震慑，毕竟此事可是有着前科的，大皇子不就是被太上皇玩过这一招嘛，然后就被圈禁了。 雍王要是敢乱来，万一太上皇杀个回马枪，那么他的下场也将会跟大皇子二皇子一样。 虽然太上皇不在应天府，照样拥有强大的威慑力。 而杨轩这边，他可不光只是造了那么一辆马车，自从制造出那辆马车之后，他就在顺风行定制了好几辆同样底盘的六轮马车，只不过是用来拉货的，里面并没有那些奢华的装潢。 如今杨轩的车队里面，就有八辆六轮马车，其中就有一辆是太上皇的座驾，外面虽然粗陋，里面却是与那辆座驾毫无区别。 陈长青接着说道：“只不过这两天的时间，太上皇圣驾置于何处呢？总不能就住在城外。” 杨轩说道：“这就不劳提督大人操心了，太上皇这边我自会安排妥当。” 接下来，就是杨轩跟着陈长青进城，安排酒宴接风，杨轩就在甘州城待了两天，顺便跟陈长青商议一下，新设州府的细节问题。 顺带趁着没人的时候，让陈长青多调派一些兵士驻扎在嘉峪关，一旦阿日陶勒有什么变化，他们得尽快派兵护驾，将太上皇接回关内来。 不过就在接风的酒宴上，杨轩见到了那个宋恒之。 宋恒之被调派到甘州卫来这事，雍王可是有意隐瞒操作的，杨轩都不知情，所以在见到宋恒之的时候，杨轩都有些惊讶。 陈长青岂能不知杨轩与雍王党之间的龉龌，所以特地介绍了一番：“宋大人可是三朝老臣，特意从应天府调派到甘州卫来的，任都指挥佥事一职。” 杨轩嘿嘿冷笑一声：“宋大人还真是老当益壮啊，年近七旬还奔赴几千里，来这边关苦寒之地，真可谓是尽心尽力啊。” 宋恒之就像是听不出杨轩话中的讥讽，面不改色地回应道：“多谢定北侯夸奖，之前定北侯说老夫滥竽充数，在官场厮混了四十余年，老夫觉得定北侯所言有理，趁着身子骨还能动换，便来这边关之处，也好为朝廷出点力，便是立不下什么功劳，好歹也能攒点苦劳。” 杨轩早就知道这宋恒之脸皮厚了，没想到竟然能做到唾面自干，咬人的狗不叫唤，杨轩下意识的提高了对他的防范。 不过他嘴上可是不饶人：“难得宋大人如此忠心，只不过这都指挥佥事一职，怕是有些不太吉利，之前担任这个职位的，便是那叛国之贼赵肃，宋大人你是不知道啊，那赵肃如今尚未归案，还逍遥法外呢。” 宋恒之的脸顿时就黑了，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杨轩是什么人，定北侯，阿日陶勒的总督，马上就要是大盛第十六州的总督了，这甘州卫就是人家的地盘。 在应天府他都不能拿杨轩怎么样，在人家地盘上，他就更不敢发作了。 这可是边关之地，弄死你都没人知道。 于是他只能依旧保持笑脸：“定北侯说的是，不过我这人一向老实本分，前任犯的错，我是绝对不可能再犯的。” 特么的这都不发火？ 这就让杨轩有些无奈了，这大庭广众的，甘州卫的官员基本上都在呢，再说可就显得自己小气了。 于是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宋大人就好好干，我还是很欣赏你的。” “多谢定北侯，下官必定不让定北侯失望。” 杨轩走开后，对一旁的陈长青说道：“这个老家伙可是雍王党的核心人物，他来这甘州卫必有所图，你可得防着点。” 陈长青眯着眼睛瞥了宋恒之一眼后说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那行，我就不在这多待了，你弄点好酒好菜，我给太上皇捎去。” 陈长青点了点头：“我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你把太上皇带到关外去，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你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的确，真要是太上皇在关外出了什么事，杨轩难辞其咎，别说爵位官位什么的了，就连他的小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第792章 太上皇要玩角色扮演 在军营里待了两天，还是整天闷在车里，可把太上皇给憋坏了。 好不容易等到陈长青去巡查嘉峪关，顺带着把杨轩送出关去，太上皇总算是见到了青青草原。 下了马车，太上皇甚至甩开了王大伴搀扶的手，在草地上溜达了一小圈。 “不容易啊，咱们大盛也拥有自己的草原了。” 太上皇眯着眼睛看向远方，那是一片辽阔的草原，当初杨轩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曾发出类似的感慨，一望无际的草原能够让人心情都开朗不少。 “走，带寡人去看看咱们草原上的明珠。” 其实出关之后这一片地方就已经是阿日陶勒的地盘了，但是要到地方，还有一段路要走。 车队走了两个时辰，远远的就看到了阿日陶勒的城墙，水泥灰的颜色突兀地出现在草原之上，直上直下的围墙，没有什么美感可言，将塞外草原的氛围破坏了不少。 太上皇从窗口探出头来，问一旁骑马的杨轩：“那便是阿日陶勒？” “是的，太上皇。” “怎么这个颜色？该不会是土灰堆砌而成。” 杨轩笑着说道：“太上皇，你别看那城墙不起眼，可比岩石还要结实。” “哦？” 太上皇半信半疑，杨轩便耐心地解释道：“这是一种叫做水泥的新型材料，加了水跟泥一样，但是干透之后，便如石块一般坚固，至少能管几十年，里面还埋了钢筋，就算是砸破了，也不会垮塌。” 杨轩的话，太上皇听了个一知半解，只听懂一个意思，就是坚固。 到了城门口，杨轩还请太上皇下车摸了摸那水泥城墙，粗粝而又结实的触感，令太上皇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有你能弄出这么多的花样来，大盛如今的繁荣，你杨轩可谓是功不可没呀。” “太上皇过誉了，我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咱们的生活更好而已。” 杨轩谦虚了一句：“愿大盛永无战争，盛世万年。” “好一个盛世万年，你这家伙，比寡人的野心还大呀。” “不过是臣的一个美好愿望罢了。” “走，咱们进城看看。” 进了城，太上皇从窗口看到城里繁忙而有序的样子，比应天府犹有过之，不禁又是一番感慨：“虽说你只是一介商贾，但却能把一座城经营得如此繁华，可见寡人当初没有看走眼啊。” “太上皇可别这么说，臣只是把这个城市当成一个坊市来管理罢了，这阿日陶勒，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百货坊市，人人可以在这经营买卖，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事情自然就顺畅得多了。” 太上皇看到城里来来往往的草原人，不禁开口问道：“这些草原人，也是在此经商的吗？” “正是，阿日陶勒对外的口号就是这样的，咱们是自由之都，贸易之都，只要不违反这里的规矩，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 太上皇不住的点头，到了内环，杨轩直接领着太上皇到了一处宅院。 “太上皇，这院子小了点，您受委屈了。” 太上皇看着门口的水泥柱子，以及院子里四层高的小楼，回头给了杨轩一个古怪的眼神：“寡人住了一辈子皇宫，这种别具一格的小院整合寡人的意思，有什么好委屈的，寡人看这小楼就很不错嘛，怕不是比皇城的角楼还要高啊。” 皇城的角楼也就九米多高，而这四层小楼却足足有十四五米，是整个阿日陶勒最高的建筑物了。 杨轩赶紧解释道：“太上皇，臣这可没有逾制啊，太和殿比这可是高多了。” 太上皇笑了笑：“你慌什么，寡人又没说什么，看来这个院子，是你的宅院了？” “太上皇放心，这宅院建成之后从未有人入住，崭新的。” 太上皇又感慨道：“从一片空地，到一座如此巨大的城池，这都是你的成就啊，满朝文武之中，还有何人可及？不容易，着实是不容易啊。” 杨轩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太上皇请进，先看看里面再说。” 这座小院是杨轩结合了大盛的建筑习惯设计出来的，一共是五进，前院与一般宅院无异，都是平房，到了二进，便全都变成了两层小楼，三进便全是三层小楼，而四进便是那栋全阿日陶勒最高的建筑了，四层小楼矗立在正中间，周围一圈则是从济纳河引流过来的一条小溪，绕了一圈，溪水上有几座小桥，以及一座水上凉亭。 最后面一进，依然是三层小楼，有一片宽阔的空地。 以杨轩对建筑风格的了解，他也就只能设计到这一步了，其实按照风格来说，这院子里的风景格局，还不如他的侯爵府，但这里是草原，想要搞江南水乡那种园林，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这院子里的风景，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太上皇自然也没有什么观景的性质，他倒是对这四层小楼颇有兴致，在王大伴的搀扶下，登上了楼顶。 站在楼顶上，举目四眺，整个阿日陶勒都尽收眼底，就连济纳河对岸的敦吉陶勒都看得清清楚楚，从这个角度看阿日陶勒，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地面上那些来往的行人和马车，尽显繁忙景象。 再看向远处的草原，更加令人心旷神怡。ъitv “好，这个地方不错，寡人很是喜欢。” “那太上皇先稍事休息，回头准备好了膳食，臣再来请太上皇用膳。” 杨轩正要告退，却被太上皇给拦住了：“寡人此次是微服私访，就不必那么麻烦了，方才进城的时候，寡人也看到不少茶楼酒肆，不如咱们就到酒楼去吃，如何？” 杨轩皱了皱眉，随即答应下来：“既然太上皇有此雅兴，臣自当奉陪。” 太上皇又说道：“既然是微服，那就咱们之间就不要寡人，微臣什么的了，我称呼你杨大人，你称呼我吕掌柜可好？” “吕……吕掌柜？” 杨轩懵了，你可是太上皇啊，搁这玩角色扮演啊？ “没错，就是吕掌柜，我可是要在此地常住的，总不能无所事事，我也做点买卖，你就把我当成一般的商贾对待即可。” 杨轩都想要翻白眼了，还一般商贾，一般商贾我能让他住这吗？ 不过太上皇都提了要求，他也只能照办。 “不过这阿日陶勒可是聚集了不少世家以及各党派的负责人，就怕太上皇的样貌会被人认出来。” 太上皇笑了笑说道：“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寡人……我之前出宫的时候也没有泄露过行踪，这些交给王大伴就行了。” 杨轩惊讶的看向王大伴。 王大伴则是露出一个谦虚的笑容：“杂家年轻的时候也学过一些易容之术，简单的遮掩没有什么问题。” 第793章 隐世高手王大伴 “王总管竟然懂易容之术，那就再好不过了。” 杨轩又看向了太上皇：“既然太上皇有这样的兴致，又必须要隐匿身份，那如此便是最好了，不过称呼为吕掌柜不妥，干脆太上皇就扮作臣的长辈好了，比如说远房亲戚之类的，臣斗胆僭越，称呼太上皇为吕老爷，太上皇直呼臣的名字便可。” 太上皇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还是你这个法子好，不过你称我为远山先生就行。” 王大伴说道：“远山先生是太上皇的号，当年在文坛也是颇有名气的。” 杨轩赶紧点头：“那臣先告退，太上皇您先休息一会儿。” 这一趟去应天府，足足待了三个多月，总督府里事务堆积如山，先简略地过了一遍，然后挑紧要的事情先处理了一下。 其中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富察部那边，虽然被禁止通商，但还是多了许多走私的商贩，杨轩毫不犹豫的大手一挥，让人大张旗鼓地追查那些商贩，但凡有查实身份的，将被阿日陶勒列入黑名单，三年内不允许进入阿日陶勒。 其实杨轩这么做，已经等于是给富察部放水了，毕竟三个多月下来，富察部已经囤积了不少物资了，此时严查，只能算是亡羊补牢，不过自己毕竟是回到了阿日陶勒，总不能不闻不问，狼主伊哈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其实从伊哈齐到现在都还没放丽珠来阿日陶勒就能看出来，这伊哈齐怕是没收拾掉富察部，就不会同意自己与丽珠的婚事了。 当然，这也是伊哈齐唯一能牵制杨轩的手段了。 杨轩就不信了，伊哈齐还真能把丽珠关起来不成，大活人一个，随便动用点手段，就能把丽珠给拐走。 不过眼下杨轩还没空处理此事，当然也是为了丽珠好，总不能因为自己，就让丽珠与整个家族翻脸。 除此之外，杨轩还给坎布里去了一封信，准备约他见一面，详细商讨一下出兵的事情。 至于其余杂事，哪有陪太上皇吃饭重要。 杨轩先派人去扬州馆定了个位子，然后才去了那座小院，江宁路8号。 阿日陶勒所有的道路，基本上都是以杨轩所知的大盛各地州府县的名字命名的，这内环之中的道路，自然是以应天府周边的县来命名的。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来到江宁路8号，太上皇竟然不在。 门口留守的侍卫说道：“王管家陪着远山先生出去溜达去了，让杨大人来了就去街上寻他们呢。” 杨轩傻眼，这太上皇也不是个安生的主啊，这几千里的路程到了阿日陶勒，你都不休息休息，直接就出门溜达去了？ 这万一要碰上个歹人什么的……呸呸呸，杨轩赶紧拍了拍嘴，然后带着自己的侍卫出门寻人去了。 可是他将整个二环都转了个遍，甚至是来回找了两圈，都没有找到太上皇和王大伴。 正当他准备增派人手去三环找人的时候，一个老头背着双手走到了他的面前，这老头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老头，两人都眼神暧昧地朝自己笑。 杨轩还以为是哪家铺子的掌柜，见到自己来跟自己打招呼，只不过他也没工夫应酬他们，只能礼貌地拱了拱手，然后侧身要走。 谁知那老头出声招呼了一句：“杨轩，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杨轩顿时一愣，这声音，这语气。不就是太上皇嘛。 他赶紧撤回迈出去的腿，仔细的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跟太上皇有什么相同之处。 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后面的另一个老头开口说道：“看来我的易容之术还是不错的，定北侯这样都没认出来呢。” 杨轩这才一拍脑门，想起来之前王大伴说过，他可是会易容的。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那你如何证明你就是太……就是那个人呢？” “你倒是谨慎。”老头嘿嘿一笑，张口说道：“不破楼兰终不还。” 杨轩立即露出恭敬神色：“我说远山先生，你这不在府上待着，还到处溜达，都快把我吓死了。” 太上皇耸了耸肩，朝身后的王大伴瞥了一眼：“王管家，他这是在埋怨我呢，看来他是有些信不过你呀。” 王大伴走上前来，瞥了眼杨轩身后的张君宝说道：“这是你身边的侍卫，我与他过两手如何？” 张君宝一听，连连摆手：“老爷子，不行不行，万一我功夫不到家，给你伤着了。” 王大伴哈哈一笑说道：“杂……呃，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遇上过能伤我的人，小朋友，你不妨试试看？” 张君宝看了看杨轩，杨轩正要回绝，太上皇却开口说道：“你就让你的侍卫试试看，寡……我也没见过王……管家挨揍呢。” 杨轩便朝张君宝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 张君宝一点头，朝着王大伴拱了拱手：“老爷子，那我就来了啊。” 王大伴连个架势都没有摆，只是简单地朝张君宝勾了勾手：“你来。” 张君宝脚尖点地，嗖的一下冲向了王大伴，双手握拳，朝王大伴胸口擂去。 这一招势如闪电，但是张君宝也留了后手，对方要是躲闪不及，他还是有余力收手的，当然，万一对方能够化解，他还能变招。 可是另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不但没有躲闪，反倒是略微上前了半步，单手一圈，只是在张君宝的手腕上搭了一下，张君宝整个人就被他带地扑向了另一边。 张君宝只觉得一股大力直接将他给甩了出去，什么留手，什么变招，压根就用不出来。 他往前一连腾腾腾地蹿了好几步才稳住脚步，面色涨得通红，他回身一拱手：“老爷子果然厉害，小子心服口服。” 杨轩在一旁压根什么都没看出来，在他看来，分明是张君宝一拳快要打中王大伴的时候，忽然朝旁边偏了一下而已。 他一脸诧异地看着张君宝：“这就输了？我看你碰都没碰到他啊。” 张君宝不忿地说道：“那是人家太快了，你没看见而已。” “哎呀，你自己打不过，还敢冲我发脾气？就你这点水平，回头罚你不准吃晚饭。” “别啊杨先生，这老爷子是高手，我师父都不一定打得过他。” “嘶……” 杨轩见过的最厉害的高手就是张老道了，没想到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王大伴，竟然是个隐世高手啊。 太上皇笑呵呵地说道：“我说杨轩小子，这下你服了，我身边有这样的护卫，该不用为我的安全担心了。” 第794章 太上皇之前是不是装病啊？ 杨轩赶紧陪笑道：“不担心不担心，在这城里，所有人都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有王管家这样的高手在，远山先生的安全是不用担心了。” “那咱们走，你中午打算请我吃什么啊？” 杨轩赶紧带路：“咱们一路上过来，都没吃上什么好吃的，今天我带远山先生尝尝扬州菜，也算是回味一下咱们家乡菜，不过他家的四大名菜，可是比应天府那些扬州馆子都要正宗的多了。” 太上皇听得眉头一挑：“走走走，那赶紧去尝尝。” 看着大步远去的太上皇，王大伴飞快地跟了上去，杨轩在后面嘀咕起来：“这太上皇怎么好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一样，走那么快干嘛？” 太上皇此时回过头来：“杨轩你赶紧的呀，那酒楼在哪？” 杨轩赶紧跟上去指路：“远山先生，咱们要不还是坐马车。” 他的本意是太上皇都这个年纪了，哪能走这么长的路，没想到太上皇直接摆手：“坐什么马车，这一路过来都坐了二十多天的马车了，我溜溜腿。” 杨轩额头冒汗，这还是当初在养心殿，整天躺在躺椅上那个太上皇吗？ 到了扬州馆，菜是早就点好的，方才也已经有侍卫先行过来提醒掌柜上菜了。 梨花斩肉、松鼠桂鱼、金钱虾饼、象牙鸡条。 四大淮扬名菜端上桌来，太上皇一开始还保持着端庄，先是夸赞了一下色香，然后当他夹了一筷子菜吃下肚之后，眼睛一亮，然后这下筷子的速度，就明显加快了一截。 别说杨轩了，就连一旁的王大伴都看得胆战心惊：“老爷，这些菜可不能多吃啊，您得保重身体呀。” 太上皇摆了摆手：“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在宫……在家里就是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不让饱饱口福啊。”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四个菜几乎全都是被太上皇一个人炫掉了，靠在椅背上，神情满足的样子。 “在家里的时候，那些厨子总是不肯做些好吃的菜给我吃，整天只会说这个菜不好那个菜不好的，就那些寡淡的菜，我哪有什么胃口，还是这个菜对口。” 杨轩偷偷碰了碰一旁的王大伴：“王管家，远山先生之前在家里，是不是装病的啊？” 这话可没有避讳太上皇，只见他一瞪眼：“什么叫装病？我那是整天吃不好，所以才没精神，别说是这些个菜了，就连咱们一路上吃的那些，都比家里的菜好吃。” 杨轩一惊：“感情远山先生在家里是过得不顺心呀，您放心，在阿日陶勒，管保你天天吃好喝好，心情舒畅。” 太上皇频频点头：“这就对了嘛，人生在世，连吃都吃不好，那活得还有什么劲。”biqμgètν “对对对，远山先生说得对，至理名言啊。”杨轩说道：“不过这饭后百步走，远山先生还能走得动吗？” “这叫什么话，我精力充沛得很。”太上皇当即起身：“走，我刚才还没逛够呢。” “还逛？” 杨轩都要傻眼了，你这比女人还爱逛街啊。 太上皇却说道：“当然要逛，方才出门着急没带银子，我可是看上了不少稀罕物件，都没法买，这回你付钱，给我把那些物件都买下来。” 这太上皇竟然还是个购物狂，杨轩赶紧说道：“行行行，那我们走着。” 幸好，太上皇并没有真的向女人逛街那样漫无目的地乱逛，而是目标明确，将之前看中了却没有买的东西都买了下来，然后才坐着马车，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本来杨轩是想着让太上皇回江宁路8号休息地，结果太上皇却说要去总督府看看。 杨轩无奈，只能领着太上皇去了总督府。 “远山先生，咱可先说好，我三个多月没在阿日陶勒，事情可忙得很，一会儿怕是没工夫招待您。” 太上皇哼了一声：“我需要你招呼吗？你忙你的，我正好看看你平常都是如何处理事务的。” 得，还多了个监督的。 杨轩领着太上皇进了自己办公室，不过办公室里那张巨大的书桌后面，就只有他一个人的位子，太上皇在这，他总不能自己坐上位，让太上皇坐下面。 可是自己不坐书桌后面，处理公务可就不那么方便了。 幸好太上皇看到了一旁的沙发椅，直接就坐了上去。 “嘿，你小子倒是会享受，这椅子舒服。” 这沙发椅是用高强度钢做的弹簧，上面垫了厚厚的垫子，坐上去整个人都几乎要陷进去了，自然是舒服得很。 杨轩无奈地说道：“我说远山先生，你住的那宅子里面，也有这样的椅子，你刚才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休息过啊。” 一旁的王大伴接了一句：“老爷别说休息了，坐都没坐下来，你前脚走，咱们后脚就出门了。” “我说远山先生，就算您心情好，那也得注意劳逸结合啊。” “是是是，我这现在不是歇着了嘛，你忙你的。” 杨轩还想说点什么，刘师爷已经敲门进来了：“爵爷，这里有个事，得您拿主意。” 杨轩接过文件，还没说话，太上皇接茬道：“你这人毫不晓事，你家爵爷如今已是侯爵了，今后要叫侯爷。” 刘师爷一听，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拱手道：“恭喜侯爷贺喜侯爷，这爵位又升了一级，怕不是要不了多久，我就得管您叫国公爷了。” 杨轩瞥了太上皇一眼：“你这话说的也太早了，我这才刚晋升的侯爵，哪有那么快又晋升的。” 太上皇道：“那可不好说，照你这立功的速度，朝廷还鞥呢吝啬一个国公的爵位吗？” 刘师爷可不认识太上皇，朝他拱了拱手：“这位爷说的是，照咱们侯爷的本事，当个国公完全够格。” 杨轩生怕这刘师爷吹捧过头说错点什么，直接赶人：“行了行了，你先出去。” 刘师爷告退，杨轩开始处理公务，一刻都没停，而太上皇坐在沙发椅上，没一会儿就开始打起了呼噜。 杨轩只能拿了一条毯子，让王大伴给他盖上。 然而正当太上皇睡得正香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杨轩说了声进来，本以为是刘师爷，却没想到他身后还跟着索斯纳。 他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说道：“我说杨兄弟，你这一走就是三个多月，回来也不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第795章 你亏得起，富察部亏不起 索斯纳的大嗓门直接就把太上皇给吵醒了，一旁的王大伴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杨轩就已经迎了上去。 “哎哟，是索斯纳亲王啊，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我早上刚到，你下午就来了。” 杨轩故意点出了对方的身份，王大伴顿时就偃旗息鼓了，太上皇这会儿也醒了过来，听到杨轩说对方是索斯纳，顿时眼神之中泛起了一丝精光。 杨轩领着索斯纳进了办公室，朝沙发上一指：“你来的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位贵客。” 索斯纳一听贵客两字，表情严肃了不少，赶忙上前行礼，以杨轩的身份都称之为贵客了，他身份地位肯定不低，最主要的是，他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威压，那是上位者才拥有气势，他只在少数的几人身上感受过，比如伊哈齐，比如上次来的惠亲王。 别看索斯纳是个亲王，伊哈齐的亲兄弟，实际上他在漠北王庭的身份地位并不高，首先，相比起伊哈齐，他的能力属实一般，其次也是因为伊哈齐，他若是太过出挑，估计伊哈齐也容不得他活到现在。 就这么说，那个被称为草原第一智者的乌尔苏，都比他索斯纳的地位要高。 杨轩介绍道：“这位是远山先生，身份尊贵的一位长辈。” 索斯纳听到远山先生这么个称呼，一时间也猜测不出对方的身份，不过杨轩如此尊敬的态度，对方又带着非同寻常的气势，所以他也变得热情起来。 “原来是远山先生，杨轩兄弟都说是贵客了，那我必须好好招待一番，晚上我请客，就当是给远山先生接风了。” 太上皇笑呵呵地看着索斯纳：“索斯纳亲王如此客气，老朽就先谢过了。” “客气了客气了，我跟杨轩可是兄弟，您既然是杨轩兄弟的贵客，那也就是我的贵客了。” 太上皇笑呵呵地说道：“想来你们也是有要事商谈，我就不做打扰了，我出去溜达溜达，回头再来叨扰。” “那远山先生您慢走。” 杨轩将太上皇送到门外再回来，索斯纳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他一见到杨轩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你这一去就是三个多月，你可知道这阿日陶勒发生了什么事了？” 杨轩抿了抿嘴，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过了，当即就猜到了索斯纳是要是富察部走私的事。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假装不知：“发生什么大事了？” “我跟你说啊，你之前不是禁止了与富察部通商嘛，这段时间里可是有大把的人偷偷将货物走私到富察部去，而且量很大，我家狼主对此很是不满。” 杨轩心说，果然是这事，他耸了耸肩说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事，我刚回来就知道了，不过我已经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查了，查到一个算一个，全部拉黑名单，禁止其进入阿日陶勒。” 索斯纳摆手道：“你这样查没有用，来买货的都是些普通牧民，他们并非商贾，只是按照单子拿货，就算被你查到了，以后不来阿日陶勒也没什么影响。” 杨轩道：“所以我要追查他们身后的人啊，能有这么大手笔的人，定然不是普通商贾，一旦查出来，他就再也别想在阿日陶勒经商了。” 索斯纳继续摆手：“没用的，这事我早就查过了，查出来的也只是一些普通商贾，他们背后是套了一层又一层，被查到的也只是小角色，像这样的小角色，少说也有百八十个。” 杨轩听到这里不由得眼睛一亮，这背后的人有点东西啊，短短时间里就想出了近乎完美的对策。 不过他原本就没有想过要对富察部赶尽杀绝，有人能够想到这破局之法，还省了杨轩不少事呢。 于是他假装露出为难之色问道：“那要是这样的话，索大哥有什么好法子应对吗？” 索斯纳一脸的焦急：“我要有法子就不至于急成这样了，我跟你说啊，根据从富察部那边得到的消息，富察部正在囤积物资，并且已经囤了不少了，照这样下去，咱们禁绝与富察部通商这个计策，就完全没用了呀。” 杨轩皱起了眉：“可是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呀，总不能每一个进货的人，都派人跟着，看他最后把货卖给谁了。” 索斯纳愁眉苦脸地说道：“连你也没有办法吗？要是这样的话，我的丽珠可就在漠北王庭，来不了敦吉陶勒了呀。” 杨轩心说，就只会用这一招的吗？ “要不然，咱们派大军包围富察部，让那些商贾没法将货运送到富察部去？” 索斯纳无语了：“我说杨兄弟，你知道富察部的地盘有多大嘛，还包围富察部，我们要是有那个能耐，干脆直接派兵灭了他就是了。” “那就派大军阻断富察部与这边的通道，直接把他们隔断。” “那得隔多久啊？大军出动，得耗费多少钱粮？”索斯纳说道：“杨兄弟，你就不能想点靠谱的法子吗？” 杨轩沉吟道：“要说靠谱的法子嘛，也不是没有，就是效果有些慢。”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你方才也说了，富察部是经过层层倒卖，最终将货物送到富察部去，这么一来，每一层都是要加价的，这么一来的话，富察部得到的货物价格，可就贵了许多，咱们只要再加价一番，富察部就算再富裕，迟早也是要坐吃山空的。” “加价？怎么加？你怎么知道谁是替富察部来采买货物的？” “你说的没错，这个没法分辨，所以我打算全体加价，提高关税。” “提高关税？”索斯纳惊讶道：“你疯了，你要这么整，那我们漠北王庭采购货物，不也要多花钱？” 杨轩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啊，这就好比是两军交战，耗费的不光是钱粮，还有兵士的性命，如今通过这个方法，只需要耗费钱粮就够了。” “你想想，富察部虽然地处漠南，相对富裕，但是漠北王庭才是掌控了大部分草原的啊，从人口和经济上来说，都是碾压富察部的，我再说得直白一点，你们亏得起，他富察部亏不起啊，耗都能把他耗死了。” 索斯纳半张着嘴，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杨轩了。 第796章 我坑谁也不会坑你呀 索斯纳都快要疯了，我是来找你解决麻烦的，你反倒给我找了个麻烦。 “我说杨兄弟，这样不行啊，你这让我回去怎么交差啊，指不定回头狼主就要把我也给调回漠北王庭去了。” 杨轩笑了笑说道：“你可以把我的话转述给狼主，或者是让你们草原第一智者想个法子，我保证照办。” 彻底禁绝通商这种事，说起来只能是用来恶心恶心对方，只要人家肯花钱，哪有什么买不到的，退一万步来说，人家直接去瓦剌那边采购也不是不行，只要肯花钱，瓦剌那边照样会有人愿意做这种买卖的。 看着索斯纳傻眼的样子，杨轩继续说道：“其实我还有更狠的招，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干了。” “更狠的招？”索斯纳这会儿哪还有什么选择，什么法子都得听听看了：“你说我听听。” “那就是你们一边派人封锁通道，一边自己派人暗中给富察部供货，那样的话，给什么货，不给什么货，以什么价格供货，不就全都是你们说了算嘛，那富察部的经济命脉，可就等于是掌握在你们漠北王庭的手中了。” 索斯纳听得眼前一亮，但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方才说过了，封锁通道太麻烦了……” “那你们就派人以低价供货，等他们习惯了你的低价之后，你们就可以掌控价格了。” 杨轩所说的，无非就是让漠北王庭垄断市场，达到掌控富察部经济的目的，这种方式说管用也管用，就是费时费力还费钱。 而杨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你们不斗个你死我活，我哪来的轻松自在呢。 看着索斯纳皱眉沉思，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这边加增关税，你们再以低价抢占市场，垄断他们的货物供应，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佳计划了，除此之外，恐怕就只有出兵这一条路了。” 这种大事，索斯纳拿不定主意，他只能惴惴不安地说道：“那我可就这么跟狼主汇报了啊，你可要保着我不被调回王庭去呀。” “放心，你我兄弟二人，我坑谁都不会坑你呀。” “那好。”索斯纳将信将疑地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今天那个远山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啊，看样子不是一般人，怕不是个皇族。” 杨轩心中一惊，还以为索斯纳猜到了什么，然后索斯纳又说道：“这远山先生身上的气势很足，我想除了皇族，应该没有人能有遮掩的气势了。” 杨轩想了想，干脆将计就计：“索老哥，你可真是一双慧眼啊，这位远山先生还真就是皇族，只不过他向来不理朝政，一心只醉心于诗画，乃是我大盛的诗画大家，就连咱们的皇上，都对远山先生礼敬有加，他听说这阿日陶勒的风光景色好，特地过来看看，说是什么找找灵感之类的，以便他作诗作画。” 索斯纳虽然仰慕大盛文化，但是在这方面只能算是一知半解，听到杨轩这么说，便点了点头：“你放心，你让他到敦吉陶勒来，老哥我一定给你照顾得妥妥当当，对了，要不要给他安排个邂逅之旅什么的？” 杨轩吓了一跳，赶紧摆手：“别别别，老人家德高望重，你可千万别整这出，不但不能整这出，你还要通知那些人，别打他的主意。” “那行，我回头就通知下去，你放心好了，不搞什么邂逅之旅，一样给他安排得舒舒服服的。” 索斯纳想了想说道：“最近气候不错，要不晚上就直接泛舟河上，咱们在画舫上吃喝，又能欣赏歌舞又能观看景色，你看如何？” 杨轩点了点头：“你安排的，我自然是放心。” “行，那我先去安排，回头我派人架舟来岸边接你们。” 杨轩知道他这是要赶紧回去给伊哈齐回信呢，也就不多挽留。 送走了索斯纳，杨轩找到正在总督府闲逛的太上皇，把晚上的安排说了一下。 太上皇说道：“你倒是跟漠北的亲王关系非同一般啊，我看他那个样子，应该是非常倚重于你。” 杨轩说道：“这索斯纳算是漠北最为倾向于咱们的，我的很多谋划都是靠他才得以施行，是个值得笼络之人。”biqμgètν “哦？照你这么说，漠北还有不倾向于我们的？” “那当然有了，最极端的不就是富察尔多嘛，整得好像跟咱们大盛有杀父之仇一样。” 一旁的王大伴笑着说道：“你还别说，这富察尔多是真的跟咱们大盛有杀父之仇，他爹当年就是在犯边的时候，死在了燕王的手里。” 杨轩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怪不得呢，不过他现在却不得不靠咱们大盛的物资才能生存下去，这漠北王庭，更多的人还是对咱们有着提防之心的，不过我一直在致力于改变他们的这种观念，让他们接受大盛的文化以及生活方式，只不过这种转变，并不是一两代人就能完成的。” 太上皇点了点头：“知道你为这事出了大力，不过我现在是远山先生，就不必在我面前表功了。” 杨轩尴尬的笑了笑，太上皇又说道：“你倒是说说瓦剌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那漠南地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为咱们大盛的疆土啊？” 杨轩当即开口：“这事还有个前提，那就是坎布里能顶得住三大部族的围攻，这不我才约了坎布里会面，商议出兵协助的事，只要这次能打个漂亮仗，坎布里就能拉拢一个盟友，到时候一对三就变成二对二了，按照协议，一旦他能达成这个目的，他就将漠南拱手相让。” 太上皇挑了挑眉：“坎布里野心勃勃，瓦剌各部也不是好惹的，他们能甘心让你就这么把漠南给占了？” 杨轩点了点头说道：“协议什么的，在这种大事上面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约束力的，不过这会儿他们忙着内斗，哪有功夫来管这事呢。” “那万一他们内斗结束了呢？” 杨轩嘿嘿一笑：“那咱们就别让他们内斗结束啊，谁弱我就帮谁，让他们一直斗下去，等他们斗不动了，那也没有从咱们手里把漠南要回去的底气了，就如同漠北王庭一般，隔上两三代人，他们习惯了咱们大盛的生活方式，便是将漠南拱手相让，怕是瓦剌也收不回去了。” 第797章 大盛文化交流协会 太上皇哈哈一笑：“还是杨轩你心思缜密啊，照这么看，没有个三年五载，瓦剌这内战是停不下来了。” 杨轩说道：“这可不是三年五载的事，按照我的设想，这瓦剌最终将会分裂成两股势力，到时候别说什么拿回漠南地区了，就连他们自己的那些地盘，能不能保得住还不好说。” “好！”太上皇夸赞道：“有你这般谋划，至少能保我大盛百年之内，无西北之边患啊。” 杨轩继续说道：“能不能保百年不好说，不过我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 “哦？你说来听听。” 杨轩脸上露出一副阴险的笑容：“要知道，瓦剌如今加上图尔特部，可是四大部族啊，要是他们之间各有龉龌……” 太上皇微微一愣，马上就笑了起来：“那整个瓦剌，可就分崩离析了。” 杨轩脸上的阴险笑容尚未散去，接着说道：“而且大盛继续发展下去，到时候以咱们的强盛，将整个瓦剌都纳入疆土也不是不可能了呀。”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想得可真够远的。”太上皇的笑声悠然收住：“不过寡人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杨轩赶紧劝慰：“太上皇这话说的，只要您保持这样开心的心情，再活个一两百岁也不成问题啊。” 太上皇哑然失笑：“你小子净胡扯，我如今这样的身子骨，能活一两年就偷笑了，还一两百年，那不成了老妖怪了。” “太上皇，你这样的想法可不对呀，不论将来如何，也要过好现在的每一天，这叫活在当下，越是保持这样的心态，就越能长寿。” 太上皇微笑着说道：“你这是什么道理，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杨轩惊讶道：“太上皇尊崇道教，竟然没听过这个说法吗？这不就是道教的养生之道嘛。” “道教还有这种说法？” 其实杨轩也不知道有没有，只能胡诌道：“那当然有了，不信的话，您可以问张真人。” 太上皇叹了口气：“张真人云游四海，哪里是说问就能问得到的啊。” “张真人就在这关外啊，不在阿日陶勒就在漠南各部。”杨轩说道：“张真人如今正在漠南各部弘扬道法呢，阿日陶勒就有一座道观，您今天逛街的时候没看到吗？” “张真人竟然在阿日陶勒？”太上皇一脸的震惊：“寡人可是派人寻了他许久了，自从上次在天檀做道场，朕就觉得身体好了许多，还想请张真人再为寡人诵念一番经文的呢。” 杨轩解释道：“张真人在漠南弘扬道法，也是为了让草原人认同咱们的信仰，以及咱们的文化，说起来这也是为国效力呢。” 太上皇一阵感叹：“张真人不愧是得道高人，为国为民，实在是令人敬佩，回头你让人在道观给张真人竖一尊铜像，以示尊崇。” 杨轩一副酸溜溜的口吻说道：“太上皇，那我也算是为国为民，有没有这样的待遇啊。” 太上皇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本就是朝廷官员，拿了朝廷的俸禄，为朝廷办事乃是分属应当。” “可是我也不缺那点俸禄啊，要不然我把俸禄都退了，太上皇也让我立个铜像什么的呗，好歹这阿日陶勒可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 太上皇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看寡人有立铜像吗？” 杨轩顿时无言以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那索斯纳说，今天请太上皇泛舟河上，一边观景一边饮酒，这会儿差不多该出发了。” 太上皇眯起了眼睛：“那就走着。” “得令。” 从总督府出来，坐上马车，直奔济纳河岸。 在马车里，太上皇沉吟着说道：“既然你说索斯纳心向大盛，可有什么法子能够让他彻底倒向咱们大盛？” 杨轩尴尬一笑：“索斯纳是伊哈齐的亲弟弟，哪能干出这种事来，他真要是愿意这么干，那咱们反倒不能接纳他了，连自己的兄弟家族，甚至是祖先都能出卖的人，谁知道什么时候反手就把咱们也给卖了。” 太上皇说道：“那自然不是让他直接投向大盛，毕竟他若没有这个亲王的身份，对咱们来说也是毫无用处。” “太上皇要是这么说，我倒是有个主意。”杨轩突发奇想说道：“咱们可以颁一个荣誉给他，比如说是亲善大使之类的，然后封他个虚衔的官职，给他发俸禄，甚至在应天府送他一座府邸，这样一来他就算是有了一条退路，万一他跟伊哈齐闹翻了，还能上应天府去养老。” “你小子，这个法子好。”太上皇笑呵呵地说道：“就怕此举反倒会影响了他与伊哈齐之间的关系，倒成了咱们挑拨离间了。” “那就要看时机了，只要在恰当的实际授予他这个虚衔，那就不算突兀。” 杨轩说着，忽然眼前一亮：“对了，我今天还告诉索斯纳，说您是皇室中人，但是不理朝政，却偏爱诗画，是咱们大盛的诗画大家呢，一会儿咱们可以接着诗画的由头，先给他弄个文化交流大使之类的名头，您觉得怎么样？” “文化交流大使？” 太上皇一愣过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家伙，这种稀奇古怪的花样可真是不少。” 杨轩的思维发散起来：“回头咱们可以先弄个大盛文化交流协会，太上皇您以远山先生的名头任会长，再送他一些字画什么的，让他转送个伊哈齐，这文化交流的由头不就来了嘛，迟早这漠北也要变成咱们大盛的，文化交流必不可少啊。”ъitv “大盛文化交流协会。”太上皇默默念叨了几句：“很好，从现在开始，寡人就是大盛文化交流协会的会长了。” “见过会长大人，不知这会长是几品啊。” “那当然是一品。”太上皇笑呵呵的说道：“反正是虚衔，自然就按最高的来，到时候那索斯纳的文化交流大使，给他安个三品，按照三品给他发放俸禄。” “太上皇大气。” 太上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过在本会长回应天府之前，这个俸禄由阿日陶勒支付。” 杨轩大手一挥：“没问题，整个大盛文化交流协会的费用，都由盛发公司赞助。” “你小子，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呀。” 第798章 与太上皇联手忽悠 当杨轩和太上皇登上画舫的时候，索斯纳已经做好了准备，隆重地迎接了杨轩和远山先生一行。 画舫之中有着绵绵不断轻柔的音乐声，往来穿梭的侍女也是个个眉目如画，穿的也是类似于旗袍的紧身服饰，将婀娜的身姿展现出来，令人赏心悦目。 作为年纪最长的太上皇，被请到了上座，索斯纳和杨轩两人一左一右相陪，索斯纳虽然才干不足，但是在这方面还是颇有研究的，比杨轩的安排可要好得多了。 席间，太上皇吃得很是开心，跟索斯纳有来有回地瞎聊，因为杨轩给他杜撰的身份，太上皇就尽量往诗词歌赋方面去聊，索斯纳也为了陪好客人，尽量附和。 最后杨轩发现，索斯纳这个大盛文化的仰慕者，好像比自己这个正统的大盛人，对于诗词歌赋方面的了解还要多。 “我说索老哥，你怎么对大盛的诗词歌赋这么了解，感觉比我懂的还多呀。” 索斯纳给了他一个洋洋得意的表情：“别看你是个大盛汉人，咱俩真要是去参加大盛的科举，你肯定不如我考得好。” “哟呵，你这是总算找到一个比我强的地方了呗。” “没错，在这方面，我就是比你强，你不服都不行。” “服，我服，我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很清晰的，只不过你就算懂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在漠北也好，在敦吉陶勒也好，怕是没几个人能跟你聊这些诗词歌赋什么的。” “没人聊又怎么样？我在诗词歌赋方面的水平，在漠北那也是头一名。” “山中无老虎，猴子充霸王。” 两人斗嘴的样子，都把太上皇给逗笑了，他插了一句嘴说道：“索斯纳亲王若是对诗词歌赋有兴趣，不妨加入到我的文化交流协会来，我这协会里都是大盛在诗词歌赋方面的佼佼者，大家可以互相探讨交流诗词歌赋方面的心得嘛。” 索斯纳知道这远山先生的身份，一直都是刻意小心地陪着，一听对方开口，当即问道：“这文化交流协会，是你们大盛的衙门吗？我怎么没听过？” 杨轩说道：“这文化交流协会嘛，本来应该算是民间组织，不过有远山先生在，使得这个组织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属于一个半官方半民间的组织，主要就是便于诗词歌赋爱好者交流学习的一个地方，他们经常会组织一些聚会，天南海北的去游玩，看看风景，找找灵感什么的，顺便再交流交流诗词歌赋，可惜我在这方面毫无天赋，要不然我也想跟着他们去游玩。” 他这简单的几句话，就把文化交流协会的章程给制定了下来，太上皇便接着说道：“胡闹，这怎么能叫游玩呢，这叫寄情于山水，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诗词歌赋也是来源于生活的嘛，只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才能写出令人惊叹的诗句。”看书喇 索斯纳当即拍掌叫好：“只有丰富的阅历，才能写出精美的诗句，远山先生说的太好了，我这有一首诗，还请远山先生指教一二。” 杨轩揶揄道：“哎哟哟，索斯纳老哥竟然还会作诗？” 太上皇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当谁都像你一样，一门心思都钻到钱眼里去了啊，索斯纳亲王，你尽管吟诵你的诗作，老夫也好品鉴一番。” 索斯纳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然后开始吟诵。 （请原谅作者既没文化，又懒得去搜古诗来应付。） 索斯纳吟诵的是一首七言，杨轩也没听出什么好坏来，只是觉得还行，至少这合辙押韵是做到了，至于其他的杨轩就不懂了。 然而太上皇却是拍手叫好：“不错不错，索斯纳亲王这首七言，道尽了塞外草原的风光，令我这个初到草原的人，产生了对草原的向往之情，索斯纳亲王实乃大才。” “真的吗？”索斯纳都被太上皇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还请远山先生点评一番。” 太上皇为了拉拢索斯纳，也是昧着良心说道：“这已无可点评，基本上是完全符合七言的规则，不过辞藻不够华丽，但是却胜在淳朴，好诗，好诗啊。” 索斯纳明显已经被杨轩和太上皇两人说得意动了，趁热打铁的问道：“就我这个水平，够资格入这个文化交流协会吗？” 太上皇当即说道：“够，足够了，便是这协会之中，能比得上这首诗的佳作，也是不多。” “那……”索斯纳沉吟着说道：“入会要交会费什么的吗？” 杨轩道：“我说索斯纳老哥，你也别太抠门了行不行，你是差钱的人吗？” 索斯纳被杨轩说了一句，正要解释，太上皇却说道：“我们文化交流协会主要就是促进文化交流，哪里需要什么会费，你放心，我们不但不收会费，而且协会一应活动都不用掏钱。” 杨轩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说远山先生，我还打算敲他一笔的呢，你怎么一下就给说漏了，这协会的费用可都是我们盛发公司赞助的，好不容易找到个有钱的，本来可以让我回点本的。” 太上皇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钱，满身铜臭。” 索斯纳指着杨轩说道：“好你个杨轩，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要坑我。” “你这话说的，我能坑你吗？我这不是给你介绍客户呢嘛，你想想，你要是进了协会，在掏一笔钱请协会那些人来敦吉陶勒游玩一趟，他们玩的开心了，以后再来玩不都得掏钱消费啊，这点商业逻辑你都不懂啊。” 说到商业什么的，索斯纳是完全说不过杨轩的，干脆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说道：“既然杨轩兄弟都这么说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远山先生就请协会的人都来这敦吉陶勒，找找灵感，看看风景什么的，全程由我招待。” 杨轩给了他一个大拇指：“索斯纳老哥豪气。” “那个……我就问一下啊，我入会算是个什么级别啊？” 太上皇略一沉吟便说道：“既然索斯纳亲王如此慷慨，那我们协会也不能小气了，本来协会就是半官方的组织，老夫忝为会长，朝廷给了个一品的虚衔，要是索斯纳亲王入会，怎么着也得给个三品的虚衔，不知索斯纳亲王意下如何啊？” 第799章 我什么时候坑过你呀 “还有官职？” 索斯纳听了之后顿时一惊：“我可不是你们大盛汉人，怎么还能任你们大盛的官啊？” 杨轩在一旁不屑的说道：“瞧把你激动的，只不过是个虚衔罢了，就是个名誉头衔，没有任何实权。” 说完，杨轩又补了一句：“不过虚衔是虚衔，俸禄还是有的。” “还给俸禄？”索斯纳一听，不禁嘿嘿笑了起来：“这怎么好意思啊。” “所以说啊，我杨轩什么时候坑过你呀。” “对对对，杨轩老弟从来就没坑过我，哥哥我就以这杯酒向你赔罪。” 说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朝杨轩亮了亮杯底。 杨轩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收了俸禄，可也是要干活的，比如多推荐一些人入会，也算是多寻找一些志同道合之士，你说是。” “对对对，你放心，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多培养一些志同道合之人，也省得我平时都没人交流诗词歌赋什么的，毕竟跟你这个满身铜臭的家伙，根本没法交流。” “哟呵，你还敢看不起商人，说的你好像不是商人样的，你特么的资产可不比我少，要说满身铜臭，你不是比我还臭。” 在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索斯纳这个大盛文化交流大使的身份，就这么确定下来了，索斯纳也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踩进了杨轩给他布置的陷阱。 酒宴结束后，索斯纳恭恭敬敬地送远山先生回了阿日陶勒，然后杨轩就带着太上皇去了商务俱乐部。 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让太上皇泡个澡按个摩，毕竟一路上奔波劳累，这才是最佳的解乏方式。 当太上皇看到俱乐部门口那二十四根巨大的柱子时，也不由得惊讶起来：“此地竟然如此恢宏大气，你是从哪弄来这么大的石柱的？” 杨轩说道：“远山先生你不妨摸摸看，这是什么材质？” 太上皇摸了摸柱子，许久才惊讶地说道：“这东西好像跟城墙上一样的材质，这水泥竟然能任意制作形状，果然神奇。” “这水泥可是个好东西，不光能建围墙盖房子，还能修桥铺路，比开采石块可是要省钱省力得多了，我已经将这水泥供应给工部，等咱们的驿道全都用水泥铺设好，到时候咱们大盛的交通运输速度又能提升一大截，不管是调兵遣将，还是信息传递，都能比以前加快不少。” “好！甚好！这可是利国利民之举，杨轩啊杨轩，就凭这个，便是给你个国公的爵位也是应该啊。” 杨轩大喜，当即鞠躬行了个大礼：“多谢太上皇，臣若为国公，必定为国尽忠，死而后已。” 结果太上皇翻了个白眼：“你激动个什么劲，我如今又不是皇上，这事得皇上说了算，我说了不算。” 杨轩顿时苦下了脸：“太上皇，不带你这么忽悠人的。” 一阵大笑之后，太上皇举步迈进了俱乐部。 杨轩早有安排，在一栋河边的独栋别院里，杨轩安排了最好的侍女给太上皇泡澡推拿，在侍女精心的按摩推拿下，太上皇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杨轩便对王大伴说道：“王管家要不要也试试？你放心，这地方安全得很，院子外面也有一百多金吾卫。”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泡个澡自然是好的，可是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不是在宫里：“这恐怕有些不妥，万一太上皇醒来没看到我……” “你就放心，人总有个休息的时候，王总管去泡个澡做个推拿，太上皇这里我看着，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更有精神侍候太上皇不是。” 王大伴被杨轩说服了：“那就有劳定北侯了。” “你尽管去，我就给你安排到隔壁房间，万一有什么动静，你也好第一时间赶到。” “定北侯有心了，说起来太上皇自打出关以来，这精神是一天比一天好，这都是定北侯的功劳啊。” “王总管你这话说的，太上皇是我的老丈人，我孝敬他那不是应该的嘛，这人呐，就是得开心，一开心什么毛病都能好了，要是整天郁郁寡欢，寿命都要短不少。” 杨轩说道：“太上皇在这只要能养好身体，那可是比什么都强，有太上皇这根定海神针，咱们大盛也能更加安定繁荣不是。” 王大伴朝杨轩拱手：“像定北侯这般真诚为国的人，可是不多了啊，但凡朝廷多几个如定北侯这般有能耐，又真心实意为国为民之人，何愁咱们大盛不强盛啊。” “王总管过奖了。” 这时候侍女过来，告诉水已放好，可以泡澡了，杨轩便送王大伴出去了。 他自己则是躺在躺椅上小憩起来。 自从他入朝为官以来，可以算得上是奔波劳苦了，这和他最初指向赚点钱过逍遥自在日子的想法，已经是背道而驰了。 不过他丝毫没有后悔，作为国人，他自然想的是让自己的国家更加繁荣昌盛，以前看电影，有句话叫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以前对这句话没有多大体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深深感觉到，自己的责任感，已经凌驾于最初的梦想之上了。 他是衷心的希望，这大盛朝不要发生什么内乱，一直稳定发育下去，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能够阻碍大盛的呢？ 不过他也清楚，外患虽然被他控制住了，但内忧依然存在，雍王覃王、四皇子和燕亲王。 这四皇子因为一直未曾回京，所以这藩王也没有给封，而且看他这情形，怕是太上皇不死，他都不敢回京的了。 大盛表面上来看，只有这三股不太安分的势力，而实际上，大盛朝各地的藩王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别看他们无兵无权，但真要是发生内乱，他们只需振臂一呼，马上就能聚集起一股势力，割据一方。 真要是发生这样的事，恐怕整个大盛都要崩溃。 历史上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不少，往往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就会遭受外族入侵，然后就是生灵涂炭，杨轩可不想见到那样的惨状。 这也是他想方设法牵制漠北王庭和瓦剌的原因，目前来说，总算是卓有成效。 不过这事也不一定拿得准，万一人家看到大盛成了一块肥肉，怕是立即放下仇恨，一同向大盛开刀。 大不了瓜分完了大盛之后，再去拼个你死我活。 第800章 人生的缺憾 这一夜，是太上皇多年来睡得最通透的一夜，王大伴都去泡了澡睡了一觉醒来，太上皇还睡着呢。 王大伴差点以为太上皇有什么不妥，甚至上前探了探鼻息，就这还不放心，最后还是听到了太上皇隐隐的呼噜声，才松了一口气。 “太上皇以往一天顶多睡两个时辰，没想到今天竟然睡了这么久，看样子，怕是要睡到天亮去了。” 杨轩笑了笑：“能吃能睡身体好，这是好事。” 王大伴点了点头：“对，这是好事，太上皇多少年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定北侯，这可是多亏了你呀。” 说着，王大伴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初太上皇刚当上皇帝的时候，总担心宁王燕王他们谋反，夜夜睡不好觉，后来总算是稳定下来了，太上皇为了操劳国事，每天睡不够三个时辰，好不容易国事也稳定下来了，太上皇的年纪也大了，一天顶多也就睡两个时辰，太上皇时常感叹，当初要是不争这皇位，当个逍遥自在的王爷，或许这辈子就轻松多了。” 杨轩感叹了一句：“人生就是如此，有缺憾很正常，当你选择了一条道路，就只能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没法探寻另一条道路的风景。” 王大伴瞥了杨轩一眼，面露古怪：“定北侯，我这年纪大了，才会有此感叹，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也像是个老头一样，生出这么多的感慨呢？” 杨轩尴尬一笑：“这……恐怕是我天生多愁善感，你知道的，天才嘛，总是比别人想得多。” 王大伴心说我知道个鬼，我又不是天才：“不过你年纪轻轻的，应该多想些朝气蓬勃的事，总是这么老气横秋的不好。” 杨轩忽然一愣，指着自己鼻子问道：“我……我老气横秋吗？” 王大伴笑了笑：“太上皇第一次见你，就说你成熟稳重，压根就不像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杨轩挠了挠头，解释道：“这个嘛，我也是被逼无奈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不成熟，就没法生存了。” 王大伴又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太上皇当年，不也是被逼无奈才参与了夺嫡，然后一辈子就这么过来了。” 杨轩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就是现在的皇上，不也是被逼无奈嘛，皇上一开始可也没想过自己会坐上皇位。” 王大伴感叹了一声：“都是天潢贵胄，何必整个你死我活，得了权利，失去了亲情，真的是好事吗？” 杨轩道：“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其实我倒是有个解决的方案，只不过以当前的情形，怕是没有个几百年，都没法真正实施。” 王大伴心中一惊，心说这种事你都有解决办法，那你不得是个神人？ 不过事关皇位传承，王大伴还是强忍住了好奇心，没有开口询问。 “定北侯也劳累了一天，还是赶紧去歇着，太上皇这里我来看着就行了。” 杨轩点了点头，拱手告辞离开。 他也不敢走远，只是在一旁的房间里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杨轩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到隔壁去看太上皇起没起，结果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他赶紧探头看向窗外，却见太上皇正在院子里散步呢，跟王大伴两人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看书喇 杨轩赶紧下楼请安：“远山先生起得真早啊。” 太上皇指了指天上：“你看看太阳都到哪了，还早呢。” 杨轩抬头看了看天，这估计都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不由得面露尴尬：“我睡得沉，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 太上皇摆了摆手：“没事，王大伴说你昨夜直到后半夜才睡的，这些天来，你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给远山先生效劳是我的荣幸，哪能说辛苦呢。” 太上皇笑了笑：“那今天有什么安排啊？” 杨轩皱了皱眉，心说阿日陶勒就这么点大，还能有什么安排，我总不能天天陪你闲逛，总督府还有那么多事呢。 太上皇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没安排了，当即说道：“你要是没安排，那我可就自己转悠了啊，你昨天说二环外有个张真人的道观，我正好今天去瞧瞧去。” 杨轩赶紧接茬道：“那我给远山先生安排个向导，领着远山先生在阿日陶勒转悠转悠？” 太上皇一摆手：“算了，阿日陶勒就这么屁大点地方，一个圈套一个圈的，还用得着向导？放心，我丢不了。” 杨轩还是不放心：“可是这阿日陶勒人多眼杂的……” 王大伴却说道：“放心，有我跟着呢，还有其他人暗中保护，不会有什么事的。” 杨轩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就是客气两句罢了，太上皇那一千金吾卫，昨天可是全都分批进了城了，可以说整个阿日陶勒都在金吾卫的掌控之中了，只要没有大军来攻，太上皇压根不可能出什么事。 送别太上皇，杨轩直接回了总督府，继续处理积累的事务，大事没有，几乎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增收关税这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不是杨轩忽悠索斯纳才需要增收关税，而是如今商业已经发展成熟了，不论漠北还是瓦剌，都离不开来自大盛的商品，增收关税已经条件成熟。 只要杨轩这个税收的不太狠，基本上是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应的。 不过这个税收的章程还是要拟定一下的，杨轩在这方面只能算是一知半解，还需要与专业人士商讨才行。 这个事杨轩年前就已经在谋划了，这次去应天府，也请教了户部的一些专业人士，甚至还专门聘请了一位户部退下来的，专管税务的官员来阿日陶勒。 人家可是早就到了，这几个月下来，应该对阿日陶勒这边的情况有了一定了解，所以他想了想，便准备先把人叫过来聊聊看。 很快，刘师爷就把人请过来了，来人见到杨轩，当即拱了拱手：“下官钟庆收，见过定北侯。” 杨轩赶紧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这位钟庆收可是他从户部高薪请来的资深税务人士，这老爷子在户部干了一辈子税务，要不是自己砸钱，人家压根就不会大老远地跑到阿日陶勒这关外之地来。 “钟老先生客气了，在我这，您是顾问的身份，不必向我行礼。” 钟庆收倒是很明白：“定北侯说笑了，论公，您是侯爷，论私，您可是花了大价钱雇我来此的，我老头子怎么能不尊敬您呢。” 杨轩就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能摆得清自己的位置，沟通起来就方便多了。 第801章 寡人也要去 杨轩跟钟庆收聊了一整天，初步定下了增收关税的大致条款，至于细节方面，就需要钟庆收去打磨了。 杨轩只雇佣了他一年，这一年之内，不光要确定关税，还需要带几个徒弟出来。 这一天之中，太上皇都来了两趟，只不过见杨轩在忙，就干脆没有打扰他，一直到晚上，杨轩才想起来，太上皇还在外面溜达呢，赶紧出门去找人。 没想到，太上皇老爷子自己找了个酒店，正吃的高兴呢。 反倒是王大伴在一旁拉长了脸，不断地劝太上皇少吃点，说这些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太上皇连筷子都没停，只是摆手说：“我这才来阿日陶勒第二天，怎么就吃多了？” 说着太上皇看向杨轩：“要不你给我安排两个厨子，也免得我天天在外面吃。” 杨轩一脸的无奈：“我说远山先生，你那宅院里我可是安排了三个厨子，这阿日陶勒各个酒店里的菜，他们会做九成，至少能保证你大半个月天天不重样，看这意思，你是压根就没在宅子里待过呀。” 太上皇顿时有些尴尬：“这不是逛街逛累了，找个酒店歇歇脚，顺便吃个饭嘛。” “我倒也不是反对你在外面吃，不过谁家过日子天天在外面吃的，要说干净卫生什么的，还得是家里才放心嘛。” “是是是，你说的对。”太上皇这会儿也吃饱了，把筷子一放，王大伴递上一条毛巾给他擦了擦嘴之后，他又说道：“走走走，去你的总督府坐坐，我还有好些事要问你呢。” 杨轩赶紧领路：“欢迎监督检查工作。” 一路来到总督府，在杨轩的办公室坐定，茶水奉上之后，太上皇就开始发问了。 “瓦剌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杨轩道：“我已经写信给坎布里了，只等他回信呢，时间地点都约好了，他可是等着我的援军呢，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看到时候出兵的战略部署了。” “按说你这阿日陶勒也没有多少兵力，你拿什么出兵？” 杨轩干笑两声说道：“阿日陶勒除了自有的三宝公司两万雇佣兵之外，还有一个跟索斯纳合伙的巴图尔安保公司，这个公司目前拥有雇佣兵差不多八万了。” 太上皇当即两眼瞪圆：“哟呵，你小子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暗中豢养私军？还八万？就你这个事，完全可以定一个谋反之罪了。” “太上皇，咱们不带这样的啊。”杨轩叫屈道：“阿日陶勒地处关外，要是没有点自保手段，早就被人家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再说了，这也不能算是私军，这巴图尔公司是盛发公司与索斯纳合伙的，可不是我个人的，总不能说盛发公司谋反。” “哼，你小子倒是会玩花样，照你这意思，这出兵援助坎布里，跟咱们大盛也是没什么关系的了？” 杨轩一拱手：“太上皇圣明，就是这么回事，不过我会重新组建一家安保公司，专门用来出兵援助坎布里，等坎布里这边稍微稳定下来的时候，这家新的安保公司，将会在瓦剌境内不断活动，表面上是谁给钱就帮谁，实际上他们将会按照我们的战略目标行事。” “战略目标？就是你说的谁弱你帮谁呗？” “对，这样才符合咱们大盛的利益嘛。” 太上皇点了点头：“这事由你来办我还是放心的，不过我有个要求。” “太上皇请说。” “就是你跟坎布里见面的时候，寡人也要去。” ‘噗……’ 杨轩刚喝的一口水顿时就喷了出来，还算是他反应快，及时转过了头，要不然这一口茶水说不定就要喷到太上皇脸上了。 “太上皇，你在开什么玩笑，坎布里可不是什么善茬，那是敌酋，要是他发现了你的身份，说不定直接下手把你给掳走了，到时候岂不是要什么咱们就得给他什么了。” “寡人还有一千金吾卫，岂是他说掳走就能掳走的？”太上皇皱了皱眉说道：“再说了，你们会面的时候，不限定个人数什么的吗？要是坎布里有这样的心思，他把你给掳走了，咱们还不是照样得有求必应？” 杨轩一时间无话可说，只能向王大伴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不过他的求助信号还是被太上皇给拦截了：“你不用看他，寡人说要去，谁拦都没用。” 杨轩无奈问道：“我跟坎布里也就是商议一下出兵的细节，这也没啥好看的，太上皇您去干什么呢？再说了，我跟他见面的地方可是戈壁荒漠，那地方既荒凉又危险，整不好就会迷失在风沙之中，太危险了。” 太上皇嘁了一声说道：“忽悠，你接着忽悠，你真当寡人这两天就是在外面瞎逛啊，寡人都打听过了，戈壁上有一处楼兰客栈，是所有商贾前往漠西的必经之地，那地方有吃有喝，压根就没什么危险，况且，寡人此去唯一的目的，便是见证我大盛强盛的过程，这可算得上是真正的开疆拓土了，你就不能让寡人也有点参与感吗？” 哟呵，太上皇还知道参与感了，看来不好忽悠啊。 正当他还要再劝的时候，太上皇忽然板起了脸：“怎么？莫非杨轩你觉得寡人不是皇上了，就可以不用听寡人的旨意了？” 我糙，还会扣帽子？ 杨轩顿时无言以对，只能拱手行礼：“臣遵旨。” 太上皇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这段时间寡人就不打扰你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寡人要开始修行道家功法了。” 嗯？看书喇 太上皇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怎么忽然间又想到要修行道家功法了？ 太上皇笑呵呵的说道：“今日寡人去道观游览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张真人，然后寡人亮明身份，与张真人畅谈了一天，张真人还为寡人诵念了经文，并且教了寡人一套养生之法。” 杨轩一愣：“张真人回来了？” “正是。” 杨轩说道：“这张真人回来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也不知道他如今在漠南各部弘扬道教的事，进展如何了。” “张真人乃是世外高人，凭什么还要跟你打招呼？” 杨轩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解释道：“张真人不是在漠南各部布道嘛，我与张真人约好的，要时常沟通，毕竟这也是为了咱们更好的接收漠南各部这片地区嘛。” 第802章 得把太上皇赶走 送走了太上皇，杨轩回了后院休息，蓉枝上前来服侍他宽衣。 这次回阿日陶勒，吕婧并未前来，毕竟以她的身份是不能长居他处的，况且侯爵府也还需要她打理。 “侯爷，你怎么看起来心情烦闷的样子啊？” 杨轩叹了口气：“只是些公务上的麻烦事罢了，早些休息。” 自己跟坎布里会面，这太上皇非要跟着去，这特么的风险也太大了。 一开始杨轩还觉得，带太上皇来阿日陶勒就是来散散心，待不了多久他就得回去了，照现在这情况来看，太上皇这是不打算走了呀。 杨轩这会儿已经后悔了，这不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嘛，太上皇毕竟这么大年纪了，万一在阿日陶勒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就麻烦大了。 不行，必须得想个招，让太上皇赶紧回应天府去。 可是用什么招才能哄着太上皇回去呢？杨轩不禁皱紧了眉头。 一旁的蓉枝看到杨轩皱眉，便趴到了他的胸口上，一边用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一边说道：“别皱着眉，皱多了眉头不好看。” 杨轩哈哈一笑：“我一个大老爷们，要那么好看干什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我妈妈说过，皱多了眉，会走霉运的。” 杨轩微微一笑，一把将蓉枝搂进了怀里：“好好好，听你的，不皱眉。” 蓉枝乖巧地躺在杨轩怀里，像一只小猫咪一样，轻声问道：“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跟我说说吗？” 杨轩想了想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老家来了个亲戚，赖在这不走了，我想让他回去，有什么法子没有？” 蓉枝眨着眼：“就这事啊？这还不简单，你不搭理他，不见他，他自己就会觉得没趣，过几天他自己就走了。” 杨轩摇了摇头：“这招对他没用，他今天还说让我没事别打扰他呢。” 蓉枝不解：“那侯爷有什么好烦心的，人家又没有打扰你。” 杨轩轻轻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不行，这个人不能在阿日陶勒待着，我一定得想办法把他送走，你就说你有没有法子。” 蓉枝顿时嘤咛一声，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既然冷落不行，那就反过来好了，侯爷你就热情一点，天天好酒好菜招待他，各种款待，说不定他就内疚了，自己就走了呢。” 杨轩放在那处的大手缓缓揉捏起来：“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不论成不成，先试试再说。” 蓉枝被杨轩揉了几下，身子开始扭动起来：“侯爷~” 这一声酥媚入骨的声音，听得杨轩心头一荡，转头看向了蓉枝，当他看到蓉枝眼里的一汪春水时，嘿嘿一笑说道：“看在你为我出了个好主意的份上，今晚本侯爷就奖励你一番。” “啊……侯……嗯……” 蓉枝的惊呼声戛然而止，那是因为她的嘴已经被堵上了。 ……看书喇 因为听了蓉枝的建议，杨轩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江宁路八号。 可是本以为自己来得已经够早的他，却看到太上皇已经在院子里练功了。 尤其是陪他一块儿练功的，还有张纯罡这个老道士。 “咦？张道长也在啊？” 杨轩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奉上了刚刚在路边买的小汤包：“远山先生，这么早应该还没吃早饭，这家铺子的汤包可是一绝，而且也符合应天府那边的口味，远山先生不妨尝尝？” 太上皇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嘴上说着：“我昨天不是说了嘛，没事别来打扰我。” “害，远山先生你这话说的，你远来是客，我怎么能不悉心招待，这也不算是没事。” 太上皇没再搭理他，而是跟着张老道一块儿练完了功，然后才缓缓走了过来。 “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没什么好屁，你来做什么？” 杨轩被怼了一句，但是丝毫不慌：“这不是买了好吃的来孝敬您嘛，张道长，一块儿尝尝啊。” 张老道这会儿可是得道高人的形象，他压根就没有搭理杨轩，而是对太上皇说道：“这套养生功法，需练七七四十九天，这段时间里最好是忌食荤腥，否则效果将会大打折扣。” 说完这番话，他才看向了杨轩：“奉劝你一句，这荤腥的东西还是少吃，你还年轻，或许觉察不出什么，但是等你年纪大了，自然就能明白，这损耗的东西，到时候可就补不回来了。” 被太上皇怼也就罢了，这张老道也敢给我摆脸色，我就…… 杨轩强忍着怒气说道：“这不是有张真人在嘛，远山先生练了这养生功法，该补的不就补回来了嘛。” 张老道来了一句无量天尊：“这个功法只能减少损耗，想要往回找补，那是不可能的了。” 我糙，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杨轩道：“既然这样，那我这就去买些素馅的包子，我跟你们说啊，这家铺子的包子，那味道可是一绝，要不是我仗着总督的身份，买个包子都要排半个时辰的队呢。” 他一边说一边打发张君宝去买包子，然而张老道又补了一句：“吃素馅的包子可以，但是切忌，那油也只能用素油，贫道所说的不食荤腥，主要就是不能食用这荤油。” 杨轩都快要翻白眼了，张老道这分明就是在搞事啊，七七四十九天不能吃荤腥，拿什么补充蛋白质啊？ “那鸡蛋能不能吃啊？” 张老道已经看出了杨轩眼中的不善，赶紧点了点头：“只要不碰荤油，都是可以吃的。” 杨轩面色缓和，转而问道：“张道长是什么时候回阿日陶勒的啊？” 张老道回了一句：“贫道已经在阿日陶勒等了总督大人八天了，昨日方才得知总督大人已经返回阿日陶勒，正准备去寻总督大人呢。”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杨轩说道：“既如此，不如咱们吃了早饭，到我那去再详谈。” 张老道点了点头：“贫道还在辟谷期间，这早饭就不吃了，贫道先行一步，回头再去总督府拜访总督大人。” 他看出来了，杨轩这分明就是冲着太上皇来的，所以很是识趣的借机溜了。 太上皇这会儿已经洗漱了一番，然后在一旁坐下：“杨轩，你这一大早的跑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杨轩嘿嘿一笑：“倒也没什么事，就是上次索斯纳亲王说要请远山先生去敦吉陶勒游玩一番，不知道远山先生何时方便啊？” 第803章 请张道长解惑 太上皇一听是索斯纳邀请自己去游玩，便思索起来，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去看看，你告诉那索斯纳，我明天去敦吉陶勒。” “好嘞。” 杨轩笑着应了一声，敦吉陶勒可是个游玩的好地方，让索斯纳这家伙热情点招呼太上皇，热情到他不好意思的那种，哪怕是不能把太上皇弄走，也省了自己费心费力的招呼他。 在杨轩看来，这阿日陶勒就是疗养院，太上皇来这待几个月就回去好了，哪能一直在这待着呢，他的身份短时间还能瞒得住，时间长了，万一身份曝光，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等太上皇在这玩腻了，估计他就想回去了。 按照大盛汉人的思想，不得是落叶归根嘛，客死异乡可是大忌，自己还是加快些这旅游景点的进程好了。 跟太上皇寒暄了一阵，一起吃了早饭之后，杨轩才告辞离开，回了总督府。 总督府里，张老道早已在此等候了，他一见到杨轩，得道高人的表情就绷不住了，笑容荡漾开来，看得杨轩都觉得有些渗人。 “张道长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啊？” 张老道嘿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传道之事有了些进展罢了。” 杨轩还能不了解他，只是有了点进展的话，不至于笑得这么瘆人。 “那到底是有多少进展呢？” “不多不多，也就是三个月办了三次道场，如今有两个部族头人，邀请我在他们部族里修建道观，另外我还收了十几名弟子，都是对我道教十分崇信之人。” “哟呵，不错啊。”杨轩都不由得感到意外：“照这么说，你这道派已经是在关外站住脚了啊。” “贫道觉得……应该算是。” 看着张老道一脸矜持的模样，杨轩嘁了一声说道：“有了成就，该高兴就高兴，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张老道可是一直都憋着呢，他在别人面前都是要保持自己得道高人形象的，唯独在杨轩面前才能放下伪装，既然杨轩都看穿了，他也就不装了，哈哈大笑起来。 “杨轩老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今年开春以来，我这道派弘扬就十分顺畅，堪称无往不利，如今我走到哪，都能得到当地部族的最高礼遇，尤其是我那十几个新收的弟子，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活神仙一样。” “我跟你说，那十几个弟子之中，还有两个是部族头人呢，就是他们邀请我在他们部族修建道观，连钱都不用我掏，我这不是来找你联系施工队的嘛。” 听到张老道洋洋不绝的说了一大堆，杨轩很是高兴：“施工队小问题，回头我就安排一下，你这道派弘扬如此顺利，对朝廷接下来的计划，可是大有帮助啊。” “哦？”张老道惊讶了一下说道：“朝廷这是准备接收这片地区了吗？” 杨轩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张老道嘿嘿一笑：“贫道掐指一算，就能略知一二了。” 杨轩没好气的说道：“说人话。” “嘿嘿，我这都是分析，你不是一直都对漠南各部都虎视眈眈嘛，我跟你说，如今漠南各部可是人心惶惶，图尔特部跟三大部族打得天翻地覆，他们这些跟图尔特部走得近的部族，谁不担心图尔特部战败后，三大部族找他们翻旧账。” “这些部族一个个都在跟阿日陶勒通商，而三大部族跟图尔特部开战也正是因为反对其通商，你说这些部族能不担心嘛，现在他们就想要找个靠山，而他们能如此容易的接受我这道教，这也是一部分原因之一。” 杨轩道：“你就是这么分析出来的？” “没错，加上你刚才最后一句话，我这个分析虽不中也不远矣。” 杨轩点了点头：“你分析的没错，只不过要想接收漠南地区，还需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帮图尔特部稳住战局，别让他们崩了才好。” 张老道眼睛一亮：“朝廷要出兵？” 杨轩又是一愣：“这又是你分析出来的？” 张老道耸了耸肩：“是啊，帮图尔特部稳住战局，为今之计除了出兵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杨轩说道：“出兵是出兵，不过不是朝廷出兵，而是以雇佣兵的名义出兵，不过巴图尔公司的兵员不多，这可是旷日持久的战役，我需要更多的兵员补充，只不过……” 张老道眉头一挑：“你该不会是想要从漠南各部补充兵员，此举有违天和……” 杨轩都有些郁闷了，他凑到张老道的面前：“我说张道长，张真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张老道淡淡地说道：“杨居士，套用佛家的一句话来说，你着相了，明显你最近因为此事已经有些焦急了。” 杨轩一愣，缓缓靠回了椅背，的确，最近因为这事他没少心烦。 毕竟他只是个商人，这种事他只能想到一个概念，真要深入地去执行，他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而这些事没人能够为他分担，只能靠他自己琢磨。 让瓦剌分裂为两个部分，说起来简单，但是要让这种情形持续下去，其中牵涉到的事情可太多了，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谁弱就帮谁能够解决的。 这里面需要耗费心神的事情太多，还得有一个人能够专门处理此事才好，而眼下的情况就是，一旦巴图尔公司的雇佣兵介入战斗，在战场上必定会有不小的战损。 杨轩身居阿日陶勒，这些战损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个数字，但是细想到每个人，那便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不是杨轩圣母，瓦剌那边死多少人他都不在意，但是巴图尔公司的雇佣兵，那基本上就是自己的人啊。 而补充这些战损的兵员，杨轩最初的主意就是，将那些发配到关外来的罪犯编入到巴图尔公司里去，反正他们罪大恶极，死了也是活该。 不过那点人数，在这种长期持久的战役之中，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杨轩就只能把主意打到漠南各部的头上来了。 相比起大盛汉人，他选择让草原人去征战。 只不过如今这漠南各部，说起来只是民族不同，很快他们也将会成为大盛的一员，这不等于还是让自己人去送死去了嘛。 “张道长，既然你都明白我心中所想，所以，还请张道长为我解惑。” 第804章 圣人和半圣 张老道一听杨轩要请他解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何必要我解惑。”看书喇 其实杨轩也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经是最优选择，所谓的解惑不过是心中有些迷茫，想要找个人倾诉而已，这种情况就类似于找心理医生，或者说是想要得到他人的肯定。 即便是穿越之前，杨轩也只不过是个业务经理，虽然级别高，赚得多，但是这种事关数万人生死的大事上面，他还是有些犹豫了。 张老道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解惑的，你当下的选择是没错的，若不遏制瓦剌，那么遭殃的就是大盛，不要说什么都是人命之类的，你还没到那个境界，你以为你是圣人吗？” 杨轩眨了眨眼，张老道前面几句话都没什么，倒是最后一句话令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对呀，自己又不是圣人，为什么要想那么多，自己能做的就只是保全自己在意的人和事罢了。 虽说自己有些能力了，但远没有到那种地步，还操心别人的生死，先把自己保住了再说。 杨轩朝张老道鞠了一躬：“多谢张道长解惑，我现在算是通透了。” 张老道也不过是劝慰了几句而已，见杨轩想开了，便又摆出了那副得道高人的样子：“杨居士能够想通就好，须知人生在世，修的是自身，不必给自己妄加负担，有些事，非人力所能承担。” 杨轩抿了抿嘴，他这会儿已经想通了，张老道的言辞在他眼中就有些做作了，不过想到人家刚才还开导了自己，他也就不好直接反驳人家了。 “对了张道长，漠南各部这边的民心还要靠你多多引导，待漠西那边战局稍微稳定下来，我这边就要着手接收漠南各部了，希望到时候不会引起太大的动静。” 张老道当即摆手：“我说总督大人，这恐怕不是我一个老道士能干的了的，漠南各部虽然不愿意掺和到四大部族的战争中去，可是要让他们归顺大盛，怕是难度不小。” “张道长，你这话其实已经说到点子上了，他们若是不想掺和到四大部族的战争中去，就只能归顺大盛了，想要不被卷入战争，他们就只能托庇于大盛。” 杨轩说道：“张道长只需向他们灌输这个观念就行了。” 张老道想了想：“这倒是没问题，我们道家向来追求和平，道法自然，修己修身，远离纷争乃是上上之选。” “那就这么说定了。”杨轩悄声说道：“太上皇昨天还夸你呢，说你为国为民，要给你塑金身呢。” 张老道心中一惊，但是脸上还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塑金身乃是佛家的说法，我们道家并不推崇此事。” 杨轩一挑眉：“不稀罕啊，那就算了，本来太上皇还说要在道观里给你立一尊铜像来着，这么看来可以省了。” 张老道当场破功：“别啊，虽然道家不推崇此事，但是咱们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嘛，为了更好地弘扬道教，使用一点小小的手段，还是无可厚非的嘛。” 杨轩嘿嘿一笑，心说我还不知道你：“嗯，张道长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张道长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一个法子，能让张道长更快地在这些善信之中树立伟岸的形象。” “哦？是什么法子？” “首先，就是在这道观给你塑一尊铜像，其次就是请太上皇给你这个道观起个名，然后你诵念经文的时候，不是能有些奇特的效果吗，你把这种效果加持到那尊铜像上面，以后那些善信们来这道观，就能感受到你的法力了，然后我再派人稍微鼓吹一番，漠南各部那些人就会纷纷来到道观观摩铜像，这个就叫做朝圣。” 杨轩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张老道就记住了最后两个字，朝圣。 漠南各部加起来得有大几十万人口，真要是能够像杨轩所说的那样，全都信奉道教，自己可就是功德无量了。 不过他还是摆了摆手：“不敢不敢，说什么朝圣，贫道可不敢自比圣人。” 杨轩嗤了一声：“这有什么不敢的，那些所谓的圣人，不也就是做出了一些常人难以做到的功绩，引导了一些新的思想而已，虽然道家的思想不是你创造出来的，但是你能引导这么多人信奉道教，也算得上是半个圣人了，张道长不必自谦，只要你能做到这点，咱就不说圣人，说半圣总不为过。” 张老道顿时就被杨轩描绘的情形给震惊了，要是真能做到这个地步，那自己岂不是比龙虎山上那个师侄还要厉害了？ 这要是在别人面前，张老道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有这种想法的，不过在杨轩面前嘛，大家都是聪明人，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既然总督大人都这么说了，那贫道就尽力而为。” 杨轩说道：“铜像和给道观赐名的事，就交给我来办，其他的事可就靠张道长你自己了。” 张老道淡然点头：“放心，贫道心中有数。” 送别了张老道，杨轩又去找索斯纳去了，明天还要安排太上皇去敦吉陶勒游玩呢，如今气候正合适，那不得让太上皇玩个忘乎所以啊。 最好是玩得把去跟坎布里会面这事都给忘了才好。 真是搞笑，你堂堂的大盛太上皇，去跟一个敌酋会面，还不显露身份，这不是闹着玩呢嘛。 要是出了纰漏，我有几个脑袋才能担得起啊。 这会儿，杨轩都在犹豫，要不要让太上皇也体会一把邂逅之旅了。 就像当初杨文定一样，差点就身陷温柔乡了。 不过一想到太上皇那么精明的人，杨轩还是放弃了，万一被太上皇知道自己在背后算计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索斯纳见到杨轩第一件事就是问他：“我那个入会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杨轩撇了撇嘴：“你急什么呀，你这可是要在大盛吏部留档记录的，信件往来，这一来一回的，不得有个把月的时间啊。” 索斯纳连忙点头：“对对对，那你说的那个，邀请会员来敦吉陶勒游玩的事，该如何安排呀？” “这事就更不能急了，这会儿都四月份了，你请人家来游玩，不得让别人事先准备一下啊，谁也不是游手好闲的，况且这里可是关外，路程就要个把月，要不这样，你干脆邀请他们秋季的时候过来，正好秋季的时候节目活动什么的也多，你觉得如何？” “行行行，这都没问题，日子你定，节目啥的我来安排。” 杨轩点了点头：“对了，远山先生说明天要来敦吉陶勒游玩，你准备一下，该有的都得有，不该有的可千万要避免，远山先生在咱们大盛可是德高望重，你可别败坏了远山先生的名声。” “你放心，我这边一定安排妥当。” 杨轩没什么事要说的了，便顺嘴问了一句：“丽珠最近可好？” 看书溂 第805章 吃得好睡的香 听杨轩问起丽珠，索斯纳脸上表情顿时就变了：“你还记得丽珠啊，要不是你小子办事不力，狼主能不放丽珠来吗？” 杨轩一撇嘴：“这事也不能怪我呀，封锁商路，禁绝通商，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有那么简单吗？那可是你们漠北王庭的人，我能对他动手吗？要是能的话，你让你们狼主写一封国书给我们皇上，让皇上派兵剿灭富察部，然后我们大盛还能占一大块地盘呢。” “诶，那可不行，富察部那也是我们漠北的地盘，怎么能让你们大盛占了呢。” 杨轩两手一摊：“那我就没办法了，总不能让我们大盛出兵，剿灭了富察部，再把他们的地盘拱手让给你们，全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呀。” 索斯纳一阵尴尬：“那还是慢慢来。” 杨轩哼了一声：“慢慢来，怎么慢慢来，我和丽珠年纪都不小了，你看我都已经成婚了，但还没有子嗣，要是我能尽快与丽珠成婚，说不定丽珠还能生个长子，在大盛，长子的地位就不用我多说了。” 索斯纳眨巴着眼睛，内心觉得杨轩说的颇有道理，但是他也知道想要说服伊哈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伊哈齐如今唯一能制约杨轩的，也就只有这么一点了。 他想了想说道：“你也别急，我再给狼主写封信，劝劝他，毕竟丽珠也是他的侄女。” 跟索斯纳商量好了明日的行程之后，杨轩就回到了江宁路八号，说好的要热情嘛，那就得热情到底，杨轩特意找了一家专门做素菜的馆子，定了一桌子菜，送到了江宁路八号。 “远山先生，这可是阿日陶勒最有名的素菜馆子，保证没有半点荤油，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太上皇从早上到中午，吃的都是素菜，而杨轩安排的这些厨子，偏偏就是对素菜不怎么拿手，再加上王大伴的叮嘱，这一天下来，吃的都是寡淡无比，看到杨轩带来的一桌子菜，不由得食指大动。 不过他还是给了杨轩一个白眼：“不是说了，没事少来打扰我吗？你怎么又来了？” 杨轩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来跟远山先生确定一下明天的行程嘛，刚从敦吉陶勒回来，跟索斯纳商量好了明天的行程，看看远山先生有没有什么意见，要是有什么意见，我一会儿再去找索斯纳调整一番。” 太上皇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他干脆指了指那一桌菜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边吃边说。” 然后就是太上皇只顾吃，杨轩只顾说，最后太上皇吃饱了，杨轩也说完了。 “可以，这样安排挺好，我没什么意见。” “既然远山先生没有意见，那我就告退了。” 杨轩起身拱手告辞，太上皇惊讶地说道：“可是你还没吃饭呢。” 杨轩嘿嘿一笑道：“我无肉不欢，这素菜着实是吃不惯。” 看着杨轩离去的背影，太上皇气得牙痒痒，这小子，竟然敢调侃寡人，明天必要他好看。 然而，太上皇又失算了，第二天杨轩只是送太上皇上了船，自己压根就没跟着去，太上皇问道：“怎么你不去敦吉陶勒吗？” 杨轩说道：“我那总督府里还有许多杂务，就不陪远山先生了，远山先生放心，有索斯纳亲王在，一定能给远山先生安排得妥妥当当。” 太上皇还想说什么的，却被索斯纳抢了先：“远山先生你放心，我保证今天能让远山先生见到草原上最优美的风景，就怕远山先生会乐而忘返，说不定还能由此创作出一首佳作。” 太上皇一时间无言以对。 随着画舫离岸，太上皇看着挥手送别的杨轩，心道，又让你小子逃过一劫，你等着。 其实杨轩也真是没什么功夫陪着太上皇去游玩，别的不说，光是为了与坎布里的会面，就需要进行许多的准备工作，巴图尔公司的几个负责人他都见了一遍，让他们做好准备工作。 巴图尔公司八万雇佣兵，平时都是分布在漠南各部，这次要是出兵，兵马调动就是个大事，粮草物资也需要调拨，这几天杨轩是天天都能收到坎布里那边的战况情报。 根据情报，坎布里如今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别看他勇猛，但他面对的可是三大部族。 三大部族已经见识过坎布里的勇猛了，所以他们现在压根就不跟坎布里的主力部队硬碰，而是改成各种骚扰作战，令坎布里疲于应对。 不得不说，索斯纳还真是有点本事，愣是把太上皇留在敦吉陶勒玩了三天。 就是回来之后，太上皇还有些念念不忘，嘴里念叨着：“因为要练张真人的养生功法，不能沾荤腥，所以还有很多美食都未曾品尝，待这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我还要再去敦吉陶勒，玩他个十天半个月的。” 杨轩不禁失笑，太上皇这已经上老小孩一般的心态了，这种情况下，就只能哄了。 不过太上皇玩得开心，倒是忘记了之前信誓旦旦说要惩治杨轩的事了。 太上皇回来了，杨轩又领着他去了俱乐部，美其名曰让他体会一下阿日陶勒的商业氛围。 本来杨轩为了避免太上皇的身份暴露，是不打算带他去俱乐部的，毕竟那地方世家大族的人比较多，一旦消息传出去，很容易被人猜到这远山先生就是太上皇。 毕竟太上皇是跟着杨轩一道离京的，现在太上皇行踪不明，杨轩身边又多了个身份如此尊崇之人，必定会有人往这方面猜。 不过杨轩也不在乎了，等消息来回传递，再猜测到太上皇的身份，少说也要个把月的，到时候太上皇要是身份泄露，正好以这个借口让太上皇回应天府去。 在俱乐部里，杨轩倒也没有向众人介绍远山先生这个身份，只是领着太上皇与各位豪商巨贾攀谈。 当有人问起太上皇的身份，杨轩都是直接遮掩过去，压根就不说，再加上太上皇身上的淡淡威压，也没人敢多问。 别说太上皇易容了，就算太上皇以本来面目示人，这些人也不太可能认得出来。 毕竟不论是世家还是某些藩王的商号，都不可能亲自再次坐镇，下面的人，哪里能见过太上皇。 一开始太上皇还兴致勃勃，可是几天下来，他就觉得无聊了，当杨轩再次想要邀请太上皇去俱乐部的时候，太上皇直接找了个借口拒绝了。看书溂 理由很简单，就是养生功法之中还有一个忌讳，那就是不能晚睡，甚至要在固定的时间段之中睡觉。 这要是放在以前，估计光是这一点就难以做到，不过自从太上皇来到阿日陶勒，不论是食欲还是睡眠质量，都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吃得好睡得香，莫过于此。 第806章 太上皇的新角色 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会面的日子，杨轩原本还指望太上皇忘了这事，结果人家比自己还积极，提前三天就跟杨轩打好了招呼。 无奈之下，杨轩只能带着太上皇一道出发了。 临出发前，杨轩还特别叮嘱：“我说太上皇，到时候可千万少说话，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回头再说，反正这次会面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事的。” 太上皇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闷声道：“寡人知道了。” 听他这个口气，杨轩都觉得不对劲，这跟小孩子犯错被训之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语气一样啊。看书喇 他只能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太上皇，你身上这个气势是压都压不住的，本来就容易令人起疑，要是你再多说话，人家肯定要怀疑你的身份，万一发生点什么事，分裂瓦剌之事可就泡汤了。” 结果太上皇瞪了杨轩一眼：“寡人已经说了知道了。” 得，还没法说了。 杨轩只能闭嘴。 会面的地方依然是在楼兰客栈，如今的楼兰客栈已经再次扩建，除了还在建造之中的王宫之外，原本客栈的主体建筑，又多了两处。 为了节省时间和成本，增加的这两座建筑，都是如同仓库一般，又高又大，而且里面还搭建了阁楼。 从外面看上去像是一层的平房，实际上里面是两层，一楼吃喝洽谈，二楼住宿。 而另一处建筑，则是驻扎在楼兰的雇佣兵兵营。 之前的五千雇佣兵已经不需要隐蔽在地宫之中了，所以才建造了这处建筑物，方便他们驻扎。 说是一处建筑，实际上是一个建筑群，横平竖直地盖了十排二层小楼，反正这戈壁荒漠之上，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土地，想盖多大盖多大。 在这处建筑群之中，就有着杨轩的情报中转站，专门负责图尔特部与阿日陶勒之间的情报传递。 与坎布里会面的地方，特意安排在离楼兰客栈相对较远的地方，因为这地方如今已经是鱼龙混杂，除了往来客商之外，还有着来自各个势力的探子。 根据曾阿牛的情报，这地方不光有图尔特部的探子，还有三大部族的探子，以及富察部的探子，甚至就连漠北王庭，都在这里安插了探子。 为了保密，双方提前就派人过来搭建好了毡房，布置好了会面地点。 因为已经打过好几次交道了，所以双方之间也没有太多防备，哪怕是杨轩这次带来的护卫比较多，坎布里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对太上皇的出现有些好奇。 “不知这位老先生是？” 杨轩只能按照事先编好的借口介绍道：“这位是大盛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吕大人。” 坎布里对于大盛的官员职衔不甚了解，杨轩看他疑惑的样子，继续解释道：“这么说，这位就是我们大盛统管所有兵马的元帅的副手。” 坎布里恍然，朝太上皇拱了拱手：“见过吕老先生。” 太上皇也回了个礼，没有多说什么。 杨轩为了安坎布里的心，继续编：“这次出兵，虽然名义上与我们大盛无关，但是我们朝廷还是十分重视的。” 坎布里一时间也不知道其中原委，只能客气了几句，然后各自落座。 坎布里先是说了一下当前的局势，表示如果在没有援军的话，他恐怕就要一败涂地了。 杨轩惊讶：“都到这个地步了吗？那三大部族就这么同心协力？” 坎布里的眼神之中充满疲惫，身上的铠甲缝隙之中还有着干透了的血迹，他叹了口气说道：“干掉我，他们就能刮分我图尔特部的地盘，自然是同心协力了。” 杨轩点了点头：“如今三大部族有着共同利益，的确是不好对付，不过你放心，这次我安排了五万雇佣兵，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可以全部投入战场。” 他本来还以为五万大军就够多了，结果坎布里却依然眉头紧皱：“钱不是问题，不过这五万人，怕是有点少啊，能不能再多派点。” 说着这话，坎布里的眼神又投向了太上皇，毕竟他以为太上皇就是兵马大元帅的副手：“草原上毕竟不比你们大盛，我们这里无险可守，敌军处处骚扰，人数少了根本应对不过来呀。” 杨轩也是在草原上经历过战斗的，他知道草原上一马平川，想要单靠防御工事来打攻防战基本上都是不现实的。 草原辽阔，图尔特部地盘也大，总不能全都用围墙圈起来。 当然，城池也有几个，但也是依托地形才有的少数几个城堡而已，根本无法阻挡敌军的骚扰。 换句话来说，其实草原上的战斗，已经可以算是游击战的草原版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你这里防守严密，我就打别的地方去。 虽然坎布里打到现在，主力部队没有什么损失，但是整个图尔特部的地盘已经是千疮百孔，坎布里每天就是到处救火，哪里打起来了他就得上哪去支援，疲于奔命，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崩溃。 按照坎布里的想法，就是多派点援军，好让他不这么辛苦，只要能够建立起一定的防线，他才有余力去找对方主力决战。 坎布里对自己主力部队的战斗力还是相当自信的，他相信硬碰硬的情况下，三大部族无人是自己对手。 杨轩听完坎布里的话，皱了皱眉说道：“为什么非要防守呢？人家到处捅刀子，你也可以派部队深入敌后去捅他们刀子啊。” 坎布里稍微愣了一下，马上说道：“你这个主意不错，只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三大部族人多势众，这样做等于是双方各自捅刀子，相比之下，我定然是不如三大部族捅的快的。” 杨轩挠了挠头，他也明白这种情况，这不就是互相拆家嘛，人多的那边肯定拆得快啊。 况且三大部族有三个水晶呢，就算你拆得再快，也不可能比人家只拆一个水晶来得快呀。 说起来，杨轩对于战争之事，毕竟还只能算是一个门外汉，虽然打过几场仗，但那都是出其不意，靠着陷马坑把富察部的人给坑了。 真要是两军对垒，杨轩指定打不过富察尔多。 就在杨轩挠头的时候，一旁的太上皇开口了：“其实情势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糟，既然有五万生力军，完全可以进行敌后骚扰作战，并且派出一支精锐部队，直逼某一个部族的老巢，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坎布里头人只需带着你的大军牵制住三大部族主力便可。” 第807章 太上皇的专业素养 杨轩千叮咛万嘱咐，让太上皇别插话，结果他还是插话了。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至少杨轩就没法分析出这种战术来，因为他没有作战经验，很多事他没法分辨做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倒是坎布里听了之后，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位吕老先生说的有道理，只是不知道，这些雇佣兵的实力如何，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穿插到敌军后方，进行骚扰作战，那几乎就是九死一生，更不用说奔袭敌军老巢了，一旦不能成功，他们便要面对无数敌人的疯狂追击。 最主要的是，草原虽然辽阔，可是你五万大军迂回敌后，这目标未免也太大了点。 看到坎布里提问，太上皇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不过看到杨轩朝他挤眉弄眼的样子，他只能转而说道：“我说的是战略计划，至于如何实施，还得看你们自己。” 坎布里刚听到一个不错的战略计划，可是人家却又闭口不谈了，这把他给急的，他可是看到杨轩刚才挤眉弄眼的样子了，连忙说道：“我说开北伯，你倒是给说说啊，别说话说一半呀。” 太上皇这会儿又插了一句嘴：“杨大人如今已经是定北侯了。” 杨轩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提什么不好，提这事干嘛？ 定北侯怎么来的？不就是坑了眼前这人得来的嘛。 那坎布里听完之后不由得一阵干笑：“呵呵，这样啊，那就要恭喜定北侯了。” 杨轩无奈的说道：“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复杂，五万人可以分批迂回绕后，至于奔袭敌巢的精锐部队，坎布里头人你可以挑选一员猛将，带领那些雇佣兵去做嘛。” 坎布里又犹豫起来了，毕竟如此安排风险极大，一旦没有成功，将会迎来三大部族的强势反扑，一旦三大部族全力进攻，图尔特部是万万支撑不住的。 杨轩见他犹豫，便开口说道：“当然，按照坎布里头人你的战略计划，也不是不行，五万人不够的话，还可以慢慢征调，只不过需要点时间，但是这么一来，恐怕这场战斗就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去了。” 一听杨轩的话，坎布里当即就想到了自己的钱袋子，雇佣兵，时间越长，花钱越多，要是自己没法短期内达成一定的优势，别说之前谈好的与某个部族结盟，恐怕这雇佣兵的军费都能把自己拖死了。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吕老先生的战略计划去做，我图尔特部能不能崛起，就看这一战了。” 杨轩朝坎布里竖起了大拇指：“坎布里头人不愧是一方雄主，果然有魄力。” 坎布里的这个决定，就相当于是将自己三十多年来积攒的家业，一次性押上赌台，赢了，图尔特部将占瓦剌的半壁江山，要是输了…… 坎布里他输不起，一旦输了，图尔特部怕是要被灭族。 虽然他嘴上说就这么定了，但是其中的细节还需再仔细斟酌，坎布里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最后是否按照这个战略计划去做，暂时还不能真正确定。 不过这才是第一天会面，坎布里还需要跟部族众人商议一番才能做出最终决断，于是当下就不再说这些，而是寒暄起来。 由于太上皇刚才出的主意不错，坎布里便对这位……军中老将好奇起来，不断提出一些作战方面的问题。 坎布里是很么人，一手一脚打出来的天下，他的问题刁钻又专业，杨轩在一旁都有些听不太懂了，他生怕太上皇无言以对，被戳穿了身份。 可是没想到，太上皇不但能够完美回答坎布里的问题，甚至还能反问，两个人就军事方面的问题聊得不亦乐乎，看得杨轩是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捱到吃过晚饭，各自回营休息，杨轩第一时间就开始埋怨起来：“我说太上皇啊，我都说了不要多说话，万一被坎布里拆穿，你猜他会不会忽然发难。” “您可是大盛的太上皇，一旦他把你拿下，坎布里的声望瞬间就能涨一大截，到时候他哪里还需要靠什么战斗去拉拢盟友，三大部族马上就会上赶着跟他结盟……” 杨轩花海没说完，太上皇冷冷的说了一句：“那寡人可有说漏啊？” “……” 杨轩愣住了，摇了摇头：“并没有。” 然后他满脸堆笑地说道：“这个，微臣也没有想到，太上皇竟然对军事方面如此了解，真是令臣佩服啊。” 太上皇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真以为寡人这四十来年的皇上是白干的啊，寡人要是连排兵布阵都弄不明白，那大臣们忽悠我的时候，我如何能够分辨真假啊？” 杨轩赶紧竖起了大拇指：“太上皇天纵奇才，微臣佩服，五体投地啊。” “用得着你佩服？”太上皇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学无术啊。” 杨轩总算找到了话头反驳：“太上皇，我要是不学无术，那岂不是说你识人不明？” “哟呵，你小子还敢反驳寡人？” “不敢不敢。”杨轩赶紧转移话题：“坎布里会不会按照太上皇的那个战略计划去做，还要看明天的细节商讨，这事恐怕就只有太上皇能够胜任了，毕竟微臣在这方面经验浅薄，怕是无法说服那坎布里。” 太上皇哼了一声：“你就放宽心，区区一个部族头人，寡人自有信心让他心服口服。” “太上皇威武。” “太上皇圣明。” “太上皇……”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 看着杨轩跟太上皇斗嘴，一旁的王大伴都忍不住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他及时收住了笑声，但是杨轩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于是一脸幽怨地告退了。 第二天，杨轩和坎布里再次会面，今天就要详细商议战术细节问题了。 本来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战术安排这种事，怎么会问到外人头上，可是事到如今，连兵员都是人家支援的，他也就顾不得面子了，问得那叫一个详细。 而太上皇也是有问必答，解除了坎布里所有的顾虑，杨轩扪心自问，真要是坎布里跟自己讨论这些细节，杨轩估计是要哑口无言的。 当然，如果只有杨轩一个人来，他压根不会让话题走到这一步来，他只能连哄带骗，忽悠坎布里搞一波大的。看书喇 说实话，杨轩压根不担心坎布里此举能否成功，即便是坎布里败了，杨轩也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将图尔特部给撑起来，只不过到时候，坎布里怕就是要沦为傀儡了。 第808章 你放心，这个钱一定还 虽说一个傀儡比如今这样要更好掌控，但是坎布里是什么人，这种人即便成为傀儡，迟早也是要反的，所以没什么太大的必要。 做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吕布要归顺，曹操都不敢收，坎布里的实力和野心可不在他之下。 所以这样的人，还是让他自由发展为好，只要能控制住大局就行了，一旦坎布里成事，结盟了某个部族，瓦剌将会变成两强相争的局面。 当这个平衡的局面一旦产生，那么雇佣兵这个砝码，就是左右胜负的关键所在。 经过一整天的磋商，坎布里最终还是定下了太上皇建议的战略方案，接下来就该轮到杨轩出场了。 杨轩要跟坎布里谈的，就是生意，这五万雇佣兵可不是白给的，得花钱。 并且还要供应雇佣兵作战时间的吃喝拉撒，以及武器军资。 这个事坎布里也是心知肚明的，请人干活还要花钱呢，让人卖命自然花的钱更多，只不过当杨轩掏出一张详细的付费清单的时候，坎布里还是吃了一惊。 “坎布里头人，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这些事呢，咱们还是事先讲明，你别看这些收费项目多，实际摊到每个人身上也没多少。” 坎布里皱着眉头，仔细地查看清单，每一项都在心里过了一遍，盘算是否合理。 当他看到安家费一项的时候，坎布里提出了异议。 “这一条安家费，怕是有些不合适，我花了钱雇他们来为我作战，他们就应该有战死的准备，换句话来说，那些钱就是他们的卖命钱，怎么一旦战死还需要额外支付安家费呢？” 杨轩呵呵一笑：“坎布里头人，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前面罗列的那些佣金，只是他们作战的费用，不包括买命钱，如果照你所说，还包括买命钱的话，那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说着杨轩给坎布里算了一笔账：“我这也是为你节省费用呢，我这样算的话，战死的人要给安家费，没战死的，不就不用给了嘛，这可是省下一大笔钱呢，您说是不是？” 坎布里皱眉想了想，的确，真要是按照买命钱算的话，这价格属实有些低了，毕竟这些人可全都是拥有经验的雇佣兵，部族里一名战士训练成长起来，花费的价格可比这个高得多了。 最主要的是，相比起族人，雇佣兵的命就不那么值钱了。 杨轩继续说道：“坎布里头人您想想，五万大军，这要是你们部族的战士，一下战死这么多，恐怕损失就不止是银子了，而雇佣兵战死，顶多就是花钱，对部族内的士气几乎没有什么影响，所以这笔账算下来，还是很划算的。” 坎布里虽然是一代枭雄，做买卖讲条件的事，他又岂能是杨轩的对手，最终只能应承下了这一条。 杨轩这样做的目的，其实也是尽量维护这些雇佣兵的生命安全，要是一口气付清了钱的那种，估计坎布里丝毫不会顾虑他们的生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每死一个雇佣兵，坎布里都要多掏一笔钱，图尔特部就算再有钱，这样的支出也是令他难以承受的。 毕竟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粮草军械，作战物资之类的，可全都是钱，别看坎布里地盘不小，但是比起三大老牌部族，这方面的底蕴，还是差了不少。 不过到最后，坎布里还是就这份收费清单的价格提出了质疑，总之就是一句话，太贵了，如今图尔特部处处都要花钱，让他一口气掏这么多钱，他也吃不消。 总而言之，就是哭穷，想要让杨轩便宜点。 不过杨轩是什么人，跟我讨价还价？ 你如今这情况，还有讨价还价的底气吗？ 杨轩沉吟半晌说道：“坎布里头人，我很理解你目前的境况，所以我给你的价格已经是最低价了，这些人可都是为了你的部族拿命去搏的啊，你赢了，他们也不会额外得到任何好处，你说是不是？” 坎布里只能点头。看书溂 杨轩又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你看，这些都是雇佣兵们的买命钱，他们拿命拼来的，也不过是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一点，一旦他们战死了，家中孤儿寡母的，又如何生活？” 坎布里眼看杨轩越说越夸张了，照他这么说下去，怕不是不能优惠，还得涨价了？ 于是他赶紧打断了杨轩：“要不然……你给我宽限一下时日，待我此战之后，再付钱？” 杨轩心中暗自得意，老子要的就是这个，不怕你欠钱，就怕你不借呀。 盛发公司差你这点钱吗？ 差的就是一个借口，甚至杨轩巴不得这个坎布里多借点钱，只要你欠着我的钱，我就能牵着你的鼻子走。 什么？你说他耍无赖不还钱？ 无所谓呀，你不还钱更好，那杨轩就有借口却帮助另外一边，你都不给钱，我凭什么给你卖命？ 杨轩要做的可不光是挑起瓦剌内部战争，而且还要把他们榨干，坎布里能有多少钱，三大部族才是隐形富豪啊。 榨干了瓦剌，他们就得完全被杨轩所控制，到那个时候，怕是吃喝拉撒都要掌握在杨轩的手里，别说对大盛动兵了，但凡断了你的经济，你们这帮人就得饿肚子，还拿什么打仗？ 一旦掌控了瓦剌的经济命脉，就算你们不打了，也得全民赚钱还债。 你可以慢慢还，但是不能不还，这个钱一天没还清，你就一天欠着我的人情。 不过杨轩也不能答应得太爽快了，只见他眉头紧皱，面露难色：“我说坎布里头人，你这个要求就有些……” “你看看，这些雇佣兵拿命去拼，谁都不知道这个钱有没有命去花，这要是连买命钱都要拖欠，那谁还愿意给你干啊。” 坎布里拖着下巴，沉思了起来，虽然杨轩说的有道理，但他真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呀，五万雇佣兵的买命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是一口气掏出来，他可就剩不下多少钱了。 谁知道这场仗还要打多久呢，他总不可能真就把口袋都掏空了。 于是坎布里就在思索良久之后，提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的提议。 “这个，杨轩兄弟啊，我这的情况你也了解，确实有困难，而且你也说过，你这不也是以盛发公司的名义与我们合作嘛，你看你放不方便，先替我垫付一下，你放心，一旦我这边情况稳定了，这个钱一定还。” 第809章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听到坎布里的提议，杨轩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不过他表面上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 “我说坎布里头人，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怎么还要我掏钱呢？我能够支援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打赢了，也不会分给我什么好处，你说这……” 坎布里绞尽脑汁：“也不能说全无好处，那漠南十六个部族，不是都让给你们大盛了嘛，杨轩兄弟，你这晋升定北侯的爵位，怕也是有这个缘由在内。” 杨轩作出一副尴尬神色：“你这话说的……” 然后他马上又变换了一个表情：“坎布里头人，你能确保，一旦你们瓦剌休战之后，不会变着法地把漠南十六部的地盘给要回去。” “这你放心，我坎布里能将图尔特部发展起来，靠的就是我的信誉，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杨轩暗道好笑，心说你就算想拿也要拿得回去啊。 “既如此，那我就信你一回，不过事先说好，这笔钱算是盛发公司借给你们图尔特部的，你得打欠条，还要算利息。” 坎布里一听杨轩松了口，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应该的应该的，就是这利息……” “放心，正常利息，我杨轩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绝对不会搞什么高利贷之类的。” 然后双方又开始计算利息什么的，坎布里越算越觉得头昏眼花，杨轩则是越算越兴奋。 这次的会面，前后一共三天时间，才将所有的东西都定下来了，除了出兵方案，还有一份关于放弃漠南十六部族的条款，以及新鲜热乎的借条一张。 回程的路上，太上皇撇嘴：“都说这坎布里乃是一代枭雄，寡人看也就那么回事，照样被你这个商贾玩弄于股掌之上。” 杨轩嘿嘿一笑：“太上皇，话可不能这么说，坎布里的确是一方雄主，只不过如今这个形势，他就没有选择的余地，除了被我牵着鼻子走，他还能怎么办呢？” 太上皇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就是个奸商。” 杨轩一拱手：“多谢太上皇赞赏。” 太上皇白眼一翻：“你当这是夸你呢？” 杨轩道：“我的最初的目标就是当个奸商，如今都得到了太上皇的认可，我自然认为是夸奖了。” “哦？”太上皇笑了：“你还是个真小人，那你现在的目标是什么？” 杨轩差点脱口而出说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不过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其实我是个很简单的人，最初我的目标就是做点买卖赚点钱，娶几房妻妾，生一堆孩子，富足开心的过完这一生就够了，不过人生往往不会按照预定的道路去发展，每一个选择的背后，总有着令人意想不到变故，我有幸，到目前为止所遇到的变故都是好的，遇到了皇上，遇到了太上皇，因为你们的支持，让我的能力愈发增长，到现在，我的目标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就是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不只是生意，还包括咱们大盛。” “做大做强？” 太上皇来了兴致，又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咱们大盛还如何做大做强啊？” “通商。”杨轩两个字就概括了他的目标：“大盛的北边是草原，西边有瓦剌，瓦剌的西边还有很多国家，东边南边都是是海洋，海洋之外还有许多大陆，那些大陆上面也有国家势力，咱们可以用通商征服他们。” 杨轩看向远方：“我有一个想法，将盛发公司的分公司，开到太阳能够照耀到每一个的地方。” 太上皇仿佛被杨轩的理想所震撼，随着他的话，神思也发散开来。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你小子，这野心可真是不小。” 杨轩叹了口气说道：“太上皇，我这不是野心，而是来自内心的不安，我曾经做过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咱们大盛故步自封，不求发展，然后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则是一直在发展，当他们的技术和经济超过我们的时候，他们就毫不留情的开始掠夺我们的财富，杀害我们的百姓，导致我们大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饱受外族的压迫，人民苦不堪言，甚至差点亡国灭种，虽然这只是一个梦，但是发展进步这个事，就是一个竞争，就像那天赛马车一样，你不加速前进，就会被别人迎头赶上，所以梦里的情况，不是没有可能发生，所以我要尽可能的将咱们大盛发展壮大，就算是做最坏的打算，咱们把大盛这块饼铺大一点，就算外族想要来吃，也得吃一会儿，到时候咱们就还有反应过来的时间，免得被人家一口吞了，这个在行军打仗里面叫什么来着？” “叫战略纵深。”太上皇接了一句，然后感叹道：“没想到啊，你小子竟然能想得这么远，寡人都自愧不如啊。” “对对对，就叫战略纵深，我记得陈长青跟我说过。” “你的想法很好，大盛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能一直强盛下去啊。”太上皇忽然皱眉问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像你这样的人才，可不一定常常有啊，你的后世子孙，可还能坚持你的信念吗？” 杨轩说道：“所以我之前才有提出义务教育这个事啊，只有民智开化，他们才能意识到发展的重要性，要是一味地任由朝中那些派系把控，迟早会陷入故步自封的局势。” “你竟然那么早已经开始谋划此事了？”太上皇震惊道：“寡人都有些怀疑，是否真的有生而知之这种事了，当年你才十七八岁而已啊，就已经谋划这么远的事情了？” “呃……其实这也是无心之举，无心之举。” 杨轩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多了，都有些解释不清了。 太上皇哪里听不出他是在敷衍，不过他也没有深究，只是说道：“幸好你小子忠心于朝廷，否则便是这天下的一大祸患，前朝就有这么一个人，被称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我看你小子就差不多。” 杨轩赶紧喊屈：“太上皇明鉴，我可是一心向往和平的啊。” 太上皇嘁了一声：“瓦剌就是在你的挑唆下发起了内战，你还向往和平。” “啊这……” 第811章 你是懂民心的 听到杨轩说要在漠南十六部族招募雇佣兵，拖鲁尔露出尴尬的笑容来：“那我说了也不算啊。” 杨轩举起杯子朝他晃了晃，拖鲁尔赶紧端着茶壶过来，又给杨轩满上了一杯。 “我是让你招募雇佣兵，又不是让你强行征兵，你把巴图尔公司的待遇什么的告诉他们，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来的也不强求。” 拖鲁尔还是苦着一张脸：“这要是以前，按照巴图尔公司的待遇还算不错，可是现如今，这漠南十六部族日子也过得好了，再为了这点钱去卖命，怕是没多少人愿意啊。” 杨轩听了一皱眉，他知道拖鲁尔说的没错，但凡生活过得去，谁还会愿意打生打死的，拿命去拼啊。 这漠南十六部族的人，之所以愿意通商，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嘛。 没想到通商还带来了这种麻烦，杨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他只能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去办，能招多少算多少，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原本今天杨轩就打算会阿日陶勒的，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按照他的打算，是准备召集十六部族的头人一起开个会，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什么的，只不过他还没有想好用什么说法，来说动这些头人，让他们去鼓动部族中的青壮去参加雇佣兵，到漠西去卖命。 这可是个大难题啊。 杨轩一边想一边来到了太上皇的毡房，他得在这吐哈部多待几天，打算劝太上皇先回阿日陶勒去。 太上皇这几天在吐哈部过得倒也逍遥自在，算是沉浸式体验了一下草原人民的生活。 此时的太上皇坐在毡房外面，躺在一把随行携带的躺椅上，喝着奶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杨轩，你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 杨轩一愣，揉了揉自己的眉间：“以漠西战争的规模，那五万人怕是不太够，而且按照咱们的计划，将来漠西将会一直维持在战争状态中，所以我现在正忧心后续兵源的补充呢。” 太上皇抿了一口奶茶，毫不在意地说道：“就这点事，还能把你难住了？” “难啊，如今漠南十六部族因为通商，日子好过了，没有多少人愿意当雇佣兵卖命了，咱们又不能强行征兵，毕竟这漠南十六部可是咱们大盛自己的领土，领土上的人也都是咱们自己的子民，我们还要顺利接收这片地区，也不好跟他们闹僵了不是。” 太上皇一听这个，仿佛来了劲，他一口喝干了奶茶，王大伴赶紧接过他手里的空杯，又扶着他站起身来。 “说到接收漠南十六部，这事就有讲究了，不过我倒不觉得这是个难事，反倒是一个良机。”太上皇来回踱了几步，走到了杨轩身前。 “良机？” 杨轩一时间没弄明白太上皇说的是什么，这就像以前他的公司收购了别人公司一样，一边告诉别人以后你们就归我管了，一边要削减人家的工资，这种情况下，基本上原来的员工就要走光了呀。 太上皇呵呵笑道：“这个事啊，你恐怕是钻牛角尖了，你是不是觉得，征募雇佣兵之事，会影响到漠南十六部的接收？” 杨轩一点头：“那可不是，谁要是坑了我，还跟我说我的商号得卖给他，估计我宁愿砸了也不卖呀。” “哈哈哈哈，这就是你想错了路子了，这事跟经商买卖可不是一回事。”太上皇笑着说道：“你没有考虑到民心，只要你把民心考虑进去，这两个事情可以一并解决。” “民心？” 杨轩略微一愣：“还请太上皇指教。” 太上皇咳咳两声，朝身后瞥了一眼，王大伴赶紧把椅子搬了过来，搀着太上皇坐下。 等他坐下之后，才缓缓说道：“我问你，这漠南十六部，之前是谁的领土？” 杨轩回道：“之前是瓦剌的领土，不过马上就要是咱们的了。” “嗯。”太上皇点了点头：“至少目前来说，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给我们大盛了，是不是？” “正是。” “按照现在的局势，一旦图尔特部战败，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杨轩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三大部族开战的原因就是想要禁止图尔特部通商，而漠南十六部则是最早进行通商的，他们会担心一旦图尔特部战败，三大部族会迁怒与他们。” “没错。” 太上皇说道：“所以，这招募雇佣兵不是为了你杨轩，也不是为了大盛，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家园，为了他们的生存。” 杨轩恍然大悟：“太上皇英明啊，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他们去参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太上皇笑着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样子：“那之后接收漠南十六部的事，你可曾想明白？” 杨轩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明白明白，那就是他们虽然守护了自己的家园，但是最终还是需要我们来保护他们，否则他们迟早要被漠西的部族吞并，或者是榨干，所以他们只能寻求咱们的保护，只有咱们才能给他们幸福富足的生活。” 太上皇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你是懂得掌控民心的。” “太上皇过奖了，臣也是在您的启发下才想到的。” 太上皇挥了挥手说道：“行了，不用在这变着法的拍马屁了，寡人现在已经不是皇上了，拍我的马匹没有用。” “太上皇，您这话说的，我这是出自内心对您的尊敬……还有崇拜。” 说完他又说道：“太上皇，您看我这还有好多事，一时怕是回不去阿日陶勒，要不然太上皇您先回去？” 太上皇直接扭头给了他一个白眼：“寡人在这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去，阿日陶勒我已经待腻了，这地方民风淳朴，又别具风味，朕打算在这多待几天。” “啊这……” 太上皇又道：“正好，寡人就在这看着，你是如何将这漠南十六部收为我大盛领土，如此重要之事，寡人岂能错过，你就不用再劝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轩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拱了拱手说道：“既然这样，那臣就不劝了，接收漠南十六部也算是我大盛的一项盛事，太上皇也好做个见证。” 太上皇缓缓点头，面带微笑：“这就对了嘛。” 第812章 太上皇授课 接收整个漠南十六部，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事的，看这架势，太上皇是打算在这住一段时间了。 所以杨轩还要安排一番，包括他自己，也要在此住一段时间了，于是他又回头去找拖鲁尔去了。 拖鲁尔正在为招募雇佣兵的事情发愁呢，巴图尔公司在吐哈部有分公司驻点，一直就没有断过招募，愿意来的早就来了，不愿意来的，怎么可能突然改变主意。 按照杨轩说的，五万人都嫌不够，再想招募人手，那不得以万数起步啊，想到这些他就头疼。 可一抬头，他就看到杨轩又回来了，赶紧起身迎接。 杨轩伸出手往下虚按两下，示意他坐下：“这样的，我也知道你这招兵的事不好办，所以我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助你招兵，你给我安排一个住处，地方大点，主要是得安全。” 拖鲁尔一听杨轩要亲自办这件令他头疼的事，当即点头，并且立即站起身来：“总督大人你放心，这事我肯定能办好。” 杨轩又说道：“对了，你派人给漠南十六部送个信，就说我说的，请他们来这吃个饭，顺便商议点事情。” 拖鲁尔连忙问道：“商议什么事？” 杨轩瞪了他一眼：“当然是招兵的事。” “是是是，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杨轩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拖鲁尔颇有些狗腿子的气质，不过他看似卑躬屈膝，但谁又知道他实际上是选对了呢？ 算起来，这漠南十六部的头人们，唯独他跟阿日陶勒的关系最近，还拥有巴图尔公司的股份，可以想见，将来这吐哈部将会成为漠南十六部的核心地区。 拖鲁尔办事还算是靠谱，他直接命令族人用树枝将杨轩和太上皇他们所在的地方圈了起来，并且在圈里圈外都开始搭建毡房大帐。 趁着搭建毡房的时候，拖鲁尔还盛情邀请杨轩吃饭，杨轩和太上皇欣然赴约。 在这里，太上皇依然还是那个远山先生的身份，拖鲁尔可是看得出来杨轩对这位远山先生的尊敬态度的，所以在席间，拖鲁尔虽然表面上是在拍杨轩的马屁，实际上更多的是在讨好太上皇。 太上皇被他哄得满面笑容，明显比杨轩拍马屁的效果要好得多了。 杨轩就有些不爽了，凭什么我拍马匹就没用，这拖鲁尔拍个马匹，太上皇就乐成那样呢？要说这套路也都差不多啊。 再说了，这要论远近亲疏，自己不比那什么拖鲁尔跟太上皇的关系亲近多了嘛。 吃过了饭，太上皇回去休息了，杨轩也找了个躺椅，在那晒着太阳准备小憩一番。 正当他将睡未睡的时候，一个阴影挡住了阳光。 杨轩都快要睡着了，所以也没太在意，挥了挥手，示意当着太阳的人让开，准备接着睡，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这挥挥手，意思是要让寡人靠边站？” 杨轩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吓了一激灵，当即坐起身来，果然是太上皇，他赶紧起身让坐。 “太上皇，我不知道是你，嘿嘿，误会，误会了。” 太上皇哼了一声说道：“误会？我看你怨气不小啊。” “怨气？什么怨气？没有啊？”杨轩直接否认。 “你还不承认？”太上皇说道：“方才席间你就表现出来了，一脸的不爽，你倒是给寡人说说，什么事让你心怀怨念啊？” 杨轩尴尬地笑了笑，心说太上皇你是不是太闲了，我这点小破事你都要管？ 不过也正因为是小事，杨轩才毫无顾忌地说道：“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怨念，我就是觉得，太上皇您对一个外臣，怎么比对我还要宽容呢？”看书喇 “宽容？” 太上皇皱眉想了想，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该不会是说，那拖鲁尔阿谀奉承之时，寡人都笑颜以对。” “那可不，我自问拍马屁的功夫不差，怎么我就拍不上太上皇的马屁呢？” 太上皇哑然失笑：“你就因为这事心怀怨念？” 杨轩没吱声，这就等于是默认了，太上皇笑着说道：“你自己刚才也说了，他是外臣，你是内臣，所以对客人客气一点，对自家人还用那么客气吗？寡人真要对你客气了，你会怎么想？” 杨轩略一沉吟说道：“估计我会怀疑太上皇你是不是看我不爽，想要教训我了。” “这不就结了吗。” 杨轩忽然缓过劲来：“太上皇，你刚才说因为臣是你的家人，所以你才对我不那么客气的？” 太上皇一挑眉：“你还是寡人的女婿呢，怎么？不想认寡人这个亲戚？” “不是不是，嘿嘿嘿嘿。”杨轩挠着头傻笑起来。 太上皇说道：“如今咱们不就是笼络漠南十六部这些人嘛，寡人自然是对他们客气点，所谓笼络不是一味的对他们好，你得让他们知道你的目的，他们要是能够达成你的目的，那就对他们好，若是不能，那就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手段。” 杨轩赶紧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太上皇亲自教学，必须好好学习。 太上皇对杨轩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不跟吕承弘那样，一本正经板着个脸，自己说了半天，他也就是一句，儿臣知道了。 “你方才不是说了嘛，要请漠南十六部的头人都过来开会，届时你就要施展一番笼络的手段，愿意听话的，尽管给他们好处，让他们死心塌地地为你卖命，而那些不愿意听话的，就要让他们知道反对你的后果……“ “我知道我知道。”杨轩就像一个好学的学生一样举起了手，看得太上皇一阵错愕，然后他赶紧把手收了回来：“这就是胡萝卜加大棒的道理。” “胡萝卜加大棒？”太上皇明显没有听过这个理论。 “这是一个比喻，就是说有一头驴子，我想让他往前走，要么让驴子知道往前走有胡萝卜吃，要么让驴子知道，不走就会被大棒揍，通常双管齐下就会得到良好的效果。” 太上皇眼睛一亮：“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奖惩适宜，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效果。” 杨轩又问道：“说起来，若是这漠南十六部尽皆归顺我大盛，朝廷是不是也得给点好处啊，比如说给他们封个官职什么的？” 太上皇道：“朝廷不是有土司制度吗？如同西南地区一般，给他们分派相应官职便可。” 杨轩摇了摇头说道：“我就是觉得这个土司制度不好，所以想着要换一种方式。” 第813章 向太上皇要官 “换一种方式？” 太上皇疑惑地看着杨轩：“你可知道朝廷的每一项制度，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相对完善，你这贸然使用新的制度，就不怕出问题？” 杨轩道：“其实也不能算是换，只是有一点点我自己的建议罢了。”看书溂 “那你姑且说来听听看。”太上皇往椅背上一靠，朝王大伴招了招手，王大伴就递过来一个水囊，太上皇打开塞子灌了一大口奶茶，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杨轩舔了舔嘴唇，说了半天话，连茶都没喝一口，嘴都干了。 太上皇直接把水囊朝他伸来，杨轩都愣住了，这太上皇喝过的，自己又对着喝？ 虽然杨轩觉得不妥，但还是接了过来，不过他没有直接对着嘴喝，而是仰起头，离着一点距离，朝嘴里倒奶茶。 太上皇这么简单的一个举动，就让杨轩感觉与太上皇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喝完了奶茶，杨轩才开始说道：“首先，我就觉得土司这个词不太好听，加了个土字，就把这些官员与咱们朝廷的官员给区别开了，这样很难让他们有归属感。” “归属感？”虽然是个新名词，但是太上皇还是一下就听明白了，他挥了挥手示意杨轩继续说。 “而阿日陶勒也好，还是这漠南十六部也好，本就是咱们大盛开疆拓土的第一步，所以弄点新花样也没什么不妥，反正咱们有品级制度，按照品级来衡量官职高低就行。” 太上皇微微点头。 “我的建议是，这漠南十六部，便等同于十六个县，这十六个县合起来便是一府之地，再加上甘州卫这片地区，不就是整个甘州了嘛，所以那些头人就等于是知县，这些都与咱们大盛现有的官职没什么区别，唯独就是这个称呼要换一个。” “换一个？不叫知县，也不叫土知县，那你打算换个什么称呼？” “其实换个什么样的称呼我还没有想好，只不过有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这个官职的称呼，听起来要高级一点。” “高级一点？怎么个高级法？” 杨轩挠了挠头：“就是听起来好像级别很高的样子，实际上跟知县没什么区别，但是又要体现出他们身为头人的地位。” 结果太上皇直接翻了个白眼：“没想好你还好意思问寡人？” “其实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是头人，他们就等于是军政一体管理，我这个总督也是军政一体管理，所以他们的官名之中，能不能也带个督字，比如叫邑督？族督？” “得得得，你不就是想要让寡人给他们个官职名称嘛，不用兜这么大的圈子，还邑督族督，知道你没学问，但也不能这么瞎来，真要用这样的官职名，岂不是要让人耻笑我大盛。” 太上皇总算明白了杨轩的意思：“你也不用多想，寡人这就给你个建议，这漠南十六部有大有小，分三个级别，宣抚司为县级，领从五品俸禄，安抚司为镇级，领从六品俸禄，而宣慰使司，则是州级，相当于知州一职，领从四品的俸禄，总领所有部族，而你这个总督，比知府还要大两级，行使知府权限，总领这整个甘州府，这下你明白了。” 杨轩被太上皇拆穿了用意，不由得憨笑两声：“多谢太上皇赐予官职，臣，叩谢天恩。” “行了行了，自家人，拍什么马屁，你写一封奏折递上去就是，寡人给你盖个印，量朝堂之中文武百官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杨轩大喜，这奏章上面盖了太上皇的大印，谁还敢反对？ 他立即凑上前，想要给太上皇捶捶肩讨好一番，可是才捶了两下，太上皇就打断了他：“停停停，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就你这手法，寡人这一身骨头都要被你给捶散了，本来还想让你陪寡人骑骑马的。” 看着太上皇一脸的失望，杨轩直接瞥向了一旁的王大伴：“太上皇这身子骨，还能骑马？” 王大伴一脸的担忧：“害，老奴也劝不动啊。” 太上皇哼了一声说道：“寡人年轻时也是上过战阵的，你小子还不一定有寡人的骑术好呢。” 得，太上皇的孩子气又上来了，可是老年人大都缺钙，那骨头跟年轻人根本没法比，马背上颠几下，那可不就得颠散架了嘛。 不过太上皇什么脾气，直接劝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杨轩就说道：“太上皇想骑马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万一马儿发了性子，给太上皇摔了，太上皇怕是就没法见证漠南十六部成为咱们大盛领土的盛事了。” 太上皇闻言顿时皱眉，老小孩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尤其他还是太上皇，他要使性子，谁敢拦着他，唯独只能连哄带吓，杨轩用的就是这一招，你要是晚上吃糖，就会有虫子啃你的牙齿哦。 果然，这一招对太上皇还是好使的，见证大盛领土扩张可是他的执念，为了此事他都从应天府不远千里跑到这关外来了，岂能为了一时的兴致，就把这事给耽误了。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这马也不让骑，那寡人倒是有些无聊呢。” 杨轩想了想说道：“太上皇可以坐着马车在草原上驰骋一番，跟骑马也差不多。” 太上皇嘁了一声道：“什么差不多，差远了，隔着厚厚的车厢，哪有什么驰骋草原的兴致。” 杨轩微微一笑说道：“这个简单，臣马上给你弄一辆敞篷车来。” “何为敞篷车？” 杨轩道：“就像当初在应天府看到他们比赛的那种一样，只有个兜，没有车厢和顶盖的，敞开的那种车厢。” 太上皇略微回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这个主意甚好，那你去安排。” “臣遵命。” “快着点儿啊。” “太上皇放心，您那架马车本身就具备这样的功能，只需拆分一下即可。” 杨轩喊来几名护卫，开始在他的指点下拆分马车。 这个设计是杨轩早就弄好的，当初想的就是万一太上皇遭到追杀，只需要拆掉后面半截车厢，那么前半截就是一个只有两个轮子的车头，大大减轻重量，再加上这架马车至少也有两匹马驾驭，不仅跑得快，而且续航还足，真要碰上意外情况，一般人可是很难追得上的。 这个构思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只不过就是按照拖挂车来的。 第814章 强者只会与强者合作 很快，太上皇就看到了只剩一个车头的马车。 虽然只有个车头，但是安全性也是很有保障的，这个车头原本是驭者的座位，不过因为考虑到紧急情况，所以不但能够乘坐三人，而且还设计了安全带以及防滚架。 太上皇兴奋的坐了上去，王大伴自然也是紧随其后，然后太上皇左右张望了一番，朝杨轩招了招手：“快来快来，这还有个空位。” 杨轩看了一眼抓着缰绳的太上皇，心中不禁一阵嘀咕，咋的，这是太上皇要亲自驾车啊？ 他立即跳上了马车，太上皇驾车，这体验，全天下也没几个人有这样的机会。 王大伴倒是想要驾车，不过他哪里抢得过太上皇，只能在一旁扎住了马步，做好了随时应急的准备。 太上皇一声驾，马鞭挥了出去，准确地抽在了两匹马的屁股上，马儿嘶鸣一声，猛地蹿了出去。 虽然这个车头也是有减震系统的，但是马儿跑得这么快，颠簸得还是很厉害的，杨轩可是扎好了安全带，紧紧地抱着一旁的防滚架，生怕马车翻了。 唯独太上皇，兴奋激动，驾着马车在草原上风驰电掣起来，害得金吾卫那些骑兵，拼了命地跟在后边，既不敢打扰了太上皇的雅兴，又不得不跟着保护。 太上皇驾着马车兜了好大一圈，才逐渐放慢了速度，当马车回到驻地的时候，除了太上皇一脸兴奋，其他人都是脸色苍白。 不是被飙车的速度吓的，而是担心太上皇发生什么意外吓的。 太上皇还在兴奋地讲述刚才的激情，杨轩则是在肚子里腹诽，我特么现在百分之百确定，太上皇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就是装病来着，谁家病恹恹的老人家能这么飙车的？ 不过说回来，太上皇这个年纪，能够有这么好的身体，可也是不多见，照这么看，太上皇在活个十年八年的也不成问题呀。 太上皇心满意足的回去了，杨轩则是开始为即将到来的会议做准备。 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召集漠南十六部的头人开会，暂时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漠西那边的战事，会不会让这些头人们生出别样的想法来。 于此同时，在漠西，图尔特部的领地之中，五万大军已经陆续抵达，坎布里看着这些雇佣兵，心情一阵激动，按照早已决定的方案，派遣部队分批奔赴战场。 在这一刻，他的声望，在附属部族的头人们心目中，又大大了上涨了一番。 到了这个时候，坎布里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当着这些部族头人的面就说：“我跟大盛已经达成了合作，只要咱们能扛过这一仗，三大部族也就那么回事，以后，咱们就是竖立在三大部族与大盛之间的屏障，通商有多赚钱，我想各位头人都心里有数，只要这场仗打完，咱们接着通商做买卖，迟早是要翻到三大部族头上去的，到时候，咱们就是瓦剌最强大的部族。” 这个大饼虽然粗糙，但是那些头人们可都听到心里去了。 虽然他们通商时间不长，但是那白花花的银子可是实实在在的，不是他们没想过投靠三大部族，只不过三大部族之间也没个定数，投谁还是个问题。 在如今的形势下，就算是投靠过去，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相反，坎布里可是一直带领着大家积极反抗，虽然当前局势艰难，可是一旦扛过去了，坎布里说的话，就都会实现。 这就是坎布里的威望所在，他向来都是说到做到，从不会只顾自己部族，而不管其他部族死活。 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些部族才会心甘情愿地跟随他，成为图尔特部的附属。 这一次的动员大会，将会成为瓦剌四大部族之争的拐点，所有人都因为大盛的此次出兵相助，而充满了信心，士气空前高涨。 大盛，在瓦剌人的眼中，那就是一个庞然大物，虽然他们之前曾经向大盛发起过战争，但也是抱着抢一波就跑的心态。 以他们的生活习性，大盛并不是他们能够玩得转的，当然坎布里除外。 坎布里之所以上一次鼓动三大部族一同进攻大盛，主要还是为了脱离开三大部族，一旦他入关站住了脚跟，哪怕是现有的地盘不要了他也无所谓。 不过很可惜，最终自己的计划没能得逞，这也是他跟三大部族最大的分歧所在。 在三大部族来看，之前进攻大盛这场仗是赢了的，因为他们的目标就是抢一波就跑。 但是坎布里的作战目标并未实现，原本他还想再休养生息个两三年再进攻一次的，没想到大盛的通商搞过来了。 一开始坎布里是不太愿意接受这种情况的，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这些人日子过好了，就不会再有动力，跟着自己去干大盛了。 但是有些事并不是他能够改变的，尤其是漠南十六部，他虽然一直想要让漠南十六部成为自己的附属部族，但是因为三大部族的干涉，外加中间隔着戈壁荒漠，所以才一直没能得逞。 渐渐的，大盛的贸易已经蔓延到了他图尔特部的地盘上，很多人从中获得了好处，坎布里就知道，这已经是大势所趋，难以改变了。 不过坎布里也从中看到了另一条路，那就是以通商积攒实力，免得遭受三大部族的打压。 可是没想到，三大部族如此强势，竟然为了遏制自己的发展，强行要阻断自己的通商之路。 杨轩虽说是拱了一把火，但要是这里没有干柴，这把火也烧不起来，所以坎布里最终也还是决定，跟三大部族翻脸。 战争随之打响，坎布里靠着自己的勇猛，愣是将第一拨三大部族的联军击退，然后就陷入了这战争的泥潭之中。 对于三大部族来说，只要能遏制图尔特部的发展，这种程度的战争，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一旦干掉坎布里，不但消除了图尔特部的威胁，他们还能够刮分这么一大片地盘。 然而当他们发现，图尔特部装备了精良的武器，以及接受了大盛的粮草辎重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变得不可控起来。 也正是这个时候，坎布里勾搭上了札孛尔部族，想要与其结盟。 不得不说，坎布里的口才很好，所描绘的景象，令札孛尔部的头人索瑞心动不已。 不过心动归心动，你坎布里还得要展示出自己的实力才行，强者只会与强者合作，只有坎布里让索瑞见识到他的强大，才会答应联盟。 第815章 坎布里的决断 在坎布里看来，这五万雇佣兵，就是他翻盘的希望，与札孛尔索瑞结盟的门票，所以这一仗，一定要赢，还得赢得漂亮。 至于如何才能赢得漂亮，可不是多了五万援军就行的，最主要的还是自己能够利用这五万大军，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如同杨轩所提的建议，那就是派出精锐部队，直捣对方老巢。 三大部族，除了准盟友札孛尔部之外，另外两个部族的老巢，都是目标之一，干谁，这可是个选择题。 之所以选择札孛尔部为盟友，正是因为双方的领地较近，而另外两个可以成为目标的部族，就稍微有点远了。 坎布里的精锐部队早就集结完毕，只不过最终目标还未定下，坎布里如今就有些纠结，另外两大部族，一个是朝鲁部，一个是阿古拉部。 其中阿古拉部最远，而朝鲁部虽然也远，但是若是从札孛尔部的领地过去，那就近得多了。 不过这支精锐部队，也多达五千人，想要悄无声息地从札孛尔部的领地通过，几乎是不太可能，最主要的是坎布里可不想因此引起什么误会。 万一索瑞以为坎布里是想要搞他，这结盟的事大概率是要吹了。 那么坎布里就面临一个问题，要不要将偷袭朝鲁部这事告诉索瑞。 不说，容易引起误会，说了，万一索瑞联合另外两个部族自己呢？ 坎布里跟几个心腹开会密商了三天两夜，愣是没拿定主意。 反倒是那个脑子一根筋的崎科，顺嘴说了一句：“偷袭偷袭，被人家知道了还叫什么偷袭。” 话虽然简单，但却让坎布里做出了决定，那就是干脆换个目标。 舍弃朝鲁部，奔袭阿古拉部。 相比朝鲁部，阿古拉部的老巢离得更远，但是有一个优点就是，奔袭阿古拉部老巢的这条路上，阻碍特别少。 一路过去有着大片大片的盐碱地，导致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们压根就不会待在那片地区，以往草原上不缺盐，但是他们制盐的技术不行，这几年已经逐渐被大盛来的精盐所替代。看书溂 所以那片地区就更没什么人了，虽然路途较远，会增加遭受围追堵截的风险，但是坎布里觉得这个险值得冒。 首先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敌人越觉得不可能的事，成功概率越高，其次就是，这支五千人的精锐部队中，只有一千人是自己人，其余四千都是雇佣兵。 只要死的不是自己人，坎布里的顾虑可就小得多了。 最终这个奔袭阿古拉部的作战计划就定下来了。 只要掏了阿古拉部的老巢，就能逼他们退兵，三大部族有一方退兵，另外两方自然不愿意白白损耗兵力去对付图尔特部了。 这就是三个和尚没水喝的道理，现在看起来是三方共同出力，但这只是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一旦平衡打破，三大部族联军就会不攻自破。 这一场战争就算是扛过去了，然后坎布里就有资格跟札孛尔部进行谈判了，根据之前索瑞释放出来的信息，这个结盟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就在坎布里的精锐远征军出征的时候，在漠南吐哈部的一处大帐之中，漠南十六部的头人们尽数到场。 大帐里除了十六位头人和杨轩这个召集者之外，还有一个特别人物，那就是张纯罡张真人。 此刻，各部头人们正在跟张真人寒暄，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尊敬，甚至是有那么一丁点的谄媚。 张老道自然是杨轩请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缓和气氛，毕竟这漠南十六部之间，平时的关系也很微妙，既竞争又合作，在某些特殊时刻还会抱团取暖，有些部族之间还有着不小的仇怨。 虽然看到众人表面和谐的样子让杨轩十分满意，但是他还是心中不屑，这帮家伙能有闲工夫追求精神信仰，不都是靠自己满足了他们的物资需求吗？ 结果让他们赚钱的自己，反倒没有让他们花钱的张老道受欢迎，这特么的是什么道理。看书喇 当然，杨轩也不过是在心里抱怨一番，他很清楚，这就是市场特性，越便宜的东西越低贱，越高傲的越受追捧。 张老道倒是明白自己的作用，简单的跟诸位头人寒暄了一番过后，就坐到一旁入定去了。 那副得道高人的人设，立得那是相当的稳。 杨轩这才有功夫说话，他先是招呼众人坐下，然后才开口说道：“很感谢诸位头人，能给我杨轩面子，来到这里参加这个集会，这次集会的目的呢，主要有两个事情要宣布。” 杨轩在说话的时候，下面那些头人们之间，还有些人在交头接耳，于是他又加大了声音：“首先第一件事情，那就是阿日陶勒将要增收关税。” 那些头人表面上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一个个耳朵都竖着呢，杨轩是什么人，阿日陶勒的总督，他们这些人货物的来源，再说得夸张一点，杨轩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没有杨轩和阿日陶勒，他们还得过以前那样的苦日子。 果然，当他们听到杨轩说要增收关税的时候，一个个的都坐不住了。 什么是关税他们不太懂，但是这个税字，他们可是明白的，那就是要钱。 要钱的事，他们谁能不在意？ 于是下面轰的一下就闹开了。 别看就只有十几个人，那闹哄哄的动静，不亚于五百只鸭子在嘎嘎叫。 有人质疑，有人询问，有人愤怒，有人不屑，各种反应不一而足，但是杨轩稳坐上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们发泄。 过了好一会儿，这些头人明白过来，他们这样发问并没有什么作用的时候，便逐渐安静下来。 直到所有人都不吱声，而是安静的看着杨轩的时候，杨轩才开口说道：“各位头人，你们与阿日陶勒通商也有些时日了，其中的利益大家应该都是心中有数的，阿日陶勒一直以来虽然也收了关税，但都是针对阿日陶勒的商户，而你们作为买方，都是享受阿日陶勒诸多商品所带来的好处。” 这时候有人反驳：“说得好听，你们的确是只收商户的税，但是商户还不照样要把这个税钱分摊到货物之中，那跟我们掏钱有什么区别？” 他的说法马上就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杨轩双手往下虚按了两下，接着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个税钱，自然是要算到成本之中，最终由你们买方付出了一部分，不过你们也应该知道，没有阿日陶勒这些商户，你们的货物能这么轻松的拿去换取大盛的货物吗？别的不说，就说你们的皮货，以往卖给大盛行商是什么价格，如今卖给阿日陶勒的商户，又是什么价格？” 此言一出，尽皆沉默。 第816章 漠南各部的血泪史 这些头人哪能不清楚这其中的差别，阿日陶勒这么多的商户，有了竞争，他们的皮货等物产，价钱马上就水涨船高了，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生活才逐渐变得富足起来。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们哪有那个功夫去研究什么道法，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放牧，期望今年天气不要冷得太早，否则牛羊就会冻死，导致来年生活入不敷出，难以为继。 而且他们还能经过贸易，将阿日陶勒的商品贩卖到漠西去，以此赚取差价。 相比通商之前，他们现在的日子完全可以用逍遥来形容。 如今杨轩说要收取关税，那就等于是从他们口袋里掏钱，他们自然都是不满的。 不过这会儿，他们还不敢将心中的不满表达出来。 杨轩是谁？ 阿日陶勒的总督，他要是不爽了，直接关闭通商，自己这些人就得喝西北风，现在过的好日子马上就烟消云散。 看到众人都不吱声，杨轩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关税本来就应该收，我只不过是头一年给你们免除了而已，不过呢，你们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这关税收得并不多，以后不论是谁的货物，只要进入阿日陶勒，就需要收取关税，税率不高，只有二十税一。” 一众头人们立即在心里盘算起来，二十税一，就是价值二十两银子的货物，要收取一两银子的税，这个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毕竟是从他们兜里掏钱出来。看书溂 看着这些头人们又开始交头接耳，杨轩也不阻止，你们算去，阿日陶勒是我的地盘，我说多少就是多少，二十税一就已经够宽松的了，要知道漠北王庭那边，如今已经是按照货物品种来收取关税了，有的品种关税低，但是大多数品种的关税，都是超过了这个税率的。 这些人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有人发出了不满的抱怨，说二十税一太多了。 的确，以他们的计算方式，就是简单地算了算，去年赚了多少银子，然后从里面扣除百分之五，这么算下来，一年要交的关税银子，那都是数以万计了。 杨轩听到这个声音越来越多，不禁哼了一声：“你们不用表达不满，我这是通知你们，而不是在跟你们商量，如果有不愿意的，大可以直接用银子来阿日陶勒采买货物，那样你们就不需要付关税了。” 看到杨轩如此强硬的态度，众人都不禁一愣，然后又盘算起来，虽然要收关税，但是比起以前将那些货物卖给关内的行商，价格还是要好得多了，所以说，他们除了将货物卖给阿日陶勒，压根就没有别的选择。 看着这些人算账算得，都在掰手指头的时候，杨轩不禁有些好笑。 “我说你们到底会不会算账啊，我收了你们的关税，你们在阿日陶勒换了商品再贩卖到漠西去的时候，不会把这些作为成本加进去啊，这么算起来，你们能亏什么？” 一众头人顿时恍然大悟，刚才算别人的时候都知道税钱是要摊到成本里的，可是算自己的时候，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 这么一来，众人脸上就纷纷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要这么算的话，倒也差别不大。 说起来他们就是一帮倒手的经销商罢了，在如今这样的卖方市场，压根就不担心货物卖不出去，所以加不加税的，跟他们就没什么关系。 本来杨轩还想分进口税出口税的，不过在他眼里，这些头人马上就要是自己人了，就不必分得那么细了，况且这些人简单的都弄不明白，真要搞复杂了，还增大工作量，到时候肯定出麻烦，还不如简单点。看书喇 等这些头人们慢慢缓过神来，杨轩又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事呢，就是关于漠西的战事，图尔特部与三大部族开战之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这可是关乎到全族生死的大事，一众头人听到这事，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 杨轩继续说道：“你们各位觉得，三大部族和图尔特部这两方，谁赢了对你们有好处？” 其实这话都不用问，他们这些部族都是支持通商的，刚才还在为关税的事争得面红耳赤，所以反对通商的三大部族一方和支持通商的图尔特部一方，他们自然是选择支持图尔特部的。 不过呢，这些人都没有吱声，杨轩的这个问题太过于敏感，他们生怕说错话。 虽然这次巴图尔出兵五万人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大盛对于图尔特部的援助，但是他们依然不敢随便表达意见。 杨轩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就替你们说，这场仗如果图尔特部打赢了，那么大家歌照唱舞照跳，该通商通商，该过的好日子依然照旧，可要是三大部族打赢了，那么图尔特部的地盘将会被三大部族瓜分，到时候你们漠南这十六个部族，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众人依然不作声，但是他们已经是心知肚明，图尔特部要是被吞并了，三大部族可不就变得更加强大了嘛，这大块的饼都分完了，顺便把他们这块小饼也分了，也就是顺便的事。 杨轩接着说道：“我来帮你们分析分析，一旦图尔特部战败，不光是他们的地盘被第三大部族刮分，你们也只剩下一条出路，那就是等着被三大部族奴役，想必当初在图尔特部崛起之前，你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各位应该还没忘记。” 在图尔特部崛起之前，包括图尔特部在内的这些小部族，都是生活在三大部族阴影之下的，每年都要按时上贡，三大部族都得给。 漠西那边还稍微好点，每个部族收多少，三大部族都是心中有数的，不至于让那些部族活不下去。 而漠南十六部这边可就不一样了，首先漠南水草丰茂，相对来说比漠西那边要更适合牛羊生长，但是也因为隔着一个戈壁荒漠，三大部族对这地方压根就没有规划，想起来就过来收割一拨，今天札孛尔部派人来一趟，过段时间阿古拉部又来一趟，然后朝鲁部又来一趟。 他们可不会管这些部族的死活，反正别人收了我也要收，因为没有计划，所以就造成了这些部族的朝不保夕。 要知道，漠南这边，最多的时候，可是有着三十多个部族的，到如今就只剩下了十六个部族，至于其他那些部族，要不就是得罪了三大部族被灭族了，要不就是支撑不下去，族人饿死冻死，不得不投靠了其他部族，还有一些就转变成了马匪，以劫掠为生。 而漠南各部的这些血泪史，都是拖鲁尔告诉杨轩的，杨轩故意在这时候说出来，就是为了倒逼这些头人，让他们站到图尔特这一方，站到自己这一方。 第817章 归顺大盛，你愿不愿意？ 经过杨轩的鼓动，下面这些头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不过他们议论了半天，依然没有人表态，杨轩就给了拖鲁尔一个眼神。 拖鲁尔会意，起身大声说道：“你们都在害怕什么？这事还有得选吗？咱们当然是要支持图尔特部了，要不是图尔特部挡在咱们前面，这几十年里，咱们在座的各位还能剩下多少？” “三十年前的时候，我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子，每天都吃不饱，跟着爹妈到处流浪，就为了躲避三大部族的压榨，要是运气好，没被他们遇上，这一年还能勉强饿不死，万一被他们遇到，基本上就是什么都不剩了，我还记得，我有两个妹妹，就是因为那一年被三大部族抢得太狠，导致过冬的时候没有饭吃，在大冬天的时候，活活饿死了啊。” “不过后来，三大部族的人来得就越来越少了，我年纪小的时候还不懂，后来才知道，是坎布里带着图尔特部，开始抵抗三大部族的压榨，虽然坎布里并不是为了我们才这么做的，但是他毕竟是让咱们都活下来了，经过这三十来年的发展，在座的各位才能在这侃侃而谈，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当初被灭族消亡的二十来个部族了？” “要是这一仗图尔特部战败了，咱们恐怕又要回到当初的日子，你们就算不为自己的族人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们着想啊。” 拖鲁尔这一番话，说得一众头人都是老泪纵横，能当上头人的，都是经历过当初那个苦日子的，谁家还没有点血泪史，当即就有人站出来控诉了。 “拖鲁尔头人，你就算是幸运的了，我家当初被朝鲁部的人抓到，足足上千人围住了我家，不但将牛羊马匹全部抢走，就连我大哥，也被他们抓去了，至今都不知生死，我与朝鲁部的仇恨，永世难忘。” 有了带头的，其余那些头人也都纷纷控诉起来，无一不是曾经遭受三大部族压榨的，杨轩在一旁听着，都觉得这些人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 正当众人说到义愤填膺之处时，一旁打坐的张老道发话了：“无量天尊，子曰：以德报冤，何以报德？以直报冤，以德报德。” 张老道这一番话，各部头人压根就没有听懂，全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看到众人没听懂，杨轩接过话茬解释道：“张真人的意思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既然你们都被三大部族坑过，那还忌惮什么呢？” 这些头人马上又激动起来了：“张真人说的对，是到了咱们报仇的时候了。” 拖鲁尔这会儿又站起身来：“在座的各位，有谁是跟三大部族没有仇怨的？图尔特部跟三大部族交战，咱们也该有力出力，各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报仇，咱们要报仇。” 杨轩赶紧火上浇油：“图尔特部战败，大家都没好果子吃，但要是这一仗打赢了，各位不但能继续通商，还能报仇，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总督大人，你说，咱们要怎样报仇？” “出兵助战。” 杨轩言简意赅：“想必各位也都知道，我们大盛也是支持图尔特部的，并且已经出兵相助，不但出兵，而且还供应粮草军械，只要诸位愿意，我们马上招募人手，稍加训练之后就能上阵杀敌，为你们各位报仇雪恨。” 拖鲁尔继续煽风点火：“有大盛相助，这图尔特部就是想输都难了，这么好的报仇机会，我吐哈部定不错过，我们吐哈部出三千青壮。” 他这一带头，马上其他各部也都纷纷表态，多的有出五千的，少的也有一两千。 说起来这也算是展示实力的机会，各个部族都不肯落后于人，免得叫其他部族看轻，毕竟这些部族之间也处于竞争关系，不趁机秀一秀肌肉，说不定人家就会打你的主意。 草原部族之间，向来都是遵循丛林法则，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整个漠南十六部，因为之前曾经遭受过三大部族的压榨，这二三十年休养生息也才刚缓过劲来，尤其是在通商之后，各个部族之间的差距逐渐就显现出来了，一旦他们手中有了一定的实力，就有可能朝其他部族下手。 杨轩看到众人的热情程度，信奉契约的他，当即拿出纸写下了募兵契约，让各个部族头人签名，并且附上刚才所说的人数。 最后杨轩看着契约书上面将近五万的人数，嘴都快要笑歪了，然后他还趁热打铁：“另外说个事，这图尔特部跟三大部族之间的战斗，我们大盛是不便直接介入的，所以你们各位的青壮，将会编入巴图尔公司，成为雇佣兵，这雇佣兵的待遇可也不低，在战场上不论是受伤还是牺牲，都有相应的抚恤金，具体的各位可以去巴图尔公司询问，总之不会亏待你们。” 众人本来还以为这是白白送人，没想到还给钱，于是就更加热情了。 巴图尔公司可是常年在各部招募人手的，待遇什么的都清清楚楚，一个人成为雇佣兵，全家都能吃饱，这些部族少说都是有着一两万人口的部族，谁家还能没有一些条件困难的族人，这些人只要成为雇佣兵，就能让一大家子人吃饱穿暖。 事情办完了，杨轩又组织了一场篝火晚会，邀请各位族人饮酒欢庆，至于接收漠南十六部的事，他暂时没有提，等他们的子弟兵真正跟三大部族交战之后，这些人就没有了余地，到时候他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当然，在宴席期间，杨轩也旁敲侧击地问了问他们对于大盛以及图尔特部的看法。 有些人表示跟大盛毕竟不是一个国家，虽然通商让他们生活过好了，但还是对大盛有所忌惮。 也有些人表示，他们就是为了生存，根本不在意大盛还是瓦剌，只要自己能过好日子就行了。 总而言之，没有一个人有心归顺大盛的。 看来这条路还不是那么好走啊。 当晚会结束，拖鲁尔安排好了众位头人休息之后，杨轩就准备跟拖鲁尔挑明了。 在拖鲁尔的大帐里，杨轩问道：“你觉得大盛怎么样？” “好，那当然是好了，咱们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要不是总督大人你来搞通商，咱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拖鲁尔很是精明，他从之前杨轩旁敲侧击的话语中，隐约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杨轩也不废话，直接问道：“那如果让你归顺我大盛，你愿不愿意啊？” 第818章 宣慰使拖鲁尔大人 拖鲁尔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总督大人的意思是……” 看他这个态度，杨轩顿时脸色一变：“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我就不信，这漠南十六部，就没有一个部族头人愿意当这个宣慰使，统领这漠南十六部。” 听到杨轩许诺了好处，拖鲁尔赶紧说道：“总督大人误会了，我没有说不愿意啊。” “那你就是愿意了？” “呃这……” 拖鲁尔略微有些犹豫起来，其实他也不是不愿意，他只是想要知道，归顺大盛之后会不会影响他当下的权力地位。 不过就在这一转念之间，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如今漠西那边混战四起，大盛虎视眈眈，这漠南十六部已经是夹缝中求生，根本不可能抵挡大盛的吞并。 他并未犹豫太久，干脆直接问道：“敢问总督大人，这归顺之后，我们这些部族还能像现在这样通商吗？” 他虽然问得婉转，但杨轩还是听明白了，他微微一笑：“你放心，归顺我大盛之后，你们还是跟现在一样，不但不影响你的权力地位，相反大盛还会给你们封官，给你们俸禄，并且庇护你们。” 听到这里，拖鲁尔当即朝杨轩一拱手：“我愿意归顺大盛。” 杨轩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就知道你是心向大盛的，这漠南十六部之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了。” 拖鲁尔又问道：“那宣慰使……” 杨轩就知道他要问，当即解释道：“这宣慰使便是朝廷给你的官职，从四品，总领漠南十六部，而其他部族，将会按照领地大小，人口的多寡，来划分其级别，人口三万以上的，将会是宣抚司，头人任命为宣抚使，从五品官职，人口三万以下的，任安抚使，从六品官职，不论是哪个级别，你们还是和现在一样，掌管部族里的所有权利。” 听了杨轩的解释，拖鲁尔大喜，这不就是找了个靠山嘛，别说这一仗图尔特部输不了，就算他万一输了，三大部族也没法打他们这些部族的主意了。 相比起当初三大部族对他们的压榨，大盛这边简直就是待遇优厚啊。 杨轩又说道：“不过你想要当这个宣慰使，可是要出力的。” 拖鲁尔赶紧拱手：“总督大人请说，我一定全力而为。” “那当然就是让其他部族也归顺大盛，只要你协助本侯做到这点，这个从四品的宣慰使，就是你了。” “多谢总督大人提拔。”拖鲁尔说道：“我自当尽力，只不过漠西那边，不论是谁赢谁输，怕是都不会放弃这块地盘的。” 杨轩呵呵一笑：“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漠西那边的战乱，没有个十年八年是打不完的。” “再说了，有我们大盛支持，你觉得图尔特部有可能会输吗？而坎布里早已与我签署了协议，就是将漠南十六部让与我大盛，要不然我们有什么必要花费这么大力气去支持他？” “总督大人果然高瞻远瞩，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全力以赴，协助总督大人，将漠南十六部收归朝廷。” “很好。”杨轩点了点头：“不枉我向朝廷举荐你为宣慰使，此事宜快不宜迟，事成之后，你就是拖鲁尔大人了。” 接下来，杨轩又跟拖鲁尔商议到半夜，到最后杨轩离去的时候，拖鲁尔已经自称下官了。 为了提升吐哈部在漠南十六部之中的地位，杨轩还特别安排张老道在吐哈部建造第一个道观。 如今这漠南十六部已经是十分崇信道教，将道观设在此处，这些信众们不都得到吐哈部来朝拜嘛，那吐哈部的地位不就水涨船高了。 再说了，吐哈部本就跟阿日陶勒关系密切，如今在吐哈部不但有巴图尔公司，还有不少商户在此设点，俨然已经成了漠南十六部的物资交流中心，虽然目前规模不大，但是杨轩只需要在这里再设一个盛发百货的分店，那就能让吐哈部真正成为漠南十六部的经济文化中心，事成之后，再设立一座宣慰使司的衙门，就可以赋能为政治中心，到时候吐哈部的地位就牢不可破了。 殊不知，当杨轩这边事情顺利的同时，在应天府内，雍王党和皇上的冲突已经日益激烈起来。 虽然杨轩在离开之前，已经将内阁的地位拔高了一个层次，但是相比于人多势众的雍王党，皇上的实力依然在不断被削弱。 朝廷官员超过四成出自雍王党，六部之中，皇上所能掌控的就只有一个户部和内阁，至于晋党和齐党，依然是墙头草，哪边顺风就倒向哪边。 而即便是内阁之中，也有着不少雍王党的党羽，阁老梁会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如今的朝廷政令，只要是于雍王党有利的，便会大力施行，对雍王党没什么利益的，他就设置各种门槛，令皇上的政令难行。 太上皇不在宫里，他们可是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虽然在陆羽的安排下，东西两厂搜集雍王党的黑料，抓捕官员，但是雍王党可是掌握着刑部和督查院，皇上若是搞一个雍王党的人，刑部和督查院便会马上反击，调查保皇党的官员。 经过几番厮杀，双方都损失几员大将，然后不得不偃旗息鼓。 这还是皇上手里有户部和内阁，否则的话，皇上可真就是寸步难行了，如今的形势，已经到了肉搏的地步，要不是太上皇尚在，金吾卫和羽林卫都还掌握在皇上手里，雍王党随时都能逼宫，让皇上退位了。 当杨轩和太上皇回到阿日陶勒的时候，就收到了这些来自于应天府的消息，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太上皇，要不然您还是回应天府去，不然皇上怕是撑不住啊。” 然而太上皇虽然皱着眉，但是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当初寡人继位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形势，若是承弘他抗不过来，那他就不配当这个皇上。” 杨轩顿时大吃一惊，就连太上皇都不看好皇上了，他该不会是想要换人了。 别看吕承弘当了一年多皇上，但是太上皇的权威还是稳的很，他要是开口废黜吕承弘，真就是一句话的事。 第819章 另立新帝？ “太上皇，可万一皇上他撑不住……” 杨轩纠结再三，问出了这句话来。 太上皇叹了口气：“他要是撑不住，那就说明寡人当年看走了眼。” 杨轩大吃一惊，太上皇这语气，像是真的要放弃吕承弘了呀，他不得不劝谏道：“可是太上皇，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太上皇您的威信尚存，所以皇上难以收拢那些官员呢？” “嗯？”太上皇猛然转头看向了杨轩，眼神之中威势尽显：“你的意思是寡人影响了承弘，让他无法获得百官效忠？照你的意思，寡人现在死了，他吕承弘就能统领百官，一振朝纲了？” 杨轩吓了一跳，赶紧拱手作揖：“臣不是那个意思，臣的意思是说，皇上他成长的时间还不够，希望太上皇还能再扶他一程。” “再扶他一程？”太上皇怒了：“寡人已经扶了他一年多了，金吾卫和羽林卫也交到他手里了，这样都扶不起来，还要寡人怎么扶？寡人当初继位的时候，不也是面对燕王和宁王的虎视眈眈，你当寡人当初的处境就比承弘要好吗？” 皇上虽然发怒，杨轩却也毫不退缩，真要是换了皇上，以雍王的性格，这盛发公司可就轮不到杨轩来执掌了，到时候他的什么目标理想恐怕全都要放弃了， “太上皇，如今局势虽然皇上不占优，可是一旦另立新帝，恐怕天下动荡……” “够了！”太上皇狠狠地盯着杨轩：“你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承弘是寡人的儿子，承瞻就不是寡人的儿子吗？你当寡人愿意做这样的选择吗？寡人已经给过承弘机会了，甚至是扶上马送了一程，寡人如何就不能给承瞻一个机会？” “……” 太上皇这番话说出来，杨轩再也无话可说，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是吕承弘的确是有些令人失望了，太上皇这话说的没错，他已经给了吕承弘太多的支持，吕承瞻若是有这个能耐，为何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 说到底，这天下就是他吕家的天下，人家愿意给哪个儿子就给哪个儿子，他吕承弘并不比吕承瞻多什么。 看到杨轩无话可说，太上皇挥了挥手：“寡人乏了，你退下。” “臣告退。” 杨轩回到总督府，提笔就写了一封信，将太上皇的态度写在了上面，不过当他叫来张君宝，要让他将这封信送出去的时候，又犹豫了起来。 这封信送出去，他杨轩就彻底跟吕承瞻站在了对立面，再无转圜余地，一旦吕承弘失势，太上皇决定另立新帝，自己必将遭受清洗。 太上皇刚才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自己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哪来的大公无私，表面上看他杨轩是为国为民，但这不也是他的理想目标吗？ 杨轩回想起自己最初的目标，不就是当个富家翁，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嘛，但是随着生意越做越大，自己的野心也越来越大，竟然狂妄到想要以一己之力带领整个大盛腾飞。 说到底，这天下还是吕家的天下，跟你杨轩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且就在刚才，太上皇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这要是换了个人，竟敢对质疑太上皇对于皇位的选择，当场就能把你给咔嚓了。 杨轩在办公室干坐了半晌，直到张君宝开口询问，这信到底要不要送出去的时候，才把杨轩惊醒过来。 他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先去歇着。” 张君宝走后，杨轩抬手将那封信伸到油灯上，直接点燃了。 当这封信化作灰烬之后，杨轩叹了口气：“看来张老道所说的乱世，是真的要来了。” 如果说张老道的推演没错，那么从结果往回推，杨轩就能猜测到太上皇最终会如何抉择。 此时的太上皇定然也是十分为难，吕承弘是自己儿子，吕承瞻也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若是另立新帝，恐怕吕承弘是活不了多久的，一旦太上皇驾崩，以吕承瞻的性子，估计吕承弘顶多再多活个两三年。 而且就是这两三年之内，吕承弘也必定是被圈禁。 一个曾经当过皇帝的人，对于现任皇帝可是致命的威胁。 所以太上皇不敢，也不忍轻易作出决定。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纠结，太上皇最终没能做出任何决断，然后皇上和雍王之间就越闹越僵，逐渐就发展成水火不容，最终导致雍王起兵造反，然后燕王和四皇子那边也插一脚，天下大乱。 杨轩若是客观理性的分析，这会儿就该劝太上皇立刻做出决断，并且向太上皇表忠心，不论太上皇如何选择，自己都将彻底拥护，届时即便是雍王继位，自己也不会遭到清算。 但是以他的为人，他还是做不出这种事来。 人都是感性的，纯粹理性是不可能的，当初要不是吕承弘支持自己，就凭他的身份地位，赚得越多，死得越快。 你区区一个商贾，凭什么可以染指精盐？凭什么可以跟皇族共享盛发公司的股份？更不用说后来还制造兵器，这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禁忌中的禁忌。 换句话来说，要不是吕承弘给自己撑腰，自己这会儿坟头草都有三米高了。 哦，不对，估计自己连坟都不会有。 这就是张老道推演出来的乱世吗？ 自己明明已经知道结果，但还是不得不按照这条路去走？ 杨轩提笔又重新写了一封信，信上内容基本不变，但是对于太上皇的态度方面，只是简单地一笔带过。 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只不过言辞之中并没有那么急迫。 当他准备招呼张君宝去送信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刚打发张君宝去歇息，于是又把这封信放下了。 还是晚两天再寄。 或许过两天，太上皇气消了，又打消了另立新帝的打算呢。 就算太上皇真的打算另立新帝，大不了自己拼死力保吕承弘，自己如今也算是封疆大吏，只等自己手掌甘州大权，手中兵马可达二十多万，便是乱世，也能保全自己以及吕承弘的周全。 第820章 迷路的崎科 应天府那边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变故，杨轩不得不加快接收漠南十六部的进程。 前后十来天的功夫，漠南十六部就已经募集了四万多兵力。 原本按照杨轩的计划，这些人并不需要急着投入战场，还得经过一番训练磨合。 但是现在不同了，杨轩得赶时间，这四万多兵力，本来应该由巴图尔公司出资给他们配备装备，建造营房之类的，但是现在，杨轩直接把这钱掏了。 当然，这只能算是垫付，毕竟那五万人的佣金也是盛发公司垫付的，这笔账慢慢再跟索斯纳算。 当务之急，是杨轩准备尽快将这四万兵力投入战场。 只有这漠南十六部真正的跟三大部族交手了，他们才算是切断了后路，到时候再跟他们说归顺朝廷的事就轻松多了。 于是杨轩再次约见了坎布里。 而此时的漠西，战争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之前是三大部族到处开战，令坎布里首尾难顾，整天跟救火队一样，到处支援。 现在坎布里手里多了五万部队，就稍微能腾出点空来了，以前坎布里都不敢追，因为不清楚下一刻什么地方又会遭到攻击。 但是现在不一样，坎布里但凡遇上敌军部队，那就是穷追猛打。 甚至多次突袭敌军大营，令敌军不得不暂避锋芒。 坎布里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免得对方发现老巢被掏了之后派兵回援。 当然，坎布里突袭的敌军大营就是阿古拉部。 这阿古拉部的头人都有些懵了，明明是三大部族联手进攻你，你为啥不打别人专门打我呀，我就那么好欺负？ 一连七天，坎布里的主力部队，就追着阿古拉部的部队打，哪里冒头打哪里，至于其他两个部族的部队，哪怕是擦肩而过，坎布里都不去追，一门心思对着阿古拉的部队穷追猛打。 战场上的战况就出现这么奇特的一幕，阿古拉部的军队被追着打，另外两个部族的军队就去攻打图尔特部的地盘。 虽然三个部族联合攻打图尔特部，但是三方并未联军，而是各自为战，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未曾说出口的潜规则，那就是谁打下来的地盘就归谁。 所以才导致另外两个部族，明明看到阿古拉的部队被坎布里追击，他们也不愿意伸手救援。看书溂 虽然坎布里也因此丢失了一部分领地，但是他不在乎，只要他能干趴下阿古拉部，另外两家震慑之下，吃进去多少，都要吐出来。 最后只需要联盟达成，坎布里还愁没有地盘吗？ 随着战争的持续，阿古拉的部队直接被打残，不得已又调派了数万大军。 这种情况下，压根容不得阿古拉部退缩，否则战斗结束的时候，图尔特部被另外两家给刮分殆尽，自己不就亏大发了，一旦他们的部族式微，另外两个部族便会毫不犹豫地蚕食他们。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阿古拉部的头人在三方会议上拍了桌子，明明是盟友，为何不支援自己？ 虽说心知肚明，大家都在忙着抢地盘，哪有功夫管你，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经过一番协商，另外两个部族表示下次一定支援。 然而就在他们协商之后，坎布里忽然偃旗息鼓，主力部队直接缩回去了。 实际上，坎布里是因为受到杨轩的会面要求才撤退的，毕竟他的战略表目的已经达到了。 阿古拉部又抽调了数万大军来前线，那么后方偷袭的部队，压力就减轻了不少，并且坎布里还留下了一支三千的人部队，以便接应偷袭的那支部队。 坎布里的主力部队一收缩，原本那些防线的压力骤减，坎布里也才能抽出空去见杨轩。 杨轩可是在信中说了，又有一批四万多人的援军，问自己要不要。 在这种时候，坎布里哪有什么不要的，给啥他都要，更不用说还是四万多生力军。 得到兵力补充的坎布里，对杨轩几乎是感恩戴德，这段时间追击阿古拉部队，他自己的主力也损伤不少，正愁没有兵员补充呢，杨轩这就等于是雪中送炭了。 当坎布里带着四万大军回到图尔特部的时候，他的气势都悄然拔高了一截，整个图尔特部也是士气高涨。 短短两个来月的功夫，大盛不但一直都在支持粮草辎重，就连兵员都支持了将近十万，有这样的盟友，何愁此战不胜？ 不过坎布里还在担心那只有崎科带领的偷袭部队，从出发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人家抽调补充的兵力都就位了，崎科那边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坎布里都有些急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崎科那家伙，竟然迷路了。 按照之前计划的路线，崎科本来走的好好的，不过为了避免被阿古拉部发现行踪，半路上更改了路线，本来他们也做好了预案，还有另外一条路走，可就是在更改路线的时候，崎科带着五千部队走岔了路。 不过也正因为走错了路，崎科才幸运地避开了阿古拉后来抽调的大军，要不然的话，他们一旦被这数万大军发现行踪，那就只剩下逃跑这一条路了。 就在坎布里着急的时候，崎科正带着五千部队来到了阿古拉部的老巢。 一开始崎科还以为阿古拉的老巢，必定驻扎了重兵，所以派出了两队侦骑去打探情况，可是打探回来的情报让他都有些自我怀疑了。 阿古拉部的领地之中，驻扎的部队连一万都不到。 阿古拉可是有着两百多年传承的老牌部族，部族里的驻军还不到一万？ 图尔特部领地中都有一万部队驻扎呢。 崎科甚至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不过来都来了，哪怕是明知有陷阱都得往里跳啊。 阿古拉部经营了两百多年，自然不是只有简单的篱笆围墙，他们已经筑起了土墙，虽然无法抵挡攻城器械，但是却能够挡住骑兵的马蹄。 不过这是一场有心算无心的偷袭，于是，崎科趁着深夜，带着五千人的部队，杀进了阿古拉部的领地之中。 由于缺乏防范心理，土城的城门几乎可以说是不设防的，五千人马轻易地杀进了阿古拉的领地之中。 当喊杀声响起的时候，阿古拉部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混乱。 第821章 崎科的杀戮之旅 虽然阿古拉部驻扎的兵力有近万人，但是在遭受偷袭的情况下，人数优势压根发挥不出来。 可即便是如此，这场偷袭之战还是从晚上打到了太阳升起。 整个阿古拉部犹如炼狱一般，伏尸遍地，到处都是被焚毁的帐篷毡房，甚至就连阿古拉头人的大帐都给烧了。 这就是崎科在进城之后，先分出五百兵马去放火的后果。 经过一夜鏖战，阿古拉部族的驻军还是保护着他们族人撤出了土城。 崎科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地就把阿古拉部族的老巢给打下来了？ 不过他也清楚，人家只不过是暂时撤退罢了，他们要是再不赶紧跑路，马上就要被别人围剿在这了。 于是，在一连处死几十个只顾着劫掠钱财的士兵之后，崎科带着剩下的人跑了。 当然崎科在临走之前，还留下了一面旗。 这是绘有图尔特部图腾的旗帜，下面还有一个条幅，写着这就是进犯我图尔特部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此战死伤不到一千人，杀退近万敌军，以及数万阿古拉本部族人。 至于杀了多少人，崎科没工夫统计，粗略估计一下，至少也有大几千了。 还有那些抢掠的钱财等物，崎科告诉他们：“既然是你们自己抢到的，那就归你们自己所有了，不过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逃命，要是因为钱财拖慢了速度，我可是不会回头支援的。” 不过这说起来，崎科此行的目的尚未真正达成。 坎布里交代的是要震慑敌人，光杀了那么几千人，怕是还达不到震慑的效果。 于是在回程的时候，崎科就带着部队换了一条路线，从另一边往回绕。 他还下达了一条命令，就是回程的途中，尽可能地烧杀抢掠，反正是震慑嘛，就得心狠手辣才行。 结果正因为他的这次改变路线，又仿佛踩了狗屎一般，避开了阿古拉大部队的围剿。 当然，在崎科带着这帮雇佣兵，一连屠了三个部族之后，还是被阿古拉部的大部队追上了。 不过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阿古拉部以及朝鲁部族的边界，崎科一咬牙，直接带着这帮杀红了眼的雇佣兵，一头扎进了朝鲁部的领地。 阿古拉部的大部队有心想要追击，但是他们这上万人的部队，越界跑到人家的领地上去，怕是要说不清了。 可要是就这么放过这些在他们领地肆意烧杀抢掠的敌人，他们又不甘心，想来想去，就只能一边派出一支千人队伍追踪对方，一边派了人去通知朝鲁部族的人防范。 本来他们想的挺好，就是盯住对方，别让他们跑了就行，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崎科可是一点不惯着他们，原本看你们人多我们才跑的，要不然的话他们还没杀够呢。 一看对方就剩下一千人，当即设下一个埋伏，留下了一千人堵截，等阿古拉部的追击部队过去之后，崎科突然率队反杀，前后包夹之下，这支千人部队直接被杀得七零八落，有幸跑掉的还不到三位数。 不过朝鲁部还是得知了消息，派出多路部队前来围追堵截。 崎科他们再能跑，也还是被人家给堵住了。 经过几番拼杀突围，总算是暂时摆脱了追兵，崎科本就是个悍将，虽然早有准备此战会死伤惨重，但他还是难以接受，五千人的部队，就剩下了不到三千人。 于是他当即决定，剩下的这些人直接分成三个队伍，各自突围。 人数减少，相对来说就更加隐蔽，崎科对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在能够活着回到图尔特部的前提下，尽量地烧杀抢掠。 这种要求，要是放在一般的军队之中，恐怕是很难实现，但是这些人不一样，他们都是雇佣兵，为的就是赚钱，只要有钱赚，他们愿意摈弃很多东西。 毕竟出发前，他们得到的指令就是，谁抢到归谁，虽然他们现在是一人三马，都已经掠夺了不少财物，但是钱这个东西，向来没有人会嫌多。 而最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这些人已经杀红了眼了，经历过这半个多月的杀戮，在他们眼里，别人的性命与路边的蚂蚁无异。 而且这段时间里，崎科也一直在灌输这个概念，这些人都是仇人，能杀多少就杀多少，这其中杀意最重的，也正是崎科。 当三支队伍分别奔向三个方向的时候，崎科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三支队伍，后来成了草原上赫赫有名的传奇之一，被称为图尔特的三支毁灭之箭，箭矢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人畜无存，大火焚天。 崎科他们这三支部队一开始还是想着烧杀抢掠一番，然后满载而归。 但是他们小看了阿古拉部对他们的仇恨，他们联合朝鲁部，对崎科他们展开了无休无止的追杀。 在围追堵截之下，崎科他们返回图尔特部的所有通道都被堵死了，被逼无奈的他们，只能往回走，所过之处，下手绝不留情。 他们从朝鲁部又杀回了阿古拉部，从阿古拉部又杀到了朝鲁部，甚至还去了札孛尔部。 崎科是知道坎布里打算跟札孛尔部的索瑞结盟，但是另外两支队伍的统领不知道啊，在杀红了眼的情况下，也是照杀不误。 然后围追堵截他们的敌军之中，就又多了札孛尔部的人。 而坎布里还是从索瑞这里才得知了崎科他们的消息。 虽然当崎科他们将阿古拉部的土城给烧了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出来了。 当坎布里得知他们得手的消息之后，自然是大喜过望，并且再次主动朝阿古拉部族发起了进攻。 他的本意就是尽可能地拖住阿古拉部的大军，免得他们回援，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首先当他攻击阿古拉部的时候，其他两个部族也出兵援助，令他无功而返，其次就是，他发现阿古拉部压根就没有回援的打算。 稍加分析之后，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当前形势下，阿古拉部想的是更多的从自己这里夺取更多的好处。 土城烧也烧了，财物抢都抢了，不如干脆堤内损失堤外补。 毕竟图尔特部这块大饼，自己不吃，另外两家可不会给他们留。 也正因为如此，崎科他们三支队伍才能够在这三个部族之间来回横跳。 要是大军回援，就凭他们这点人数，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剿灭一空。 第822章 三大部族退兵 不过就在阿古拉部老窝被偷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战场上的形势出现了一些微妙的转变。 包括图尔特部在内，四个部族不约而同地收敛攻势，各自的人马都逐渐回撤，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休战期。 朝鲁部在等着看阿古拉部如何应对，札孛尔部在观察这两个部族的反应。 然后阿古拉部就做出了不回援的决定，朝鲁部也明白对方所想，随即按兵不动。 同时坎布里就派了信使去找札孛尔索瑞，给他去了一封信，表示很快就可进行联盟谈判了。 索瑞这时候心中有些犹豫，要说联盟，首先他就要退出这场围剿图尔特部的战争，一旦他做出这个决定，那就等于是跟另外两个部族决裂了。 虽说坎布里实力很强，但索瑞还不想担上这个责任，好歹他们三大部族这么多年了，各自之间都有着一定的默契，真要翻脸的话，万一坎布里又背后捅自己一刀，他岂不是变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所以他给坎布里回了一封信，表示只要他能逼另外两家退兵，自己就愿意结盟。 坎布里收到回信气的破口大骂，特么的，老子要是能让那两家退兵的话，还差你这一家啊。 不过骂归骂，坎布里还是想通了札孛尔部的顾虑，另外索瑞还在回信中说到了，他暂时可以保持按兵不动。 坎布里明白这个承诺的意义，虽然联盟还未成立，但是三大部族已经等同于有一家已经暂时退出战斗了。 这就是他的机会。 很快，坎布里大军压进，你们收兵，那就该轮到我反攻了，这一次坎布里直接兵分两路，同时针对阿古拉部和朝鲁部，反正札孛尔部会按兵不动的。 就在坎布里反攻的同时，崎科等人的消息不断传出，一会儿是杀到朝鲁部去，突袭了某个小部族，一会儿又跑到阿古拉部烧杀抢掠。 就连札孛尔部都不能幸免，也被关照到了。 索瑞气得发抖，马上给坎布里去了一封信，表示你们搞那两个部族就算了，怎么还搞到我札孛尔部来了？ 坎布里直接告诉他，那支深入敌后的部队自己都联系不到，所以他做什么，自己也没法控制，并且希望索瑞能稍微忍耐一下，并且表示另外两家很快就会退兵了。 最后，不出坎布里所料，朝鲁部和阿古拉部，因为遭受坎布里的强势反攻，背后又被崎科烧杀抢掠，搞得人心惶惶。 毕竟三大部族的兵力，都是从各个附属部族抽调出来的，如今这些部族的老窝被偷了，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打仗啊，一个个都恨不得赶紧回去保卫家园。 理论上来说，坎布里同时反攻两个部族，是难以对他们造成多大伤害的，真正令他们忧心的，是背后那个神出鬼没的崎科。 然后在各个附属部族头人的强烈反对下，朝鲁部和阿古拉部不得不做出选择。 那些附属部族跟着你出来作战，结果你连家都守不住，他们哪还有什么心思战斗，朝鲁部和阿古拉部的头人这会儿已经是威望尽失，再不回去，那些附属部族就要众叛亲离了。 不过他们跟索瑞一样的想法，要撤军，总得跟另外两家打个招呼，于是三大部族的头人就碰头开了个会，会上的意思就是家里扛不住了，咱们先撤，等安顿好了家里的事，再举兵攻打图尔特部。 甚至连下一次进攻的作战方略都拟定了，意思就是不能再像这次一样各自为战了，而是要推选出一位统兵将领，带领三家兵马一同进攻。 那索瑞表面上是答应了，不过心里已经打起了别的主意了。 因为早就有意跟图尔特部结盟，所以后半段的战斗，索瑞一直都是出工不出力，碰到有便宜就上，但凡对方防守严密一点，他都不会去硬碰，以此保留实力。 要说撤军，最着急的自然是阿古拉部，随着他们的大部队撤离，崎科等人的生存空间就被挤压了，只能蹿到朝鲁部，紧接着朝鲁部也撤了，他们又流窜到了札孛尔部，最终，在札孛尔部被堵住了。 不过索瑞并未发起攻击，只是把他们围起来了。 这可是一份大礼，既能向坎布里示好，又能趁机换取一定的利益。看书喇 索瑞清楚，图尔特部的崛起已经是势不可挡了，在这种情况下，交好坎布里绝对是一个明确的选择。 换句话来说，坎布里当初的提议，索瑞已经心动了，联合坎布里，平分瓦剌这漠西之地。 图尔特部击退了三大部族联军，守住了自己的家园，图尔特部所有民众欢呼雀跃，坎布里的声望达到顶点。 尤其是在图尔特部以及众多附属部族之中，坎布里俨然已经成了一位大英雄。 然而就在图尔特部庆祝胜利的是好，坎布里这位大英雄，已经前往札孛尔部，去跟索瑞进行谈判去了。 两方结盟已经是势在必行。 看起来这一仗是图尔特部赢了，但是实际上，这场仗瓦剌四大部族都是输家，唯一的赢家是大盛，获取最大利益的是杨轩。 当杨轩得知三大部族退兵的消息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召集漠南十六部开会。 这是杨轩第二次召集他们开会了，气氛比上一次好多了，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们派出的子弟兵在战场上立功了，虽然人还没有回来，但是家书却是寄回来不少，说的都是杀了多少仇人，获得了多少财物，顺带着还寄回来他们赚取的佣金。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在他们看来，这一仗图尔特部打赢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还能继续通商，继续过好日子。 不过下一刻，杨轩就告诉了他每一个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消息。 杨轩当着十六部头人的面，拿出了当初与坎布里签订的条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坎布里愿意放弃漠南十六部的管控权，并且将漠南十六部交由大盛。 虽然漠南十六部跟杨轩，跟阿日陶勒相处得很愉快，可是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归顺大盛啊。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漠南十六部是草原民族，而大盛是汉人民族，一个放牧为生，一个农耕为生，这就不是一回事啊。 第823章 要么归顺，要么打到你归顺 看似合情合理的条约，却受到了众人的反对，杨轩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你们通商以来，生活富足，族群壮大，都是谁带给你们的？” “漠西各部除了掠夺你们，可曾有把你们当做自己人？” “这次图尔特部对抗三大部族，是谁帮助他打赢了这场仗？” 杨轩指着在场的各部头人，愤恨地说道：“不是我自夸，要不是我大盛，你们如今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说着杨轩冷哼一声：“你们若是不愿意归顺大盛也行，我也不强求，大不了阿日陶勒商路就此关闭，跟漠北王庭做买卖我照样赚钱，当然了，这阿日陶勒的总督或许就不是我杨轩了，至于朝廷派谁来，手段会不会跟我一样温和，那就不知道了。” 他这一番连哄带吓的，各部头人一下子就都慌了神。 坎布里放弃了他们这漠南十六部，那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要是杨轩走了，可想而知，大盛那边会派出什么样的人来对付他们。 不但没有了通商的好处，说不定还要面对武力威胁。 指望图尔特部来支援他们？ 坎布里可是放弃了他们的。 而三大部族，别说他们过不过得来了，就算能来，他们岂不是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才在战场上报了仇，回头请人家来救？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的时候，拖鲁尔站出来大声说道：“自从咱们跟阿日陶勒通商以来，日子好过了，族人们也都富裕了，不必再像以前那样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这有什么不好？就不说三大部族了，即便是图尔特部，又能给咱们带来什么好处呢？况且图尔特部现在还靠大盛撑着呢，你们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我吐哈部愿意归顺大盛。”看书喇看书溂 有了拖鲁尔出头，各部头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其实刚才拖鲁尔说的很明白了，坎布里已经把他们给卖了，三大部族又只会压榨他们，所以说那个瓦剌，他们已经是回不去了。 回过头来想想大盛，跟着杨轩有肉吃，杨轩也是一视同仁，在阿日陶勒，不论是什么人，只要遵守规矩，他都是同样对待，从来不分什么草原人和汉人。 其实说来说去，他们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利益，只不过没人敢提而已。 杨轩当然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直接掏出一沓纸来：“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这上面写的就是关于漠南十六部归顺后的政策变化，你们先看看，我等你们的答复，不过只有三天时间。” 拖鲁尔会意，直接上前接过那份文件，然后领着众人回到了客栈里。 这次召集是在阿日陶勒，一众头人可都是在杨轩的地盘上，虽然杨轩连饭食都没有安排，他们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当然，在这种大事面前，也没谁有那个心思吃饭了。 客栈里，众人仔细地传阅了那份文件，最终得出结论，这不但没有影响他们现有的权利，反而是给他们封了官职，有了官职就有俸禄，以及大盛的各项优厚待遇。 其中最令他们心动的就是关税一项，自从上次说要收关税，已经收了一两个月了，虽说他们可以把税算到成本里，但还是有影响的。 可要是他们成为了大盛的一份子，就可以免除这个关税了，这漠南十六部的头人们反复的商议了两天，最后一致认同，归顺了大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唯一令他们纠结的，无非是民族问题。 毕竟他们跟大盛汉人不是一个民族。 然后他们就带着这个疑问来到了总统府。 对于他们提出的这个问题，杨轩虽然有些嗤之以鼻，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大盛国土广大，大盛国内也不是只有汉族人，西南边就有不少其他民族，我们大盛向来都是愿意接受容纳其他民族的，并且充分尊重各个民族的习俗，所以这一点你们完全用不着担心，我杨轩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不光是昨天给你们的那份文件上所说的都能兑现，刚才你们提的问题也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其实杨轩很清楚，他们其实已经是愿意了，只不过是想要找个梯子下而已，所以杨轩很耐心的跟他们解释了半天，期间各种许诺，各种好言相劝。 然后，就有人开始松口了，有一个松口的，就有更多的人松口，不过也有些人比较顽固，一时间还没有表态。 杨轩也不催他们，干脆安排酒宴招呼众人吃饭，席间也绝口不提此事，最后吃完了饭，杨轩也一直没提。 他知道，只要大部分人同意，这事就已经算是成了，至于少部分的那几个，杨轩只需要说一句，大盛要么就全盘接收，要么就一个都不收，反对的那几个就会被其他部族孤立起来。 这叫断人财路啊，就因为你们几个少数派不同意，害得大家都不能归顺大盛，那不是坑人嘛。 杨轩越是不吱声，他们就越是着急，回到客栈就开始给那几个还没有同意的人做思想工作，其中最积极的便是拖鲁尔。 利弊都权衡过了，谁都挑不出毛病来，要说那几个头人为什么没点头，无非就是心中那道坎过不去罢了，毕竟不久前他们还曾和大盛交战，双方各有死伤。 而那一次交战之中，就有不少漠南十六部的族人死在了嘉峪关。 或许那些部族头人还不清楚，一旦杨轩这次的招纳不成功的话，他就会动用武力了。 是的，这两个多月过去，应天府那边又出事了，这次是南方水患，按照惯例朝廷是要赈灾的，但是因为雍王党的不作为，导致赈灾不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是因为派去赈灾的官员贪墨赈灾银，导致民怨沸腾，后来更是直接扯旗造反了。 虽然造反的民众很快就被镇压了，但是皇上的无能再一次被太上皇看在了眼里。 杨轩虽然劝过，但是却改变不了太上皇的想法，在他看来，吕承弘就是没能力，自己给了他那么多帮助，却依然斗不过雍王。 对此，杨轩也是无话可说了，他只能继续加快进度，漠西那边的战况令他很满意，而漠南十六部这边他也不想浪费时间。 一旦他们继续跟自己磨磨唧唧的，杨轩就打算出兵了，要么你归顺，要么打到你归顺。 第824章 漠南十六部归顺 拖鲁尔费尽口舌，也没能说服那几个老顽固，不过在众人最后离开之前，杨轩还是摆了一桌送行酒。 酒席上，一开始还吃得热热闹闹，到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杨轩说道：“这恐怕是咱们最后一顿酒了，各位此番回到各自部族之后，你我双方便是敌非友，将来在战场上相见，大家可别埋怨我。” 杨轩这番话说出来，原本还举着酒杯的众人顿时都沉默在了原地，这意思是要刀兵相见了？ 刚刚还热闹的场面，瞬间变得冰冷，所有人都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拖鲁尔赶紧出来打圆场：“总督大人，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嘛，咱们只不过是一时间还没有做出决定，并不是真的就不愿意归顺，况且咱们大多数人还都是愿意归顺的，只不过有那么少数几个人没想通而已。” “对啊对啊，咱们都是愿意归顺的。” 拖鲁尔这一番话，直接就把在场的头人们分作了两排，那些愿意归顺的赶紧表态，而那几个老顽固则是被孤立在了一旁。 看到如此情形，他们也很是尴尬，一边是归顺大盛，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而另一边则是他们与大盛之间的仇恨。 尤其是这几个老顽固，他们部族之中，当初死的人最多，所以很多人都对大盛充满了仇恨，虽然他们接受通商，但依然是抱着仇视的态度。 见到众人表态，杨轩便也开口说道：“虽然你们这么多人都是愿意归顺的，但是这事可不由我说了算，朝廷的意思就是要你们全部归顺，否则这阿日陶勒，可就不由得我来作主了。” 这时候，那些愿意归顺的头人们，就纷纷开口劝那几个人：“你说咱们归顺大盛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非要犟呢？” “就是，你们这不等于是把咱们都拖下水了嘛，这要打起来，咱们可都要遭殃。” “你们倒是说说，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归顺啊？” “你们不愿意归顺也总要有个说法。” 其实不愿意归顺的一共就五个人，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也逐渐有些承受不住了，便开口说道：“我们知道归顺的好处，但是你们怎么就不为我们想想，当初那场战争，我们几个部族是死伤最惨重的，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元气来，部族里那些孀寡老幼，可是每天都在我们眼面前晃呢。” 另一人也接茬道：“说的没错，我有三个儿子，两个都死在了嘉峪关，还有一些叔伯兄弟，也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我们部族里，如今是老幼妇孺比青壮年还要多，你们说，如此仇恨，让我们如何能够忘得了？” 听着几人的诉说，杨轩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缓缓说道：“这么跟你们说，此番招安你们，是我从朝廷那争取来的，一旦招安不成，我这个总督也就做到头了，到时候接替我的人便是嘉峪关的陈长青，他跟你们的仇恨也是一样，我大盛战死的，就不是别人的儿子、丈夫、兄弟？” 众人此时尽皆哑口无言。 杨轩又倒了一杯酒，继续说道：“说起来，这场战争还是瓦剌发起的，你们战败了，死了人，我们大盛又何尝不是？可是我们并没有选择延续这份仇恨，反倒是与你们通商，帮助你们过上好日子，结果你们还不领情。” 他一口气喝光了酒，旁边的拖鲁尔马上又给他满上了一杯，他瞅了拖鲁尔一眼，继续说道：“当年那场战争我也参加了，我也是亲眼看到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你们以为我心中就没有仇恨吗？” “是，你们战败了，死了很多人，但是这不代表你们就是受害的一方，你们要记住，你们是加害的那一方。” 杨轩的声音越来越大：“凭什么现在你们却好像是受害者一样，在这里谈什么仇恨？我们大盛死在你们手里的平民百姓还少了吗？” “朝廷的意思是直接发兵将你们剿灭驱赶，然后占据这块地方，是我力争之下，想要以和平的方式招安你们，但是你们不领情，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当然，我也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这个仇，你们不应该算在我们大盛的头上，是谁征召你们入侵我大盛的？是谁逼着你们来攻打嘉峪关的？是谁让你们伤亡惨重的？使我们大盛吗？你们错了，那是你们瓦剌的三大部族，甚至包括图尔特部在内，他们都有份，你们唯独不该将这个仇恨算到我大盛的头上。” 杨轩说了这么多，唯独最后这一番话，听得众人振聋发聩。 是啊，要不是图尔特部唆使三大部族发兵攻打大盛，他们这些部族的人怎么会死伤惨重？ 总不能说，他们举起弯刀，大盛的人就要引颈就戮，战争有死伤再正常不过了，谁发起的战争，谁才应该承担责任。 所以这个仇，应该算到图尔特部，以及那三大部族头上才对。 那五个头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总督大人好像说得有道理呀，不正是漠西那帮人挑起的战争吗？不就是他们非要强征咱们的族人去上阵厮杀吗？现在仗打完了，他们拍拍屁股走了，还把我们给卖了，那我们凭什么还要继续跟随他们呢？” 几人的心思动了，但是一时间还是没能做出决定，杨轩也不再多说，而是提起了酒壶，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酒。 最后他举起酒杯：“诸君请举杯，愿意归顺我大盛的，请满饮，不愿意归顺的，可以将酒洒在地上，我也不再勉强，此次招安事若未遂，我也将解任这总督一职，将来怕也是再也无缘相见，这杯酒就当是敬我等相识一场。” 说完，杨轩一仰脖，一饮而尽。 那些愿意归顺的，也都学着他的样子，一饮而尽，而那五个还在犹豫纠结的头人，却是互相对视了几眼，手中的酒杯既没有举起，也没有洒在地上。 其中一人来回扫视了一番之后，最终一咬牙：“我觉得总督大人说的没错，咱们这个这笔账就不应该算在大盛的头上，我干了，你们看着办。” 说完，此人将酒一饮而尽，另外几人互相叹了口气，也是将酒杯提起，将酒喝了下去。 拖鲁尔在一旁拍手叫好：“这就对了嘛，以后咱们与大盛就是一家人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为了自己也为了族人，咱们的部族，将来肯定比现在更好。” 杨轩松了一口气，这事总算是成了。 第825章 躲清静的太上皇 自从上次太上皇训了杨轩几句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稍微有些不那么和谐了。 虽然每天杨轩都会去江宁路八号请安，但是也不怎么说朝政大事，而太上皇则是整天沉浸于修炼养生之术中，偶尔出去溜达溜达。 身体是越来越好，但是心情却明显阴郁了许多。 对此杨轩也是没辙，太上皇都起了另立新帝的念头，自己又没法劝，估计太上皇自己也清楚，一旦另立新帝，怕是朝局要产生不小的动荡，所以迟迟没有下决定。 不过杨轩今天倒是有个好消息，不知道能不能凭此跟太上皇缓和一下关系。 杨轩一进门，见到王大伴的时候，就悄声问道：“太上皇今天心情如何？” 王大伴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杨轩轻叹一声，朝王大伴拱了拱手，然后就进了中院。看书溂 在那栋四层小楼的楼顶上，杨轩见到了正躺在躺椅上看风景的太上皇：“臣杨轩，见过太上皇。” 太上皇瞥了杨轩一眼，又转头看向了外面的风景：“你也不用天天来请安，寡人这待着挺好，有事自会派人去召你。” 杨轩抿了抿嘴唇，这话太上皇不是第一次说了，不过杨轩还是天天来，没办法，人家是太上皇，就当是个老小孩，哄着点。 平时怎么哄也没用，但是今天不同，他可是带着好消息来的。 “禀太上皇，今天臣有个好消息，太上皇听了准保高兴。” 太上皇来了兴趣：“哦？既然你说是好消息，那肯定差不了，说来听听。” 杨轩拱手道：“漠南十六部已经全部同意归顺了，臣已经安排下去，择日前去接收，这漠南十六部从现在开始，已经是我们大盛的疆土了。” 太上皇豁然起身，神情激动地盯着杨轩，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好，这事办得好，哈哈哈，寡人就知道你小子有能耐。” 他说着又来回踱了几步，然后朝一旁的王大伴说道：“去拿酒来，这个好消息，值得饮酒庆贺一番。” 王大伴脸上露出难色：“太上皇，张真人不是说要戒酒的吗？” 太上皇愣了一下，然后一摆手说道：“无妨，我就喝一小杯。” “杨轩，你陪寡人喝。” “臣遵旨。” 太上皇一摆手：“唉，你我君臣之名，还有翁婿之分，不必整得这么俗套，寡人又不是皇上，太规矩了也不好。” 杨轩一听，就知道太上皇这算是气消了，马上换上一副笑脸：“行，那我知道了，要不要我去弄点小菜来？” 太上皇一点头：“行，那就去弄点素菜来，咱们好好喝两杯。” 杨轩问道：“那什么养生功法不是说四十九天的嘛，这四十九天早就过了，怎么还不能吃荤腥？” 太上皇说道：“是过了啊，不过按照张真人说的，四十九天为一个大周天，完事之后放松一天，之后需要按照七天一个小周天来修炼，每七天之后休息一天，这次这个小周天才刚开始三天，所以还是禁食荤腥。” 杨轩无语，还带这么玩的啊，感情太上皇之前放松的时候也没招呼上自己啊。 “照这么说，太上皇觉得这养生之术可有效果？” 太上皇说道：“有效有效，寡人都觉得年轻了十岁，你看我，每天上这四楼，不费劲。” “那就好，那就好。”杨轩暗自嘀咕，太上皇怎么连广告词都整出来了。 酒菜很快就来了，两人喝着酒，聊着天，但是都好像刻意在回避与应天府有关的事。 直到喝得微微有些酒意了，太上皇才开口说道：“可还记得上月，南方灾民造反之事？” 杨轩点了点头，之前因为南方水患，赈灾银被贪墨，导致民怨沸腾，灾民造反，攻打县府，虽然很快就被平叛了，但是太上皇还是将罪责怪到了皇上吕承弘身上，觉得吕承弘无能。 “寡人收到消息，之前起兵造反的灾民，又扯旗聚众了。” 杨轩顿时一惊：“上次不是已经剿灭了吗？怎么又……” 太上皇点了点头：“没错，这次又是那帮灾民，不过根据情报，这一次扯旗聚众却并未造反，只是成立了一个什么桃花教，说是因桃花汛而起，建立这个桃花教就是为了互救互助之类的，所以寡人怀疑这背后有什么猫腻。” 杨轩是什么人，他穿越之前的历史上可是有过什么红花会，白莲教之类的东西，这个桃花教很明显就是一个性质的，他当即说道：“这什么桃花教来历不明，必须派人彻查。” 太上皇点了点头：“寡人已经跟承弘说了，查不查就是他的事了。” 杨轩沉默了，他也去过南方，虽然没有久待，但是他很清楚，大盛朝当下的情况，那就是江南士子集团，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按照朝廷的税收政策，那些士子是可以免税的，然后很多地方的良田，几乎都是有着七成掌握在那些人的手中。 比如说某县有田十万亩，其中良田或许只占六七成，而这六七成之中又有七成是不要交税的，这就导致了江南士子集团豪富，而朝廷收不上税。 这个事杨轩早就知道，他也清楚，自己没这个能力去扳倒江南士子集团，幸好自己的主业是经商，通过经商，完全可以维持朝廷的开支。 同时百姓们也可以靠手工业赚钱，不至于没有土地就得饿死。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杨轩跟江南士子集团才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江南士子集团最大的靠山是谁，不就是江南陈家，雍王党吗。 其实从理性的角度来看，这雍王的确是最佳的皇帝人选，不光是有才干，主要是人家背景实力雄厚。 再对比一下吕承弘，什么背景都没有，而且还那么仁慈，太容易被人欺上头来。 怪不得太上皇这会儿有点后悔了，若是吕承瞻继位，估计也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事了，大盛至少还能保个几十年国泰民安。 杨轩也猜不准太上皇如今的心思，一边是已经继位的吕承弘，一边是一门心思争权夺利的吕承瞻，两个都是他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过杨轩回头想想，太上皇来阿日陶勒，该不会就是为了躲清静的。 你俩愿意怎么争就怎么争，老子我眼不见为净？ 第826章 太上皇的话外之音 太上皇的话外之音 杨轩心中猜测到太上皇的态度，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要是这个桃花教，跟朝中大臣有所牵连……” 他的话没说完，表面上说是跟朝中大臣有牵连，实际上他说的朝中大臣，不就是雍王嘛。 太上皇当然也听出了杨轩的意思，直接扭头瞪了他一眼：“寡人说过了，大盛的皇帝是承弘，这事用不着寡人操心，寡人已经把他送上了皇位，他要是处理不好这些事，那他就不配当这个皇帝。” 杨轩无言以对，太上皇说的没错，吕承弘要背景没背景，要能力没能力，能坐上皇位已经算是太上皇给的最大的支持了，这样你都玩不过人家，那就怪不得谁了。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朝太上皇拱了拱手：“太上皇英明决断，臣，服了。” 太上皇瞪了他一眼：“寡人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嘲讽寡人呢？” “不敢不敢，这次臣是真的服了，虽然臣自诩精明，但是有些事并不是光靠精明就能做得好的，还需要经验和阅历，太上皇就是经验丰富的高手。” 见杨轩拍马屁，虽然太上皇表面上不屑地哼了一声，但是心里还是高兴的，至少这杨轩还是理解了自己的举动。 “太上皇，那这甘州建州一事，咱们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太上皇点头：“之前不是手续都办好了嘛，直接做就是了。” 杨轩拱手谢恩，又说道：“只不过增设都指挥使司那事还没办妥，兵部何大人说暂时没有兵员可以调动，让我就地招募。” 太上皇皱了皱眉，他很清楚，这不过是兵部的拖延之法，这可是朝廷正规军，哪有完全靠招募的，就算是完全招募，那也要派一些基层将领过来呀，你什么都不给，让人家怎么弄？ “那你打算怎么办呀？” 太上皇已经不想再过多地过问朝中之事，只要不是危及社稷，他压根就不想操那个心，便直接把问题甩给了杨轩。 杨轩道：“要说就地招募也行，就怕会招惹非议，毕竟何大人虽然这么说了，但是也要有皇上的旨意才行，但是我若是写奏折请旨的话，怕是又要遭到阻扰，所以我就想……” “想让寡人给你撑腰呗。”太上皇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来汇报好消息，肯定是带着条件来的，行了，你去做，寡人自会处理。” “多谢太上皇，既然太上皇答应了，那能不能让我多招募点人啊。” 太上皇一瞪眼：“你还蹬鼻子上脸，五万多人还不够你霍霍的啊，难不成你也想要像蓟国公那样，割据一方？” 杨轩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臣不过是觉得这关外之地较为凶险，多招募点兵马以策万全罢了，不过太上皇不同意，那臣自然还是按照太上皇的旨意做。” 太上皇瞥了他一眼说道：“别以为寡人在阿日陶勒什么事都不知道，那什么巴图尔公司的雇佣兵，跟你的手下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你一句话，就派了五万大军上阵杀敌去了嘛。” 杨轩尴尬一笑：“嘿嘿，臣的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太上皇的。” 太上皇说道：“寡人知道你打什么主意，若非寡人知道你的人品，就凭你背地里耍的这些小手段，就足够将你满门抄斩。” 虽然太上皇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在杨轩的耳中不啻于响起了一道惊雷，连忙解释。 “太上皇请见谅，我这也是为了谋求自保，杨轩从未有过争雄之心，但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臣已是无路可退，请太上皇明鉴。” 太上皇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若是寡人信不过你，你当初设巴图尔公司招募雇佣兵的时候，寡人就会对你下手了，不过看在你也是为了应对瓦剌威胁的份上，寡人也就不计较那些了，如今朝局动荡，你手里头有些兵也好，若是有什么变故，你也好保护自己以及你所在意之人。” 杨轩犹如芒刺在背，太上皇果然是什么都知道，不过他说的若有变故，保护在意之人，这句话就很微妙了。 从江宁路八号出来，杨轩冥思苦想，不知道太上皇所说的在意之人指的是谁。 是泛指呢？还是专指某个人呢？ 想来想去，杨轩觉得太上皇最有可能的就是专指皇上吕承弘，否则的话也不用加个若有变故了。 这样的话，太上皇的意思就很耐人寻味了，难道说他有可能坐看雍王争夺皇位？ 否则的话，除了雍王登基之外，还能有谁会对自己不利呢？ 先是张老道推演出天下将会大乱，现在皇上也有此顾虑，看样子这事真就是跑不掉了呀。 不过如今自己已经是准备就绪，甘州卫十万边军，阿日陶勒三宝公司两万佣兵，外加都指挥使司的五万大军，这就十七万了，另外还有个巴图尔公司，可以源源不断地招募士兵，自己也算是手握重兵了，只要待在阿日陶勒，那就谁也不怕呀。 不过真要是乱起来的话，光靠阿日陶勒，怕是养不起这么多人的，毕竟这草原上他不产粮啊。 真要是撕破了脸打起来，光有银子可不管用，人家只要封锁道路，有钱你也买不着粮食，看来自己曾经做好的计划，得一步一步施行起来了。 当然，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将这甘州给规划起来，整个甘州包括甘州卫在内，地盘也不算小了，不过要是能把陕州府的知府郭文渊争取过来就好了。 手里有两个州，就可以确保无虞了。 不过这郭文渊可是楚党的人，那就是雍王党一派了，想要争取此人，基本上是没什么戏的。 最主要的是，他杨家那些宗亲可都是陕州府置办了大量田产产业，到时候岂不是都要遭殃？ 回到总督府的杨轩，坐在办公室里盘算到大半夜，心说万一发生战乱，说不得只能先下手为强，把陕州府给占了？ 这个念头一出，杨轩自己都心中一惊，这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嘛，他可不是愿意搅入战局的人。 不过想到一旦生变，自己最先要做的事，应该是把吕承弘给弄出来才行。 这特么的，又是一桩天大的难事。 吕承瞻若是想要夺位，岂能容吕承弘走脱？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他就算是登上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第827章 事关皇位更替，你敢听吗？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轩先是到漠南十六部转了一圈，该给的名头都给了，整个漠南十六部也都划入了大盛版图。 当然，杨轩在每个部族之中，都安排了自己人，职务就是同知，不论是宣慰使还是宣抚使，都是有同知职务的，这个职务就是杨轩派去的官员，当然，杨轩也说了，这些官员并不会干涉他们管理部族内的事务，只是相当于参谋一类的角色。 但是这些部族头人都很清楚，这同知就是来监视他们的，不过这事也在意料之中，部族的事全都由自己管理，大盛那边总不可能真就什么都不管。 事情办完，除了多出来的那个同知之外，跟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一个个也都放下心来。 然后杨轩又去了一趟甘州卫，马上从甘州城开始，西北方向以及关外之地，全都隶属于甘州这个大盛的第十六个州了，所以杨轩还是要跟这些官员熟络一下关系的。 不过当杨轩刚到甘州城的时候，就看到了迎接官员之中的都指挥佥事，宋恒之。 这个货可是雍王党安插在甘州卫的一个钉子，看到这货杨轩心情就不太好，虽说他在甘州城任职，但是这段时间里，这个老家伙没少往阿日陶勒跑。 他到阿日陶勒也不拜见自己，就一个人到处溜达，也不知道他到底打探了多少消息传回给雍王府。 至少杨轩所说的关外苦寒之地，这个说法是站不住脚的了。 之前杨轩可是在朝堂之上言之凿凿的说，自己在这关外苦寒之地受苦，实际上他在阿日陶勒这小日子过得滋润的很，虽说跟应天府的气候没法比，但是杨轩这养尊处优的，衣食住行都是上上等，哪能受什么罪呢。 进到提督府后，杨轩偷偷问陈长青：“那个老小子，没整什么幺蛾子。” 陈长青呵呵一笑：“他老实得很，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细，我都怀疑这老小子是打算改换门庭了呢。” 杨轩皱眉道：“这老小子可是能忍的很，可切莫轻忽大意。” “放心，他在我这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我盯得死死的。” 陈长青说道：“说起来，当初让你接任我这个提督的位置你还不干，原来是看不上啊，这一转眼都成了我顶头上司了。” 杨轩赶紧谦虚：“陈大人，可别这么说，只不过是分工不同罢了，咱俩之间还分什么高低呢，我主政你主军，咱们共治这甘州。” 陈长青的眯缝眼弯成了一道月牙：“你小子倒是会说漂亮话，不过老夫愿意听，希望这甘州在你我手中能繁荣富强，为我大盛再添疆土。” 杨轩两手一摊：“我说陈大人，你这话说的，哪里还有疆土可扩啊，瓦剌在戈壁荒漠以南的地方已经全都成了咱们的地盘，往东可是漠北王庭的地盘，咱们总不能朝盟国下手。” 陈长青翻了个白眼：“老夫就那么一说，你怎么那么多牢骚，最近事有不协？” 杨轩古怪的看了陈长青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陈长青顿时就是一愣：“出什么事了？” 杨轩左右看了看，陈长青抬了抬手：“无妨，此处可畅所欲言。” 杨轩道：“事关皇位更替，提督大人，真的想听吗？” 陈长青顿时面露凝重，眼睛眯成一条缝，心中翻腾起来：“你可不要信口开河，皇上继位不久，哪来什么皇位更替。” 杨轩两手一摊：“既然提督大人觉得我是信口开河之人，那就当我没说过。” 说着杨轩起身要走，然而陈长青却一把拉住了他：“别别别，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说的话我当然相信。” 陈长青可是知道，太上皇就在阿日陶勒待着呢，杨轩这话未必是空穴来风。 杨轩这才安坐下来：“当然，这事我也只是分析而已，可作不得准。” 陈长青都想要翻白眼了，刚才还信誓旦旦的样子，转头又说只是分析而已，不过他还是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姑且说来听听。” 气氛稍有缓和，不再那般紧张，然后杨轩就说道：“最近南边发生的那些事，你都知道。” 陈长青点了点头。 杨轩又道：“你可知太上皇对此事的态度如何？” 陈长青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莫非太上皇怪罪皇上处置不当？” 杨轩朝陈长青竖起了大拇指：“没错，太上皇觉得皇上么处理好，但是同时他也知道这是雍王党在针对皇上，但是太上皇却坐视不理，你觉得，这其中是什么道理呢？” 陈长青下意识就要说什么，连手都抬起来了，不过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最后吐出一句：“这可不好说，天心难测啊。” 杨轩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皇上难压众臣，雍王党争权夺利，朝堂局势已是剑拔弩张，陈大人还打什么马虎眼，一旦发生变故，你我都无法置身事外。” 陈长青眯着眼，皱着眉，看了杨轩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你方才说皇位更替，莫非你觉得是太上皇有意放纵？” 杨轩点头：“我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嘶……” 陈长青倒吸一口凉气：“此事事关重大，若真如你猜的这样，恐怕是要出乱子的呀。” 杨轩点了点头：“我正是因为焦虑于此，所以才与陈大人相商，咱们这甘州，还得尽快完成建州之事，只有咱们内部固若金汤，就算发生什么变故，咱们也可守一方安宁。” 陈长青瞥了杨轩一眼：“定北侯所言极是，便是没有变故，咱们这大盛第十六个州，也应该尽快完善其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杨轩就待在这甘州城，整天忙着处理这些公务手续。 正当他处理这些繁杂公事，心烦气躁的时候，关韵蓉来到了甘州城。 这半年多没见，杨轩看到关韵蓉的第一眼，眼前都亮了一下。 要说之前的关韵蓉还是个能干有主见的小姑娘，现在则是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一眼看去就能感觉到关韵蓉身上那股威压气势。 这让杨轩想起了当年他那家公司的副总，那位副总是公司股东之一，是一位异常强势的女强人，那位副总便是面对省级领导都能保持自己的气势，当时的杨轩可是佩服的不行。 不过现在，杨轩在关韵蓉身上也看到了这股气势，简直令人侧目。 第828章 甘州府 “韵蓉，你总算来了。” 因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关韵蓉只是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但是配合着她强大的气势，令人有一种鲜花怒放的之感。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杨轩都为之目瞪口呆。 “家族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这不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嘛。” “来了就好，正好过几天跟我回阿日陶勒。” 关韵蓉颔首微笑。 一旁的陈长青呵呵一笑：“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关姑娘来了，你不得给人家接个风什么的？” 杨轩给了陈长青一个‘你懂我’的眼神：“既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这里的事还要麻烦提督大人多多费心。” 陈长青摆了摆手：“去去，这些事有老夫盯着，你尽管放心。” 这新立州府一事，繁杂的事务可不少，有朝廷派来的官员，还有陕州府的官员，大量的事情要做统计核算分割之类的，其中还有些陈年旧账翻出来，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杨轩整天跟人打嘴仗，烦都烦死了，不过一看到关韵蓉，心情瞬间就清朗了许多，他便朝着关韵蓉一招手：“走，我给你接风洗尘。” 关韵蓉则是说道：“就不必那么麻烦了，我不饿，晚上再吃也行。” 杨轩愣了一下，接着说道：“那我送你回去，旅途劳顿，先休息休息。” 关韵蓉嗯了一声，一直微微上扬的下巴，不自禁地低垂下来，坚毅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闪烁，甚至不敢看向杨轩的眼睛。 杨轩看到她这副神情，不由得心中一动，走向马车的脚步都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许。 马车虽然是敞篷的，但是从外面也只看得到人的上半截，所以杨轩一坐上马车，就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关韵蓉的手，入手柔软，滑而不腻，关韵蓉下意识的想要缩手，但是被杨轩稍微用力一抓，就没再挣脱，而是任由杨轩在自己手上揉搓。 她嗔怪地白了杨轩一眼，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道：“这是在大街上呢。” 杨轩微微一笑：“没事，车厢里看不见。” 关韵蓉抿着嘴，强忍笑意：“我大老远地赶来，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杨轩一点头：“有啊。” “那你说啊。” “我想你，可想可想了。” “就这啊？” “还有，一会儿回去我慢慢跟你说。” 杨轩一边说着话，手又不老实地游走到人家大腿上去了，关韵蓉脸色一红，轻轻拍了一下杨轩作怪的手，杨轩赶紧把手缩回去了。 不过下一刻，杨轩的手又从关韵蓉后腰绕了过来，在她腰间轻轻摩挲起来，关韵蓉只觉得浑身发软，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轻哼了一声之后，按住了杨轩的怪手，不让他再乱摸。 杨轩也不以为意，不动就不动，反正手还在关韵蓉柔软的腰肢上放着呢。 不过杨轩还是朝赶车的张君宝吩咐了一声：“稍微加快一点。” 张君宝一点头：“知道了。” 关韵蓉在甘州城也是有宅子的，两人进了门，话都没有说一句，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露出一个会意的微笑，就双双往后院走去。 进了后院的房间里，两人把门一关，就再也抑制不住情感，拥抱在了一起，甚至都不等杨轩主动，关韵蓉的樱唇就已经凑上来了。看书溂 一时间房间里春光无限。 直到天都快要黑了的时候，两人才从房间里出来，关韵蓉满面春风，面色红润，而杨轩则是垂头丧气，面颊赤红。 费了半天劲，该做的都做了，就差最后一步，关韵蓉死活不愿意，只说：“不是我不愿意，只不过我想要明媒正娶，夫君不会厚此薄彼。” 这话直接切中杨轩的要害，自己亲口说过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况且关韵蓉的要求合情合理，杨轩也不愿意关韵蓉受委屈，便只能答应下来。 晚上吃过饭，关韵蓉直接就把杨轩赶走了，用她的话来说：“你还是快去找蓉枝以解饥渴。” 蓉枝名义上是妾，实际上却跟贴身丫鬟一样，杨轩走到哪都是跟着的，幸好今天杨轩因为在提督府办公，蓉枝在住处没有跟着，要不然的话，这场面还是有些尴尬的。 蓉枝一开始也有些纳闷，这段时间里，杨轩因为那些繁杂公事，每天心情都很烦躁，压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没想到今天，回家后就火急火燎地哄着蓉枝上了床。 两人亲热的时候，蓉枝就闻到了杨轩身上的脂粉香气，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于是在缠绵之后，蓉枝趴在杨轩的胸口问道：“既然韵蓉姐姐来了，我明日是不是应该去拜见一下呀。” 杨轩身心得到了释放，正心满意足地躺在那想事，闻言惊讶道：“咦？我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是关韵蓉来了？” 蓉枝的小手在杨轩胸口画圈，幽幽地说道：“因为你身上沾染的香味，这种香味是出自一种香水，这香水虽然不是绝无仅有，但也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正巧上次韵蓉姐姐就是用的这种香水，我便记下了，想来侯爷今日这般有兴致，多半是在韵蓉姐姐那里没有……没有……” 最后一个词蓉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杨轩却有意逗她：“没有什么啊？” “就是没有那个啊。” 杨轩嘿嘿一笑：“那个是哪个啊？” 蓉枝哪还不知道杨轩这点小伎俩，小手悠然下滑，探向杨轩的人中：“就是这个呀。” 被蓉枝的小手一捏，杨轩又起了兴致：“我还是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要不然你做给我看看？” 蓉枝抽回手，娇嗔着在杨轩的胸口轻拍了一下，不过下一刻，她就已经乖乖地翻身爬到了杨轩的身上。 ……此处省略三千字……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轩去提督府办公，蓉枝和关韵蓉如同好姐妹一般，同进同出。 终于等到杨轩办完了公事，甘州卫正式脱离陕州府，成为了大盛朝的第十六州，甘州府。 虽然朝廷还未颁旨公告天下，但是杨轩已经是大权在握，成了真正的封疆大吏。 理论上是杨轩管政，陈长青管军，实际上是一个关内一个关外。 这甘州府还有别于其他州府，杨轩的权利比一般的知府可要大多了，不光是因为他的侯爷身份，这个总督的特殊官职，也让他特权独享。 第829章 太上皇赖着不走了 杨轩刚回到阿日陶勒，就碰上了蹲守在总督府门口的索斯纳。 索斯纳一见到杨轩就嚷嚷起来了：“好你个杨轩，不声不响地就做出这么大事来，连我都瞒着啊。” 杨轩装傻道：“这话从何说起呀。” 索斯纳哼了一声说道：“你小子不声不响地，把瓦剌那漠南十六部全都纳入大盛了，我还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么大的事，也没见你跟我说起呢？” 杨轩呵呵一笑，先邀请索斯纳进了总督府，做到办公室里，奉上了茶水之后，才缓缓说道：“招纳漠南十六部，乃是我大盛的事，这也就是才办妥，索大哥晚上留下来，正好喝个庆功酒。” 索斯纳哑口无言，这是喝酒的事吗？我特么就在隔壁，发生这么大的事都是时候才知道，伊哈齐得怎么看他。 不过索斯纳这次可能是真的生气了，看着面带笑容的杨轩，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最后一甩手，走了。 杨轩也愣住了，他可没想到向来脾气温和的索斯纳竟然也会生气，不过这也没办法，他再生气，这事也得办啊。 摇了摇头，杨轩一声长叹，这事怕是得找机会补偿他一下，再慢慢缓和关系。 眼下朝局将乱，像漠北王庭这样的盟友，还是得维持一下关系的。 把关韵蓉送回住处，杨轩就赶紧去向太上皇汇报工作去了。 “臣，杨轩，见过太上皇。” 太上皇抬了抬手：“别喊寡人太上皇，喊我远山阁主。” 杨轩一愣：“不是远山先生的吗？怎么变阁主了？” 太上皇四下里扫了一眼说道：“这不就是楼阁吗，我住在此处，自称阁主有什么问题呢？” 杨轩哑然，点了点头说道：“臣，杨轩，见过远山阁主。” “不妥不妥，我都不自称寡人了，你也不必自称为臣。” 杨轩挠了挠头：“晚生杨轩，拜见远山阁主？” 太上皇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样可以，你来见寡……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杨轩赶紧说道：“倒也没什么事，就是甘州府的一切条陈都处理完毕，如今从甘州城以西，直至戈壁荒漠以南的土地，都属于我们甘州府了。” 太上皇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两句勉励的话，但是话到嘴边，他又改口了：“唔，我现在是远山阁主，这朝堂上的事，我就不再理会了，你今后也不必向我汇报。” 杨轩有些傻眼，这啥意思？直接当甩手掌柜了？ 你两个儿子争权夺利就快要打起来了，你在这躲清闲，装看不见？ 太上皇见杨轩在那发呆，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事就退下，别耽误我一会儿练功。” 杨轩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拱了拱手：“晚生告退。” 从江宁路八号出来，杨轩左思右想，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太上皇这是不打算走了啊，还远山阁主，你这叫霸占他人房产。 杨轩抱怨着回到了总督府，手续是办完了，但还有许多事没干呢，比如重新厘定边界之后，至少也要增加一些基础设施什么的。 比如从嘉峪关出来，到阿日陶勒的这条道路，也该拓宽一下了，以及关外这片地区，除了阿日陶勒这座城之外，还要在一些重要地点建造驻扎军队的堡垒。 阿日陶勒可还有一个五万人的部队等着自己筹建起来呢。 之前跟陈长青说好的，他会派一些基层将领过来协助自己，事虽然不难，但就是繁琐。 杨轩接下来的日子，几乎可以说是没得停。 除此之外还有家事，那就是与关韵蓉的婚事，得提上日程了。 关韵蓉本来是想要让杨轩去苏州关家提亲，但是杨轩哪里走得开，于是他干脆提议：”要不然，让你们家人全都到这边来，咱们在这边拜堂成亲，我这边一定好吃好喝招待上。” 关韵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拜堂成亲自然是在夫家这边，不过也是，看你整天这么忙，恐怕要让你亲自上门提亲是不太可能的了。” 看着关韵蓉一脸失望的样子，杨轩说道：“要不然这样，我请几个德高望重有身份的人，上你家去提亲，你看这样行不行？” 关韵蓉抿嘴一笑：“那当然行，如今苏州关家，我才是家主，况且这还是我自己的婚事，当然是我说了算。” 杨轩叹了口气说道：“不容易啊，当年离家出走的关小姐，如今已经成长为关家家主了，佩服佩服。” 关韵蓉靠在杨轩的怀里：“这一切还都是多亏了你，当初我也是在你的鼓励下，才有勇气与家中那些族老们抗争的，要不然的话，估计这会儿我已经嫁作他人妇，在家相夫教子了。” “咦？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有点像是在埋怨我呢？”杨轩嬉笑道：“想要相夫教子还不容易，咱们现在就生一个。” 然后在杨轩的淫威下，关韵蓉被杨轩弄得浑身酥软，不过关韵蓉在最后关头，还是死守防线，没能让杨轩突破。 不得不说，关韵蓉是一个有原则，而且能够坚守的人。 不然的话，她也难有如今这样的成就。 “对了，你们关家地处苏州，那就是江南之地，你可知江南陈家？” 关韵蓉不以为然地说道：“江南之地，谁能不知道陈家啊，说起来我们关家近年来绸缎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基本上都被陈家给抢占了，要不是因此，我想要坐稳家主的位置，怕都是没那么容易呢。”看书喇 杨轩低头沉思起来，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你们关家的绸缎生意已经不好做了，不如干脆举家迁到这甘州府来。” 关韵蓉一脸的不解：“为什么要迁到甘州府来啊，我们关家在苏州传承了数百年，哪里是说搬就搬的啊。” 杨轩皱着眉头说道：“这么跟你说，朝局可能生变，我担心有人会以你家人的安全来威胁我。” 关韵蓉惊讶的张开了小嘴，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是说，你跟江南陈家有怨？” 杨轩点头。 关韵蓉惊讶地说道：“江南陈家可是有两位皇子的，哦，现在该叫亲王了，你怎么会跟他们有怨呢？” 杨轩道：“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个人建议你们关家干脆举家迁过来，南方丝绸生意不好做，不是还有北方嘛，漠北王庭也好，瓦剌也好，都是有这方面需求的嘛，再说了，那羊毛衫可是紧俏得很，光凭这一样，就足够你们关家赚的了，何况你还有我呢。” 第830章 围三阙一 看到杨轩如此一本正经的样子，关韵蓉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要这么说的话，那恐怕我们关家是不迁也不行了。” 杨轩点头：“你们本就在江南陈家的地盘上，人家要拿捏你是轻而易举，如今只不过是还没有翻脸，一旦掀桌子了，江南陈家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行，我知道了，看来我又得回去一趟了。” “不用不用，咱们大婚的时候，你家人不是都得过来嘛，到时候人来了就别走了，然后让其他人处理那些产业什么的，不论如何，安全都是最重要的。” 一提到大婚，关韵蓉的脸上就漾起了幸福的光彩：“那你什么时候让人去提亲啊？” 杨轩道：“你放心，我明天就写信，保证让你们关家有面子就是了，咱们就在这阿日陶勒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明媒正娶把你娶进门，然后就能……” “就能什么啊？” “就能嘿嘿嘿嘿。” “你嘿嘿什么啊？” “嘿嘿嘿就是这个……” 杨轩说着，大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了。 转天，杨轩照旧是去拜见了一下太上皇，然后就匆匆赶往敦吉陶勒而去。 在这个最需要盟友的时候，索斯纳还是要笼络一下的。 来到索斯纳的住处一问，索斯纳正好刚回来，他在看到杨轩的时候先是一怔，然后才拱了拱手，淡淡的说道：“未知定北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定北侯有何见教啊。” 杨轩嘿嘿一笑，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索大哥不必客气，我是来找你喝酒的。” 索斯纳板着脸，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本王事务繁忙，酒就不喝了，定北侯若是无事，本王就不奉陪了。” 杨轩赶紧一把又拽住了他的胳膊：“有事有事，怎么能没事呢。” 索斯纳停住脚步，看向杨轩，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明显就是在说你要是没什么正事，我可就要赶人了。 杨轩也清楚，想要哄好这个索斯纳，那是得拿出点真东西来了，毕竟自己得罪的可不光是索斯纳，而是伊哈齐。 占了漠南十六部的地盘，这对于草原之主伊哈齐来说，有那么点割了他肉的感觉。 要知道黄金家族最强盛的时候，整个草原可都是他们家的，包括瓦剌。 虽然现在黄金家族没落了，但也是占了大半草原的，最主要的是，大盛的触角伸出了关外，如何能不让伊哈齐警惕。 所以为了平息伊哈齐的不满，杨轩只能拿出杀手锏：“就是关于富察部的事。” 一听富察部，索斯纳的神情认真起来了，相对于漠南十六部，富察部才是伊哈齐的心头大患。 “你可有对付富察部的办法了？” 杨轩点头，其实对付富察部他有的是招，只不过他不愿意这么做罢了，漠北王庭是一个强大的邻居，虽说与大盛之间这几年关系良好，可真要是有了能够吞并大盛的机会，估计伊哈齐也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杨轩之所以不对付富察部，就是为了让富察部牵制伊哈齐，免得他没事干，打大盛的主意。 不过现在形势变了，大盛极有可能发生大乱，这种情况下，现在的牵制强度明显不够，他得让漠北王庭和富察部也打起来才行。 虽然最终的结果必定是漠北王庭获胜，但是这富察部至少还是能撑个几年的，大盛即便真的乱了，有这几年的功夫，至少也该稳住局势了。 看着索斯纳迫切的眼神，杨轩这会儿又端起来了：“怎么？索斯纳亲王不打算请我进去喝杯茶吗，还是咱们就在这门口聊几句？” 索斯纳脸色一阵变幻，马上又堆起了笑容：“杨轩兄弟说的这是什么话，就凭咱们这关系，我能让你在门口站着嘛，走走走，咱们进去喝茶详谈。” 杨轩暗自得意，嘴上还嚷嚷着说道：“光喝茶可不够，你不请我喝点酒啊。” “没问题，没问题，那你来敦吉陶勒，我能不请你吃饭嘛，这都不用说。” 在索斯纳的书房里，茶水点心上好，索斯纳已经是迫不及待了：“你说的法子，到底是什么法子？” 杨轩虽然早有定计，但还是装出才想到的法子一样：“其实这个法子，还只是个初步计划，还需要索斯纳亲王和狼主再完善完善才行。” “不妨不妨，你先说说看。” 杨轩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其实这个法子跟之前的禁绝通商的目的差不多，但却用相反的手段。” “相反的手段？”索斯纳惊讶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要开放通商？” “没错。” 索斯纳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杨轩接着说道：“索斯纳亲王先不用急，听我详细说说。” 要不是杨轩向来靠谱，索斯纳连听都不想听，直接就要赶人了。 杨轩说道：“其实这个法子的道理很简单，就是堵不如疏。” “堵不如疏？怎么个疏法？” “你看啊，咱们现在就是在堵，但是根本堵不住，人家有各种各样的法子到阿日陶勒来采购货物，我总不能把阿日陶勒直接关闭了。” “对对对。” 杨轩说道：“其实这个法子还是之前接收漠南十六部的时候才想到的，所谓堵不如疏就是直接开放通商，但是在通往富察部的要道上设置一个关卡，对往来于富察部的货物课以重税，就这么说，这个关税重到通商之前的水平，让他们花高价购买货品，以此来削弱富察部以及他们的附属部族。” 索斯纳张了张嘴：“他们现在不就是花高价买的嘛，从走私贩子手里买货，价钱可是贵了不少。” “索斯纳亲王果然英明，一下就切中了重点。”杨轩夸了一句说道：“但是你要知道，那些走私贩子不大多数还是富察部他们自己人嘛，随着他们走私的法子越来越熟练，成本也会逐渐降低，这么一来，禁绝通商也跟就没起到多大作用。” “那……” 索斯纳一脸的疑惑。 “按照我的意思就是，开放通商，收重税，再加上严厉打击走私，把那些走私的赶尽杀绝，让富察部以后只能高价购买咱们的货物。” 说着杨轩仰首望天：“这在我们大盛的兵法之中叫做围三阙一。” 第831章 迟早是有一仗要打的 “围三阙一的意思就是四面城墙只围住三面，留下一条逃命的通道，便可让敌军没有拼死一战的勇气……” 杨轩还没解释完，索斯纳就打断了他：“我知道我知道，这就跟咱们捕猎的时候，给猎物留一条路，让他们按照我们指定的方向逃跑是一个道理。” 杨轩竖起大拇指：“索斯纳亲王果然厉害。” 索斯纳稍微缓过点劲来了，嘿嘿笑道：“杨轩兄弟，咱们之间的称呼，不必这么见外，直接喊我索大哥就行。” “嘿嘿，那行，索大哥，只要这么一来，富察部就只能以高价购买货物，那些王公贵族之类的还能用得起，而普通牧民，怕就难以消费这高价货了。” 杨轩奸笑着说道：“一边是跟着富察部，度日艰难，一边是重投你们漠北王庭，过上富裕的日子，这个选择并不是很难，只要你们漠北王庭那边加大拉拢的力度，估计要不了多久，富察部就会众叛亲离了。” 索斯纳缓缓点头：“这岂不又是一个围三阙一。” 杨轩作惊讶状：“索大哥高见。” 索斯纳摆了摆手说道：“那富察尔多又不是傻子，岂能坐视咱们拉拢他的附属部族？” 杨轩两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富察尔多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毙，想要彻底解决富察部之患，迟早是有一仗要打的。”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划算，最快的解决富察部的法子了。” 索斯纳沉思起来，将杨轩所说的法子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这个法子其实跟之前的法子是一样的，都是通过消耗富察部的经济来达成目标，只不过这个法子，或许真如杨轩所说，能加快一点进度。 经过一番仔细思索之后，索斯纳又提出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杨轩一一解答，两人一问一答的一不小心太阳都要落山了，直到杨轩肚子都咕咕作响才猛然醒觉。看书喇 “我说索大哥，不带你这样的啊，为了这事你可是连午饭都给我省了啊。” 索斯纳也是一拍脑袋：“害，你看我，也是一时间忘了时辰，咱们吃晚饭，你放心，绝对给你招待得明明白白的。” 虽然索斯纳一时间没法验证杨轩说的这个法子靠不靠谱，但是好歹有个说法能跟伊哈齐交差了，相比于收复富察部，漠南十六部那点小事，压根就不值一提。 当天，杨轩的确是受到了索斯纳热情的款待，但是他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很清楚，用上这个法子，富察部完蛋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一旦漠北王庭完成了此事，将会是大盛的劲敌。 大盛若是平安无事还好，一旦大盛出点什么状况，伊哈齐这等野心勃勃之辈，是绝对不会放过此等良机的。 不过杨轩还有一招后手，那就是利用坎布里，让坎布里跟富察部通商，虽然绕了一个圈，但是价格肯定是比收关税要便宜得多了。 一般的走私贩子以阿日陶勒加上漠北王庭的实力，自然是能够实施制裁惩罚什么的，可要是走私贩子是坎布里，那就不一样了。 当然，这个法子是杨轩最后的底牌，能不用就不用。 他可不想坎布里又跟富察尔多勾结起来，这两个货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俩狼狈为奸勾搭在一起，准没什么好事。 从敦吉陶勒回来，杨轩也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坎布里也好，索斯纳也好，这两边的关系还是得尽量维持，一旦大盛出事，自己这甘州府可就是一座孤岛，不好好相处怎么行。 说起来，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收到漠西那边的消息了，三大部族撤军之后，坎布里自然是松了一口气，雇佣兵也都撤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他跟札孛尔部族的联盟到底谈得怎么样了。 再想到坎布里这个家伙，雇佣兵的钱款都还没到位，杨轩觉得也该跟他碰个面了，借钱这种事弄不好可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虽然他跟坎布里算不上是朋友，但是也不能因此把关系搞僵了。 坎布里欠的这些钱，其实杨轩压根就没有打算要回来，有这笔钱压着，坎布里在自己面前始终是要矮一头的，以此为借口，以后跟他谈判，总是能占据主动的。 于是他写了一封信，再次约见坎布里。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繁忙和无聊之中度过。 提亲的事已经有回信了，几个在苏州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在收了杨轩的礼物之后，愿意出面上门提亲。 索斯纳那边也已经将自己的计划汇报去漠北王庭了，只等伊哈齐的回复。 漠南十六部这边的建设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虽然派了不少官员下去，但是那些牧民们的生活与往常没有任何改变，这也让漠南十六部的归顺并未引起什么不好的反应。 当然，这段时间里，杨轩更加关注的应天府的动静，又有了一些变化，晋党和齐党虽然没有明着倒向雍王党，但是基本上已经是跟他们统一战线了。 尤其是朝中一些中立派，也不知道是收了雍王多少好处，逐渐地都倒向了他们一边。看书溂 皇上在朝堂之上孤立无援，除了内阁之外，六部之中就只有户部尚书是坚定的保皇党了。 面对如此情形，杨轩也只能感叹一声，这吕承弘还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而太上皇那边，杨轩都收到这些消息了，他不相信太上皇会不知道，可是杨轩每天去请安，太上皇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问问太上皇，这么下去，他就不怕大盛内乱吗？ 不过这种话他可不敢问出口，万一惹毛了太上皇，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皇上都不着急，自己着急有什么用？杨轩只能尽量的做好准备工作，以应对即将到来的乱世。 不过杨轩不敢问太上皇，但还是旁敲侧击地问了问王大伴。 王大伴对于杨轩的担忧仿佛有些不屑，只是淡淡地说道：“太上皇向来算无遗策，定北侯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得，这王大伴是太上皇的铁杆死忠粉，在他眼里，太上皇就是无所不能的。 当然，按照太上皇以前的功绩，的确是事事都谋划妥当，当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太上皇只要出手，就能一举定乾坤。 第832章 漠西局势 既然太上皇都这个态度了，杨轩也就放宽了心。 招兵买马成了他的第一要务，一旦发生点什么事，手里有兵才是最稳妥的。 不过这招兵买马的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甘州府才刚成立，自己手头上的实力也就这么点，阿日陶勒才多少人口，还都是做买卖的，倒是漠南十六部那边从漠西回来的雇佣兵能派上点用场。 整个巴图尔公司八万人出去了五万，加上后来的四万多，整整九万出头的雇佣兵，囫囵回来的只有一半，三成埋骨在了漠西，两成是伤兵没法继续从军，所以还是得好好休养生息一番才行。 巴图尔公司雇佣兵总数现在还不到八万，这部分兵力也不好随意调动。 所以之前批准的五万正规军的缺口，一时间还难以填补。 五万多人的规模，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招满的。 不过趁着还没撕破脸，杨轩只能一边督促兵部调派兵士，一边在盛报上刊发了甘州府招募兵员的声明。 这个声明是刊发在全大盛所有州府的，上面讲述了一下待遇什么的，明显是比朝廷招募兵员的待遇高出一个档次。 以前大盛的兵员大部分来自于户籍制度，走的是子承父业的那一套，爹是军户，儿子也是军户，世世代代都是军户。 不过由于大盛两百多年来就没发生过什么战争，所以兵部也不需要那么多兵员，逐渐地就有了很多军户改换户籍，种田的，打猎地，干手艺活的，甚至是做买卖的。 不过很明显，大部分军户都难以适应新的身份，毕竟父传子，子传孙的，会的就是当兵打仗的技能，干别的也不会，种田还得有地，做买卖还得有本钱，就是干手艺活，那也要有师傅带。 可以说，大部分改籍的军户人家，日子过得都不怎么好，于是当杨轩的募兵令一出，马上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只不过甘州府毕竟是一个新建立的州府，山高路远的，又是在关外，大多数人都难以舍弃家业，千里迢迢跑到甘州府来从军。 可即便是这样，甘州府还是招募了不少兵员，不论是新兵蛋子，还是退伍的老兵，杨轩都是照单全收。 虽然募兵令上面说的是一共招募五万人，但是实际上，杨轩压根就没有设定上限。 董天宝作为负责招募兵员的人，直接得到的指令就是，来多少要多少，多的算后备兵力，塞到安保公司去。 而杨轩头疼的就是这个统兵大将该让谁来担当。 都指挥使司的级别可不低，负责人就是都指挥使，正二品的大员，名义上跟陈长青可是一个级别的，也是被称为提督的。 当然，提督跟提督不一样，有些地方的提督手底下就两三万兵员，陈长青是镇守边关的，所以兵多权力大，地位自然也非同一般。 在杨轩心目中，第一人选自然是自己的大哥杨骁，只不过他的品级太低，一下子跳到正二品，根本就不可能。 理论上来说，这个提督本该兵部吏部，外加五军都督府一同举荐人才，调派一个品级差不多，资历足够的人来担任这个提督之位的。 不过你们连兵都不给老子调，将领就更别想了，来了他杨轩也不认啊。 这个事还得慢慢来，杨轩先得去跟坎布里见个面，商议一下接下来的战略。 在楼兰客栈，杨轩和坎布里相见，寒暄一阵过后，坎布里对杨轩那是相当感激。 可以说，要是没有杨轩的大力相助，图尔特部如今是否还存在可都不好说。 杨轩也不谦虚，就让坎布里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坎布里头人，你们图尔特部跟札孛尔部的结盟，谈得怎么样了？” 坎布里听到这，脸上露出了愤愤的表情：“结盟是结盟了，只不过索瑞那个老家伙奸诈的很，不愿意公开我们结盟的事，只是说一旦有事，他会站在图尔特部一边。” 杨轩摆了摆手道：“无所谓了，结盟可不光是军事上的，其他方面也是可以结盟的嘛，就像咱们一样。” 坎布里听后一愣，眉头皱了起来，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说道：“定北侯言之有理，看来下一次谈判，还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怪不得索瑞那个老狐狸有意无意地提起通商，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坎布里皱眉的时候就在想，照这么说的话，索瑞真正想要结盟的恐怕不是我图尔特部，而是杨轩的阿日陶勒，是大盛啊。 只不过索瑞没这个魄力和胆量，直接跟大盛结盟罢了。 坎布里思索的时候是在心中盘算，大盛这条大粗腿自己可得抱紧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索瑞那个老狐狸抛开自己，跟杨轩搭上了线。看书喇 那样的话，自己可就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了，坎布里很清楚，自己有这个底气跟三大部族开战，不就是因为背后有杨轩撑腰嘛，而且靠着通商，他也不担心将来的发展，这个独一份的好处，可不能让别人也占了。 这些话他自然是不能跟杨轩说的，所以才模棱两可的说了那么一句。 杨轩也无所谓暂时来说，通商这事有坎布里这么一个代理人就足够了。 不过真要是索瑞能找上自己的话，杨轩也不介意多一个代理人，他不但需要瓦剌保持战争态势，还需要瓦剌来消化来自大盛的商品。 现在看来，坎布里一时间还没想到这一步，杨轩问道：“那另外两个部族，近来是什么情况？” 坎布里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一仗虽然打了几个月，但是对他们来说都算不上是伤筋动骨，要不是崎科在背后这一番偷袭，他们根本不可能退兵，现在他们也就是收拾一下乱局，如今已是秋末，今年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了，一切还要看这个冬天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杨轩点了点头，坎布里所说的变故，无非就是索瑞那边，只要他发现有利可图，还是愿意站在坎布里这边的，毕竟图尔特部在大盛的支持下，发展有多么迅速是大家都看到了的，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次的军事冲突。 索瑞明显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虽然口头上同意了结盟，但是在没有看到实际好处的情况下，他恐怕是不会做出什么举动来支持图尔特部的。 第834章 护身符 陈长青见到杨轩的时候，脸上笑呵呵的，一双眯缝眼笑成了一条线。 “我说总督大人，你这募兵的手段可不一般啊，一个月招募一万多人，还是来自天南海北，我看兵部募兵都没有这么快。” 杨轩叹了口气：“哪有什么手段，都是那银子砸出来的，我这可是下血本了，除了兵部给的军饷，每个人每个月我都要贴一两多银子呢。” 陈长青说道：“你那阿日陶勒日进斗金，财大气粗的，还差这点……” 杨轩翻了个白眼：“这还没算军械装备呢，我可是打算给他们全都装备上新式军器的。” “嘶……” 陈长青感觉有些牙疼：“五万多人，全都上新式军器？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不怪陈长青眼红，他十万边军，到现在为止装备了新式军器的才不过两万出头。 在他这里，能装备新式军器的可都是精锐，而杨轩那里，一帮子新兵，就直接上新式军器了。 杨轩摆了摆手说道：“咱们不谈这些，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的。” “不知杨大人有何吩咐？” 杨轩听出了陈长青语气中的酸味，只能说道：“我的提督大人，你也不用着急，北山铁矿和军器厂都在咱们的地盘上，等我那边装备完了，就优先给你的部下装备新式军器。” 陈长青苦着脸：“说得容易，户部不拨银子，我拿什么买那些新式军器。” 杨轩喝着茶，抬头看了陈长青一眼：“我说老陈，你这思想观念也该换一换了。” “哟呵，官做大了，这架子也摆起来了？” 陈长青一本正经地向杨轩拱了拱手：“下官谨记杨大人教诲。” “咳咳咳。”杨轩直接被一口茶水呛了嗓子：“你这话说的，我不是觉得称呼你老陈显得咱们关系更亲密一点嘛。” 陈长青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是总督，我是下属，你怎么称呼我都行啊。” 杨轩道：“你要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啊，看来军器厂的新式军器生产安排，还是优先考虑供给兵部。” 一听这个，陈长青当时就急了，陪着笑脸道：“别啊，我那就是说笑而已。” 杨轩也是嘿嘿一笑：“陈老，你要知道，咱们现在是一伙的，我的不就是你的，咱们迟早都是要装备上新式军器的，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 “啊哈哈哈，有总督大人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杨轩一点头：“不过军事方面，还要靠陈老你多费心啊。” 陈长青的笑容顿时凝固：“就知道你是无事献殷勤。” “可不能这么说，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这叫优势互补，强强联合。” “行，有什么事就直说。” “事还不少，一是练兵，二是各级将领，第三就是这都指挥使的人选。” 杨轩说道：“三军之勇，尽在统帅，我正为此事头疼。” 陈长青眯着眼睛问道：“那总督大人可有心怡的人选？” 杨轩想都没想就说道：“那当然最好就是我大哥杨骁了，只不过他才从四品的官职，贸然提拔太多，怕是要引起朝堂非议，本来雍王党就想着法要找茬呢。” 陈长青眯着的眼睛变成了两道弯月：“就这点事，还能把你定北侯给难住了啊？” “还请陈老不吝赐教。” 陈长青眯着眼睛呵呵一笑：“你不就是想要让你大哥杨骁统率这支部队嘛，这还不简单，杨骁眼下虽然才提调了一级，已经是从四品的将军了，直接任命提督自是不可能，但是提一个都指挥佥事还是可以的嘛。” 杨轩沉默了一下：“都指挥佥事那也是正三品的大员，我哥要提到这个位置，那不是连升三级了，这怕不是有些难度。” “这有何难，你出入朝堂便是正五品，还入了内阁，你那是连升多少级了？” “呃……” “再说了，你那边可还有太上皇呢，说几句好话求个情什么的，那还不就是太上皇一句话的事。” 陈长青一口气说道：“提督一职由你自己兼任，我在给你挑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给你当个同知，让他指点指点杨骁，再过几年给他升个同知，你手里的兵，还不是想要给谁指挥就给谁指挥。” 杨轩一拍脑门：“对呀，还有个太上皇在阿日陶勒呢，这不近水楼台了吗。” 实际上他心里想的是，就太上皇现在这状态，估计是懒得理会这些事的，不过杨轩还是想要试试看的。 “既如此，那新兵训练和各级将领，就拜托陈老了。” 陈长青一摆手：“这都是小事，就是那新式军器，能不能……”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杨轩打断了：“陈老放心，这新式军器必定优先供应给你，那些新兵等他们训练完了再说。” 陈长青顿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那就太感谢了，我手下那些兵，一个个都眼红这新式军器好几年了。” 笑着笑着，陈长青忽然一顿，问道：“不知太上皇最近可好啊？” 杨轩一点头：“太上皇好得很，逍遥自在，快活似神仙呢。” 陈长青眉头一挑：“看样子你对太上皇似有怨气啊。” “没有没有。”杨轩连连摆手：“就是太上皇在我那待着，心理负担有点重啊。” 陈长青也皱起了眉头：“说的也是，太上皇在宫里待着不好吗，也不知道是谁给出的馊主意，让太上皇跑到这苦寒之地来。” 杨轩顿时一脸的尴尬，转而问道：“陈老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太上皇回应天府去啊？” 陈长青一挑眉：“来都来了，怎么还能让他回去呢，这可是香饽饽。” 杨轩叹了口气：“还香饽饽呢，这就是烫手的山芋。” 陈长青眯着眼睛说道：“你这话就不对了，虽然责任是重了点，但是这可是太上皇啊，如今朝局动荡，随时有可能生变，有太上皇在身边，那就是一道护身符啊。” 杨轩楞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朝这方面想过，护身符吗？好像还真是。 之前自己都是想着如何自保，现在想想，只要太上皇在阿日陶勒一天，谁又敢向甘州府动手呢？ 之前还埋怨太上皇赖着不走了，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太上皇有意在保他啊。 第835章 寡人要是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这段时间里，太上皇的行踪始终都是朝会时争吵的焦点。 那支护卫太上皇的羽林卫部队，始终在应天府周边的几个州府溜达，但是各地官员从未见过太上皇进城，哪怕是刮风下雨，都是待在城外驻扎的营地之中。 各地官员哪里敢过问太上皇的意思，只能天天跑去请安，但是这些官员别说太上皇了，就连王大伴都没有见到过，每次都是金吾卫的一个统领就把他们打发了。看书喇 时间短的话还好，时间一长，这事可就捂不住了，太上皇失踪，这可是大事，原本太上皇不在应天府，雍王党就够嚣张的了，现在听说太上皇失踪了，朝堂就更乱了。 雍王直接在朝堂上就向皇上发难了，太上皇的行踪，你身为皇上，为什么会不知情。 皇上原本不想说，被逼急了，只能说太上皇目前很安全，但是根据太上皇的旨意，不能透露他的行踪。 这个借口倒是有点用，把那些喧嚣的声音暂时压下去了，但是时间一长，雍王党就又不安分了，你说太上皇不愿意透露行踪，那都是你自己说的，压根没有证据，更甚的是，他们怀疑皇上有意把太上皇给藏起来了。 当然，雍王党自然是心知肚明，以皇上的性子，断然是做不出这种事来的，但是这个借口就可以令群臣质疑皇上，进一步削弱皇上的权威。 随着对皇上的质疑，外面的传言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怀疑皇上是把太上皇给软禁起来了。 皇上那是百口莫辩，不得已，只能是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杨轩，让他向太上皇请旨，好歹说明一下太上皇是安全的，毕竟太上皇从春天离京，到现在都快入冬了，还没有回京，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杨轩收到信，直接皱起了眉头，他就不明白了，这吕承弘为什么就这么心慈手软，不论是自己还是太上皇，都反复给他说过，该心狠的时候就要心狠，人不狠站不稳这么朴实的道理他都不懂吗？ 一帮子胆敢质疑皇权的人，直接大开杀戒，杀他们个人头滚滚，看谁还敢在皇上面前挑衅皇权。 有太上皇给他撑腰，金吾卫和羽林卫，还有京卫大营的兵权可都在他手里握着呢，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杨轩也只能去拜会一下太上皇了。 自从上次被陈长青点破，太上皇是个护身符之后，杨轩见太上皇的时候，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哪怕是早上去请安的时候，依然是受到太上皇的冷眼，他也没往心里去。 “你怎么又来了？” 太上皇正在打坐练功呢，听到杨轩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 杨轩见了个礼，然后说道：“远山阁主，虽然您不愿意过问朝堂之事，不过眼下这事，就只有您能解决。” 太上皇接过一旁王大伴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开口道：“那你说。” 杨轩就把朝堂上质疑皇上软禁太上皇之类的话转述了一下，然后说道：“皇上受群臣攻讦，太上皇只要下一道圣旨，证明一下就行了，也免得这点小事就让皇上苦恼。” 太上皇瞥了杨轩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怎么？你这是嫌我在这待久了，想要赶我走？” 杨轩吓了一跳，赶紧解释：“没有没有，太……远山阁主能在我这里，那是臣的荣幸，怎么会嫌弃呢。” “那你就不必拿这种杂事来烦我。”太上皇说道：“就算我写封信去，那些人又要说承弘他矫诏，假传圣旨，最后不还是要让我回去？” “呃……” 杨轩一时间无言以对，太上皇说的没错，这帮人分明就是铁了心要找麻烦，解决了这事还会有别的借口，说来说去就是皇上压不住群臣。 杨轩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远山阁主的意思是……” “就让承弘自己去处理，总不能事事都要我操心。” “这……” 杨轩知道皇上的难处，有心想要劝谏一番，但是看到太上皇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就按远山阁主的意思办，臣告退。”看书溂 太上皇一抬手：“慢着。” 杨轩都要下楼了，又被喊回来：“远山阁主有何吩咐？” “听说你募兵都募得差不多了，还缺个统兵大将？” 杨轩点了点头：“正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这也没有合适的人才，正为此事苦恼呢。” 他本来是想要举荐一下大哥杨骁当个都指挥佥事的，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开口。 没想到今天太上皇竟然主动提起，杨轩赶紧顺着话接了一句。 太上皇说道：“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兄长，是在陈长青手下，他做了几年军伍了？” 杨轩赶忙回到：“差不多有三年了。” “三年了啊。”太上皇喃喃道：“这么说也算是经验丰富了，要不然就让他来执掌这新立的都指挥使司？” 杨轩顿时心中一动，太上皇竟然要亲自提拔大哥杨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过他正想要谢恩的时候，话到嘴边又改口道：“这恐怕有些不妥，家兄虽然经验丰富，当个将领绰绰有余，但是要统率三军，怕是资历还不够。” 不是杨轩不想让大哥来接这个位置，而是他很清楚，一旦大哥直接升了提督，朝堂上岂不是又要有一番争论，雍王党正愁找不着借口攻讦自己呢。 然而太上皇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只要有能力，资历这个东西，不重要，就像寡人当初拔擢于你的时候，你还不是一样毫无资历。” 杨轩微微一愣，感情太上皇是来真的啊？ 那要是这样，自己可就不客气了啊。 “臣，谢太上皇隆恩。” 然而太上皇摆了摆手说道：“你也不用谢，这杨骁当了这个提督，那就是寡人的臣子，今后任何事务都要以寡人优先，你可明白？” 杨轩脑筋飞转，瞬间就想明白了太上皇的意思，你这不是夺了我的兵权了嘛。 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五万多人编制，你老人家一句话就要走了，我这不是忙活了半天，为他人做嫁衣了嘛。 “臣，明白了。” 太上皇明显听出了杨轩语气中的不情愿，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道：“你小子不要不知好歹，寡人身处关外之地，安全才是首要保障，寡人要是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第836章 一个女婿半个儿 杨轩赶紧拱手：“太上皇，臣自然是将您的安全作为第一要务。” 看着表忠心的杨轩，太上皇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才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你回去好好想想去。” 说完他就挥了挥手，示意杨轩退下，杨轩只能拱手告退。 回到总督府，杨轩闷着头，把这事从头到尾又分析了一遍，逐渐发现了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 首先就是大哥杨晓出任提督一职这件事，都指挥使就是提督，这可是正二品的级别，名义上可是跟自己平级了呀。 大盛的官员级别，正二品基本上就到头了，至于一品，那基本上就相当于荣誉性质的了，只要是一品大员，基本上都是手里没什么太大权利的。 而杨骁只不过是个从四品，还是才升了没多久的，突然间位极人臣，满朝文武绝对不会有人答应，所以说，这件事就必须有太上皇的旨意才能办成。 只要太上皇的旨意一出，不但能将杨骁任命为提督，还间接证明了太上皇的行踪，这不就解了皇上如今面临的困境了嘛。 嘿嘿，口口声声说不理会朝堂之事，这不还是拐着弯地在帮皇上了嘛。 想通了这事，杨轩并没有觉得豁然开朗，隐约觉得，总有哪里不对劲，是他还没有想通的。 “这事有点古怪啊，还有哪条线没理清楚呢？” 正当他挠着头苦想的时候，关韵蓉来了。 这段时间里，提亲的事已经搞定了，大婚的日子也定下来了，就在腊月初八。 今天关韵蓉就是来跟杨轩商量，如何安置从苏州来的亲戚们的。 身在苏州的这些亲戚们，名义上是来参加一下家主关韵蓉的婚宴，实际上是打算将他们安置在这边的。 这段时间里，杨轩已经安排了一处地方，给关家建一栋宅子，足够他们一大家子人住了。 但是来参加婚宴的人之中，也有一些是不必留下来的，所以还要安排一些临时住处，比如客栈什么的。 总之，就是大婚的时候，得有很多琐事需要跟杨轩商量。 不过他一进来，就看到杨轩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皱着眉，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关韵蓉一边说，一边帮杨轩抚平眉头：“别皱眉，不好看的。” 杨轩朝关韵蓉苦笑了一下：“倒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只是有个事情没想明白，你来的正好，你替我分析分析。” 关韵蓉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这段时间里，杨轩逐渐地告诉了她不少朝堂上的事情，包括太上皇住在江宁路八号的事也都说了。 关韵蓉听完之后说道：“你上次不是说，太上皇就相当于护身符嘛，只要太上皇在这就没人敢动你，你想想，太上皇连自己儿子都不管，千里迢迢跑到阿日陶勒来保着你，还顺带提拔了你大哥，这多好的事啊。” 杨轩点了点头：“好是好，可是我就想不通，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他两个亲儿子在应天府争得你死我活都放任不管？” 关韵蓉捂嘴一笑：“你呀，就是想得太多，这说明太上皇信任你，器重你啊，你可是太上皇的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现在他老了，两个儿子争权夺利不管他，他就只能投靠你了呗。” 杨轩一拍脑门，豁然开朗：“说的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雍王争权夺利他不喜欢，皇上软弱又令他不喜，说来说去，就只有自己最得他老人家欢心啊，我这么好的女婿，全天下上哪找去。” 关韵蓉翻了个白眼：“你就会臭美，我问你，我家里亲戚们的住处都安排好了没有啊？” 杨轩一摆手：“放心，我跟索斯纳打过招呼了，包了好几处客栈，到时候都住客栈里。” 关韵蓉点了点头：“你呀，别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太上皇喜欢你什么？不就是你忠心孝顺嘛，你就把太上皇当成一个长辈来看待，多尽尽孝。” 杨轩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从这个角度去想，一切就全都豁然开朗了，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关韵蓉面带羞涩地剜了他一眼：“说起来，太上皇在这，他不会反对我们的大婚，他要是不反对的话，咱们大婚，要不要请太上皇喝杯喜酒啊？” “啊这……” 想到这个问题，杨轩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当着老丈人的面，娶另一个女人，这在杨轩看来，特么的就是作死啊，尤其是这个老丈人还是太上皇，大盛朝实际上的掌控者。 杨轩苦着脸问道：“那按照习俗，一个男人娶第二个妻子的时候，正房的老丈人要不要请啊？” 关韵蓉翻了个白眼：“那当然是不请的了，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老丈人怎么可能会来参加这种酒宴，很光彩吗？” 杨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可是他是太上皇啊，我这……” 关韵蓉顿时也变得愁眉苦脸起来：“这事我可处理不了，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就逃也似的跑了。 杨轩有点懵，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茬，你身为驸马，却当着太上皇的面，娶别的女人，还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那种，你让太上皇的面子往哪放？ 要是隔得远，太上皇还能当作没看见，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可是阿日陶勒就这么点大，你这不等于是打太上皇的脸嘛。 有个罪名叫欺君之罪，太上皇一生气，直接就能把你满门抄斩了。 虽说当初是跟太上皇表明过，自己是娶公主，而不是尚公主，但是大张旗鼓的，就…… 就算太上皇表面上不生气，内心里肯定还是会膈应的，这岂不是就把关系给搞僵了嘛。 想来想去，杨轩最终决定，还是先去探探口风。 直接问太上皇肯定不行，不过问问王大伴还是可以的，至少在问清楚太上皇的心思的同时，不至于让太上皇生气。 毕竟杨轩总不能当着太上皇的面直接问，我再娶个媳妇行不行。 万一太上皇让自己接王大伴的班可就惨了。 第837章 养老和含饴弄孙 于是，杨轩就再次来到了江宁路八号。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告诉金吾卫，自己是来找王大伴的。 王大伴怎么可能会隐瞒太上皇，所以当他得到金吾卫的通传时，便直接告诉了太上皇。 太上皇眉头一挑：“这小子到了这里不来见寡人，而是来找你？” 王大伴问道：“要不然把他叫上来？” 太上皇一摆手：“不必，你就下去见见他，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大伴下来之后，杨轩陪着笑问道：“王总管辛苦了，这会儿皇上在练功呢？”看书喇 然而，王大伴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定北侯想求见太上皇直接上去就行了，不知定北侯唤杂家下来，可是有什么事啊？” 杨轩嘿嘿一笑：“倒也没什么大事，王总管你也知道，我父母早亡，所以有些习俗方面的事不太懂，这种小事总不能劳烦太上皇，所以就想问问王总管。” 王总管面色平淡的看着杨轩，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准备娶二房了？” 杨轩一愣，为啥自己身上不论大小事务，太上皇这全都知道，这特喵的一点个人隐私都没有了啊。 “王总管明鉴，正是此事，我就想问问，我要是在阿日陶勒操办大婚的话，太上皇他老人家，会不会不高兴啊。” 王大伴上下打量了杨轩一番，也没废话，直接说道：“要是你的女婿娶二房，你高不高兴？” 杨轩碰了个软钉子，直接愣住了，然后才说道：“我明白了，多谢王总管指点。” 说着他又将手里的一个篮子交给了王大伴：“这是从江南运来的一些水果，是给太上皇的，多吃水果身体好。” 杨轩这个操作反倒是把王大伴搞懵了：“定北侯不亲自上去献给太上皇？” 杨轩摆了摆手：“不了，别一会儿又惹太上皇生气了。” 王大伴也不多说，就点了点头：“那杂家就不送定北侯了。” “告辞告辞。” 王大伴拎着那一篮子水果上楼，太上皇第一句话就问道：“那小子是来干嘛的？” 王大伴说道：“定北侯给您送了一篮子水果，说是吃了对身体好。” “他倒是有些孝心。”太上皇看了看篮子里的水果，微微颔首：“他就没说别的什么事？” 王大伴说道：“他主要是想要问问，他要是跟那个苏州关家的家主大婚，会不会惹太上皇不快。” 太上皇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道：“婧儿既然是嫁到他杨家了，那就是他杨家的人，天底下那么多人娶偏房，要是老丈人都不快的话，岂不是要乱了套了，寡人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太上皇的这番言论，把王大伴都给震惊了：“太上皇的意思是，他在这阿日陶勒操办大婚，您也没有意见？” “寡人为什么要有意见，寡人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还有别的女人，寡人要是真那么小心眼，早就派人把那两个女人给处置了。” 王大伴一声感叹：“定北侯能得太上皇如此恩宠，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太上皇说道：“那你是怎么回复他的？” 王大伴拱手道：“奴才惶恐，奴才说，要是你的女婿娶偏房，你会不会不快？” “你呀。”太上皇指了指王大伴：“寡人要是介意这些事，也就不会在阿日陶勒待这么久了，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婧儿又不在身边，娶个偏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盛朝那么多驻扎外地的官员，娶偏房的还少了吗。” “是奴才冒失了，回头我就把太上皇的意思告诉定北侯。” 太上皇点头：“你去告诉他，寡人不但不反对，他们大婚的时候，寡人还要去喝杯喜酒。” 这句话一出，王大伴整个人都愣住了：“太上皇，这怕是不妥，会不会对定北侯隆宠太过了。” 太上皇一脸的不在意：“没什么不妥的，寡人就是要向天下人宣告，寡人在这待得挺好，杨轩也是寡人所器重之人。” 说着，他看了看王大伴：“儿子靠不住，只能找女婿来养老了。” 这句话看似轻描淡写，但是在王大伴耳朵里，却不啻于一道惊雷，太上皇多年来从不服老，哪怕是几次三番的病倒，依然充满斗志，没想到来了阿日陶勒不过半年时间，竟然会生出了养老的念头。 王大伴刚想要劝慰两句，太上皇已经抬手阻止了他：“你也不用劝寡人了，说起来你比寡人还要年长两岁，咱们两个就在这里养老也是不错，就是膝下没有小儿承欢。” “过段时日，让承弘承瞻他们几个，把寡人的几个孙子孙女都送过来，寡人也体会一下含饴弄孙之乐趣。” 太上皇这一连串的决定，仿佛是突发奇想，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王大伴震惊了好一会儿，才拱手应了声是。 提拔杨骁。 喝杨轩的喜酒。 接几个孙子孙女来阿日陶勒。 这一连串的决定，看似跟朝局没有多大关系，实则每一步都左右着朝局的发展。 第一步是表明自己行踪，第二步是表示自己在阿日陶勒过得不错，第三步看似是想要见见自己的孙子孙女，实则是在表示自己不再过问朝堂之事，但是同时手里又扣着那几个儿子的继承人。 这其中的意思就很令人寻味了。 在阿日陶勒养老，不过问朝政，任由承弘承瞻去争权夺利，同时又手握把柄，令他们不至于太过分。 杨轩是在第二天，才从王大伴嘴里得知太上皇要喝自己喜酒这个消息的。 他这个当事人比王大伴更加震惊，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太上皇说的是真的？” 王大伴白了他一眼：“杂家有几个脑袋，敢假传圣旨？”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太上皇他……” 杨轩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竖起了大拇指夸了一句：“太上皇他老人家的格局，真是令我望尘莫及啊。” 王大伴说道：“不论是本朝还是前朝，这都是前所未有之荣宠，定北侯可要好好珍惜呀，万万不可恃宠而骄。” 杨轩一摆手：“王总管你放心，我就不是那样的人，我这人胆子小，位分越高就越低调。” 王大伴点了点头：“那就好，皇上看重的就是你这个性子。” 第838章 惩罚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在杨轩和索斯纳的共同安排下，通向富察部的通道全都设置了关卡，派驻了兵力把手，严查走私。 同时，在关卡处还设置了关税征收点，并且允许行商前往富察部通商。 只不过这个关税收的有点高，确切地说，比走私的货物价格还要高。看书喇 不过有一样好处就是，正常从关卡过去的货物，品质能够得到保证，不像那些走私的，经常性的以次充好，甚至是残次品也照样卖。 富察部的族人们对此可是深恶痛绝，但是又拿那些走私贩子无可奈何，除了他们，也没有别的采购渠道了呀。 但是现在好了，虽然价格贵一点，但是能买到正常货物了。 不过现在已经是深秋，富察部经过去年的时间，早早的就开始囤货，到现在基本上该买的都买了，过冬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这也就导致行商过去之后，生意也就一般般。 不过杨轩无所谓，只要把这个通商的事宣传出去就好，来年的时候，他们就只能从这条渠道采购阿日陶勒的商品了。 另一边，漠北王庭那边则是派人游说那些依附于富察部的部族。 这个事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在施行了，只不过短时间没有收到什么成效，再加上开春之后，在杨轩的放纵下，走私贩子们猖獗起来，那些部族就并不是那么迫切的脱离富察部了。 当然，按照漠北王庭的计划，也不急着要他们转投埃辛部，等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一举策反这些部族。 不过令杨轩惊疑不定的是，索斯纳身边近来多了一个人，名义上说是领兵缉私的将领，实际上杨轩看他分明就是一个谋士，以杨轩识人的眼光，稍微接触了几次之后，就断定这个叫做速利的家伙是个老狐狸。 好几次杨轩都把索斯纳给忽悠过去了，却又被这个速利给绕回来了。 今天索斯纳来找杨轩，是因为抓到一个走私贩子，问问杨轩准备怎么处理。 如今抓走私的，可比之前要严密得多了，才半个月功夫，就已经抓到了不少走私贩子，只不过之前抓的都是一些小鱼小虾，而今天抓到的，却是一条大鱼，这还是索斯纳派人混入了走私团伙之中，才把这条大鱼给抓住的。 总督府的大堂上，一个满面虬髯的汉子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索斯纳正在向杨轩表功，最后问了一句：“这个家伙如何处置？” 杨轩捏着下巴沉吟道：“既然是大鱼，自然是不能轻易放了，必须严惩，以儆效尤，照我看……” 他话还没说完，那个大汉就开始求饶：“大人，大人，我认罚，认罚啊。”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之前抓到走私贩子，也就是罚没货物，另外再罚钱了事。 索斯纳在一旁说道：“认罚？我们查到的，你走私的货物就多达一百多万两银子，更别说那些没查到的，你说你认罚，一千多万两银子，你拿得出来吗你？” 那个大汉顿时哭丧着脸哀求道：“能不能少罚一点啊，一千多万两银子，就是把我卖了也凑不出来呀。” “凑不出来？凑不出来你还敢走私？”索斯纳踢了他一脚。 杨轩摆手制止了他：“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族的？” “我叫托托布，是阿勒泰部族的。” 杨轩瞅了索斯纳一眼，索斯纳立即说道：“阿勒泰部，大部族啊，富察部的铁杆盟友，你们阿勒泰部跟着富察尔多，就干这种下作的活？” 托托布一脸羞愧，毕竟说起来他们都是奉埃辛家族为主的，现在却跟漠北王庭不对付，说他们是叛徒都不过分。 杨轩说道：“惩罚只是手段，咱们的目的是杜绝走私，我倒是觉得……” 他的话没说完，跟着索斯纳一道来的速利插嘴道：“这人说起来也是我漠北王庭的治下民众，由杨大人来审，怕是不合规矩。” 杨轩当时就愣住了，这速利说的没错，阿勒泰部也是漠北王庭的治下部族，自己胡乱出主意的确不妥。 不过杨轩早就看这个速利不爽了，他要是不说这话，自己还有些顾忌，可现在人家都踩到脸上来了，杨轩哪有不还击的道理。 他当即说道：“这位速利统领说的没错，这是你们漠北王庭的家务事，索斯纳亲王何必问我，你们自己处置便是。” 说着，杨轩端起了茶杯，却不揭盖，一旁的张君宝立即会意，拉着长音吆喝道：“送~客~” “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送什么客？”索斯纳白了张君宝一眼：“每次去敦吉陶勒，我可没亏待过你，我跟你们家总督大人那是一般关系吗？端个茶杯你就喊送客，下回我可不给你安排没事了哈。” 张君宝尴尬地笑了笑。 索斯纳可是清楚的很，一旦杨轩喊自己索斯纳亲王，就代表他不爽了，接下来怕是要整事了。 果然，杨轩嗯了一声，看向张君宝：“你在胡说什么，索斯纳亲王可是咱们的贵客，还不快去给索斯纳亲王重新沏一杯茶来？” 索斯纳一听，心说糟糕，这就要开始了，他赶紧赔笑：“杨兄弟，咱们这关系何必那么客套，这茶就正好，不必换了。” 杨轩先是扫了那个速利一眼，然后才看向索斯纳：“索斯纳亲王，下面的人不懂规矩，让您见笑了，不过我这也还有许多公务，怕是不便奉陪，还请恕罪。” 说着杨轩就起身，甩了甩袖子就往外走，索斯纳赶紧一把拉住他：“别啊，我这不是有事找你嘛，我这也是大事。” 杨轩又瞥了那速利一眼：“这是你们漠北王庭的内政，我怎好干预。” 索斯纳回头瞪了速利一眼：“谁让你多嘴的，还不赶紧向我杨兄弟赔罪？” 速利毫不介意，当即向杨轩说道：“杨大人请恕罪。” 嘴上说着恕罪，实际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不敢当。” 杨轩再次拱手打算告辞，却还是被索斯纳拉住了：“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一般见识。” 杨轩这才停下了脚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的意见也就一句话。” 索斯纳一脸的求知欲：“你说你说。” “惩罚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最主要的是能够达到打击走私的目的，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其实罚不罚的也无所谓。” 杨轩说着瞥了那个托托布一眼说道：“不过要是达不到这个目的，那就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惩罚他了。” 索斯纳和托托布都紧张地看着他：“什么方式？” “罚十倍，交不出罚款就直接砍了示众。” 第839章 那我家丽珠怎么办 一句砍了示众，直接把那个托托布给吓瘫了，忙不迭地磕头道：“求大人开恩呐，我还不想死啊。” “闭嘴。”那速利又踢了他一脚，然后对杨轩说道：“杨大人这法子还真是够简单的，就这种点子，谁还想不出来。” 索斯纳立即回头瞪了他一眼，杨轩则是两手一摊：“你说的没错，我也就只会这点东西，你们也实在没有必要来问我。” 说着，杨轩又对索斯纳说道：“今后，那几个收关税的关卡就交给你们了，这么简单的事，你们自己就能办妥。” 说着，杨轩再也不顾索斯纳的挽留，直接出了总督府大堂，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索斯纳连忙跟在身后。 毕竟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杨轩也不好太过，只能转身对索斯纳说道：“索斯纳亲王，正好我还有些私事要与你商议，不妨到我办公室喝杯茶详谈。” 索斯纳忙不迭地点头，然而那个速利却也跟了上来，走了几步之后，杨轩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位速利统领，我方才说了，我与索斯纳亲王有私事要谈，你也要跟着？” 速利说道：“我的责任就是保护索斯纳亲王的安全，再说了，我也是埃辛家族的。” 杨轩呵呵冷笑了一声，瞥了一眼索斯纳，然后转身继续朝办公室走去。 索斯纳跟上。 速利跟上。 才跟了几步路，索斯纳爆发了：“跟跟跟，老子走哪你都要跟着，除了睡觉拉屎之外，天天跟着老子，你是不是闲的没事？这个托托布你不看着吗？回头跑了怎么办？” 这一顿怒吼，直接把速利给吓住了，不过他还在辩解：“这里是总督府，有这么多卫兵把守，他还能飞了不成？” 杨轩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最好还是自己看着，这么大的责任，我们阿日陶勒可担不起，万一人跑了，可别赖我们。” 速利皱着眉头，不得不留下来盯着那个托托布。 而索斯纳这边，刚进了杨轩的办公室，当即就大倒苦水：“杨轩兄弟，我跟你说啊，这家伙就是狼主派来盯着我的，我也算是为漠北王庭劳心劳力了，却依然得不到信任，还专门派个人来盯着我，这算怎么回事啊。”看书喇 听着索斯纳发牢骚，杨轩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任由他说，等他说完了，杨轩才说道：“我今天是有个事要跟你说一声，之前我不是在敦吉陶勒包了好几家客栈嘛，实话跟你说，那是为了我大婚做准备的。” “大婚？”索斯纳一愣：“你跟谁大婚？” “苏州关家。”杨轩道：“不是早就跟你说过的嘛，丽珠也知道。” “啊这……” 索斯纳一阵懵圈：“你这么快就又娶一个？那我家丽珠怎么办？” 杨轩两手一摊：“我倒是想要先跟丽珠完婚，可是你们狼主不肯啊，这眼看着一年都快过去了，不是也没有把丽珠放出来嘛，我也没有办法。” 索斯纳不忿地说道：“那不行，我这边可是全都准备好了的，宅子、嫁妆，都准备好了，就差完婚了，你这时候给我来个先后颠倒怎么行？” “人没到，你准备再多也没用啊。”杨轩说道：“我婚期都定好了，你愿不愿意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们狼主失信在先，可不能怪我啊。” 索斯纳一拳捶在自己手心里，急得来回晃了好几圈：“那你婚期定的是什么时候？” “腊月初八。” “这么快？” “不快了，还有两个多月呢。” 索斯纳心中盘算着：“时间上倒是来得及，我这就写封信去，让狼主放丽珠来敦吉陶勒，你得先与丽珠完婚才行。” 杨轩两手一摊：“我没意见，只要丽珠来了，我随时都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家丽珠来了，立即完婚，一定要赶在腊月初八之前，我现在就去写信。” 说着索斯纳就往外走，可是刚走到门口他又转回头来：“那个托托布的事，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杨轩呵呵一笑：“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要么罚钱，要么处死，这两种手段都只是为了震慑富察部的走私贩子，其目的还是为了让他们以后从正常途径采购，经关卡进入富察部，这就是堵不如疏，这事只要多加宣传就行了，得让他们守规矩。” 索斯纳也不多做考虑，当即拍板：“行，那就照你说的办，我先走了。” 看着索斯纳离去的背影，杨轩微微一笑，他是故意说给索斯纳听的，就是为了逼他一下，看看伊哈齐那个老狐狸到底放不放人。 真跟伊哈齐翻脸他是没那个能耐的，尤其是如今朝局混乱，要是跟以前那样，自己有的是手段拿捏他，可是现在嘛，还是维护关系更重要。 …… 应天府。 皇城中。 太和殿上。 当皇上将太上皇的来信念了一遍之后，看着雍王党那一群人，开口说道：“这下，诸位不用再质疑太上皇是被我藏起来了。” 太上皇的来信中离表明了自己正在阿日陶勒，并且年内不会回京，另外还将杨骁提拔为了阿日陶勒都指挥使司的提督。 别看太上皇人不在京城，但是他就这么简单的一封信，就令所有人都不敢质疑他的决定。 然后就有大臣出来解释道：“皇上责怪的是，不过也是因为太上皇离京半年多，杳无音信，我等才会忧心忡忡，胡思乱想，还请皇上恕罪。” 人家都这么说了，按照吕承弘的性格，哪里会有什么追究。 再说了，真要追究的话，怕不是得在朝堂上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所以皇上摆了摆手说道：“朕也知道，你们担心太上皇安危，只不过没有太上皇的旨意，朕也不好透露他的行踪，此事就此揭过。” “皇上圣明。” 圣明个屁，吕承弘心中正咬牙切齿，当皇上也有一年多了，这段时间是他这辈子过得最憋屈的日子，恐怕有史以来，没有哪个皇帝像自己一样窝囊的。 为人臣者，竟然爬到君王的头上来了，整天质疑朕的决策，当众让朕下不来台。 现在这个冤屈总算是洗刷了，也该轮到朕反击了。 “太上皇提议的，提拔振武将军杨骁为阿日陶勒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使，诸位可有什么意见啊？” 第840章 扬眉吐气吕承弘 太上皇的来信上面，只字不提自己的身份，语气口吻也像是在提议，故此，皇上会这么说。 不过提议归提议，谁敢反对太上皇呢？ 那可是四十多年统治，所带来的刻在骨子里的权威。 哪怕众人根本就不愿意，也还是只能咬着牙认了。 “既然是太上皇的意思，那么照办就是，毕竟还关系到太上皇的安全问题，太上皇亲自挑选的将领，必定是没问题的。” 一众大臣纷纷表示赞成，这个议题很快就通过了，吕承弘却是一脸的不爽，平时朕有什么提议，就没有一个赞同的，哪怕是跟雍王党没有利益冲突的事，也照样要被挑三拣四，各种质疑。 这帮人完全就是为了反对自己而反对。 看着这满朝文武，吕承弘已经被逼迫到了极限，在这一刻终于是绷不住了。 不过他还是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受杨轩和陆先生两个人的影响，他学会了隐忍，不过这个隐忍也该到头了。 他扫视着群臣，开始在心里头一个个算起了旧账。 不过就在这时，有大臣出班启奏：“皇上，这阿日陶勒始终是关外之地，虽然大盛暂时与瓦剌和漠北王庭没有战事，可是为了太上皇的圣体，臣以为，还是尽快请太上皇回京才是。” 吕承弘看了看这个官员，哼哼，又是雍王党。 虽说太上皇不在应天府，他们可以肆无忌惮，但是这一次太上皇写信干预官员选拔，已经令他们有了一定的危机感，谁也不知道太上皇在那边情形如何，这次只是个阿日陶勒的提督，要是下次再有什么事呢。 所以太上皇还是请回来更好一点，免得被那个杨轩拿在手里，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挟天子以令诸侯。 吕承弘哦了一声，死死地盯着那个官员，此人乃是礼部的一个侍郎，雍王党死忠，朕本来还在寻思如何下手，既然你跳出来了，那就先拿你开刀。 “徐卿家说的有道理，那这件事就交给徐卿家了，朕就派你去阿日陶勒，迎请太上皇还京。” 这个徐侍郎一愣，这事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阿日陶勒那么远，这一来一回的，最快也要一个来月，就太上皇那身体，又不能赶路，慢慢走的话，都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赶回来过年。 他求助地瞥了雍王一眼，然而雍王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徐侍郎一懵，心说早知道我就不出这个头了，好好的在应天府待着不好吗，现在倒好，还要去请太上皇。 不过雍王都让他接下这份差使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拱了拱手：“臣，领旨。”看书溂 吕承弘嘴角撇出一丝笑意，朕就知道你们不会拒绝的，这事就该你倒霉。 “迎请太上皇事关重大，不论如何，徐卿家都需要将太上皇请回来。”吕承弘脸上殷切的表情一转，严厉地说道：“不过要是请不回太上皇，那徐卿家也就别回来了。” 徐侍郎一愣，我糙，太上皇不回，我也不能回？ 太上皇这至少是要在那边过年了啊，我是礼部侍郎啊，在阿日陶勒待着能干嘛？ 阿日陶勒那苦寒之地，这特么不等于是流放了嘛。 可是这话他又没法说，太上皇都去得，你就去不得了？ 他又向雍王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但是雍王给他回的，依然是肯定的眼神。 徐侍郎只能苦着脸，朝皇上拱手一礼：“臣，定会迎请太上皇回京。” 虽然这货嘴上说着遵旨，但是他那副死了爹一样的表情，吕承弘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的，他的心中一阵快慰：“你是第一个，很快，朕要所有人都如此服从于朕。” 退朝后，吕承弘来到御书房，陆先生恭敬地拱了拱手：“皇上今日在朝堂之上，也算是给雍王党众人将了一军，臣为皇上贺。” 吕承弘裂开嘴笑了：“陆先生也认为朕今天做得对？” “那自然是对的，为君者金口玉言，岂能容臣子轻言反对。” 他朝陆先生拱了拱手：“受教了，今天朕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何为为君之道。” 说着他起身走到窗边，往窗外看去：“朕要让太上皇知道，朕是一个合格的君王，真要这天下人知道，朕才是这天下的共主。” 陆先生看着意气风发的皇上，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吕承弘不是个傻子，只不过一直都没有醒悟过来，如今一朝惊醒，陆羽很是欣慰，虽然之前一直遭受打压，虽然他们的势力远不如雍王党，但他就是皇上，是这大盛的君王，君临天下，指日可待。 而与此同时，在雍王府内，雍王正在皱着眉头生闷气呢。 今天竟然一不小心被吕承弘给得逞了，虽然这个提议自己也认同，但是看到吕承弘得意的样子他就不爽。 一旁的覃王又在吹胡子瞪眼的：“我说大哥，今天你是怎么了，怎么就任由皇上得意了呢？” 他就像是一头狂躁的狮子，在那里走来走去，来回踱了好几圈，停下来又说了一句：“就算迎请太上皇这事跟咱们的想法一样，但是咱们也照样可以驳回呀，回头咱们自己再派人去迎请太上皇就是了，以前不都是这么干的嘛，可是今天，害……” 雍王抬眼瞥了自己弟弟一眼：“别的事跟这事不一样，你以为太上皇为什么会在阿日陶勒待那么久？” 覃王停下脚步：“为什么？” 雍王道：“因为杨轩能哄得太上皇开心，所以太上皇才不愿意回来，根据宋老的来信，那阿日陶勒可不是什么苦寒之地，在杨轩的建设下，阿日陶勒可是一处胜地，旁边的敦吉陶勒更是景色宜人，一边宜居，一边宜商，除了气候之外就没有什么地方比应天府差的了。” 覃王一脸的狐疑：“真有这么好？” 雍王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这次太上皇的行踪隐瞒得这么深，全天下人都不知道太上皇身在阿日陶勒，如今却突然表明行踪，其中必有深意。” “什么深意？”覃王惊讶。 雍王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太上皇在离京之前，身体状况如何？” 覃王道：“之前不是一直病怏怏的嘛，后来杨轩那小子来了，好像就精神了许多，还跑到城外去溜达了一圈……” 他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该不会是太上皇这次又在……装病？” 第841章 富察部来赎人 太上皇装病可是有前科的，而且还不止一次，虽然表面上来看，太上皇是真的身体有恙，但是每次痊愈之后都是生龙活虎的，这就使得太上皇即便是人不在应天府，雍王依然不敢太过于肆无忌惮。 面对亲王的疑问，雍王点了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若是太上皇这次又是装病，你觉得太上皇这次又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听到这话，覃王深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次装病，出走回来之后，原太子被废。 第二次装病，痊愈之后，二皇子被废。 这一次又装病，这次又是针对谁呢？看书喇 覃王看着雍王：“那咱们是不是得小心一点了？” 雍王缓缓点头：“让徐杰去阿日陶勒迎请太上皇回来怕是不太可能，主要是让他去探探情况，咱们作为儿子，也应该尽点孝道不是，总不能任由太上皇在外而不闻不问。” 覃王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大哥你想得周到。” “所以这段时间，咱们还是低调点好。” 覃王沉吟片刻，咬着牙说道：“那岂不是要便宜那小子了。” 雍王皱了皱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三哥毕竟是皇上，不论在什么场合，必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你这个毛病不改改，迟早是要出事的。” 覃王脾气暴戾，但是对于亲大哥的话还是听的，只能喏喏道：“我知道了。” …… 在通往富察部的通道关卡处，张贴出了一张告示，上面详细的列举出了走私犯托托布的罪行，以及走私金额，上面还画了画像，并且表示针对托托布的惩罚，将处以最高的十倍罚金。 一百多万两银子的走私数额，十倍就是一千多万两，这谁能付得起啊。 别说阿勒泰部了，就是富察部面对如此高额的罚金，想要拿出来也很困难。 从今年以来，这物资采购成本大幅上升，整个富察部谁不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一千多万两的罚金，根本就付不起好。 然而谁都知道，这阿勒泰部就是富察部的铁杆盟友，托托布更是富察部物资采购的走私商。 经由他手头采购的物资，哪里只一百多万两银子啊，至少也要翻个两三倍。 关卡处的这个告示，妥妥的就是在打富察部的脸。 托托布的家人已经求到富察尔多那里去了，只不过富察尔多怎么可能掏一千多万两来赎托托布回去呢？ 这个事就这么僵着了，一边是不肯放人，一边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为了自己的脸面，富察部不得不派人到阿日陶勒来找杨轩交涉。 来人正是富察尔多的儿子，富察博泰，当年在烟叶订购合约上被杨轩坑了一大笔的那个大冤种。看书溂 见到杨轩的时候，富察博泰的心情是极其不爽的，不过为了他爹的交待，他也只能强忍着怒气，向杨轩行礼问好。 杨轩则是一副十分热情的样子：“原来是富察公子啊，富察公子亲临，真是令我这阿日陶勒蓬荜生辉啊。” 富察博泰轻哼了一声：“杨总督，您客气了，我来是为了托托布的。”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咱们是敌非友，我来要人的，懒得跟你套近乎。 杨轩不以为意，只是嘿嘿一笑，这可是财神爷啊，十倍的罚金，一千多万两银子，血赚啊。 其实杨轩有些想不通，富察尔多怎么会派自己儿子过来的，真要是派托托布的家人过来哭穷装可怜什么都要好点，你派你儿子过来，我宰起来可就丝毫没有负罪感了啊。 “哈哈哈哈，既然富察公子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说废话了。”杨轩一屁股坐下：“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富察博泰顿时眉头一皱，你说爽快，这也太快了，直接就要钱了啊。 不过人家都开口了，富察博泰也不愿意弱了声势，当即回道：“那就请杨总督说个价。” “说价？说什么价？”杨轩一愣：“十倍罚金啊，一百三十七万两白银，十倍就是一千三百七十万两，你交钱我放人，多简单。” 富察博泰脸上露出凶狠神色：“杨总督，你该不会以为你说多少就是多少了，要知道这阿日陶勒原本还是我们富察部的领地。” 杨轩一拍额头：“啊，你要是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们要是愿意用领地来换人，我也是没意见的。” 富察博泰嘴都差点气歪了，神特么用地换人啊，你特么的当初就用绑票的方式讹了阿日陶勒和敦吉陶勒，还嫌不够？还想再讹一块地？ “杨总督，你这是妄想。”富察博泰说道：“我的意思是，这地方原本就是属于我富察部的，真要是惹急了我们，你以为你这阿日陶勒还能存在吗？” 杨轩原本坐直的身子往后一靠，浑身放松下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富察博泰眼神凶狠：“威胁你又如何？” 杨轩呵呵一笑：“看来你是没打算好好谈啊，既如此，富察公子就请便。” 说着他就站起身来，喊了一声送客。 富察博泰恨得牙痒痒，起身道：“你真不怕我们富察部的报复？” “富察部的报复？”杨轩回头瞥了他一眼：“我说富察公子，你是真搞不清楚状况啊，如今你们富察部的命脉可是捏在我的手里，我要对付你们富察部是易如反掌，我不威胁你就不错了，你还敢威胁我？你走，回去换个脑子清醒点的人来跟我谈。” 说完，杨轩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客厅，富察博泰直接愣在了原地。 此时的富察博泰有些懊恼，这特么价钱都没谈呢，就要被赶走了？ 这回去交不了差，还不得被自己老爹骂死啊，自从几年前被杨轩坑里一大笔之后，老爹就不太待见自己，这回又把事情办砸了的话，那自己以后可就再也得不到老爹的信任了。 虽然他嘴上威胁，但是实际上，富察部现在哪里还敢向阿日陶勒动兵啊，先不说阿日陶勒本身的防御以及兵力，就是济纳河那边的敦吉陶勒，也不可能任由阿日陶勒被攻啊。 一旦隔壁的敦吉陶勒出兵相助，那富察部到底打是不打呢？ 打了可就等于是跟埃辛部撕破脸了，埃辛部就能以这个借口发兵富察部。 如今跟前几年可不一样了，漠北王庭经过这两年的发展，肯定是要比富察部更加兵强马壮，富察部反倒是刚缓过一口气来，哪里能是漠北王庭的对手啊。 再说了，这打不打的，可不是他富察博泰说了算的啊。 想到此处，富察博泰赶紧追了出去：“杨总督请留步。” 第842章 第三条路 杨轩听到富察博泰的声音，停下脚步，扭头瞥了他一眼：“富察公子不用多说，除了十倍罚金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解决途径，当然，用地来抵也行。” 说完这句话，杨轩再也没有搭理他，径自离开，剩下富察博泰一个人在那发呆。 这特么的就是完全没得谈啊。 十倍罚金，一千三百多万两银子，讹人也不是这么讹的啊。 可是现在这形势，除了认罚，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爹富察尔多就是让他来还价的，现在谈不成，富察博泰只能打道回府。 回去之后，富察博泰自然是免不了被训斥了一顿，但是富察尔多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无计可施。 人就在那扣着呢，拿钱就能赎人，要是不拿，杨轩能恶心死你。 本来富察部近两年来日子就过得不太好，漠北王庭还在各种挖墙脚，要是这事不处理漂亮了，对他富察尔多的声望打击可是不小。 可是就这么给钱，一来他心疼，二来，他也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你说十倍就十倍啊。 本以为自己派出富察博泰去谈，就已经表现出诚意了，现在看来，这还不够啊。 富察尔多绞尽脑汁的想，还是让他想到了一个迂回的方法，你杨轩这里谈不通，我找索斯纳总行了，说起来托托布是扣在索斯纳手里了，又不是在杨轩的手里。 至于派谁去呢？ 富察尔多想了半天，决定还是让博泰去，一来是身份问题，二来是他总算去过一趟了，再去一趟轻车熟路的，之前的事已经受过训斥了，他在索斯纳面前也不敢造次。 于是富察博泰就带着富察尔多的授意，来到了敦吉陶勒。 索斯纳怎么说也是漠北王庭的亲王，富察部名义上还是漠北王庭的臣属，富察博泰跟索斯纳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这一次，富察博泰的态度放低了许多，毕竟名义上他的地位可是比索斯纳低得多了。 “索斯纳亲王，这事呢我们也知道错了，我们也愿意认罚，您看，是不是高抬贵手……” 索斯纳傲然点头：“知错就改是好事，既然认罚，那就去阿日陶勒把罚金交了，你放心，托托布也没受什么罪，天天在我这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呢。” 富察博泰愣了一下，这特么跟杨轩那家伙一个态度啊，不过对方是索斯纳亲王，他可不敢在索斯纳面前整威胁那一套，只能陪着笑说道：“索斯纳亲王，是这样的，我们也认错，我们也认罚，就是这罚金能不能少一些。” “少一些？” 索斯纳平时在杨轩面前毕恭毕敬的，可不代表他是个没脾气的人，黄金家族掌权者的亲弟弟，漠北王庭的亲王，整个草原将近三分之二都是他们家的，权势滔天。 他白了富察博泰一眼说道：“这个一百三十七万两白银还是咱们查实了的，还有一些没有查实的我都没有算进去，否则这一千多万两银子就想赎人？少说也要翻个两三倍。” 富察博泰张着嘴，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感情这索斯纳亲王比杨轩还要狠呐。 “不是，索斯纳亲王，主要是这一千多万两银子，数目也太大了点，我们富察部也拿不出来啊。” “拿不出来？”索斯纳又翻了个白眼：“你们富察部可是富足得很，比我们埃辛部都富裕，这点银子还能拿不出来？” 说着他又接了一句：“要是实在没银子，用牛羊来抵也可以的嘛。” 富察博泰都要哭了：“索斯纳亲王，您也是草原上长大的，那些牛羊可都是牧民的命根子啊。” “牛羊也没有？”索斯纳接着说道：“牛羊也没有的话，那就用地来抵也行，我不挑。” 你这还不挑呢，牛羊和土地哪一样不重要啊。 富察博泰欲哭无泪：“索斯纳亲王，您高抬贵手，稍微减免一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沓银票，就朝索斯纳怀里塞。 索斯纳没注意，那一沓银票就到了他手里，他皱了皱眉头，打开银票数了起来。 富察博泰尴尬得四处乱瞟，我这是给你行贿呢，你别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不行啊，旁边还有人呢。 等索斯纳数完，点了点头说道：“二百万两银子，还差一千一百七十万两，赶紧凑齐啊，凑齐了就放人。” 富察博泰傻眼了，内心狂呼，我这是贿赂啊，给你私人的啊，就是为了让你少收点罚金啊，你咋还算到罚金里去了啊。 就在他内心抓狂的时候，索斯纳接着说道：“对了，提醒你一个事啊，再过几天，要是罚金还不到位的话，我可就要押着托托布直接到关卡示众去了啊，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们。” 富察博泰几次三番受到打击，脑子一下子不会转了，脑子里充斥着各种难以解决的问题。 罚金不肯少。 贿赂的钱被当成罚金了。 再不交钱就要拉着托托布示众了。 这特么就成了一个无解的事了啊。 看着富察博泰发愣，索斯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发呆了，赶紧凑钱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法子。” 说完索斯纳就坐上马车走了。 没错，索斯纳连大门都没让富察博泰进，刚才发生的这些全都是在他的宅院门口。 富察博泰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愣神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这罚金不交，人家要拉着托托布示众，富察部的脸可就丢光了。 可要是交了罚金，人家说啥就是啥，富察部丝毫不敢反抗，富察部的声望照样受损。 这就是个两头为难的事啊。 思来想去，富察博泰放弃了，这就不是他能够解决的问题。 确切地说，就算是他爹富察尔多来了，这事也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回去之后，富察尔多听了富察尔多的讲述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这种两头难的事在富察博泰看来是无解的，但是富察尔多却看出其中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富察博泰一听老爹竟然还有其他方法，不由得惊讶起来，赶紧求教：“爹，那你说的这第三条路，是什么路啊？” 富察尔多瞥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说道：“以更大的代价，换取这个消息不被传扬出去。” “更大的代价？”富察博泰有些懵了：“您刚才不是还说，这就是埃辛部想要对付咱们嘛，给再多的代价他们恐怕也不会放过此事的。” 富察尔多说道：“没错，是埃辛部想要对付咱们，不是大盛想要对付咱们，所以这个事要从阿日陶勒这边着手。” 第843章 利益面前没有仇恨 富察博泰小心翼翼地问道：“爹，您的意思是，这事还得找杨轩那个家伙解决？” 富察尔多点了点头：“是的，埃辛部一直想要吞并我们富察部，这对大盛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求索斯纳是没用的，还是得找杨轩。” 提起杨轩，富察博泰就一脸的不忿：“可是爹，杨轩那家伙的态度可是比索斯纳还要可恶，再说了，咱们跟他可是有仇的……” “闭嘴。”富察尔多瞪了这个大儿子一眼：“在利益面前，不存在仇恨，虽然杨轩跟咱们有仇，但是只要他的利益跟我们有共通之处，那咱们就能暂时结为盟友。” “那……那杨轩跟咱们有什么利益共通之处啊？” 富察尔多沉吟道：“你觉得伊哈齐是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富察博泰点头：“是啊，不然他为什么非要图谋我们富察部。” “那你觉得大盛有没有可能对咱们动手？” 富察博泰一脸的凶悍：“他们敢。”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大盛希望隔邻的漠北王庭是同心协力的，还是希望漠北王庭分为两个势力，互相纠缠不休呢？” 富察博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儿子明白了。” 富察尔多说道：“你明白了就好，这次，你带着礼物和诚意，去好好跟杨轩谈一谈。” 富察博泰面露为难之色：“可是那杨轩并不是什么好打交道的人，儿子怕说服不了他。” 富察尔多在心中叹了口气，心说自己几个儿子就没有一个出色的，倒是孙子辈里面有一个出色的，可是就怕富察部撑不到那个时候啊。 “你只管去谈，我会派伊多协助你的。” 富察博泰一听伊多的名字，脸上的神情顿时就轻松了不少，这伊多可是父亲身边的智囊，而且能言善辩，有他跟着，自己可就放心多了。 当富察博泰再一次见到杨轩的时候，神情恭敬了许多：“富察博泰见过总督大人。” 杨轩一看他那个贱样，就大致猜到了他来的目的，虽然自己要配合漠北王庭，要跟伊哈齐缓和关系，但是说到底，杨轩也是不愿意身边多出一个大一统的漠北王庭来的。 于是杨轩就把富察博泰请进了办公室里，杨轩会见一般客人都是在会客厅，能进他办公室的，那基本上都是关系比较亲密的人了。 在办公室里，富察博泰又是客套了几句，那态度，跟上次可是截然不同，既然人家都陪笑脸了，自己也不好太过了，只能应付几句，然后问道：“富察公子，你身边这位是……” 富察博泰赶紧介绍：“这是我的叔叔，富察伊多，专程来拜见总督大人的。” 富察伊多脸上留着一大蓬的胡须，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容，眼角的鱼尾纹以及圆圆的脸蛋，显得极其和善。 不过杨轩却从他始终三面留白的眼仁之中看出，此人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说话。 “富察伊多，见过总督大人，愿大人身体康健。”这富察伊多一边行礼，一边不着痕迹地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杨轩：“这是我们头人让我带给总督大人的小小礼物，还望总督大人笑纳。” “哈哈哈哈，坐坐坐。”杨轩并没有接对方的礼物，而是客客气气地请两人坐在了沙发上：“不知两位此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见教啊？” 富察伊多笑着说道：“总督大人说笑了，我们怎么敢称见教，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两位请说。”杨轩一边挥手示意两人喝茶，一边往后一靠，靠在沙发椅背上，摆出了一个十分轻松的姿态。 富察伊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恢复了，依然带着笑意说道：“其实也就是关于托托布的事。” “哦？” “是这样的，这次我们认罚，十倍罚金我们也认了，并且保证将来绝对不会再派人进行走私货物。” 杨轩挑了挑眉，但却没有吱声，因为他知道对方这么痛快，肯定还有其他的附加条件。 果然不出他所料，富察伊多接着说道：“只不过我们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杨轩姿势不变，心说果然如我所料。 富察伊多看得出来，对方这个姿态明显就是已经早有心理准备了，只略一沉吟就开口说道：“十倍的罚金我们付，只不过是想要请求总督大人不要把这件事情对外宣扬，为此，我们为表诚意，之前付给索斯纳亲王的那两百万就不算了，一共一千三百七十万两白银，另外再多付一百万两银子，以表谢意。”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暗示杨轩，多的两百万就归你了，另外再给你一百万两，只求你别跟我们作对。 既然达到了要求，杨轩也不会去过多的去纠结此事，毕竟富察部完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杨轩点了点头说道：“好说好说，既然罚金给足了，我也不是那种死揪着不放的人，前面有过什么流言没办法，不过从今往后，我这里肯定不会再重提此事。”看书喇 见这么轻易就达成了目标，富察博泰和富察伊多对视一笑，富察伊多说道：“那就太感谢总督大人了。” 然而杨轩却转而说道：“不过呢，我只能保证我阿日陶勒这边，至于索斯纳亲王那边，我可就没法保证了。” 两人一愣，不过也觉得杨轩说的没错，便笑呵呵地说道：“理解理解，索斯纳亲王那边，我们自会处理。” 合作就这么达成了，杨轩起身微微一笑：“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带你们去领人，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富察伊多笑着说道：“不急不急，我还有个事，想要跟总督大人聊聊。” “还有什么事？” 杨轩站在了那里，眉头微蹙。 富察伊多起身，笑着说道：“总督大人请坐，就是那个关税的事，想要问问总督大人，能不能稍微减免一些，毕竟这个价格，对咱们富察部不太公平呀。” 杨轩眼珠子一转：“原来你还要聊关税的事啊。” 他并没有坐下，反倒是走到了一旁的办公桌后面，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跟之前坐在沙发上相比，这可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了。 刚才是有商有量，现在则是公事公办了。 第844章 他是大盛汉人，我们是草原狼族 富察伊多一看杨轩这个态度，顿时心中暗道不妙，脸上一直保持的笑容都僵硬了许多。 他赶紧上前，来到杨轩的办公桌前，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总督大人，我们富察部的族人，也是十分渴求阿日陶勒的生活用品的，而这个关税比其他地方都要高那么多，这样下去，我们的族人都快要用不起阿日陶勒的货物了。” 说着，他又挤出一丝笑容来：“当然，我们也理解总督大人的难处，所以我们希望这个关税能不能稍微降一点？” 杨轩叹了口气：“这个事情嘛，可不是由我说了算的，既然你理解我的难处，这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不能因此得罪狼主，我也得罪不起，就是我们朝廷，也不能让我得罪他呀。” 杨轩一句话就把富察伊多给堵回去了，不过他还是讪笑着说道：“总听说总督大人是个足智多谋之人，我们自然是不想总督大人为难，但是也求总督大人给指条明路。” 杨轩盯着富察伊多看了许久，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其实这事我也很为难，关卡虽然是我设的，不过你应该也看到了，驻守关卡的，可都是埃辛部的人啊，你让我如何给你指点呢，我可没能耐支使埃辛部的兵马，除非你能找到没有埃辛部驻扎的通道。” 富察伊多听了这话，顿时眼前一亮，略微思索一番之后，起身朝杨轩行了个草原上的礼：“多谢总督大人指点，我为富察部所有族人向总督大人致谢。” 杨轩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给你指点了，你可别诬陷我啊，我可是不会承认的啊。” “对对对，总督大人说的是，这事跟总督大人无关，我们只是来赎人的。” 杨轩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嗯，那咱们这就走。” 当杨轩领着他们两人去找到索斯纳的时候，索斯纳的表情也很平淡：“既然认罚，那就交钱把人领走，这段时间吃我的喝我的，也花了不少银子呢。” 从他的语气里听得出来，他都不是很想放人的。 验过了银票，富察博泰两人把托托布给领走了，索斯纳迫不及待地问道：“那这笔银子咱们分了。” 杨轩刚要接话，一旁的速利说道：“索斯纳亲王，如此恐怕不妥，人是我们抓的，说起来这富察部的人走私，也是我们漠北的内务，罚金为什么要与杨大人分呢？” 索斯纳一愣神，这速利说的貌似也没错，可总觉得不太对劲，略一沉吟后才开口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我杨轩兄弟，咱们哪来的借口抓人罚钱呢？” “索斯纳亲王，固然此事沾了杨大人的光，这个情分我们记下了，但是这个罚金跟杨大人可没什么关系。” 一旁的杨轩看着速利这副嘴脸，眉头已经皱起来了，本来我就对这笔银子没什么想法，刚才指点了富察伊多如何走私还有些心怀愧疚，你特么要是这种态度，那我下手的时候可就不客气了。 于是杨轩摆了摆手制止了还要争辩的索斯纳：“索大哥，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这个罚金呢，就该是你们漠北王庭的，我这边可以不要，关卡驻扎的胥吏和办事的人，稍微给点奖励就行了。” 索斯纳一看杨轩都表态了，脸上露出愧色：“这不好，这笔银子没有你出主意，怕是也拿不到这么多，至少也不会拿得这么顺畅，要是银子少也就算了，这可是一千多万两呢，就算名义上是漠北王庭的，那也不能对你这个出了大力的人一点表示都没有。” 说着索斯纳又看向了速利：“我们草原上的人向来讲究互帮互助，杨轩兄弟帮了我们，我们怎么能没有一点表示呢？” 速利看到索斯纳严肃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也不想跟索斯纳的关系搞得太僵，于是点了点头说道：“索斯纳亲王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笔银子名义上是我们的，那么就该归我们，但是从情义上来说，咱们自然是要对杨大人有所表示的。” 这个速利可真是鬼的很，他这意思就是说银子可以给，但不是两家把这银子分了，而是还人情，这其中的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要是把银子分了，就等于说杨轩是股东，这叫分红，要是还人情，这就等于是我另外给你的，就像发奖金提成之类的，并且这情分也就还清了。 杨轩自然是一下就听出了速利话中的意思，这不就是股东和员工的区别嘛。 我杨轩还能差你这点钱？ 不论是索斯纳还是漠北王庭，一个人情可远远不止这么点钱，别说是两家分了，就是全给了杨轩，杨轩也觉得不合算啊。 所以这个人情还是让他们欠着。 于是杨轩说道：“索大哥，你也别再说了，这笔银子我是绝对不会收的，你看手下人辛苦多发点奖励就是了，这笔银子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我那边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杨轩转身就走，完全不顾索斯纳在背后出言挽留。 杨轩话里的含义就是，你要把我当手下人给我发提成的话，我还真就不稀罕这点银子。 果然，杨轩一走，索斯纳就埋怨起速利来了：“你看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杨轩是什么人，没有他咱们能收到这笔银子吗，得罪了杨轩，人家直接把关卡撤了，跟富察部通商，咱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速利对于索斯纳的埋怨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是振振有词的说道：“索斯纳亲王，您说的不错，这点子是杨轩出的，咱们也是因为他才收了这么大一笔银子，不过索斯纳亲王您可要记住，我们漠北跟大盛可是两个阵营，您与杨轩私交再好，也不能超越了漠北王庭的利益。” 索斯纳被速利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你还跟我谈利益？幸好杨轩不在意这事，他真要是因为此事记恨咱们漠北，他有的是法子从咱们手里把银子赚回去，而且比这可要多得多了。” “索斯纳亲王您多虑了，他这一个阿日陶勒孤悬关外，就算加上漠南十六部，也才数十万人口而已，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我漠北大军百万，岂能怕了他区区的一个阿日陶勒，再说了，就算咱们不得罪他，他真到了赚咱们银子的时候，怕是也不会手软，索斯纳亲王，您可要记住，他是大盛汉人，咱们是草原狼族。” 第845章 孝顺老丈人，天经地义 杨轩气呼呼地回到总督府，第一件事就是给坎布里写了一封密信，告诉他，自己给他找了一个大客户。看书喇 没错，杨轩现在可不光是指点一下富察部这么简单了，他还要给富察部和坎布里牵线搭桥。 之前他指点富察伊多的时候，意思就很明显了，没有漠北驻军的地方，还是可以走货的。 富察部本来就跟坎布里有联系，只不过相对来说，路途遥远，还得穿越戈壁荒漠，所以才没有成为第一选择。 虽然他指点了富察伊多，但是这条路的成本还是高了点。 而现在杨轩在做的，就是给他们两家出主意，把这个成本降下来。 这么点小钱你们漠北王庭都舍不得的话，那我就让你们付出更大的代价。 图尔特部和富察部，说起来算是瓦剌和漠北王庭的两支反抗军，这俩联合起来，瓦剌和漠北王庭想要对付他们，难度可就加大了不少，再加上杨轩在里面添油加醋，这瓦剌和漠北王庭还想消停？ 杨轩不是小气的人。 不过他小气起来不是人。 办完这事，杨轩气也消了大半，在办公室转悠了两圈，没事可干的他，又拎着一些礼物去看太上皇去了。 江宁路八号的一应需要，自然都是杨轩供应的，虽然杨轩带的礼物并不贵重，但是亲手送去，才能代表心意嘛。 当年杨轩干销售经理的时候，客户维护这方面他也是做得很到位的。 太上皇这么重要的客户，那更是要维护好了。 “远山阁主，晚生又来看你了。” 杨轩见到太上皇，脸上就洋溢起热情的笑容，就这个笑容，当年他都是对着镜子反复练过无数遍的，亲和力十足。 “远山阁主，这是荣锦斋的莲蓉酥，香甜可口，还有刚出炉的绿豆糕，香酥不腻，您尝尝看？” 王大伴过来，接过了杨轩手里的盒子，把点心摆在了太上皇手边的桌子上。 太上皇端详了一会儿，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 “不错不错，果然是又香又酥，杨轩，你有心了啊。” 杨轩嘿嘿一笑：“远山阁主这话说的，你是我长辈，我孝敬你那是应当应分的。” 太上皇呵呵一笑：“说，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啊？” 杨轩眉头一挑：“没事啊，我就是来看望一下，陪你聊聊天，也免得你无聊嘛。” 太上皇哈哈一笑：“我有什么无聊的，年纪大了，闲来无事回顾一下过往，也有意思的很。” 杨轩接着拍马屁：“那远山阁主有什么有意思的事，能不能跟晚生说说，我也想听听。” 太上皇上下打量了杨轩一番：“你也感兴趣？也好，那我就给你说说，我年轻时候的事。” 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回忆过去，太上皇自然也不能免俗，有了什么得意的事情，总要说出来显摆一下才更有成就感。 当了一辈子皇帝，身边也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除了王大伴，可王大伴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什么事王大伴都知道，所以跟他就没什么好显摆的了，而杨轩这个后辈，就是显摆的最佳人选。 太上皇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清了清嗓子：“我跟你说啊，当初我刚继承皇位的时候啊……” 杨轩在太上皇这里听他回忆了一下午当年的丰功伟绩，他也拍了一下午的马屁，各种阿谀奉承之词，那是张口就来。 太上皇说高兴了，天黑都不让杨轩走，硬要留他吃饭，期间还喝了点小酒，又聊了半宿，实在熬不住，让王大伴搀着睡觉去了。 杨轩见太上皇都睡了，就准备走，王大伴却拦住了他。 王大伴看了杨轩好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都说天家无情，太上皇一辈子干了这么多事，到头来连自己亲儿子都说不上几句话，你说他该有多苦闷。” 杨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王大伴则接着说道：“幸亏有你啊，太上皇有多久没有跟人聊天聊得这么开心了，定北侯，你以后要是没事的时候，就常来，多跟太上皇聊聊天。” 杨轩点头：“放心，这要搁民间，太上皇不就是我老丈人嘛，我孝顺他那是天经地义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大伴念叨着，转身回了房。 看着王大伴落寞的背影，杨轩感叹一声，这王大伴也一样老了啊。 可惜他是个太监，不然给他找个老伴也好。 对了，话说太上皇在这养老，宫里那些贵妃什么的，咋就一个都没来呢？ 我是不是该给太上皇安排一下，年纪大了，身边有个老伴不也挺好吗？ 然后杨轩皱着眉头盘算起来，大皇子二皇子的母妃肯定是不行，三皇子母妃早薨，四皇子那边……不提也罢。 至于五六皇子就更不可能了，接过来给太上皇吹枕边风吗？ 不过太上皇除了这些贵妃，还有不少其他嫔妾的嘛，不过这事也不好自作主张，改天先探探口风才行。 然而杨轩不知道的是，当他在盘算此事的时候，应天府那边的人已经出发了，来迎请太上皇回京的，可不只是徐侍郎一个人，还有陈贵妃，就是雍王覃王的亲生母亲。 这也是雍王深思熟虑之后的举措，万一太上皇不肯回来，将自己母亲留在太上皇身边，多少也能对太上皇有所影响，至少也能打探些太上皇这边的情况。 …… 另一边，当富察伊多和富察博泰回去之后，富察尔多大力夸奖了富察伊多一番。 结果富察博泰就有些不爽了，心说要是早说给钱，我第一趟去不就搞定了嘛。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着他爹的面说出来。 然而，等富察尔多打发走了富察伊多，房内就剩他父子俩的时候，富察尔多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你是不是觉得，给银子的话，你去你也行？觉得我处事不公？” “儿子不敢。” “哼，不敢就是有这个想法了。” 富察尔多冷哼一声：“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要是第一趟去就能行，也不会跟杨轩闹翻了。” “你要是行，也不至于连索斯纳都摆不平。”富察尔多训斥道：“这一趟最大的收获可不是把托托布赎回来了，而是杨轩的指点。” “杨轩的指点？”富察博泰挠了挠头，一脸的不明所以。 第846章 没有逆境，不得成长 富察博泰有些不明所以：“说是指点了一下，可是咱们也给他银子了，一百万两呢，分明就是他占便宜了好。” 富察尔多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这点账还算不明白吗？” 被老爹训斥了一句，富察博泰一脸的戚戚然。 “比起咱们每年要交的关税，这一百万两算什么，你再想想，比起我们富察部的安危，那一千多万两罚金又算得了什么。这次算是拉拢了杨轩，懂吗？” 富察博泰一脸的不忿：“那杨轩跟咱们可是有仇的，怎么还拉拢他啊。” ‘嘭！’ 富察尔多举起手边的杯子就砸了过来，富察博泰躲都不敢躲，直接被砸中了脑袋，大半杯的马奶酒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狼狈不堪。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懂不懂？” 富察博泰连连点头。 “那你说说看，拉拢杨轩有什么好处？” 富察博泰傻眼，人都被砸懵了好，哪里还想得出这么复杂的问题来。 不过看着他爹的神色越来越不善，他灵机一动说道：“拉拢杨轩咱们就少了个敌人，多了个朋友？” 富察尔多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这还像个样子，如今明面上大盛跟埃辛部是盟友关系，但是我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融洽，只要杨轩能暗中帮助咱们一手，他埃辛部想要吞并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富察博泰赶紧点头：“儿子明白了。” “明白就好，如今我们富察部已经到了存亡关头，什么仇恨都要放在一边，以后杨轩这关系还要好好保持。” “可是他会不会，反手坑咱们一把啊？” 富察尔多沉吟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此事倒是不可不防，你能看到这一点倒是难能可贵，不过相对于他能够给我们带来的好处，这个险值得冒。” 富察博泰挠了挠头：“可是他为什么要帮咱们呢？他不是跟我们有仇吗？” 富察尔多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刚才还夸你，我不是说过了嘛，从大盛的角度，他们不希望看到一个统一的漠北王庭，所以杨轩当然是支持我们跟埃辛部作对的了。” 富察博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这回儿子是真的明白了。” “不过，他这不是拿咱们当刀子使吗？” 富察尔多叹了口气：“现在是形势比人强，我们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说着他又教训起了自己儿子：“你要是争气点，就把这个局面扭转过来，什么时候咱们也能拿他当刀子使，我这个位置，将来就是你的。” 富察博泰听到父亲的许诺，当即眼前一亮：“爹你放心，我一定努力用心，争取做到这点。” 富察尔多点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果然人还是要在逆境中历练过才会成长，这次不就学聪明了点嘛。 …… 瓦剌图尔特部，坎布里收到了杨轩的密信，嘴角不自禁地撇出一丝笑容。 “这杨轩可真是会做人情啊，这算盘打得，我在漠西都听见了。” 一旁的崎科好奇问道：“杨轩又干啥了？” 坎布里说道：“他说给我们介绍一个大客户。” “什么大客户？” “富察尔多。”坎布里笑着说道：“漠北王庭跟阿日陶勒联手阻断了富察部的商路，征收他们重税，现在杨轩让富察尔多跟咱们采买物资，以免除这个重税，不过咱们跟富察部向来就有交集，他就不提这个事，这个大客户也跑不掉的，所以我说他算盘打得响啊。” 崎科挠头：“那咱们就等于是从阿日陶勒采买货物，再卖给富察部，这中间赚差价的事，不是挺好的嘛。” “是挺好，可是咱们就等于是欠了杨轩一个人情了。”坎布里摸着下巴说道：“这个人情咱还不能不认，要不然的话，他给咱们也涨一下关税，咱们这个中间差价可就赚不着了。” “欠人情就欠人情呗，反正咱们欠他的也不少了，多一笔也没事。” “话是这么说，不过只要咱们跟他不断绝关系，这个人情迟早还是要还的，但是都无所谓了，只要有杨轩给咱们支持，咱们图尔特部在瓦剌只会越来越强大。”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直到徐侍郎和陈贵妃两人踏入甘州府境内的时候，杨轩才得知这一消息。 “陈贵妃来甘州府了？”收到陈长青传来的消息时，杨轩顿时眉头紧皱。 陈长青虽然没说陈贵妃来干啥，但是杨轩很清楚，那不就是冲着太上皇来的嘛。 杨轩作为甘州府的总督，陈贵妃到来，于情于理都要去迎接一下的。 不过临出发之前，他还是要跟太上皇说一声。 这段时间里，杨轩是天天不落地去江宁路八号报到，跟太上皇聊天，听他讲故事，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越来越融洽，甚至是杨轩偶尔都能够开点太上皇的小玩笑了。 所以当太上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不过眉头微微一挑：“来就来呗，只要她能在这待得住，我也算是多个伴。” 杨轩嘿嘿一笑：“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必陈贵妃也是想念太上皇的紧，这才不远千里前来寻夫。” 太上皇恙佯怒：“少跟我开这玩笑，她来寻我是因为夫妻情分吗？无非是来探探风声罢了，这个承瞻啊，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不知道承弘能不能应付得来。” 杨轩说道：“我倒是听说皇上最近有些进步了，这段时间里，皇上可是强势了许多，我听说，西厂的大狱可都是人满为患了，都是在朝会上针对过皇上的大臣，全都被西厂给抓了。” 太上皇皱起了眉头：“寡人也听说了，能强势起来是好事，可怕就怕他过犹不及啊。” 杨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的确，朝堂上雍王党的势力是远超皇上的，闹得太僵，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以雍王的性格…… 指不定就会生出什么乱子来啊。 杨轩听太上皇又自称寡人了，就知道这是要聊正事了，他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态度说道：“既然太上皇担忧国事，何不再帮皇上一把，也免得朝堂混乱。” 太上皇哼了一声说道：“没有逆境就不得成长，承弘还是需要磨练，不急。” 第847章 皇太妃驾到 杨轩大张旗鼓地，带着一众官员来到了甘州城，见到了陈贵妃以及徐侍郎。 徐侍郎还好，他可是深知杨轩厉害的，在面见杨轩的时候礼数周到，态度谦恭，而陈贵妃就不一样了。 他可是皇上的宠妃，雍王和覃王的生母，皇上要不是宠她，她哪能接连生下两个皇子。 尤其是在大皇子失势之后，皇后也受到牵连，这后宫之主也就落到了陈贵妃的头上。 不过随着新皇登基，太上皇的这些妃子们就升格为太妃了，陈贵妃也得改称为陈太妃了。 原来的皇后也就成了皇太后，但是太上皇并未废黜皇太后，所以陈太妃虽然手掌后宫，但却没有皇太后的名头。 她这次来，就带着这个目的，一来是给自己儿子探探风，二来就是好生服侍一下太上皇，看看能不能转正。 在她看来，杨轩只不过是一个臣子而已，哪怕是你已经成了定北侯，并且娶了公主，那也不值得她另眼相待。 “臣，甘州府总督，杨轩，见过太妃娘娘。” 陈太妃高高在上，轻声回了一句：“免礼，本宫问你，太上皇现在何处？圣体可还康健？”看书溂 杨轩拱手回答：“太上皇在阿日陶勒，吃得下睡得着，圣体安康。” “圣体安康？”陈太妃柳眉倒竖：“你管吃得下睡得着叫圣体安康？” 说完，她也不等杨轩回话，直接说道：“也罢，毕竟是关外之地，能不能太高要求了，你这就领我去面见太上皇。” “臣，谨遵懿旨。” “慢着。” “娘娘请吩咐。” “本宫住的这地方，给我好好打扫，本宫过几天还要来住的，你们这些当臣子的也不省事，太上皇怎么能待在那关外苦寒之地，就不会请太上皇住在这关内吗，关外那么多草原蛮子，万一对太上皇不利，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嘛。” 杨轩瞥了陈太妃一眼，嘴角撇出一丝不屑，心说你要是有能耐把太上皇请到关内来住，我就算你厉害。 哪知道陈太妃眼尖，一下就看到了杨轩的这个小动作，当即厉声喝问：“杨轩，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本宫不满？” 杨轩一愣，拱手回道：“臣不敢。” 虽然嘴上说着臣不敢，但是心中却更加鄙夷了，虽然我跟你两个儿子分属不同阵营，你看我不顺眼，可你这一上来就发难，也太过于明显了。 杨轩觉得这么敷衍一句，就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可是他却低估了陈太妃的小心眼。 “哼，你嘴上说着不敢，心里怕是已经在咒骂本宫了，如此目中无人，腹诽本宫，来人，给本宫掌嘴。” 陈太妃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当即上前，但是身边的张君宝当即挡在了前面，轻轻一推就把那小太监推得脚下不稳，连退了好几步，差点都一屁股摔地上去了。 看到这一幕，陈太妃更加生气，直接站了起来：“杨轩，你好大的胆，连本宫都敢忤逆？” 杨轩正死死地盯着陈太妃，拱了拱手说道：“臣是定北侯，是这大盛的臣子，又不是娘娘的家奴，何来忤逆一说，臣身为甘州府总督，在这甘州府臣最大，娘娘以莫须有之罪名就要责罚臣，怕是说不过理去。” 看着陈太妃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样子，杨轩脑子里就想到了尖酸刻薄这个词，他又说道：“在这大盛朝，除了皇上和太上皇，谁能无故加罪于臣。” “大胆，你这是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陈太妃来甘州府，路上虽然有军士护送，但是到了甘州城，军士自然是不能跟进来的，所以陈太妃的身边也就几个身强力健的小太监，以及随行服侍的宫女。 在杨轩的地盘上，还能把杨轩打了，那杨轩也就不用混了。 看到陈太妃那副抓狂的模样，杨轩不愠不怒，只是说道：“臣怎么会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只不过无罪责罚，臣不敢领受，若是太妃娘娘对臣不满，尽可告知太上皇，由太上皇惩处，臣心服口服。” 他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在说，想要动我，你还不够格。 斗嘴斗不过杨轩，身边你的人也不可能打得过杨轩的侍卫，陈太妃知道在这占不到什么便宜，干脆话题一转：“那就赶紧带本宫去面见太上皇，到时候在收拾你。” “娘娘请……” 从甘州城前往阿日陶勒，按照驿站的速度，一天就能到。 不过陈太妃凤驾，自然不能走得太快，陈太妃屁事又多，这一路上走走停停，足足花了两天半的功夫才到达阿日陶勒。 幸好来之前杨轩就提醒过了，太上皇的身份在阿日陶勒是绝密，为了不暴露太上皇的身份，陈太妃也只能收起了排场，坐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进了阿日陶勒。 这陈太妃不愧是能深受太上皇宠爱的妃子，见到太上皇的那一刻，话还没出口，陈太妃就已经泪盈满眶，上前依偎在了太上皇身边，仔细地盯着太上皇的脸看了许久，然后才一脸心疼的样子说道：“太上皇，你瘦了。” 杨轩在一旁翻白眼，真特么的能睁眼说瞎话，太上皇这段时间里心情开朗，吃得好睡得好，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这陈太妃竟然能说出你瘦了这三个字来。 至于陈太妃依偎在太上皇身边，是因为太上皇压根就没有站起来，而且还是躺在躺椅上的，所以陈太妃只能屈尊下蹲，螓首搁在了太上皇的胸口上。 毕竟是曾经最得宠的妃子，太上皇也略有些动容：“起来，你可是后宫之主，还要注意点体面。” 陈太妃擦了擦眼泪，起身说道：“臣妾太想念太上皇，失礼之处，还请太上皇责罚。” 即便是她三四十岁的年纪，装起楚楚可怜来，还是令太上皇有些意动。 “算了算了。”太上皇摆手：“你身为后宫之主，不在宫里待着，跑到这关外来做什么。” 太上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神态十分平淡，以杨轩的理解，这就是在责怪，没事瞎跑什么。 而听在陈太妃的耳朵里，却是太上皇在关心她，不禁心中得意起来，然后突然马上又开始抹眼泪：“臣妾来的时候，被人欺负了，求太上皇给臣妾做主啊。” “哦？” 太上皇面露惊讶，看向了杨轩：“怎么回事？” 第848章 寡人还没有老糊涂 太上皇的本意是，陈太妃作为自己的妃子都被人欺负了，你杨轩怎么不帮忙？ 然而杨轩还没说话，陈太妃就已经梨花带雨的说道：“就是他，就是他欺负臣妾呀，太上皇，你可要给臣妾作主啊。” “嗯？” 太上皇一愣，看向杨轩的眼神之中带上了些狐疑，他自然是不相信杨轩会做这种事的，但是陈太妃这副表情，自己也不能不闻不问。 而杨轩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臣或许是怠慢了陈太妃，还请太上皇恕罪。” “怠慢？”陈太妃看到有太上皇撑腰，语调都尖细高亢了起来：“你那是怠慢？你分明就是藐视本宫。” 杨轩朝太上皇露出一个苦笑，两手一摊，压根不做任何解释。 太上皇只能看向了陈太妃：“那你说说看，杨轩是如何藐视你的？” 陈太妃啜泣了两声，抹着眼泪将杨轩前两天的表现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末了还说：“杨轩藐视臣妾，就是藐视太上皇，罪大恶极啊。” 虽然陈太妃夸张了许多，但是太上皇一听就明白，这不是就你在故意找茬嘛，你两个儿子跟杨轩不对付，你一来就整这出，真把我当傻子糊弄啊？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上皇也不好发作陈太妃，只能推说一句：“杨轩乃是大盛朝的肱股之臣，些许小错也是瑕不掩瑜，此事就此揭过。” 陈太妃有些懵，虽然她没有指望这么点小事就扳倒杨轩，可好歹让他认个错什么的，不然自己这个下马威不就白下了。 于是她就开始作起来了：“太上皇，杨轩分明就是仗着自己有功，才敢如此胆大妄为，今天他藐视臣妾，明天就敢藐视太上皇，若不加以惩戒，难免滋生骄纵之心，以至于将来犯上作乱……” “够了。” 太上皇眼看陈太妃越说越过分，气得一拍桌子：“寡人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寡人是老了，但还没有老糊涂，你那点小伎俩还能瞒得过寡人，寡人这里不用你服侍，你走。” 陈太妃人都傻了，自己也没怎么过分啊，太上皇的反应怎么如此激烈？ 还要赶自己走？ 我这刚来，连顿饭都没吃呢，就要把自己赶走，那不是白来一趟了嘛。 而且惹怒了太上皇，说不定还要牵扯到自己的两个儿子，所以走是不可能走的，至少也得把太上皇哄得消了气才行。 然后陈太妃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太上皇面前：“臣妾知错了，臣妾一时昏了头，出言无状，还请太上皇宽恕。” 他一边说，一边还抱着太上皇的腿，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往太上皇裤腿上蹭。 “还请太上皇念在臣妾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来到这阿日陶勒，就让臣妾留下来，臣妾在应天府的时候，对太上皇日思夜想，无时无刻地想着太上皇，这好不容易见到了太上皇，就……“ 不得不说，她这一番认错外加装可怜的表演，还是很有效的，太上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别哭了，想留下就留下。” 陈太妃一听，马上止住了哭声，抹了一把眼泪，再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太上皇开恩。” 太上皇皱了皱眉：“去，你先去歇息一下。” 陈太妃哪还敢有什么意见，说了声告退，就带着太监宫女们下楼了。 而这时候，太上皇才注意到还有个没走的，这人还长着胡须，那就不是太监，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不过还没等他想起来这人是谁，对方就已经拱手行礼了：“臣，礼部右侍郎，徐广清，见过太上皇。” 太上皇这才想起来：“原来是徐爱卿啊，你怎么也来了？” 徐广清老老实实地拱手说道：“臣奉皇上之命，前来迎请太上皇回京。” “哦，是这事啊。”太上皇轻描淡写地一摆手：“你先回去，就跟承弘说，我这一时半会的还不想回去。” 本来徐广清是打好了腹稿，想了好多借口来说服太上皇的，不过有了之前陈太妃的那一出，他的那些词就全都说不出来了。 明显太上皇现在心情不太好，而且也不好忽悠，所以暂时还是不要多说废话的好。 “是，臣遵旨。” 太上皇见徐广清答应得如此干脆，又不免好奇起来：“不过你倒是说说，到底是皇上派你来的，还是雍王派你来的？” 徐广清不敢胡说：“禀太上皇，是皇上的旨意，但是雍王也特别叮嘱臣，让臣向太上皇问好，并且还让臣给太上皇带了些礼物。” 说着，他就让人把礼物奉上。 要说礼物也不是什么稀罕货，就是一些应天府常见的东西，其中还有几样太上皇日常使用把玩的小物件。 太上皇挑了挑眉：“还是承瞻懂寡人啊，这些东西都是寡人平时用惯了的，这么看来承瞻是不太愿意寡人回去啊。” 徐广清一愣，心说太上皇你这逻辑不对啊，这不是雍王有心，才给太上皇奉上些应天府的物件，好勾起你的思乡之情嘛，怎么到你这就成了不愿意你回去了呢？ 于是他赶紧解释道：“太上皇误会了，雍王殿下自然是希望太上皇回京的，毕竟这也是雍王殿下提议的。” “行，你就回去告诉他们，寡人还不想回去，等寡人想回去的时候，自然就回去了。” “臣遵旨，臣马上派人将这话带给皇上。” 太上皇一愣：“怎么？你自己不回去吗？” 徐广清道：“臣来之前，皇上的旨意是，若是不能将太上皇迎请回京，那臣也就不用回京了。” 太上皇眉头一挑：“你这是在要挟寡人？” 徐广清吓了一跳，赶紧鞠躬：“臣，万万不敢。” “谅你也不敢。”太上皇哼了一声说道：“既然你回不去，杨轩，你给他安排个一下，别让他在寡人面前碍眼。” 杨轩拱手应是。 徐广清傻眼，差点想要抽自己嘴巴子，都打定主意不要多说的，怎么就那么嘴欠，非要多说那么一句。 现在好了，照这个意思，连太上皇的面都见不到了，还怎么迎请太上皇回京啊。 不过他一瞥眼就看到了一旁的杨轩，太上皇对杨轩的宠信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所以这事要办成，估计还得找杨轩。 第849章 按住徐广清 别看徐广清是雍王党的人，官职品级也不低，但是他在雍王党的地位可不高，要不然也不会被雍王直接扔到这地方来了。 迎请太上皇，看似很重要，实际上有陈太妃来，哪还需要他跑这一趟啊，要是陈太妃都请不动的话，自己又算哪根葱。 至于雍王是不是真的想要请太上皇回京，那简直就是人尽皆知的事。 太上皇在应天府的时候，雍王还不敢太过张扬，太上皇一走，他可就变本加厉了。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出发的前一天，雍王特地召见自己，给自己交代了一番，主要目的就是让自己待在太上皇身边，好通风报信罢了。 不过他这个侍郎的位置，还是靠着雍王的提携才升上来的，根据雍王所说，这个任务极其重要，太上皇的动向对他们的大计极其重要。 不过徐广清心里想的是，你自己亲娘都来了，还有什么人能比枕边人探听消息更方便的。 总而言之，徐广清此次来阿日陶勒也是被逼无奈，只能抱着尽力而为的心态了。 从江宁路八号出来，徐广清快步追上了杨轩：“定北侯请留步。” 杨轩回头瞥了一眼：“徐大人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徐广清道：“下官初来乍到，估摸着要在这阿日陶勒待上一段时间，要是定北侯不弃，下官想请定北侯小酌一番，以后还要靠定北侯多多关照。” 杨轩下意识就要拒绝来着，不过转念一想，他又点了点头：“徐大人也太客气了，不过我这总督府还有许多公务，喝酒就算了，徐大人不妨到总督府来喝杯茶。” 徐广清就是想要跟杨轩聊聊，探一探口风，喝酒喝茶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忙不迭地点头道：“那就多有叨扰了。” 一路上，徐广清不停地拍马屁，一会儿说这阿日陶勒无比繁华，一边夸杨轩政通人和，治理得当。 杨轩也很是享受，不得不说，这小子拍马屁还是有一套的。 到了总督府，杨轩领着他来到了会客厅，茶水点心奉上，杨轩开门见山的说道：“徐大人此次前来阿日陶勒，迎请太上皇回京，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雍王的意思？” 徐广清还是那套说辞：“这事是用王殿下提起的，皇上也首肯了，所以下官也是奉旨而来。” 杨轩抿嘴一笑：“那徐大人方才说的，请不回太上皇，你也回不去，这话又是谁说的？” 徐广清脸上一阵尴尬，你这么戳心窝子的话都说，还让不让人好好聊天了。 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说：“不瞒定北侯，这话是皇上说的。” 杨轩顿时一愣，他本以为这是雍王的意思，就为了在这多插个钉子，没想到竟然是皇上说的？ “当真？” “这……下官岂敢假传圣意。” 杨轩眯起了眼睛，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当时朝会上的情形，指定是有人提起要迎请太上皇回京，然后雍王党起哄，皇上自然也想要请太上皇回去，所以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看来，当时的情况就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了，以吕承弘的性格，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怕是当时挺生气的了。 然后杨轩问道：“那徐大人就没有劝谏一番？” 徐广清苦着脸说道：“当时皇上正在气头上，下官哪敢反对啊。” 杨轩笑了笑：“那恐怕徐大人要在这待上一段时日了，我明告诉你，太上皇这段时间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回京去。” “啊这……” “太上皇想走，谁也拦不住，太上皇不想走，谁也赶不走。” 杨轩说道：“徐大人，你这趟差使，怕是难喽。” 徐广清叹了口气说道：“所以下官才有方才之言，我怕是要在这待一段日子了，还要请定北侯多多关照啊。” “好说好说。”杨轩说道：“不过方才你也听太上皇说了，让你别在他跟前碍眼，我本来是想要安排徐大人去甘州城的，不过看在我跟徐大人这么聊得来的份上……” 他拖了个长音，把徐广清急得脖子都伸长了，然后才说道：“要不这样，徐大人就到旁边的敦吉陶勒去，就隔着一条济纳河，离着不远，又不至于让太上皇反感，徐大人以为如何？” 徐广清拱了拱手：“那就多谢定北侯关照了。” 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你这不是在忽悠我嘛，阿日陶勒是大盛的领土，那敦吉陶勒可不是，我一个大盛的官员，不在大盛的境内待着，整天待在别国的领地上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过他也清楚，除此之外，他也是别无他法了，总不能回甘州城去，这路上来回就要一天一夜的时间，那自己才真是啥都干不成了呢。 杨轩又问：“听说最近朝堂上出了点事，不少官员牵连其中，都察院和西厂都抓了不少官员，徐大人到得这阿日陶勒来，也好躲一躲清净，说不定反倒是个好事呢。” 杨轩开口议论朝政，徐广清可不敢随便插嘴，只能敷衍地笑了笑：“定北侯说的是，只不过我们食朝廷俸禄，就该为朝廷分忧，下官也是有些忧心啊。” 杨轩哈哈一笑：“徐大人就在这甘州府待上一段时日，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等过段时日朝局稳定了再回去，也免得受到牵连。” 徐广清一愣，得，这是要把我按在这啊。 不过看着杨轩端起了茶杯，他也只能识相地起身告辞，并且临走还表示得空来请杨轩喝酒。 杨轩笑呵呵地答应了下来，然后就派人送徐广清去敦吉陶勒了。 之所以要把徐广清弄到敦吉陶勒去，无非就是想要让索斯纳关照关照他，那可是个温柔乡，徐广清一旦把持不住陷进去了，说不定这个人就能策反到自己阵营来。 看起来皇上跟雍王这是掐起来了，杨轩不能回去，但也要尽力在背后帮衬一把。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如今的朝堂已是危机重重，整天都在掐架，皇上虽说强势起来了，但是也让双方的矛盾更加白热化了。 杨轩这段时间可都是在为了此事做准备呢，一旦双方撕破脸干起来了，也好有些自保的手段。 第850章 父皇是在试探咱哥俩的成色？ 朝堂上的矛盾，的确如杨轩所想，越来越激烈了，每天朝会都会上演骂战。 这可比当初太上皇在位的时候，那个菜市场一般吵闹的场面要狠多了。 之前太上皇主持朝会的时候，众人也就是光动动嘴罢了，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不光是动嘴，而是来真的。 几乎可以说是隔几天就会有那么一两个官员获罪下狱。 要么是都察院或者刑部给保皇党的官员扣个帽子，将其收押，要么就是西厂的田祥，半夜上门抓人。 以至于整个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皇上如今是强势了，可倒霉的却成了官员，要么争权夺利，要么为了自保，朝政大事也都成了攻讦对手的工具。 即便是向来以沉稳着称的雍王，近些时日的脾气也逐渐暴躁起来。 毕竟在皇城内，金吾卫和羽林卫可都是掌控在皇上手里的，这也是太上皇交给他的一道底牌，雍王之前设计的所有计策，一瞬间全都被打乱了。 虽然整体来说，雍王党的势力还是比皇上要强，但是皇上的实力在一步一步的增强，而雍王的势力则是一步一步的在被削弱。 雍王很清楚，皇上如今已经醒悟了，这种针锋相对的方式虽然不是最佳方案，但是皇上的势力崛起已经是不可阻挡的了。 今天在朝堂上，又是针锋相对，雍王都亲自下场跟皇上对喷了，最后双方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这对于雍王党来说就是吃亏了。 雍王府的书房里，覃王正来回踱着步，雍王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闲适淡雅的喝着茶，但是从他一杯接一杯的频率来看，也是有些不淡定了。 “老六，坐下来喝杯茶，别晃来晃去的了，晃得我头晕。” 覃王气汹汹地坐了下来，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都这个关头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喝茶，照这么下去，咱们迟早是要被耗死的。” 雍王叹了口气：“这不是没办法嘛，老三非要跟咱们硬碰硬，我能怎么办？现在就看谁先熬不下去了。” 覃王道：“他可是皇上，咱们现在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根本不可能耗得过他的啊。” 雍王沉吟了一会儿：“其实倒也不是耗不过，主要是怕父皇那里，万一有什么变数，我们就满盘皆输了。” “五哥你是说，父皇会帮老三？” 雍王说道：“按理来说，父皇都传位给老三了，自然是帮他的，只是这段时间父皇跑去阿日陶勒躲清闲，咱们这里闹得这么凶也不见他出声，你说有没有可能，父皇的心思已经有些转变了？” 覃王眉头一挑：“你是说，父皇现在故意出走，就是要试试咱哥俩的成色？” “不是没这个可能。”雍王说道：“所以我才会让母妃去阿日陶勒，探探父皇那边的口风。” “还是五哥你想的周到。”覃王说道：“若是父皇不偏帮老三的话，咱们还有什么办法能赢下这一局呢？” 雍王眨了眨眼：“我在荆州有布置，一旦探明父皇心意，只要他打定主意两不相帮，我自有办法让老三下不来台。” 覃王双眼一亮：“五哥还有布置瞒着我？快快说来听听，我这段时间可是睡都睡不好。” 甘州府。 阿日陶勒。 江宁路八号。 太上皇正在天台上吸收日之精华，抱元守一，修炼功法的时候，陈太妃描眉画眼的侍候在一旁，手里端着熬好的粥。 “太上皇，您就歇歇，这都练了半个时辰了，粥都凉了。” 太上皇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收功，瞥了陈太妃一眼之后，对王大伴说道：“以后寡人练功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包括她。” 一看太上皇指着自己，方才还满面春风的陈太妃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 分明昨天还侍寝了太上皇，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而且还别说，太上皇都这把年纪了，离开应天府的时候还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昨晚倒是龙精虎猛，把陈太妃都给吓了一跳。 只不过这提上裤子就不认人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太妃仗着昨晚的温存，上前一步说道：“打扰了太上皇练功，是臣妾的不对，还请太上皇恕罪。” 太上皇摆了摆手说道：“不知者不罪，记住以后别再犯就行了，话说你在这也待了好几天了，寡人也见到了，身体不用担心，没什么事的话，还是赶紧回应天府去，再过几天怕就要大雪封路，不好走了。” 陈太妃一惊，马上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太上皇在哪，臣妾当然要在哪，臣妾怎舍得离太上皇而去呢。” 太上皇一挑眉：“寡人在这就是为了练功养生的，昨夜你已坏了寡人的修行，少说也要修炼几个月才得复原，你要是天天留在这里，寡人还如何修行。” 说着他指了指楼下说道：“你要是不肯走也行，就让杨轩给你安排一个住处，白天过来请个安就行了，平时就别在寡人面前晃悠了。” 陈太妃一时间哑口无言，还真就是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啊，住都不让住一块儿了？ “太上皇，有臣妾在你身边，也好服侍您，要是太上皇怕臣妾妨碍太上皇修行，臣妾自会收敛。”陈太妃说着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就算太上皇不念在臣妾不远千里的辛苦，也要念在你我多年的夫妻情分啊。” 太上皇皱眉叹气，想了想说道：“也罢，既然你非要留下来，王大伴，以后任何人在不得寡人的传唤下，都不得踏入四楼和这天台。” 陈太妃哪还有别的选择，只能福了一礼：“臣妾遵旨。” “行了，那你下去。” “臣妾告退。” 陈太妃刚从楼上下来，就碰到上楼的杨轩，杨轩朝她拱了拱手，直接踏上了四楼的台阶。 她身边的小太监当即伸手去拦杨轩：“太上皇有旨，任何人不得传唤，不得登上四楼。” 杨轩本来都懒得搭理这小太监，但是看在陈太妃的面子上，还是说了一句：“臣有事奏请太上皇。” 说完他直接推开了小太监，径自上楼去了。 小太监看向陈太妃：“娘娘你看他……” 陈太妃面带笑容，挥手示意小太监退下：“你慌什么，他要上去就让他上去呗，回头在太上皇那里碰了钉子，本宫自然要好好奚落他一番，也省得他整天在本宫面前趾高气昂的。” “娘娘高见。” 于是小太监就搬了一把椅子过来，陈太妃就在楼梯口不远的地方等着。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杨轩被太上皇轰下来，陈太妃的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了。 第851章 女婿再亲也亲不过儿子 足足等了十来分钟，也不见杨轩下来，陈太妃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那小太监倒是省事，找了个借口说道：“许是定北侯真有什么朝政大事让太上皇定夺，以至于太上皇一时间忘了刚下的旨意。” 小太监给了个台阶，陈太妃也就干脆顺着梯子下了：“本宫也没工夫在这干等着，算他运气好，本宫就放过他这次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看到杨轩夸夸夸地从楼上下来了，陈太妃眼前一亮，酝酿了半天的说辞总算有个宣泄了。 可是她话还没说出口，杨轩又转身，噔噔噔的上楼去了。 “你……” 陈太妃的面容已经有些扭曲了，就算杨轩刚才有要事禀报，太上皇忘记了自己刚下的旨，旁边王大伴肯定不会忘，至少也会提醒一句。 可是现在看来，压根就没有这回事啊。 陈太妃算是明白了，刚才太上皇说的任何人，实际上就是在针对自己啊。 “哼！” 陈太妃一甩手，转身走人，小太监亦步亦趋地跟上，却被陈太妃反手一巴掌：“不长眼的东西，本宫早膳还没吃呢，快去给本宫准备点吃食。” 小太监哪还不知道太妃娘娘在拿自己出气，赶紧转头忙活早饭去了。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就连之前有事没事来请杨轩喝酒吃饭的徐广清，这段时间也很少来了。 因为徐广清已经陷入了温柔乡，索斯纳手下如同纳朵那样的姑娘，可是有着不少呢，杨文定尚且把持不住，何况区区的徐广清。 根据探子的汇报，徐广清这段时间天天跟一个异族姑娘出双入对的，连正事都忘了办了。 不过陈太妃却没忘，天天找借口去探望太上皇，变着法地哄太上皇，时间一长，也感觉出来，太上皇对朝堂之事漠不关心，甚至还偷听到杨轩跟太上皇议论政事的时候说过一句。 就让他们去争，都是寡人的儿子，寡人谁也不偏袒。 得了这句话的陈太妃，第一时间就命手下发密信通知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得到消息的雍王再也按捺不住，开始启动他在荆州的布置。 不过在阿日陶勒这边，最近这段时间，杨轩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底，苏州关家的亲朋好友，该来的都来了，正在忙着为大婚做准备呢。 虽然太上皇说过要去喝杯喜酒，但是也不好在阿日陶勒大张旗鼓，所以杨轩将喜宴摆在了敦吉陶勒。 新建的关家宅院，关家人还没入住，就先让杨轩当婚房了，这婚事忙前忙后的除了关家人之外，还有索斯纳。 按理来说，索斯纳对杨轩这桩婚事是十分不满的。 自己的女儿身份地位可都比关韵蓉高，凭什么让她关韵蓉先跟杨轩完婚了。 可即便是他每次都朝杨轩发泄不满，杨轩照样能使唤得他忙前忙后的。 “不是我不想娶丽珠啊，你们狼主不放人我也没办法不是？” “按照我们大盛的习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按我的年纪，小孩都应该满地跑了，我这就算晚的了，再拖下去也不像话不是。” “你放心，我这里始终都给丽珠留着一个位置呢，你们狼主什么时候放她来，我就什么时候跟丽珠完婚。” “就是丽珠现在来，我现在就跟丽珠完婚，挤都要挤在关家前面。” 杨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斯纳还有什么话好说。 索斯纳哪能不明白自家女儿的心思，那就是非杨轩不嫁的，可是被狼主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照这么下去，等丽珠嫁过来的时候，怕不是杨轩的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富察部要是这么容易搞定，当初也不会让他发展得这么壮大了。 这期间，他可是给伊哈齐写了不少信，翻来覆去都是一个意思，就是想让伊哈齐放丽珠来敦吉陶勒，好跟杨轩完婚。 但是伊哈齐总能找借口推脱，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富察部这个心头之患一天不搞定，就一天不能让杨轩跟丽珠完婚。 看似伊哈齐捏住了杨轩的把柄，可是自己的把柄不是也捏在了杨轩手里嘛，这杨轩现在分明就是在摆烂了，富察部的事他也没有之前那么积极了。 尤其是最近大雪封路，商贾们也都各回各家了，富察部过冬的物资怕是早就准备齐全了，哪还有什么走私之类的。 随着婚期的临近，婚事的准备工作也逐渐完备，就连总督府的门楣上都挂上了大红花。 陈太妃一看这架势，还寻思总督府除了杨轩还有谁这么大排场，办个婚事把大红花都挂总督府门楣上了。 结果他一打听才知道，要办婚事的竟然是杨轩。 这可把他给气坏了，你身为驸马，趁着身处边疆，就敢另娶她人？ 把公主置于何地？ 把皇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把大盛置于何地？ 于是乎，仿佛拿到杨轩罪证的陈太妃，第一时间就去找太上皇告状去了。 然而就在她义愤填膺的说完这一切之后，太上皇连眼皮子都没抬，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寡人知道了。” 陈太妃有些懵逼。 知道了？看书喇 这就完了？ 他杨轩可是驸马，怎可另娶她人？ 就在陈太妃愤愤不平的时候，太上皇白了她一眼，她马上就偃旗息鼓了，但是嘴里还在嘀咕：“臣妾这也是为了婧儿着想，要是婧儿知道此事，岂不是要伤心欲绝。” “行了，平时不见你关心婧儿，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来了，你不要以为寡人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杨轩这门婚事寡人和婧儿都知道，你就不要在这瞎担心了。” “太上皇，你竟然允许杨轩另寻新欢？” 太上皇冷哼一声：“寡人不但知道他要娶妻，寡人还要去喝喜酒呢，到时候你要不要去？” “……” 陈太妃张着嘴，整个人都麻了，从太上皇那出来都还是昏昏沉沉的。 经过一天一夜的琢磨，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太上皇这简直就是把杨轩当亲儿子看待了呀。 不行，这事得赶紧告诉自己儿子，这不等于是又多了个竞争对手了嘛。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女婿再亲，也亲不过亲生儿子去，毕竟他姓杨而不是姓吕，他杨轩就算是再得宠，总不可能去争那皇位。 想到这里，陈太妃也算是放下了心来。 殊不知，她这接连给自己儿子通报的两条消息，在应天府，在整个大盛掀起了滔天巨浪。 第852章 荆州雪灾 雍王跟他妈的观点可不一样，陈太妃认为杨轩再得宠也威胁不到自己儿子。 但是在雍王看来，杨轩得宠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杨轩跟皇上是一伙的，杨轩得宠，自己夺位的风险可是会无限增长的。 再加上之前那封信，太上皇对于自己儿子之间的争斗，真就是视若无睹了。 都是寡人的儿子，寡人谁也不偏袒。 有了这句话打底，雍王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荆州那边的布置也就能派上用场了。 今年的雪比往年要早一些，天气也愈发寒冷，不光是北方，就连南方，河水也早早的就上冻了。 要知道在南方，往年河水上冻，也就是表面上结一层薄薄的冰面，不跟北方一样，硬得像石头，跑马都能过，南方的冰面又薄又脆，便是一个成年人的重量都承受不住。 可是今年不同，就连秦淮河上的冰面，都足有半尺厚，由此可见今年气候的寒冷。 还不到十二月，南方各州就有人冻死的事报上朝廷，但是却淹没在了每天纷争不断的党争之中。 江南士子集团向来是食民而肥，即便是杨轩广开商路，这些行商的门路也都被江南士子所把持，普通百姓照样是被剥削的一方。 平时所赚取的收入都只能勉强够维持温饱，而今年的气温骤降，顿时就导致了煤炭价格的上涨，再加上他们囤积居奇，导致普通百姓压根就买不起煤炭。 刚入十二月，又是一场漫天大雪，足足下了七日。 这在北方或许没什么稀奇，但是在南方，便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雪灾了。 这七天的大暴雪，压垮房舍无数，灾民无处容身，冻死病死多达上千人。 毕竟有钱人家都是青砖大瓦房，只有穷人的茅草房子，才会被大雪压塌。 荆州府，和泰县，牛家村。 一个破庙之中，在神台后面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处用茅草搭起来的小窝。 小窝之中躺着一个老妇人，看样子至少也有五六十岁了，虽然身上盖着厚厚的茅草，但是依然止不住的全身颤抖，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这个角落里的小窝虽然能够遮风挡雪，但是那无处不在的寒冷，却是避无可避。 老妇人只能尽力的将身子缩进茅草小窝的深处，这个茅草小窝，就连高门大户家中的狗窝都比不上，但在这时，却是这个老妇人赖以生存的唯一依靠。 “娘，娘，我回来了。” 破庙的门洞外，冲进来一个七尺大汉，这人三十来岁年纪，生得孔武有力，身上虽然穿着棉衣，但却到处都是补丁，有几根茅草从破洞处探出，显示出这间棉衣的名不符实。 大汉一头冲进破庙，直接来到了神台后面的小窝处，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来。 “娘，你看，白面馒头，你快吃，快吃。” 老妇人颤颤巍巍地从茅草堆里面探出头来，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又瞥了一眼馒头，一脸怜爱的看着儿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最后只能摇了摇头，朝儿子努了努嘴，那意思是你吃。 “娘，你这是咋了？”大汉搀着老娘，还想要把馒头喂给老娘吃，可是忽然间感觉不对，探手摸到老娘额头上。 “娘，你怎么身上烫得厉害，娘，你病了。” 老妇人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咽了口口水，好不容易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娘没事，这馒头还是你自己吃。” “这怎么能叫没事，我领你去看大夫去。”大汉一边说，一边将那个馒头放地上，然后就打算背起老娘，但是却被他老娘拽了两下。 “儿啊，别费那个劲了，娘这是不行了，馒头你自己吃，回头把娘埋到你爹的坟里就行了，也不用什么棺材了，就拿这茅草卷一卷……” “娘，你这就是个风寒，没什么大事，城里的丁大夫治风寒很厉害的，药到病除，咱们去让大夫开一贴药吃了就好了。” 老妇人苦笑一声：“可是咱们哪有钱呢？就算大夫不收钱，药铺也能不收钱吗？” 大汉急得满地乱转，是啊，钱呢，没钱拿什么看病，拿什么抓药。 他们家本来就穷，自从上次大雪压塌了房子之后，家里剩的那些米面就只给老娘换了身棉衣，如今已是弹尽粮绝，要不然他堂堂的七尺大汉，也不至于到外面去讨了个馒头，也要跟献宝一样献给他老娘。 大汉转了几圈之后说道：“娘你先忍一忍，儿子去找人借钱，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的。” 说完，大汉一转头，就又扎进了风雪之中。 可是就凭他这身份，又能认识什么有钱的朋友，那些乡亲们都跟他家情况差不多。 不，应该说他家还算是好的，大汉有把子力气，平时干活勤快，家里就他跟老娘两个人，倒也不愁吃。 有那些条件差的，这几天下来，已经有好几个饿死冻死的了。 大汉从破庙出来之后，一路朝城里跑，刚才那馒头就是在城里讨来的，他想着城里有钱人多，要是运气好，说不定真能讨到几钱银子，好带老娘去看病。 然而就在他刚进了城，准备沿街讨要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一个路人，直接就把对方给撞了个屁墩。 “我说你没长眼啊，走路怎么乱撞。” 大汉自知理亏，赶紧道歉，说完他就想走，可是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撞了人就想跑？没门。” “这位爷，对不住了，我一时心急没看着您，把你给撞了，我给你赔个不是。” 大汉打躬作揖，但是对方依然不肯放手：“赔个不是就完了，你当我是什么人。” “那你想怎么样？” 大汉本就心急，遇上个找茬地，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哟呵，脾气还不小，撞了本大爷那就赔钱。” “我没钱。” “没钱？没钱好办啊，咱们上衙门说理去，给你关个十天半个月的，大爷我也就消气了。” 在普通百姓眼里，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一般的小矛盾什么的，谁会愿意上衙门去啊，一听要去衙门，大汉有些慌了。 “大爷，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不过我真有急事，要不我改日登门道歉，要打要罚我都认了，您看如何。”看书喇 “哼，少在这忽悠，这会儿放你走了，回头你还能认？”那人揪着大汉的衣领不依不饶：“要么赔钱，要么跟我去衙门，你选一样。” “我选你妈啊。”大汉本就急躁的要死，碰上这么个人，脾气顿时就忍不住了，捏着对方的手腕子一翻，直接就把对方拧得背过身去了。 “疼疼疼，你快放手，要断了断了。” “我去你妈的。” 大汉一脚踹在对方屁股上，把人踹了个狗抢屎，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853章 绝望牢狱 说起来，大汉的运气还不错，碰上个良善之人，也就是之前给了他一个白面馒头的人家。 他在城里转悠了半天，因为天气寒冷，也没什么人出门，不得已，他才又去敲了敲之前那户人家的门。 这家人姓李，从门楣上看起来像是个经商的人家，大汉把情况一说，人家马上就掏出了二两银子，并且告诉他，要是还有什么困难，就尽管来找他。 “谢天谢地，还是好人多啊。” 当大汉去药铺抓了药，感慨着往回赶的时候，却在城门口被衙役给拦住了。 确切地说，是被之前跟他起冲突的人带着衙役，把他给抓了。 “田捕头，就是他，就是这小子刚才撞了我，还把我打了一顿。”那人一只手还抱着胳膊，看样子刚才那一下不轻，估计是折了。 大汉理亏，赶紧赔礼道歉：“差爷，是我的错，是我该死，不过我娘还在等我的药，等我给娘送了药，回来一定赔礼道歉，要打要罚我都认。” 那田捕头上下打量了大汉一眼，扭头对旁边那人说道：“胡爷，这小子都认了，你就说要怎么处置。” 那胡爷朝那田捕头拱手，可是那条胳膊刚要抬起来就疼得闷哼一声，不过他还是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了捕头：“田捕头，你看我这胳膊，既然他认了，那就按照衙门里的规矩来，该怎么地就怎么地，也免得别人说我仗势欺人。” 那田捕头结果银子：“胡爷高义，既然如此，那就带回衙门发落。” 大汉急了：“这位爷，差爷，我认错我也认罚，要把我带到衙门发落我也认，不过能不能先让我把药给我老娘送去……” “你特么少说废话，那是衙门，又不是菜市口，能由得你讨价还价吗？” 田捕头一脸的凶狠。 大汉只能又看向了那个胡爷：“胡爷，刚才是我不对，要不这样，你把我胳膊打断，一条不够打断两条，我只求回去给我老娘送药。” “嘁，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人，岂能跟你一样出手伤人？” 眼看着田捕头一招手，旁边衙役就围了上来，大汉急了：“各位，我家里有老娘在等我的药救命，今日放我一马，来日必登门道歉，可要是把我逼急了……” 他话还没说完，耳畔就听得嘭的一声，后脑一阵剧痛，然后眼前就是一黑，最后听到的则是田捕头在说：“把你逼急了又怎样……” 等大汉悠然醒转的时候，已经身处大牢之中，一摸怀里的药还在，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是抓药剩下的银子已经没了，再想到自己老娘，不由得心急如焚，顾不得后脑上的剧痛，扑到牢门栅栏上呼喊起来。 “放我出去，我家里老娘还在等我的药救命呢，放我出去。” 然而他再怎么狂呼乱喊，也没有人回应他，等他喊累了，旁边牢房里才传来一个声音。 “别喊了，这会儿狱卒们都躲前面烤火去了，听不到的。” 大汉总算听到有人回应，一下扑到旁边，隔着牢门问道：“这位大哥，可有什么法子招呼到狱卒，我老娘病在家中，要是我再不回去，就怕我老娘性命不保。” 结果旁边那人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没法子，这么冷的天，又是大半夜的，不到明天是绝对不会有人来的。” 大汉急得朝牢门猛踹，可是发泄了半天，不但牢门丝毫无损，反倒是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一天没吃东西了，无奈之下，只能抱着肚子缩了回去。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但是期盼中的狱卒却并没有来，他只能问旁边关着的那个犯人，结果人家就一句话：“忍着，最迟黄昏的时候，会有狱卒来送饭的。” 等到黄昏，那可就是一天一夜过去了，大汉不知道自己老娘能不能捱到那个时候，于是又暴怒起来。 只不过任凭他如何发泄，牢门依然是纹丝未动，反倒是他都有些头昏眼花了。 这是饿的。 终于到了黄昏，狱卒拎着个桶走了过来，直接用勺舀了一勺，伸进牢门里，直接往地上一磕。 大汉压根没看地上那糊糊一样的吃食，而是扑在牢门上：“差爷差爷，求求你，能不能放我出去，我家中老娘快要病死了，让我给我娘送个药？” 狱卒白了他一眼：“你小子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还放你出去，做梦。” 大汉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差爷差爷，我犯的事也不大，要不然劳烦差爷请县太爷先审我的案子，只要能出去，我人打也认罚。” 狱卒哼了一声：“县太爷怎么审案，什么时候审案，那是你说了算的吗？再说了，知县大人已经有三天没来县衙了，我上哪找知县大人去。” 大汉面露绝望：“差爷，差爷您帮帮忙，要不然你跟着我一道去，你拿枷锁着我，给我上镣铐，我绝对不跑，我就是想给我娘送个药。” “你想什么好事呢，还给你娘送药，我自己都还没吃饭呢，这大冷的天，谁有功夫陪你去……” 狱卒说着话已经越走越远，后面的话已经听不见了，大汉气得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旁边的犯人等他哭完了，劝道：“我劝你还是赶紧吃饭，不然下一顿还要等到明天这时候。” 可是大汉哪有那个心思，何况地上那一坨糊糊，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做的，闻着都是一股怪味儿，哪里吃得下去。 隔壁犯人又道：“你想要让差爷帮你做事，那就得要银子，没有银子你说破天也没用。” 听到这话，大汉更是愁眉苦脸，自己要是有银子，还能被抓到这来吗？ 再过了一天的黄昏，狱卒又来送饭，大汉趴在牢门上，用尽力气喊道：“城南永丰街有一户姓李的人家，那是我一个朋友，要不劳烦差爷您帮我带个信，我愿意许给你五两银子，只求差爷帮我带个口信。” 这个姓李的人家就是给他银子抓药的人，虽然他知道人家姓李，但是人家压根就不知道他叫什么，但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狱卒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有这好事你倒是早点说啊，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传信。” 果然是有银子好办事，狱卒匆匆而去，隔了一个时辰，狱卒再次返回，看到狱卒的大汉顿时眉开眼笑，正要询问，却没曾想那个狱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第854章 得脱囚笼 “你个杀千刀的死囚，竟然敢蒙骗老爷我，你给我等着，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狱卒说着，看到地上还没吃的那两坨糊糊，脚下连踢，将一堆尘土沙子都踢到了糊糊上面，眼看就是没法吃了。 就这还不解恨，那狱卒犹自咒骂：“就凭你这杀千刀的死囚，也配跟人家李老爷做朋友，人家压根就不认识你。” 这句话一出，大汉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下一刻，大汉就发起狂来，疯狂地砸门，甚至是用头撞，直到头破血流，依然没有停止。 那个癫狂的模样，吓了狱卒一跳。 这年头死几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有人犯死在牢狱里，他这狱卒可就要吃挂落了，少不得要挨知县一顿批，弄不好这个差使都要没了。 “你疯了吗，再磕就磕死了。” 大汉此时已经是满脸鲜血，状若疯魔，依旧撞个不停。 狱卒不得已：“行行行，我服了你了，你有什么事，我帮你去办。” 哐哐哐撞门的声音骤然一顿，大汉翻身扑倒在地：“差爷若是能帮我给我娘送药，便是我的再生父母，将来我一辈子孝敬你。” 狱卒摆了摆手：“别扯这些没用的，你只要别死在这大牢里就行了。” 大汉把那包药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然后又在地上嘭嘭嘭地磕了三个响头：“我仇百川向来说一不二，差爷肯帮我送药，便是我的恩人，我仇百川必以父兄之礼相待。” 狱卒接过那包药，问清楚破庙地址，趁着黑就去了。 仇百川在牢房里心急如焚，走来走去，估算着时间，本以为按照路程，两个时辰足够来回了，可是这一等就是一整夜，那狱卒直到天光大亮都还没回来。 他已经在心中认为这个狱卒就是哄骗自己，拿了药回家睡大觉去了。 但是又抱着仅存的一点希望，说不定这狱卒是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去送药呢？ 总而言之，仇百川是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就在他满腔希望即将熄灭的时候，大牢外传来脚步声。 是狱卒来了，仇百川豁的一下跳了起来，这才是刚天亮，那狱卒平时这个点可不会来。 虽然看到狱卒的脸色不太好看，仇百川还是冲到牢门前激动地问道：“我娘怎么样？她吃了药没？” 那狱卒有些不敢正视他的眼神，只是摇头叹了口气：“你娘死了。” “不……” 仇百川又疯狂地砸门：“我不信，你在骗我，你根本就没去，是不是？你是不是没去，我娘没死，她没死。” 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嘶吼，仇百川整个人青筋暴露，一直纹丝未动的牢门都被他撞得咔嚓一声，有了一丝断裂的迹象。 听到声音的仇百川更加激动了，用肩膀顶着断裂的柱子，试图将那根柱子彻底弄断。 但是那个狱卒并没有阻拦他，而是缓缓的说道：“我没骗你，我去的时候，你娘已经死了，而且身子都凉了，我连夜找到村正里长，给你娘稍微收拾了一番，不过我也没钱，只能把你娘的尸体安置在了义庄，你要是想要送你娘最后一程，就老老实实的待着，等知县审过之后出去，还能给你娘送终，让她入土为安。” 听到狱卒的这番话，仇百川骤然冷静下来，不过他人虽然冷静了，但是眼神之中却放出了令人心悸的凶光，看得那狱卒都是心头一跳。 “你还是节哀顺变，这年月，冻死饿死的人可不在少数。” 狱卒劝了一声，正打算走，忽听背后仇百川沉声问道：“敢问恩人姓名。” 狱卒转过身来，面带惊恐地看着仇百川：“你要干啥，我答应你的事可都干了，你可不能找我报复啊。” 仇百川后退两步，直挺挺地往下一跪，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恩人误会了，虽然我娘没了，但是这事怪不得恩人，我之前说过，只要恩人去了，我仇百川此生必按照父兄之礼相待，这才询问恩人姓名。” 狱卒一脸狐疑，心说真的假的，还有人这么实诚？ 不过他的名字也不是什么秘密，随便打听都能打听到，他便说道：“我姓王，叫王铁，行三，别人一般称呼我王三。” “王恩公，待我从牢狱出去，必定报答您的恩情。” 说着他又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没必要没必要。”王三连连摆手，这仇百川磕头都磕得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仇百川在大牢里一共待了六天，从头到尾也没有被传唤，也没有被审问，只是当初抓他的那个田捕头，领着那个被他扭断胳膊的胡爷来瞅了一眼，然后吩咐狱卒王三把他放了。 从大牢里出去的仇百川面无表情，状若行尸走肉，朝王三躬身行了个大礼，然后缓缓地走了出去，就连胡爷在背后的嘲讽都置若罔闻。 这几天的时间里，仇百川已经想要了接下来要做的，先是到那个姓李的人家去借点银子，好把娘安葬了。 然后该报恩的报恩，该报仇的报仇。 虽然那王三说，去找李家的时候，人家说不认识自己，他也不生气，不论是谁碰到个狱卒上门询问是不是认识一个犯人，估计都是不会认的，况且人家是真不认识他。 所以，当他敲开李家大门的时候，并没有表露什么不满的情绪，而是十分恳切的说明了来由。 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李家的李老爷出乎意料的热情，不光借银子，还派人帮他料理他娘的后事。 虽然算不上是风光大葬，但是好歹也有了口棺材，给他爹娘重新竖了块墓碑，整个坟茔也修葺了一番，看起来不那么寒酸了。 仇百川办完他娘的后事之后，再次来到李家致谢，这次李老爷则是语重心长的拉着他聊了起来。 “这年月，朝廷不管事，今年大雪，多少百姓冻饿而死，咱们这还是江南鱼米之乡，可想而知北方又是个什么样子，老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呀……” 仇百川哪里懂得朝堂上的事，听李老爷絮絮叨叨了一整天，逐渐接受了他的说法，最后在李老爷的引导下，仇百川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这皇帝是个昏君。 当李老爷听到仇百川口中说出昏君两个字的时候，脸上一个诡异的笑容一闪而逝。 第855章 报仇雪恨 仇百川沉浸在仇恨之中，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李老爷的诡异表情，然后就在李老爷的循循善诱之下，仇恨的火种越烧越旺。 “百川兄弟，如果说，我有办法让你报了此仇，还不用吃官司，你愿不愿意干？” 仇百川一愣，随即翻身下拜：“百川本就有复仇之心，奈何受李老爷恩情深厚不得不报，所以寻思先报恩再报仇，若是能够不吃官司，我现在就愿意手刃仇人。” “百川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李老爷拍了拍仇百川的肩膀说道：“你且再忍耐几日，待我安排妥当，你再前去报仇，自然不用吃那人命官司。” 仇百川拱手：“百川一切都听李老爷安排。” “诶，咱们这关系，以后就别叫我李老爷了，我本名叫做李安民，你称呼我李兄即可。” 仇百川再次拱手：“李兄之恩，恩同再造，待我报了大仇，必以父兄之礼相待，报答李兄的恩情。” “言重了言重了，我只不过是看不过那些狗官欺压百姓罢了。” 仇百川就这么在李家住了下来，时间比李安民所说的要长，足足过了七八天，李安民才告诉仇百川：“我已经把上下关系都疏通好了，到时候你去报仇的时候带上面具，只要没人看到你的面容，我自会安排一个死囚顶替你的罪名。” “这……可如何使得，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我干的事我就认，为何要让别人顶替罪名，这又于心何忍。” “放心，那个死囚本就是该死之人，这几天我已经安排这个死囚越狱出来了，到时候让他顶了你的罪名，还能得一大笔银子安顿家人，可以说是他一条命换了他一家人的命，他不亏。” 李安民一番安慰下，仇百川勉强接受了他的安排，然后李安民又把那个胡爷和田捕头的一些详细信息告诉了仇百川。 按照仇百川的性子，第一个要杀的，自然是姓胡的那个家伙，毕竟一切的起因都是这个家伙。 按照李安民给的信息，仇百川趁夜摸到了姓胡的家里，这个姓胡的还颇有资产，仇百川在这个三进的院子里杀了个来回，从前院杀到后院。 除了老弱妇孺之外，但凡敢反抗的，全都被他杀了，确切地说，是杀了七个，尤其是在最后杀那个姓胡的家伙时，仇百川微微掀开面具让对方看清了自己是谁。 然后那个姓胡的，脑袋就被仇百川用斧头剁了下来。 回到李家的时候，李安民一看他还拿着那姓胡的脑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是却没有出声。 “李兄，还有一个仇人，就是那姓田的捕头，待我明日取了他的首级，一并拿到我娘的坟前，以慰她在天之灵。” 李安民点了点头：“那就祝你马到成功，只不过你要注意，这个姓田的可没这么好下手，他身边时刻都跟着几个差役，再加上他自己本身也是身手不凡，可别到时候失了手。” 仇百川哼了一声说道：“我这一身肉也不是白长的，当初要不是他打闷棍，我岂能被他抓住。” 李安民道：“既然百川兄弟有把握，那我就不再多说了。” 姓胡的家里一夜惨遭屠戮，连杀七人，这么大的案子，自然是惊动了衙门，田捕头正好就被派来查勘此案。 一连两天，仇百川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但是就在一天傍晚，田捕头下值回家的时候，在一条小巷子里被仇百川给堵住了。 因为仇百川脸上带着面具，田捕头一眼就看出对方来者不善，当即抽出了腰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小子竟然敢送上门来。” 仇百川冷笑一声：“田捕头想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杀了那个姓胡的？” 田捕头挽了一个刀花，用眼神示意身边几个差役合围：“我管你为了什么原因，等我把你抓回去，知县大人自会查明。” 仇百川左右瞥了一眼想要绕到他身后的差役：“我今天是来找姓田的报仇的，你们要是不想死就赶紧滚。” 田捕头哼了一声：“你这死囚好大的胆子，还敢出言恐吓，兄弟们，胡家出的赏钱可是有三百两呢，拿下他咱们就到梨花院去潇洒潇洒。” 仇百川身边带着的就四个差役，其中两个已经走到仇百川的面前，刚刚还被他吓阻了一会儿，不过在田捕头的示意下，壮起胆子走向了仇百川的身后。 不过就在这两个差役刚走到他身侧的时候，仇百川瞬间暴起，手中两把斧头横扫而出。 那个衙役虽然举起了手中铁尺格挡，但却压根抵挡不住仇百川爆发出来的力道，直接被一斧头剁进了胸膛。 另一边的差役当即挺起铁尺朝仇百川头上劈了下来，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仇百川身形灵活，转身下蹲，斧头直接剁在了他的小腿上，直接摔倒在地，再补上一斧，当场归西。 田捕头和另外两个差役当场愣住。 “倒是我小瞧了你，还有功夫在身。” “现在你愿意听我报仇的原因了。” 仇百川浑身浴血，如同杀神一般，田捕头身后的两个差役已经是双股颤颤，不敢再往前走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啊。”田捕头左右瞥了一眼说道：“他就一个人而已，有我在你们慌什么，回头领了胡家的赏钱，咱们三个一人一百两。” 这要是以往，三百两银子田捕头就能独吞二百两，顶多剩下一百两他们四个人分，没想到今天这么大方，一百两银子呢，值得赌一把了。 仇百川本想戴着面具，闷声不响地报了仇算了，可是看到仇人的时候，心中的仇恨根本压抑不住，要是不把事情原委说出来，就算杀了对方，他这口恶气也难出尽。 于是他干脆摘下了面具：“当初要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非要把我关起来，我娘就不会死，你一个，还有那个姓胡的，都是害死我娘的凶手。” 田捕头见身边两个差役已经壮起了胆子，他也就上前逼近，他才不信这个仇百川能一个打他们三个，真当老子这个捕头是白当的啊。 当他们三人逐渐凑近的时候，田捕头忽然发一声喊，举起腰刀就劈了下去。 第856章 拨乱反正，揭竿而起 配合着田捕头同时发起进攻的还有另外两个差役。 仇百川挥舞着两把斧头，竟然是守得密不透风，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过后，一个衙役捂着腰侧的巨大伤口，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另一个见势不妙，把手中铁尺一扔，扭头就跑。 仇百川冷笑一声：“现在想走，晚了。” 说罢，手中的斧头就甩手扔了过去。 噗的一声，那把斧头正中差役的后心，直接被砍倒在地。 至于田捕头嘛，刚一交手就被仇百川一脚踹得摔在了地上，等仇百川解决掉两个衙役之后，田捕头才刚刚爬起来，见到仇百川如此凶悍，当即撒腿就跑。 仇百川追了几步，手中另一把斧头也甩了出去，然而田捕头早有预防，手中长刀一磕，把那斧头磕飞了。 这么一来，仇百川手里就没了武器，田捕头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挥舞着长刀朝仇百川冲了过来。 然而令田捕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仇百川在面对他的刀锋时，压根连躲都不躲，只是稍稍侧了侧身，任由刀锋砍在了肩背上面，然后一手抓住刀刃，一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田捕头想要挣扎，但是仇百川不光是掐着他的脖子，还推着他一直往前冲，直至撞到墙上。 手中的长刀被抓住，不论他如何抢夺都动摇不了，哪怕是仇百川的手掌已经被刀刃割伤，鲜血狂涌也全然不顾。看书溂 田捕头的另一只手则是挥舞着拳头，疯狂地砸向仇百川，然而依然没用，田捕头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只能松开长刀，同时用两只手去掰仇百川的手。 可是这么一来，仇百川的两只手就也就派上了用场，两只手同时掐住了田捕头的脖子，脸上的神情狰狞，眼角旁青筋暴露，眼球暴突，甚至两只手已经掐着田捕头的脖子，将他顶在墙上提起来了 田捕头再强的求生欲，也不如仇百川此时的癫狂，更不用说他此时已经是吓破了胆。 即便是他手脚齐上，甚至有一脚踹在仇百川的胸口，他都听到了对方肋骨骨折的声音，但是颈脖子上的力道丝毫不减。 随着他肺里仅存的那点空气消耗殆尽，田捕头脑部开始缺氧，手脚更没了力气，就那么一下一下地捶在仇百川的胳膊上，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可就是这样，仇百川依然不够解气，将田捕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然后捡起了刚才那把刀，瞅准了田捕头的脖子，一刀砍了下去。 就在田捕头身首分离的时候，巷子旁边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把仇百川吓了一跳。 他赶紧又掏出面具带上，然后在田捕头身上撕下一片衣服，将首级包裹起来，转身飞奔离去。 虽然有可能被人发现了，但是大仇得报，仇百川此时心中是无比畅快。 他这一路出了城，来到了之前那处破庙，从破损的墙洞里掏出了胡爷的首级，然后将两个首级都装到一起，最后用雪水擦了脸，洗了手，稍微再处理了一下伤口，再把外套脱了，就那么拎着两个人头，前往了他娘的坟前。 “娘……儿子那天去买药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两个畜牲阻拦我，还把我关起来，导致娘你生着病还没有吃喝，如今我已经把这两个畜牲给宰了，娘你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 祭拜完他娘，仇百川挖了个坑，把两个脑袋埋起来了，然后回到破庙里去。 一回到破庙，仇百川就昏昏沉沉地栽倒在那个茅草小窝里昏睡了过去。 这一番打斗，他受伤可不轻，肩膀挨了一刀，肋骨断了一根，还有手掌，掌心已经被全部割断，伤口深可见骨。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竟是李安民的脸。 “百川兄弟，你醒了啊。” 仇百川左右看了看，这还是那个破庙，只不过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治疗过了，就连肋骨骨折的地方，也都贴上了膏药包裹起来。 “多谢李兄，你这是又救了我一次。” 李安民满脸愁容，摆了摆手：“不说这些，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盘缠和行李，你还是赶紧走。” “走？为什么要走？”仇百川转瞬醒悟过来：“我的事发了？” 李安民一点头：“你杀田捕头的时候被人看见了，而且有个差役当时还没死，被衙门的人救回去的时候，把你给供了，如今县衙已经发了悬赏告示要抓你呢。” 仇百川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李安民又说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本以为塞个死囚给衙门交差就行，可是现在看来，这条路子是走不通了。” 仇百川翻身跪倒，朝李安民磕了个头：“其实我走也好，被抓也好，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唯一让我放不下的就是还没有报答恩人。” “你我兄弟二人，就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了。”李安民道：“其实你要是不想走，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仇百川连忙问道：“李兄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得到，哪怕是刀山火海，我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 李安民盯着仇百川看了许久，然后才说道：“其实不瞒百川兄弟，我还有另一个身份。” 仇百川疑惑：“什么身份？” “百川兄弟，你可曾听说过自在教？” “那不是反贼，被官府铲除了的吗？”仇百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即面露惊讶：“难道李兄竟是自在教的人？” 李安民点头：“是的，我就是自在教的人，你说的没错，之前教中有人攀附宁王谋反，不过那并非我们自在教的教义，我们自在教的教义就是救苦救难，帮助走投无路的百姓，就比如你这样的。” 仇百川张了好几次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安民又说道：“如今朝局混乱，民不聊生，就今年这场大雪，多少百姓冻饿而亡，可是官府呢？毫无作为，这就是我们自在教站出来的时候了。” “李兄的意思是？” 仇百川心中隐约感觉有些不对，但是又挑不出李安民话里有什么毛病。 这时候李安民便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我们要拨乱反正，揭竿而起。” 第857章 荆州府半数县城沦陷 听到李安民说要举旗造反，仇百川懵了。 李安民一看仇百川的表情就知道，光凭这么几句话就说服他是不太可能的，便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来。 “百川兄弟，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理解，其实，我说的造反不是造朝廷的反……” 仇百川更懵了，不是造朝廷的反，那是造谁的反？ 李安民接着说道：“百川兄弟，这次咱们荆州遭受雪灾，你知道朝廷为什么不赈灾吗？” 仇百川挠头：“我一个升斗小民，这种事我哪能知道。” “那前年的时候，咱们的老皇帝禅位给他儿子，换了新皇帝这事你知道。” “知道知道，当时还免了一个月的租子呢。” “咱们反的，就是这个新皇帝。”李安民说道：“这个新皇帝呀，压根就不懂治理朝政，满脑子就只有争权夺利，要不是他，咱们遭灾朝廷还能不赈济？你想想，以前咱们县也闹过水灾洪灾什么的，朝廷是不是都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怎么这次就没有呢？” 仇百川继续挠头：“是啊，为什么呢？” 李安民道：“还不就是因为新皇帝，压根就不把咱们老百姓当回事，只顾着吃喝玩乐，你说他算不算是个昏君。”看书溂 仇百川点头：“对，他就是个昏君。” “百川兄弟，说实话，你就算是运气好的了，虽然你老娘病死，但是你也得报大仇，你可知道，咱们整个荆州，有多少人全家老小一块儿冻死饿死，别说什么报仇了，就连尸骨都没人安葬，你之前去义庄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义庄里堆满了尸体？” “我跟你说，和泰县这一次遭灾，周边几十个村子，几乎每个村都有死人，最惨的是一家七口人，雪灾的时候直接被大雪埋在了下面，其中还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啊……” 李安民在仇百川的耳边，连续不断的讲述受灾民众的惨状，以及皇上的昏庸无道，听得仇百川是义愤填膺。 最后，李安民说道：“所以我们反的是昏君，而不是咱们的大盛朝廷，这下你明白了。” 仇百川此时已经完全被李安民带了节奏，闻言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咱们就反了，昏君无道，只要咱们能让这天下换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我也舍得这一身剐。” 李安民道：“不瞒百川兄弟你说，这个事我们已经谋划了一年了，如今才得百川兄弟这样的血勇之士，可以说是万事俱备，既然百川兄弟答应了，咱们今晚就动手，杀入县城，绑了那个贪官……” 说到这里，李安民话头一转：“你想想，要不是这个知县贪赃枉法，他手下的田捕头焉敢为了几两银子就枉顾你娘的生死，把你灌入大牢？所以说这个贪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提到仇百川他娘，仇百川就双眼喷火：“李兄，你不必再说了，咱们今晚就杀进县城，捉了那贪官，为我娘，也为那些枉死的百姓们报仇。” …… 以上，便是雍王在荆州的布置，这个法子是他早就想好的，曾经宁王把自在教的事栽给他们陈家，他干脆收拢几个自在教的余孽，转头利用自在教的名头给自己办事。 既得了利益，又不用担心脏水沾身，出了什么事，那也是自在教余孽作恶，他们陈家是无辜的。 荆州雪灾是雍王授意不得赈灾，并且瞒报朝廷，并且暗中招兵买马，收拢灾民，像李安民这样的人，在整个荆州，至少有上百个之多。 而仇百川，算是在他们蛊惑收买的人之中，头脑略微简单，战斗力却十分出众的一个。 当天夜里，在李安民的授意下，仇百川带领着五百多穷苦百姓以及打手，冲击了和泰县县衙，打死打伤了捕快和衙役数十人，次日，击退了来援的驻守官兵。 因为和泰县也不算是什么军事要地，所以那区区的几百名土兵，压根就攻不破和泰县的城门。 不到五天的功夫，仇百川的这支起义军就从五百多人发展到了两千多人，而且慕名而来的百姓还在陆续增加中。 至于和泰县的知县大人，则是被仇百川活捉，按照李安民的意思，这个知县得用来跟朝廷谈条件，而且，光是这一个县的县令，想要让昏君退位，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于是李安民又像仇百川透露了更多的消息，那就是这几天里，整个荆州有好几支起义军已经攻占了当地的县城，并且告诉他，等时机成熟，就可以跟其他起义军合兵一处，攻打荆州府衙，只有拿下了整个荆州府，才有资格跟朝廷谈条件。 虽然仇百川隐约感觉有些不对，但是木已成舟，他已经上了这条船，再没有了下船的可能。 这些消息，全都被有心隐瞒的雍王给拦截了，从第一个起兵造反的仇百川开始，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消息都没有传到应天府。 直到有一天，在应天府皇城的正阳门口，出现了一个衣衫破烂的官员时，这个消息才传扬开来。 荆州府遭受雪灾，百姓难以维生，揭竿起义，这个消息瞬间引爆了整个朝堂，然而这个时候，整个荆州府两百二十多个县，已经沦陷了将近一半。 朝廷轰动，皇上震怒，在朝会上直接大发雷霆，将相关官员全部革职。 然后那个衣衫破烂的官员被请上了太和殿。 “你叫什么名字？任何官职？” 吕承弘此时的声调已经尽显威严，下面那个七品知县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回皇上，臣戚显贵，任荆州府和泰县知县。” 吕承弘点了点头：“那你就把和泰县的情况说说。” 没错，这戚显贵就是和泰县的知县，仇百川攻打县城之后被抓起来那个。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逃了出来，并且辗转几百里路来到这应天府的。 不过他还是将他这段时间里打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无非是遭受雪灾，有些人活不下去了，所以就组织起来造反了。 吕承弘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戚显贵，你可知罪？” 戚显贵愣了一下，当即趴下，连连磕头：“臣知罪，臣不求皇上宽恕，只求皇上尽快派兵，臣一路行来，荆州府怕是有一半县城，都已入反贼之手啊。” 第858章 幕后黑手 “你既然知道发生了雪灾，为何不上报朝廷，为何不赈济灾民？你以为你穿着一身破衣烂衫，就能博得朕的同情吗？” 吕承弘愤怒异常，而戚显贵则是趴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和泰县遭受雪灾的事，他第一时间就上报了，可是皇上竟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他甚至都不敢去细想，只能微微抬头扫视了一圈。 见他眼神有异，吕承弘眉头一皱：“先把他押下去。” 吕承弘一挥手，几个金吾卫上前，直接将戚显贵押了下去。 “荆州府遭受百年罕见之雪灾，竟然无人上报，近半县府被反贼攻占，要不是这戚显贵，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你们自己说说，这算不算失职，尔等受朝廷俸禄，近几年来还有比俸禄还要多的养廉银子，拿了这么多的钱，竟无一人替朕分忧，你们有何面目立于这朝堂之上？” 震怒之下，吕承弘将手边的杯子都给砸了：“查，给朕去查，这问题到底处在哪一环上。” 文武百官纷纷躬身行礼：“请皇上息怒。” 吕承弘气呼呼地坐了下来：“田祥。” “臣在。”田祥赶紧站了出来。 “这事交给你去办，给朕查清楚，地方受灾为何不报，上百个县府被乱民攻占，为何朝廷没有收到消息，查不出来，朕唯你是问。” 田祥吓了一跳：“臣遵旨。” 吕承弘又扫视了众臣一圈：“这平叛一事，谁愿前往？” 按照他的意思，本来是想调一个将领前去，却没想到，覃王先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臣弟愿往。” 吕承弘顿时就皱起了眉头，随口说道：“六弟勿急，这事还用不着你亲自出马，待叛乱平息之后，再由六弟去安抚民心即可。” 他这借口是一点毛病没有，不光是覃王，就连雍王也皱起了眉头。 最后，吕承弘挑了个德高望重的老将，领两万兵马前去平叛，加上荆州府当地的兵力，差不多能有四五万了。剿灭一帮乱民绰绰有余。看书溂 退朝后，雍王覃王两兄弟又在书房里密商起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一下就超出咱们掌控了。”覃王抱怨道：“这要是等事情再闹大点，老三他哪还有机会搞这些。” 雍王也是皱着眉：“还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啊，那个戚显贵怎么还能跑到应天府来了，我当时可是反复交代过的，千万前往不能走漏了消息，哎，还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雍王沉吟了一会儿：“为今之计，就只能加快点进度了，让他们尽可能的多攻占几个县府，咱们这边再想办法拖一拖。” “拖一拖？怎么拖？” “老三不是派卢老将军前去平叛吗，首先整军出发，粮草辎重什么的，至少也要耗费个十天八天的，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拖延一番，比如请卢老将军吃饭喝酒什么的，就以壮行之类的名义。” “对对对，这事我来办，我就说荆州是我们母家所在之地，请他多多关照，别打得太狠了。” 雍王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反正是能拖就拖。” “那老三让那个西厂太监彻查此事，咱们该怎么办？”覃王担忧地问道：“整个荆州府，发生这么大的事，那还不是一查一个准？” 雍王说道：“还是那个法子，拖，能拖多久拖多久，实在拖不住了，也只能丢车保帅。” 覃王叹了口气：“那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覃王又开口问道：“哥，你觉得咱们这次……能有几成胜算啊？” 雍王沉吟片刻：“顶多五成。” “才五成？”覃王惊呼出声：“还顶多？” “是啊，人算不如天算，要不是这个戚显贵，这事再瞒十天半个月的，再等消息传过来，那怕就是要到年后了，到那个时候，怕是整个荆州都已经被叛军占领，然后谣言传到应天府来，你觉得老三还能坐得住那个位置吗？” 覃王一拳砸在了自己手心里：“都怪这个戚显贵，还有和泰县那帮人，那么多人看不住一个人，还能让他跑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戚显贵如今在老三手里，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话说，这戚显贵按理来说，不是应该交由都察院审理嘛，你说这事是不是也可以争取一下啊？” 雍王点头：“你说的也对，这事你来办，明天早朝的时候就把这事提出来，逼老三把人交出来。” “好，这事交给我了。” 他两人所说的戚显贵，此时不但没有遭受什么严刑审问，反倒是洗漱沐浴了一番，并且换上了干净衣服，正坐在皇上的御书房里。 戚显贵区区的一个七品知县，何曾这般近距离的见过皇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都是坐立不安的。 “戚显贵。” “臣在。”戚显贵听到皇上叫他，赶紧站了起来。 “你可知道，朕为何没有将你丢进大牢严刑审问？” 戚显贵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然后拱手：“臣不知。” 吕承弘哼了一声：“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不敢知道。” 戚显贵又吓了一跳：“臣知罪。” “知罪？”吕承弘说道：“照这么说，你是要把这件事扛下来了？” “臣不敢。” “不敢？你都已经这么做了。”吕承弘又哼了一声：“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祸事，你以为你能抗的下来？” 戚显贵无言以对，满脸惶恐。 吕承弘感觉刚才态度有些严厉，便抬手虚按两下：“你先坐下。” “谢皇上。”戚显贵诚惶诚恐地坐下，实际上屁股只沾着椅子的一点点边。 吕承弘接着说道：“这样，你就把你知道的所有情况，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说出来，朕也不用你分析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问题。” 戚显贵低着头，好一会儿才说道：“其实这事，根据臣事后回想起来，还要从去年说起……” 原来，那个李安民并不是和泰县的人，是去年才搬来的，他来的时候很是高调，说是做买卖的，出手阔绰，到处交朋结友，就连戚显贵也吃过他好几次酒，关系还算不错。 可是时间一长，戚显贵就发觉这个李安民不太对劲，因为这个人也太乐善好施了，但凡走投无路的一些江湖中人，只要找到他，都会得到他的资助，愣是博了一个小孟尝的称呼。 第859章 正式开战 总之这个李安民的家里，整日里都有一些流民，江湖好汉之类的人往来住宿。 之前戚显贵还没怎么在意，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李安民竟然与一个江洋大盗有来往。 戚显贵说到这里的时候，吕承弘皱了皱眉，直接打断他问道：“既然发现江洋大盗，为何没有将其缉拿，至少也该将李安民拿问一番。” 对于皇上这个问题，戚显贵脸上略有些尴尬：“那人虽是江洋大盗，但是因为前年的时候，皇上您继位时大赦天下，那人就被释放了。” “……” 吕承弘面色一僵：“那你接着说。” “其实那人也只是因为在街上与人争执，将人打伤才被关押起来，只不过他平时总是吹嘘自己干过什么大案，但是一来没有苦主，二来县衙也没有拿到什么实证，只不过那人的形象作态，的确不像个善类。” 吕承弘点了点头，戚显贵接着说道：“后来据臣观察，李安民府中往来的，多数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臣觉得此人心怀叵测，便逐渐与之疏远，但是县衙里头，却有不少人与之称兄道弟。” 吕承弘听到这里，不由得冷哼一声：“你县衙之中不少人与一个容留江洋大盗之人称兄道弟，你这个知县当的……哼哼。” 戚显贵一惊，赶紧拱手：“臣知罪，臣无能，臣……” “行了行了，你继续说。” “就在十二月上旬，县里发了一起命案，商人胡某于家中被人残忍杀害，凶犯同时杀死胡某家中七人，并将胡某头颅割去，臣便派手下田捕头缉拿真凶，结果田捕头及四名衙役被人当街杀死，田捕头的头颅也被割去，然后有人告发，言称行凶者是本县牛家村的仇百川所为，臣派人搜捕两日，还没抓到凶徒，却没想到，那凶徒竟然夜袭县衙，并且将臣抓住关押起来，后来臣才知道，这帮乱民，竟然造反夺取了县府……” “所以说，这群乱民的首领是仇百川？那跟李安民又有什么关系？” 戚显贵说道：“仇百川是叛贼头领，李安民名义上是胁从，但是据臣观察，真正在背后出主意的，应该是这个李安民，否则就凭仇百川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拉拢到五百余人，同他一起造反呢？” 吕承弘点了点头：“你分析的有道理，不过朕看你这是避重就轻，此事发生在你治下，若是百姓安居乐业，焉能出现五百余乱民，荆州府遇百年罕见之雪灾，你为何不上报灾情？百姓冻饿而亡数十人，你也敢隐匿不报？你自己说，就凭这两点，朕应该判你何罪？” 戚显贵本就没有坐稳，双腿一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皇上宽恕，只求皇上救救和泰县的百姓，其实乱民之中，大多数都是因为难以维生，被乱民裹挟，不得不从，和泰县向来民风淳朴……” “好一个民风淳朴，他们淳朴，那就是你官逼民反了。” 戚显贵的头磕在地上，压根就不敢抬起来了，只是口中不断念叨着：“臣有罪，臣有罪。” 吕承弘看着眼前的戚显贵，心说自己跟杨轩学的这一套，还是派上用场了：“朕念你不辞艰辛进京上报，说明你还不是那十恶不赦之辈，只要你能好好配合朕，将此事查明，朕可以赦免你的死罪。” 戚显贵抬起头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吕承弘见他发呆，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你还不愿意？” 戚显贵这才回过神来：“愿意，臣愿意，臣愿意戴罪立功。” 吕承弘这才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声：“召田祥进来。” 在门外等候多时的田祥进来，吕承弘说道：“这个人就交给你了，荆州府遭灾瞒报，乱民造反瞒报，朕看着造反的不是乱民，而是某些有心人啊，你给朕把此事查清，听明白了没有？” 田祥浑身一震，这可是一场滔天大案呐，荆州府官场，怕是要来一场大洗牌了，他身为西缉事司总管，知道的朝廷秘辛可不少，皇上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他就明白，皇上这是要跟雍王党正式开战了。 自从他站队保皇党之后，一直都饱受排挤，这还是他有着西厂厂公的身份，可想而知其他官员的日子更难过，如今终于迎来了反击的时刻，他心情一阵激动，朝皇上躬身一礼，声出如宏：“臣，遵旨。” 吕承弘一边命田祥查案，一边派卢老将军平叛，可谓是雷厉风行。 这一次，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这是对手的一次失误，也是他反击的绝佳机会。 “吕承瞻啊吕承瞻，你出什么招不好，出个这样的昏招，这回你可别怪朕，不讲兄弟情谊了。” 而覃王那边，已经亲自接触过卢老将军了，隔三差五的就去请卢老将军吃个饭，喝个酒，送点小礼物什么的。 那卢老将军也是三朝老臣，中立派，面对覃王的疯狂示好，心中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人老成精，一面敷衍着覃王，一面遵照圣旨，整兵备战。 覃王那这个老狐狸没什么办法，虽然礼物都送出去了，卢老将军也都一一笑纳，可是卢老将军却始终不肯表明态度。 “这老家伙就是个墙头草，想要拉拢此人，压根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得到的呀。” 面对覃王的抱怨，雍王皱了皱眉：“实在不行，就派人搞出点事来，以此拖延发兵的日期，只要这事能拖到年后，咱们大计可成。” “搞事？”覃王一愣：“那要搞什么样的事啊？” “军中哗变，粮仓失火，只要能拖延，都尽管去做，这一次，咱们不能输。”雍王的神情有些狰狞：“我得到消息，那个戚显贵跟那个西厂的田祥一道，正在彻查此案，咱们时间不多了。” 覃王嘶了一声，皱着眉头问道：“哥，你说这事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咱们……” “所以说咱们要加快进度，同时拖延对方，等到时候木已成舟，父皇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他还能把咱们全都圈禁起来，那样的话，这大盛朝由谁来执掌呢？” “还是哥你想的周到，那咱们就大胆地干他一票，成了，这皇位就是你的了。” 第860章 杨轩的婚宴 就在应天府这边，皇上和雍王两方的争斗进入白热化的同时，在阿日陶勒这边，杨轩和关韵蓉的婚礼也到了娶亲的这一天。 花轿从总督府衙门出发，前往关韵蓉的住处，接了新娘子之后一路敲锣打鼓地来到了济纳河边，花轿换了花船，过河来到了敦吉陶勒。 在敦吉陶勒这边，杨轩的宅子早就建好并且装饰一新，此时更是布置的花团锦簇。 虽然这两年里，草原上的牧民们已经见过不少汉人的婚礼，但是这么大排场的，还是第一次见，整个敦吉陶勒的牧民们都过来看热闹。 杨轩也足够大气，喜糖像不要钱一样洒向围观群众，喜糖里面甚至还掺了大量缠着红线的铜钱，围观百姓们不论汉人还是草原人，都一窝蜂般地哄抢。 本来杨轩是反对的，但是他的岳父大人关庆贤却坚持要这么做，因为在苏州那边，但凡有点身份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在喜糖里面混入缠红线的铜钱，以此彰显男方的财力，女方这边也有面子。 所以杨轩只能同意了这种撒币的行为，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人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来到杨府，就是杨轩在敦吉陶勒置办的府邸，这套府邸，杨轩基本上是按照后世那种高级酒店来设计的。 门口一块巨大的空地，足够停三四十驾马车，十二根巨大水泥柱子撑起的门厅显得无比气派，穿过门厅就是一整套回字形结构的三层小楼，四边是楼，中间空地则是庭院，这地方主要就是用来招待宾客的。 而后院之中，才是杨轩及其家眷居住的地方，这里矗立着三栋独立的小楼，每一栋都各有特色，后院之中还有着小桥流水，这可是花了大力气从济纳河引流过来的。看书溂 只可惜现在是冬天，后院里略微显得有些单调，不过这地上的泥土可都是从关内运来的，等开春了就能种上各种花卉，至于能不能养好，能开多久，那都不是杨轩需要考虑的问题，哪怕只是每年只开那么一小会儿，杨轩也无所谓。 以他现在的财力，千金博一笑并不算什么奢侈的事。 真要说起来，他平时的开销也没有多么奢靡，这也算是难得的给自己花一笔钱。 他所赚取的大部分利润，可都砸在琼州了，在他的计划里，只要瓦剌和漠北王庭稳住，自己就能抽身而去了，将来他还是要扬帆出海的。 海外还有着更加广阔的天地，等着他去开发呢。 婚礼的仪式逐步进行着，府邸的中院里已经宾朋满座，回字型的三层小楼，光是一楼，加上中院，就足够摆上一百多桌，可同时容纳上千人同时用餐。 其实杨轩的婚礼上也没有那么多客人，这里是阿日陶勒，可不是应天府，换句话来说，有资格到杨府来吃这场喜酒的人，并不多。 其中还因为大多数都是甘州府的官员，平时跟杨轩都不怎么熟悉。 反倒是一些曾经跟杨轩在战场上一同战斗过的老兵，也得到了他的邀请，另外还有漠南十六部的头人以及康赫，就连坎布里都派了人来恭贺杨轩大婚。 本来富察伊多也来了的，不过他并没有留下来喝喜酒，只是留下礼物就走了，对于这个富察伊多的为人处世，杨轩还是比较欣赏的，他是能够站在杨轩的角度考虑问题的人。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有情商，毕竟敦吉陶勒是索斯纳的地盘，他们富察部跟埃辛部的矛盾，已经是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虽说不至于一见面就掐架，但还是不见面为好。 说是婚宴，实际上杨轩还在侧面向各位来宾展示他的人脉和实力。 比如漠南十六部看到的是杨轩与漠北王庭之间的关系，漠北王庭看到的又是杨轩和图尔特部之间的关系，而图尔特部看到的是漠北王庭以及大盛的强大实力。 至于甘州府那些官员，看到的则是总督大人的所有人脉，北边的漠北王庭，西北的瓦剌，甚至是……太上皇。 是的，在酒席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太上皇就出现了，而且是没有易容的。 不但以原本面貌示人，甚至还穿着皇族专用的冕服。 太上皇一出场，可是把全场所有人都给震惊了，那可是大盛的前任皇帝啊，你杨轩娶了人家的公主，回头娶小老婆，竟然还把大老婆的老丈人请来，这特么的是要疯啊。 不过当太上皇当着所有人夸赞杨轩，并且向杨轩和关韵蓉送上祝福的时候，所有人都服了。 这特么不服不行啊！ 唯独索斯纳心塞，后来敬酒的时候，他单独找到杨轩：“你小子真行啊，娶小老婆都能让你们太上皇出面，你说，等我家丽珠过门的时候，你能不能也请太上皇来这么一出？” 杨轩毫不在意的一摆手：“你放心，我说过了，我杨轩的女人绝对没有上下高低之分，任谁都能获得同样的待遇。” 听了这话，索斯纳顿时眉开眼笑，全然没想到，自己不也是这杨轩的准老丈人嘛。 然而杨轩又说道：“不过你也看到了，这是太上皇在阿日陶勒，所以能来参加婚宴，要是太上皇回应天府去了，那我可就无能为力了啊。” 索斯纳顿时从天堂掉落深渊，杨轩说的没错，你杨轩再牛逼，也不能因为娶个媳妇就让太上皇从应天府跑到这敦吉陶勒来。 杨轩轻轻怼了索斯纳一下：“所以呢，趁着太上皇还在阿日陶勒，你是不是得尽快让丽珠过门啊。” 索斯纳顿时愁眉苦脸：“这事也不是我说了算啊。” 杨轩嘁了一声道：“索大哥，不是我说你，哪有人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作不了主的，你们狼主管的未免也太宽了点，你们埃辛部跟富察部之间的矛盾又不是我引起的，那都是多少年的事了，你们自己搞不定，非要把这个担子压在我头上，属实有些不讲理了。” 索斯纳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事是伊哈齐办得难看了，但是为了漠北王庭的利益，他也没有办法。 太上皇喝了一杯酒，意思了一下就撤了，然后婚宴现场就变得不可控制起来，因为是在关外，所以宾客之中大多数都是草原人，他们搞气氛的水平，可是比含蓄的汉人要强得多了，整个场面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第861章 朕已忍无可忍 杨轩这场婚宴搞了三天三夜，又是临近春节，可以说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但是在应天府这边，皇上和雍王之间的争斗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御书房里，田祥正在向吕承弘汇报最近审讯所得的情报。 朝中与此事稍微沾点边的官员，全都被田祥抓到西厂的地牢中审讯，这么大的事，自然是不可能全都遮盖得住，很快扒出来一大串的人，西厂的地牢甚至是人满为患。 只不过这些人哪怕是受刑不过，胡乱攀咬，整条线索也就止步于户部的一个郎中。 也就是说，西厂地牢里关着数十名犯官，全都是六七品的小官，大鱼是一个没捞着。 吕承弘斜眼瞥着田祥，如今的他也蓄起了小胡子，看起来颇具威严：“查了这么久，就只查到这些东西？” 虽然吕承弘的语调平淡，但是田祥却从中品到了一股凉意：“启禀皇上，此案阻力重重，想必是幕后主使在暗中阻挠，想要查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需前往荆州。” 吕承弘哼了一声：“前往荆州，时间来不及了，不过你说的幕后主使，可有怀疑人选？” “这……” 其实根据目前所查到的线索，所有事情都指向雍王府，只不过并没有实证，没有确凿的证据，田祥有几个胆子，敢说怀疑雍王？ 哪怕他明知皇上跟雍王不对付，这话也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啊，万一事有不谐，倒霉的可就是他自己。 吕承弘自然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开口道：“你只管说，朕绝不因此牵连于你。” 皇上都这么说了，田祥信不信的也只能开口：“回皇上，荆州府同时爆发多股反贼，背后必然有人指使，这条条线索，都隐约指向雍王府，况且事发地在荆州，这普天之下，除了雍王府之外，怕是也没有谁拥有如此能量了，只不过……” 吕承弘皱眉：“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臣尚未有确凿证据，可以证明此事便是雍王府所为。” 吕承弘沉默了，其实他早就猜到，大盛承平已久，近几年也是越来越好，即便是一时遭受雪灾，也不可能同时出现这么多股起义军，这背后之人除了雍王，不可能还会有别人。 他非要田祥说出来，无非是想要再次确认一下，此刻在他的嘴角已经撇出一丝阴狠的笑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一旁的田祥却是看得如坠冰窖。 “田祥，你接着查，荆州那边也派人去查，尽快，朕要的是快，懂吗？” “臣必尽全力而为。” “去。” 吕承弘挥了挥手，田祥退下，他又看向了一旁的陆羽：“陆先生，你觉得雍王此举……有何意图？” 按照陆羽的性格，他很欣慰皇上近些日子的进步，只不过稍微有些激进了，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这都是雍王逼得太紧，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被动反击。 而这一次就更不用说了，雍王下这么大一盘棋，必定是要搞大事的。 “皇上，臣以为，此事若真是雍王所为，怕是要动摇皇上的威信，皇上不妨想想，一旦反贼之势壮大，席卷整个江南，那么皇上对此便难辞其咎，然后雍王再以此为借口，逼皇上退位……” “他敢！”看书喇 吕承弘一声怒吼，不过又冷静下来：“那咱们当前该如何应对？” “皇上不是已经在解决了吗？只需平息叛乱，再安抚一番百姓，便不会对皇上的威信有多大影响。” “朕问的不是叛乱之事，朕问的是雍王这边……” 陆羽顿时语塞，怎么个意思？皇上这是要对付雍王？ 他赶紧劝道：“皇上，如今形势，咱们只需稳住局势，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暂时没有必要针对雍王府。” “针对？”吕承弘道：“朕这是反击，他都已经骑到朕的脖子上来了，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朕要是继续置之不理，谁知道下一次他还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朕？” 陆羽说道：“可是皇上，此时对雍王动手殊为不智，咱们只需撑过这个年，待来年请太上皇做主，想必太上皇会让雍王给皇上一个说法的。” “太上皇？”吕承弘冷哼了一声：“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看父皇可曾说过一句半句，我看父皇压根就是任由我们兄弟相争，你没看杨轩的来信吗，父皇在阿日陶勒悠闲自在，压根就没有把朝堂之事放在心上。” 陆羽无言以对，按照杨轩的来信，的确就是这么回事，要不是太上皇不理朝政，雍王焉敢如此猖狂，挑动百姓造反的事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不过生气归生气，直接跟雍王翻脸，说实话，陆羽觉得皇上现在还没那个实力。 所以陆羽只能接着劝：“皇上，雍王党的势力庞大，尤其是江南陈家，其影响力可不仅仅是荆州一地，整个江南都受其影响，朝廷官员七成出自江南，江南士子绝大多数都与江南陈家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若是动了雍王，怕是会遭到天下士子反对呀。” 听了陆羽的分析，吕承弘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道：“可是这大盛是朕的天下，不是他陈家的天下，朕身为人君，却还要被他陈家掣肘，朕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皇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还是循序渐进为好。” “忍，朕要忍到什么时候？” 吕承弘忽然大怒：“朕继位已有一年多，可如今朝政尚不能完全操之在手，事事都受到雍王党阻扰，如今是他自己作死，朕要是不把握住这个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掌权，说不定，朕这个皇位，还要改弦更张。” 陆羽见皇上这个态度，哪里还敢再劝，况且他觉得皇上的做法没错，只不过稍微激进了一些，于是他问道：“那皇上可有详细计划？” 吕承弘摇了摇头：“尚无详细计划，不过只要田祥那边能拿到实证，朕就是主动出手，也没人能说朕的不是。” 陆羽听得出来，皇上说的算是比较婉转了，那意思分明就是，只要有了证据，估计皇上马上就会派人去捉拿雍王等人了。 不过这个前提，怕是不能容易达成：“皇上，可要是田祥拿不到证据证明此事与雍王有关呢？” 吕承弘顿时一怔，随即露出狰狞神色：“拿不到证据就编，总之这次朕不想再忍了。” 第862章 万一事情没成呢？ 覃王请卢老将军吃了几次饭，也送了几次礼，可是这卢老将军始终都不愿意松口，来来去去就那么一句话，皇命难违。 这天，覃王又来找卢老将军，却没想到被卢府的人告知，将军今日一大早已经出发了。 覃王直接傻眼，出哪门子发？ 军队都集结完毕了吗？ 粮草辎重都准备好了吗？ 按照他一直打探的情况，这两样都还没完事呢，这卢老将军出发去哪了？ 不死心的亲王去了兵部打听消息，得到的消息跟之前没什么两样，皇上指派的两万大军虽然已经集结完毕，但是粮草辎重还未齐备，离大军开拔至少也还要等个天。 覃王一脸懵逼地去了雍王府，雍王一听这情况，当即皱眉：“这卢老狗，分明是在戏耍咱们呀。” 卢老狗这个称呼可不是骂人，卢老将军原来的外号就叫卢老狗，这个外号可还是出自先皇之口，也就是太上皇他爹，只不过后来卢老将军地位越来越高，就没人敢叫这个外号了，今天雍王也是气急了，才脱口而出。看书喇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卢老狗就是在戏耍他们，卢老狗原本的确是个中立派，不过他是如何积累军功上位的呢，正是靠着平叛。 大盛承平这么久，卢老狗虽然位高权重，但始终没混到个爵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个机会，一旦此次平叛有功，混个爵位，他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皇上已经暗地里许了一个爵位给他，偏偏覃王几次三番来找自己，明里暗里地暗示自己拖延大军发兵日期。 所以这卢老狗选择靠向哪边就显而易见了嘛。 至于为何戏耍他们，那就是卢老狗的本性使然。 这都算是给雍王面子了，换个人的话，不整的他鸡毛鸭血不算完事。 “哥，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雍王烦躁地把杯子往桌上一顿：“能怎么办，让他们加派人手，加快速度，尽量多攻占点城池，就算是跟官兵对抗，也尽量拖久一点，总之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越乱越好。” 覃王连连点头：“对对对，反正咱们也不是真的要造反，把事情搞大了，看老三他怎么收场，咱们要的就是个民怨沸腾，不过……。” “不过什么？”雍王皱起了眉头。 “不过咱们哪还有人手可以加派啊。” 雍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让包家五兄弟带人去支援他们。” 覃王一愣：“包家五兄弟？这怕是不妥，万一被人查到，那可是把陈家也拖下水了。” “事情紧急，除了他们也没别人了，先让家里跟包家五兄弟撇清一下关系，然后让他们带人支援。” “这……”覃王眉头紧锁：“包家向来就依附于陈家，这贸然撇清关系，怕是不妥啊，再说了，这能是说撇清就撇清的吗？谁都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来这临时撇清关系的用意啊？” 雍王说道：“看得出来又如何，谁能以此问罪于陈家？大事若成，谁敢多嘴？事后多给包家点好处便是了。” “可万一……事情没成呢？” “嗯？”雍王从鼻腔里重重地喷出这个音来，并且怒目看向自己的弟弟：“此事必成，哪怕是最后出了什么岔子，也要把老三拖下水，大不了咱们一块儿蹲冷宫里去，父皇迟早还是要选一个儿子出来继承皇位的。” 覃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哥，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个老四在蓟州呢。” 雍王哼了一声：“老四走的是燕王的路子，你觉得父皇有可能会选他吗？” “那要是咱们都蹲冷宫了，父皇不是也没得选了嘛。” “放心，父皇跟燕王斗了一辈子，心中最厌恶的便是燕王，再加上上次禅让大典的时候老四都没回来，说明他已经断了这个念想了，父皇是绝对不可能再选他的。” 覃王挠头：“要是大家都进冷宫了，你怎么确定父皇会选你呢？” 雍王两眼望天，缓缓说道：“不选我还能选谁，真要把咱哥俩关冷宫里了，你觉得陈家会坐视不理吗？只要陈家一发力，这大盛的江山都要抖一抖，有陈家施压，父皇还有别的选择吗？” 当覃王发出这些疑问的时候，就说明他心里有些没底了，不过在雍王的这番说辞下，他逐渐又恢复了信心，朝着他哥竖起了大拇指：“好算计，哥你可真是算无遗策啊。” 雍王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咱哥俩不用说这些，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事情办好。” “行，那我先派人去通知包家，让他们五兄弟派人。” …… 荆州府，是大盛最大的一个州府，境内两百多县府，近半落入反贼手中，若是再攻下几个军事重镇，还真就可以与朝廷对峙于大江南北了。 如此大事，太上皇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光是太上皇知道了，就连杨轩都收到了消息。 只不过这时候已经离年底没几天了，赶回去是不可能了，杨轩只能来找太上皇，一来是谈谈口风，二来是问问太上皇打算如何处理。 即便是这样的天气，太上皇依然是每天雷打不动地在天台上练那个养生功法，等着太上皇练功，杨轩都冻得打哆嗦了。 “王总管，这天气，你也不怕太上皇冻着？” 王大伴上下扫视了杨轩一眼：“年轻人，你这身体不太行啊。” 我糙！ 被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质疑身体不行，杨轩当场给他展示了几下广播体操。 “哪不行？我哪不行了？你可不能污蔑我啊。” 王大伴噗嗤一笑：“我说定北侯，就你这小身板，还是多练练，你现在可是有三房女人了。” 他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在杨轩背后轻轻戳了一下：“这酸不酸？” 杨轩哎了一声，浑身酥软，要不是王大伴一把搀着他，他估计都要出溜到地上去了。 “小伙子，你这腰子可不太行啊。” 杨轩捂脸：“我说王总管，打人不打脸，做人要厚道啊。” 说完，他又悄声问道：“这个，有得治吗？” 王总管瞥了太上皇一眼说道：“你跟太上皇学啊，你没发现最近陈太妃容光焕发吗？” 杨轩嘶了一声：“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啊。” 下一刻他又皱起了眉头，太上皇这么老当益壮，跟陈太妃越来越粘糊，这枕边风吹多了，该不会偏心。 第863章 不论对错，只看结果 好不容易等太上皇练完了功，王大伴上前给太上皇披上毛皮披风，然后才簇拥着下了楼。 这整栋房子可都是走了地暖的，暖烘烘的跟外面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世界，杨轩跺着脚，脱掉了外套，捧着一杯热茶吸溜。 太上皇呵呵一笑：“你要是扛不住冻，就在这屋里等着寡人就好了，何必到楼上陪寡人一起吹风呢。” 杨轩放下茶杯：“太上皇，那位张真人有没有说过，你这套养生功夫不能外传？” 太上皇摇了摇头：“怎么？你也想学？” 杨轩点头：“我这二十来岁的人，身子骨还不如您，等我到了您这个年纪，岂不是……哦，不对，说不定我都活不到这个年纪。” 太上皇哈哈大笑起来：“你要是想练，那就跟寡人一块儿练，这功法绝对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真的吗？”杨轩憨笑一声：“那我以后可就天天来跟太上皇一块儿练功了啊。” “不过这练功可是要长久坚持的，你要是只练个天的，那可没什么用。” “放心太上皇，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持之以恒的品性。” 太上皇瞥了他一眼：“还是算了，这练功初期，可是要斋戒的，不能吃荤腥，不能近女色，你这新婚才几天就戒色了，回头你的新婚妻子岂不是要背地里埋怨寡人。” 杨轩张着嘴，想要辩解却又无话可说，不过他见太上皇心情不错，还有心思调侃自己，干脆就直入主题了：“太上皇，我收到消息，说是荆州府有乱民造反，已经攻占了近百个县府，这恐怕是要出大事的呀。” 太上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面无表情地说道：“寡人已经知道了，不过那是承弘的事，用不着寡人操心。” 杨轩都要无语了，先不说这事发的蹊跷，就算是吕承弘的责任，你儿子败你的家产，你都不心疼的吗？ “太上皇，可是根据情报，这次乱民造反有些蹊跷啊。”杨轩说道：“表面上说是荆州府遭受百年难遇之雪灾，灾民没有得到赈济，迫于无奈起兵造反，可是这短短半个来月的时间，就形成如此规模，怕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都没说是有人刻意谋划指使，还是用的推波助澜，就是想探探太上皇的口风。 然而太上皇一眼就看穿了杨轩的用意：“你呀，在寡人面前就不要耍这点小心思了，这事不论是承弘政令不明导致的，还是承瞻刻意指使，寡人都不管，寡人只看他两人如何博弈。”看书溂 杨轩一听，心说完犊子了，太上皇这都抛开事实不谈了，不论对错，只看结果？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太上皇又说道：“寡人知道你想说这对承弘不公平，但是你想想，寡人可是连皇位都给了他，还有什么不公平的？” 杨轩顿时哑口无言，是啊，要不是太上皇把皇位禅让给了吕承弘，就凭他的实力，拿什么跟吕承瞻斗啊。 太上皇接着说道：“你要知道，朝堂之事，向来都是不论对错，只看结果的，不论初衷是什么，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便是有功，当然，若是初衷和结果都不好，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了。” 看着太上皇语重心长的样子，杨轩赶紧虚心受教，不过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太上皇，万一……我是说万一，这事情僵住了，岂非是天下动荡，那受苦的可是黎民百姓啊。” 太上皇点了点头：“你能想到这一层，很不错，你是担心万一叛军成了气候，与朝廷隔江对峙。” “正是，臣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一旦南北对立，那耗的可是咱们大盛的国本啊。” 太上皇哈哈一笑：“你放心，大盛的国本丰厚着呢，再说了，有寡人在，寡人不会让此事发生的。” 杨轩看太上皇胸有成竹的样子，略微放下心来，马屁也随之奉上：“是臣多虑了，有太上皇您这个定海神针在，区区叛贼，翻不起多大风浪来的。” “哈哈哈哈，你小子，就是这张嘴好使。”太上皇笑着说道：“对了，承弘和承瞻都从应天府给寡人送了不少好东西来，回头你走的时候，让王大伴给你带上点补药，补补你的腰子。” 杨轩顿时哭笑不得：“太上皇，臣也没有那么不堪，臣才二十出头，哪里就用得上补腰子了。” 说着他还在自己腰上用力拍了几下，啪啪作响。 “行了行了，你就说你要不要。” 杨轩赶紧拱手谢恩：“要啊要啊，长者赐，不可辞，这都是太上皇对臣的关爱，我哪能不识好歹呢。” 太上皇翻了个白眼：“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寡人那是关爱你吗，寡人忧心的是，你小子女人都好几个了，怎么连个孩子都没有，年后你就把婧儿接过来，赶紧给寡人生一个小外孙玩玩，听见了没有？” 杨轩懵逼，你特喵的又不是没有亲孙子，外孙也有好几个了，咋还惦记我这没出生的娃呢，不过太上皇都开口了，他也不能不回：“那太上皇喜欢外孙还是喜欢外孙女呢？” 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太上皇听到这个问题当即一愣，杨轩毕竟只是女婿，生男生女都无所谓，相比之下，太上皇还是更加喜欢不怎么淘气的女孩。 于是他随口就说道：“外孙也好，外孙女也罢，寡人就是想体会一下儿孙膝下承欢的感觉。” 杨轩嘿嘿一笑：“这好办啊，我这就有一个现成的，六七岁的女娃娃，乖巧伶俐，要不然，太上皇先体验体验？” “六七岁的女娃娃？”太上皇一头雾水：“你哪来这么大的孩子？难不成你早已成婚？” “没有没有。”杨轩双手连摆：“这女娃娃是我一个手下在路边捡的，因为特别乖巧伶俐，我那手下平时又忙，没工夫照料，所以我就带在身边了，明天送过来给太上皇做个伴可好？” 太上皇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也好，那便带来看看，省得寡人这里整天暮气沉沉的。” 杨轩笑道：“那也别等明天了，我回头就把人送过来，这女娃娃在外面流浪过，吃过苦受过罪，是个可怜的人，要不是我那个手下把她捡回来，估计都活不到现在。” 说着，他就把当初秦老憨跟瑶娃儿相认相识的过程讲述了一遍，听得太上皇都有些动容。 第864章 你的样子好凶哦 太上皇听了瑶娃儿的经历，也不禁有些唏嘘：“一个小娃娃尚且如此重情义，实属难得。” 得了太上皇的夸奖，杨轩下午就把瑶娃儿送来了江宁路八号。 在阿日陶勒养了两年，瑶娃儿更加水灵了，胖嘟嘟的，可爱之极，大户人家的规矩也学了不少。 杨轩并没有给她说对方是太上皇，只是告诉瑶娃儿，对方是个老爷爷，客居于此，想念自家孙女了，所以让瑶娃儿陪陪这个老爷爷，安慰安慰他。 虽然杨轩叮嘱了许多，但是瑶娃儿到了太上皇面前，张口第一句话就是：“老爷爷，你的样子好凶哦。” 太上皇一愣，多年来养成的上位者习惯，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瑶娃儿能不被吓哭，反倒是能说出你好凶的话来。 想起自己那些孙子孙女什么的，每次见到自己都战战兢兢的样子，这个小娃娃的自然让太上皇大有好感：“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秦瑶，他们都叫我瑶娃儿。” “秦瑶，不错，这个名字好。”太上皇点着头说道：“你愿不愿意住在爷爷这啊？” 瑶娃儿点了点头：“愿意呀，听说老爷爷你的孙子孙女都不在身边，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孙女，我可以每天讲故事给你听。” 太上皇哈哈大笑起来：“爷爷也有好多故事，可以讲给你听。” 瑶娃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眼睛像一轮弯月：“那太好了，我也很喜欢听故事呢。” 这时候一旁的王大伴凑到太上皇耳边说道：“太上皇是不是该赏点见面礼啊。” 太上皇忽然醒悟过来，袖子里兜里掏了一遍，发现啥也没有，再看看腰间，挂着一个香囊，还有一块玉佩。 香囊是张道长给的，里面的药材说是辅助修炼用的，那就只剩下一块玉佩了。 这玉佩倒不是什么身份象征之类的，只不过宫里出来的东西，那都是出自名家，上好的白玉，价值不菲，于是他顺手就把玉佩摘了下来。 “小娃娃能说会道，这块玉佩送你了，你就在我这住下来，我们一老一小也好有个伴。” 瑶娃儿接过玉佩，朝太上皇福了一礼：“谢谢爷爷，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哦？”太上皇听多了以报圣恩之类的话，还是头一次听到个小娃娃奶声奶气地说要报答自己：“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呀？” 瑶娃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现在还小，但是我在努力念书，等我长大了就能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到时候我请爷爷你吃饭，喝酒，还有……” “还有什么？”太上皇好奇地问道。 瑶娃儿挠了挠头，想起来前不久杨轩的大婚，忽然眼前一亮说道：“还有……给你娶个媳妇。” 此话一出，皇上一愣，转瞬就哈哈大笑起来，在场的众人也全都笑得前仰后合。 “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娶媳妇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你以后请我吃饭喝酒就行了。” 瑶娃儿认真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掰着手指头数到：“等我长大了，要报答憨爹，要报答轩叔叔，还有关姐姐，还有陈爷爷，还有君宝哥哥，还有……” 数完了一只手，手指头不够用，她又换了一只手接着数，一直数了十多个人，最后说道：“还要报答你。” 太上皇又逗她：“我才排在最后一个呀。” “不是不是。”瑶娃儿两只小手连连摆动：“到时候请吃饭喝酒，大家一起来，天天请你们吃。” “可是这有好多人呢，你还天天请，你请得起吗？” 瑶娃儿一个手指挠着脸，有些郁闷的说道：“所以我要多赚钱，就算请不起，能请多久算多久，毕竟没有你们，我也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说不定早就而死了呢。” 这番话说的气氛有些沉重起来，太上皇直接抱起瑶娃儿放到了自己腿上：“你还小，不用操心报答不报答的事，你刚才说的这些人，都不是图你的报答才帮你的，明白吗？只要你心里记得大家就好了。” 瑶娃儿连连点头：“记得记得，我全都记得，别人的恩情不能忘，但是该报答还是要报答的，我憨爹说的。” 太上皇微笑着看向杨轩：“这孩子说的憨爹，就是你那个手下。” 杨轩点了点头：“此人名叫秦憨宝，人也憨厚，就是他救下这个瑶娃儿的。” 太上皇说道：“不错不错，这可是大功德，你去支一千两银子，赏给这个秦憨宝。” “是……” 杨轩拱手应是，心里却在嘀咕，拿我的银子做人情，你倒是不客气。 这时候瑶娃儿说道：“憨爹听轩叔叔的话，所以轩叔叔是憨爹的掌柜，那轩叔叔听爷爷你的话，你就是轩叔叔的掌柜吗？” 太上皇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他的掌柜，他什么事都要听我的。” “那……那我能不能求爷爷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瑶娃儿小声地说道：“我想让轩叔叔给我憨爹放个假，他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太上皇故意板起脸：“你听见了没有，虽然秦憨宝是你的手下，但也不能没有人情味不是，你怎么能阻碍人家父女相见呢，这事你赶紧安排一下，要不然我扣你工钱。” 听到太上皇说扣工钱，瑶娃儿惊慌地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想见憨爹，这不怪轩叔叔，轩叔叔他平时待我很好，不要扣他工钱，呜呜呜……我不见憨爹了，你别扣轩叔叔的工钱。” 瑶娃儿一哭，太上皇顿时慌了手脚，赶紧哄：“不扣不扣，爷爷就是说说而已，没有真的扣。” “真的？”瑶娃儿马上止住了眼泪：“那咱们拉钩。” 她伸出了小拇指，勾起了太上皇的小拇指：“那咱们拉钩了，你说不扣轩叔叔工钱的，可不能耍赖。” “你放心，爷爷我一言九鼎，绝不耍赖。” 瑶娃儿这才破涕为笑。 杨轩在一旁说道：“你放心，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到时候你憨爹肯定会来看你的。” “那太好了，我给我干爹攒了好多他喜欢吃的点心呢，就等着他回来吃。” 太上皇感叹一声：“这么小的娃娃，如此重情重义，实属难得，不像我家那些个，没点人情味。” 瑶娃儿好奇地问道：“爷爷你为什么说他们没有人情味啊？” 太上皇叹了口气说道：“我家那几个呀，整天就惦记着爷爷我的家产，就算对我好，也只是装装样子，所以说他们没有人情味。” 这句话刚落，房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是谁没有人情味啊。” 随着声音，陈太妃款款走了进来。 第865章 冲撞了太上皇，你担待得起吗 陈太妃一进门就朝太上皇盈盈一拜：“臣妾见过……” 她话还没说完，太上皇就抬了抬手：“不必多礼，你来做什么？” 虽然太上皇之前说过，不得召唤不得登上四楼，不过由于最近一段时间两人感情升温，这陈太妃胆子就大起来了，并且摸到了一定的规律，只要不是在太上皇练功的时候去打扰就行。 而陈太妃来此的目的就是盯着太上皇，所以每当杨轩过来的时候，她都会找个借口求见一番，真有事太上皇就不让他上去，没什么正事的时候，倒也不拦着。 总而言之，那条针对陈太妃，不经召见不得上四楼的旨意，几乎已经是没什么用了。 陈太妃可是个惯会看眼色的人，一看太上皇这句话出口的时候面色有些不对，马上就转移了话题：“哎哟，这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娃娃呀，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瑶娃儿听到人家夸他可爱，马上回了个笑脸：“姨姨你好漂亮呀，我姓秦，我是我憨爹的孩子。” 陈太妃原本听到瑶娃儿夸她漂亮，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的，可是下一句听到憨爹，不由得皱了皱眉：“憨爹？你憨爹是谁？”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杨轩，毕竟孩子是杨轩带来的，杨轩还在想有没有必要跟陈太妃介绍的时候，瑶娃儿说道：“我憨爹就是轩叔叔的伙计，给轩叔叔干活的，轩叔叔带我来看这位老爷爷，老爷爷说让我讲故事给他听。” 陈太妃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厌恶的神色，她连杨轩都有些看不起，更不用说杨轩的手下了：“一个下人家的孩子，怎么能到这地方来，万一冲撞了太上皇，他担待得起吗？” “你闭嘴。”太上皇本就担心陈太妃把他的身份说穿，可是没想到她不但说穿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还露出如此作态，当即怒喝：“一个小孩子还能冲撞到我？反倒是你冲撞到我了，你现在给我滚出去，我说过，不得召见不许上这四楼来，你是忘了还是抗旨不遵？” 陈太妃也没想到太上皇竟然发这么大的脾气，顿时吓了一跳：“臣妾只是来给太上皇请安的，怎敢冲撞太上皇，冒犯之处，还请太上皇恕罪。” 太上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下去，以后不得朕的召唤连这栋楼都不准进来，如若再犯，你就回应天府去。” “是，臣妾知道了。” 等陈太妃走后，瑶娃儿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老爷爷，臣妾是什么意思啊？” 太上皇略一沉吟：“这个妾就是媳妇的意思，因为她姓陈，所以叫陈妾。” “哦……我明白了。”瑶娃儿笑着说道：“就像轩叔叔一样，他也有好几个媳妇，所以得在前面加上姓氏，免得叫错了。” 杨轩顿时哭笑不得，太上皇也是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所以啊，爷爷是有媳妇的人了，你以后长大了，可别张罗给我娶媳妇的事啊。” “嗯嗯，我明白了，不过……”瑶娃儿咬着手指说道：“那太上皇又是什么意思啊？” “呃……”这回太上皇有些答不上来了。 然后杨轩在一旁解释道：“瑶娃儿，你看爷爷这么大年纪了，所以叫太，就跟太爷爷那个意思差不多，而上呢，是老爷爷身份地位高，你看他都是我的掌柜了，所以别人要尊称一个上，然后就是老爷爷姓黄，所以叫太上黄。” “对对对。”太上皇笑着说道：“就是这么回事。” “哦，我懂了，那我以后喊你黄爷爷。” “行，以后就喊我黄爷爷。”太上皇说道：“这个时候了，该吃饭了，王大伴，准备一下午膳，瑶娃儿，你喜欢吃什么呀？” “我喜欢吃烤鸡腿。” “好，那就吃烤鸡腿。” “黄爷爷你真好。”瑶娃儿欢呼一声，凑过去在太上皇的脸上唧一口，全然不顾自己的口水蹭了太上皇一脸。 太上皇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笑得更开心了。 而刚下楼去的陈太妃，正在自己房间里大发雷霆，她在前面砸，小太监在后面收拾，刚才太上皇说的可是不让她再进这栋小楼了，所以她只能搬去后院居住。 确切的说，原本她刚来的时候，就是安置在后院的厢房里的，只不过最近跟太上皇黏糊上了，所以得寸进尺，直接把自己的零碎放在太上皇的卧房里了。 现在太上皇下旨了，她哪敢不搬出去，她可是很清楚太上皇的脾气，可不是在这里死赖着就有用的，最好的应对方式还是先妥协，然后再慢慢往回找。 这等于就是她辛辛苦苦这么久跟太上皇缓和的关系，一下就回到刚来那时候的状态了。 看着小太监闷声不响地收拾东西，她犹自不解气地一脚踹在了小太监屁股上。 “你去给本宫查查，那个小贱货是谁家的孩子，本宫得好好教训教训她才行了，这才多大年纪，就敢魅惑男人了，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小太监哪敢还嘴，只在心中抱怨，连一个小孩子的醋都吃。 …… 应天府，皇城内。 因为荆州府的乱民造反，所以今年都没有什么过年前的气氛，城里的人都忙忙碌碌，不断有一队一队的士兵穿行，时不时就有一队载货的马车出城南去。 卢老狗人虽然走了，把后续的部队开拔都交给了他的副将，至于军需辎重，如今的马车装载量和灵活性都大大增强，沿途补给也相当方便。 当卢老狗赶到荆州府的时候，离年三十还有三天。 这时候，卢老狗身边就只有一千骑兵以及两千步兵，加起来总共也就三千人。 虽然叛军如今总数已达五万，不过全都分散在各个县府，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些叛军还没有向各个重要城市发起进攻。 毕竟雍王那边的意思并不是真的要造反，只不过是为了造势以及施压。 所以卢老狗稍微整备了一下军队之后，就决定在年三十的那天发起进攻。 荆州府的知府一听就傻眼了，他可是陈家的人，雍王党，雍王的意思就是拖着，可是这卢老狗来了不到三天就要开打，还是赶在年三十这天，这还怎么拖下去啊。 于是他不得不劝阻一番：“卢老将军，这年三十就动兵，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啊，反正大部队还没到，要不干脆等年后……” 第866章 三千越甲可吞吴 卢老狗当场发飙，眼睛一蹬，手往腰间刀柄上一搁，征战杀伐的气势骤然迸发。 “皇上说要尽快平息叛乱，你竟敢阻挠本将，莫非你是要违抗皇命不成？” 荆州府知府杜长安吓了一跳，心说你特么一开口就给我扣帽子，老子跟你有仇啊。 “不是不是，下官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这大年三十的，下官觉得先让将士们好好过个年，然后再发兵也不迟。” 卢老狗眼珠子一瞪：“让将士们过年？要不是你小子办事不利，本将军至于这大年三十天寒地冻的跑到这里来吗？老子都过不好年，那就大家都别想好好过年，再说了，我们过年，那些被攻占的县府之中，老百姓该如何过年？你这意思是要让那些叛贼也好好过年吗？” 这一连串的逼问下来，杜长安压根就招架不来，他还是年轻了，不知道卢老狗当年的脾气，这要按照卢老狗以前的脾气，光凭他这句话，就要被他以扰乱军心的借口拿下，等候皇上发落了。 要不是他这个狗脾气，也不至于当年立下那么多功劳，却还没有混到个爵位了。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可是，卢老将军，你就这三千人马，而叛军足有数万人啊，就怕……” “就怕什么就怕，你就没听过三千越甲可吞吴？我这可是三千精锐，还能打不过那些乌合之众？” 卢老狗气势汹汹：“况且，你这南边的越县，只不过有区区三千反贼，本将军已经决定了，直接拿下越县，就到越县过年三十。” 杜长安愣了一下，心说这卢老将军口气可真不小，越县虽然是个县府，可也是据城而守，三千人就要攻城，未免也太自大了。 不过也好，他巴不得这杜老狗战败，那样的话，这事指不定要拖多久。 别说拖过年节，就算是拖到春耕都有可能，一旦这事耽误了春耕，那影响可就大了，江南本就是大盛朝最大的鱼米之乡，江南之地的米粮产出要是因此受到影响，那雍王的大计才叫成了呢。 想到这里的杜长安就朝卢老狗拱了拱手：“那下官就祝卢老将军旗开得胜。” 卢老狗的豹眼一瞪：“旗开得胜就完了啊？你得派人一同出战，你这偌大个荆州府，驻军少说也有好几万，便是这襄阳城里，也得有好几千兵士，到时候随本将军一同出战。” 杜长安连忙摆手：“这可不行，襄阳城五千驻军那是守城用的，万一人派出去了，叛军趁虚而入，襄阳城失守，下官可担不起那个责任。” 杜老狗裂开嘴，呲着大牙花子说道：“瞧把你吓得，没让你派驻军去，你派些人给我当辅兵即可，我的人都是要打仗的，杂事交给辅兵去做。” 杜长安没了借口，毕竟皇上的圣旨就是说让自己全力协助，就算雍王让自己拖延，也不能真就一丁点力都不出啊。 “那卢老将军要多少人啊？” 卢老狗道：“一千。” 杜长安摇头：“太多了太多了，我顶多只能调五百人。” “也行。” 杜长安见卢老狗答应得这么爽快，心中暗道草率了，然而卢老狗又说道：“反正我不管你出多少人，要是敢延误军机，别怪本将军到时候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啊这……” 杜长安犹豫起来，三千人的军需辎重，光靠五百人运送，怕是来不及的，这杜老狗要是真的在皇上面前告自己一状，怕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于是他马上换了个笑脸：“这样，卢老将军，你就说要运多少辎重，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下官自然安排妥当。” 卢老狗嗯了一声，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你这是在打探军机吗？” 杜长安又吓了一跳，吗的，跟这个卢老狗没法聊天了，但凡不顺他的意，马上就是一顶帽子扣过来，为了这点破事担个罪名着实不划算，于是他只能改口：“那就按卢老将军所说，给你一千辅兵，其他的下官就不再过问了。” 卢老狗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等卢老狗走后，杜长安暗自嘀咕，就凭你三千人还想攻打越县，回头我就让你兵败垂成。 杜长安能在这荆州府当知府，跟陈家的关系自然是不用说，换句话来说，他要是不看陈家的眼色行事，他就当不成这个荆州府知府，所以当卢老狗说出要在年三十攻打越县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通风报信。 越县可不是和泰县那样的小县城，城高墙厚，只要防守得当，守上十天半个月没什么问题。 别说十天半个月了，荆州府那么多叛军，但凡有个五六天，其他地方的叛军就支援过来了，到时候卢老狗不退兵就只能等死。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到了年三十这天，从昨天开始，辅兵就已经带着辎重出发了，今天一大早，卢老狗亲自领兵出发，前往越县。 卢老狗前脚刚走，杜长安后脚就摆起了酒宴，表面上是说庆祝春节，实际上他很清楚，这事自己算是办成了，只要卢老狗这一趟战败，雍王的大计就十拿九稳了。 大过年的，杜长安心情好的很，消息早就送出去了，卢老狗要么灰溜溜地回来，要么就别回来了，敢跟雍王作对，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杜长安邀请了不少士子豪商，一顿酒从中午开始吃，一直吃到了晚上，虽然大家都不清楚杜知府为什么心情这么好，但是能跟杜知府喝酒畅谈，拉近关系，他们都是求之不得。 而杜长安表面上是在喝酒，实际上是在等越县那边的消息，辅兵里他可是派了几个自己人，不论有什么消息，都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他甚至在纠结，一会儿卢老狗回来，自己是奚落他一顿呢，还是给他留点脸面，毕竟人家是多年的老将了，便是在太上皇面前也说得上话的人，闹僵了没必要。 又或者说，万一卢老狗兵败身死，自己是不是得赶紧派人通知雍王，另外奏折又该怎么写？ 是说卢老狗仓促进兵导致战败，还是说他不听劝阻…… 正当他喝着小酒，应付着面前这些逢迎拍马之辈的时候，自己的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道：“越县那边有消息了。” 杜长安当即起身，发觉自己动作有点大，便朝在座的人拱了拱手：“杜某有些私事，去去就回，各位继续，继续啊。” 第867章 围而不攻和围点打援 “你说卢将军把越县围住了，但是围而不攻？” 听了手下的汇报，杜长安眉头一皱，卢老狗不是说要拿下越县，在越县过年三十的吗？这围而不攻是什么鬼？ 当然，卢老狗并不是真的完全不攻，而是时不时的就擂鼓进军，隔一会儿就来一下，把城里的叛军整得一惊一乍的。 每次都是大张旗鼓的像要发起总攻，但是一旦碰到像样的抵抗，他们转头就走，绝不强攻。 城里的叛军不敢懈怠，每当他们听到城外擂鼓，都不得不拿起兵器起身防守，但是对方只不过佯攻一阵就又撤了。 一直到晚上，叛军在城里都准备吃年夜饭了，城外又响起了进攻的鼓声，这回叛军头领不耐烦了，干脆一摆手，由他们去，估计这伙官军就是来做做样子的，这大过年的，谁还不想好好吃个年夜饭，瞎折腾个什么劲呢。 可是正因为他这么一个疏忽，年夜饭还没吃多久，叛军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报告，县城的北门被攻破了。 叛军头领一听，赶紧把酒杯子一扔，带着部下就冲出去了，然后经过一番“殊死拼杀”，才终于将官兵给打退，重新夺回了城门。 正当叛军头领喝着小酒，兴高采烈地吹嘘自己刚才多么勇猛的时候，城外又传来一阵擂鼓声。 他不敢怠慢，赶忙又出去应战去了。 然而对方看到防守严密，便站在城下叫嚣了一阵，又退了回去。 叛军统领这才明白过来，对方的将领这分明就是在戏耍自己啊，玩疲劳战术？ 我在城里喝酒吃肉，你在城外天寒地冻，看谁耗得过谁，况且自己还有援军，包家兄弟的援军很快就能到，到时候看你这三千人还能飞上天去不成。 有消息说，外面的大盛官兵就只有三千人，援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估摸着年后能赶到就不错了，到那个时候，就只够给城外那些官兵收尸。 再看城外的卢老狗这边，他之所以带着三千兵马就急匆匆的赶到荆州府来，主要就是为了躲雍王覃王两个，省得他们整天在耳边唠叨。 来之前，卢老狗心里就有数了，陈家在荆州府的势力盘根错节，要说叛军跟他们陈家半点关系都没有，卢老狗是绝对不信的。 而杜长安，谁都知道他是陈家的一条狗，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卢老狗早就做好了他会跟叛军通消息的准备，所以奇袭什么的肯定是不管用。 至于越县县城，要打下来很容易，守也守得住，只不过一旦他这边发威了，叛军必然收缩防守，到时候再想平叛，耗费的气力可就太大了，这跟皇上说的速战速决可不符啊。 所以为了自己的爵位，卢老狗也算是兵行险招，准备来个围点打援。 卢老狗的部队围了越县三天，杜长安在襄阳每天饮酒作乐，心里嘀咕：“这卢老狗该不会是怕下不来台，所以不好意思回来，说好的年三十要在越县过，这都大年初三了，他也没有拿下越县啊。” 而给他传递消息的那人谄媚地说道：“卢老狗在那搞什么疲劳战术，每天从早到晚不停地击鼓进军，只要叛军上城墙防守，他马上就退兵，我在军中已经听到有不少人在抱怨了，毕竟这天寒地冻的，天天在外面吹西北风，谁能受得了啊，这还是大过年的，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真是遭罪呀。” 杜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这段日子就辛苦一点，给我盯紧了，有任何消息都第一时间回报，回头重重有赏。” “哎哟，那可就多谢杜大人了，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去，好好盯着。” 回头再看卢老狗，正坐在大帐里，一群将领围着一张大圆桌子，在那涮火锅呢，帐篷里热气腾腾的，哪有半点天寒地冻的样子。 “我说卢帅，咱们都等了三天了，怎么他们的援军还没到啊。” 另一个人说道：“急什么，这天寒地冻的，你当那些叛军都跟咱们一样能急行军啊。” “我倒是不急，毕竟咱们在这吃着火锅唱着歌，就苦了林子里那帮兄弟，他们还在雪地里猫着呢。” “雪地里猫着又咋了，只要叛军上当，他们可就是头功，我想去还没赶上呢，你们说，咱们练兵练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逮着个立功的机会，硬是没赶上趟。” 旁边有人瞥了一眼卢老狗：“切，说这些没甚道理的话，咋的，你是嫌卢帅没给你机会立功呗。” 那人急了，赶紧解释：“我可没说啊，你别给我扣帽子。” 卢老狗笑意晏晏，穿着一身棉袍，两只手拢在袖子里，哪有半点杀伐果断的将军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富家翁。 “你们都别争了，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我还能厚此薄彼不成，都放宽心，有的是给你们立功的机会。” 说着他忽然想起什么来：“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击鼓了？” 旁边将领赶紧说道：“对对对，该击鼓进军了，这次轮到谁了？” “我我我，这回该轮到我了。”一名将领说道：“我手下那帮新兵，也没怎么见过血，这次机会难得，多让他们见见血，要不然的话练得再好也没用。” 这人说着起身就朝外走去，背后有人提醒道：“你可悠着点啊，别真的把城给攻破了，别像上次秦老九一样，把人家城门都给攻破了，要不是叛军头子来的快，这事都没法收场，总不能攻破了城门又退兵。” 那人回头摆了摆手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而那个秦老九却不干了：“说好了这事都过去了的，你咋又提呢，我哪知道那叛军头子傻啦唧的，连城门都不守，我不就是上去意思意思嘛，我哪知道那城门一砸就开了，我总不能破了门不进去，再说了，不是那叛军头子来得快，是我有意放慢了速度，我真要是攻进去，直接就能把那个叛军头子堵到县衙里边。” “你看你看，一说你就逞能，你就是这个爱逞能的毛病。”看书喇 秦老九无言以对，转头就向卢老狗告状：“卢帅，你看看他，说了不提不提，他又提这事。” 卢老狗摆手：“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争的，秦老九就是用力过猛了点，你们咋不说人家秦老九在女人身上的时候也这么猛，我记得碧翠馆那次，你们几个连人家秦老九一半都比不上。” 卢老头带头开荤腔，下面的将军们一下子就绷不住了，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正当他们说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外面一个传令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禀大帅，南边发现叛军踪迹。” 第868章 迎击叛军 一听到传令兵的话，大帐里的嬉闹声瞬间安静，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见卢老狗沉声问道：“有多少叛军，离咱们的埋伏圈还有多远？” “人数大概有近万人，报告消息的人说当时离埋伏圈还有不到十里地。” 卢老狗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下令：“鸣金收兵，准备迎击叛军。” “得令！” 一众将军们齐声应是，铁血般的气势瞬间迸发。 其实卢老狗带来的并不止三千人，另外还有一千兵马比他晚一天抵达荆州，但是被卢老狗安排在了隐秘之处，这一千兵马就是他的后手。 明面上三千兵马，暗中一千兵马，总共也就四千人，而叛军加上城里的，足有一万多，看似在人数上占了劣势，但是卢老狗一辈子行伍，还能干不过一帮乌合之众？ 别说他了，就连他手下的那些将军们也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带领这一万叛军的，正是包家兄弟中的老大和老三，他们这段时间里辗转各地，收拢了不少叛军，才形成了当前的上万人大军，听说越县被围，特地赶来救援的。 进林子之前，包老三还有些担忧：“大哥，这山林如此宽广险峻，怕是会有埋伏，要不然咱们先派一些探子探探路？” 包老大一摆手，满脸的无所谓：“越县被围三天了，可等着咱们救急呢，只要将官兵赶走，越县那三千多人，不就也都是咱们的手下了嘛，就算这林子里有埋伏，见到咱们这一万多人，怕是也不敢动手。” 老三拗不过老大，只能领着大军进了山林，虽然也派了探子探路，但是因为所探的范围不大，所以并未发现埋伏，顺顺利利的通过了山林，直奔越县。 出了山林，离越县就不远了，不过他们越县的城墙都还没看到，就看到了官兵们驻扎的营地，并且官兵们也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包老三当时就觉得不妙，拽着他哥的胳膊说道：“官兵有埋伏，咱们还是绕道。” 包老大一脸的不屑：“你自己看看，这营地里顶多也就三四千人，还能阻挡我等上万人的大军不成？依我看，直接掩杀过去，将官兵冲散就行了，别忘了家主的意思，咱们的主要目的还是收编越县的这些人。” 包老三点头，然后包老大就开始动员了，无非就是他们人数占优，这些官兵跟之前的没什么两样，冲过去将官兵杀散就行。 这些叛军已经有了不少跟荆州府官兵作战的经验了，那些官兵几乎连正儿八经的正面交锋都没有，基本上都是一冲就散。 所以这些叛军在看到卢老狗的营地时，不但没有半点惧怕，反而是兴奋起来。 “那还说啥啊，咱们干就完了，等进了越县，让他们越县的头头也见识见识包大哥的厉害。” 包老大是那种粗豪的性格，跟这些叛军颇对脾胃，但是包老三却谨慎得多，他还是叮嘱了众人一句：“这些官兵是朝廷派来的，跟咱们以往见到的官兵不同，一会儿如果冲不散官兵，大家可不要懈怠，咱们人数多，只要咱们不退，败退的必然就是对方。” “对对对，包三哥说的对，咱们只管冲就是了，谁敢退后，以后就不是咱们的兄弟了。” 这人嘴上说着听包老三的话，实际上从表情神态上来看，基本上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看在他是包老大兄弟的份上，给了点面子罢了。 当叛军离着卢老狗的营地还不到二里地的时候，人人都已经握紧了手里的家伙，敢站在最前面的，多少还是装备了一些缴获的盔甲武器的，算得上是叛军之中的精锐了。 但是在卢老狗看来，草鸡就是草鸡，即便穿上盔甲也照样不堪一击，不说别的，就连最基本的排兵布阵都没有，人数再多又有什么用。 很快，叛军已经离营地很近了，包老大站在最前排，坐着高头大马，手持大刀，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然后他将手中大刀往空中一举：“杀！” 瞬间，身边叛军响应，喊杀声如同震天雷声一般，朝着卢老狗的营地滚滚而去。 而包老大以及他身边的近卫队这一帮人，就仿佛水里的礁石一般，伫立不动，只是任由叛军们冲锋。 他虽然粗豪，但也不是傻子，这可是朝廷派来平叛的大军，哪有那么容易击退，自然是要等手下们先去试试水再说。 若是冠军羸弱，他必定一马当先冲杀过去，可要是对方是块硬骨头，他也好伺机而动。 喊杀声响起还不到片刻，就被兜头一阵箭雨给憋回去了。 朝廷派出来平叛的大军，又是卢老狗身边的精锐，自然是装备了当前最好的军器铠甲，弩箭腾空如同暴雨一般泼洒下来，这些根本没有防具的叛军如何能够抵挡，当场就被射杀数百人，整个大军的冲锋势头就是一窒。 不过这可是上万人发起的进攻，哪里是说停就能停的，前面的人停下了，后面的人要么踩踏而上，要么就挤到两边，依然蜂拥而上。 但是下一刻，还不到三息的功夫，又是一阵箭雨袭来，叛军再次给射杀数百人，但是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叛军也已经快要冲到营地跟前了。 悍不畏死的叛军就这么踏着同伴的尸体，冲向了营地。 第三拨箭雨落下之后，营地门口的士兵已经换上了长枪，隔着营地的拒马等障碍物，与叛军展开了厮杀。 丈八长枪的长度，让叛军尚未靠近就死伤惨重，但是前面的人被捅死了，后面离得稍远一点的人都看不到，只是一股脑地往前冲。 人数多就是不讲道理，叛军硬生生地冲到了军阵之中，开始拿着武器朝官兵发起了攻击。 可是很快他们就傻眼了，就他们手里的那些小刀片子，压根就破不开官兵们铠甲的防御，甚至连在铠甲上留下痕迹都做不到。 这些叛军顿时傻眼，这特么的砍不动还怎么打？ 不过叛军中也有些拿重兵器的，比如锤子锄头之类的，还是能够对官兵造成伤害，爱惜手下的卢老狗不得不下令部队稳步后退。 于此同时，在越县方向的叛军头领看到这一幕，心思顿时活泛起来，朝廷的官兵在迎战援军，自己要是此时领兵出击，来个前后夹击，官兵不就被击退了吗？ 第869章 包围圈 正当越县的叛军头子犹豫要不要出击的时候，战场上的情形又发生了变化。 包老大发现官兵的军营虽然久攻不下，但是整个军营已经差不多要被围起来了，干脆下令所有叛军出击，甚至连他自己，都准备打马上前，亲自出手了。 然而包老三一把拉住了他的缰绳：“大哥你要干嘛？” 包老大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当然是出战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包老三死死地盯着官兵营地：“大哥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 “你看那些官兵，真正在战斗的，好像就只有两千人，情报上说，他们可是有三千精锐，另外还有一千辅兵，你说这些人都上哪去了？” 包老大撇了撇嘴：“那些辅兵根本就不会参战，至于另外那一千人，在咱们这上万人面前又能发挥多少作用？” 包老三又道：“可是咱们的人都快把他的大营给围了，他那一千人为什么还不出手呢？” 包老大皱起了眉：“照你这么说，是有些古怪呀。” 朝廷官兵的大营都被围上了一半还多，就这样还留着人手不用，必定有古怪。 “老三，那你的意思呢？” 包老三沉吟片刻说道：“我总觉得有些古怪，不过我的意见你肯定是不会听的了。” 包老大害了一声：“有话你就直说，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包老三道：“我觉得此事太过蹊跷，想要退兵防守，大哥你能愿意吗？” 包老大瞪大了眼看着自己三弟：“你看看这情况，都打成这样了，还能退兵？他们又不是经过训练的士兵，他们就是一帮乱民，就算我喊撤退，他们能听吗？” 包老三左右瞥了瞥：“那要不然大哥你就让这些后备的部队做好接应准备，现在这情形，官兵随时可能出手。” 包老大脸色严肃了起来，自家三弟细致谨慎，听他的至少没什么大错，于是下令后备的两千叛军做好战斗准备。 而另一边，在越县城里，叛军头子已经在整备叛军，打算出城包夹了。 只是他们队伍还没集结完毕，忽然朝廷官兵大营的后方开了一道门，近千骑兵从中蜂拥而出，略微调整了一下方向，就朝着正在围攻大营的叛军之中杀了过去。 别看只有一千骑兵，但是他们全副武装，并且在马匹的高速冲击下，直接就在叛军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是的，并没有夸张，真就是一条血路。 要知道马匹的时速可以达到五六十公里，而且杜老狗是什么人，他身边的精锐，骑的马能差吗？ 杨轩这些年跟草原各部各国搞通商，马匹在大盛已经不是什么稀罕货了，虽然杜老狗手下的马匹不是最顶尖的，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上等货，一匹马少说一吨多重。 一辆一吨多重的小汽车以每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撞到人身上，毫不夸张地说，被撞的要是没死都要感谢菩萨保佑了。 更不用说马背上还有着手持利刃的骑兵，他们手里的长刀甚至不需要挥舞，只需要摆好一个角度固定好，直接冲过去就行了。 就这么说，整个骑兵部队，从冲进叛军之中，到从叛军队伍另一头杀出来，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 现场的场面可以说是血腥惨烈，别说这些叛军了，就连后面督战的包老大看到这一幕都傻了眼。 原本打算支援的那两千人叛军，甚至没有得到包老大的撤退命令，直接就呆在了原地，连军令都不遵守了。 当然，包老大也没有纠结此事，而是转头看向了自家三弟。 包老三则是以同样惊愕的目光看着他大哥：“大哥，要不，咱们撤。” 不光是他们傻眼，就连越县城头上的叛军头子看到这一幕也是傻了眼。 这些叛军都是一些泥腿子，逞凶斗狠，打架斗殴，甚至是杀人放火，他们都不放在眼里，但是真到了战场上，面对如此惨烈的屠杀，他们心中的震惊不比普通人少。 城墙上的叛军头子看到这一幕，又瞥了一眼城里正在集结的叛军，朝身边人摆了摆手，轻声说道：“让他们散了，咱们还是再看看情况。” 骑兵部队杀穿了叛军之后，稍微绕了个圈，又兜转回来，朝着叛军再次发起了冲锋。看书喇 这特么谁能吃得消啊，叛军之中看着气势汹汹冲击而来的骑兵，直接就破防了，尤其是那些首当其冲的叛军，当场扔掉兵器，抱着脑袋拔腿就跑。 与此同时，包老大那边也敲响了铜锣。 这些叛军虽然没经历过军事化的训练，但是击鼓而进，鸣金而退这个基本指令还是知道的，骤然间听到敲锣的声音，一个个全都激动起来，掉头就跑。 说实话，包老大还是第一次见这帮叛军能做到如此令行禁止。 不过正是这撤退，就极大的暴露出正规军也乌合之众的差别，这些叛军在逃跑的时候，就好像是被惊了的鸟群，呼啦一下四散飞奔，压根不是有序的后撤。 不过人腿哪里跑得过马腿，骑兵瞬间分散成十多个小队，衔尾追击，短短时间内，叛军死伤无数，其余的叛军就更加惊慌失措，闭着眼睛乱跑，甚至有一些叛军一头扎进了军营里。 杜老狗意气风发，之留下五百人守营，其余全部出击，化作一张大网，朝着四散奔逃的叛军罩去。 包老大那边已经是傻了眼，上万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击溃了？ 不过他还是在包老三的提醒下，当机立断，带着剩下的两千人扭头就跑。 看到叛军的中军后撤，杜老狗甚至不用开口，只是一挥手，旁边的部下就朝天空射出了一支响箭，下一刻，不远处的山林之中就冲出来一支全副武装的部队，形成了一张包围网，朝包老大这边包抄过来。 包老大大惊失色，特么的怎么后面还有人？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没工夫想那么多，包老大和包老三直接放弃了那两千叛军，带着身边近卫直接换了个方向，准备趁包围圈还未成型的时候逃出去。 但是杜老狗这么奸诈的人，怎么可能会留下什么漏洞，在包围圈的两侧又出现一支部队，正在摇旗呐喊。 慌张之下，包老大他们压根就没看清楚，马上又调转了方向，只不过这时候包围圈已经成型，再想跑出去已经是不可能了。 第870章 卢老狗，就是这么狗 当杜长安收到消息的时候，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报信之人被杜长安暴跳如雷的样子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说道：“卢将军在越县北面老槐坡林子里设下埋伏，将前来支援的叛军击溃，击杀叛军达两千三百之众，俘虏近五千人，其中还包括两名匪首。” 或许是报信人嘴里叛军匪首的词点醒了杜长安，他一改刚才阴沉的神色，转而换上了笑脸，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好好，卢老将军歼灭叛军，这是好事，本官要马上些奏折为卢老将军表功，我们那些辅兵，可有什么功劳？” 报信人可不是杜长安那个心腹，只能装装样子，那报信人说道：“本来匪首在被围之前是有机会逃出去的，只不过他好巧不巧地选中了辅兵所在的方向，辅兵们一阵摇旗呐喊就把匪首给吓退了，然后陷入重围，被卢将军生擒。” 杜长安气得咬牙切齿，他知道报信人所说的匪首便是包家兄弟，至于是老几他暂时还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事怕是要闹大了。 包家兄弟的身份一旦暴露，怕是要牵连到雍王啊。 给了报信人一两银子打发走之后，杜长安马上写了一封密信，派了一个可靠之人去送至雍王府。 然后亲自前往在襄阳的陈家府上。 陈家虽然不在襄阳，但是荆州府的首府之地，怎能没有陈家人呢，而且还是陈家的直系。 其实陈家早就得到了消息，甚至比杜长安得到消息的时间还要早。 包家严格说起来，是陈家的一个管家，世代服侍陈家，后来陈家的老太爷念在包家忠心耿耿，就出钱出力给包家立了个门户，名义上跟陈家是没有了主仆从属的关系，但是整个荆州府谁不知道，包家就是陈家养在外面的恶犬，专门替陈家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的。 包家老大老三被抓，陈家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只是他们没法明面上出手，只能暗中帮助，让包家兄弟自己去解决。 虽说雍王那边对此不是太过在意，但是能少一个把柄总是好的。 等杜长安回到知府衙门，正巧碰上杜老狗的军需官来了，他是来索要粮草辎重的。 本来杜老狗所携带的粮草足够半个月之用，可是架不住他抓了五千多俘虏啊。 这五千多俘虏，总不能让人家饿死，卢老狗甚至在营地里圈了一大块地，把这些俘虏全都关押起来了。 然后他自己的营地也顺势扩大，直接搭到了老槐坡的边缘，再过几天，朝廷拨的两万大军也即将到来。 至于越县，卢老狗可没忘记，依然白天晚上的，派人前去骚扰。 城里那个叛军头子人都麻了，按照城外官兵这个架势，真要攻城的话，怕是自己连三天都抗不过去啊。 看着城外忙碌的官兵，越县的叛军头子心中隐约感觉有些绝望。 他忽然回想起年三十那天，城门被攻破时候的情形，当时官兵破了城，大营里的官兵却没有立即出击，现在回想起来，不是人家没反应过来，而是人家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拿下越县啊。 此刻在叛军头子心里冒出了两个念头。 一是干脆趁着官兵在忙着搭建营地，赶紧弃城而逃，二是干脆出城投降，只要能留条小命，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这两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厮杀，一会儿想要逃走，又觉得天下之大，哪有什么容身之地，毕竟他要是有能耐的话，也不至于沦落到当了个叛军头子了。 一会儿他又想着要投降，但又怕人家转头就把自己给砍了，毕竟他还是惜命的。 翻来覆去一整夜，叛军头子最终决定，还是先派个人送一封信过去，探探官兵那边的意思。 卢老狗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足足笑了一盏茶的时间，本来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劝降越县的叛军，无奈只是王八之气一放，人家就要纳头便拜了。 你说就这么每天我攻城你守城的，打打对线，相安无事多好，你咋还投了呢？ 不过卢老狗想到了爵位，以及皇上交代的事，那就是安抚为主，平叛为辅。 用皇上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些百姓只不过是被有心之人蛊惑，所以能不杀尽量不杀，只诛首恶，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那五千多叛军俘虏圈起来养着了。 至于那两个匪首，随便挑几个叛军一审，就问出了包家老大老三两兄弟的身份。 江南陈家的人，哼哼，那不就等于是雍王党嘛。 区区一个地方士绅，哪来的勇气起兵造反，无非就是雍王想要搞事罢了。 卢老狗虽然戎马一生，杀伐果断，但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这些人可都是老百姓，就是因为雍王的一己私利，就搞出这样的动静来，说实话，卢老狗对此是十分反感的。 之前越县是围点打援的那个点，现在他又多了一个点，那就是包家这两兄弟，如此重要人物，他就不信陈家那边不派人来营救。 至于越县那个叛军头子想要投降的事，按照卢老狗的风格，不论受不受降，他都肯定是要把人骗出来再说的。 卢老狗，就是这么狗。 于是他给叛军头子回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信上大意就是说，朝廷知道此次雪灾令百姓深受其苦，揭竿而起也是迫不得已，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辈，朝廷都将会网开一面。 说出来别人可能不信，这封信还是卢老狗亲笔写的，言辞恳切，文笔流畅，跟卢老狗这凶神恶煞般的形象完全不符。 当然，卢老狗笑起来的时候，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的。 得到卢老狗回复的叛军头子喜笑颜开，看来这位朝廷的将军，还是十分通情达理的，在信中甚至不要求他马上出城投降，还让他继续保持当前两军对垒的阵势，等情况明朗之后再行定夺。 看看，这位将军是多么会为人着想啊，我已经投了，你还接着让我玩，这要是万一形势不对，自己也完全可以不投降的嘛，叛军头子甚至都有些感动了。 于是他又回了一封信，表示了对卢老狗的感激，并且表示自己唯命是从，将军如何吩咐，自己就如何办。 当部下们阿谀奉承的时候，卢老狗只是摆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道：“这算什么，当年本将军哄女人的手段更是一绝，无数美娇娘对本将军神魂颠倒，寻死觅活。” 听到这个话题，手下那些将军们八卦之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连忙打听卢老狗年轻时的风流韵事。 第871章 视死如归的包家兄弟 卢老狗压根就不在意越县的叛军头子投不投降，相比起越县，如今的鱼饵成了包家这两兄弟。 他倒想看看，陈家到底会不会派人来救他们俩，为此，他并没有急着把这两人押解进京。 甚至就连那两万平叛大军到了荆州府，他都没有急着把大部队调过来，反倒是让大军在襄阳城外先待两天，说是整肃军务。 这是他有意留给叛军，或者是说有意留给陈家的一个机会。 包家的另外那三兄弟此时已经汇合，他们各自的手下没有包老大那么多，但是三兄弟凑在一块儿，也有五六千人了。 “二哥，大哥和三个上万人都没干得过那些官兵，就咱们这五千多人，能不能行啊？” 包家这老二是他们五兄弟之中，领兵能力最强的一个，所以包家自己培养的一千兵马都交由他带领。 “老四老五，我也知道官兵难对付，但是老大老三咱们不能不救，哪怕是这些乱民全都折在里边了，只要能救出老大老三，咱们也算不亏。” 老四皱着眉头问道：“要是这样的话，雍王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 老五也附和了一句：“对呀，咱们好不容易凑起来的部队一下打光了，怎么跟陈家交代啊？” 包老二说道：“一帮乱民而已，咱们随时都能重新召集起来，要是老大和老三被送到应天府去，那才是影响了雍王的大计呢，你们放心，咱们这次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营救老大和老三，只要人救回来了，其他事都可以不管。” 老四又说：“可是朝廷派来的那个将军，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把老大老三押解上京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估计是个陷阱。” 包老二道：“别说是陷阱，就算是龙潭虎穴，咱们也得去探一探，到时候咱们先让乱民去冲击官兵大营，咱们领着自己的人杀进去，就一件事，救人，救完了咱就跑，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听了老二的计划，老四郑重地点了点头：“行，那就照二哥说的办，咱们去救人。” 这时候老五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可万一没救到人呢？” 老二和老四同时转头看向了老五，然后老二的脸上露出一副决绝的表情来：“若是救不到人，咱们五兄弟就一块儿死在那里，只要朝廷拿不到把柄，雍王就没事，雍王没事陈家就没事，一旦雍王夺了皇位，咱们包家自然水涨船高，将来咱们包家，说不定也是皇亲国戚，咱们包家以后，就是现在的陈家，所以为了包家，咱们几兄弟的死活，只不过是小事而已。” 听到老二的这番分析，老四老五面露坚毅，没错，如此巨大的利益，自然包含了巨大的风险，只要雍王能成事，包家可不就鸡犬升天了嘛。 于是，三兄弟领着不到六千人的叛军，趁着黑夜，突袭了卢老狗的大营。看书喇 卢老狗之所以叫做卢老狗，就是因为他不干人事。 当包家三兄弟领着他们的手下死士冲进大营里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关押五千俘虏的栅栏之中，并不是什么俘虏，而是提前埋伏好的精锐士兵。 最绝的是，精锐士兵的后面还竖着两根长长的杆子，中间有一根横梁，老大老三就被高高的挂在横梁上。 意识到中了埋伏的三兄弟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透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尤其是老二，对老四老五说道：“咱们把老大老三杀了，然后再自杀，咱五兄弟同归地府，说不定在地府也能闯出一番名头来。” 几兄弟一同点头，抄起武器就悍不畏死地杀了上去。 他们的手下很快就跟官兵厮杀在了一起，三兄弟更是目标明确，就是朝着老大老三的方向猛冲猛杀。 或许是他们的悍勇震慑的官兵，埋伏的官兵竟然被杀得节节败退。 吊着老大老三的长杆很快就被包家三兄弟给占领了。 包老大和老三被吊在柱子上，嘴里塞满了布条，没法开口说话，只能呜呜着拼命摇头。 这时候，兄弟几人仿佛觉得自己又行了，老四就说道：“要是官兵就这点本事，咱们是不是还能杀出去？” 老二眼神游移不定，毕竟这明显就是陷阱，他一时间也分辨不出真实情况，只能吩咐道：“先把人放下来再说。” 老四老五一点头，要是能活着，谁会愿意去死啊，他们赶紧跑到柱子边去解绳子，可是下一刻，横梁下面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坑，直接就把横梁下面这十几个人给吞了。 就这还不算，掉坑里的包家三兄弟以及他们手下的死士，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坑里出现一张大网，直接将这十多个人给兜住，然后骤然上升。 下一刻，包家三兄弟就发现他们被一张大网捆得结结实实，被吊在了半空中。 网虽然很大，但是里面却有十几个人，在重量的压坠下，网绳都快勒进肉里面了，里面所有人都挤成一团，一丝一毫动弹的空间都没有了。 而包家三兄弟忽然发现，刚才还颓弱不堪的官兵，忽然间大发神威，弩箭如同雨点般射向他们手下的死士，几个呼吸之间，死士们就死伤惨重，然后就被手持长枪盾牌的官兵团团围住。 死士之所以被称之为死士，那都是抱着必死之决心的，即便被围，依然是奋不顾死的厮杀，可是面对那几乎跟人一样高的盾牌，压根起不到多大作用。 并且，但凡是有动手攻击的，都会被盾牌后面伸出来的长枪一枪捅穿。 死士是悍不畏死，可是当他们陷入绝望的时候，斗志被磨灭，就连动手的心思都没了。 虽然大部分人都被长枪捅死，但还是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直接放弃了抵抗，束手就擒。 这时候，卢老狗出现在了网兜下面，仰起头看了半天，发现实在是没法从那挤作一团的人球之中分辨出他想找的目标，只能开口发问：“你们谁是包家老二老四和老五啊？” 很明显，他的提问得不到回答，但他也不在意，直接挥手，示意手下把人放下来。 网兜刚一落地，几十个身强力壮的兵士就涌上来，三四个伺候一个，七手八脚的就把人一个个都控制住了。 这种情况下别说反击了，就连包老二想要自杀都没能做到，直接被人按住胳膊腿，然后跟捆野猪一样，两手两脚都捆在了一起，然后就被吊起来了。 吊的不高，下面加把柴就能直接烧烤的高度。 然后卢老狗又凑上来了，老大老三这会儿也被放下来了：“你俩来认认，哪个是你兄弟啊？” 第872章 假戏真做 包家五兄弟尽数被擒，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雍王府，雍王和覃王两兄弟照旧在书房里议事。 “包家的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五兄弟全被抓了？” 雍王表情平静地点了点头：“是，卢老狗在越县城外设下围点打援之局，包家老大老三两人中计被擒，然后其他三兄弟明知是陷阱也前去救援，被一网成擒。” 覃王看着他哥表情平淡的样子，急的揪胡子：“你怎么也不着急呢？现在包家五兄弟都被押解进京了，这要是被老三拿来做文章，咱们可就很被动了。” 雍王叹了口气，脸色依旧平静：“我自然也是心急，不过孔太傅曾经说过，每逢大事须有静气，现在这种情况发脾气没有任何作用，咱们现在需要的是应对之法。” 覃王正急得来回走动，闻言停下脚步：“可是这情况，该如何应对？” 雍王道：“别无他法，唯独只能来个抵死不认。” 覃王一屁股坐了下来：“对对对，为今之计就只能来个死不承认了，可是就算明面上老三拿咱们没法子，万一这事传到父皇那里去，怕是没这么容易遮掩过去啊。” “所以我们现在更是需要加快进度，趁父皇没发作之前，把事情办成。” “办成？怎么办成？”覃王豁的一下又站了起来：“包家那五兄弟折进去一万好几千人，剩下的还能有多少？就凭那点人，短短时间内，能干出什么事来？” “我之前的布置，可不止有荆州一处，整个江南，三个州府我都有布置，只不过尚未发动罢了。” 覃王一听，顿时双眼圆睁：“三……三个州府？你这是要来真的啊？” 雍王淡淡的说道：“我自然是不想来真的，能省心省力的坐上那个位置，谁还愿意搞这么多麻烦事啊，只不过这一切都还要看父皇的态度。” “看父皇什么态度？” “若是父皇继续高高挂起，那咱们还能继续跟老三周旋，若是父皇非要追究我们的责任，说不得我也只能假戏真做了。” “嘶……”覃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啊，咱们手头可没多少兵力。” 雍王两手一摊：“我不也是被逼无奈嘛，父皇真要追究咱们的责任，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再说了，我那些布置一旦启动，直接就能占据天险，划江而守，有陈家当咱们的后盾，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覃王好不容易消化了雍王所说，沉声说道：“要真是照你所说，咱们也只能走这一步了，希望父皇不要横插一脚。” ……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包家五兄弟直接被关押在了西厂的大牢里，以田祥的手段，包家五兄弟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然后吕承弘就拿着包家五兄弟的供词在朝会上发难了。 当然，吕承弘不是亲自动手的，首先发难的便是田祥，在一次小朝会上，将包家五兄弟的供状拿了出来。 供状上说的很清楚，他们是受陈家指使，收拢叛军为己用，甚至将最终目的是为了给雍王夺权登基做铺垫都给交代出来了。 当然，这事田祥没有说，只是说到包家五兄弟利用乱民造反是受到陈家指使为止。 朝会上群臣一片哗然，然而作为江南陈家的亲戚，雍王和覃王殿下则是对此毫无反应，就好像说的跟他们无关一样。 吕承弘也不惯着他们，直接问道：“这陈家可是江南陈家？雍王母族的那个陈家？” 田祥一点头：“正是。”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雍王依然没有反应，但是面对群臣的目光犀利，覃王却忍不住了：“你们看着我干啥，陈家干的事，跟我们有啥关系，老子姓吕，老子叫吕承睿。” 他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令众臣无人敢与之对视，这可是皇家内部的纠纷，他们哪敢随便掺和。 而吕承弘却说道：“六弟，你别这么暴躁嘛，说起来陈家也是陈太妃的娘家，出了这种事，朕也是想要问问你和五弟的意见。” 点名点到雍王头上了，他也不能不做回应，否则也太假了点。 “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陈家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自然是要按国法处置。” 这番话大公无私，完全挑不出毛病来，正当群臣觉得莫非真的跟雍王无关的时候，雍王又说了一句：“只不过臣弟想要问问，荆州府这数万乱民又是从何而来呢？若是皇上执政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怎么会发生乱民造反之事，还请皇上自省啊。” 这一下就把矛头转到了吕承弘的身上，雍王也算是图穷匕见了。 然而吕承弘能在朝会上挑明此事，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他不慌不忙地看向了田祥：“田祥，你来说说，荆州雪灾导致乱民造反攻打县府一案，查得怎样了？” 田祥赶紧又掏出一沓卷宗来：“启禀皇上，此案虽然尚未查明幕后真凶，但是已经可以肯定，此案是受有心之人指使，从荆州府瞒报雪灾以及受灾情况开始，就处心积虑的蛊惑挑动百姓的情绪，令不明所以的百姓以为此事都是朝廷的责任，实际上，荆州府瞒报灾情，并且不开仓赈灾，甚至是瞒报乱民造反，荆州府知府杜长安都难辞其咎。” 吕承弘假装才知道这个事，哦了一声说道：“照这么说，这事跟杜长安也是脱不开干系的了？” “正是。” 吕承弘点了点头：“杜长安瞒报灾情，粉饰太平，连朕都蒙在鼓里，方造成如此严重后果，那杜长安可有押解进京？” 田祥道：“禀皇上，杜长安乃是知府，没有皇上的旨意，我们并无权限拿人。”看书喇 吕承弘道：“那朕就给你这个旨意，派人去捉拿杜长安，罢免其所有官职，尽快押解进京。” 然而还不等田祥说遵旨，雍王便开口说道：“如此恐怕不妥，杜长安乃是一州知府，岂能随意擒拿，总不能田祥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一是他人胡乱攀咬呢？” “胡乱攀咬？”吕承弘哼哼一声冷笑：“那按照五弟的意思呢？” 雍王道：“田祥的西缉事司向来都奉行屈打成招，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因为受刑不过，才把这个帽子扣到杜长安头上？” 田祥一看，雍王这不光是要推翻自己审理的案子，甚至是连自己都一并说进去了啊，什么叫奉行屈打成招，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包家兄弟供出陈家的事情，也是屈打成招咯？ 于是他赶紧向皇上建议：“皇上，雍王说的有道理，不过雍王怀疑下官屈打成招，不妨将杜知府召进京来，当面对质，便可知原委。” 第873章 劫大户 田祥瞥了雍王一眼：“若是臣诬陷了好人，臣愿意反坐。” 这句话一出口，满朝文武皆惊，田祥现在说的可是勾连反贼之罪，至少也是个杀头抄家的罪名，要不是证据确凿，他敢说诬告反坐？ 压力马上就给到了雍王这边。 然而雍王丝毫不慌，翻了翻眼皮子说道：“既然田大人这么有把握，那就召杜长安进京对质好了，要是他杜长安罪名坐实，按国法论处便是，不过田大人，你真的愿意反坐？” 他这一手，形势反转，压力给回了田祥，你真敢反坐？ 田祥跟雍王对线，他赌的是自己的命，而雍王赌的是别人的命，气势上就明显不占优。 不过当他偷瞄了一眼皇上，看到皇上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时，也是一咬牙：“若是下官查无实证，诬陷了杜知府，甘愿反坐。” “好。”雍王声音爽脆：“那就照田大人说的办，请皇上下旨找杜长安进京。” 看似田祥达成了目的，但是从众臣的角度来看，雍王算是暂时扳回了一点优势的，至少众臣一时间还没法确定，杜长安是否真的勾连叛贼了。 他堂堂的知府，封疆大吏，三品大员，有什么必要跟叛军勾结呢？ 这根本就说不通的啊。 当然，也有很多大臣，已经联想到了雍王和陈家这条线，只不过这事可不敢随便乱说。 …… 而此时在襄阳的杜长安却已经是如同惊弓之鸟，包家五兄弟被押解进京，包家五兄弟的背后就是陈家，陈家的背后就是雍王。 雍王动不了，陈家也不是那么好动的，那么最有可能拉出来背锅的，不就是自己这个知府嘛。 事情是在他地盘上出的，不论是灾情还是民情，都没有上报，这至少也是个失职之罪，要是包家五兄弟再把自己给卖了，他就是勾结叛军，要杀头抄家的啊。 这会儿回想起来，那个卢老狗看似粗豪且大大咧咧的性子，实则阴险狡诈得很呐。 也正因为他的表象迷惑了自己，才会给包家兄弟传递了错误的信号，早知道他如此阴险狡诈，包家兄弟断然不至于被人一锅端了。 当朝廷的旨意到达时，杜长安当场被吓得瑟瑟发抖，浑身冷汗直流，皇上亲自下旨，要让自己进京，跟包家兄弟当堂对质，这不就等于是说，包家兄弟已经把自己给卖了吗？ 正当他如丧考妣，满心绝望的时候，雍王派人来给他递了个口信。 雍王的意思是，让杜长安先不急着进京，想方设法地拖着，只要拖到雍王这边的大事成了，那他自然也就没事了。 杜长安顿时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寻思雍王并没有抛弃自己，虽然锅是自己背了，但是还有雍王顶着呢。 毕竟圣旨是让他自己进京，而不是押解进京，又没有罢免他的官职，这么一来，他不主动走，谁也没法强迫他。 至于卢老狗这边，自从生擒了包家五兄弟，携两万多大军，外加越县的叛军头子做内应，一路南下，攻城略地，击溃击败叛军十数股。 叛军就是叛军，跟正规军完全没有可比性，更不用说卢老狗这个久经沙场且阴险狡诈的老行伍亲自指挥，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降。 然而正当他准备一鼓作气，将荆州府境内所有叛军一举歼灭的时候，皇上的一封密旨到了他的手里。 看了密旨，卢老狗眉头一皱：“这狗官胆子不小啊，连圣旨都敢违抗？” 没错，正是因为杜长安抗旨不遵，拖了十来天都没有出发前往应天府，皇上便让田祥派人去找卢老狗，让卢老狗悄悄的把人抓到应天府来。 之所以要悄悄的，就是避免走漏风声，好在朝堂之上给雍王来个措手不及。 本来就这么个事，卢老狗随便派个手下去做就行了，但是密旨上还说他功勋卓着，可以趁此机会回京，以便封赏他一个爵位了。 听到这个，卢老狗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将剿灭叛军的重任交给了副将，自己带着亲卫往襄阳而去。 殊不知，他这一去，导致事情的发展瞬间反转，差点酿出大祸。 当卢老狗来到襄阳的时候，却发现杜长安不在知府衙门里，一问得知，杜长安的爹病了，他回去探望他爹去了。 事关孝道，怪不得朝廷不能强令他进京，卢老狗只能打听清楚杜长安的老家在哪，然后又循迹而去。 好不容易辗转到了杜长安老家，经过探访，杜长安他爹还真是病在床榻，只不过他爹是常年卧病，又不是才病的，早不回晚不回，偏偏皇上召见，你就要回家探病？ 最主要的是，这杜长安还不在家里服侍他爹，不知道上哪去了，又是好一番折腾终于打听到，说是杜长安去寻访名医去了。 这特么就没边了，鬼知道他要寻访的名医在什么地方，这事要花个天也行，个月也行，很明显，这货就是躲起来了。 无奈之下，只能暗中调查，这个杜长安躲在什么地方了。 只是这地方可是杜长安的老家，杜长安就是地头蛇，卢老狗一个外乡人，在这地方打听一个地头蛇的消息，那也太过于显眼了。 杜长安接的密旨可是让他尽快把人带回去，他也没时间去打探这个杜长安到底躲哪去了，于是他就想了个损招。 杜长安的老家也就是个镇子，卢老狗派手下假扮成叛军，战败了逃出来的那种，直接在镇子上吃霸王餐，然后跟店家，甚至是跟当地人起了冲突，然后恼羞成怒，当场掏家伙开始威胁众人，然后就招来了镇子上民勇，将他们围了起来。 杜长安的老家离襄阳不远，并未遭受叛军攻打，所以并不怎么惧怕叛军，再说了，镇子上的民勇人数不少，就他们这十几个叛军逃兵，压根不被放在眼里。 一边是有心搞事，一边是群情激奋，双方瞬间就爆发了冲突。 然而卢老狗要搞事，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当两方打得激烈的时候，卢老狗安排的后手进场了。 近百名假扮成叛军的近卫，凶神恶煞地杀进了镇子里，手里拿着棍棒，见人就打。 这可是卢老狗的近卫兵，哪里是一帮民勇能比的，片刻功夫就将那帮民勇打得抱头鼠窜，然后趁着这股劲，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展开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劫大户。 第874章 演戏要演全套 没错，卢老狗的手下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劫大户。 而这个大户，毫无疑问就是杜长安他爹家，你杜长安不露面，老子就逼你露面。 上百名假扮成叛军的近卫兵，一股脑的冲到了杜长安家，之前打听好了的，杜长安身为荆州府知府，他家自然毫无疑问便是镇子上最有钱的大户了。 门口那些家丁什么的，哪里拦得住卢老狗身边的近卫兵，下就被打散了，上百人就那么气势汹汹的冲进了杜长安的家里，把他卧病在床的老爹给软禁了起来，然后开始搜刮金银。 这里可是真搜刮，反正是假扮的叛军，哪还有什么好客气的，难得有这种捞油水的机会，那些近卫兵全都捞得盆满钵满，值钱的东西甚至装了满满两大车。看书喇 就这样他们还不满足，就这杜家的老管家问：“你家就这么点东西？还有呢？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这种地主老财，谁家还不挖几个银窖，说，银子都藏哪了？” 老管家倒也还算是有些胆气，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叛军’依然能保持镇定。 “各位好汉，我就是一个管家，哪能知道东家把银子藏哪了呀，其实你们搜刮的这些东西，已经值不少银子了，就好像那幅画，可是老爷五年前花了三万两银子买的，现如今至少也要翻一倍了。” 假扮叛军头目的人眉毛一挑，吩咐道：“嘿，那厮你小心点，没听到人老管家说了，这画值几万两银子呢，所有书画都给我收好了，弄坏了老子揭你们皮。” 嘴上说着，忽然一转头给了老管家一巴掌，直接把他打得原地转了两圈：“老子问你银窖在哪？你别跟老子扯东扯西的。” 老管家捂着脸，带着哭腔说道：“好汉饶命，我是真不知道呀。” “那你说谁知道？” 老管家无奈道：“那当然是只有老爷才知道。” ‘啪！’ 又是一个巴掌：“你唬我，那老头半死不活的，眼睛都睁不开，他知道有个屁用？” 老管家再见过世面，对这些蛮不讲理的‘叛军’也没辙，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惹恼了他们一刀把自己剁了都有可能，只能抹着眼泪说道：“再就是大少爷知道，大少爷肯定知道。” “那你们大少爷呢？” 老管家不敢透露杜长安的行踪，只能说道：“大少爷寻医问药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啊。” ‘呛啷’一声，长刀出鞘，架在了老管家的脖子上：“你真当老子不会杀人是，我再给你个机会，你给我好生说说，你们家的银窖在哪，我怎么才能拿到银子，说错半句，老子就让你脑袋搬家。” 冰冷的刀锋贴在老管家脖颈上，甚至都已经拉破了皮，火辣辣的疼，生死之间，他不敢再有隐瞒，老老实实地说道：“好汉，好汉，大少爷其实没有去寻医问药，但是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离得不远，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好汉，好汉饶命啊。” 在老管家忐忑不安的目光中，假扮叛军头目的家伙脸上忽然露出了微笑，他把刀收了回来，在老管家脸上轻轻拍了两下：“算你运气好，老子有主意了。” 虽然死亡威胁暂时没有了，但是老管家却有了更加不妙的感觉。 “好……好汉，你有什么主意啊？” 那人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指着老管家说道：“你，带着你们家的仆役丫鬟出去，我不管你们知不知道你家大少爷在哪，总之你给我把消息散出去，就说今天天黑之前，要是老子没见到你们大少爷，我就把你们老爷给宰了。” 老管家吓了一跳，还没说话，假扮叛军的家伙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你们老爷也活不了多久了，对了，我看你们家还有几个小妞长得不错，我这些兄弟也是好久没碰过女人了，正好让我兄弟们快活一下。” “好汉，好汉不能这么做啊……” 老管家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脚踹翻在地：“我只等到天黑，记住，得让你们大少爷亲自来，过了时辰，那就等着收尸。” 老管家还要争辩什么，却被‘叛军’们给架出去了。 这就是卢老狗想出来的法子，逼杜长安出来。 其实老管家是知道杜长安在什么地方的，但是哪怕面临死亡的威胁他也没有出卖主子，也算是十分忠诚了，不过当他从老宅里被赶出来之后，还是在镇子里转悠了一圈，确认背后没人跟着，才去找杜长安的。 他把情况跟杜长安一说，杜长安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只不过他并没有起身就走，而是详细的问了问当时的情况。 然后老管家就把事情和他在街上听到的消息都说了一遍：“大少爷，这帮叛军可是心狠手辣，镇子里好多人家都遭了秧，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杜长安还在犹豫，他总觉得这帮叛军好像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毕竟这里可是离襄阳不远，襄阳的卫所驻军要不了一天的功夫就能赶到，什么样的叛军敢到这来闹事？ 然而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这个小院的们就被砸开，假扮叛军头目的人就出现在了小院子里。 “咱们荆州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害的咱们造反，还父母官，我呸，你特么的连亲爹的死活都不顾，还能管咱们老百姓的死活？” 卢老狗的近卫兵，那自然是多多少少跟卢老狗学了不少的鬼主意，怎么可能真的任由老管家自己去找杜长安，就老管家那点手段，怎么可能甩得掉卢老狗身边的近卫兵。 杜长安大惊失色，刚想要说点什么，直接就被人按倒在地，紧接着五花大绑了起来。 本来事情到这就完了，不过按照卢老狗的安排，戏还得接着演，曾经的他就因为演戏演一半吃过不少亏，现在他可是学精了，哪怕事情得手了，该演的戏还是得演完的，免得被人诟病。 然后这帮人就押这杜长安回了老宅，逼着他说出了藏银子的地窖。 杜长安一看这架势，寻思这些人还真是叛军的逃兵啊，这要是朝廷派来抓捕自己的人，哪里还会整这么多事？ 于是他便放下心来：“各位，你们银子也拿了，还是赶紧走，这里离襄阳可不远，要是卫所官兵追过来，你们怕是就走不掉了。” 第875章 弃车保帅 叛军头目上去就给了他一脚：“老子用你提醒？说，你家还有没有别的银窖，你当了几年知府，就这么点银子？老子不信。” 杜长安一脸的无奈：“这可是三十多万两银子，加上你从我家搜刮的那些东西，少说也能值五六十万了，你还想要多少？” “有多少老子要多少。” 假扮的叛军头目一脸的凶神恶煞，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露出一副邪恶的笑容：“既然你现在拿不出银子，那我就把你绑了，等你家里人拿钱来赎你。” 杜长安都快要哭了：“我家银子都被你搜刮干净了，你让我家人还上哪去筹措银子赎我啊？” “那我不管，就凭你知府大人的身份，还怕借不来银子？”他想了想又说道：“实在不行，还可以卖宅子，卖地，总之我还要三十万两，凑不到钱，我就撕票。” 杜长安抱着仅有的希望劝道：“所谓盗亦有道，你也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啊。” 结果这话刚出口，就换来了一个大耳刮子：“盗你妈的道，老子是什么人，反贼，老子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你还跟老子说什么道，要不是你这狗官，老子能落到这个田地？你做尽坏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逼死了多少人命？现在老子还只是要银子，还没要你的命，再啰嗦，直接把你一家都杀了，反正老子也活够了。”看书溂 看着对方越说越激动，杜长安哪里还敢再说废话，赶紧安慰：“别冲动，筹钱，我让他们筹钱，就是卖房卖地也筹够这三十万两银子。” 对方这才消了一口气：“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后，在象山脚下的土地庙拿银子赎人，过时不候，弟兄们，走。” 杜长安就这么被带走了，他此刻已经丝毫不怀疑对方叛军的身份了，还心心念念地等着家人们拿钱来赎自己。 六十多万两银子算什么？这帮叛贼是真没见过什么世面，别说六十万两，老子六百万两都拿得出来。 他此时想的是，如今自己被叛军掳掠，抗旨不遵这事的借口也有了，顺带还能表明自己跟叛军没关系，堪称完美，如今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哄好这帮山贼。 可是他高兴没一会儿，这伙儿叛军才从镇子里出来没多久，后面就传来一阵官兵的喊杀声，叛贼们一看，当即快马加鞭，四散而逃，直接就把装着满满两大车的值钱物事都给舍弃了，其中还包括被捆在马车上的杜长安杜大人。 也就是说金银细软银票什么的，叛军都带走了，那些名贵古董字画什么的，全都留下了。 杜长安的心情很是复杂，我刚做好心理建设，你们就把我扔下了？ 可是当他看到前来救援自己的官兵时，心情就更加复杂了，因为领头的一个正是卢老狗。 这特么落到卢老狗手里，还不如落到刚才那帮叛军手里呢，人家只要钱，这卢老狗可是要命啊，去了应天府，他还能有命在？ 别说小命了，说不定全家老小都没什么好下场。 看着笑意盈盈走上前来的卢老狗，杜长安这会儿自尽的心的有了，只是被捆得结结实实，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卢老狗上前，亲自给自己松绑。 “哎呀呀，杜大人受委屈了，幸好本将来得及时，总算没有铸成大错。” 卢老狗假意安慰了一番，然后就直入主题：“杜大人可是叫我一顿好找啊，快随本将进京去。” 杜长安还在想法子拖延：“卢老将军，家中突遭大难，还望卢老将军容我回家看望一番，也好安心。” 可是卢老狗演了这么久，哪还有心思陪他演下去，当即拒绝道：“不必了，本将来之前已经将你家中事务安顿好了，这些财物我也会派人给你送回家中……” “可是我记挂家中老父……” “那行。” 听到卢老狗这么容易说通，杜长安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一会儿回去要是有机会自己就跑，实在不行那就一死了之，要不然的话，凭自己的罪名，就是个杀头抄家的罪，到时候一家老小也全都完了。 然而他虽然身怀死志，但是卢老狗压根就没有给他半点机会，亲自陪着他去看了他爹一眼。 是的，就一眼，就是进屋瞅了一眼，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卢老狗强行拉走了。 “皇上还等着本将复命呢。” 在一路的绝望之中，杜长安就被带到了应天府，就在朝会上，杜长安与田祥当堂对质。 结果吕承弘不按套路出牌，首先就给杜长安定了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把他的官职给罢免了，这么一来，他的地位就跟田祥不是一个层次了，这叫先声夺人。 然后田祥就拿着包家五兄弟的供词，开始跟他对质，一开始杜长安还狡辩，说什么都是包家兄弟的一面之词，然而没想到的是，人家连杜长安亲笔手写的书信都拿出来了。 杜长安当场吐血，昏厥过去，于是此事只能押后。 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杜长安分明就是自己咬破舌尖吐血装晕。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了，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受雍王指使，虽然折扣锅扣在了自己头上，但是他也要为家人留条后路。 果然不出他所料，即便是被关押在西厂的大牢里，雍王都能有办法找人给他传信。 雍王就是雍王，给他传达的信息准确地切在了他的痛点上。 来人告诉杜长安：“上头说了，你家中老小自有陈家照料，可保一世富贵。” 杜长安黯然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然而过了几天，杜长安再次被提审，是的，这次是提审，而不是当庭对质了。 在审问的时候，杜长安承认了自己勾结包家兄弟，为叛军提供消息等罪名，然而当问到他堂堂封疆大吏，为何要勾结叛军的时候，他又哑然了。 这个借口实在是不好编啊。 总不能是因为兴趣。 无奈，他只能来了个沉默以对。 这个案子虽然没有明说三司会审，但是实际上该到的都到了，不光是三法司，包括皇上和雍王等人也全都到场。 皇上的目标可不是他区区一个荆州府知府，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当场就发飙了。 “田祥，这个人就交给你了，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他的嘴给我撬开，朕倒是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让他愿意放弃朝廷给他的高官厚禄，去跟反贼勾结。” 第876章 虚的和干的 皇上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瞥向了雍王。 雍王却假装没看见，闭口不言，这种情况下，他也根本没法发声，一点理由都找不到。 至于杜长安会不会把他招供出来，他这会儿已经管不到了，自从杜长安被押送到应天府来对质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无法左右此事的发展了。 如今的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发动最后那张底牌的准备。 一旦太上皇表达出任何不满，江南地区安排好的事情便会发动，到时候就可以在短时间里裹挟数十万民众，大不了来个划江而治。 这么大的动静，消息自然是传到了太上皇这里。 当杨轩接到太上皇的传召，来到江宁路八号，见到太上皇的时候，只见太上皇的脸色阴沉的很。 他直接开口问道：“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啊？” 杨轩皱了皱眉，心说你自己说的，两个都是你儿子，怎么处理不也是你的事嘛，这明显就是两个人在斗法，除了你谁掺和进去都不好。 不过太上皇既然问了，他也只能开口回道：“依臣之见……” 他话没说完就被太上皇给打断了：“别整那些虚的，你就直接说怎么办。” “呃……”杨轩愣了一下，然后开始挠头：“太上皇要是这么问，那臣就说说臣个人的意见，单纯个人以老百姓角度来看的意见。”看书溂 “讲！” “我觉得，这次是雍王过分了点，争权夺利什么的我就不说了，大家各凭手段，但是雍王将老百姓拖下水来，借着雪灾的由头搞事情，实在是有违天和，这雪灾死了多少百姓？乱民造反又死了多少百姓？这都是咱们大盛的根基啊，一旦动摇了民心，再想要收回来，可是要耗费大力气的，就好比我们商贾做买卖，要是为了一点利益而损人肥己，那以后谁还敢跟你做买卖？再想要挽回名声，花费的利益和精力，远远不是曾经获得的利益所能弥补的，换句话来说，这就是赔本买卖。” 其实他有句话还没说，这特么不就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嘛。 太上皇抿着嘴唇不说话，其实杨轩说的他哪能不知道，只不过在他的角度来看，虽然雍王做得很过分，但是还远没有达到动摇大盛根基的地步。 然而他考虑问题的角度自然是跟杨轩不一样的：“你就这么确定，这事就是雍王干的？” 杨轩微微一愣，心说除了他还有谁，不过看太上皇这态度，好像有为雍王开脱的意思啊，咋地，想要大事化小？ 然后太上皇又说道：“我让你分析此事，没让你分析责任归谁。” 我糙，你刚才还让我别整虚的，我说实话了你又不爱听。 可见，人还是喜欢听自己想听的，得，那我就顺着你的意思说。 “若是从朝廷的角度来看，一个州府之地的灾情和叛乱，影响并不大，毕竟咱们大盛可是有十六个州府呢，再说了，这事说起来也不大，朝廷不是派卢老将军平叛去了嘛，一帮受人蛊惑的灾民而已，一边镇压一边抚慰，很快就能解决了。” 说到这里，杨轩停顿了一下：“不论背后主谋是谁，只要事情解决了不就好了嘛，只要太上皇不做表态，那就还是天下太平，该咋咋地。” 太上皇哼了一声：“你这是在敷衍寡人吗？” 杨轩又挠头，说干的你不爱听，说虚的你还觉得我在忽悠你，那你让我怎么说，要不你给点提示呗？ “太上皇，这都是臣的肺腑之言，追不追究幕后之人，不也就是在太上皇您的一念之间嘛。” 太上皇叹了口气：“就是这一念之间令寡人十分为难啊。”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手心手背都是肉，太上皇又能怎么办呢？ 杨轩也没法劝，他只能换了个角度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皇上对此事的处理还是十分到位的，赈灾和平叛两不耽误，甚至还抓到了勾结叛贼的杜长安，说明皇上进步不小呀。” 这番话倒是打动了太上皇，他不由得点了点头：“人在逆境，总会有所成长，承弘也算是有点长进了。” 话说到这里，杨轩就接不下去了，我话都点得这么明了，后面的事你该咋办就咋办。 太上皇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果说这事就是承瞻指使的，也算是颇有手段，而承弘的应对也颇有章法，宝剑锋从磨砺出，就让他俩竞争去。” 杨轩无语，说了半天，你这还是甩手不管呗。 既然太上皇都不管，杨轩就更没法管了，干脆换了个话题，聊起了瓦剌那边的情况。 如今瓦剌那边局势十分紧张，去年因为天气原因不得不暂时停止的征战，在开春之后又有了复苏的迹象，只不过如今的形势有些微妙。 去年还商量好三大部族合兵一处，一举剿灭图尔特部的，结果到了今年，札孛尔部的索瑞一反常态，态度变得暧昧起来，找了一堆借口，总之就是不打算出兵。 去年三大部族都没能干掉坎布里，今年还少了一家，胜算岂不是更低。 所以虽然局势紧张，各个部族都陈兵于边境，但愣是没人动手。 而索瑞这个老狐狸，只是轻描淡写的几个借口，就从坎布里那里获得了大量来自阿日陶勒的货物。 虽然坎布里对于他这种敷衍的做法很是不满，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可不光是要让索瑞站边自己而已，他想要的是跟索瑞共同出兵，把那两个部族都给干掉。 不过索瑞毕竟还是让图尔特部免除了战火，不能说一点作用都没有，坎布里也拿他没辙。 其实按照杨轩给坎布里出的主意，那就是先稳住发育，等实力强大了，才有资格获得更多的需求。 太上皇就喜欢听这个，一听到杨轩说瓦剌那边的事，以及他跟坎布里之间的勾心斗角，太上皇听得那是眉飞色舞。 “杨轩，还得是你呀，就这么一手通商，先是解决了漠北王庭的边患，现在又把瓦剌的威胁消弭一空，大盛这几年也算是国富民强了。” “嘿嘿，太上皇过奖了……” 正当他俩说着话，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啼哭声。 第877章 敲山震虎 江宁路八号唯一一个小孩就是瑶娃儿，这一阵啼哭声当即惹得杨轩跑到窗边，探头往下看去。 正看到陈太妃身边的小太监，一手揪着瑶娃儿的衣领，一手在扇瑶娃儿的耳光，看到这一幕的杨轩当即心头火起，差点都想要从楼上跳下去救人了。 不过幸好他想起来自己不会武功，及时收住了手，同时大喊一声：“张君宝。” 下一刻，张君宝就出现在了楼下，朝杨轩拱了拱手。 “阻止他。” 张君宝闻言，当即上前，一把抓住了小太监的手，将瑶娃儿抢过来，护到了身后。 然而站在一旁的陈太妃却是柳眉倒竖：“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宫的事都敢管？” 张君宝为难的仰头看向杨轩。 杨轩哪里会跟她客气：“我杨轩说的，就管了，君宝，谁再敢动瑶娃儿半根毛，你就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不论是谁。” 说完这番话，他从窗口退了回来，朝太上皇一拱手：“请恕臣无礼。” 说完，他也不等太上皇反应，拔腿就冲下楼去了，而刚才这一幕，太上皇也从窗口看到了，他只是朝杨轩摆了摆手，并没有出声。 下到楼下的杨轩首先查看瑶娃儿的伤势，煞白的小脸上泛起大片的红印，紧紧的抿着嘴唇，虽然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是压根就忍不住，扑簌扑簌的往下滚落。 杨轩还没发作，陈太妃倒是先问起罪来：“杨轩，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往死里打也包括本宫吗？” 杨轩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转头用凶狠的眼神看向陈太妃，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没错，也包括你。”看书溂 “大胆。”不等陈太妃说话，小太监抢先呵斥：“区区一个下人的孩子，便是打死了还嫌晦气，你竟敢威胁太妃娘娘。” 杨轩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小太监多费口舌，当即朝张君宝一努嘴：“给我把他的双手打断。” 张君宝也是很喜欢瑶娃儿的，方才是碍于身份不便下手，这会儿听到杨轩的命令，哪里还会客气，当即闪身上前，双手一伸就抓住了小太监的两条手臂，然后骤然起跳，翻到了小太监的身后，将小太监双臂反剪，然后再用力一扭。 只听见令人头皮发麻的喀啦声，伴随着小太监的一声惨叫，两条胳膊就已经折成了一个反向的角度，看着十分瘆人。 然后就是这么一个动作，陈太妃顿时就发飙了，当着她的面把她的人给打了，还是下这么重的手，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啊。 “杨轩，你好大的胆子。”陈太妃气极：“你这是要造反了吗？” 杨轩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这阿日陶勒，除了太上皇，就是我说了算。” 说着他指了指那个小太监：“这还是给太上皇面子，再有下次，就不是两条胳膊的事了。” 陈太妃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杨轩竟敢如此嚣张，这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不过她自然也是有所倚仗的，当即说道：“就凭你这番话，就可以定你个欺君之罪，待我禀明太上皇，看他怎么治你的罪。” 对此杨轩丝毫不怵，别看他刚才是急匆匆跑下来的，实际上就在他说恕臣无礼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太上皇的表情了。 虽然没有很明显的表情，但是紧皱的眉头就已经代表了太上皇的态度了。 所以杨轩压根不怕她的威胁，而是反问道：“瑶娃儿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让小太监打她？还下手这么狠？” 陈太妃正准备回答，却看到太上皇也下楼来了，那泼辣的神色瞬间化作柔弱，甚至还挤出几滴眼泪，快步走到太上皇跟前，朝太上皇盈盈一拜：“臣妾惊动圣驾，罪该万死。” 太上皇用眼神止住了想要凑到身边来的陈太妃：“寡人也很想知道，你为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起了冲突。” 陈太妃连忙说道：“这孩子在花园里乱跑，冲撞了本宫，本宫只是让人给她点教训，谁知杨轩他……皇上，你可要为臣妾作主啊。” 杨轩在一旁哼了一声说道：“小孩子不就是喜欢跑跑跳跳的，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撞了你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下那么重的手？” 陈太妃厉声道：“这是什么地方，区区一个下人家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乱跑乱跳，本宫惩罚她有什么不对？” 这时候，太上皇开口了：“这是什么地方？你倒是说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虽然太上皇的声音不大，但是这态度明显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陈太妃有些讶然：“太上皇，这……这里不是您的行宫吗？” 太上皇哼了一声：“什么行宫，这是杨轩自己家的宅子，寡人也是客居于此，你连最基本的为客之道都不懂吗？在别人家里耍威风，打别人家的孩子，你可真是给寡人长脸啊。” 陈太妃顿时就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触怒了太上皇了，当即服软，那眼泪水是说来就来：“臣妾，臣妾知错了，还请太上皇恕罪。” 太上皇皱着眉，沉吟了片刻说道：“你还是回应天府去，寡人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陈太妃一惊，再度求情：“太上皇，臣妾只是一时昏了头，臣妾以后不敢了，请太上皇饶了臣妾这次。” 但是太上皇还是决绝的挥了挥手：“你不必多言，寡人限你两日之内离开这阿日陶勒，否则就别怪寡人无情了。” 听到太上皇这态度，陈太妃的啜泣声悠然停止，朝太上皇盈盈一拜：“臣妾……遵旨。” 待陈太妃退下之后，太上皇又看向了杨轩：“杨轩，你可知罪？” 杨轩略微一愣，赶紧拱手：“臣知罪，臣不该冲撞太妃娘娘。” 太上皇哼了一声说道：“你也不用装糊涂，寡人将陈太妃赶回应天府去，也算是给承瞻一个警告，免得他铸成大错。” 杨轩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太上皇的用意，口口声声说没有证据证明是雍王蛊惑灾民造反，但是实际行动却表现出他已经是这样认为的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此举不过是为了点一下雍王，免得他真以为太上皇对他放任不管，这不就是敲山震虎嘛。 只不过太上皇没想到的是，此举反倒是促成了雍王最终孤注一掷。 第878章 逼急了又如何 在应天府，杜长安根本没有熬得过疲劳审讯，但是田祥也花了足足七天的功夫，才从他嘴里把所有事情全都掏出来了。 当然，他所招供出来的，也只是到陈家为止，并未牵涉到雍王头上。 毕竟雍王从小待在应天府，压根都没去过陈家，杜长安自然不可能直接跟雍王接头。 可即便如此，这也已经是触及了雍王的底线，当吕承弘在朝会上拿出杜长安的供状时，雍王也是忍不住了。 “田祥，话说捉贼也要拿脏，说了半天你只有人证，并无物证，你们西缉事司就是这么办案的？” 面对雍王亲自诘问，田祥哪里应付得来，可是吕承弘身为皇上，又不能亲自下场对线，这时候急先锋夏征站出来了。 “雍王，若是人证物证齐全，还有什么必要在这朝堂之上讨论，恐怕这会儿陈家都已经被羽林卫围起来了。” 夏征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了，虽然一腔热血未减，但是说话的语气，发言的角度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夏征的身份是内阁舍人，虽然位份不高，但也是有权利参议此事的。 雍王看到夏征就是眉头一皱，这小子是皇上的人，仗着有皇上撑腰，那可是头铁的很，每次都是冲在最前头。 有心想要驳斥他，雍王又觉得失了身份，赢了，那是以势欺人，输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他只是冷哼一声，马上旁边的覃王就出言呵斥道：“你什么什么身份，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夏征这个铁头娃，既然开怼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当即不卑不亢地回道：“下官虽然位份不高，但是身在内阁，自是有权发表意见，况且江南陈家涉及荆州府灾民造反一案，已有多名人证，莫非覃王想要徇私？” “大胆，你连本王也敢污蔑？” 覃王暴跳如雷，但是夏征压根就不搭理他，转头就朝皇上拱手：“皇上，虽然没有物证，但是就目前的供状来看，陈家难以洗脱干系，所以臣以为，可以先押解陈家相关人等进京受审，当堂对质便是。” 又是当堂对质，雍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覃王暴跳如雷：“你也该知道，供状上所说的江南陈家，便是我母妃的娘家，岂能由得你随意传唤？陈家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你这是在藐视皇权。” 面对覃王的发飙，夏征面不改色，又看向了雍王：“下官记得，雍王曾经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这话到了陈家就不好使了？还是说，陈家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 夏征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覃王一时间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然后雍王不得不开口了：“陈家自然是不能凌驾于律法之上，但也不能毫无缘由就把人当人犯锁拿进京。” 夏征马上反驳：“怎么是毫无缘由呢？犯官杜长安，勾结反贼，与反贼互通消息，包家向来是陈家的从属，也是牵涉其中，这么多的人证，还不能让陈家来人，辩解一番清白吗？” 雍王呵呵一声冷笑：“一面之词罢了，夏大人要这么说，你信不信本王也可以找个反贼，说夏大人与其同谋，然后让夏大人自证清白，可否？” 夏征一时语塞，虽然他明白雍王这是在混淆概念，但是他一时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能向皇上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事情争论了一上午了，皇上干脆一摆手说道：“这样，毕竟事关重大，还是让陈家族长进京一趟，若真是冤枉了陈家，朕亲自摆酒谢罪。” 听闻此言，一旁的田祥吓了一跳：“皇上万万不可，这是臣的职责，怎能让皇上担此风险。” 皇上又是呵呵一笑：“无妨，就当是朕想要请陈家族长进京吃个饭好了。” 他这话说得好听，但是在雍王看来，这跟传召也没什么区别，于是再次反对：“皇上，如今正是春耕时节，陈家家大业大，此时传召陈家族长，岂不是要影响春耕？” 吕承弘闻言也是皱了皱眉，自古以来春耕都是头等大事，基本上来说，没有什么事能比这个重要，而雍王这番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陈家家大业大，在整个江南拥有无数田亩，要是因此事耽搁了春耕，就看你担不担得起这个责任。 不过他还是面带笑容：“五弟，你看你这话说的，江南陈家田亩无数，也不是靠陈家族长亲自耕种，朕不过上邀请陈家族长进京一趟，怎么就误了春耕呢，此事就这么定了，田祥，你派人去一趟武昌府，召陈家族长进京。” 这话一出，雍王顿时面露怒色，中原大地向来讲究礼数法度，这传旨也是有讲究的，陈家族长也算是国丈了，又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家族族长，身份地位非同小可，按理来说就算派人去传旨，也要派个身份相当的人去，可是皇上竟然让田祥派个人去。 田祥是什么人？西厂的番子，一个宦官，他手下的人也都是太监番子，派这种人去宣旨，这不是打陈家的脸嘛。 雍王拱了拱手说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臣弟不敢抗旨，但请皇上三思。” 他这番话看似客气，但是语气态度却已经是十分明显表露出不满了，说完这话，雍王也是扭头就走，完全不管还没有退朝，皇上都还没走这事。 覃王也是哼了一声，紧随其后。 吕承弘好像赢了，却又感觉有些不爽，于是也摆了摆手，然后下面的太监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退朝。” 群臣拱手：“恭送皇上。” 然而等他们抬起头来的时候，皇上已经走得不见了。 御书房里，陆羽皱着眉劝道：“皇上，荆州府叛军已经平得差不多了，此时强行传召陈家族长，恐怕是有些操之过急，如今咱们已经占据上风，不如暂缓一阵，免得把雍王逼急了。” “逼急了又怎样？” 吕承弘明显被刚才雍王不辞而别的行径气得不轻：“朕才是皇上，朕还需要看他们的脸色？当初他们逼迫朕的时候，可从未担心过会把朕逼急了。”看书溂 说着他又站起身来：“朕如今就是被他们逼急了，既然他们如此逼迫于朕，那就别怪朕不念兄弟之情。” 第879章 仇百川的战略目标 与此同时，在雍王府里，覃王一如既往地在那晃来晃去，满脸的焦躁。 “六弟，你别晃了，我也烦的很呢。” 覃王脚步一顿，然后气呼呼地坐了下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要是陈家族长被传召进京，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啊，那杜长安尚且没能扛得住田祥那个死太监的审讯，万一……” “哪有什么万一，他敢对杜长安下手，还敢对陈家族长下手吗？” 雍王说道：“到时候陈家族长就在家里待着，谁还敢强行将他带走？谁要有那个胆子，怕是走不出武昌府。” 他这话倒是没说错，陈家在当地的地位超然，要想将陈家族长强行带离武昌府，怕不是要激起民变。 然后他又说道：“只要陈家族长不奉旨，我看这个老三怎么下台。” 覃王连声说道：“对对对，就不奉旨，他还能怎么着？” 得到六弟的附和，雍王更加下定了决心：“你派个人去武昌府，告诉他们拖着，这次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泥腿子敢到陈家去吃大户。” 就因为卢老狗的谨慎，那件事到现在都没有被识破，要不然的话，恐怕卢老狗是要遭到雍王报复的。 卢老狗这会儿已经是侯爵了，正美滋滋地在府里准备大排筵席庆贺一番，哪知道皇上又让他去武昌府走一趟，把陈老请来。 “卢老将军，你记住，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陈老请到应天府来。” 卢老狗哪还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真要是请陈家族长的话，哪用得着自己这个大老粗去，那不得派一个有声望的老臣去啊。 可是皇上将这个差事交给了自己，那就表示皇上要的只是面子功夫，至于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那可就不管了。 卢老狗不得不放弃了摆酒庆贺的事，再次出发前往荆州府。 当田祥手下的番子来到陈家宣读圣旨的时候，雍王派来的人早就已经跟陈家族长通了消息了，所以表面上陈家对番子客客气气的。 别说雍王派人打过招呼了，就算没有，皇上召见陈老也不一定就会去。 从陈老的角度来说，吕承弘虽然是皇上，但也只是个小辈，跟自己外孙同辈。 对于陈家这种传承了数百上千年的家族来说，皇族并非那么高不可攀。 况且陈家在江南的威望，可不一定就是皇权能够比得上的。 自古皇权不下乡，朝廷的机构也只是到县府一级而已，再往下都是靠当地士绅之类的管理，在乡镇村之类的地方，老百姓哪里会管什么皇权，他们眼里只有近在咫尺的乡绅老爷们。 换句话来说，就是吕承弘的威望还没到那个地步，让陈家族长进京面圣。 这个难题现在到了卢老狗这里，想要忽悠陈家族长进京，那根本就上不可能的事，所以在卢老狗看来，唯一可行的方式，就是连哄带骗生拉硬拽地把陈家族长弄到应天府去。 不过陈家族长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生拉硬拽肯定是不行，别看他是个带兵的将军，真敢在陈家抓人，那大概率是走不出武昌府的。 他总不能在武昌府就跟当地的百姓动家伙。 要是那样的话，自己才到手的侯爵怕是转眼就要没了。 于是卢老狗就不动声色，直接回到军中平叛，其实叛军都消灭的差不多了，而且武昌府附近也没有叛军，结果卢老狗硬生生将一伙叛军围追堵截，愣是叛军赶到武昌府来了。 武昌府的知州一看叛军来袭，一时间大惊失色，连忙关闭城门死守。 来袭的叛军算是当前所剩最大的一股，也就是仇百川所带领的那一股叛军。 仇百川就靠着他的义气以及信用，硬生生地将队伍扩展到将近两万人的地步，但是面对正规军，一帮乱民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能边打边逃，结果就来到了武昌府。 仇百川身边有两个重要人物，一个是李安民，另一个就是当初那个狱卒王三，这王三是当初攻打县衙的时候，仇百川亲自救下来的，并且拉拢到了他们的叛军队伍之中。 李安民是什么人，他本身就是陈家的人，替雍王办事的，一看这伙叛军竟然跑到武昌府来了，心里那是急的直跳脚，可是在仇百川面前他又不能暴露。 这一路上，李安民多次反对走这条路，要是自己带着叛军跑到武昌府来，到时候陈家还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了呀。 可是没办法，一来这就是卢老狗的战略部署，别的路都被堵死了。 二来仇百川的人格魅力不低，李安民一直想要掌控这支队伍，但是仇百川更得人心，所以整个叛军队伍里没多少人听他的。 眼看着叛军部队已经兵临城下，李安民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甚至已经能预想到陈家会怎么对付自己了。 此刻的他已经是心如死灰，只能随波逐流了。 “李兄，这武昌府也算是一个大城了，咱们要是能把这打下来，就不怕官兵围剿了。” 李安民这会儿已经是心灰意冷了，他瞥了仇百川一眼说道：“这可是武昌府，城高墙厚，哪里是想打就能打下来的？” 说完这句话，他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说道：“要不然咱们绕城而过。” 仇百川道：“李兄你也不必太过于小心，虽然咱们这段日子一直被官兵围剿，但是越围剿咱们的人越多，现在咱们都有两万人了，这武昌府城高墙厚，只有拿下这里，咱们才有立足之地，否则的话，整天被官兵围剿，得跑到什么时候去啊。” 李安民说道：“可是百川兄弟，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咱们说好的，咱们不是真的要造反，不是真的想要推翻朝廷，咱们只是不满那个昏君罢了，你要是真的攻打了武昌府，那可真就是跟朝廷作对了呀。” 仇百川解释道：“李兄你说的没错，咱们反抗的是昏君，不是朝廷，但是现在这形势，咱们若是手里头没有点底牌，拿什么跟朝廷讲条件呢，只有咱们发展壮大了，才能让朝廷听我们说话，要不然的话，咱们就会像其他人一样，被官兵剿灭。” 说着仇百川拿出一幅从某个县衙抄出来的地图说道：“你看，武昌府这地方，易守难攻，只要咱们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再逐渐扩大势力，把这几座城拿下，朝廷拿咱们没办法，就只能派人来招安了，我倒是无所谓，我总不能让手下这两万多兄弟跟着我一块儿死。” 第880章 武昌府失守 仇百川就是这样，时时刻刻将手下这些人的安危生死放在手首位，所以才会如此得手下们爱戴。 对于仇百川来说，自己是个造反的头头，那肯定是死定了的，当初揭竿而起的时候，他也没想到事情能搞得这么大，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死就死了，但他还是想要给手下们谋一条活路。 最初他手下的人之中，大多数都是李安民的人，可是随着队伍的壮大，慕他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而李安民手下那一百多号人，基本上就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仇百川也看得出来，李安民的背后还有一个幕后主使，只不过他不知道是谁，他也不想知道，不论如何，李安民也算是对他有恩，他做不出那种恩将仇报的事来。 李安民如今也是拿仇百川没辙，之前包家兄弟在的时候，李安民还有跟仇百川分庭抗礼的底气，后来包家兄弟为了救老大老三，直接把部队拉走了。 当包家兄弟被俘的消息传回来之后，仇百川就成了整个队伍的首领，要不是因为李安民对仇百川有恩，换个人早就把他弄死了。 李安民也不是没有想过夺权，但是很快他就明白，没有了仇百川，他压根就指挥不动这支队伍。 就好比现在仇百川决定攻打武昌府，他的建议是一丁点作用都没有。 武昌府本就是重镇，难以攻打，再加上后面还有追兵，贸然攻打很容易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 李安民将他的顾虑说了出来，但是仇百川却说：“没事，我早就派人潜入武昌府了，到时候里应外合，用不了多大功夫就能一举拿下武昌府。” 原本还想在军事上面指点一番的李安民当场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早就做好了准备了？” 仇百川一点头：“没错。” “可是武昌府那么大，你派了多少人进城，可不是十人就能夺门的。” “放心，我安排了一千多人……” “阿巴阿巴……” 李安民连仇百川后面说的是啥都没听见，他只知道，仇百川竟然安排了上千人潜入武昌府，这就说明仇百川很早就在筹划此事了，而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 武昌府可是军事重镇，常年驻守一卫士兵，城里忽然多出上千人来，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唯一不被发现的就是长时间逐渐潜入，才能达到这样的人数规模。 “那……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未免夜长梦多，我准备今晚就动手，毕竟后面还有官兵在追咱们呢。” “今……今晚？会不会太仓促了？” 李安民还抱着万一的希望来劝阻，原本他还想传递消息来着，这要是今晚就动手，他哪还有机会传递消息啊。 仇百川一摆手：“一点也不仓促，城里的人都潜伏好久了，就等我信号呢，咱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耗，只能速战速决。” 李安民是彻底放弃了，自从仇百川带着大军逼近武昌府，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让你去蛊惑灾民起兵造反，你倒好，领着灾民杀自家老巢来了，如今的情况是，这支叛军部队打进武昌府自己也死定了，打不进去，自己还是死定了。 左右都是个死，要不然自己干脆趁乱溜了得了。 而此时在离武昌府不足两百里的地方，卢老狗带着五千精兵正驻扎于此。 他一点儿也不着急，就等着这帮叛军攻打武昌府呢，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对方不动手，因为其他方向的路都被他的部下带兵堵死了，换句话来说，除了攻下武昌府以对抗官兵之外，这支叛军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果不其然，就在半夜的时候，前面的探子传回消息，说是叛军开始攻城了。 卢老狗手下的将领们都纷纷嘲笑起来，一帮泥腿子，该不会以为半夜攻城会有什么优势。 然而还不到两个时辰，探子再次传来消息，武昌府城门被攻破，叛军已经杀进城去了。 这下连卢老狗都惊讶了，武昌府那么大的城，不到两个时辰就攻破了？ 别说那帮泥腿子，就是正规军也做不到啊。 卢老狗来不及想那么多，赶紧领兵救援。 幸好他从叛军攻城开始，就带着部队出发前往武昌府，可即便是这样，等他们赶到武昌府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武昌府则是紧闭城门，墙头上的也已经不是卫所官兵，而是穿着各异的叛军。 卢老狗人都懵了，他原本的计划是叛军攻打武昌府，然后自己来个英雄救……救城，到时候陈家族长不得给自己点面子，亲自来劳军什么的，只要他进了军营，那就等于是羊入虎口了，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强行带到应天府去就完事了。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伙叛军竟然早有预谋，一夜之间就把武昌府这个坚城给拿下了。 这时候卢老狗也慌了，叛军在他的驱赶下不但没有被扫平，反倒是拿下了武昌府，这要是让叛军坐大，自己刚到手的爵位说不定就要飞了呀。 不对，这武昌府可是陈家的老巢，自己之前可是戏耍过覃王的，这回人家还不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以雍王党在朝堂上的势力，只需要给皇上多施加点压力，说不定过几天就有一道圣旨下来，就将自己革职查办了。 于是他不得不派人上前喊话。 这要是换别人，估计也就是劝降之类的，但是卢老狗明显跟别人不一样，他不但没有提劝降的事，反倒是直接说要跟对方谈判。 本来从叛军的角度来说，拿下了武昌府，那就等于是站稳了脚跟，别说你官兵有多厉害，我这有满城百姓当人质，你官兵还敢攻城？ 这城里可是有着江南陈家呢。 不过卢老狗所说的谈判，却正好挠到了仇百川的痒处。 于是从喊话沟通变成了互派信使，最后甚至双方约定，在武昌府外的汉江上，双方当面沟通。 卢老狗不禁有些惊讶，叛军头领是个什么人，竟然如此有胆气，敢跟官兵谈判。 汉江水面上，双方各自驾着一艘小船，在众目睽睽之下会面了。 一人一船，在江面上会面，卢老狗一见面就给对方来了个下马威。 “你就是叛军首领，仇百川？”卢老狗轻哼一声：“不得不说，你也算是有勇有谋了，可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呢？” 第881章 卢老狗忽悠仇百川 仇百川上下瞥了一眼卢老狗：“哼哼，这位将军倒是会说风凉话，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谁又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呢？” 哟呵，竟然吓不住他，卢老狗眉头一挑，不由得高看了对方一眼。 别看对方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神态气质，妥妥的就是一个平民百姓，甚至带点歧视的话，那就是个泥腿子。 自己身经百战，大盛朝鼎鼎有名的卢大将军，竟然唬不住他。 “仇百川，和泰县牛家村人士，因母亲病故，迁怒于衙门捕头以及一名胡姓商贾，愤而杀之，为免遭官府追究，便进而造反，可是属实？” 仇百川张了张嘴，但也没有解释：“卢将军不必说这些，咱们直接说正事。” 卢老狗一愣，实际上他早就查明真相，只不过故意说错，就为了引起话题，结果对方并不上当。 “那行，那你就说说，你要怎样才愿意撤出武昌府？” “撤出武昌府？”仇百川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我们是叛军，好不容易找到个落脚点，你让我撤离，出了城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卢老狗一愣，心说你要这么说的话，那还谈个屁啊，但他还是问道：“仇百川，那你是个什么意思？” 仇百川看了卢老狗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所以就来看看卢将军有什么好的建议。” 哟呵，这是要坐地起价的意思啊，卢老狗眯起了眼睛：“仇百川，其实我也明白，你们都是些遭了灾的穷苦百姓，走上这条路也都是被逼无奈，不过你也应该明白，这是一条不归路，所以……” “所以什么？”仇百川打断了卢老狗的话：“所以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就活该饿死冻死吗？凭什么那些官绅老爷们吃香的喝辣的，却让咱们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这次雪灾冻死饿死了多少人，你们皇上可曾问过一句？要不是皇上对咱这些老百姓不闻不问，咱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看书溂 就这么几句抱怨发牢骚的话，卢老狗却从中抓住了重点：“所以你们造反就是因为皇上没赈灾？” 说到这事，仇百川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来：“这么说，城里有着我两万多兄弟，其中有四成都是因为家中有人冻饿而死，其余那些也基本上都是衣食无着的，要不是咱们起兵抢了县府，至少有一多半人要冻死饿死。” “是谁告诉你，皇上不管你们死活的？” “这还用说，这都是我们亲身经历的，要是皇上肯赈灾，我们至于走上这条路来？” 卢老狗呵呵一笑：“那你有没有想过，皇上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呢？” “不知道？” 仇百川一下子愣住了，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信念，都是来自于李安民的言论，他倒是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但他还是辩驳道：“这么大的雪灾，整个荆州府都遭了灾，这么大的事，皇上还能不知道？” 卢老狗又笑了：“仇百川，你恐怕是不清楚咱们大盛有多大，像荆州府这么大的地方，还有十多个，皇上也不可能整天每个州府去巡视，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就是荆州府的知府杜长安，已经因为瞒报灾情被捕入狱了，现在皇上正在亲自审这个案子呢。” 这个消息仇百川还是头一次听说，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你说的是真的？知府大人被抓了？” 卢老狗点头：“现在他已经因为瞒报灾情，以及瞒报你们这些乱民造反的事被罢官了，现在还在追查他勾结叛军的案子。” 仇百川更傻眼了：“你是说知府大人，还……还勾结叛军？这怎么可能，这……” 话说到一半，仇百川忽然停顿了一下，眉头紧皱，好像想到什么似的，不过他并没说，转而说道：“照这么说，坑我们的不是皇上，而是知府大人？” 卢老狗呵呵一笑：“确切的说应该是杜长安背后的人，不过这些你就没必要知道了。我们还是谈谈武昌府的事。”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这番话，让仇百川的心思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卢将军，实不相瞒，我带着这两万多兄弟们占了这武昌府，实际上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因为我要给这两万多人一个交代。” 卢老狗顿时眼珠子一转，但他还是做了个你继续说的动作。 “当初是因为活不下去才造反的，当时有人跟我说，这都怪皇上不管咱们老百姓的死活，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毕竟以前水灾的时候，朝廷也会开仓放粮的，但是今年却不一样，别说放粮了，有的地方甚至破衣烂衫地在街上溜达，都会被衙役们教训一顿赶出城去，这么看来，你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说到这里，仇百川盯着卢老狗问道：“你说，有没有法子，让城里那些兄弟们免了这次的罪过？” “吓？”卢老狗一惊：“我说仇百川，你这要求可就过分了啊，你包括城里那些人在内，可全都是反贼，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还想赦免？” 仇百川叹了口气：“也是，这么大的罪过要是都赦免了，那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造反了。” 说着他看向卢老狗：“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人没有不怕死的，哪怕是明知没有出路，那也多活一天算一天。” 看着仇百川一副决绝的样子，卢老狗吓了一跳，赶紧劝道：“别别别，有话好商量嘛，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按理来说，你们杀官造反就是死罪，但是当今圣上仁慈英明，皇上也知道你们是逼不得已，虽然皇上派我来平叛，但是也说过，安抚为主，剿灭为辅，所以我觉得，或许还有那么点机会挽回。” 两人本来都是各自坐在小船的船头上，结果仇百川听到这话，豁的一下站起身来，惊得两米开外的卢老狗手都按到了刀柄上去了。 “皇上真的这么说的？安抚为主？” 卢老狗道：“这还能有假，要不然我回去跟皇上说说，看能不能给你们赦免了。” 他说这话可就纯粹是在忽悠了，虽然皇上的确说过安抚为主，但是仇百川这支叛军乃是势力最大的一支，就算皇上有心赦免，恐怕也轮不上他们啊。 但是仇百川却信了，不但信了，还朝着卢老狗一鞠到地：“要是卢将军能赦免了我那些兄弟们的死罪，便是我仇百川的恩人，不过我这辈子怕是没什么机会报答你了，毕竟我这个匪首肯定是要伏法的，求卢将军为两万百姓，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 第882章 卢老狗：我全都要 卢老狗见仇百川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甚至还朝自己行此大礼，生平首次对自己忽悠的对象产生一丝愧疚感。 不过，这一丝愧疚很快就消散不见了，他说：“仇百川，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思，那我自然会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只不过这事总得有点诚意才行，我要是到皇上面前干巴巴的一说，就算皇上没意见，朝堂之上那么多大臣，可不见得人人都会同情你们，到时候还要说我是个傻子，被你给忽悠了呢。” 仇百川一听，当即表示：“要不然我随你去应天府，只要能赦免了那两万多兄弟，我便是死也安心了。” 卢老狗瞬间就动心了，这货可是匪首啊，两万多反贼的首领，拿下他，武昌府里面的那些反贼还不得乖乖地束手就擒，那这平叛之事基本上就完成了呀。 只不过这么一来，那陈家家主就不太好忽悠走了呀。 这会儿卢老狗陷入了两难，一边是平叛之事，一边是皇上交代的密旨，说实话卢老狗六十好几的人了，他从来不做选择，他两样都想要。 如果说拿下仇百川，然后剿灭叛军便指日可待，自己就能回京交差，功德圆满。看书溂 不过陈家族长那事完不成，皇上肯定以后会跟自己算后账的，想来想去，卢老狗最后决定，还是暂时放弃眼前这个诱人的机会，先搞定陈家族长才是。 “仇百川，你能这么信任我我很感动，不过既然你信我，那我也信你，就不用你亲自跟我回应天府了，你换个人给我带回去就行。” “换个人？”仇百川一挑眉：“怎么？我这个叛军头子去应天府自首都不够格吗？” 卢老狗连连摆手：“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你那两万多兄弟不还得靠你带着嘛，要是你走了，万一你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接替了你的位置，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嘛。” 仇百川点头：“那你想要换谁？” “换陈家族长，你看行不行？” “陈家族长？那个国丈爷？” “对，就是他。”卢老狗说道：“你看他本身就是当朝两位亲王的外祖父，又是江南赫赫有名的陈家族长，只要你把他交给我，才能体现出你足够的诚意。” 仇百川略微想了想，然后一点头：“行，那就这么说，我去拿人，明日此时，咱们就在这里交人。” “够爽快。”卢老狗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是拿人，最好还是客客气气的请他来。” “行，我明白的，你也不过是想要保住武昌府里最重要那个人的性命罢了，其实你可以放心，我仇百川向来说一不二，便是我两万多兄弟进了武昌府，也与城中百姓秋毫无犯。” 卢老狗没法解释，只能任由他误会：“那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你放心，我回头一定好好在皇上面前说些好话。” “多谢卢将军。” 这边卢老狗心满意足地回去了，而仇百川这边回到城里，李安民第一个迎上来，想要问问他跟官兵谈得怎样了。 其实此时仇百川已经对李安民当初的意图有所怀疑了，不过人家毕竟是帮过自己，所以他也没有隐瞒，直接说了：“我跟官兵的卢将军说好了，让他跟皇上求情，赦免咱们这两万多兄弟。” 李安民第一时间表示不信：“我说百川兄弟，你莫不是被他骗了哟，咱们干的可是杀头的勾当，造反你明白吗？这可是十恶不赦的罪名，还想赦免？怎么可能？” 仇百川说道：“不管是不是骗我，总要试试看才行，咱们真要跟朝廷作对到底，你说咱们这两万多兄弟还能有活路吗？” “可是……” “不用可是了。”李安民的话没说完就被仇百川给打断了：“我已经决定了，就等卢将军回话了。” 李安民的表情骤然僵硬，他感觉今天仇百川跟以往不同了，这要是以前，不论如何他也不会打断自己说话，并且对自己恭敬有礼，而刚才那个态度，明显跟以往有所不同。 所以他本来还有好多话要说，在这会儿他都选择闭口不言了。 毕竟在这伙叛军之中，他的势力是远远不如仇百川的，万一惹恼了他，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仇百川不是傻子，说不定早就明白了自己是在利用他，但是为了报恩，他都愿意去做，不知道那个卢将军到底给仇百川说了什么，导致他回来这性情都变了。 不过李安民不说，仇百川却继续说道：“卢将军说了，要让他去向皇上求情，还需要表现一下诚意，得交个人给他带回应天府去。” 李安民顿时就慌了：“什……什么意思？你打算把谁交给他？” 他此时想的是，仇百川该不会是要把自己给卖了，他的手甚至都暗中在背后摸到了一把匕首。 然而仇百川却说道：“我本来是打算自己跟他去应天府的，不过人家不肯要，非说要把陈家族长交给他，才能表达诚意。” “陈……陈家族长？” 一听这话，李安民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了，手里的匕首都差点没拿住，他哆哆嗦嗦的说道：“那可是江南陈家，你把他交出去岂不是跟陈家结仇，而且陈家也不能同意啊。” 仇百川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来：“李兄，你说啥呢？我把陈家族长交给官兵，那不是跟陈家示好嘛，我放他出去了，就不用在这担惊受怕了呀，怎么会是结仇呢？” 李安民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是一时惊慌想岔了，按照当前的情形来说，这满城的百姓可都是叛军们的人质，现在要把陈家族长放了，不就是在向陈家示好嘛。 只不过李安民却知道，陈家族长到了朝廷手上，怕也是没什么好结果的。 只是这话他没法跟仇百川说，他只能拐着弯说道：“那陈家族长都好几十了，你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愿意走啊。” “愿不愿意的也是他了，人家可是国丈爷，两个外孙是亲王呢，交给官兵还能有什么问题。” “啊这……” 李安民是彻底无话可说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仇百川召集人手，浩浩荡荡的往陈家去了。 第883章 面见陈老太爷 李安民人都是麻的，这会儿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或者干脆是冲出城去，让官兵把自己杀了算了。仟仟尛哾 自己一手拉起来的反叛军，最终大权却在手下的掌握中，最主要的是，自己这个手下，还要去抓自己老大的老大。 偏偏自己这会儿压根没有办法去阻止此事的发生，李安民已经陷入绝望。 而另一边仇百川带着十几个亲卫，就跑到陈家大院登门拜访去了。 虽然他们占了武昌府，但是除了府衙等各个衙门之外，对平民百姓都是秋毫无犯，至于陈家，那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当仇百川才刚到陈家大院的围墙外，就已经被闻讯赶来的陈氏族人给拦住了。 陈家大院是个什么地方，那基本上就是一个陈家村了，里里外外数百亩土地上，房子一片连着一片，住的都是陈氏族人。 虽然对方语气不善，并且手里还拿着家伙，但是仇百川依然客客气气，他朝这些陈氏族人拱了拱手：“在下仇百川，起义军首领，仰慕陈老太爷德高望重，特来拜会。” 陈氏族人一脸的不信，但是对方笑意盈盈，并且十几个人也都没有携带兵器，于是经过一番商议之后说道：“那等我们先通报一声。” 仇百川依然面带笑容：“那就有劳了。” 过了许久，差不多得有半个时辰之后，进去通报之人才出来：“我们陈老太爷有请，不过仇头领，你只能带两个人进去。” 仇百川身边的几个人当即表示反对。 “这是在你们地盘上，咱们就十几个人，你们怕个毛啊。” “咱们客客气气来拜访，江南陈家就这种气量？” 仇百川摆了摆手阻止手下：“无妨，既然是来拜访，自然是要遵照主家的规矩，你们两个跟我进去就行。” 手下还要劝阻，仇百川却一声怒吼：“够了，我说的话都不听了吗？” 一众手下只能悻悻地闭嘴，看着仇百川带着两名侍卫进了陈家大院。 与此同时，在陈家大院里陈老太爷和几个族老正皱着眉头在正厅里商议。 “你们说，这叛军头目会不会进来？” “我看他是不敢进来，这可是陈家大院，他就不怕进得来出不去？” “可是你没听陈七那小子说嘛，人家只带了十几个人，而且没有带兵器，还很客气，我估摸着是来讨要钱粮的，毕竟那么多叛军，人吃马嚼的，可不是一笔小数。” “族长，要是他真来讨要钱粮，咱们给是不给呢？” 陈老太爷六七十岁的模样，两条寿星眉都快拖到耳垂的位置了，头发还是花白的，听到众人的议论缓缓睁开眼睛说道：“毕竟人家都打进武昌府了，真要是开口讨要钱粮，那就给点，就当是花钱消灾，咱们是瓷器，人家是瓦片，硬碰硬的划不来。” “对对对，还是老太爷说得有道理，真要是惹毛了他们，咱们也占不着什么便宜。” 可是这时候有人提出了另一个观点：“可要是他们强行索要呢？” 陈老太爷眼睛一瞪：“他敢，咱们陈家也不是那么好揉捏的，六弟，咱们大院里现在还有多少青壮？” 被点到名的人回道：“大院里人不多，也就三千多青壮，城外倒是还有三千多，只不过如今这情况，也进不来城啊。” “三千够了。”陈老太爷说道：“咱们只要做好防守就行，朝廷不可能任由这个叛军头目强占武昌府的，很快就会派人来的。” 陈家这些人正聊着，外面就传来管家的吆喝：“客人到。” 陈家众人纷纷闭嘴，就看到一个精壮汉子，带着两个侍从走了进来。 一进门，仇百川就朝在座的各位拱手：“莽撞小子仇百川慕名拜访，见过陈老太爷，见过诸位。” 礼数做得很足，并且姿态摆的也够低，陈老太爷心中顿时了然，照这么看，多半就是来讨要钱粮的了。 人家一客气，陈老太爷的谱就摆起来了，别说起身相迎了，就连手都没有摆一下，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客人请坐，上茶。” 仇百川倒也没有介意，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陈老太爷就问了：“仇头领，不知此番拜访，可是有何见教啊。” 仇百川拱了拱手：“不敢不敢，百川虽然不是武昌府人士，但是也久闻陈家大名，乃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故此前来拜访。” 陈老太爷呵呵一笑：“仇头领过誉了，仇头领虽攻占这武昌府，但却与民无犯，也算是一桩义举。” 两人互相吹捧客套了一番之后，仇百川才提起了自己真正的目的：“不瞒陈老太爷，小子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想要与陈老太爷商议。” 陈家那些族老们对视一番，陈老太爷也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知仇头领有何事商议呀？” 仇百川拱了拱手：“仇某虽然起兵造反，实在是因为逼不得已，但凡能有条活路，仇某也不至于走上这条绝路，不瞒陈老太爷，仇某自知此路不通，也知自己罪孽深重，不过我也还要给手底下这两万多兄弟们谋条活路。” 这番话说得陈家众人一阵莫名，这听起来也不像是讨要钱粮啊。 不过你这一帮聚众谋反的反贼还想要活路，难不成是想拿我们陈家做筹码？ 正当陈家几人暗中露出警惕神色的时候，仇百川继续说道：“各位不必紧张，仇某断然没有害人之心，仇某是打算放一批人出城去，也好像朝廷示好，让朝廷放我手下那些兄弟们一条活路。” 陈家几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不懂啊？ 放一批人出城去？ 这是放肉票的意思吗？ 还是陈老太爷会抓重点：“那仇头领是打算放我陈家的人出城去？” 仇百川一点头：“正是如此，仇某打算将武昌府的这些官员，以及陈老太爷您放出城去，以此来向朝廷表达我的诚意。” 陈老太爷一听，脸上顿时露出笑脸，这个反贼头子原来是想要向朝廷服软啊。 “仇头领能迷途知返，悬崖勒马，实乃是善莫大焉，不过我信得过仇头领，仇头领将那些官员放出城去就行了，人老了，不愿意动换，我也相信仇头领的为人，断然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陈家众人一听，顿时面色古怪的看着陈老太爷，这么好的机会咋还放弃了呢，能出城去总好过待在城里，眼前此人虽然看似谦逊，但毕竟是杀人如麻的反贼头子啊。 第884章 明攻不如暗抢 看着陈老太爷一副笃定的神情，仇百川笑道：“多谢陈老爷子的信任，不过这事还不一定成，您想想，要是朝廷答应了我的要求，愿意放过我手下那些人，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万一朝廷不允，说不得仇某就只能带着手下兄弟们拼死一搏了。” 这话一出，陈老太爷当时就不乐意了，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仇头领这是在威胁老夫？” 仇百川道：“并非威胁，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蝼蚁也苟且偷生，何况我等，要是朝廷不肯给咱们活路，咱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到了那个时候，手下那帮兄弟还能不能听我的，可真就不好说了。” “你……” 陈老太爷哑口无言，虽然仇百川话中的意思满含威胁，但是也的确说的是实话，这些人本就是一帮反贼，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还真就不好说了。 陈老太爷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仇头领，要不我等先商量一下，在给你回复，如何？” 仇百川拱手：“老太爷深明大义，仇某便在此等候。” “……” 陈老太爷本意是将仇百川打发走，然后再拖延些日子，等待朝廷发兵的，结果这仇百川半点不上当，直言就在这里等着了。 这种情况下，陈老太爷也是没辙，只能吩咐道：“管家，领仇头领在院子里转一转。” 仇百川拱了拱手，跟着管家出了正厅。 花园里赏赏花，凉亭里喝喝茶，小桥上看看鱼，陈家的宅子大得很，像公园一样，够他溜达一两个时辰的。 仇百川一出门，正厅之中众人立即议论起来。 “老太爷，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走啊？” “就是啊，这帮人可都是反贼，朝廷还能跟反贼谈判？他们还想有活路？到时候明知必死，城里必定是生灵涂炭啊。” “我看这个反贼还是有点诚意的，老太爷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出城去，也免得在这担惊受怕。 众人各抒己见，陈老太爷眯着眼听了半天，然后说道：“一动不如一静，这可是武昌府，朝廷岂能坐视不理，等朝廷发兵，反贼自然望风而降，可要是咱们一旦跟反贼达成什么协议，怕是会在朝堂上引起什么非议。” 这话一出，陈家众人顿时皱眉沉思了起来。 是啊，原本这些反贼基本上都是由陈家在背后操控的，而仇百川这家伙就是个变数，失去了包家兄弟的制衡，仇百川竟然坐大，甚至还敢带着反叛军攻打武昌府。 包家兄弟这会儿都已经关押在了西厂，皇上正愁找不到借口整治陈家呢，要是自己被反贼恭送出城，这不等于是授人以柄嘛。 “老太爷，话是这么说，可万一这帮反贼真的负隅顽抗，咱们陈家必然首当其冲啊。” 陈老太爷瞥了那人一眼说道：“咱们陈家不是还有三千青壮吗，家族有难，就该轮到他们出力了，哪怕是全都死光了，只要雍王和覃王还在，咱们陈家就不愁兴旺不起来。” 不得不说，陈老太爷还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的，陈家要是被扣上勾结叛军的帽子，雍王覃王自然也不好过，到时候他俩失了势，陈家再大的产业也迟早要玩完。 这时候又有人出主意了：“要不然咱们干脆趁现在把这个反贼给抓起来，一来可以免除朝廷的怀疑，二来还能请赏，岂不是一举两得？” 陈老太爷白了此人一眼：“你是没脑子吗？反贼在城里有两万多人呢，一旦绑了这个反贼头子，他下面那些人必定要跟陈家不死不休，咱们没必要主动去招惹反贼。” 那人被怼得哑口无言。 “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陈老太爷扫视了众人一圈后，发现都没有什么意见，便派人去请仇百川。 仇百川来到正厅，又一次向众人见礼，然后直入主题：“陈老太爷，不知道你们商议得如何了？” 陈老太爷说道：“已经商议好了，老夫还是想要留在城里，毕竟老夫年纪也大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所以就不折腾了。” 然后他又说道：“老夫听闻当今圣上仁慈，或许仇头领能够得以心想事成，有能够放出那些官员，也算是仇头领一心向善了，朝廷定不会辜负仇头领。” 听了陈老太爷的话，仇百川也不废话，只是拱了拱手说道：“既如此，那仇某也就不再打扰陈老太爷了，告辞。” 等仇百川走后，陈家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这么容易就打发了？ 刚才还一副着急的样子，非要在陈家等个结果，然后只是委婉地拒绝了一番，他就走了？ 甚至都没留下句狠话啥的？ “老太爷，你说这仇百川……他会不会玩阴的啊？” 陈老太爷点头：“此事倒是不得不防，从现在起，让咱们陈家大院所有青壮轮流值守巡逻，可别被这帮反贼偷袭了。” 陈家众人忧心忡忡地安排去了。 他们的担忧是一点毛病都没有，仇百川就是打算玩阴的。 回到府衙之后的仇百川第一时间就召集手下，商议如何攻打陈家大院。 不过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他觉得明攻不如暗抢，先不说打不打得下来，就算是打下来了，陈老太爷被带到皇上那里，怕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至于暗抢这事，仇百川手下还真就有这方面的人才，那是兄弟两个，鼎鼎有名的大盗，他们这个盗可不是什么强盗偷盗的盗，而是这兄弟俩就姓盗。 他们家这手艺可是祖传的，虽说偷个大活人，可比偷一些金银细软等物的难度要大得多，但是他们两兄弟在问过对方身形体态之后，拍着胸脯表示，必定将目标人物带回来。 陈老太爷当天夜里入睡的时候还好好的，第二天一早丫鬟去请老太爷起身的时候，却发现陈老太爷并不在房里。 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可是在他们寻遍了整个陈家大院都没有陈老太爷的踪影时，陈家大院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了。 陈老太爷不见了，除了仇百川，还能有谁？ 结果当陈家人找到仇百川的时候，仇百川刚从城外回来。 “我家老太爷呢？” 陈家人有些气势汹汹，但是仇百川却依然笑脸相迎。 “这是怎么了？陈老太爷怎么了？” 陈家人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差点就信了，可是一想到这整个武昌府，除了他仇百川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本事呢？ 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第885章 这反贼还是个好人了？ 仇百川表面笑嘻嘻，实际上他是刚把人给卢老狗送去了，除了陈老太爷之外，还有几个武昌府的主要官员，可谓是诚意满满。 卢老狗拍着胸脯表示，这事包在他身上了，一定在皇上面前替他说好话。 陈老太爷到手，皇上那里可就稳了，至于如何剿灭叛军，那对卢老狗来说就是手拿把掐。 别看他们占了武昌府，卢老狗有几十种办法破城，歼灭这些叛军。 志满意得的卢老狗，直接就领着人回应天府去了，至于武昌府这里，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仇百川连人质都送出来了，绝对是够诚意的。 而陈老太爷在见到卢老狗的时候，顿时就感觉不妙，他跟那些官员不同，那些官员被放出来，一个个都对卢老狗感恩戴德，唯独陈老太爷知道，自己一旦被送去应天府，铁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可是知道归知道，他人已经在卢老狗的手里了，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死了之，免得到了京里拖累雍王。 只不过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卢老狗可是那种什么龌龊事都干得出来的人，所以他也自然而然的以己度人，在去往应天府的路上，一路上都跟陈老太爷同吃同睡，而且还礼敬有加。 陈老太爷这一路上别说寻思的机会了，就连发作的借口都找不着。 哪怕是他无理取闹，卢老狗都笑脸相迎，直接把陈老太爷整得没脾气。 到了应天府，皇上直接把人请进了宫里，亲自设宴给陈老太爷接风洗尘。 陈老太爷此时倒是静下心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别看是皇上请他吃饭，他对这个年轻皇上还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毕竟他这个外孙，可是有机会取而代之的，只要我不承认，你又能耐我何？ 江南陈家这个名号可不是说说而已的，在江南，只要陈家振臂一呼，必定是众皆响应。 动了我，你这大盛江山怕都是要不稳。 说实话，要不是忌惮那个还身在关外的太上皇，自己的外孙早就能坐上这个皇位了。 而吕承弘虽然是皇上，但还是持晚辈礼，对陈老太爷恭敬有加，这就让陈老太爷更加得意了。 不过得意归得意，毕竟是人老成精，表面上还是做足了臣子的本分，一时间君臣之间是相当融洽。 然而，就在吃过饭后，陈老太爷准备告退的时候，却被皇上拦住了：“陈国丈先别急着走，朕这里还有几位你的老熟人，要与你叙叙旧呢。” 听到这话，陈老太爷立即反应过来，果然是宴无好宴，这不就来了嘛。 紧接着，包家几兄弟就被带了上来。 因为田祥用的是疲劳审讯，所以包家五兄弟除了脸色不太好看之外，身上倒是没什么伤，甚至换了身干净衣裳还显得有些白净。 “陈国丈可认得这几人啊。” 陈老太爷先是假装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看起来像是我家以前老管家家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 吕承弘微微一笑，这老东西装的还挺像，他朝田祥使了个眼色，然后田祥说道：“你们几个，说说自己的身份。” 这五人已经被田祥收拾得服服帖帖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当即一一报上自己名字，并且交代出他们包家跟陈家之间的关系。 吕承弘说道：“这几人勾连叛军，攻击朝廷平叛的官兵，冲击军营，犯下滔天罪恶，只不过这几人在审讯时交代，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陈家示意，不知陈国丈对此……怎么看啊？” 陈老太爷当即从椅子上起身，然后跪伏在地：“皇上明鉴，这包家的确曾经跟我陈家走得很近，但是后来因为一些龉龌，就断绝了往来，老臣实在不知，他们几人为何要诬陷我陈家。” 他这一番说辞倒是把责任甩得干干净净，但是吕承弘哪里是这么好忽悠的，又朝田祥使了个眼色。 然后田祥就拿出了一份供状呈上，吕承弘再交给了陈老太爷：“这是他们几人的供状，上面写的明明白白，是谁的授意，如何接头，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甚至包括你方才说的，与他们不再往来的缘由，全都招认了，不知陈国丈可有何解释啊？” 陈老太爷拿着供状仔细翻看起来，一边看一边皱眉，心说这几个小子平日里看起来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一下就全都招了呢，而且还招得这么详细。 看了好一会儿供状，心中也盘算好了说辞，最后他哆哆嗦嗦地说道：“此乃诬陷，我陈家也算是有头有脸，又与皇室有姻亲，有何来由勾连反贼，这必定有奸人陷害，求皇上明察。” “明察？”吕承弘笑了：“就是明察才查到你们陈家头上，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要是供状上与你有关的事情，你全都能解释清楚的话，那就算是朕今日冤枉了你，必定还你一个公道，可要是解释不清……田祥！” “臣在。”一旁的田祥朝皇上拱手，然后接过了话茬：“若是陈国丈解释不清，可以到西缉事司的大牢里慢慢解释，下官在这方面还是很有耐心的。” 陈老太爷只能连连磕头，口称冤枉，这种事哪里是解释得清的，被说这就是事实，哪怕是冤枉，那也不是三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啊。 最终，陈老太爷就被连夜送到西缉事司的大牢里去了。 临走前皇上还叮嘱田祥，此事万万不可走漏风声，并且需要尽快审出来。 陈老太爷可是被秘密带回应天府的，雍王那边还不知道，但是这个消息瞒不住几天，所以要尽快审出结果来，只要此事坐实了，雍王可就翻不了身了。 陈老太爷被田祥带走，皇上又召见了卢老狗，让他汇报一下荆州府平叛的情况。 卢老狗就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表示叛军基本已经剿灭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只是一些散兵游勇，唯一剩下的一股大势力，就是如今占据了武昌府的仇百川这一股了。 皇上听说叛军竟然占据了武昌府，当即大怒，当场就要将卢老狗罢官免职。 不过卢老狗早就想好了说辞，将仇百川这事给交代了一番，表示仇百川也不过是为了手下那两万多兄弟才行此险招。 听了卢老狗所说，吕承弘皱了皱眉：“照这么说，这反贼还是个好人了？” 第886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卢老狗虽然不清楚包家兄弟和杜长安审讯的结果如何，但是他也清楚，这一个一个的带到应天府来，稍微捋一下也能明白，皇上这是直指雍王啊。 所以他才壮着胆子说道：“皇上明鉴，荆州府这次灾民造反，固然是大逆不道，但是也情有可原，很多穷苦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再加上被奸人蛊惑才走上了这条路，所以臣斗胆请求皇上，赦免了这些叛军。” 吕承弘皱眉：“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卢老狗心中一惊，然后皇上接着说道：“虽说情有可原，但也不能就此赦免，否则国法何彰，皇权何存？” “可是皇上曾经说过，对于这些叛军，要安抚为主，剿灭为辅，如今臣已经剿灭了七成叛军，剩下这些不妨就安抚一下，才不枉您圣明仁君之名啊。” 吕承弘一时间哑然，的确，自己一向以仁君自居，虽然最近在朝堂上强势起来了，但是这个名头可不想丢。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一旁的陆先生说道：“皇上，臣有个主意。” “说来听听。” 皇上和卢老狗两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陆羽，陆羽慢腾腾的说道：“赦免反贼自然是不行，可是尽数剿灭又有违天和，不如咱们就中和一下。” 卢老狗焦急地问道：“如何中和？” 陆羽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卢老狗差点想要骂人，你这不废话嘛，但他还是忍住了说道：“那怎么个活罪？” 陆羽说道：“既然不能处死，那就充军好了。” “充军？” 吕承弘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既然他们喜欢打打杀杀，那就让他们充军。” 其实充军这种惩罚，基本上跟处死也没太大区别，一般来说，充军都是发往边关，在军队之中也是处于最底层的那种，平时服侍照顾军中士兵，战时就是冲锋在最前面的炮灰。 在这个讲究叶落归根的时代，死在外面，还不如死在家乡，至少死后还不至于流落异乡。 于是一旁的卢老狗就说了：“这充军倒是不错，但若是将这些生长于江南之人发配到苦寒之地，怕是跟处死也没多大区别了。” 话说到这里，见皇上和陆羽都看着他，他又赶紧解释道：“我这倒不是给反贼求情，只不过这个方案会不会稍微严了一点，一旦这些反贼不愿意接受，到时候便还是有一场硬仗要打，武昌府城高墙厚，城里又有那么多百姓，打起来百姓受苦，将士们也免不了有所死伤……” 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皇上若是真要追究的话，你这可不光是给反贼求情了，而且还是在畏战啊。 这要是触怒了皇上，岂不是要把自己的爵位给薅了？ 不过幸好皇上没有吱声，而是陆羽说道：“既然是充军，那自然是要发配边关，不过我的建议是可以将这些人发配到甘州府去，放到关外阿日陶勒，有定北侯在，这些人也不至于吃多大的苦头，甚至有可能几年之后，日子比之前过得更好呢。” 卢老狗虽然没去过阿日陶勒，但是也听闻过一些消息，说是阿日陶勒虽然地处关外，但是日子还是很好过的，那么多商贾都对阿日陶勒趋之若鹜，真要是难以维生之地，这些经商做买卖的人，还能那么热切地往那里跑？ 没当他说什么，皇上却是一拍大腿：“陆先生这个主意好，这两万多反贼放到杨轩那边去正合适，如今阿日陶勒的发展日新月异，给他送两万人过去，他肯定愿意收。” 卢老狗拱了拱手说道：“那既然是发配到定北侯那里去，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了，到时候臣再好生劝导一番，必定让这些反贼束手就擒。” 吕承弘点了点头：“行，那就这么办。” 然后卢老狗就被皇上打发，连夜赶回武昌府去了。 话说回头，武昌府这边，陈家人不见了陈老太爷，就问仇百川要人，仇百川直接来了个不认，可是陈家哪里是那么好忽悠的，反正就认准了仇百川，甚至纠集起陈家的青壮，直接堵在衙门口要人了。 仇百川驻扎的府衙，直接被这些人给围了起来，一开始仇百川还不在意，任由他们闹去，反正我不认，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手里可是有着两万多叛军呢。 然而他也没想到，就因为他的容忍，导致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还只是陈家的人在门口叫嚣，让仇百川把陈老太爷放出来。 可是到了后面，外面的人就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些跟陈家交好的其他家族，也派了人来。 至于外面叫嚣的话语，也逐渐从交人，慢慢的变成了滚出城去。 这仇百川就忍不了了，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啊。 仇百川顶盔掼甲的就出来了，手下侍卫以及一众叛军们杀气腾腾的出现在府衙门口的时候，群情激奋的那些人顿时就哑口无声了。 不过陈家人还是鼓起勇气质问仇百川：“我家老太爷被你弄到哪去了，你赶紧把人交出来。” “对，交人。” “交人，把人交出来。” 看着这些人，仇百川冷笑一声：“本以为我与你们秋毫无犯，就可以相安无事，没想到你们竟然得寸进尺，连老子的府衙都敢围起来了，真就觉得老子好欺负是，莫非你们以为老子的刀没见过血？” 说罢，他呛啷一声拔出腰刀：“我数十下，你们若是不散去的话，就别怪我大开杀戒了。” 他身边的侍卫们也是紧跟着拔刀：“大开杀戒！杀！杀！杀！” 不得不说，手上见过血的人，那气势就是不一样，再加上他们人数也不少，那股气势顿时就将闹事的人吓退了几步。 “一！” 仇百川开始数数，但是陈家人还是不服气，依然有人叫嚣，让仇百川放人。 不过他丝毫没有理会，而是面无表情的继续数数，数到五的时候，人群中就逐渐有人离开了，但是陈家人依然没有退。 当仇百川数到八的时候，冷笑了一声，抬手朝身后示意了一下：“弓箭手，准备。” 后面马上传来一阵嘎吱吱的弓上弦的声音。 仇百川说道：“一会儿我数到十就放箭，府衙前操场上但凡还有逗留之人，一概射杀。” “九……” 第887章 高情商卢老狗 就在仇百川数到九的时候，门口的陈姓族人呼啦一下就散开了，将府衙门口的操场给空了出来。 不过他们依然远远地围着，并没有退去。 看到这一幕的仇百川再也忍不住了，嘴角一撇，手中腰刀朝前一指，嘴里蹦出一个字来：“杀！” 身边侍卫叛军们嗷嗷怪叫着就冲了出去。 看到叛军来真的，陈家族人顿时四散而逃，但是仇百川都下了令，他们哪里肯放过陈家族人，便一路追杀，一直追到陈家大院，一路上鲜血淋漓，尸体遍地。 陈家族人死伤上百人，全城顿时噤若寒蝉，再也没人敢出头挑衅了。 而陈家则是一片愁云惨雾，死了这么多人，陈老太爷又不在，整个陈家大院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说要报仇，有人说还是等老太爷回来，可是谁都不知道老太爷在哪，到底回不回得来。 于是又有人提议，还是得找雍王给他们做主。 只不过如今叛军封城，他们也出不去，只能乖乖的在家里干着急。 不过才过了几天，卢老狗就来了，他直接约了仇百川在老地方见面。 仇百川见到卢老狗的时候，看到他脸上放松的表情，不由得也是面露喜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卢将军应该是有好消息。” 卢老狗笑嘻嘻地说道：“没错，我跟你说啊，我可是在皇上面前费了好大劲，才争取到这么一个好机会。” 仇百川顿时激动起来，但是他不敢打断卢老狗，只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卢老狗。 “本来按理来说，你们是因为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才造反的，虽是情有可原，但是国法难容，不过在我的劝说下，皇上还是网开一面，免除了你们的死刑。” “这太好了。”仇百川顿时激动地站起身来。 然而卢老狗下一句话就仿佛兜头给他浇了一盆凉水。 “不过皇上也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什么活罪？” “充军。” 一听充军这两字，仇百川顿时皱起了眉头：“卢将军莫不是在跟仇某开玩笑？” “说得好听是充军，实际上不就是先稳住我等，然后再慢慢收拾嘛，我们虽然穷，但是并不傻。” “诶……仇头领别激动嘛，你先听我说完。”卢老狗说道：“你这个顾虑我当时也考虑到了，所以我当时就跟皇上提了，我说充军发配肯定不行，但是你知道皇上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仇百川已经被卢老狗吊起了胃口。 “皇上说，那要是发配到苦寒之地，你们肯定是不愿意的，可要是发配到一个好地方呢，你们就不会不愿意了。” 仇百川哼了一声：“发配充军还能有什么好地方？就算有好地方，也轮不到咱们这些罪囚。” 卢老狗看他有点急了，也不绕圈子，直接说道：“阿日陶勒，你听过吗？” 仇百川皱起了眉头：“是不是嘉峪关外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那个。”卢老狗手指连点：“那你觉得那地方怎么样？” 仇百川摇了摇头：“我又没去过，哪里知道怎么样？” 卢老狗一翻白眼：“我跟你说，那地方可是号称塞外江南，虽然是关外，气候也不太好，可是你知道咱们大盛，有多少豪商巨贾都争先恐后的往阿日陶勒跑，为的是什么？就是那里能赚钱啊，大把大把的赚银子，这么说，那地方都是有钱人，那有钱人待的地方，日子能不好过吗？再说了，那阿日陶勒的总督可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连草原蛮子在那里都一视同仁，你们去那里，绝对不会遭罪。” “卢将军，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咱们这荆州府有钱人还少了吗，他们再有钱，咱们还不是照样忍饥受冻，你说那什么总督一视同仁，可咱们只不过是一帮罪囚，还能有什么好的待遇？” “这你大可以放心，阿日陶勒如今是新设立的一个州府，如今那边正大量缺人，你们去了只要好好干活，就必定有出头之日，那个总督是个心善之人，绝对不会因为你们的身份就故意针对你们的。” 仇百川沉默了，虽然他不确定卢老狗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好歹也算是一条活路了。 别的不说，只要是把他们这些人都安排到一处，那也不怕什么受欺负，真要是逼急了，大不了再反一次。 于是他想了想说道：“卢将军，大恩大德仇某就先谢过了，不过我还要回去跟兄弟们商量一下，看看大家伙的意见。” “应该的应该的。”卢老狗说道：“只要你们商量好了，我就跟朝廷写一道折子，然后朝廷就会派人来安排此事了。” 这时候仇百川忽然问道：“那不知道皇上对我……这个首恶，是如何处置啊？” 虽说仇百川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手下那些人都有了安排，他也忍不住，问了问自己的事。 而卢老狗面对这个问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当初他也问了皇上，结果皇上就一句话，一应人等，悉数照办。 这意思是皇上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啊，你仇百川凭着揭竿而起，在这荆州府闯下了偌大的名头，但是声望再高，在皇上眼里，跟其他乱民没什么区别。 不过卢老狗情商高着呢，当即说道：“我跟你说啊，皇上的意思本来是要将你和几个首犯问斩的，是我在皇上面前给你打了包票，说尽了好话，皇上才放过了你们，跟其他人一道，都发往阿日陶勒充军。” 仇百川一听自己也不用死了，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欣喜之情。 要知道，一开始他已经是抱着必死之心的，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顿时令他精神一振，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明显的改变。 “真的吗？” 仇百川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死地盯着卢老狗，然后卢老狗郑重的点了点头。 仇百川先是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蓦然仰天长啸起来。 自从听从了李安民的建议揭竿而起的时候，仇百川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后来连番厮杀见多了生死，整个人就更加压抑了，并且跟李安民接触久了，他也清楚李安民是在利用自己，但是为了报恩，他也无所谓了。 总之他的整个人生，都仿佛没有了希望，当初抱着报恩的心思在坚持，后来发现自己被人利用，报恩的心思也没了，就开始操心这么多投奔自己的人。 到现在，终于是所有事情都有了一个好的结果，就连他自己，都好像可以重新来过，这完全就是一个从绝望到充满希望的过程，如何能令他不激动。 第888章 消息走漏，覃王上门要人 一阵长啸抒发了胸中郁结之后，仇百川整个人都仿佛精神焕发一般，朝着卢老狗深深鞠了一躬：“卢将军，你此番善举便是我等的再生父母，待我等安顿下来，毕竟为你供奉长生牌位，日日香火祭拜……” 卢老狗哭笑不得，连连摆手，他向来得到的都是骂名，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夸自己的，给他整的都不好意思了。 “别别别，我身为朝廷命官，自然是要为朝廷为百姓出力的，这其中也是因为你约束部下，从不滥杀无辜有关，这叫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卢老狗说到这个，仇百川顿时脸色有些难看起来：“那个……不瞒卢将军说，我昨日还与城里百姓起了些冲突，死伤过百……” 卢老狗顿时一惊：“你说什么？” 自己可是在皇上面前拍胸脯保证，仇百川乃是良善之辈，皇上才答应他的请求，结果他转头就跟老百姓起了冲突，而且还死伤过百？ 看着卢老狗惊讶的神情，仇百川内心忐忑地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番，卢老狗听得脸上一阵阴晴不定。 死伤的百姓都是陈家的人，这事或许还有点缓和的余地。 毕竟包家兄弟也好，杜长安也好，包括陈老太爷，可都是他一个个送到应天府去的，虽然他没有参与审案，但是这其中的缘由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卢老狗叹了口气：“这事可就不是我能解决的了，陈家是什么人家你应该知道，那可是皇亲国戚，太上皇最宠爱的妃子就出自他们家，还有两位亲王，他们家出了事，就是皇上也不好偏袒啊。” “卢将军，这事会不会影响到我这些兄弟们的活路啊？”仇百川一脸沮丧：“卢将军，要是皇上要问责，你就说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所有的罪责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只求皇上能放过我那些弟兄们。” 看到刚刚才回过劲来的仇百川又变成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卢老狗赶紧安慰道：“你先别急，这事或许还有些变数，到时候说不定皇上并不会因此责怪于你。” “变数？什么变数？”仇百川不解。 这种事卢老狗可不敢对外胡说，只能说：“是什么变数你就别管了，先等消息。” 仇百川此时也是无奈，只能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 应天府，皇宫内，御书房。 田祥正在向皇上汇报情况。 “他真的招供了？” 田祥拱手，双手捧着一卷卷宗：“皇上，有供词在此，请皇上过目。” 吕承弘马上接了过来，打开翻看了起来。 没错，陈老太爷照样扛不住疲劳审讯，该招的都招了，不过毕竟是人老成精，他只招供了陈家蛊惑唆使灾民造反，这事最终还是没有牵扯到雍王头上去。 看完供词，吕承弘皱了皱眉：“就这些？” 田祥点了点头：“就这些，再多就问不出来了。” 吕承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可是朕要的不止这些。” 田祥吓得赶紧拱手：“皇上，是臣无能，臣再去审。” “去，一定要把幕后主使之人给朕审出来。” 吕承弘面目有些狰狞，田祥赶紧退了出去。 田祥自然知道皇上想要的是什么，但是真是审不出来呀，那老头子狡猾得很，不让他睡觉，他就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哪里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万一死在了他的大牢里，那他田祥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可就在田祥还在想法子从陈老太爷嘴里掏出点什么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鼎沸的喧闹声。 关押陈老太爷的地方并不是西厂的大牢，而是一处宅院，这个宅院明面上跟西厂没有任何关系，算是一个十分隐秘的所在。 听到外面的动静，田祥当即眉头一皱，赶紧出门查看，结果一到门口就看到了覃王。 覃王正气势汹汹的，带着府中的侍卫，在跟门口的番子们对峙。 “你们算哪颗葱，连老子都敢拦，哟呵，田祥，老子就知道是你这个死太监，我告诉你，赶紧把人交出来，这事还有缓，要不然，这个仇咱们就算是结下了。” 田祥有些傻眼，这特么明显就是走漏了消息啊，人家都直接找上门来了。 不过这种情况下，那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呀，他只能打了个哈哈，上前拱手向覃王见礼：“下官田祥，见过覃王，不知覃王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吗？” “你特么少给老子装糊涂，你赶紧把人放了，要不然，咱们今天就是不死不休。” “陈老太爷？哎呀呀，覃王这是说的哪里话啊，下官有几个胆，敢捉拿国丈爷啊，覃王莫不是受人蒙骗了啊。” 覃王冷哼一声：“你还给老子装，你不交人是，那老子就进去搜。” 说着，他一声令下，覃王府的侍卫们就要往里冲，田祥一声断喝：“慢着，这里可是西缉事司的机密要地，覃王就这么冲进去，若是出了什么纰漏，皇上怪罪下来，可不是你能担待得起的。”看书溂 覃王上前一步，抬手就给了田祥一巴掌：”去你吗的，还敢吓唬老子，出了什么事老子担了。” 田祥挨了一巴掌，却压根不敢还手，但是却依旧寸步不移的站在门口。 “覃王，下官职责所在，还请覃王见谅，若是覃王执意要进去，只需向皇上请一道圣旨，下官自然恭恭敬敬迎您进去，但若是没有皇上的旨意，下官断然不敢放任何人入内。” 说完，田祥一声令下，番子们也是排成人墙，硬是挡在了门口。 这地方毕竟是西厂的地盘，覃王带来的侍卫人数不够，连推带搡好一会儿，愣是没能破开人群冲进宅院。 覃王气急，呛啷一声拔出腰间长刀，直接架在了田祥的脖子上：“你真当本王不敢杀你？” 田祥面不改色心不跳：“下官是奉旨办事，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就算覃王杀了我，我也是为国尽忠，可要是下官放覃王进去，那就是违抗皇命，照样要死，覃王要是我，会怎么选？” 覃王气得哇哇大叫，如今皇上正愁找不着借口对付他们哥俩，要是把田祥杀了，那不是将把柄送上门去嘛。 可是他得到的消息是，陈老太爷就被关押在此处，要是不赶紧把人救出来，那个把柄就更加要命。 想到此处，亲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扬起长刀就朝田祥砍了过去。 第889章 雍王谋反 田祥自然不是束手待毙之人，身形往后一闪，躲开了这刀。 但是覃王既然已经选择了出手，就没有半途中止的道理，手腕一翻，长刀再次朝田祥砍去，田祥已经退无可退，只能也抽出腰刀招架。 两刀相撞，覃王大怒：“你还敢对本王拔刀？” 田祥回：“下官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覃王无故行凶，下官也要到皇上面前讨个公道。” 覃王本来还只是想要逼退田祥，或是砍伤他便算了，现在却是更加被激怒，手中长刀一刀快似一刀：“那你就到阴曹地府再托梦找皇上讨公道。” 要说田祥能当上西厂厂公，手上的功夫自然是不错的，但是他面对的是覃王，只能防守不能反击，未免有些束手束脚，一时间，两人都奈何不了对方。 田祥倒是无所谓，反正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早在出来之前，他就已经派人去通知皇上了，只要拖到皇上派人过来，自己也就能松口气了。 而覃王也很清楚，这事不能再拖了，一旦皇上得到消息派羽林卫，甚至是金吾卫过来，那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大喝一声：“你们还不动手，还在等什么呢？” 覃王府的侍卫们本来是不想动手的，你是覃王，就真干了什么，皇上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他们只不过是一帮侍卫，到时候皇上不就正好拿他们来发作了，可是覃王都下令了，他们不想动手也不能不动手了，纷纷抽出了武器。 田祥也毫不示弱：“都给我守住了，放进去一个，大家伙儿就都人头落地。” 一边是心不甘情不愿，一边是关乎性命，所以孰强孰弱就十分明显了。 覃王久攻不下，也很清楚自己不是田祥的对手，他看到侍卫们也攻不进去，不由得焦急起来。 “都给我往里冲，谁第一个冲进去，本王保他连升三级。” 这些王府侍卫，说起来也都是羽林卫出身，基本上都是从五品的衔，这要是连升三级，那可就是四品的高官了，再找机会到军中历练一番，那就妥妥的是个将军了，跟现在在王府里当侍卫，可是天壤之别啊。 于是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攻势骤然一紧。 眼看西厂的番子们被逼得连连后退，田祥心里也着急了，这地方毕竟是秘密看押人犯的地方，并不是西厂的一线高手，在面对羽林卫出身的王府侍卫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可是他自己被覃王缠住，压根走不脱，正当他打算抢攻一番，将覃王逼退的时候，不远处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众人的对攻。 田祥一眼就瞥见了来的正是拱卫皇宫的金吾卫，心中顿时大定。 金吾卫可是皇上才有权利指挥的，这就说明皇上已经得到了消息。 果然，金吾卫一来，直接就接管了这个宅院的防卫，直接把覃王和他手下的侍卫给隔开了。 覃王暴怒，用手中长刀指着这些金吾卫的统领：“你给本王让开。” 金吾卫就是保护皇上的，只听命于皇上一人，所以在面对覃王的时候，丝毫没有给他面子。 那个统领更是露出不屑的表情：“覃王，冲撞金吾卫就相当于冲撞王驾，我劝你三思。” 覃王直接被顶得说不出话来，这些金吾卫跟西厂番子可不一样，这些番子真就打杀了，也没多大事，可是金吾卫就不一样了，别说打杀了，但凡他敢向金吾卫动手，那就是一个行刺皇上的罪名，光是这一条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眼看想要进去救人是不可能了，覃王在暴怒，也只能悻悻地收起了武器，然后瞪了一众侍卫们一眼：“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走。” 覃王撤了，直接去找雍王，雍王一看他自己一个人来的，自然是清楚事情没成。 然后覃王把金吾卫救场的事说了一遍，雍王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事到如今，咱们就只剩下最后一步棋了。” 覃王一愣：“哪一步？” 雍王两眼望天：“我本来是不想这样的，这都是老三逼的啊，所以你就别怪我了，走，我们去荆州府。”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朝外走去。 覃王一愣：“这……咱们就这么走了，那这应天府的事该怎么办啊？” 雍王说道：“应天府这里办不了了，咱们去襄阳，没了杜长安，荆州府照样是在咱们掌控之中。” 覃王顿时明白过来，雍王这是打算造反了，只要控制住了襄阳，以陈家在江南的势力，很快就能将整个南方控制在手，就能达成当初所说的，划江而治的目标了。 “可是……可是咱们王府里还有那么多人，哪能说走就走啊？” 覃王还有些担忧，但是雍王直接就是一句：“你觉得老三他敢动咱们家人？” 这话说道覃王一愣，还真是，就算他们反了，吕承弘为了维持他圣明仁君的形象，也断然不敢对他们家人下手。 这时候雍王又说了一句：“咱们现在就得动身，晚了可就走不了了。” 于是，雍王覃王两人立即出城南下，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吕承弘耳中。看书喇 雍王覃王两人出城后，直到天黑都没回来，并且有消息说他们一路南下，直接从水路往荆州府去了。 得到消息的吕承弘当即大笑起来，这一仗，终究还是自己赢了。 并且他对于雍王覃王的出走，还十分不屑：“他们这叫畏罪潜逃，照这么看，他们两兄弟就等于是放弃了应天府这边，再也没有机会与朕相争了。” 在他看来，雍王覃王出走，唯一的退路就是各自就藩，那样的话还能保住亲王的位置，自己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也不能真就把他兄弟俩怎么样。 当然，这两兄弟将来十有八九就要走宁王的老路，不过当前来说，吕承弘还是赢了的。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雍王和覃王回到襄阳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发檄文，列举了吕承弘好几条罪状，按照檄文上所说，吕承弘就是一个暴戾的昏君，他吕承瞻愿为天下百姓，铲除暴君。 这可就是明目张胆的造反了，但是在江南士子集团的疯狂炒作下，檄文拆分成了无数不同版本，添油加醋的讲述了许多无中生有的小故事，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意思，表示当今皇上是个昏君，雍王为了天下，为了百姓，都将要取而代之。 并且同时，雍王还向太上皇上了折子，表示自己被吕承弘压迫，已经不得不退到江南，以对抗暴君。 第890章 太上皇的反常 当太上皇得到消息的时候，当场就气得摔了杯子。 “畜牲，这个畜牲，他怎敢如此。” 雍王此举，明显是超出了太上皇的预计，太上皇一直以来的设想就是雍王跟皇上争权夺利，一方面是为了刺激吕承弘成长，一方面也算是留个后手，万一吕承弘真就扶不起来，那就扶植吕承瞻上位。 他没有想到的是，吕承弘成长了，但是作为磨刀石的吕承瞻却心有不甘，甚至敢公然谋反。 短短的半个多月里，雍王就控制了长江以南的几个重镇，手握这几个重镇的雍王，完全可以做到阻大盛兵锋南下。 他的这次谋反跟之前那些灾民谋反可是截然不同，这是有组织有策划的谋反。 太上皇还在咆哮：“短短半个多月，他就控制了这么多重镇和驻守卫所，他这是早有预谋。” 一旁的杨轩心说这还不是你自己造成的，是你给了雍王希望，当他面临失败的时候自然是不甘心的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能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太上皇，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首先要做的是如何解决此事。” 一句话，太上皇就冷静下来了，毕竟是执掌朝政三十多年，很快就开始思索此事带来的利弊。 “杨轩，你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理？” 杨轩愣了一下：“太上皇，这事有些棘手啊，雍王可以说是掌握了整个江南，再多给些时日，怕是就能与整个北方分庭抗礼了，若是处置不当，大盛一分为二……” “这不用你来提醒，寡人是问你有何良策。” 杨轩两手一摊：“没有。” 太上皇刚想要发火，但是又忍住了，杨轩说的没错，这可是谋反，不论是剿是抚，都不是轻易能够解决的。 太上皇沉思良久：“这事还是怪寡人，是寡人对他太过于纵容了啊。” 杨轩接茬说道：“为今之计，怕就只有太上皇出面，才能压制得住了，不如太上皇出面调解，好让将此事消弭于无形。” 太上皇叹气：“哪有那么容易，承瞻谋反，寡人如何惩治？若是惩治，承瞻必然不服，他若不服，又谈何调解？” “太上皇，您还是太小看你自己的威望了，别看雍王掌握了江南几大重镇，实际上只要您一出面，那些人必定听命于太上皇啊，到时候雍王不就是空头将军一个，危机自然可解。” 太上皇皱眉：“那承瞻和承睿又该如何处置呢？” 杨轩哑然，心说这是你的家事，我可管不了，那不是你自己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见杨轩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太上皇干脆摆了摆手：“此事容寡人再想想，你先退下。” 杨轩松了口气，告退而出。 太上皇这边的消息比他快，他这会儿还没能完全理清楚应天府和江南发生的事情，只能再等等了。 而且说起来，他这边的麻烦事也不断，瓦剌那边这段时间又打起来了。 瓦剌的四大部族都是以游牧为主，带着牛羊马匹逐水草而居，所谓的领地并非完全固定，以前还好，要是在水草领地一事上有所争执，大家都可以坐下来谈判，各个部族的头人也好协商解决。 可是如今，各部之间关系已经恶化，尤其是图尔特部，经常因为水草资源问题，与相邻的部族发生冲突。 如今瓦剌的情形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一丁点火星都有可能引发全面爆发，虽然因为各部关系微妙，所以他们之间还算是比较克制的。 但即便如此，各个部族之间还是大大小小地打了好几场。 表面上，四大部族之间都还保持着克制，都没有亲自下场，但是那些小部族之间却是在四大部族的默许之下，打得天昏地暗。 杨轩就巴不得他们打起来，军需粮草等一应物资，拼命往瓦剌运送，他不光是卖给图尔特部，其他几个部族也都打通了商路，只要给钱，杨轩就毫不犹豫地给他们提供物资。 而富察部那边，跟图尔特部也建立了通商渠道，部族里也安定下来了。 这又让索斯纳不满了，跑来找杨轩闹了好几次，但是杨轩干脆两手一摊：“富察部跟图尔特部通商，你找我闹也没用啊，我总不能连图尔特部的通商渠道也关闭了，这里面的损失谁来赔？你漠北王庭能掏这个钱吗？” 索斯纳被杨轩怼得哑口无言，但是杨轩又说道：“咱们之间也是互相合作互通有无的关系，除此之外咱们也没啥其他关系了，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们中断跟图尔特部的通商呢？” 索斯纳一听就明白了，杨轩这是拐弯抹角的提丽珠那事呢，言下之意不就是说，除非咱们关系更进一步，要不然我凭什么有钱都不赚。 几天之后，杨轩终于得到了来自应天府以及荆州府那边的情报，其中最为详细的情报，便是吕承弘整理总结之后交给他的。 得到情报之后，杨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荆州府灾民造反都是雍王和陈家一手策划的，出这种招，可真是够毒的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呀。” 不过目前这情况，除了让太上皇出面调解之外，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真就让他们划江而治。 当然，杨轩也能体会太上皇的难处，他总不能真就把两个儿子按谋反罪给斩了。 以太上皇的性子，是下不了这个狠心的。 按照杨轩的想法，至少当前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要阻止事态继续发展，真要是雍王手里掌握了大量权利，到时候恐怕就连太上皇也拿他没办法了。 江南那些官员一旦在雍王的船上绑牢了，坐实了，再想回头就难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本以为太上皇转天就会找自己商议，结果一连七八天，太上皇都没有召杨轩商议此事，甚至就连杨轩上门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这就让杨轩张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这么重要的事，太上皇就这么拖着？ 照理来说，江南那边的消息传到阿日陶勒来，至少都过去大半个月了，再拖上这么七八天，一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他就不怕雍王真就占了大盛的半壁江山了？ 这几天时间里，杨轩可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将所有公务都尽量处置妥当，就等着太上皇招呼自己一道回应天府去力挽狂澜的。 结果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不过，将自己拒之门外也算是动静。 只是，这也太反常了。 第891章 两难的仇百川 太上皇的反常让杨轩有些忐忑不安，这几天的时间里，又陆续收到了江南传递过来的消息，无非就是谁谁谁又响应了雍王的檄文，站到了雍王一边，并且声讨皇上，促其退位。 雍王得到江南士子集团的支持，在舆论攻势方面占尽先机，甚至包括了江南地区的盛报，也都尽入雍王的掌控，为其摇旗呐喊。 总而言之，雍王的势力发展极快，已经到了可以跟朝廷分庭抗礼的地步。 而皇上也没闲着，调集大军南下。 只不过大军调动不易，而且兵部尚书可是雍王党，磨磨蹭蹭的，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也就只调动了几万兵马而已。 而雍王这边也没多少兵马，双方兵马加起来都还不到十万，又隔着长江天险，这仗一时间也压根就打不起来。 然而这时候着急的可是皇上，时间越长，雍王在江南的势力就越强，不过这时候皇上就想到了此刻还身在武昌府的卢老狗。 卢老狗手下可有两万多兵马，一直在武昌府待着呢，本来是打算安排卢老狗的兵马将仇百川那些叛逆押送去关外的，现在闹了这么一出，也不知道那些叛逆还会不会按照约定乖乖投降。 而卢老狗两万多兵马，雍王也盯着呢，武昌府毕竟是陈家的根基，却被反贼霸占着，而城外还驻扎着两万官兵。 尤其是领兵的将领卢老狗，那可是站皇上一边的。 这两万可都算得上是比较精锐的部队了，由不得雍王他们不小心提防。 而卢老狗这会儿也是头疼得很，别看他手握两万兵马，但是他此时可算是身陷敌后了，有兵马是不错，可是没有粮草啊，经过一个来月的时间，粮草都快要消耗殆尽了。 之前是卢老狗包围了武昌府，可如今看来，分明就是自己被别人包围了呀。 缺乏粮草对卢老狗来说，那就是致命打击。 而城内的仇百川倒是不缺粮，本身他们就占了官府的粮仓，况且城里还有许多大户，短时间内压根不缺粮草。 在这种情况下，那李安民的心思就又活络起来了。 之前没能阻止仇百川绑陈老太爷，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罪过，可要是趁此良机，将仇百川劝降了，让他归顺雍王，那不就将功补过了嘛。 要是能靠着仇百川，拥立雍王登基，那自己可就是从龙之功了啊。 所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可没少给仇百川做思想工作。 “我说百川兄弟，你可还记得当初咱们起兵之时的初衷吗？” 李安民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咱们不就是为了诛除昏君吗，你看现在雍王也反了，说明咱们并没有做错，只要咱们投靠雍王，咱们这条路可就算是走通了呀。” 仇百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李兄，有些话不妨明说，当初你撺掇我起兵造反，不正是受了雍王的指使吗？这会儿说这种话来忽悠我，有意思吗？” 李安民嘿嘿一笑，他也不装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这么说，雍王大计已成，不日便将荣登大宝，别怪做哥哥的没提醒你，趁此良机投靠雍王，将来你也是从龙之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哼哼，好一个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仇百川道：“李兄应该知道我的为人，并非贪图富贵之辈。” 李安民道：“就算你不贪图富贵，难道你就不想给你们仇家光宗耀祖吗？” 仇百川道：“什么光宗耀祖，雍王这分明就是谋反。”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雍王也是皇子，怎么就不能坐那皇位了？这顶多就是几兄弟争家产罢了，算不上谋反，要说谋反，你干的事才叫谋反，这会儿又来假清高。” 仇百川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你不用说那么多了，雍王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便不顾这许多百姓的性命，我是不会投靠这种人的。” 李安民气得牙疼：“我说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雍王要是当了皇帝，不照样会对老百姓好嘛，而且这荆州府还是雍王的母家，到时候咱们这地方的老百姓也跟着沾光啊，再说了，你不投靠雍王，难不成你还要投降朝廷？你可是反贼，你就不怕朝廷杀你的头？” 仇百川哼了一声：“朝廷已经赦了咱们的死罪，我岂能言而无信，做那反复小人。” “什么狗屁赦免，不还是要流放充军嘛，此一时彼一时也，投靠朝廷得充军发配，要是投靠雍王，那就是荣华富贵，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说着，李安民又道：“就算你愿意充军发配，你问过手下弟兄们吗？你口口声声说为弟兄们着想，现在有这么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你却不愿意去做？” 仇百川一愣，李安民说道好像有点道理啊，一边是充军发配，一边是升官发财，就算自己不愿意违背约定，可是手下弟兄们呢？ 这都不用想，肯定有弟兄是不愿意去充军的，之前是没得选，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拥立雍王，不但不用充军，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 看到仇百川沉默不语，李安民扔下一句话：“你还是好好想想，到底怎样才是为弟兄们谋福利。” 仇百川动摇了，若是以他自己的原则，那定然是死也不会妥协，但是考虑到手下那两万多弟兄们。 他原本已经是有决死之心的，因为弟兄们才一直坚持着，后来更是因为卢老狗给了他希望，让他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勇气，可是谁知道形势突变，雍王谋反了，将他和卢老狗都捆在了这武昌府。 对了，卢将军！ 仇百川忽然想到还在城外的卢老狗，雍王造反，李安民劝降，自己身边没有一个能商量的人，所以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卢老狗。 哪怕是为了弟兄们，不得不投靠雍王，仇百川觉得至少也应该跟卢老狗打个招呼，或者是问问他的意见。 于是就在当天夜里，仇百川偷偷出城，去找卢老狗去了。 卢老狗在城外安营扎寨，自从雍王谋反以来，他也清楚，城里的仇百川说不定就要改主意了。 他有心找仇百川探探口风，但又觉得太过冒险，却没想到，在这天半夜，仇百川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第892章 策反仇百川 以往卢老狗和仇百川都是相约在汉江上，划着小船互相交流，今天仇百川孤身一人亲自来到大营求见，连卢老狗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 不过两人见面还是客客气气的，互相寒暄一番之后，卢老狗直接问道：“仇头领，半夜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仇百川扫视了一圈，营帐里还有不少人，卢老狗明白他的意思，虽然营帐里都是信得过的人，但是为了安仇百川的心，他还是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出去。 待众人出了营帐，仇百川当即拱手说道：“今夜我来，是想要请卢将军解惑的。” “哦？不知仇头领有何困惑？” 别看两人之前聊得那么投机，关系那么融洽，但是因为形势变化，如今双方之间的关系可是十分微妙的。 “不瞒卢将军，手底下有人劝我投靠雍王，以博进身之阶，相比于卢将军所说的充军发配，我手下弟兄们都觉得跟着雍王或许更合适，不知卢将军对此有何意见。” 卢老狗皱眉，说老实话，这种情况下就是换了他自己，说不定也会选择投靠雍王，一边是充军，一边是升官发财，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不过仇百川还就此特地来问自己的意见，这就足够表示此人还是更加倾向于朝廷的。 “仇头领，你来问我意见，说实话，我是十分惊讶的，从表面上来看，投靠雍王乃是上上之选，不过……” 卢老狗说到这里还故意停顿了一下，就为了观察仇百川的表情变化，果然如他所料，仇百川神情专注起来。 “不过仇头领有没有想过，若是雍王谋反失败，仇头领和你手下的弟兄们可就再无退路了呀。” 仇百川微微一笑：“我们从起义开始，就没想过还能有退路，要不是卢将军给了我们一个选择，说不定这会儿早就已经是雍王手下的先锋了。” 卢老狗一怔：“那就多谢仇头领赏脸了，仇头领就这么孤身一人来到我这大营，就不怕我直接拿了你去请功吗？” 仇百川咳了一声：“卢将军就不必试探我了，虽然你我相识不久，但是卢将军应该是了解我的为人，要不是为了手下弟兄们，我又何惧一死，再说了，卢将军真要是拿我请功，那不就等于是逼着武昌府里我两万多弟兄们投靠雍王吗？” 卢老狗诡黠一笑：“照这么说的话，仇头领并不愿意投靠雍王？” 仇百川道：“那是自然，我起兵造反也是受人蛊惑，并非我真心想要造反，若是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怎能与叛逆同流合污。” 卢老狗明白过来，仇百川这是来讨价还价的，他那意思就是说，雍王那边开了高价，就看你这边能给什么价了，要是价钱合适，我还是优先考虑你这边。 不过明白归明白，这种事哪里是他能作主的，但是既然人家都来了，那就要尽量留住对方才行。 于是卢老狗脑筋飞转之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方才说，你手下劝你投靠雍王，这劝你的人，怕不就是那李安民。” 仇百川眉头一挑：“正是此人。” “那你可知，此人乃是听命于陈家，而陈家又为何要挑唆你们造反？” 仇百川说道：“原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陈家有权有势，又是皇亲国戚，为什么还要搞这些，不过现在知道了，无非就是雍王想要篡位，陈家这是在给雍王谋反铺路呢。” 卢老狗缓缓点头：“你知道就好，所以你和你手下那些弟兄们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便都是雍王所为，都是他害得你们如此的。” 仇百川缓缓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不是有道理，这就是事实，说实话，要是我现在就答应你什么条件，那是我忽悠你，我只能说，此次雍王谋反，对你来说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你有两万人，我有两万人，加起来将近五万，咱们占据了武昌府，那便是扎在雍王咽喉里的一根刺，只要咱们能让雍王的谋反失败，你说……这得是多大的功劳？” 听了这话，仇百川顿时眼前一亮：“卢将军此言有理，不过……” 见仇百川眉头紧锁，卢老狗连忙问道：“仇头领还有什么顾虑？” 仇百川说道：“卢将军，你是兵，我是贼，如何能联手啊？” 卢老狗一拍大腿：“这还不好办，就当是本将军就地征召的民兵，协助本将军对抗叛军的。” 说着他眼睛都亮起来了：“对，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因为雍王谋反，本将军就地招募民勇以对抗叛军，这么一来，你们这反贼的帽子就能去掉了。” 仇百川也是瞪大了双眼：“这……这样也能行？这不是蒙骗皇上嘛？再说了，这能蒙得过去吗？” 卢老狗激动的说道：“蒙骗皇上自然是不行，而且也没必要，只要咱们立下这滔天的功劳，皇上自然会睁一眼闭一眼，只要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谁还会追究此事，谁还敢追究此事呢？” 仇百川顿时就动心了：“这……真的可行？” 卢老狗说道：“为什么不行？你说，雍王谋反是不是大事。” 仇百川点头。 “你别看雍王占据了荆州府，就算他占了整个江南又能如何，跟朝廷压根就没得比，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雍王也没来这武昌府吗？按理来说武昌府可是他母家的根基所在，被你占领，又被我大军围困，就这样都不来，那是因为他所有兵力都部署在了长江防线上，抽不出人来，咱们要是联手，四五万兵马，那可不比雍王的兵马少。” 卢老狗激动的说着：“要是咱们背后给他来一下，朝廷的兵马再配合一下，雍王这边不就全线崩溃了？你说咱们这个功劳大不大？” “大！”仇百川又点了点头。 “你看，到时候我再给你叙一下功，皇上能不承认你的功劳？谁又敢反对？” 仇百川继续点头。 “这事要是办好了，说不定你们摇身一变，就从叛军变成官兵了，吃粮饷俸禄，这比什么不强？” 仇百川被说得激动起来，也在大腿上一拍：“既然是这样，那仇某，一切听卢将军调遣。” 第893章 偷袭被反蹲 卢老狗一番连哄带骗，直接就从腹背受敌和缺粮的困境，变成了一根扎在雍王地盘里的钉子。 仇百川回到武昌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跟卢老狗聊了一整夜，基本上都是在聊双方联手之后的细节。 按照卢老狗的计划，既然双方表面上还是敌对的状态，暂时先不挑明关系，免得引起雍王一方的警觉。 现在卢老狗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派人偷偷过江，将这个消息传到皇上那里去。 而在宫里，吕承弘这段时间也是焦头烂额，一边要收拾雍王覃王拍屁股走人后留下来的烂摊子，一边还要调动兵马物资南下，再加上朝堂之中还有不少雍王党掣肘，令他头疼不已。 大盛朝的兵马大部分都驻扎于边关，各个州府虽然也有多少不一的卫所，但是都有职守，并不是可以随意调动的。 吕承弘此时正在御书房里发脾气，就因为兵部尚书何泰推三阻四，导致一个月的时间，才之调动了不到五万兵马，这点人手，压根就不足以撼动长江沿线的那几个重镇。 江南之地自古以来就是军事要地，占尽地利之便，换句话来说，除非是兵力相差十分悬殊，否则根本就破不开这条防线。 陈家本就是地头蛇，想要跨江，难如登天。 吕承弘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将雍王的所作所为公知天下，比如陈家撺掇灾民造反，以及陈老太爷等人的供状，全都刊登在了盛报上。 只不过如今的盛报也分为了南北两派，江南和江北完全是两种论调，当地百姓都觉得自己这一边才是正义的。 吕承弘在御书房里捶桌子摔碗的，对事情毫无作用，现在就是双方已经僵持住了，明明拥有强悍的实力，可就是因为众多大臣的掣肘，导致发挥不出来。 而雍王那边，则是不管不顾的调动兵马全力防守，并且一直在拉拢江南以南的各方势力，包括各州府的官员。 可以说雍王的势力正在飞速增长，一旦等他完全吸收了南方的势力，就真的能够与朝廷划江而治了。 正当吕承弘焦头烂额的时候，外面太监进来禀报，说是有卢老狗的消息，吕承弘顿时大喜，赶紧把人召了进来。 听了来人的消息，吕承弘顿时脸色露出难以遮掩的兴奋之情。 给了赏赐，打发走信使之后，吕承弘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说道：“陆先生你看，这卢老将军可真是给了朕一个惊喜啊，就眼下这种情况，他竟然还能策反那反贼头领，不枉朕对他信任有加，封赏给他的爵位啊。” 陆羽也明白，在雍王地盘内部，有着一支四五万人军队的意义，要知道雍王在长江整条防线上的兵马也就这么多人。 “皇上，既然有此良机，那咱们不妨可以派兵出击，与卢老将军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长江防线，剿灭叛军，擒拿雍王。” “你说的对，请大都督林铭，咱们得好好商讨一番，看看这一仗要怎么打。” 大都督林铭乃是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可以算是整个大盛的兵马大元帅，妥妥的军中第一人。 不过林铭老爷子可是三朝元老，跟卢老狗同一批的，并且就是卢老狗当年的上司，平时已经不怎么打理军中事务，甚至连早朝都不怎么来，纯纯的在家养老。 不过雍王谋反震惊朝野，吕承弘才得以将林老爷子请出山来，林老爷子倒不是给吕承弘面子，而是为了大盛朝。 林老爷子一出山就是全力以赴，将儿子孙子都送到了前线，大儿子统兵，孙子是先锋，自己则是坐镇后方，总领全局。 林老爷子看了卢老狗的来信之后，捋着胡须笑了起来：“卢得功这小子打仗马马虎虎，这歪门邪道倒是搞得有声有色，连叛军都能策反了，有两下子啊。” “林老将军，既然咱们在地方内部有这么一支部队，这一仗是不是好打多了。” 林铭笑呵呵地说道：“那自然是好办多了，虽然有一半只是乌合之众，不过有卢得功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信上不是说了嘛，只要咱们出兵，他那边便会响应配合，既如此，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待老夫写封信给我那犬子交待一番，要是这都能打输的话，那小子就不配当我林铭的儿子。” “林老将军言重了，言重了。” …… 几天之后，朝廷的讨逆大军在好几路同时发起了进攻，包括襄阳，柴桑等重镇。 这些地方打起来，那就是水战，双方舰船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但是基本上都是试探性的攻击。 就是舰船开到水面上，你射议论弓箭，我投一轮石块，打了十来天，舰船毁损不少，人员伤亡倒是不大，更加没有短兵相接。 就在这情况下，林铭的大儿子，也就是讨逆大军的统帅林博，带着两万大军，悄悄的沿江而下，杀向了武昌府。 按照计划这两万大军将会与卢老狗的大军汇合，然后直捣襄阳，只要将驻守襄阳的主力击溃，雍王就再也没有可与朝廷想抗衡的兵力了。 林博两万兵力，加上卢老狗的两万，外加仇百川的两万，这加起来可就是六万大军，按照情报，雍王所掌控的兵力，全部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况且他还要分兵驻守各个沿江重镇。 可以说这六万大军在江南地区，完全可以横着走了。 可是事情往往出乎意料之外，正当林博与卢老狗汇合之后，正准备水陆并进，进发襄阳的时候，江面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舰队，舰队出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水面上船舰包围起来。 这支舰队明显是有备而来，第一时间就击沉烧毁了林博带来的大量船舰，其余的基本上都被俘获了，运气好得以逃脱的，就只有那么五六艘小船。 这一幕着实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林博和卢老狗直接傻眼。 原本他们的计划可是水陆并进，直奔襄阳，可是现在船都没了，还玩个毛线啊。 江南地区水系纵横，没有船，他们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想要绕路前往襄阳，以他们这数万大军的行军速度，怕不是要走十天半个月的。 正当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武昌府外的江面上驶过来一条大船，船头上站着一个翩翩公子。 虽然离得远，但是林博他们可是有望远镜的，那翩翩公子正是雍王吕承瞻。 第894章 招降不成反遭威胁 那艘舰船逐渐靠近岸边，船上挂起了免战旗。 吕承瞻站在船头，身边几个力士，举着与人等身高的盾牌护佑在其身边。 当舰船离岸边足够近的时候，吕承瞻拿着盛发公司出产的扩音器开始喊话。 “卢将军，林将军，既然来了江南，不妨到我家来作客，只要两位将军愿相助于本王，本王必定倒履相迎。 林博和卢老狗两人对视了一眼，雍王这是来劝降来了啊。 卢老狗首先发声：“若是雍王愿意来我军中作客，我等也必定热情款待。” 雍王微微一笑：“卢将军，你在军中大半辈子，也不过是个伯爵，官只有三品，若是归顺本王，本王可许你侯爵，封二品大将军。” 卢老狗正要反唇相讥，林博开口了：“雍王殿下，你本为皇族，何以行此倒行逆施之举，将百姓拖入水深火热之中，若是雍王殿下肯投降，我等必定在皇上面前为雍王殿下求情。” 这番话估计是戳中了雍王的痛处，他的语气顿时变得暴躁起来：“什么狗屁皇上，不过是靠着拍马屁讨得父皇欢心，也不知道父皇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将皇位禅让与他，自从他登基以来，可曾做出过什么功绩，他处处都不如本王，却占据皇位，这对百姓又有何好处？” 两人自然不敢当众议论皇上的是非，只能继续说道：“雍王殿下既有经世之才，济民之愿，便是以王爷的身份，一样能够造福万民，何必行此逆举。” 雍王见一时间难以说服两人，转而将目标对准了仇百川：“仇百川，你本为平民，因皇上政令不明，导致你母亲亡故，这才揭竿而起，何不与本王一道推翻这朝廷，待本王坐上皇位，必定许你高官厚禄，便是你手下一众弟兄，也都各有封赏，这江南之地已经是本王囊中之物，跟随本王，可一展你胸中抱负。” 仇百川大声回道：“说起来，你才是我最大的仇人，要不是你瞒报灾情，我娘也不会死，我已经手刃两个害死我娘的仇人，而你……将是我下一个目标。” 雍王本想招降，结果却接连被怼，甚至被威胁，顿时恼羞成怒：“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卢老狗，你两万大军屯兵于武昌府，本王焉能不防，这数万大军就是专为你而布置的，没想到你连仇百川那个傻子也给策反了，不过更令本王高兴的是，你还给本王附赠一份大礼，林大将军的大公子也在，本王倒是想知道，林大将军愿不愿意为了他儿子归顺本王。” 三人还没来得及反驳，雍王继续说道：“如今你们已经被困于此，没有了舰船，在这江南之地寸步难行，要么归顺本王，要么就乖乖的在这等死。” 卢老狗接过话茬：“等死？雍王何出此言啊？” “哼，尔等五六万人，却无粮草，本王看你们能捱过几日。” “哈哈哈哈，那就不劳雍王费心了，雍王莫不是忘了，武昌府可还在我们手里。” “那又如何，武昌府粮草也有限，况且武昌府那么多百姓，消耗更大，你们也顶多就是多捱十天半个月而已。” 卢老狗嘿嘿一声冷笑：“雍王还是年轻了啊，怕是没听说过我当年事迹，我与林大将军是同时期的战友，雍王可知为何林大将军成了公爵，并且领五军都督府大都督之位，而我却还只是个三品的将军，前不久才勉强授封伯爵之位吗？” 雍王一愣，林铭的威望在大盛军中就如定海神针一般，乃是大盛军中第一人，而卢得功当年只比林铭低半级，多年后为何地位相差如此悬殊？ 对于这些朝中老臣，雍王都是有一定了解的，只不过当时并没有人详说两人地位悬殊的原因，按照朝廷的记录上面，这卢老狗所立的功勋可不比林铭差多少，根据他所知，无非就是卢老狗那坑蒙拐骗的性格，导致他得罪了许多人，所以才不得升迁。 可是现在看来，其中还另有隐情？ 于是雍王回头瞥了一眼，那后面是一位陈家的族老，那年纪看起来不比卢老狗小，那族老看到雍王的眼神，立即会意，上前几步说道：“当年这卢得功曾经被敌军围困数月，粮草断绝，但却硬是靠着吃俘虏的肉，硬生生挺到了援军到达。” 雍王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你是说他……吃人肉？” 那陈家族老点了点头：“正是因此，他才被先皇所不喜，一直也没有授封爵位，要不是他功劳太大，当年先皇或许都要斩了他了。” 卢老狗虽在远处，但是也仿佛看到了雍王变得煞白的脸色：“雍王殿下，我要是在武昌府断粮活不下去，完全可以拿陈氏族人来充饥的，武昌府乃是陈氏宗族所在，想必姓陈的不少，应该够我这五六万人吃一段时间的了。” “你敢。”雍王双目暴睁，陈家乃是他的根基，真要是卢老狗将陈家上上下下全都弄死，那陈家在江南的声望可就烟消云散了，没有了江南各大士族的支持，他也难以掌控全局。 换句话来说，江南这么多世家士族支持他吕承瞻，那都是看在陈家的面子上，没了陈家，这些人凭什么要支持你？支持皇上他不香吗？ 而卢老狗则是舔了舔嘴唇：“其实说起来，我还有些怀念当年的味道，不过只要有粮草，我也不是非要吃人肉，只不过这就要看雍王你能不能及时供应粮草了。” 雍王本想开口斥责，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这卢老狗可是吃过人肉的，真要把他逼到绝境，再吃一回也不是不可能，况且别说吃人了，只需要先断了陈家的粮食，他就不得不屈服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回军，先夺武昌府。” 卢老狗等人的舰船全部被毁，想要回援武昌府就只能从陆路绕行，至少要花两三天时间，而雍王的部队靠着舰船之便，几个时辰就能到达武昌府。 在他的命令下，舰船部队开始掉头，却听卢老狗在后面大笑：“雍王，那武昌府可是我等的据点，我怎能不派人留守，就凭你这点人两天内想要拿下武昌府，怕不是在做梦。” 第895章 太上皇回京 杨轩这段时间有些无聊，当他在得到雍王谋反的消息时，太上皇就问过他的看法。 按照他的意见，那自然是要站在吕承弘的角度考虑，可是太上皇却让他从朝廷的角度考虑。 然后杨轩表示即便是从朝廷的角度看，雍王谋反也是百姓遭殃，所以要尽快平息此事。 然而太上皇最后却表示要好好想想，结果这一想就想了半个多月。 期间就连杨轩上门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这一天，杨轩终于得到太上皇召见，算算日子，从雍王谋反那天算起，时间已经足足过了四十多天。 杨轩虽然心有怨言，但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来到江宁路八号面见太上皇。 太上皇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杨轩，你这几日是不是对寡人颇有怨言啊？” “臣不敢。”杨轩随口回了一句：“太上皇英明睿智，定有妥善安排，臣不敢妄自揣测。” 太上皇翻了个白眼：“你小子现在也会打官腔了啊，就不怕寡人治你大不敬之罪？” “太上皇向来公正严明，若是要问罪于臣，必定是臣有所不妥之处，哪怕是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待臣回头仔细琢磨，或许就能明白太上皇的苦心。” “行了行了。”太上皇没心思跟杨轩斗嘴，摆了摆手说道：“寡人也不管你是不是对寡人有意见，总之三日之后，寡人要摆驾回京，你去准备准备。” 杨轩一愣，这个骗吃骗住的家伙真要走了：“敢问太上皇，这一次回京，是长住还是……” 太上皇叹了口气：“寡人年纪大了，家里那些小的又不争气，寡人怕是没机会再回这阿日陶勒了。” 杨轩赶紧劝慰：“太上皇这话说的，您要来还不是随时都可以来嘛，道路平整，马车又安稳，来一趟也不费什么事。” 太上皇撇嘴：“你少说废话，这一趟你也跟寡人一道回京。” 杨轩面露笑意，这不就是让我回去协助处理雍王谋反的事嘛，要是太上皇一个人回去，他还真就拿不准太上皇的打算。 太上皇是知道自己跟皇上一边的，让自己回去出谋划策，那不就已经算是表明态度了嘛，于公于私自己都是偏向吕承弘的啊。 然而正当杨轩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太上皇的心意时，太上皇又补了一句：“你这次跟寡人回京，也要做好在应天府长住的准备。” “长住？” 杨轩的脑筋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太上皇，长住是什么意思？这甘州府怎么办？阿日陶勒怎么办？” 然而太上皇压根没有解释，只是哼了一声道：“寡人有什么安排，还需要想你解释？” “不是不是。”杨轩哑口无言，特喵的这又看不懂了啊。 杨轩身为甘州府知府，阿日陶勒总督，总领甘州府大小事宜，太上皇这是打算把我调回应天府去吗？ 他心中无数疑问，可是太上皇这样子，明显是不打算说的了，他也只能把疑问放回肚子里。 然后太上皇只给了三天时间，杨轩只能尽快赶回去处理事情，要是按照太上皇所说的，回了应天府要待很长一段时间，阿日陶勒这边的事情可得有人看着。 通商贸易方面的事倒是基本稳定，就怕瓦剌或是富察部那边会有什么突发情况。 但是第二天，陈长青就来了，说是奉旨前来暂理阿日陶勒总督之责。 奉谁的旨意？ 自然是太上皇。 我糙！ 太上皇这是早有预谋啊，这是要干啥？ 杨轩越来越迷糊，但是三天后，杨轩还是随同太上皇一道出发了。 从阿日陶勒出发回应天府，若是按照驿站运货的速度，大概十五六天就能到了，但是他们这可是大部队行军，光是太上皇的护卫金吾卫什么的，就有好几千人，再加上太上皇年纪大，受不得颠簸，所以速度就更慢了。 当太上皇和杨轩回到应天府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四十多天。 这一次太上皇回京，举动还是十分高调的，早早的就派人通知了皇上，然后就是皇上携满朝文武出城相迎。 不光是官员，就连太上皇后宫那些太妃太嫔什么的，也都出城迎接。 然后又是羽林卫清理道路，金吾卫开道，所有仪仗什么的该上的都上了。 总而言之就是大张旗鼓，满城皆知。 为了迎接太上皇，连当天的大朝会都给耽搁了。 不过太上皇却表示，国事不可耽搁，虽然已经过了午时，但是这大朝会不能免，改到下午开。 于是满朝文武吃过饭后，又来到太和殿参加大朝会。 太上皇就像之前一样，垂帘坐在了皇上龙椅后面，然后挥挥手，表示自己只是来旁听的，让皇上主持朝会。 于是朝会照常举行，杨轩则是混在朝臣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大朝会上，一开始还是一些日常事务，一直絮叨了一个多时辰，才转到了正题上面，那就是雍王谋反一事。 按照当前的形势，除了卢老狗所在的武昌府，整个江南已经尽入雍王之手，甚至势力还在向岭南以及越州扩散。 换句话来说，就是这划江之势已成，若是想要覆灭雍王的势力，怕不是要动用整个大盛举国之力才行了。 若是动用举国之力，一来吕承弘得不到那么多大臣的支持，二来这将会对大盛的国力造成重大损失。 朝堂之中还有雍王党的官员，以及一些中立派，他们并不是那么遵从吕承弘的旨意，他想要集齐所有力量去对付雍王，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听到这些消息的杨轩，眉头都紧皱了起来，太上皇明明可以阻止，不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可是他偏偏拖到现在，导致形势如此危急。 不过杨轩虽然不解，但还是相信太上皇，他总觉得太上皇此次高调回京，定然是有应对之策。 按照太上皇之前那几拨操作的风格来看，太上皇就喜欢干这种，趁你得意忘形之际，给你来个一刀绝杀的戏码。 整个朝会下来，杨轩自己总结就是，问题提了一大堆，解决的办法一个都没有。 散朝后，杨轩并没有急着走，因为他知道太上皇肯定要召见自己。看书溂 果不其然，王大伴很快就找了过来，太上皇召自己去养心殿。 到了养心殿，不出所料的，除了太上皇和杨轩之外，还有吕承弘也在。 杨轩刚进屋，就听到太上皇正在训斥吕承弘。 “你这个皇上怎么当的？老五谋反，你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寡人可是给了你机会了，结果这都两三个月了，老五的势力不但没有削减，反倒是越发壮大了。” 吕承弘诺诺连声，却不敢反驳，杨轩一听就懵了，啥意思？太上皇该不会是想要废了吕承弘，另立新帝。 第896章 寡人说你行你就行 虽然太上皇已经看到杨轩进了养心殿，但是对皇上的训斥却依然没有停止。 “寡人将皇位禅让于你，结果却成了这个样子，你自己说说，你这个皇上当得称职吗？” “荆州府雪灾你竟然不知道，灾民造反你也不知道，老五谋反这么大的事，你事先竟然一点苗头都没发现？” 太上皇训人的时候，那气势之强，就连不是当事人的杨轩都感觉大殿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而吕承弘则是低着头不说话，连反驳都不敢反驳，这也让太上皇很快就失去了训斥的乐趣，转而看向杨轩。 “杨轩，你来说说，雍王谋反这事该怎么处理？” 杨轩一懵，怎么又问我，之前不都问过了吗？ “臣以为，当迅速平息叛乱，尽快消除影响，以安国民之心。” 太上皇一翻白眼：“你少给寡人打马虎眼，寡人是问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杨轩心说还有个屁的法子，早让你处理你不管，现在人家都占了大半个江南了，羽翼已丰，除了出兵剿灭，还能有什么法子？ “太上皇明鉴，事到如今，臣觉得太上皇亲自出面招降，或许不失为一条妙计。” 太上皇点了点头：“寡人自然是要出面的，可要是老五连寡人的面子都不给呢？” 杨轩心中冷哼，你儿子都不给你面子，那不得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嘛，问我干嘛？ 不过他也清楚，太上皇的意思就是自己出面可以，但是杨轩你得想法子让寡人别丢了面子。 这特么的就有些为难人了，你儿子不给你面子，你让我一个外人能怎么着？ 于是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臣以为，可以先震慑雍王，而后再行招降。” “那应该如何震慑呢？” “当然是以雷霆手段。” “何等雷霆手段？” 杨轩又被问住了，不是他不知道答案，而是这答案他也不方便说出口啊，他总不能说，你先揍你儿子一顿，然后告诉他以后不准再犯。 说老实话，以杨轩所知不多的历史知识中，还没见过多少老子还在就敢造反的皇子，尤其是这种老皇帝已经立了新帝之后，还有皇子不服气造反的。看书喇 说来说去，这还不都是太上皇他自己作的嘛，当雍王一开始跟皇上作对的时候就应该严厉制止，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说起来，这就算是太上皇你默许的。 现在你又说你连自己儿子都收拾不了，还得让我想辙。看书溂 “如今雍王拥兵十余万，扼长江之险，固守江南之地，为今之计怕只能以兵锋压迫，令其兵败，届时太上皇再出马调解，便可解江南之危。” 太上皇皱着眉：“你的意思是出兵？” “正是。” 太上皇想了想：“为今之计，怕是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也罢，那寡人就派……” 话说到一半，太上皇又看向了吕承弘：“现今你才是皇上，这个旨意还是你来下。” 一直没敢开口的吕承弘愣了一下，眼神中有些疑惑，杨轩赶紧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吕承弘赶紧向太上皇拱了拱手，然后开口拟旨。 这事要是太上皇下旨，吕承弘这个皇上可就彻底没了威信了。 而且太上皇也不能一手拿棍棒，一手拿萝卜。 最好就是他爷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先让他两兄弟去打个你死我活的，然后太上皇去当和事佬，这事就解决了。 什么？谋反应该处死？ 怎么可能，看太上皇这德行就不可能。 杨轩压根就没有朝那方面想过，最终结局最多就是把雍王圈禁起来，太上皇这几个儿子就没有一个被处死的。 杨轩一边胡思乱想，皇上在一旁拟旨，然而正当皇上打算直接派林铭大都督亲自出战的时候，却被太上皇阻止了。 “你打算派林老将军出马？” 吕承弘略微一愣：“正是，林铭老将军的儿子还被困武昌府，正好让林老将军带兵营救。” “胡闹。” 太上皇又发火了：“林老将军七十多岁高龄，岂能领兵出征？” 吕承弘本想说林老将军虽然年纪大，但是那身体还是岗岗的，不过看在父皇一副生气的样子，哪里敢还嘴，只能喏喏的问道：“那父皇的意思是……” 太上皇朝杨轩瞥了一眼道：“这不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嘛，就派杨轩去。” 吕承弘：？？？ 杨轩：？？？ “太上皇，臣领兵作战经验不足，军中威望更是无从谈起，何德何能可以担得起如此大任啊。” 太上皇哼了一声：“寡人说你行你就行，难不成你还敢违抗皇命？” “……”杨轩一拱手：“臣不敢。” 然后吕承弘就将圣旨拟好了，任杨轩为三军统帅，加定国将军衔，这可是从二品的武官品级，等级比他高武官的也没几个了。 不过圣旨是拟完了，但是领多少兵可还没说，于是吕承弘就问：“父皇，这应天府恐怕是兵力不足……” 话音还没落，太上皇就气得一拍桌子：“你还好意思说，两三个月的时间，你总共调动的兵力才不到十万，寡人问你，咱大盛的兵呢？” 吕承弘辩解：“兵部尚书何泰，一直以各种借口拖延，导致兵力调动不及时……” “他是皇上还你是皇上？”太上皇怒斥：“区区一个兵部尚书你都摆布不了，你还当什么皇上？” 吕承弘更委屈了：“如今朝局不稳，儿不敢轻易处置大臣，以免人心惶惶。” “乱世用重典，如今有人谋反，你还畏畏缩缩，你的魄力呢？你的决断呢？都上哪去了？” 吕承弘又被骂的不敢吱声了，就连杨轩都有些心惊肉跳，太上皇这般发作，明显是对吕承弘十分不满，不过说实话，这吕承弘着实有些不争气，人家都谋反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而太上皇刚骂完吕承弘，转头又骂上了吕承瞻：“老五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谋反，寡人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杨轩，你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杨轩赶紧拱手称是，心里却想，果然不出所料，都谋反了也只是教训教训，你自己都舍不得下狠手，也难怪吕承弘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但凡你在谋反之初就表明一下态度，情况也不至于发展成现在这样。 第897章 你们真当寡人死了吗 第二天朝会上，皇上亲自宣读了圣旨，文武百官尽皆震惊，尤其是雍王党的那些人，当场就想要反对，但是瞥了一眼后面垂帘听政的太上皇，就都悻悻的闭上了嘴。 最后，杨轩以定国将军的身份，领十万兵马征讨谋反的雍王。 可是圣旨是下了，但是十万兵马从哪来？圣旨上没写，皇上也没说，太上皇更是没吱声，躲在帘子后面，旁人甚至都不清楚太上皇是不是睡着了。 得，还是得自己来啊。 “请问何大人，十万兵马以及辎重粮草，何时能够齐备？” 杨轩趁着皇上和太上皇都在，在大朝会上直接就问上了，他可不想回头到兵部衙门去跟何泰扯皮。 他可是知道何泰是什么德行，身为雍王党一员，自然是要在此事上拖延的。 何泰上前半步，掐着手指头问道：“如今前线已有七万兵马，分别驻守于各处险隘要地，另外还有两万大军身陷武昌府，这还不包括卢将军的两万兵马，照这么算的话，再补充三万兵马便可，定北侯放心，只需一个月便能集齐兵马，再稍加训练，一个月内就可出发了。” 杨轩当初就像破口大骂，甚至上说的十万，你这么一折算就只剩下三万了，而且就连这三万兵马都还要个把月的时间才能出征，那特么的还玩个屁啊。 于是杨轩转身就朝皇上拱了拱手：“禀皇上，臣德疏学浅，又无统兵经验，怕是难以胜任此职，还请皇上另选高明。” 听到杨轩的话，何泰心头一喜，还以为杨轩是不敢与雍王正面对抗。 做买卖你是好手，可是在战争面前，你那点小伎俩小聪明怎么可能拿得出手。 这明明就是昨天说好的，杨轩都答应了太上皇的，他哪敢反悔，吕承弘顿时明白杨轩这是要搞事情了，于是顺着他的话问道：“杨先生何出此言，当初在嘉峪关与敌周旋的时候，不也是大获全胜嘛，既然朕与父皇都认同先生的才干，先生还是莫要推辞。” 杨轩眉头一挑：“不是臣有心推辞，实在是事关重大，朝中又颇多掣肘，臣难以胜任。” 他这话一出，群臣哗然，这不是意有所指嘛。 吕承弘也是眉头一挑：“何来掣肘？” 杨轩朝何泰一努嘴：“这不就是嘛，方才圣旨还说要给十万兵马，到何大人这里就只剩三万了，而且就这三万，还要一个月方能齐备，我若领兵在外，背后有这种小人搞鬼，这仗能赢才怪了。” “杨轩，你血口喷人。” 何泰当场发飙：“你统兵经验不足，自是不知兵员调集以及粮草调拨的困难，况且十万兵马哪里是说有就有的，前线的兵马难道不是兵马？皇上与你十万兵马，自然要包括前线的在内。” 杨轩当即两手一摊：“呐，大家都看到了，这可不是我推脱，是何大人亲口说的，粮草调拨困难，兵员也没有，敢问何大人，你自己觉得你称职吗？” 何泰微微一愣，顿时恼羞成怒：“本官乃进士出身，为官二十余载，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得太上皇提拔，出任这兵部尚书之位，我有什么不称职的？” “你有什么不称职的？”杨轩哼了一声：“问题就出在这了，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如今大盛的发展日新月异，经济贸易飞速发展，更是有着通达全国的驿站，货运之效率，比以往快了几倍不止，你竟然说粮草调拨困难？你告诉我，是缺粮还是缺马车？” 何泰愣了一会儿，辩解道：“粮草调拨是户部的事，兵马征召困难总是事实。” 杨轩用手指着何泰：“你还要狡辩，许大人，户部缺粮吗？” 户部尚书许清源摇头：“粮草早已齐备，随时可以调拨。” 杨轩道：“何大人，大盛十六州，哪怕是从各地抽调兵员，凑十万人也不是什么问题，雍王谋反，至今已有三月，前线调遣之兵力方七万，我说你怠政都算轻的了，你这分明就是有意拖朝廷的后腿，给雍王制造时机，我看你就是跟雍王一伙儿的。” 这个指责不谓不重，雍王谋反，或许太上皇还能网开一面，给他留条活路，毕竟是一家人，但是谋反这口锅总是要有人来背的，兵部尚书这个人选，也算是够分量了。 何泰顿时就慌了：“你这是血口喷人，我是朝廷命官，怎么会与雍王同流合污，你说话可要有凭据，没有凭据便是诬告。” “诬告？”杨轩一声冷笑，转身朝吕承弘拱了拱手：“皇上，臣要参兵部尚书何泰渎职之罪，另告其谋反，与雍王内外勾结，导致朝廷错失良机，致使雍王谋反势力坐大。” 要说刚才还只是嘴上说说，现在这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告状了。 吕承弘哪里不清楚何泰到底是哪边的？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不敢动这些雍王党，就是怕朝局混乱，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太上皇回来了，有太上皇坐镇，谁敢搞事？ 不过事关重大，他还是下意识地回头朝一侧坐在帘子后面的太上皇瞥了一眼。 只不过珠帘轻纱的遮挡下，他根本就看不清楚太上皇，当下心一横：“何泰懈怠政务，玩忽职守，以至于延误军机要事，现撤其职务，着西缉事司严查。” 此话一出，太和殿里顿时嗡的一下炸开了，百官纷纷议论起来， 虽然皇上没提他勾结雍王谋反的事，但是很明显，这案子让西缉事司查，那还不是说你有事就有事嘛。 然后雍王党就有好几个官员跳出来反对，说什么无凭无据之类的，瞬时间就将这庄严肃穆的太和殿变成了菜市口。 这叫兔死狐悲，雍王在的时候，满朝文武有三成都是雍王党，然后还有两成也想要抱雍王的大腿，大概属于外围成员的那种，现在何泰被拿问，就怕此事追究起来，雍王党这些人一个个都脱不了干系。 吕承弘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他就是怕这么一出，一旦这满朝文武闹起来，他还能把这些人全都革职拿问不成？ 然而就在整个太和殿闹哄哄的时候，忽然从龙椅旁那个帘子后面飞出来一个茶杯，砰的一声砸在地上，茶杯碎片四溅，吓了众臣一跳。 “你们真当寡人死了吗？” 第898章 燕王发檄文，太上皇病重 方才还闹哄哄的太和殿，瞬间安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太上皇执掌朝堂三十余年，虽然已经退位，但是余威犹存，满朝文武一见他发怒，哪还敢发出半点动静。 只见太上皇从珠帘后面缓缓走出，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众人。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但是百官们都觉得度日如年一般。 好一会儿太上皇才开口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寡人退位了，你们就可以吃着朝廷的俸禄，一点正事不干了吗？” 虽然太上皇的声调不高，但是那若有若无的气势却令所有人都不敢反驳。 “何泰，杨轩说你玩忽职守，你认不认？” “太上皇，我……”何泰有心想要辩解，但是他也清楚太上皇的脾气，要是乖乖认错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要是抵死不认，那绝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太上皇，臣认罪，臣近来疏忽懈怠，贻误军机，请太上皇责罚。” 太上皇嗯了一声：“既然你认罪，那就革了官职，回家养老去。” 杨轩当即转头惊讶地看向太上皇，这货分明就是雍王党，真要审的话，百分百能查出问题来的，而太上皇这么做，分明就是在为他开脱啊。 不对，这不是为何泰开脱，而是为雍王开脱啊。 何泰这会儿已经深深鞠躬：“谢太上皇。”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何泰就免除了抄家杀头的罪罚，满朝文武也都松了口气，看太上皇这意思，应该是不愿意牵连太广，大兴牢狱的了。 太上皇接着说道：“兵部侍郎的职务由承弘你暂代，杨轩你还有什么问题？” 杨轩哪还能有什么话好说，只能拱手：“太上皇圣明。” 就这样，杨轩成了三军统帅，准备领十万兵马前去平息雍王的谋反。 当然，他是主帅，还有好几个副手，都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 如今兵部也掌握在了皇上手里，调动兵马也好，调拨粮草也好，都是雷厉风行。 不过兵员到齐，也不是马上就能出发的，还需要校场点兵，以及一段时间的训练，以作磨合，不然到了战场上，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指挥都没法指挥。 然而这种细节方面的事务，专业性都比较强，杨轩几乎都是不太懂的，顶了天也就知道个大概原理，所以这些事都是副将们去做的。 这就让杨轩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太上皇这哪里是让自己统兵平叛啊，这分明是让自己去镀金啊。 还是最高级的那种镀金。 前前后后折腾了半个月，大军集齐，粮草齐备，然而就在杨轩正准备领兵出征的时候，北方传来消息，燕亲王发檄文公告天下，表示支持雍王，劝吕承弘这个现任皇帝退位。 并且燕王表示，从檄文发布之日起，幽州便不再听从朝廷的宣调了，除非现任皇帝退位，另立新帝。 这个消息一出，朝野震惊。 别说杨轩了，就连太上皇都直接气病了。 杨轩不得不暂缓行程，赶紧进宫求见太上皇。 进宫之前他还觉得太上皇估计又是装病的，结果进了养心殿一看，太上皇脸色蜡黄，把杨轩吓了一跳。 “我说王总管，太上皇这脸上的颜色是不是你抹了姜汁啊？” 王大伴瞪了他一眼：“太上皇是真的病倒了。” 杨轩一看王大伴的表情，赶紧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态度，上前给太上皇请安：“太上皇，您这是怎么了？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 太上皇躺在躺椅上面，整个人一点精气神都没有，闻言露出一个苦笑：“杨轩啊，寡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自从得到燕王谋反的消息时，寡人的心中好像忽然间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太上皇的表达有些词不达意，但是杨轩还是听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燕王的谋反让一向自负的太上皇，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失败。 本来就七十来岁的人了，前前后后也经历过好几场大病，可以说是身体的底子是很差的，别看表面上精神不错，可是一旦这个精神头没了，他的身体状况就会迅速恶化。 按照杨轩的理解，说不定太上皇是身怀癌症了，之前有养生功法吊着，再加上心情也不错，所以看起来都挺好的。 而这一次燕王的檄文上面，不但公开表示反对吕承弘这个皇帝，甚至还历数了太上皇当年的不少罪状。 估计就是这个原因，导致太上皇一直吊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就全都散了，然后身上肿瘤爆发，导致病情急速恶化。 而且看太上皇这个脸色，说不定就是肝癌。 当然，杨轩这都只是猜测。 太上皇看到杨轩，脸上的神情稍微好了点，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太上皇，您也就是太操劳了，其实您放心，不管是雍王还是燕王，他们都翻不起多大浪花的。” 太上皇微微摇了摇头：“寡人觉得，这一次，恐怕是撑不过去了。” “太上皇，你看你这话说的，之前那什么养生功法，只要练起来，您的病很快就会好的，你好好养病，有什么事交代我去做就行了。” 太上皇定定地看着杨轩，就那么看了许久，直到看得杨轩都有些发毛了，才开口说道：“那你说说看，幽州那边该如何应对？” 杨轩脱口而出：“幽州那边，臣自会联系漠北王庭，稍加牵制便可，想必燕王也不至于出兵，顶多就是口头呼应一番罢了。” 根据杨轩的猜测，无非就是雍王派人联系了燕王，许诺了什么好处之类的，可是燕王老奸巨猾，岂能轻易出兵，于是才有了这个什么檄文。 看起来是搞得声势浩大，真要动手的话，以燕王那种稳重的性格，除非是看到了实打实的好处入手。 所以对此杨轩并不是太过于担心。 听了杨轩的分析，太上皇紧皱的眉头终于完全舒展开来：“照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漠北王庭那边，真的会如你所愿，出兵牵制吗？” 杨轩挠了挠头：“伊哈齐无非就是想要收服富察部罢了，咱给他点好处，他肯定屁颠屁颠地就带着兵去了。” 太上皇也被他逗笑了：“果然这大盛还是不能缺了你呀。” “太上皇过誉了，为国分忧，乃是臣的本分。” “那此事便全权交由你来处理，若是处理得好，寡人便许你一个国公的爵位。” 第899章 太上皇要托孤？ 杨轩一听国公，顿时两眼放光：“太上皇，这怎么好意思呢，嘿嘿嘿，不过您放心，这事我必定办好。” 太上皇被杨轩有意搞怪给逗笑了，不过也只是眼睛眯了一下：“寡人有恙以来，唯独召见了你，连承弘都未曾召见，你可知是何原因？” 杨轩一愣：“臣不知。” 太上皇的嘴唇翕动了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来：“寡人自觉时日无多，唯恐死后天下大乱，朝中虽有众多大臣，但有才干者暗藏私心，忠心者又能力平平，唯有你，心怀天下，能力出众却又大公无私，将来寡人若去，这大盛朝，还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来辅佐方得昌盛啊。” 太上皇这番话听得杨轩一阵惊慌，干什么呀，这是要托孤吗？ “太上皇，您这么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 太上皇淡淡的说道：“寡人所言，你且记在心里。” 这句话的语气既没有轻松，也没有多么严肃，但是杨轩心中却是咯噔一下，这是要来真的啊。 “太上皇，我还是那句话，你只管养病，其他的事都交给我，绝对保证咱们大盛的江山平平稳稳。” “有你这句话，寡人就放心了。”太上皇缓缓点头：“寡人明天便会下旨，先给你个太保的衔，你当好生辅佐皇上，保我大盛万世之基业。” 杨轩顿时就吓了一跳，太保是什么？那可是三公之一，太师、太傅和太保，差不多相当于皇上的老师。 当然，这个职衔如今已经是虚衔，并无实权，但是这个名头，就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了，是所有臣子的终极目标。 换句话来说，这个太保，可不比国公的名头差，虽然没有国公的特权，但是这个衔基本上比国公还要高半级。 “太上皇，这个臣可不敢当啊。” “哪有什么不敢当的，不瞒你说，当初选承弘继承皇位，多多少少也有你的因素在内，要不然的话，还真轮不到承弘。” 杨轩万万没想到，太上皇竟然如此重视自己。 思来想去，他只能一拱手：“臣的太上皇恩宠，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上皇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来，轻轻摆了摆手：“寡人乏了，你告退。” 杨轩从养心殿出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虽然以前没见过太上皇犯病的样子，不过今天看到这个情况，却令他觉得情况的确不太乐观，毕竟七十多了，在大盛朝已经算得上是高寿了。 至于他刚才说的，幽州府那边让漠北王庭牵制，其实说来容易，正要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伊哈齐是什么人，那还不趁机漫天要价？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太上皇要是没了，还真就没人能治得了雍王和燕王了，到那个时候，想要平息叛乱的话，估计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他忽然又想起了张老道关于天下即将大乱的话。 张老道说天下即将大乱，但自己或许就是那个破局之人，因为按照张老道的推演，这天下早就应该乱起来了，但是经过他再次推演，却发现多出来杨轩这个变数。 所以我才是那个天选之子？ 杨轩虽然现在只有二十出头，但是他的灵魂可是个四十好几的人了，这种无厘头的想法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是想到自己可是魂穿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他心中的想法已经不那么坚定了。 当然，穿越是穿越了，但是除此之外，他也没发现这个世界有什么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所以这个念头还是一闪而逝。 毕竟现在需要他头疼的事可还多着呢。 不过他才刚从养心殿出来，就碰到陆先生，陆羽朝他一拱手：“皇上想要见你，命我在此等候。” 杨轩拱了拱手，跟着陆先生去了御书房。 在御书房里，杨轩才得知，太上皇病后连皇上都没见，就只单独召见了自己。 杨轩不禁挠头，这太上皇一天天的净整事，你自己儿子都不见是怎么回事啊，况且你儿子还是皇上。 因为太上皇安排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杨轩就把太上皇安排自己全权处理的事给说了一遍，吕承弘听得频频点头：“父皇说的没错，这事就得先生来处理，除了杨先生，没人能够办得好。” 杨轩赶紧谦虚道：“皇上可别这么说，满朝文武都是国之栋梁，臣也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这话一出口，杨轩自己都觉得有些古怪，自己怎么跟吕承弘也打上官腔了？ 吕承弘也是微微一愣，但他还是紧接着说道：“杨先生何必自谦，如今这局面，唯先生可解。” 杨轩还纠结于刚才那句话不妥，闻言只能拱手：“臣必尽全力为之。” 话说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别的可说了，杨轩干脆拱手告辞。 吕承弘抬了抬手想要挽留，但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只能任由杨轩离去。 杨轩前脚刚走，陆先生就皱着眉说道：“杨先生今日貌似有些不妥？” 吕承弘点头：“朕也有此感觉，或许事务繁杂，导致杨先生心不在焉。” 而杨轩这边，心头也有些不对劲，自己跟吕承弘之间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说起来那就是除了陆羽之外，身边最信任之人，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就因为自己将成为太保？ 所以就飘了？ 还是因为太上皇说的，要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选吕承弘结成皇位？ 总而言之，杨轩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 以前他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交情，以及吕承弘对自己的帮助，所以才站在吕承弘一边。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仿佛感觉到了肩上的担子，好像有点重啊。 隔天，在朝会上，吕承弘亲自宣读圣旨，给杨轩加了个太保的头衔，令满朝文武震惊不已。 杨轩不知道，但是这文武百官可都清楚的很，大盛朝开过之初是有三公的，但是后来被废除了，如今杨轩被封为太保，那岂不是表示其他人也有机会？ 毕竟三公之中，除了太保，还有太师和太傅呢，除此之外还有少师少保少傅，但凡是有点资格的，谁不想授封一个最顶级的官衔呢？ 这个先例一开，满朝文武有谁不动心？ 谢恩之后，杨轩尽量保持冷静，但是看着满朝文武那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他着实是忍不住。 除此之外，杨轩还入了内阁，虽说内阁的官职不高，但是也算是让他有了一个身份，以便他处理朝政大事。 第900章 大权在握 走马上任的第一天，杨轩就写了一封信给索斯纳，然后又让内阁的大学士拟了一封国书，准备发给伊哈齐。 不得不说，太上皇的手段非同一般，就简单的几个手段，朝堂之中就再无官员敢随意发表反对意见了。 整个朝堂一片和谐，虽然太上皇病重的消息已经传扬开来，但是谁都没当回事，太上皇装病多少次了，谁还上那个当啊。 当大盛朝这个国家机器全力运转起来的时候，满朝文武才愕然发现，大盛朝竟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其中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不缺钱。 是真的不缺钱，不论是需要何种物资，从盛发公司那边汇总到户部之后，文武百官听到的都是一个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而杨轩将这些展示给百官们知道，主要的目的就是他要花钱。 大把大把花钱的那种，首先就是城区道路的修整，之前跟工部共同开办的水泥厂，去年年底就已经投产了，这家水泥厂是盛发公司跟户部共同出资合营的，本来今年开春就可以用上了的，结果雍王这么一闹，原本的计划搁浅了。 现在杨轩来了，直接拍板，先进行城市改造。 这应天府毕竟是京师，跟其他州府城池不同，皇城里全都是铺的青石板，但是皇城之外的那些地方可就全都是硬土路面了，虽然一些主干道上都铺着碎石，但是下雨的时候，总是会一片泥泞，坑坑洼洼。 另外，应天府的城区，尤其是城南和城西，都需要重新规划建设。 杨轩在工部泡了两天，就直接定下了整个应天府的城市改造项目。 首先就是把城南一大片地区规划起来，作为第一批拆迁改造项目。 不光是房屋改造，还包括下水道和水泥路面的改造。 光是这一点，花费的白银就多达数百万两，这还只是第一期，整个城南至少就要七八期工程。 杨轩两天时间也就说了个大概，细节的方面，自然是交给工部自己去搞。 不过就在第三天，工部尚书齐嵩将这个项目方案在朝会上说出来的时候，满朝文武尽皆震惊。 一来是震惊于朝廷竟然这么有钱，二来是惊讶，这内忧外患的当口，怎么还有闲工夫搞建设？ 但是杨轩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大搞建设就一个目的，那就是将大盛的强盛展示给百姓们看，这跟雍王和燕王的谋反不冲突，这事是本来就要做的。” 实际上杨轩这么干就是为了稳定百官，让他们看清楚，到底跟着谁才是正确的。 如今雍王羽翼已丰，并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至于幽州的燕王，那就更不用说了，经营了几十年的地盘，怎么可能轻易拿下，杨轩这是做的长期战略规划。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城南已经清理出一片空地，准备开始挖地基了，于此同时漠北王庭的回复也来了。 杨轩半点没有浪费时间，发给伊哈齐的国书上面自然没有写条件什么的，但是写给索斯纳的信里，却是明明白白地把条件列出来了。 而杨轩给出的条件就是将富察部的关税，又上调了一大截，另外还许诺，将会帮漠北王庭做一份经济规划。 其实伊哈齐这么久也明白了，想要完全断绝富察部的商路是不可能的，提高关税什么的，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想要收复富察部就只能靠自己。 而杨轩给他的这个建议，就可以让漠北王庭自己，从商业方面直接控制富察部。 这个方案归纳起来其实就四个字，堵不如疏。 草原广袤，就算断绝了富察部跟阿日陶勒通商，你也拦不住人家跟瓦剌通商，大不了就是贵一点，以富察部所在的地区，水草丰茂，牛羊马匹的产量比漠北可是高一大截的，所以这对他们影响并不大。 而杨轩告诉他们的，无非就是用低价产品冲击富察部的那些附属部族，再辅以挑拨离间等方式，让他们跟富察部离心离德。 长此以往，富察部那些附属部族，迟早要被漠北王庭收复。 得到杨轩献计的伊哈齐，当场就得意起来，这个计划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其中最主要的点在于，杨轩承诺愿意尽阿日陶勒所有力量帮助漠北王庭达成这一目标。 伊哈齐等的就是这句话，甚至在恢复的国书中还提到欲与大盛联姻，其实就是把丽珠嫁过来这事。 满朝文武都感慨杨轩艳福不浅，不但一出手就帮助大盛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而且还能抱得美人归。 杨轩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激动的，特么的丽珠本来就是老子的人，是被你伊哈齐硬生生扣下的。 要不是他，这会儿两人怕是早已完婚，还用得着他在这做好人。 当然，伊哈齐也是说到做到，根据索斯纳给杨轩的私人回信，说漠北王庭已经集齐十万大军南下，届时将会陈兵于边关。 十万大军说多不多，但是兵临边关，燕王再怎么样也不敢轻举妄动。 甚至按照杨轩的猜测，燕王正好有借口敷衍雍王，免得雍王催促他出兵。 然后，杨轩干脆给燕王写了一封信，信中详细列举了他勾连雍王谋反的利弊，就看燕王会不会回信了。 这段时间里，杨轩倒是好几次想要去养心殿给太上皇请安，但是都被拒之门外。 确切地说，是太上皇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谁都不见，就连吕承弘也不见，身边除了王大伴，就只有几个干杂活的小太监。 要不是偶尔能在门外听到他的声音，甚至都要有人怀疑太上皇已经驾崩了。 可太上皇越是这般，满朝文武越觉得他这次八成又是在装病。 杨轩身为太保，又在内阁挂了职，每天的朝政大事也是忙得昏天黑地。 有太上皇钦点，皇上又依赖于他，几乎可以说是执掌大权，一开始杨轩还没注意到。 毕竟权利这个东西，对于男人来说，可以说是最烈性的春药，便是杨轩这样淡泊名利的人，一时间也难以自拔。 直到他接到燕王的回信，才骤然醒转。 燕王的信里有句话说，你杨轩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你又不是皇上，你说了不算。 第901章 给燕王画块大饼 杨轩给燕王的信中所列举的利弊，可以算得上是肺腑之言了。 当然他也正是以私人的名义给燕王写了这封信，所以才能给出一些中肯的建议。 这要是以朝廷公函的名义发过去，那就不叫建议，而是斥责了。 燕王回信里表示，杨轩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事可不光是关乎到眼前的利益，主要的问题在于，太上皇这两个儿子都快要把大盛给拆了，我这也是提前做好准备，万一发生点什么事，他也不至于太被动。 杨轩很能理解燕王的做法，说起来燕王也七十了，当初想要争皇位也是跟太上皇争那口气，可是如今太上皇自己都退位了，那还争个屁啊，保住他们燕王这一脉在幽州的权势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杨轩的那封信里，可是从他们幽州所处的地理位置，经济，民生，甚至是军事等多个角度全面分析，就凭你幽州这么一个地方，真要单干的话，分分钟就能被大盛给掐灭了。 其实燕王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真要是能单干的话，他早就造反了。 如今还有漠北王庭的十万大军陈兵关外虎视眈眈，他就更加没法做什么大动作了。 其实燕王这封信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通过杨轩传递一个信息，他倒也没有争夺大盛江山的意思，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qqxδnew 杨轩见不着太上皇，只能把这封信给吕承弘看了。 还是一如往常，御书房里一个矮榻，陆先生煮茶泡茶，吕承弘和杨轩相对而坐。 “燕亲王这是在向朕服软？” 吕承弘看了回信之后，皱着眉头看向杨轩。 杨轩愣了一下说道：“皇上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陆先生说道：“依我看，燕王这是想要好处呢。” 吕承弘看杨轩：“他想要什么好处？” “好处这种事还不是多多益善，说得好听叫待价而沽，说得难听，燕王这就是在坐地起价，至于能要到什么好处，那就要看皇上您的了。” 吕承弘皱了皱眉：“那朕要给他什么好处呢？” “这东西反正是空头支票，皇上你看着办就行了。” “空头支票？那是什么？” 杨轩一愣，赶紧解释：“就是空头的银票，看着好看，实际上到钱庄里取不到银子的那种。” 吕承弘点了点头：“可是许这种空头的好处，以燕王的精明，如何能看不出来呢？” “皇上，有句话叫做利令智昏，只要他在乎利益，就一定会上当。”杨轩说道：“只要咱们能掐中那个点，哪怕只有一成，甚至是半成的机会，燕王也会搏一搏的。” 吕承弘一惊，拿茶杯的时候，手指都戳到茶水里面去了，烫得他手一抖：“那杨先生可知这个点是什么？” 杨轩道：“这就不清楚了，我跟燕王也不熟，不过我猜测，燕王若是并无谋夺大盛之心的话，那他更加在意的应该就是他那一脉的荣耀该如何延续。” 一旁的陆先生分析道：“燕王坐拥二十万边军，何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呢？” “燕王是人中翘楚，可是燕王世子呢？”杨轩还记得当初给燕王世子吕敬恪挖坑的事，就凭他儿子那个智商，朝廷真要对付他，他必定是应付不了的。 吕承弘和陆先生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陆先生说道：“那咱们许他一个世代镇守幽州的丹书铁券？” 杨轩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此事恐怕还需好生商议。” “不必了。”吕承弘直接拍板：“这事就这么定了，赐丹书铁券，再加点别的赏赐。” 杨轩一惊，这么草率的吗？ 这时候陆先生劝了一句：“皇上，臣觉得此事还要缓一缓，毕竟燕王现在可是公开支持叛党，不但不施以惩戒，反倒给予赏赐，怕是难以令人信服。” 吕承弘这才点了点头：“陆先生言之有理，那依陆先生之见，该当如何？” 陆先生道：“永镇幽州这个条件太过丰厚，反倒会令燕王觉得咱们好说话，所以好处可以给，但是要在燕王协助朝廷平息雍王的叛乱之后。” 杨轩点头：“陆先生说的没错，贸然给太大的好处，岂不是给了别人讨价还价的余地，给他一个难以拒绝的好处，在交给他一个艰巨的任务，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 吕承弘伸出双手，同时在杨轩和陆先生的肩膀上一拍：“你两就是朕的左膀右臂，有你们二位，何愁大盛不兴。” 两人赶紧起身拱手，以表忠心。 不过这事并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除了丹书铁券之外，还要有些其他赏赐，免得单调，也显得不那么急功近利，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事他不能明说，就是不能以皇上的身份直接答应他。 所以最终，这封信还是以杨轩的名义发出去的，但是信中的口吻却是皇上的口吻。 说实话，杨轩本来是不打算这么着急的，他还想问问太上皇的意见，可是一来皇上催的急，二来自己也见不着太上皇，他也只能无奈答应了。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间从燕王发檄文声讨皇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秋天到了，秋收成了朝堂上最重要的事。 同时，城南的一期改造工程也已经初见雏形，预备建两层的小楼，已经搭建好了框架，并且一楼主体也已经基本完工，这可是引起了全城百姓的关注，水泥搭建的石头房子，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个新鲜事物，别管有钱人还是没钱人，总喜欢去看一看。 这房子基本上是跟琼州那边的工人新村同样设计的，结构紧凑的公寓楼，安置百姓的数量够多，还不占什么地方。 如果对装修没什么太大要求的话，估计年底的时候，第一批拆迁改造的百姓就能乔迁新居了。 城南这一片早就通知过了，这第一批接受改造，并且能够住进新房的百姓，已经成了全城百姓羡慕的对象。 要是这些人家有适婚年龄的大姑娘小伙子，那门槛都被媒婆给踏烂了。 按照盛报上刊登的朝廷消息，这整个城南都将会建造这种二层小楼，用以安置百姓，一时间，圣贤明君的口号就在百姓们之间传开了。 而杨轩此时已经领着十万大军南下，准备兵逼江南，在年前搞点大动作出来。 第902章 杨轩出战 杨轩离京，满朝文武尽皆出城相送。 如今的杨轩，身上的头衔一大堆，甘州府知府，阿日陶勒总督，内阁大学士，盛发公司首席执行董事，授太保衔，定北侯侯爵爵位。 整个大盛，与他地位相等的就没有几个，而且还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此番出征，一旦立功，杨轩的爵位怕不是又要升一级，除了太上皇和皇上，怕是就没有人比他更有权势了。 这满朝文武都可以说是在拍自己马屁，但是杨轩心里清楚的狠，越是站得高，越要小心翼翼，否则一旦踏空，可就是万劫不复。 其实这段时间里，杨轩自己反思过好多次，明明自己什么也不缺了，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吗？何必还要趟这浑水，担这么重的担子？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个责任好像自己根本就逃不掉，先不说自己已经跟皇上一条船这事，即便是自己当前的身份地位，除了吕承弘之外，谁坐上皇位，恐怕自己都没有好下场。 大军西进，先到武昌府，汉江之上，皆是雍王的船舰，浩浩荡荡。 朝廷的舰队还不到人家一半，这还只是武昌府一地的舰船，再加上其他地方的舰船，朝廷的舰船只有对方的十之二三。 而武昌府就等于是身处于雍王的包围圈里，进不去也出不来。 这就让人很难受了，空有力气使不出来，兵力再多，过不了江也没法发挥。 行军作战的事，杨轩本来就是半桶水，水战就更没接触过了。 他只能召集身边几个副将研究策略。 武昌府里面驻扎的是自己人，而且陈家的老巢又在这武昌府，所以说拿下武昌府，基本上这场仗就赢了八成。 所以几位副将一致表示，要先攻打武昌府，只是说道如何攻打的时候，众人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甚至还有人提出，就算是拿下了武昌府，还要防备雍王部队的反扑，毕竟这可是人家的地盘，就算是占了武昌府，人家舰船一围，那不还是跟卢老狗一样，被困其中。 听这几位副将研究了半天，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舰船不够，这场仗没法打。 杨轩心说这几个家伙明显是在推脱责任啊，舰船不足那不是来之前就知道的嘛，整个大盛，舰船自然大多数都在江南之地，这仗要是好打，还用得着你们吗？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孩子他爹让你教训一下他儿子，这其中的度可是不好把握，打轻了没什么用，打重了，回头他爹还要埋怨你。 这种两头不讨好的事，杨轩也不愿意干，可是当初太上皇那一副要托孤的样子，自己不干也不行了。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他倒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各位将军，我们有多少船？” 以为副将拱手回道：“回大人，咱们一共有各种舰船一百三十余艘，其中楼船两艘，艨艟一十二艘，斗舰十五艘，走轲十艘，其余皆是哨船梭船。” 这副将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说的这些，基本上都是从大到小说道，楼船不用说了，那艨艟斗舰什么的，还能算得上是战船，而哨船梭子船那就跟普通小渔船没多大区别了，顶多就是加了点防御设施而已。 也就是说，朝廷这边真正具备作战能力的舰船只有三十多艘，其余近百艘全都是那种小船。 倒不是说小船没法战斗，但是比起真正的战舰，那就是全方位被碾压。 不过杨轩没说什么，只是继续问道：“那雍王那边有多少船？” “回禀大人，对方大小战舰近百艘，与其余船只加起来，一共将近三百艘。” 杨轩眯着眼睛想了想，这特么的差距有点大啊，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去，把神机营的秦将军请来。” 这个秦将军便是杨轩安插到军中的，秦老憨。 秦老憨在关外研究了那么久的火器，如今终于是派上用场了。 大盛倒也不是没有火器，火枪火炮都有，尤其是水战，火器更是多种多样，但是比起秦老憨制作的惊雷和雷神之锤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所谓的火枪，装弹慢，射程短，穿透力差，按照当前的技术，还比不上弓箭的杀伤力。 至于火炮，装填的都是实心弹，而且还是前膛炮，射程也一般。 而杨轩所做的，便是用回回炮投射雷神之锤，这射程可就远了，至少能达上千米。 雷神之锤和惊雷倒是带上了不少，不过这投石机还得就地制作。 杨轩也不着急，直接命令工匠赶制投石机。 这投石机看似古老，但是其中技术和关窍可比火炮复杂多了。 杨轩这边大军逼近，雍王也不得不从襄阳赶了过来，并且还增援了不少的舰船。 虽然兵力不如朝廷这边多，但是打水战可不是人多就行的，再多的人也填不满这汉江啊。 所以当雍王得知朝廷那边只有区区一百多条船的时候，不禁洋洋得意，甚至乘着座驾直临前线。 两边的船只本是停靠岸边，江面中间忽然多出一条楼船，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 消息很快就报到了杨轩这里，传令兵还告诉杨轩，对方打出旗语，要见朝廷这边的统帅。 杨轩眉头一挑：“哟吼，胆子不小嘛，还敢见我？” 一旁的副将说道：“定北侯可别上当，咱们的船不如对方，万一对方起了歹心……”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杨轩一抬手制止了：“怕什么，咱们可是代表朝廷，正义之师，他敢玩阴的？” “再说了，我的楼船也不是纸糊的，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他得手。” 很快，汉江北岸这边，一艘楼船缓缓驶出，上面一面大旗，写着个斗大的杨字。 楼船缓缓驶向江心，朝着那艘高挂雍字旗的楼船靠去。 船上的侍卫和兵勇们全都严阵以待，紧张的要命，但是杨轩却丝毫不惧，就站在甲板上，丝毫不在意自己会变成对方的活靶子。 再看对方的楼船，雍王虽然也站在甲板上，但是他的身边却围着十几个身高马大的侍卫，每个侍卫的手里都举着一面比人还要高的巨盾。 两艘楼船越靠越近，很快就已经进入了双方的射程范围之内。 然后在双方推杆的阻止下，两艘船总算维持在了一个相对合适的距离。 杨轩率先拱手：“雍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第903章 想要皇位你跟太上皇说啊 两人此时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看清对方的样貌了，雍王呵呵一笑：“原来是定北侯，你一介商贾，竟然能身居庙堂，还能统领这十余万大军，所以也怪不得本王要反啊。” 哟呵，见面就怼啊，小子你不是没见过老子的厉害呀，打水仗我不行，可是打口水仗却是我强项啊。 “谋反就是谋反，怎么还能给自己找借口呢。”杨轩冷哼一声道：“我的爵位和官职，可都是太上皇授予的，按照雍王的意思，你反的不是当今皇上，而是太上皇了？” 雍王一下就被他抓住了话语中的把柄，当即眉头一皱，然后又转换了话题：“本王素闻定北侯能言善辩，虽不善治国，但理财却是一把好手，如今本王这里正缺你这样的人才，不如你投靠本王，待本王荣登大宝，少不得你的高官厚禄。” 杨轩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不是听错了，高官厚禄，是多高的官，多厚的禄啊？” 雍王当即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要说高官厚禄，哪还有什么官职能比杨轩现在的级别还高啊，而且凭杨轩赚钱的手段，人家压根就不缺钱好。 得，要是拉拢杨轩这事好办的话，当初二皇子也不会无功而返了，所以雍王干脆直入主题。 “定北侯觉得我这舰队如何啊？” 杨轩一听就明白，这雍王是耀武扬威来了，无非就是想以此打击一下己方的士气。 不过这种招数在杨轩面前怎么可能凑效呢，他哈哈一笑说道：“数量是挺多的，不过你觉得光靠数量就能取胜吗？” “哈哈哈，本王的舰船，不论数量还是水上作战经验，都不是你们能比的，依我看你不如赶紧收兵，回去告诉老三，这皇位应该是有能者居之，就凭他还不够格，干脆乖乖地把皇位让出来，免得生灵涂炭，百姓受苦。” “我说雍王，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这皇位可是太上皇传给皇上的，你要是想要，你倒是去跟太上皇说啊，只要太上皇同意了，哪还由得皇上不愿意啊。” 听到杨轩这么说，雍王的表情顿时一僵，仿佛正在心中盘算此事的可行性。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定北侯言之有理，本王是该跟父皇提议，只不过本王觉得，若要父皇同意，还得有些拿得出手的成绩才行，那就待本王攻至应天府的时候，再向父皇提议。” 杨轩哈哈大笑起来：“不问而取谓之窃，你已经是窃国之举，还有脸面见太上皇？” 雍王怒了：“我凭什么没脸见他，当初父皇就是选错了，我哪方面不如老三，若是当初选了我当皇上，大盛必然更加兴盛。” 杨轩两手一摊：“不论太上皇选的是谁，既然皇上已经继位，那你就应该安守臣子本分，你有才能也可以辅佐皇上治理国家，让大盛兴盛。” “可是那个废物，凭什么要我辅佐他，我不服。” 雍王双臂展开：“你看，本王只需要略施小计，这江南就成了本王的，待我夺了这天下，皇位不也照样是我的，到时候，本王自会打造一个强盛的大盛朝。” 杨轩嗤笑一声：“就凭你？” “也未免太过自大了，靠着皇家的恩赐和陈家的积累，你才有了现在的局面，但也仅限于此了，你不会真的以为，就凭你这点东西，就想称王称霸了。” “哼，本王如今有十万大军，战船千艘，江南之地富庶肥沃，假以时日，本王便可挥军北上，只要攻入应天府，本王就是大盛的新皇。” “你可真能吹，就你这些破船，捕捕鱼虾还行，还想用来打仗？”杨轩不屑的说道：“信不信我一个月之内就能让你的舰队灰飞烟灭？” “本王的舰队冠绝天下，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有什么法子让本王的舰队灰飞烟灭。” 杨轩哼了一声：“那便拭目以待好了。” “拭目以待便拭目以待，本王还能怕了你不成？”雍王说着，转头朝身边侍卫吩咐了一句，然后楼船就准备返航。 杨轩说了一句：“雍王殿下，我劝你一句，太上皇如今还对你抱有一丝希望，若是你能迷途知返，太上皇或许还能容你，若是执迷不悟，皇上可没那么好说话。” 雍王的楼船已经转向，这时候忽然回头问了一句：“听说父皇病重，可知父皇病情如何？” 杨轩一愣，心说这小子还有点孝心啊：“我三个月前见过太上皇一次，气色不好，精神也不太好，现在如何却不知道。” 太上皇当时可是在朝堂上昏厥的，消息根本瞒不住，而且杨轩也没必要隐瞒。 谁知雍王却感叹了一句：“我倒是希望父皇身体康健，好看到本王攻入应天府的那一刻。” 我糙！ 杨轩懵了，还以为他是关心他爹的身体，没想到只是意难平。 于是他马上回怼了一句：“别说太上皇了，就算是你，这辈子也没希望攻入应天府了，你唯一能够去应天府的机会，就是你去向太上皇请罪的时候。” “哼，你也只是图逞口舌罢了，这战阵之事可不比你做买卖，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就等着本王的大军北上。” 杨轩挑了挑眉，并没有回怼，不是他怼不过，而是再说就要泄密了。 “那我就等着雍王殿下的大军了。” 雍王哼了一声，转身回船舱去了，两人之间的对线就此结束，接下来就要准备开打了。 转头第二天，雍王就派出了舰队，朝汉江北岸推进，近百艘战船，再辅以一百多艘各种小船，铺满了整个江面，那气势，仿佛铺天盖地一般。 按理来说，雍王就算是打赢了这场水战也没有多大的好处，毕竟他的兵力还是远远不足，一旦登陆，他们的劣势就会凸显出来。 不过雍王要的就是个气势，先把朝廷的水军歼灭了，就能给江南的各个势力吃一颗定心丸，那些人才会继续支持他，好让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发展。 而且歼灭了朝廷的水军，不也是正面向太上皇展示他的实力嘛。 面对敌军来袭，杨轩并没有选择出战，毕竟投石机都还没有装配完成。 因为他这边的投石机都是配重投石机，那个重量可不是一般的小船能够承受的，而能够载得动这些配重投石机的战船，总共也就那么三十几艘，根本无法面对当前量级的战斗。 所以他只能将配重投石机都排列在岸边，做防御姿态。 第904章 水战第一波 随着雍王舰队的逼近，杨轩这边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船上的投石机不多，但是地面上的投石机还是不少的。 以当前大盛的技术，战船上配备的武器还是多种多样的，远程有火炮和投石机，以及床弩，近一点有拍杆，再然后就是常规的弓弩和火铳了。 至于跳帮作战，那就已经是进入决战阶段了，朝廷的舰船都没离港，所以也就谈不上跳帮作战了，而雍王的部队，自然是不敢上岸来找死的。 这段时间里，杨轩这边十余万部队，全力都在赶工投石机，数量不多，但也有一百多架了。 在岸边上排了四排，眼看着对方舰队已经进入了射程，已经是神机营百户的秦老憨，竖着大拇指一边测距，一边问：“杨大人，咱们要不要开火？” 杨轩道：“不急，再让他们靠近点，等咱们最后一排投石机都能够到对方舰船的时候再动手。” 秦老憨点了点头：“全体都有，预备，上弹。” 一大片吱吱嘎嘎的声音传来，投石机长长的甩杆全都后仰，并且装好了石弹。 是的，这第一拨装的都是石弹，而不是雷神之锤，毕竟存量不多，从关外往这里运，可不是那么方便的，得留到紧要关头才用。 很快雍王的船舰就已经全部进入到射程范围了，秦老憨不慌不忙，喊了声：“四排，十到十五号投石机，试射，放！” 在他的命令下，最后面一排的中间几架投石机，嗖嗖嗖地弹出几颗石弹。 石弹在空中划过，呼啸着砸向雍王舰队。 雍王舰队的指挥将领先是一愣，下一刻就惊慌起来，因为这个距离，离他们船上的火炮投石机射程，还差着老大一截呢。 看着破空而至的石弹，首当其冲的几艘战船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上百斤的石弹，这要是砸中了，船上还不直接破个大窟窿啊。 不过就在对战双方都死死盯着石弹的时候，却看到那石弹沿着抛物线，擦过舰队的战船，华丽地落入了水中，噗通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 瞬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打中，不过指挥舰队的将领却皱紧了眉头，虽然石弹没有击中，但是这射程却是够了呀。 “加速，给我加速前进。” 其实不用他吩咐，谁都能明白，如果不赶紧进入己方的射程，那他们就是活靶子，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很快，旗舰上的旗语打出，整个舰队都加快了速度，尤其是一些小船，更是如同梭子一般，冲向对岸。 而秦老憨依旧是不紧不慢的，下令道：“四排全体，调整角度，放！” 四排的投石机微微调整角度，紧接着就是二十多颗石弹升空，朝江水中的敌船砸去。 这一回，雍王舰队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两艘战船被击中，一艘还只是擦伤，但是另一艘就倒霉了，百斤重的大石，直接砸在了甲板上，把甲板都给砸穿了。 不得不说，他们的战船还是申购结实的，那石弹也只是砸穿了一层甲板而已，并未将整个船体砸穿。 这就让他们信心倍增，继续加速前进。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岸上敌营处，至少有上百颗石弹腾空而起，如同冰雹一般，朝着舰队铺天盖地般砸了下来。 这一次，被击中的船只就更多了，至少有十多艘船被砸中，其中有三艘战船，直接就趴窝了，石弹砸在船只的侧舷上，将船体砸了个大窟窿，水直接就灌进去了。 战争之中，损伤在所难免，不需要统兵将领的提醒，这些战船是玩了命的往前冲，谁都知道，这种投石机离得越近，杀伤力越小，甚至进入射击死角，根本就打不到了。 不过，经过这三轮射击，秦老憨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数据，当即吩咐下去。 “全体都有，上雷神之锤，引线十二寸，预备！” 整整一百多架投石机，全都换上了雷神之锤，放入引线，剪到合适的尺寸，然后在秦老憨的一声点火中，所有雷神之锤都点燃了引线，然后一百多颗雷神之锤就呲着火花上了天。 对方的将领看到呲着火花的雷神之锤，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他也不清楚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而且整个舰队已经处于对方炮火覆盖范围之内，退是不可能退的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然而下一刻，一百多颗雷神之锤，就仿佛天降神罚一般，降落到了这支舰队的头上。 按照秦老憨的计算，大部分雷神之锤都是在砸到船只的时候轰然炸开，这些雷神之锤可没有上百斤重，但是那爆炸的威力，可比上百斤石头砸下来的威力要大得多了。 最主要的是，这些雷神之锤还是经过改装的，在外面又加了一层油包，雷神之锤裹着油包，炸开来就是一团冲天的火光，再加上四散迸射的碎片，船上的士兵非死即伤，并且燃起的大火很快就把船只给吞没了。 也有一部分雷神之锤没击中船只，但是在落到水面上的时候，也都炸开，瞬时间，整个江面就如同火海一般，燃起熊熊烈焰。 这时候别说指挥的将领了，就连远在后方观战的雍王都傻了眼，想起了当初杨轩曾经当着他们的面实验过的雷神之锤。 他还记得当初，这玩意可是把他们几位皇子吓得够呛，没想到杨轩竟然把这东西搬到实战上来了。 想起当初曾经被雷神之锤支配过的恐惧，雍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让手下打旗语让舰队撤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对岸又是一片呲着火花的雷神之锤升空了，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雍王只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己方到现在是一炮未放，一箭未发，这惨叫自然是来自于自己的部队。 不过总算前面指挥的将领已经看到了雍王打出的旗语，整个舰队开始后撤。 可是来都来了，哪里是那么容易撤的。 就在船队后撤的过程当中，又遭受了两拨雷神之锤的轰炸，才得以脱身而出。 整个舰队出战一共是两百艘大小船只，战船一百，辅助小船一百，但是撤回来的，却连一半都不到，而且损失最多的，还是大型的战船，那些小船因为小而灵活，倒是撤回了大半。 第905章 简陋版航母 雍王的心都在滴血，一百艘战船就只剩下不到四十艘，小船倒是回来了六七十艘，但是因为小船没有什么防护设施，所以船上的士兵受到爆炸的波及，死伤惨重。 船是回来了，但是船上的人却都死的差不多了，侥幸没死的，那惨叫声都是撕心裂肺一般。 尤其是那些被爆炸碎片伤到的人，还要切开伤口，挖出弹片，惨叫声传遍军营。 经历过这一仗，所有人都心有余悸，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四处横飞的弹片，还有汉江水上的火海。 水战还有这么打的？ 别说雍王了，就连领兵的将领都满脸的不可思议，这特么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一轮炮火给炸得死伤近半，这仗怎么打？ 雍王仔细回忆，当初杨轩演示那雷神之锤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大的威力，想必是改进了，他还记得当初问起这东西的价格，杨轩表示这就是个烧银子的东西，那么小小一颗都要好几百两银子，那今天这么大一颗，想必价格不菲。 最主要的是，今天可是扔了那么多，就算一颗一千两，今天至少几十万两银子砸下去了？ 不对不对，肯定没那么贵。 可是就算一颗只要五百两，那也有二三十万两银子了。 这么算下来，雍王心里又好受了点，他们江南陈家可不缺银子，再说了，就这几年里，他两兄弟从盛发公司分红的利润也数目不菲。 船没了可以再造，反正江南之地，造船的工匠那还不是大把大把的。 再说了，想要打到应天府去，造那么多船也没用，还是得从陆路走。 雍王既是自我安慰，也是为了稳定军心，毕竟打了一场败仗，军士们肯定是士气低落的。 这剩下的船只也应该是足够防守了，经过战后总结，雍王得知了对方的投石机体型巨大，要装在船上使用，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所以他压根不担心对方会以此进攻自己。 然而杨轩这边，当敌军舰队撤退后，当即派出船只，对江面上的船只进行抢救，甚至是快要沉了的船都尽量捞起来。 这些船只基本上都是受损严重，已经无法正常行驶的，但是对于杨轩来说，这些破损的战船，对他接下来的战略部署可是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很快，岸边就堆积了一大堆如同破烂的战损船只，手下的副将们都还有些奇怪，这些战损的船只虽然有修复使用的可能，但是相当耗费时间，对于他们当前的情况来说，基本上派不上什么用场。 但是杨轩压根就没有跟这些副将去解释，而是一头扎进了码头上，跟工匠们交代起来。 “浮桥，浮桥你们总能明白。” 杨轩对着军中工匠们耐心的解释，一个工匠问道：“大人，您该不会是想要从这搭一条浮桥直达武昌府。” 另一个工匠也赶紧劝道：“大人，江水湍急，如此大工程的搭建浮桥，就凭这些船，那可是远远不够的呀，而且耗时颇久，少说也要好几年。” 杨轩摆手：“不是要搭浮桥，我就是想要搭一个水上平台，怎么说呢……” 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法子来解释自己的构想，毕竟他也不是专业的，自己的设想能不能成也还未可知。 杨轩对于水战的理解，最大的也就是来自于三国演义里面的赤壁之战了。 当初曹操号称百万大军攻打江东，但是因为水战方面不如孙权，而且他手下军士多数是北方人，不熟悉水性，上了船之后的战斗力都发挥不出一成，所以后来就采用了连环计。 对呀，连环计！ 想到这里，杨轩猛地一拍脑门：“连环船，你们懂吗？” 一众工匠还是面面相觑：“大人，何谓连环船？” 杨轩解释道：“就是以铁链铁环，将这些船只全都连起来，然后就成了一艘大船，或者说是一个小岛，这能做得到吗？” 有工匠当即就说了：“这个简单，咱们的子母船就是这样的，前后以锁链相连，子船装满火油等引火之物，驶向敌船的时候放开子船，撞向敌方，母船脱离返回。” 杨轩一拍桌子：“就是这个，只不过我要连起来的，是几十艘船，这样一来，咱们就能有一个水上平台了。” 有工匠问道：“敢问大人，这水上平台的作用是……” 杨轩一翻白眼：“军机要务，岂是你能过问的？” “是是是，不过咱们也要知道作用，才好制作，免得制作出来难以达到效果。” 杨轩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就是全都连起来，高度平齐，然后还能在水上移动，这样就行了。” 工匠们一听，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大人，连起来高度平齐都是小事，但是象牙偶在水面上移动，这恐怕就有些难度了。” “哦？” “大人，这许多船只，要同时在水面上行进，需要巨大的动力，不论是人力还是风力，行进速度必然缓慢，恐怕难以达到大人的要求。” 杨轩一摆手：“无所谓，走得慢就走得慢，只要能走就行。” 几名工匠面面相觑，然后一同拱手：“既如此，请大人放心，一月之内，我等便可完工。” 杨轩摇头：“一个月也太久了，得再加快点，越快越好，军营里有十多万大军呢，有什么需要他们帮手的，尽管跟唐副将说。” “是，谨遵大人将令。” 然后整个码头就成了巨大的造船厂，有些船没有漏水，也无沉船之虞，就直接把甲板上面的东西都拆了，有些已经漏水，但是不严重的，就修补更换损坏的船板，再有一些漏水严重，甚至都沉默了半截的船，干脆拆了，用来修补，或者是干脆改造成哨船梭子船。 总而言之，东拼西凑，修修补补的，包括原本的战船在内，一共凑出了八十多艘战船。 杨轩大手一挥，直接把战船全都用锁链固定起来，这就是航母了。 当然，还有数量不少的梭子船，就充当这艘航母的护卫舰了，小是小了点，不过用来阻挡地方船只靠近，应该还是够用了。 上百艘梭子船，上面装满引火之物，浇上火油，谁敢靠近，直接点上火放出去。 所以这一艘被杨轩命名为航母的超大型船舰，在十天的时间里，就已经出现在了江面上。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那些投石机固定到船上。 等投石机安置好，这航母就是一个移动的炮台，到时候杨轩也就可以发起进攻了。 \b\b\b\b\b\b\b\b 第906章 朝廷大军出动了 从上一次水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雍王这边曾多次派哨船过去打探情况，均未发现朝廷有发起进攻的意图，便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根据哨探的情报，江水北岸那边别说发起进攻了，甚至就连原本的船只也没剩多少，尤其是战船，几乎是一艘都不见。 雍王甚至因此怀疑朝廷是不是转移目标，打算攻打其他地方了。 按理来说，大规模的调兵遣将不至于，朝廷最多也就是偷袭，于是在他的命令下，沿江的各个重镇都加强的防御和巡逻，包括武昌府这里也不例外。 身后不远处的城里可是有着五万多敌军，自己已经供应了他们近半年的粮草了，要不是陈家富庶，还真是供不起。 这段时间里，雍王不是没想过办法解决这个心腹之患，但是人家有陈家七成的族人在手，来硬的肯定不行，可是一说到来软的，雍王都已近被磨得没脾气了。 每次雍王跟他们谈判，对方都是三个人一块儿来，卢老狗、仇百川和林博。 而且在谈判的过程之中，三个人不论是坐立行走，还是吃喝上茅房，几乎就跟连体人一样，绝不单独行动，也就是说，雍王连挑拨离间的机会都没有。 最主要的是，这三个人在谈判的时候，还会扮演不同的角色，林博就是那种正义凛然的样子，丁点原则都不肯违背，而卢老狗便是打圆场的那个，总是话里话外的表示，事情还是可以谈的，只是觉得雍王当前的筹码还不够。 至于仇百川就更直接了，他说军国大事他不懂，他就是来旁听的，谁能给自己更大的好处，他就跟谁。 表面上是在给雍王拉拢的机会，但是实际上，仇百川压根就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只想自己好好过日子，手下那些人也都是一些穷苦老百姓，虽然走上了绝路，但是卢老狗已经承诺给他们一条生路了。 至于雍王这边，别说是仇百川了，就连下面的弟兄们得知，他们之所以家破人亡走上这条道路，雍王就是幕后主使之人，哪还有人愿意跟他。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谈判拉扯，雍王祭出了最后的底牌，告诉卢老狗，若是自己击退了朝廷前来平叛的大军，卢老狗等人就必须归顺于他。 若是卢老狗不肯，大不了就拼个两败俱伤。 在这种情况下，卢老狗不得已答应下来，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他才不相信雍王能够击退朝廷大军。 而雍王也不在意他说的是真是假，真要是击退了朝廷大军，要是卢老狗他们还是不肯降的话，他是真的会动手攻城的。 毕竟到了那个地步，他离登上皇位也就不远了，到时候有没有陈家，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段时间里，雍王在做的事情就是拼命扩军备战，坐拥江南富庶之地，钱粮他都不缺，甚至连兵员都不缺，唯独缺的就是军心和军队的战斗力。 军心这方面有着江南士族们的支持，大部分人都被忽悠了，觉得现任皇帝就是个昏君，而雍王这个陈家的外孙更有资格坐上皇位，一旦他坐上皇位，江南这些世家士族，将会获得巨大的利益。 暂时来说，雍王并不急，北边有燕王牵制朝廷，朝廷是没法全力朝自己出手的。 并且身在蓟州的老四那边，他也沟通过了，表示只要他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等他登上皇位，便封封老四为蓟王，不像现在，几兄弟都有王位，就连被圈禁的老大老二都有个藩王的称号，唯独老四没有。 虽然老四暂时还没有回信，但是雍王可以笃定，老四一定会同意的。 别看老四好似远离应天府这是非之地，但实际上，他也就只能在蓟州那地方待着，哪也取不了，甚至有可能一辈子就待在那地方，不得动弹。 就像燕王一样，别看他风风光光的，独掌幽州大权，麾下二十万边军，但实际上燕王根本就不敢出幽州地界。 而蓟州就更不用说了，幽州是府，蓟州只是个州，地方小得多了，而且蓟州的环境气候什么的，也没有幽州好啊。 在那地方待一辈子，老四怕不是要憋疯了。 暂时没回信不要紧，只要击退朝廷大军，雍王想要的这一切，可就全都来了。 他谨记当初孔太傅教他的道理，每逢大事有静气，所以他是很能沉得住气的人。 不过他再沉得住气，也很快就被一个消息给弄得阵脚大乱。 “你说什么？朝廷大军出动了？” 雍王一把拎住传信之人的衣领：“朝廷那边有多少船只，多少兵力？” 那人一脸惊慌，脸色古怪的说道：“不知道有多少船，只不过来势汹汹，楚将军让雍王赶紧去看看。” 雍王皱起了眉头，心说什么鬼情况，传信的是楚将军身边亲卫，自然不会胡说八道，可是对方都出动了，怎么还能不知道有多少船呢？ 再说了，对方出兵，楚将军直接应敌便是，让自己去看看是什么意思？ 虽然满脑子疑惑，但是雍王还是赶紧出发，朝江岸旁的水寨而去。 水寨里有着高大的了望塔，虽然此时时辰尚早，江面上飘着雾气，看不太清楚，但是即便透过雾气，也能看到江面上有着一片巨大的阴影。 雍王皱着眉头问道：“那是什么？” 楚将军乃是他手下头号水军将领，闻言回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船只，便是曾经出海的福船也远不如这艘船这般巨大，只不过这艘船一直停在水上，好像并未行进。” “并未行进？”雍王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跟岸边的建筑物对照了一番，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好像是没动地方，会不会是看错了，或许那并不是船只呢？” 楚将军道：“王爷，虽然有雾霭笼罩，但是我可以断定，那就是舰船，因为上面还有桅杆。” 雍王点了点头，忽然脸上露出不安，因为他想到杨轩可是弄出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万一这玩意儿就是杨轩弄出来的巨型舰船呢？ “你就没有派哨船去探探情况？”雍王的语气有些焦急。 而楚将军回道：“末将自然是派哨船去打探过了，但是离着老远就被对方的梭子船给拦截了，无法近身，所以看不真切，只能断定是浮在水面上的船只。” 然后楚将军又道：“王爷不必焦急，那大船并未行进，待一会儿雾散了，咱们就能看清楚端倪。”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906章 朝廷大军出动了 从上一次水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雍王这边曾多次派哨船过去打探情况，均未发现朝廷有发起进攻的意图，便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根据哨探的情报，江水北岸那边别说发起进攻了，甚至就连原本的船只也没剩多少，尤其是战船，几乎是一艘都不见。 雍王甚至因此怀疑朝廷是不是转移目标，打算攻打其他地方了。 按理来说，大规模的调兵遣将不至于，朝廷最多也就是偷袭，于是在他的命令下，沿江的各个重镇都加强的防御和巡逻，包括武昌府这里也不例外。 身后不远处的城里可是有着五万多敌军，自己已经供应了他们近半年的粮草了，要不是陈家富庶，还真是供不起。 这段时间里，雍王不是没想过办法解决这个心腹之患，但是人家有陈家七成的族人在手，来硬的肯定不行，可是一说到来软的，雍王都已近被磨得没脾气了。 每次雍王跟他们谈判，对方都是三个人一块儿来，卢老狗、仇百川和林博。 而且在谈判的过程之中，三个人不论是坐立行走，还是吃喝上茅房，几乎就跟连体人一样，绝不单独行动，也就是说，雍王连挑拨离间的机会都没有。 最主要的是，这三个人在谈判的时候，还会扮演不同的角色，林博就是那种正义凛然的样子，丁点原则都不肯违背，而卢老狗便是打圆场的那个，总是话里话外的表示，事情还是可以谈的，只是觉得雍王当前的筹码还不够。 至于仇百川就更直接了，他说军国大事他不懂，他就是来旁听的，谁能给自己更大的好处，他就跟谁。 表面上是在给雍王拉拢的机会，但是实际上，仇百川压根就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只想自己好好过日子，手下那些人也都是一些穷苦老百姓，虽然走上了绝路，但是卢老狗已经承诺给他们一条生路了。 至于雍王这边，别说是仇百川了，就连下面的弟兄们得知，他们之所以家破人亡走上这条道路，雍王就是幕后主使之人，哪还有人愿意跟他。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谈判拉扯，雍王祭出了最后的底牌，告诉卢老狗，若是自己击退了朝廷前来平叛的大军，卢老狗等人就必须归顺于他。 若是卢老狗不肯，大不了就拼个两败俱伤。 在这种情况下，卢老狗不得已答应下来，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他才不相信雍王能够击退朝廷大军。 而雍王也不在意他说的是真是假，真要是击退了朝廷大军，要是卢老狗他们还是不肯降的话，他是真的会动手攻城的。 毕竟到了那个地步，他离登上皇位也就不远了，到时候有没有陈家，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段时间里，雍王在做的事情就是拼命扩军备战，坐拥江南富庶之地，钱粮他都不缺，甚至连兵员都不缺，唯独缺的就是军心和军队的战斗力。 军心这方面有着江南士族们的支持，大部分人都被忽悠了，觉得现任皇帝就是个昏君，而雍王这个陈家的外孙更有资格坐上皇位，一旦他坐上皇位，江南这些世家士族，将会获得巨大的利益。 暂时来说，雍王并不急，北边有燕王牵制朝廷，朝廷是没法全力朝自己出手的。 并且身在蓟州的老四那边，他也沟通过了，表示只要他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等他登上皇位，便封封老四为蓟王，不像现在，几兄弟都有王位，就连被圈禁的老大老二都有个藩王的称号，唯独老四没有。 虽然老四暂时还没有回信，但是雍王可以笃定，老四一定会同意的。 别看老四好似远离应天府这是非之地，但实际上，他也就只能在蓟州那地方待着，哪也取不了，甚至有可能一辈子就待在那地方，不得动弹。 就像燕王一样，别看他风风光光的，独掌幽州大权，麾下二十万边军，但实际上燕王根本就不敢出幽州地界。 而蓟州就更不用说了，幽州是府，蓟州只是个州，地方小得多了，而且蓟州的环境气候什么的，也没有幽州好啊。 在那地方待一辈子，老四怕不是要憋疯了。 暂时没回信不要紧，只要击退朝廷大军，雍王想要的这一切，可就全都来了。 他谨记当初孔太傅教他的道理，每逢大事有静气，所以他是很能沉得住气的人。 不过他再沉得住气，也很快就被一个消息给弄得阵脚大乱。 “你说什么？朝廷大军出动了？” 雍王一把拎住传信之人的衣领：“朝廷那边有多少船只，多少兵力？” 那人一脸惊慌，脸色古怪的说道：“不知道有多少船，只不过来势汹汹，楚将军让雍王赶紧去看看。” 雍王皱起了眉头，心说什么鬼情况，传信的是楚将军身边亲卫，自然不会胡说八道，可是对方都出动了，怎么还能不知道有多少船呢？ 再说了，对方出兵，楚将军直接应敌便是，让自己去看看是什么意思？ 虽然满脑子疑惑，但是雍王还是赶紧出发，朝江岸旁的水寨而去。 水寨里有着高大的了望塔，虽然此时时辰尚早，江面上飘着雾气，看不太清楚，但是即便透过雾气，也能看到江面上有着一片巨大的阴影。 雍王皱着眉头问道：“那是什么？” 楚将军乃是他手下头号水军将领，闻言回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船只，便是曾经出海的福船也远不如这艘船这般巨大，只不过这艘船一直停在水上，好像并未行进。” “并未行进？”雍王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跟岸边的建筑物对照了一番，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好像是没动地方，会不会是看错了，或许那并不是船只呢？” 楚将军道：“王爷，虽然有雾霭笼罩，但是我可以断定，那就是舰船，因为上面还有桅杆。” 雍王点了点头，忽然脸上露出不安，因为他想到杨轩可是弄出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万一这玩意儿就是杨轩弄出来的巨型舰船呢？ “你就没有派哨船去探探情况？”雍王的语气有些焦急。 而楚将军回道：“末将自然是派哨船去打探过了，但是离着老远就被对方的梭子船给拦截了，无法近身，所以看不真切，只能断定是浮在水面上的船只。” 然后楚将军又道：“王爷不必焦急，那大船并未行进，待一会儿雾散了，咱们就能看清楚端倪。”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907章 航母出战 太阳升上来了，雾气在阳光的照耀下很快消散而去，站在哨塔上的雍王和楚将军终于看清楚了江面上那个巨大阴影的全貌。 “楚将军，这是什么东西？” 雍王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他看到了航母上面密密麻麻的投石机，足有好几十架，几乎覆盖了整个船面甲板。 楚将军也没见过这玩意儿，一边看一边说道：“末将分析，这恐怕是对方将船只全都捆绑在了一起。” “将船只捆绑在一起？” 雍王仔细观察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他又问道：“那这些船会对咱们造成什么威胁吗？” 楚将军回道：“威不威胁末将不知，末将只知道，这么多船捆绑在一起，在江面上难以行进。” “难以行进？”雍王闻言微微一笑：“那此举岂非是自废双脚，我们只需绕开其射程范围，便可进攻北岸了？” 楚将军道：“禀雍王，末将水战在行，这陆战可就要靠丁将军了，虽然对方人多，但是只要我等趁夜靠岸，到时候攻其不备，便可一举击溃对方，令其退兵。” 雍王被楚将军的一番描述说得眉开眼笑，只要朝廷退兵，武昌府的六万大军便尽归己手，届时挥军北上，兵逼应天府，这皇位可就到手了。 当然，也有可能卢老狗不肯归顺，但是那也无妨，只要自己率军北上，就由不得他不归顺了。 正当他脑海中规划未来的时候，楚将军忽然一声惊呼：“王爷，不对劲啊，那船……好像在动。” 雍王一惊，赶紧举起望远镜再看。 看了一会儿，好像没看出来那大船在动，但是楚将军却提醒道：“王爷，你看水纹，从那舰船后方的水纹便可看出，这大船正在行进。” 雍王仔细看去，果然如他所说，在那艘拼凑起来的大船后方，拖着一条淡淡的水纹，这就显示出这艘巨大无比的船正在朝着他们这座水寨的方向前进，虽然十分缓慢，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前进。 雍王顿时就慌了，他想起了之前被雷神之锤支配的恐惧。 要是让这艘大船靠近，那些雷神之锤炸到自己的水寨上面，这水寨岂不是要灰飞烟灭？ “阻止他，想办法阻止他。” 雍王转头就向楚将军发出了命令。 然而楚将军更是心里发怵，上一次他可是亲临现场的指挥者，他很清楚对方雷神之锤的厉害，不过他毕竟是久经战阵，很快就想到办法。 “王爷莫急，我们可以用火攻。” “如何火攻？” “跟咱们比，他们这点船舰的数量远远不如，我们只需放出引火的小船，就凭那巨船的速度和体型，根本就不可能躲得开，只要有几艘船能撞上去，再大的船也只能干看着被烧干净。” “对对对。”雍王展露笑颜：“那便依楚将军说的办，只要灭了这艘大船，他们可就没有舰船了，到时候本王便可挥军北上，楚将军必少不了封个爵位。” 楚将军得了鼓励，顿时信心倍增，赶紧下去安排去了。 不多时，水寨大门洞开，一艘艘战船伴随着大量的小船，从水寨大门鱼贯而出。 舰船很快组成编队，朝着那艘巨船方向驶去。 早在水寨上的哨塔时就观察清楚了，这艘巨船旁边，就只有哨船梭子船这种只能载人的小船而已，虽然数量不少，但是这种小船在战船的面前，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楚将军亲率战船三十艘，哨船百余艘出战，这上百艘哨船几乎全都是装满了引火之物，准备用来放火的。 而三十余艘战船可以掩护小船，免得小船过早地被对方击沉，对方的投石机虽然打得远，威力大，但是对于这种机动性高的小船，那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而且还不一定能打得中。 楚将军对自己水战本事十分自信，三十艘战船押着百余艘小船逐渐靠近。 江面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就连站在哨塔上的雍王，也感觉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息，只要烧了对方的大船，自己的美梦可就成真了。 楚将军的战船已经抵达了巨船的射程边缘，再进一步，就会遭到对方的攻击，但是楚将军稳稳地将战船停在了江面上，三十艘战船一字排开，形成一道防线，然后那些小船就开始从战船之间的空隙处驶出。 哨船船体小，重量轻，每一艘船上都有一名军士操控，灵活而且快速。 巨船那边也驶出无数小船，想要摧毁这些哨船，但是却被战船上的一阵攻击给逼退了。 楚将军这边的战船，虽然射程不如杨轩的投石机，但是在其射程覆盖范围内，杨轩这边的小船也难以靠近。 若是等楚将军的哨船除了射程范围，那离巨船的距离可就没有多少了，如此大量的哨船冲向巨船，短距离内，根本无法全部清除。 眼看这就是一场无解的死局，楚将军已经得以大笑起来，并且朝着水寨哨塔的方向打出旗语，告诉雍王，此战必胜。 旗令兵看到旗语后，转身向雍王道：“王爷，楚将军说，此战必胜，小人祝王爷旗开得胜，大业必成。” 这小小的旗令兵也是个会拍马屁的，雍王一听当即开怀大笑：“说的好，赏五十两白银，此仗若胜，回头升你做个百户。”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旗令兵只是顺口拍了一下马屁，没想到雍王竟这么大方，五十两银子也就算了，还能升级百户，那可就一步登天了啊。 而此时在江面上，杨轩正皱眉看着快速驶来的敌方哨船，扭头问秦老憨：“怎么样，射程够了没有。” 秦老憨正竖着大拇指测量距离，在他面前，则是摆着一排排密集的小支架，支架上面放着一排排的惊雷。 是的，就是曾经用来当做礼炮的那种惊雷，经过秦老憨的改进，这惊雷虽然没有雷神之锤那么大的杀伤力，也没有那么远的射程，但是胜在精准，至少炸毁一艘哨船是问题不大的。 秦老憨眯着眼睛回道：“射程是够了，不过再近一点准头更好。” 然而就在他蓄势待发的时候，敌方的哨船收到了命令，驾船的军士掏出火折子将小船引燃，然后转身跳进了江水之中，飞快地朝着己方舰队游去。 江面上上百艘哨船瞬间燃起大火，仿佛一只只火蝇，朝着巨船扑来。 第907章 航母出战 太阳升上来了，雾气在阳光的照耀下很快消散而去，站在哨塔上的雍王和楚将军终于看清楚了江面上那个巨大阴影的全貌。 “楚将军，这是什么东西？” 雍王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他看到了航母上面密密麻麻的投石机，足有好几十架，几乎覆盖了整个船面甲板。 楚将军也没见过这玩意儿，一边看一边说道：“末将分析，这恐怕是对方将船只全都捆绑在了一起。” “将船只捆绑在一起？” 雍王仔细观察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他又问道：“那这些船会对咱们造成什么威胁吗？” 楚将军回道：“威不威胁末将不知，末将只知道，这么多船捆绑在一起，在江面上难以行进。” “难以行进？”雍王闻言微微一笑：“那此举岂非是自废双脚，我们只需绕开其射程范围，便可进攻北岸了？” 楚将军道：“禀雍王，末将水战在行，这陆战可就要靠丁将军了，虽然对方人多，但是只要我等趁夜靠岸，到时候攻其不备，便可一举击溃对方，令其退兵。” 雍王被楚将军的一番描述说得眉开眼笑，只要朝廷退兵，武昌府的六万大军便尽归己手，届时挥军北上，兵逼应天府，这皇位可就到手了。 当然，也有可能卢老狗不肯归顺，但是那也无妨，只要自己率军北上，就由不得他不归顺了。 正当他脑海中规划未来的时候，楚将军忽然一声惊呼：“王爷，不对劲啊，那船……好像在动。” 雍王一惊，赶紧举起望远镜再看。 看了一会儿，好像没看出来那大船在动，但是楚将军却提醒道：“王爷，你看水纹，从那舰船后方的水纹便可看出，这大船正在行进。” 雍王仔细看去，果然如他所说，在那艘拼凑起来的大船后方，拖着一条淡淡的水纹，这就显示出这艘巨大无比的船正在朝着他们这座水寨的方向前进，虽然十分缓慢，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前进。 雍王顿时就慌了，他想起了之前被雷神之锤支配的恐惧。 要是让这艘大船靠近，那些雷神之锤炸到自己的水寨上面，这水寨岂不是要灰飞烟灭？ “阻止他，想办法阻止他。” 雍王转头就向楚将军发出了命令。 然而楚将军更是心里发怵，上一次他可是亲临现场的指挥者，他很清楚对方雷神之锤的厉害，不过他毕竟是久经战阵，很快就想到办法。 “王爷莫急，我们可以用火攻。” “如何火攻？” “跟咱们比，他们这点船舰的数量远远不如，我们只需放出引火的小船，就凭那巨船的速度和体型，根本就不可能躲得开，只要有几艘船能撞上去，再大的船也只能干看着被烧干净。” “对对对。”雍王展露笑颜：“那便依楚将军说的办，只要灭了这艘大船，他们可就没有舰船了，到时候本王便可挥军北上，楚将军必少不了封个爵位。” 楚将军得了鼓励，顿时信心倍增，赶紧下去安排去了。 不多时，水寨大门洞开，一艘艘战船伴随着大量的小船，从水寨大门鱼贯而出。 舰船很快组成编队，朝着那艘巨船方向驶去。 早在水寨上的哨塔时就观察清楚了，这艘巨船旁边，就只有哨船梭子船这种只能载人的小船而已，虽然数量不少，但是这种小船在战船的面前，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楚将军亲率战船三十艘，哨船百余艘出战，这上百艘哨船几乎全都是装满了引火之物，准备用来放火的。 而三十余艘战船可以掩护小船，免得小船过早地被对方击沉，对方的投石机虽然打得远，威力大，但是对于这种机动性高的小船，那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而且还不一定能打得中。 楚将军对自己水战本事十分自信，三十艘战船押着百余艘小船逐渐靠近。 江面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就连站在哨塔上的雍王，也感觉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息，只要烧了对方的大船，自己的美梦可就成真了。 楚将军的战船已经抵达了巨船的射程边缘，再进一步，就会遭到对方的攻击，但是楚将军稳稳地将战船停在了江面上，三十艘战船一字排开，形成一道防线，然后那些小船就开始从战船之间的空隙处驶出。 哨船船体小，重量轻，每一艘船上都有一名军士操控，灵活而且快速。 巨船那边也驶出无数小船，想要摧毁这些哨船，但是却被战船上的一阵攻击给逼退了。 楚将军这边的战船，虽然射程不如杨轩的投石机，但是在其射程覆盖范围内，杨轩这边的小船也难以靠近。 若是等楚将军的哨船除了射程范围，那离巨船的距离可就没有多少了，如此大量的哨船冲向巨船，短距离内，根本无法全部清除。 眼看这就是一场无解的死局，楚将军已经得以大笑起来，并且朝着水寨哨塔的方向打出旗语，告诉雍王，此战必胜。 旗令兵看到旗语后，转身向雍王道：“王爷，楚将军说，此战必胜，小人祝王爷旗开得胜，大业必成。” 这小小的旗令兵也是个会拍马屁的，雍王一听当即开怀大笑：“说的好，赏五十两白银，此仗若胜，回头升你做个百户。”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旗令兵只是顺口拍了一下马屁，没想到雍王竟这么大方，五十两银子也就算了，还能升级百户，那可就一步登天了啊。 而此时在江面上，杨轩正皱眉看着快速驶来的敌方哨船，扭头问秦老憨：“怎么样，射程够了没有。” 秦老憨正竖着大拇指测量距离，在他面前，则是摆着一排排密集的小支架，支架上面放着一排排的惊雷。 是的，就是曾经用来当做礼炮的那种惊雷，经过秦老憨的改进，这惊雷虽然没有雷神之锤那么大的杀伤力，也没有那么远的射程，但是胜在精准，至少炸毁一艘哨船是问题不大的。 秦老憨眯着眼睛回道：“射程是够了，不过再近一点准头更好。” 然而就在他蓄势待发的时候，敌方的哨船收到了命令，驾船的军士掏出火折子将小船引燃，然后转身跳进了江水之中，飞快地朝着己方舰队游去。 江面上上百艘哨船瞬间燃起大火，仿佛一只只火蝇，朝着巨船扑来。 第908章 惊雷的威力 “好！” 雍王在哨塔上看到这一幕，兴奋地大力拍在栏杆上：“这下我看你这船还怎么跑，杨轩啊杨轩，行军布阵可不是你擅长的，何必来凑这个热闹。” 与此同时，在航母上，秦老憨已经高高的举起了手中一面令旗：“预备，放！” 神机营的军士们立即用火炭点燃了惊雷的引线，随着引线的燃烧殆尽，那一支支胳膊粗的惊雷，嘭的一声就蹿出去了，速度快得连影子都没看到。 下一刻，惊雷就在远处轰然爆开，爆炸的火光形成了一道屏障，正好将最前排的哨船给吞没了。 猛烈的爆炸下，那些着火的哨船瞬间被炸作漫天木屑。 这还没完，这种发射惊雷的铁架子上，装填的可不止一颗惊雷，只需要第一颗惊雷点燃引线发射出去之后，连接在铁架子上的其它惊雷都不需要点火，直接就能被引燃，就像连珠炮一般，嘭嘭嘭嘭的接连射出。 惊雷爆炸的火光在水面上形成一道奇景，爆炸声接连不断，而且还逐渐往远处扩散。 一百多艘着火的哨船，愣是没有几艘船突破这道防线，几乎是全军覆没，全都在火力覆盖范围内被炸得灰飞烟灭。 而幸运穿过火力覆盖的几个幸存小船，则是直接被航母四周游弋的梭子船给挑翻了，直接沉入江水之中。 这一幕，让远在高台上的雍王直接傻眼，甚至连脸上方才激动的表情都还没有完全退去。 至于楚将军，则是更加傻眼：“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竟然能破了这火船阵？” 一百余艘哨船，此时在江面上就只剩下了十余处熊熊燃烧的残骸，已经完全无法对朝廷的巨船造成任何威胁了。 楚将军还在愣怔，而他身边的副将则是赶紧劝道：“将军，咱们撤。” 楚将军这才回过神来：“鸣金，收兵。” 铜锣声当当当的响起，伴随着旗语，三十艘战船开始返航。 回到水寨，雍王是雷霆震怒：“楚将军，你说的万无一失，就是这？百余艘哨船一艘都没能回来，也没有对敌军造成任何损失。你说，你该当何罪？” 楚将军嘴唇翕动了几下，愣是没找着借口，干脆往地上一跪，叩头谢罪：“末将无能，请王爷责罚。” 雍王气呼呼的正想开口，旁边的副将劝道：“启禀王爷，敌军之新式武器，我等都是前所未见，楚将军此败，非战之罪，还请王爷宽恕，待我等来日再将功赎罪。” 这一句非战之罪也算是把雍王点醒了，的确，谁也没想到杨轩还有如此犀利的武器，况且真要是惩治了楚将军，武昌府的这些水军将士又由谁来统领。 于是雍王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抬了抬手：“起来，此战非你之罪，本王不怪你。” 楚将军嘣嘣由磕了两个头：“谢王爷。” 雍王摆手：“你也不必谢我，虽然此战出乎意料，但是也怪你料敌不明，你还是好好想想，要如何对付这巨船，若是此战能胜，本王绝不吝啬嘉奖，可若是战败，两罪并罚。” “是是是，末将必全力而为。” “退下。” 楚将军从雍王的大帐里出来，眉头就紧紧的皱着，直到回到自己营帐里也没想到有什么办法能对付朝廷的巨船。 巨船上的投石机射程远超己方，靠近了又有那火龙一般的武器，这仗还怎么打？ 他只能招来自己手下的将领们，开始集思广益，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对策，那就是登高，只有站得高才能打得远。 在江面上自然是没法登高，可他们是有水寨的呀。 只要在水寨上搭建高台，将火炮投石车等远程武器放高，那射程将得以大大增加。 这个主意好是好，只不过这么一来，可就违背了雍王的初衷了。 雍王想的可是击退朝廷大军，然后挥师北上的，这一下从进攻变成了防守，也不知道雍王会不会生气。 可是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出来的唯一对策了，不能不禀报雍王，可是楚将军手下这帮将领，没有一个讲义气，愿意陪他一起去面见雍王的。 于是楚将军只能一个人，战战兢兢的来到了雍王的帅帐里。 雍王正喝着茶，脸上看不出喜怒，见到楚将军也只是扫了一眼：“楚将军可是想出对策了？” 楚将军点了点头：“禀王爷，末将倒是想到个对策，只是不知合不合王爷的心意。” 雍王皱了下眉头：“此乃军机要事，什么叫合不合心意？只要能打胜仗就是合我心意了。” 听到雍王这么说，楚将军略微松了口气，然后将之前商议好的对策说了一遍，雍王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若是按此行事，射程是够了，可要是敌方不来进攻，咱们又该当如何呢？” 楚将军哑口无言，他担心的就是这个，可是雍王都问了，他也不能不回，于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了一个方才商议时被否定的对策：“王爷，除此之外，咱们也就只能夜袭了，趁着黑夜靠近那艘巨船，然后四处放火，巨船有勾索相连，急切之间难以解开，一旦起火，便会化为乌有。” 之所以这个对策被否掉，主要就是因为对方也不是傻子，你都能想到的计策，人家怎能不防备，哪有那么容易靠近。 可是雍王一听却来了兴致：“这个对策好啊，趁着黑夜的时候，派几艘小船悄悄靠近，然后派水鬼从水下摸过去，放几把火，这巨船在江面上，那可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看到雍王同意这个意见，楚将军赶紧劝道：“不过对方必定会有所防范，万一此计不成……” “万一不成，那便按照你说的，进攻改为防守，在水寨高处架设炮台。” 楚将军顿时面露喜色，这就是他的一点小伎俩，有意引导雍王来同意他这个对策。 “是，末将遵命。” 这头楚将军去执行命令去了，而此时飘在江面上的杨轩，正在催促航母加速前进。 杨轩弄出来的这个航母，最大的毛病就是走得太慢了，这几天偏偏还没有风，那行进速度，就跟蚂蚁爬一样。 全部六十多艘舰船串联起来的航母，总共也就只有几艘轮舸，就是踩着轮子驱动的船只。 光凭这个，想要跨过汉江抵达对岸，怕不是要走个七八十来天。 虽然目前看来杨轩这边是占尽优势，可是杨轩也怕夜长梦多，万一对方有什么古怪的法子破了自己的航母，那自己想要在年前搞出点成绩来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908章 惊雷的威力 “好！” 雍王在哨塔上看到这一幕，兴奋地大力拍在栏杆上：“这下我看你这船还怎么跑，杨轩啊杨轩，行军布阵可不是你擅长的，何必来凑这个热闹。” 与此同时，在航母上，秦老憨已经高高的举起了手中一面令旗：“预备，放！” 神机营的军士们立即用火炭点燃了惊雷的引线，随着引线的燃烧殆尽，那一支支胳膊粗的惊雷，嘭的一声就蹿出去了，速度快得连影子都没看到。 下一刻，惊雷就在远处轰然爆开，爆炸的火光形成了一道屏障，正好将最前排的哨船给吞没了。 猛烈的爆炸下，那些着火的哨船瞬间被炸作漫天木屑。 这还没完，这种发射惊雷的铁架子上，装填的可不止一颗惊雷，只需要第一颗惊雷点燃引线发射出去之后，连接在铁架子上的其它惊雷都不需要点火，直接就能被引燃，就像连珠炮一般，嘭嘭嘭嘭的接连射出。 惊雷爆炸的火光在水面上形成一道奇景，爆炸声接连不断，而且还逐渐往远处扩散。 一百多艘着火的哨船，愣是没有几艘船突破这道防线，几乎是全军覆没，全都在火力覆盖范围内被炸得灰飞烟灭。 而幸运穿过火力覆盖的几个幸存小船，则是直接被航母四周游弋的梭子船给挑翻了，直接沉入江水之中。 这一幕，让远在高台上的雍王直接傻眼，甚至连脸上方才激动的表情都还没有完全退去。 至于楚将军，则是更加傻眼：“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竟然能破了这火船阵？” 一百余艘哨船，此时在江面上就只剩下了十余处熊熊燃烧的残骸，已经完全无法对朝廷的巨船造成任何威胁了。 楚将军还在愣怔，而他身边的副将则是赶紧劝道：“将军，咱们撤。” 楚将军这才回过神来：“鸣金，收兵。” 铜锣声当当当的响起，伴随着旗语，三十艘战船开始返航。 回到水寨，雍王是雷霆震怒：“楚将军，你说的万无一失，就是这？百余艘哨船一艘都没能回来，也没有对敌军造成任何损失。你说，你该当何罪？” 楚将军嘴唇翕动了几下，愣是没找着借口，干脆往地上一跪，叩头谢罪：“末将无能，请王爷责罚。” 雍王气呼呼的正想开口，旁边的副将劝道：“启禀王爷，敌军之新式武器，我等都是前所未见，楚将军此败，非战之罪，还请王爷宽恕，待我等来日再将功赎罪。” 这一句非战之罪也算是把雍王点醒了，的确，谁也没想到杨轩还有如此犀利的武器，况且真要是惩治了楚将军，武昌府的这些水军将士又由谁来统领。 于是雍王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抬了抬手：“起来，此战非你之罪，本王不怪你。” 楚将军嘣嘣由磕了两个头：“谢王爷。” 雍王摆手：“你也不必谢我，虽然此战出乎意料，但是也怪你料敌不明，你还是好好想想，要如何对付这巨船，若是此战能胜，本王绝不吝啬嘉奖，可若是战败，两罪并罚。” “是是是，末将必全力而为。” “退下。” 楚将军从雍王的大帐里出来，眉头就紧紧的皱着，直到回到自己营帐里也没想到有什么办法能对付朝廷的巨船。 巨船上的投石机射程远超己方，靠近了又有那火龙一般的武器，这仗还怎么打？ 他只能招来自己手下的将领们，开始集思广益，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对策，那就是登高，只有站得高才能打得远。 在江面上自然是没法登高，可他们是有水寨的呀。 只要在水寨上搭建高台，将火炮投石车等远程武器放高，那射程将得以大大增加。 这个主意好是好，只不过这么一来，可就违背了雍王的初衷了。 雍王想的可是击退朝廷大军，然后挥师北上的，这一下从进攻变成了防守，也不知道雍王会不会生气。 可是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出来的唯一对策了，不能不禀报雍王，可是楚将军手下这帮将领，没有一个讲义气，愿意陪他一起去面见雍王的。 于是楚将军只能一个人，战战兢兢的来到了雍王的帅帐里。 雍王正喝着茶，脸上看不出喜怒，见到楚将军也只是扫了一眼：“楚将军可是想出对策了？” 楚将军点了点头：“禀王爷，末将倒是想到个对策，只是不知合不合王爷的心意。” 雍王皱了下眉头：“此乃军机要事，什么叫合不合心意？只要能打胜仗就是合我心意了。” 听到雍王这么说，楚将军略微松了口气，然后将之前商议好的对策说了一遍，雍王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若是按此行事，射程是够了，可要是敌方不来进攻，咱们又该当如何呢？” 楚将军哑口无言，他担心的就是这个，可是雍王都问了，他也不能不回，于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了一个方才商议时被否定的对策：“王爷，除此之外，咱们也就只能夜袭了，趁着黑夜靠近那艘巨船，然后四处放火，巨船有勾索相连，急切之间难以解开，一旦起火，便会化为乌有。” 之所以这个对策被否掉，主要就是因为对方也不是傻子，你都能想到的计策，人家怎能不防备，哪有那么容易靠近。 可是雍王一听却来了兴致：“这个对策好啊，趁着黑夜的时候，派几艘小船悄悄靠近，然后派水鬼从水下摸过去，放几把火，这巨船在江面上，那可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看到雍王同意这个意见，楚将军赶紧劝道：“不过对方必定会有所防范，万一此计不成……” “万一不成，那便按照你说的，进攻改为防守，在水寨高处架设炮台。” 楚将军顿时面露喜色，这就是他的一点小伎俩，有意引导雍王来同意他这个对策。 “是，末将遵命。” 这头楚将军去执行命令去了，而此时飘在江面上的杨轩，正在催促航母加速前进。 杨轩弄出来的这个航母，最大的毛病就是走得太慢了，这几天偏偏还没有风，那行进速度，就跟蚂蚁爬一样。 全部六十多艘舰船串联起来的航母，总共也就只有几艘轮舸，就是踩着轮子驱动的船只。 光凭这个，想要跨过汉江抵达对岸，怕不是要走个七八十来天。 虽然目前看来杨轩这边是占尽优势，可是杨轩也怕夜长梦多，万一对方有什么古怪的法子破了自己的航母，那自己想要在年前搞出点成绩来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909章 起风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杨轩的航母还在继续行进……哦不，应该说是蠕动。 以极慢的速度，朝着汉江南岸雍王的水寨方向，缓缓蠕动。 杨轩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水寨，问身旁的副将：“就这个速度，咱们要多久才能抵达水寨？” 副将说道：“回侯爷，水上行舟主要还是看风力，顺风顺水就走得快，否则就走得慢，今天没有起风，所以慢一点，若是明天起风了，说不定一天时间就能到。” 杨轩点头，这会儿已经是深秋了，大概率刮的都是西北风，一旦起风，航母就能借助风势加快速度。 然而他好像想到什么，忽然问道：“那要是刮的是东南风呢？” 那个副将被他问得一愣，然后尴尬地解释道：“侯爷，这个季节，不大可能会刮东南风的。” 杨轩想到的就是赤壁之战孔明借东风，真要说孔明借到了东风，杨轩是不信的，但是从他后世的见闻来看，虽然都快要入冬了，但是并非完全没有刮东南风的可能。 “可万一要是刮了呢？” 面对杨轩这个看似不合情理的问题，副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若真是刮东南风，咱们怕是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对岸。” 杨轩点点头：“若真是刮东南风，便是天意如此，那咱们也该做好防范，以防对面来偷袭。” 副将马上拱手应是，然后下去安排去了。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楚将军那边也是一样，分析了一下对方巨船的行进速度，如果不刮风，说不定两三天就能飘过来了，不得不连夜开始赶工，至于偷袭…… 说实话，那就是楚将军用来忽悠雍王的，或许有作用，但是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人是派出去了，只不过他的命令是寻找机会，要是有合适的机会就动手，如果没有机会也不必勉强。 于是几艘哨船就从水寨出发了，别看巨船要走两三天的路程，但是以哨船的速度，也就一两个时辰的事。 哨船上的几名军士还在纳闷上头的命令：“我说头儿，上头这是啥意思啊，又让咱们来，又说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回，那要是不能干咱还跑这一趟干什么呀？” 带队的是个总旗，听到手下质疑上头的命令，直接呵斥了一句说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上头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我跟你们说，这事要成了，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升官发财大家都有份。” “真的？” 众人一听升官发财，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头儿，你给说说，这是啥活计，能得多少赏钱？” 那总旗嘚瑟地说道：“切，就你们那点出息，这一趟要是成了，何止是赏钱，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升官发财，不是我一个人，是大家都有份。” “大家都有份？头儿，你是说咱们都能升官？” “那当然，那条巨船就是朝廷现有的所有船只了，一旦被咱们一把火给点了，朝廷就只能退兵，你说咱们这功劳大不大。” 一众小兵听得激动起来：”头儿，那咱们还等什么，动手。” 那总旗却翻了个白眼：“我就说你们傻，这么大的功劳，是那么好拿的吗？真要是白捡的功劳，能轮得到咱？天大的功劳，也要有命去享不是，一个个呆头呆脑的，我跟你们说，这种好事，想想就得了。” 几个小兵被总旗说的又唉声叹气起来：“头儿，你说，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啊？” “对呀头儿，你说咱们要是打赢了，会怎么样？” 总旗往船舱里一躺，脑袋枕着胳膊上：“那谁知道啊，咱们就是当个大头兵，谁输谁赢的，跟咱们都没太大关系，反正咱们都是朝廷的兵。” 一个小兵又问：“头儿，你说咱们都是朝廷的兵？咱们不是雍王的兵吗？” 那总旗哂道：“那雍王不也是朝廷的雍王嘛。” 几个小兵恍然大悟，纷纷朝总旗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头儿看得通透。” 总旗被众人一番夸赞，顿时飘飘然起来：“不是我说，这种事也就我能跟你们说说，光凭你们自己哪能想得明白。” “是是是，头儿你给咱们说说呗，这雍王也是皇子，他为啥要跟朝廷对着干啊？” 那总旗呼啦一下爬起身来，伸手捂住那小兵的嘴巴：“你给我小点声，事关皇族，那是你我能议论的吗？” 几个小兵神色慌张地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一个小兵壮着胆子说道：“我说头儿，咱们现在在汉江上呢，除了船上咱们几个，可就没别人了，大家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怕个球啊。” 总旗皱了皱眉，这小兵说的没错，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真算起来都有亲戚关系，真要是触犯了王法，到时候株连起来都在一口锅里。 于是他左右张望了一番说道：“这话咱们同村的人之间说说也就罢了，你们可千万别往外说啊。” “知道了，头儿你就说。” 总旗也觉得胃口吊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其实说起来道理很简单，莽子，就像你家前两年分家一样，你家兄弟三个，你爹把院子里最大的东厢房分给你哥了，西厢又分给你二哥了，只给你留了间柴房，你是不是不高兴所以才跟着我出来当兵来了。” 莽子点了点头：“那可不是，虽然我年纪最小，但是我块头最大，平时地里的活儿也是我干得最多，凭什么我就只能分个小柴房，家里大哥二哥加起来也没我干的活儿多，结果最大的两间屋都分给他们了。” 总旗一拍大腿：“就是这么个理儿了，皇上家里也分家，最大的屋子给了皇上，所以雍王不服气，然后就想要抢最大的那间屋子，最后不管谁抢了那间最大的屋子，那你说你要是回去抢了你大哥的屋子，你家的屋子是不是还姓熊？” 总旗这么一说，众人基本上都明白了，但是莽子又问：“可是皇家他们争家产，咱们算干嘛的？” “咱们就是帮手呗，大户人家争家产不都这样，回头争完了，咱们还是府里的仆役，懂了吗？” 莽子这才点头：“那咱们要是因为这事丢了性命，是不是有点不值啊。” 总旗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为啥事丢了性命都不值啊，打仗归打仗，咱们保住小命最重要。” “懂了懂了，那咱们这活儿还干不干？” 总旗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一阵大风凭空起，总旗喃喃念叨了一声：“起风了！” 第909章 起风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杨轩的航母还在继续行进……哦不，应该说是蠕动。 以极慢的速度，朝着汉江南岸雍王的水寨方向，缓缓蠕动。 杨轩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水寨，问身旁的副将：“就这个速度，咱们要多久才能抵达水寨？” 副将说道：“回侯爷，水上行舟主要还是看风力，顺风顺水就走得快，否则就走得慢，今天没有起风，所以慢一点，若是明天起风了，说不定一天时间就能到。” 杨轩点头，这会儿已经是深秋了，大概率刮的都是西北风，一旦起风，航母就能借助风势加快速度。 然而他好像想到什么，忽然问道：“那要是刮的是东南风呢？” 那个副将被他问得一愣，然后尴尬地解释道：“侯爷，这个季节，不大可能会刮东南风的。” 杨轩想到的就是赤壁之战孔明借东风，真要说孔明借到了东风，杨轩是不信的，但是从他后世的见闻来看，虽然都快要入冬了，但是并非完全没有刮东南风的可能。 “可万一要是刮了呢？” 面对杨轩这个看似不合情理的问题，副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若真是刮东南风，咱们怕是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对岸。” 杨轩点点头：“若真是刮东南风，便是天意如此，那咱们也该做好防范，以防对面来偷袭。” 副将马上拱手应是，然后下去安排去了。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楚将军那边也是一样，分析了一下对方巨船的行进速度，如果不刮风，说不定两三天就能飘过来了，不得不连夜开始赶工，至于偷袭…… 说实话，那就是楚将军用来忽悠雍王的，或许有作用，但是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人是派出去了，只不过他的命令是寻找机会，要是有合适的机会就动手，如果没有机会也不必勉强。 于是几艘哨船就从水寨出发了，别看巨船要走两三天的路程，但是以哨船的速度，也就一两个时辰的事。 哨船上的几名军士还在纳闷上头的命令：“我说头儿，上头这是啥意思啊，又让咱们来，又说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回，那要是不能干咱还跑这一趟干什么呀？” 带队的是个总旗，听到手下质疑上头的命令，直接呵斥了一句说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上头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我跟你们说，这事要成了，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升官发财大家都有份。” “真的？” 众人一听升官发财，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头儿，你给说说，这是啥活计，能得多少赏钱？” 那总旗嘚瑟地说道：“切，就你们那点出息，这一趟要是成了，何止是赏钱，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升官发财，不是我一个人，是大家都有份。” “大家都有份？头儿，你是说咱们都能升官？” “那当然，那条巨船就是朝廷现有的所有船只了，一旦被咱们一把火给点了，朝廷就只能退兵，你说咱们这功劳大不大。” 一众小兵听得激动起来：”头儿，那咱们还等什么，动手。” 那总旗却翻了个白眼：“我就说你们傻，这么大的功劳，是那么好拿的吗？真要是白捡的功劳，能轮得到咱？天大的功劳，也要有命去享不是，一个个呆头呆脑的，我跟你们说，这种好事，想想就得了。” 几个小兵被总旗说的又唉声叹气起来：“头儿，你说，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啊？” “对呀头儿，你说咱们要是打赢了，会怎么样？” 总旗往船舱里一躺，脑袋枕着胳膊上：“那谁知道啊，咱们就是当个大头兵，谁输谁赢的，跟咱们都没太大关系，反正咱们都是朝廷的兵。” 一个小兵又问：“头儿，你说咱们都是朝廷的兵？咱们不是雍王的兵吗？” 那总旗哂道：“那雍王不也是朝廷的雍王嘛。” 几个小兵恍然大悟，纷纷朝总旗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头儿看得通透。” 总旗被众人一番夸赞，顿时飘飘然起来：“不是我说，这种事也就我能跟你们说说，光凭你们自己哪能想得明白。” “是是是，头儿你给咱们说说呗，这雍王也是皇子，他为啥要跟朝廷对着干啊？” 那总旗呼啦一下爬起身来，伸手捂住那小兵的嘴巴：“你给我小点声，事关皇族，那是你我能议论的吗？” 几个小兵神色慌张地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一个小兵壮着胆子说道：“我说头儿，咱们现在在汉江上呢，除了船上咱们几个，可就没别人了，大家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怕个球啊。” 总旗皱了皱眉，这小兵说的没错，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真算起来都有亲戚关系，真要是触犯了王法，到时候株连起来都在一口锅里。 于是他左右张望了一番说道：“这话咱们同村的人之间说说也就罢了，你们可千万别往外说啊。” “知道了，头儿你就说。” 总旗也觉得胃口吊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其实说起来道理很简单，莽子，就像你家前两年分家一样，你家兄弟三个，你爹把院子里最大的东厢房分给你哥了，西厢又分给你二哥了，只给你留了间柴房，你是不是不高兴所以才跟着我出来当兵来了。” 莽子点了点头：“那可不是，虽然我年纪最小，但是我块头最大，平时地里的活儿也是我干得最多，凭什么我就只能分个小柴房，家里大哥二哥加起来也没我干的活儿多，结果最大的两间屋都分给他们了。” 总旗一拍大腿：“就是这么个理儿了，皇上家里也分家，最大的屋子给了皇上，所以雍王不服气，然后就想要抢最大的那间屋子，最后不管谁抢了那间最大的屋子，那你说你要是回去抢了你大哥的屋子，你家的屋子是不是还姓熊？” 总旗这么一说，众人基本上都明白了，但是莽子又问：“可是皇家他们争家产，咱们算干嘛的？” “咱们就是帮手呗，大户人家争家产不都这样，回头争完了，咱们还是府里的仆役，懂了吗？” 莽子这才点头：“那咱们要是因为这事丢了性命，是不是有点不值啊。” 总旗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为啥事丢了性命都不值啊，打仗归打仗，咱们保住小命最重要。” “懂了懂了，那咱们这活儿还干不干？” 总旗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一阵大风凭空起，总旗喃喃念叨了一声：“起风了！” 第910章 暴风雨后的曙光 起风了。 航母上的旗幡被吹得猎猎作响。 一旁值守的士兵看到这风力不小，当即就吆喝着做好应对准备，毕竟是在江面上，虽然船大，但是这么大的风浪，也有可能对船只造成不小的影响。 一时间整个航母上人员嘈杂起来，连已经入睡的杨轩都被吵醒了，他揉着朦胧睡眼起身，来到窗边往外一看，看到士兵们不断地来回奔忙，随口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人回头一看是杨轩，赶紧拱手行礼：“回侯爷，起风了，我们需要固定船上所有东西，以策安全。” 杨轩哦了一声，不过下一刻忽然惊醒过来：“起风了？” 他甚至连外套都来不及穿，直接就从窗口爬了出来，正碰上赶来的张君宝：“先生，起风了。” “我知道，起的什么风？” “西北风，先生，是西北风。” 杨轩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天助我也，击鼓点将，咱们趁着这股风，直接杀到南岸去。” 可是他的兴奋并没有得到张君宝的回馈，张君宝反而是苦着脸说道：“先生啊，西北风是西北风，只是这风有点大啊，就怕咱们的船撑不住要翻啊。” 杨轩这才反应过来：“什么，风浪太大船要翻？” 他的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响，雷声仿佛在耳边响起，震得杨轩头皮发麻。 这可把他给吓着了，脚下这些战船是朝廷短期内征调的所有战船了，这要是全军覆没了，那可是天大的失职，是要问罪的。 他嘴里嘟囔着，还是被太上皇给忽悠了啊，风险跟收益不成正比啊。 下一刻，豆大的雨点已经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在甲板上炸出一片一片的水花，仿佛炒豆子一般。 天威难测，此刻的他再如何抱怨也没什么用了，只能期盼着暴风雨赶紧过去。 虽然杨轩两世为人，但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暴雨，尤其这还是深秋时节。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大，随着狂风暴雨，江面也越发的不平静起来，船只也随着起伏的风浪开始上下摆动。 船上有一部分南方人，他们还能够勉强适应，但是军士中有一部分是北方人，平时还好，可是这样的颠簸，他们压根就承受不住，纷纷开始头晕呕吐起来。 随着船只的起伏颠簸，军士们的前仰后合，以及漫天飞舞的呕吐物，整个船舱里一片狼藉。 杨轩一样不好受，要不是张君宝找了个绳子给他固定在柱子上，估计他这会儿也要吐了。 当初在琼州的时候，杨轩也是出过海的，即便是在海上，他都没遇上这么大的风浪，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雍王在水寨也一样感受到这非同寻常的天威。 不过水寨都是依托岸边建造的，坚固稳定，当然，他也是得到楚将军的汇报，才出门查看的。 如此猛烈的暴风雨，的确不常见，雍王问道：“楚将军，你常年待在水上，这种风浪算不算猛烈。” 楚将军脸上正洋溢着笑容：“王爷，不瞒您说，末将这辈子也就见过两次这般大的风浪，上一次还是末将十岁时候的事呢。” “那这风浪，能不能把那巨船掀翻？” 楚将军说道：“王爷，这么说，水面上的船只，就没有任何一艘能够抵挡这般大的风浪，别说那艘飘在江心的巨船，就连咱们岸边的船怕都是要损失不少。” 而雍王压根就没有去关注己方有多少船只受损，而是激动地问道：“照这么说，杨轩的那个巨船也一定会翻了？” 楚将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末将不敢确定，还是待末将先行查看再来禀报。” 雍王兴致勃勃地说道：“本王与你一同前去。” 楚将军赶紧劝道：“王爷，此时外面风大雨大，了望塔上着实不太安全，还请王爷勿要涉险。” 哪知雍王一摆手：“无妨，本王身边那么多侍卫，还怕大风把我刮了去不成，走，本王要亲眼看着那巨船沉没。” 劝诫无果，楚将军只能陪着雍王一同登上了了望塔。 的确如雍王所说，他身边的侍卫组成了人墙，将雍王团团围在中间，虽然穿着蓑衣也阻挡不了大雨的浇灌，但是雍王在看到江面上那艘巨船正随着风浪不断起伏的时候，还是大喊了一声好。 从了望塔上看下去，巨船在波浪中上下翻滚，浪起时，有的船只甚至会被抛离水面，浪落时，巨船又陷入水底一般，仿佛随时都会被江水吞没，看得雍王的心情也随之起伏。 “沉，快沉啊，翻船，怎么还不翻？” 其实杨轩这航母若真是一艘面积这么大的船，怕还真是抵御不住风浪直接翻了，可是这些船都是铁链相连，反倒是随着波浪起伏，有效的卸掉了冲击力，虽然看是危险，但是始终没有倾覆。 这一场暴风雨足足下了一整夜，当大雨停歇的时候，一道道曙光从乌云空隙处洒下，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但是了望塔上的雍王满脸布满了阴郁。 “这都没翻船，真他吗晦气。” 连雍王都说脏话了，楚将军只能当做没听见，不过就在雍王转身下去的时候，楚将军忽然惊呼起来：“不对劲啊，王爷，这船离咱们近了许多了。”看书溂 雍王脚步一顿，转头来看，果然，这一场风雨下来，那艘巨船被风浪推耸着，大大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这一夜光注意那巨船有没有沉，现在一看，随着风浪推涌，巨船离水寨已经没有多远距离了。 这一下不光是楚将军慌了，就连雍王也慌了。 “楚将军，你说的那个高处的炮台都搭建好了没有？” 楚将军脸色难看：“王爷，昨天禀明王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搭建，不过这才半天功夫，一共也就搭建了不到十处炮台啊。” 雍王眉头一皱，当即就要发作，不过他也清楚，这都不能怪楚将军，他只能吩咐道：“加快速度，让所有人都来赶工，能造多少算多少。” “末将领命！” 楚将军拱了拱手大步离开。 而此时，杨轩这边发现风停雨歇，赶紧命令士兵们检查损失，修补破损。 虽然这船没沉，但是损失也挺严重，好几艘船都已经严重破损，甚至开始进水。 不过这都影响不大，有这么多船拖着，就算有那么一两艘进水，也不至于沉没。 而杨轩此时已经来到甲板，举目看向南岸的水寨：“秦老憨，咱们好像离目标不远了啊。” 秦老憨又竖着大拇指测量距离，好一会儿才回道：“侯爷，照这个距离，今日之内，便可将敌方水寨纳入射程范围之内了。” 杨轩眼睛一亮，大手一挥：“等修整完毕，咱们就出发。” 第910章 暴风雨后的曙光 起风了。 航母上的旗幡被吹得猎猎作响。 一旁值守的士兵看到这风力不小，当即就吆喝着做好应对准备，毕竟是在江面上，虽然船大，但是这么大的风浪，也有可能对船只造成不小的影响。 一时间整个航母上人员嘈杂起来，连已经入睡的杨轩都被吵醒了，他揉着朦胧睡眼起身，来到窗边往外一看，看到士兵们不断地来回奔忙，随口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人回头一看是杨轩，赶紧拱手行礼：“回侯爷，起风了，我们需要固定船上所有东西，以策安全。” 杨轩哦了一声，不过下一刻忽然惊醒过来：“起风了？” 他甚至连外套都来不及穿，直接就从窗口爬了出来，正碰上赶来的张君宝：“先生，起风了。” “我知道，起的什么风？” “西北风，先生，是西北风。” 杨轩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天助我也，击鼓点将，咱们趁着这股风，直接杀到南岸去。” 可是他的兴奋并没有得到张君宝的回馈，张君宝反而是苦着脸说道：“先生啊，西北风是西北风，只是这风有点大啊，就怕咱们的船撑不住要翻啊。” 杨轩这才反应过来：“什么，风浪太大船要翻？” 他的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响，雷声仿佛在耳边响起，震得杨轩头皮发麻。 这可把他给吓着了，脚下这些战船是朝廷短期内征调的所有战船了，这要是全军覆没了，那可是天大的失职，是要问罪的。 他嘴里嘟囔着，还是被太上皇给忽悠了啊，风险跟收益不成正比啊。 下一刻，豆大的雨点已经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在甲板上炸出一片一片的水花，仿佛炒豆子一般。 天威难测，此刻的他再如何抱怨也没什么用了，只能期盼着暴风雨赶紧过去。 虽然杨轩两世为人，但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暴雨，尤其这还是深秋时节。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大，随着狂风暴雨，江面也越发的不平静起来，船只也随着起伏的风浪开始上下摆动。 船上有一部分南方人，他们还能够勉强适应，但是军士中有一部分是北方人，平时还好，可是这样的颠簸，他们压根就承受不住，纷纷开始头晕呕吐起来。 随着船只的起伏颠簸，军士们的前仰后合，以及漫天飞舞的呕吐物，整个船舱里一片狼藉。 杨轩一样不好受，要不是张君宝找了个绳子给他固定在柱子上，估计他这会儿也要吐了。 当初在琼州的时候，杨轩也是出过海的，即便是在海上，他都没遇上这么大的风浪，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雍王在水寨也一样感受到这非同寻常的天威。 不过水寨都是依托岸边建造的，坚固稳定，当然，他也是得到楚将军的汇报，才出门查看的。 如此猛烈的暴风雨，的确不常见，雍王问道：“楚将军，你常年待在水上，这种风浪算不算猛烈。” 楚将军脸上正洋溢着笑容：“王爷，不瞒您说，末将这辈子也就见过两次这般大的风浪，上一次还是末将十岁时候的事呢。” “那这风浪，能不能把那巨船掀翻？” 楚将军说道：“王爷，这么说，水面上的船只，就没有任何一艘能够抵挡这般大的风浪，别说那艘飘在江心的巨船，就连咱们岸边的船怕都是要损失不少。” 而雍王压根就没有去关注己方有多少船只受损，而是激动地问道：“照这么说，杨轩的那个巨船也一定会翻了？” 楚将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末将不敢确定，还是待末将先行查看再来禀报。” 雍王兴致勃勃地说道：“本王与你一同前去。” 楚将军赶紧劝道：“王爷，此时外面风大雨大，了望塔上着实不太安全，还请王爷勿要涉险。” 哪知雍王一摆手：“无妨，本王身边那么多侍卫，还怕大风把我刮了去不成，走，本王要亲眼看着那巨船沉没。” 劝诫无果，楚将军只能陪着雍王一同登上了了望塔。 的确如雍王所说，他身边的侍卫组成了人墙，将雍王团团围在中间，虽然穿着蓑衣也阻挡不了大雨的浇灌，但是雍王在看到江面上那艘巨船正随着风浪不断起伏的时候，还是大喊了一声好。 从了望塔上看下去，巨船在波浪中上下翻滚，浪起时，有的船只甚至会被抛离水面，浪落时，巨船又陷入水底一般，仿佛随时都会被江水吞没，看得雍王的心情也随之起伏。 “沉，快沉啊，翻船，怎么还不翻？” 其实杨轩这航母若真是一艘面积这么大的船，怕还真是抵御不住风浪直接翻了，可是这些船都是铁链相连，反倒是随着波浪起伏，有效的卸掉了冲击力，虽然看是危险，但是始终没有倾覆。 这一场暴风雨足足下了一整夜，当大雨停歇的时候，一道道曙光从乌云空隙处洒下，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但是了望塔上的雍王满脸布满了阴郁。 “这都没翻船，真他吗晦气。” 连雍王都说脏话了，楚将军只能当做没听见，不过就在雍王转身下去的时候，楚将军忽然惊呼起来：“不对劲啊，王爷，这船离咱们近了许多了。”看书溂 雍王脚步一顿，转头来看，果然，这一场风雨下来，那艘巨船被风浪推耸着，大大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这一夜光注意那巨船有没有沉，现在一看，随着风浪推涌，巨船离水寨已经没有多远距离了。 这一下不光是楚将军慌了，就连雍王也慌了。 “楚将军，你说的那个高处的炮台都搭建好了没有？” 楚将军脸色难看：“王爷，昨天禀明王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搭建，不过这才半天功夫，一共也就搭建了不到十处炮台啊。” 雍王眉头一皱，当即就要发作，不过他也清楚，这都不能怪楚将军，他只能吩咐道：“加快速度，让所有人都来赶工，能造多少算多少。” “末将领命！” 楚将军拱了拱手大步离开。 而此时，杨轩这边发现风停雨歇，赶紧命令士兵们检查损失，修补破损。 虽然这船没沉，但是损失也挺严重，好几艘船都已经严重破损，甚至开始进水。 不过这都影响不大，有这么多船拖着，就算有那么一两艘进水，也不至于沉没。 而杨轩此时已经来到甲板，举目看向南岸的水寨：“秦老憨，咱们好像离目标不远了啊。” 秦老憨又竖着大拇指测量距离，好一会儿才回道：“侯爷，照这个距离，今日之内，便可将敌方水寨纳入射程范围之内了。” 杨轩眼睛一亮，大手一挥：“等修整完毕，咱们就出发。” 第911章 决战开始 想象很美好，但是现实却很骨感。 航母上的修补，愣是从白天干到黑夜，才将将完成，杨轩看着漫天的繁星，手下副将来问：“侯爷，咱们要继续出发吗？” 杨轩摆了摆手：“当然要继续出发，你说，咱们连夜赶路的话，要多久能抵达南岸。” 副将道：“如果没什么变化，估计天亮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杨轩一拍旁边栏杆：“那就出发！” 这艘由六十多艘战船拼装连接起来的航母，如同一头水中巨兽，缓缓朝着岸边驶去。 虽然速度依旧很慢，但是这压迫感却是实实在在的给到了雍王那边。 楚将军带着人一边赶工，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那艘巨船离水寨越来越近。 雍王就站在哨塔上面，时刻盯着那艘巨船，心里越发焦急。 实际上，那艘巨船行进的速度极慢，雍王还特意找了个角度，以岸边的参照物来对比巨船前进了多少。 可是直到天黑，巨船还没有到达射程范围。 但是到太阳落山的时候，距离已经很近了，为了免遭巨船夜袭，楚将军又派出了哨船巡逻，以便对方靠近时示警。 夜半三更，就在双方都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巨船终于将水寨纳入了射程，双方开始试射以确定射程范围。 巨船首先开火，一块重达百斤的石块被投至半空，然后从ongog空中翻滚着砸向了水寨。 水寨的前门是用木头搭建的，足有四五丈高，粗长的木材搭了好几排，跟城墙差不多，平时船只进出都是从水寨下面打开闸门，只不过此刻闸门已经紧闭，仿佛一只庞然巨兽虎踞岸边。 雍王所在的哨塔，正是水寨墙头上最高的一处，他看着石弹在空中悠悠的飞行时，好似没什么威力，但是随着石弹越来越近，雍王的脸色变了，硕大的石弹携带着巨大的破空声呼啸而至。 ‘嘭！’的一声，石弹砸在了寨墙偏下的位置，巨大的震动将哨塔上的雍王都给震得差点摔倒。 此刻雍王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而比他脸色更白的，便是他身边这些侍卫，要是雍王死了，他们一个个全都活不了，于是赶紧劝道：“王爷，此处太过危险，咱们还是后方督战。” 雍王先是皱了皱眉，然后一摆手：“本王要在此与将士们一同守卫此寨。” 侍卫们慌了，这地方虽然高，但却是最前线的位置，在这里督战，怕不是嫌命长？ 不过这些侍卫向来知道雍王喜欢邀买人心，便又劝道：“王爷，在后方督战也是一样的。” “胡说。”雍王不知哪来的劲头，大声喝道：“本王要与水寨共存亡，本王尚且惜命，手下将士如何能拼死一战？” 得，王爷这是要搞事，手下侍卫明白了，马上派人将王爷的话传了下去，这可是鼓舞士气的最佳借口，连王爷都身处最前线，手下将士自然是不敢后退半步。 不过侍卫们也不敢大意，已经举起了巨盾，守护在王爷身边，以防不测。 很快，手下的将士们听闻雍王都在一线，一个个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操作火炮投石车的效率都提升了一大截。 ‘嗵嗵嗵！’ 一连三门火炮发威，三发炮弹砸向巨船，其中两颗炮弹因为射程不够而落水，而余下一颗正砸在巨船甲板上。 实心的铁球携带着巨大的动能在甲板上滚动，砸坏了一架投石机，七八名士兵伤亡。 雍王那边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欢呼起来，从射程上来说，终于是跟对方平齐了，之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局面将不会再现。 看到这一幕的杨轩顿时皱起了眉头，忙问一旁的秦老憨：“老憨，他们竟然能打这么远，有没有什么办法克制？” 秦老憨道：“侯爷不必担心，咱们刚才发射的石弹，重达百斤，便已经能够到对方寨门了，接下来咱们发射的雷神之锤只有不到三十斤，射程还能提升不少，这一仗咱们赢定了。” 听了秦老憨的话，杨轩顿时放下心来，秦老憨可从来不说大话，下一刻，在秦老憨的命令下，最前面两排的投石机已经做好发射准备，调整好雷神之锤上引线的长度，一声点火发射，雷神之锤纷纷升空，呼啸着砸向了水寨。 水寨上依旧在调整火炮，准备下一次的发射，刚才那一颗炮弹虽然打中了，但那已经是最高位置的火炮，他们还得等巨船再靠近一点点。 可是当他们看到那带着火花呼啸而至的雷神之锤时，一个个全都变了脸色。 足足二十颗雷神之锤，几乎全都命中了寨墙，并且先后爆炸，火药爆炸所带来的冲击波，可比那实心弹的威力大得多了。 不过这水寨是真够结实的，黑夜里看不太清楚，但是很明显，寨墙的受损程度并不算太严重，至少一处被炸塌的都没有。 杨轩张大了嘴，扭头看向秦老憨：“这寨墙也太结实了，这都没炸开？” 秦老憨也没回话，而是继续下令：“一排二排，装火油弹，引线短两分，角度不变，预备……” 神机营的士兵动作飞快，火油弹已经装填好，这火油弹跟雷神之锤差不多，只不过里面火药很少，但却装了大量的火油，爆炸威力不足，但是一旦附着在目标上焚烧起来，将会难以熄灭。 “放！”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二十颗火油弹呼啸而去，轰轰轰在寨墙上爆开，火油瞬间铺满了大片寨墙，火焰顿时腾空而起，熊熊燃烧起来。 雍王一开始还不知道，觉得这一次攻击不够猛烈，以为对方的雷神之锤要用完了，结果侍卫探头往下一看，才知道寨墙已经起火燃烧起来。 而此时楚将军也有些傻眼，水战利器就是火，这水寨都是以木材制作，他怎能不做防火措施呢，上面可都是涂满了防火的东西，可即便是这样，竟然还是烧得这么旺。 尤其是这火焰里面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燃烧的同时还散发出大量的黑烟，不光是遮挡了视线，而且还十分呛人。 不过水寨自然是少不了灭火措施的，大量士兵开始提桶浇水，企图扑灭火焰。 而此时的秦老憨不慌不忙地下令船只前进，并且第二拨火油弹也已经准备好，准备发射了。 第911章 决战开始 想象很美好，但是现实却很骨感。 航母上的修补，愣是从白天干到黑夜，才将将完成，杨轩看着漫天的繁星，手下副将来问：“侯爷，咱们要继续出发吗？” 杨轩摆了摆手：“当然要继续出发，你说，咱们连夜赶路的话，要多久能抵达南岸。” 副将道：“如果没什么变化，估计天亮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杨轩一拍旁边栏杆：“那就出发！” 这艘由六十多艘战船拼装连接起来的航母，如同一头水中巨兽，缓缓朝着岸边驶去。 虽然速度依旧很慢，但是这压迫感却是实实在在的给到了雍王那边。 楚将军带着人一边赶工，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那艘巨船离水寨越来越近。 雍王就站在哨塔上面，时刻盯着那艘巨船，心里越发焦急。 实际上，那艘巨船行进的速度极慢，雍王还特意找了个角度，以岸边的参照物来对比巨船前进了多少。 可是直到天黑，巨船还没有到达射程范围。 但是到太阳落山的时候，距离已经很近了，为了免遭巨船夜袭，楚将军又派出了哨船巡逻，以便对方靠近时示警。 夜半三更，就在双方都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巨船终于将水寨纳入了射程，双方开始试射以确定射程范围。 巨船首先开火，一块重达百斤的石块被投至半空，然后从ongog空中翻滚着砸向了水寨。 水寨的前门是用木头搭建的，足有四五丈高，粗长的木材搭了好几排，跟城墙差不多，平时船只进出都是从水寨下面打开闸门，只不过此刻闸门已经紧闭，仿佛一只庞然巨兽虎踞岸边。 雍王所在的哨塔，正是水寨墙头上最高的一处，他看着石弹在空中悠悠的飞行时，好似没什么威力，但是随着石弹越来越近，雍王的脸色变了，硕大的石弹携带着巨大的破空声呼啸而至。 ‘嘭！’的一声，石弹砸在了寨墙偏下的位置，巨大的震动将哨塔上的雍王都给震得差点摔倒。 此刻雍王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而比他脸色更白的，便是他身边这些侍卫，要是雍王死了，他们一个个全都活不了，于是赶紧劝道：“王爷，此处太过危险，咱们还是后方督战。” 雍王先是皱了皱眉，然后一摆手：“本王要在此与将士们一同守卫此寨。” 侍卫们慌了，这地方虽然高，但却是最前线的位置，在这里督战，怕不是嫌命长？ 不过这些侍卫向来知道雍王喜欢邀买人心，便又劝道：“王爷，在后方督战也是一样的。” “胡说。”雍王不知哪来的劲头，大声喝道：“本王要与水寨共存亡，本王尚且惜命，手下将士如何能拼死一战？” 得，王爷这是要搞事，手下侍卫明白了，马上派人将王爷的话传了下去，这可是鼓舞士气的最佳借口，连王爷都身处最前线，手下将士自然是不敢后退半步。 不过侍卫们也不敢大意，已经举起了巨盾，守护在王爷身边，以防不测。 很快，手下的将士们听闻雍王都在一线，一个个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操作火炮投石车的效率都提升了一大截。 ‘嗵嗵嗵！’ 一连三门火炮发威，三发炮弹砸向巨船，其中两颗炮弹因为射程不够而落水，而余下一颗正砸在巨船甲板上。 实心的铁球携带着巨大的动能在甲板上滚动，砸坏了一架投石机，七八名士兵伤亡。 雍王那边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欢呼起来，从射程上来说，终于是跟对方平齐了，之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局面将不会再现。 看到这一幕的杨轩顿时皱起了眉头，忙问一旁的秦老憨：“老憨，他们竟然能打这么远，有没有什么办法克制？” 秦老憨道：“侯爷不必担心，咱们刚才发射的石弹，重达百斤，便已经能够到对方寨门了，接下来咱们发射的雷神之锤只有不到三十斤，射程还能提升不少，这一仗咱们赢定了。” 听了秦老憨的话，杨轩顿时放下心来，秦老憨可从来不说大话，下一刻，在秦老憨的命令下，最前面两排的投石机已经做好发射准备，调整好雷神之锤上引线的长度，一声点火发射，雷神之锤纷纷升空，呼啸着砸向了水寨。 水寨上依旧在调整火炮，准备下一次的发射，刚才那一颗炮弹虽然打中了，但那已经是最高位置的火炮，他们还得等巨船再靠近一点点。 可是当他们看到那带着火花呼啸而至的雷神之锤时，一个个全都变了脸色。 足足二十颗雷神之锤，几乎全都命中了寨墙，并且先后爆炸，火药爆炸所带来的冲击波，可比那实心弹的威力大得多了。 不过这水寨是真够结实的，黑夜里看不太清楚，但是很明显，寨墙的受损程度并不算太严重，至少一处被炸塌的都没有。 杨轩张大了嘴，扭头看向秦老憨：“这寨墙也太结实了，这都没炸开？” 秦老憨也没回话，而是继续下令：“一排二排，装火油弹，引线短两分，角度不变，预备……” 神机营的士兵动作飞快，火油弹已经装填好，这火油弹跟雷神之锤差不多，只不过里面火药很少，但却装了大量的火油，爆炸威力不足，但是一旦附着在目标上焚烧起来，将会难以熄灭。 “放！”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二十颗火油弹呼啸而去，轰轰轰在寨墙上爆开，火油瞬间铺满了大片寨墙，火焰顿时腾空而起，熊熊燃烧起来。 雍王一开始还不知道，觉得这一次攻击不够猛烈，以为对方的雷神之锤要用完了，结果侍卫探头往下一看，才知道寨墙已经起火燃烧起来。 而此时楚将军也有些傻眼，水战利器就是火，这水寨都是以木材制作，他怎能不做防火措施呢，上面可都是涂满了防火的东西，可即便是这样，竟然还是烧得这么旺。 尤其是这火焰里面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燃烧的同时还散发出大量的黑烟，不光是遮挡了视线，而且还十分呛人。 不过水寨自然是少不了灭火措施的，大量士兵开始提桶浇水，企图扑灭火焰。 而此时的秦老憨不慌不忙地下令船只前进，并且第二拨火油弹也已经准备好，准备发射了。 第912章 破水寨，入武昌 雍王身处最高的哨塔，一会儿的功夫，就被黑烟熏得眼泪直流，话都说不出口了。 虽然在开战前口口声声说与将士共存亡，可是这黑烟是真辣眼睛啊，这哨塔上是真待不住了，无奈，只得撤了下去。 随着黑烟的遮蔽，巨船又开始前进，同时那投石机也开始发射雷神之锤，几十架投石机接连不断地发射，压根不管目标，只要打中寨墙就行。 虽然这寨墙很结实，可是也经不住这样的狂轰乱炸，待黑烟散去，水寨的整个寨墙已经是破破烂烂，被炸得千疮百孔了。 更不用说寨墙上那些临时搭建的炮台，基本上都已经被炸毁了，就算有一些侥幸没有被击中的，炮台上的士兵也受不了烟熏火燎，早就撤了。 杨轩一声令下：“对准寨门，把寨门轰开。” 水寨的闸门可没有寨墙那么结实，几发雷神之锤下去，寨门直接被炸开，露出犬牙交错的巨大豁口。 紧接着，一直围绕在巨船周围的那些岁梭子船就一拥而入，冲进了水寨。 雍王部队一看进了老巢，那可就不客气了，箭矢飞石顿时如同雨点倾盆而下。 不过梭子船上都安装了防护措施，一时间还不至于被干翻，但是这些梭子船上射出的惊雷，却又让敌军痛不欲生，这么说，那惊雷的威力可不比手雷的威力小，而且还是连发的。 要是精准程度虽然不太够，可是这东西炸起来可就是炸一大片的啊，尤其是这些进攻型惊雷的外层还糊了一层胶，上面沾满了铁砂碎石什么的，一旦炸开，威力可是不小。 这毕竟是水战，水兵可没有穿厚重铠甲的，对于这种程度的伤害根本就无法抵挡，瞬间死伤惨重，一开始还有人觉得，王爷还在督战，所以死战不退。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大家伙儿快撤啊，王爷早都撤了。 这句话顿时就像敲响了撤退的铜锣，水兵们撒腿就跑，就连他们的长官拼命喝止也无济于事，无奈下只能跟着手下一块儿逃命。 由于是天黑，这些水兵逃跑的时候又是一片混乱，很快就搞得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只看到大家都在逃跑，甚至就连雍王，都被侍卫们架着逃出了水寨。 直到天亮的时候，整个水寨已经尽入杨轩的掌握，巨船已经开进了水寨之中，那超远的射程，雷神之锤惊人的爆炸威力，令敌军压根不敢靠近。 其实杨轩这会儿也有点慌，毕竟这巨船外加那些梭子船上所有的兵力，一共也就两千多人而已。 毕竟船就这么点大，上面还要架上那么多的投石机，所以说他虽有十余万大军，也没法全都带过来。而雍王那边可是有三万大军呢。 这会儿天亮了，一旦对方展开反扑，杨轩这两千多号人，怎么可能守得住？ 所以他干脆就没让士兵们去占领水寨，只是守在巨船旁边，并且还派出一部分人，将水寨码头上的战船开回去接人。 之前因为暴风雨，所以这些战船全都固定在了码头上，在刚才的作战中倒也没有受到多大损伤，这会儿正好便宜了杨轩。 本来人就不多，又抽调出去好几百人，此时杨轩都有撤退的想法了。 其实原本他的计划可没有想着一口气就攻占整个水寨的，他还寻思这仗得打几天呢，谁知道那火油弹的效果出奇的好，其中大部分敌军都是被那火油弹的黑烟给逼退的。 不过既然拿下了水寨，哪有到最的肥肉又吐出去的道理。 这战船一来一回的，估计要好几个时辰，等那边的支援过来，差不多就到傍晚了，如果只是坚守一个白天的话，杨轩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当战船回去之后，没多久的功夫，雍王的部队就发起了反攻。 雍王很清楚，一旦这个地方被攻破，朝廷的大军就能沿着这个破口进入荆州府，到时候他可就难以应付了。 比兵力，一个江南，如何能与朝廷对抗呢？ 杨轩面对反攻，唯一能做的就是据守这艘巨船了，雷神之锤和惊雷两种武器不间断地施放，虽然敌军被炸得人仰马翻，但还是悍不畏死的冲锋而来。 并且对方的火炮床弩等远程重型武器也开始反攻，巨船目标又大，只要进入射程，想要打不中都难。 于是巨船很快就遭受了不小的损坏，士兵也伤亡惨重。 杨轩估算了一下时间和剩余的弹药，照这么下去，剩下的弹药根本支撑不到大军来援，于是他不得不下令巨船后撤，准备退出水寨。 反正寨门已破，而且援军很快就到了，到时候再攻打一次水寨便是，之前守备森严的水寨都被攻破了，现在水寨残破至此，应该更容易攻陷，没有必要在这里做无谓的牺牲。 不过这巨船行驶速度极慢，可不是他说撤就能撤的，然而就在巨船逐渐后撤的时候，就发现敌军后方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 杨轩先是一愣，寻思对方怎么自己人还能杀起来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汹涌而至的大军，高举着旗帜杀进了水寨之中。 大旗上面一个斗大的卢字无比耀眼，杨轩顿时激动起来，这是武昌府的卢老狗来了呀。 有了卢老狗的增援，杨轩顿时信心大增，立即下令停止后撤，并且命令手下配合卢老狗的部队作战。 而雍王那边，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大势已去，不得不领着残兵败将撤了。 雍王的部队一撤，武昌府可就落入杨轩的手中了，别看什么卢老狗，林博之类的，都是领兵出征的大将，但是在杨轩面前，都是下级，杨轩领的可是征讨大元帅的衔，再加上大侯爵的身份以及太傅的地位，谁敢跟他争大元帅的位置啊。 卢老狗和林博都很识相的奉杨轩坐了上座，然后杨轩也是第一次见到了叱咤江南的反贼头目仇百川。 “照这么说？你是弃暗投明了？” 杨轩听了卢老狗的介绍，饶有兴味的看着仇百川，而仇百川则是拱手道：“说来惭愧，之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又遭人挑唆，才犯下如此大罪，百川不求朝廷宽恕，只求朝廷能给我手下那些弟兄们一条活路，毕竟他们都是活不下去了才走错了路的。” 第912章 破水寨，入武昌 雍王身处最高的哨塔，一会儿的功夫，就被黑烟熏得眼泪直流，话都说不出口了。 虽然在开战前口口声声说与将士共存亡，可是这黑烟是真辣眼睛啊，这哨塔上是真待不住了，无奈，只得撤了下去。 随着黑烟的遮蔽，巨船又开始前进，同时那投石机也开始发射雷神之锤，几十架投石机接连不断地发射，压根不管目标，只要打中寨墙就行。 虽然这寨墙很结实，可是也经不住这样的狂轰乱炸，待黑烟散去，水寨的整个寨墙已经是破破烂烂，被炸得千疮百孔了。 更不用说寨墙上那些临时搭建的炮台，基本上都已经被炸毁了，就算有一些侥幸没有被击中的，炮台上的士兵也受不了烟熏火燎，早就撤了。 杨轩一声令下：“对准寨门，把寨门轰开。” 水寨的闸门可没有寨墙那么结实，几发雷神之锤下去，寨门直接被炸开，露出犬牙交错的巨大豁口。 紧接着，一直围绕在巨船周围的那些岁梭子船就一拥而入，冲进了水寨。 雍王部队一看进了老巢，那可就不客气了，箭矢飞石顿时如同雨点倾盆而下。 不过梭子船上都安装了防护措施，一时间还不至于被干翻，但是这些梭子船上射出的惊雷，却又让敌军痛不欲生，这么说，那惊雷的威力可不比手雷的威力小，而且还是连发的。 要是精准程度虽然不太够，可是这东西炸起来可就是炸一大片的啊，尤其是这些进攻型惊雷的外层还糊了一层胶，上面沾满了铁砂碎石什么的，一旦炸开，威力可是不小。 这毕竟是水战，水兵可没有穿厚重铠甲的，对于这种程度的伤害根本就无法抵挡，瞬间死伤惨重，一开始还有人觉得，王爷还在督战，所以死战不退。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大家伙儿快撤啊，王爷早都撤了。 这句话顿时就像敲响了撤退的铜锣，水兵们撒腿就跑，就连他们的长官拼命喝止也无济于事，无奈下只能跟着手下一块儿逃命。 由于是天黑，这些水兵逃跑的时候又是一片混乱，很快就搞得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只看到大家都在逃跑，甚至就连雍王，都被侍卫们架着逃出了水寨。 直到天亮的时候，整个水寨已经尽入杨轩的掌握，巨船已经开进了水寨之中，那超远的射程，雷神之锤惊人的爆炸威力，令敌军压根不敢靠近。 其实杨轩这会儿也有点慌，毕竟这巨船外加那些梭子船上所有的兵力，一共也就两千多人而已。 毕竟船就这么点大，上面还要架上那么多的投石机，所以说他虽有十余万大军，也没法全都带过来。而雍王那边可是有三万大军呢。 这会儿天亮了，一旦对方展开反扑，杨轩这两千多号人，怎么可能守得住？ 所以他干脆就没让士兵们去占领水寨，只是守在巨船旁边，并且还派出一部分人，将水寨码头上的战船开回去接人。 之前因为暴风雨，所以这些战船全都固定在了码头上，在刚才的作战中倒也没有受到多大损伤，这会儿正好便宜了杨轩。 本来人就不多，又抽调出去好几百人，此时杨轩都有撤退的想法了。 其实原本他的计划可没有想着一口气就攻占整个水寨的，他还寻思这仗得打几天呢，谁知道那火油弹的效果出奇的好，其中大部分敌军都是被那火油弹的黑烟给逼退的。 不过既然拿下了水寨，哪有到最的肥肉又吐出去的道理。 这战船一来一回的，估计要好几个时辰，等那边的支援过来，差不多就到傍晚了，如果只是坚守一个白天的话，杨轩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当战船回去之后，没多久的功夫，雍王的部队就发起了反攻。 雍王很清楚，一旦这个地方被攻破，朝廷的大军就能沿着这个破口进入荆州府，到时候他可就难以应付了。 比兵力，一个江南，如何能与朝廷对抗呢？ 杨轩面对反攻，唯一能做的就是据守这艘巨船了，雷神之锤和惊雷两种武器不间断地施放，虽然敌军被炸得人仰马翻，但还是悍不畏死的冲锋而来。 并且对方的火炮床弩等远程重型武器也开始反攻，巨船目标又大，只要进入射程，想要打不中都难。 于是巨船很快就遭受了不小的损坏，士兵也伤亡惨重。 杨轩估算了一下时间和剩余的弹药，照这么下去，剩下的弹药根本支撑不到大军来援，于是他不得不下令巨船后撤，准备退出水寨。 反正寨门已破，而且援军很快就到了，到时候再攻打一次水寨便是，之前守备森严的水寨都被攻破了，现在水寨残破至此，应该更容易攻陷，没有必要在这里做无谓的牺牲。 不过这巨船行驶速度极慢，可不是他说撤就能撤的，然而就在巨船逐渐后撤的时候，就发现敌军后方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 杨轩先是一愣，寻思对方怎么自己人还能杀起来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汹涌而至的大军，高举着旗帜杀进了水寨之中。 大旗上面一个斗大的卢字无比耀眼，杨轩顿时激动起来，这是武昌府的卢老狗来了呀。 有了卢老狗的增援，杨轩顿时信心大增，立即下令停止后撤，并且命令手下配合卢老狗的部队作战。 而雍王那边，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大势已去，不得不领着残兵败将撤了。 雍王的部队一撤，武昌府可就落入杨轩的手中了，别看什么卢老狗，林博之类的，都是领兵出征的大将，但是在杨轩面前，都是下级，杨轩领的可是征讨大元帅的衔，再加上大侯爵的身份以及太傅的地位，谁敢跟他争大元帅的位置啊。 卢老狗和林博都很识相的奉杨轩坐了上座，然后杨轩也是第一次见到了叱咤江南的反贼头目仇百川。 “照这么说？你是弃暗投明了？” 杨轩听了卢老狗的介绍，饶有兴味的看着仇百川，而仇百川则是拱手道：“说来惭愧，之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又遭人挑唆，才犯下如此大罪，百川不求朝廷宽恕，只求朝廷能给我手下那些弟兄们一条活路，毕竟他们都是活不下去了才走错了路的。” 第913章 仇百川的纠结 之前听了仇百川的事，杨轩倒是觉得此人三观还是正的，而且信守承诺，就连明知那李安民忽悠自己，到现在也没把他怎么样。 这种人，那就是忠心耿耿的典范啊，当即他心里就做出了决定，要把此人收为手下。 不过他没有明说，而是撇了撇嘴：“你知道的，造反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你说你们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怎么可能还有活路？但是也算是你们运气好，首先呢，是皇上仁慈，知道你们这些灾民都是迫不得已，其次呢，就是雍王谋反，只要你们协助本侯扫平了此次叛乱，戴罪立功，再加上本侯的保举，说不定不用死，还能为朝廷效力。” 这番话其实卢老狗之前已经说过了，所以仇百川听起来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拱了拱手：“那就谢过侯爷了。” 卢老狗一看他这个态度，顿时明白问题出在哪了，他赶紧说道：“仇百川，你怕是没搞清楚情况，你眼前的可是定北侯，当朝太傅，不论是太上皇还是当今皇上，那都是对定北侯信任有加的，别人说的不好使，可是定北侯说的，那可是一定好使的，你和你手下那两万弟兄，这下可是真的有救了。” 仇百川这才动容，躬身行了个大礼：“多谢侯爷，敢问侯爷，我那些弟兄们会如何处置啊？” 杨轩一拍胸脯：“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阿日陶勒那边正缺人手，到时候你这两万兄弟都上我那去，到时候名义上说是个发配，实际上我给你独领一军，你看怎么样？” 仇百川愣住了，他一时间都难以消化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旁的卢老狗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你还不赶紧谢谢侯爷，独领一军啊，你以后可就是将军了，老子能混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可都是从小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你小子算是捡着大便宜了。” 仇百川被他一拍，这才回过劲来，再次朝杨轩行了个大礼：“侯爷，大恩大德我以为报，仇某今后这条命就是侯爷的了，侯爷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也包括我那些弟兄们，今后都以侯爷马首是瞻。” 杨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侯爷请说，刀山火海，仇某义不容辞。” 杨轩摆了摆手：“没那么夸张，只不过是要你把李安民交出来，此人便是坐实陈家谋反的关键人物。” 仇百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虽然他很清楚李安民帮自己是不安好心，可是他却认死理，李安民毕竟是帮过自己，要不是李安民，自己想要报仇可没那么容易。 换句话来说，要不是仇百川，李安民早就被卢老狗抓起来了。 而卢老狗则是一脸疑惑地问道：“侯爷，这雍王都已经谋反了，还需要这人证吗？” 杨轩道：“这可不一样，雍王是雍王，陈家是陈家，此次平叛之后，雍王或许还是雍王，可是陈家却绝对不能再是陈家了。” 这番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但是卢老狗却明白了其中含义，就是说最后雍王可免一死，但是陈家却肯定是保不住了。 不过仇百川可弄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满脸的为难：“侯爷，这李安民毕竟于我有恩，我可以保证盯着他，不让他再出去搞事，能否也放他一码？” 说着他又道：“最多我以一命换一命。” 其实杨轩此举也有试探的意思在内，若是仇百川想都不想就把李安民给卖了，杨轩可就要怀疑之前卢老狗所说的真实性了，表面上说得好听，一有利益就把自己恩人出卖了，这种人杨轩才不敢重用。 不过听到他说一命换一命，也是十分不爽的，他一拍桌子道：“胡闹，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吗？还讨价还价？此事牵涉到朝廷大事，哪能由你左右。” “可是……可是李安民他……” 仇百川话没说完，就被卢老狗给打断了：“百川啊，不是我说你，李安民只不过是利用你罢了，就算他曾经的确有恩与你，可是你也算是报了恩了，再说了，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李安民，置两万多弟兄的生死于不顾吗？” 杨轩在旁边听到卢老狗这话，不禁暗中竖起了大拇指，这卢老狗可真能忽悠啊，这个借口找得不错。 果然，仇百川一听就慌了：“侯爷，这李安民的事，跟我这两万多弟兄的生死也有关系？” 杨轩直接顺着卢老狗话里的意思说道：“你说呢，你知不知道你们犯的是什么事？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真要算起来，那可不光是救了这两万多人，真要株连起来，怕是十万人都打不住。” “十……十万。” 仇百川懵了。 杨轩继续说道：“这么大的事，你想要让朝廷抹平了，总要给皇上一个说法，总要给朝廷，给天下一个解释，造反了都没事，那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要造反了？” 仇百川默然点头。 杨轩继续说道：“明告诉你，雍王谋反，最后或许还能留条性命，那这口锅总要有人来背，你说，除了陈家，还有谁更适合？诛了陈家，牵涉小，朝廷满意，皇家满意，天下都满意，否则真要追究下来，你自己说说，得株连多少人？” 仇百川继续沉默。 杨轩说道：“所以要坐实陈家的罪证，李安民就算是关键人物，你不把他交出来，那不就是逼着朝廷株连所有人嘛。” 仇百川一时间无话可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要不然，这事我认了，就说我是主谋，与陈家无……呜呜。” 卢老狗听他胡说，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杨轩冷哼了一声道：“你还真以为你是个人物了，这么大的事你能扛得下来，你以为你算老几？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事只能是陈家扛，你要是不管你那两万弟兄的死活，非要往里掺和一脚，皇上也不介意多砍两万个脑袋。” “侯爷息怒，侯爷息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寻思，有没有什么折中的法子……” “你不用寻思了。”杨轩直接打断了他：“卢老将军，本侯交个你一个任务，那就是去把李安民缉拿归案，任何然胆敢阻拦，杀无赦。” 卢老狗顿时明白过来，这是杨轩在给仇百川一个台阶下呢，他当即拱手：“末将得令。” 第913章 仇百川的纠结 之前听了仇百川的事，杨轩倒是觉得此人三观还是正的，而且信守承诺，就连明知那李安民忽悠自己，到现在也没把他怎么样。 这种人，那就是忠心耿耿的典范啊，当即他心里就做出了决定，要把此人收为手下。 不过他没有明说，而是撇了撇嘴：“你知道的，造反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你说你们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怎么可能还有活路？但是也算是你们运气好，首先呢，是皇上仁慈，知道你们这些灾民都是迫不得已，其次呢，就是雍王谋反，只要你们协助本侯扫平了此次叛乱，戴罪立功，再加上本侯的保举，说不定不用死，还能为朝廷效力。” 这番话其实卢老狗之前已经说过了，所以仇百川听起来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拱了拱手：“那就谢过侯爷了。” 卢老狗一看他这个态度，顿时明白问题出在哪了，他赶紧说道：“仇百川，你怕是没搞清楚情况，你眼前的可是定北侯，当朝太傅，不论是太上皇还是当今皇上，那都是对定北侯信任有加的，别人说的不好使，可是定北侯说的，那可是一定好使的，你和你手下那两万弟兄，这下可是真的有救了。” 仇百川这才动容，躬身行了个大礼：“多谢侯爷，敢问侯爷，我那些弟兄们会如何处置啊？” 杨轩一拍胸脯：“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阿日陶勒那边正缺人手，到时候你这两万兄弟都上我那去，到时候名义上说是个发配，实际上我给你独领一军，你看怎么样？” 仇百川愣住了，他一时间都难以消化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旁的卢老狗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你还不赶紧谢谢侯爷，独领一军啊，你以后可就是将军了，老子能混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可都是从小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你小子算是捡着大便宜了。” 仇百川被他一拍，这才回过劲来，再次朝杨轩行了个大礼：“侯爷，大恩大德我以为报，仇某今后这条命就是侯爷的了，侯爷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也包括我那些弟兄们，今后都以侯爷马首是瞻。” 杨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侯爷请说，刀山火海，仇某义不容辞。” 杨轩摆了摆手：“没那么夸张，只不过是要你把李安民交出来，此人便是坐实陈家谋反的关键人物。” 仇百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虽然他很清楚李安民帮自己是不安好心，可是他却认死理，李安民毕竟是帮过自己，要不是李安民，自己想要报仇可没那么容易。 换句话来说，要不是仇百川，李安民早就被卢老狗抓起来了。 而卢老狗则是一脸疑惑地问道：“侯爷，这雍王都已经谋反了，还需要这人证吗？” 杨轩道：“这可不一样，雍王是雍王，陈家是陈家，此次平叛之后，雍王或许还是雍王，可是陈家却绝对不能再是陈家了。” 这番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但是卢老狗却明白了其中含义，就是说最后雍王可免一死，但是陈家却肯定是保不住了。 不过仇百川可弄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满脸的为难：“侯爷，这李安民毕竟于我有恩，我可以保证盯着他，不让他再出去搞事，能否也放他一码？” 说着他又道：“最多我以一命换一命。” 其实杨轩此举也有试探的意思在内，若是仇百川想都不想就把李安民给卖了，杨轩可就要怀疑之前卢老狗所说的真实性了，表面上说得好听，一有利益就把自己恩人出卖了，这种人杨轩才不敢重用。 不过听到他说一命换一命，也是十分不爽的，他一拍桌子道：“胡闹，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吗？还讨价还价？此事牵涉到朝廷大事，哪能由你左右。” “可是……可是李安民他……” 仇百川话没说完，就被卢老狗给打断了：“百川啊，不是我说你，李安民只不过是利用你罢了，就算他曾经的确有恩与你，可是你也算是报了恩了，再说了，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李安民，置两万多弟兄的生死于不顾吗？” 杨轩在旁边听到卢老狗这话，不禁暗中竖起了大拇指，这卢老狗可真能忽悠啊，这个借口找得不错。 果然，仇百川一听就慌了：“侯爷，这李安民的事，跟我这两万多弟兄的生死也有关系？” 杨轩直接顺着卢老狗话里的意思说道：“你说呢，你知不知道你们犯的是什么事？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真要算起来，那可不光是救了这两万多人，真要株连起来，怕是十万人都打不住。” “十……十万。” 仇百川懵了。 杨轩继续说道：“这么大的事，你想要让朝廷抹平了，总要给皇上一个说法，总要给朝廷，给天下一个解释，造反了都没事，那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要造反了？” 仇百川默然点头。 杨轩继续说道：“明告诉你，雍王谋反，最后或许还能留条性命，那这口锅总要有人来背，你说，除了陈家，还有谁更适合？诛了陈家，牵涉小，朝廷满意，皇家满意，天下都满意，否则真要追究下来，你自己说说，得株连多少人？” 仇百川继续沉默。 杨轩说道：“所以要坐实陈家的罪证，李安民就算是关键人物，你不把他交出来，那不就是逼着朝廷株连所有人嘛。” 仇百川一时间无话可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要不然，这事我认了，就说我是主谋，与陈家无……呜呜。” 卢老狗听他胡说，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杨轩冷哼了一声道：“你还真以为你是个人物了，这么大的事你能扛得下来，你以为你算老几？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事只能是陈家扛，你要是不管你那两万弟兄的死活，非要往里掺和一脚，皇上也不介意多砍两万个脑袋。” “侯爷息怒，侯爷息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寻思，有没有什么折中的法子……” “你不用寻思了。”杨轩直接打断了他：“卢老将军，本侯交个你一个任务，那就是去把李安民缉拿归案，任何然胆敢阻拦，杀无赦。” 卢老狗顿时明白过来，这是杨轩在给仇百川一个台阶下呢，他当即拱手：“末将得令。” 第914章 给仇百川的台阶 除了帅帐，卢老狗就点了人马去抓捕李安民，仇百川则是追在后面想要阻止。 他倒是好言相劝，但是卢老狗毫不客气地翻了脸，直接下令把仇百川关了起来。 这一下可就出乱子了，仇百川手下可有两万弟兄呢，老大被抓，他们岂能善罢甘休，一下子就聚集了数百人，想要冲击卢老狗的营地。 卢老狗则是不慌不忙，直接站在了营地门口。 “卢将军，你为何抓了我们仇大哥。” 卢老狗扫视了一眼群情激奋的众人，他也知道，这事不处理好说不定就要兵变，不过他一点儿都不慌：“我倒也不算是抓他，只不过他要妨碍本将军执行军令，我就是把他关起来冷静冷静，等我执行了军令，自然就放他出来了。” 谁都知道卢老狗跟仇百川关系不错，听到这番话，众人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不过还是有人问道：“那卢将军要执行什么军令，咱们仇大哥为啥要阻拦你啊？” 卢老狗白眼一翻：“胡闹，这是军机要务，岂是你们能随意打听的？你们要是我手下的兵，直接就要按刺探军情给抓起来了。” 一看卢老狗翻脸，众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仇百川被抓了，他们也不敢轻易就跟卢老狗起冲突，仇百川可是说过的，他们这些人还想过正常日子的话，就得按照朝廷的规矩行事。 看到众人被自己震住，卢老狗又说道：“不过呢，这件事也不算是多么机密，告诉你们也无妨。” 众人顿时就被吊起了好奇心，纷纷询问是什么军务。 卢老狗道：“尔等可知，为何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问题还用问？ 还不就是活不下去了才造反的嘛，但凡有条活路，谁会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啊。 卢老狗也清楚，这事的原委仇百川是知道的，但是他肯定没有跟手下那些弟兄们说过，所以他得把这事给捅出来才行。 “你们肯定觉得，因为遭了灾，朝廷又不肯赈灾，导致你们活不下去，所以才造反的是。” 众人纷纷点头，卢老狗一脸叹息地说道：“错了，你们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实话告诉你们，你们遭灾是真的，但是荆州府的知府他不但没有把这事上报朝廷，还有意隐瞒，而且也不赈灾，所以才导致你们活不下去的，你们说，这么大的事，是知府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吗？” 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哪里懂这么多，只能巴巴地看着卢老狗，等他继续说。 “其实这整件事，除了雪灾是真的之外，所有事情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这整个荆州府，除了知府之外，你们觉得，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众人左顾右盼，仿佛想要从同伴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卢老狗继续说道：“是陈家，这整件事都是陈家在背后搞的事情，就是为了雍王的谋反造势，你们懂了吗？” 这也就是雍王真的谋反了，要不然的话，卢老狗说这话还真不一定有人信。 这些人之中也有聪明点的，当即问道：“卢将军，照你这么说，咱们造反，实际上是被人有意安排的？” 卢老狗伸手一指那人：“你说的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局，而你们的仇大哥，就是被忽悠的最厉害的那个。” “可怜我一家人冻死饿死，不是因为天灾，而是因为人祸啊。” “啊……我那可怜的孩子，他才两岁啊，他娘没饭吃饿死了，孩子也没有奶吃，就这么在我怀里……” 那人双手虚抱，仿佛臂弯里正躺着一个婴儿：“可怜我的孩子，就在我怀里没了气啊，啊……。” 众人纷纷回忆起因为雪灾冻死饿死的亲朋好友，一时间悲愤交加，群情激奋起来。 “是哪个王八犊子忽悠咱，老子这就去剁了他。” “说的对，这畜生害死了这么多人，老子要报仇……” 所有人都双眼通红的看着卢老狗，甚至连他们原本是来兴师问罪，解救仇百川这事都给忘了。 “那你们知道这整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谁吗？” 众人一下就愣住了，幕后主使当然是雍王了，可是他们拿什么去找雍王报仇？ 别说雍王大军在握，占据了整个江南九成九的地盘，就算雍王啥也没有，那也不是他们一帮平头老百姓可以动得了的。 卢老狗又趁机说道：“其实说起来，这幕后主事人就是陈家，而直接忽悠你们的人，就是那李安民，这李安民就是陈家派来蛊惑哄骗尔等的直接人。” 雍王惹不起，陈家他们照样惹不起，不过李安民嘛…… 众人积蓄的怒气顿时就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李安民这个畜生，咱们去找他要个说法。” “要个屁的说法，老子要宰了他。” “说得对，宰了那个畜生。” 眼看着众人的激愤情绪，卢老狗赶紧阻止：“诸位，你们不用激动，这个仇肯定是要报的，只不过宰了李安民，还有陈家，陈家的背后就是雍王，咱们可一个都不能放过呀。” “对对对，卢将军说的对，咱们听卢将军的。” 卢老狗总算稳住了这些人的情绪，心中得意：“你们要是信得过本将军，这李安民就交给我，我要将他带回朝廷，让皇上发落，而且不光是他，还有他背后的陈家，都要得到严惩，要是李安民死了，咱们可就追究不了陈家了，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已经完全入了卢老狗的套，纷纷叫嚷起来：“把他抓起来，让皇上杀了他的头，把陈家那些畜生也都抓起来杀头。” “对对对，一个都不能放过，得让陈家人给咱们的亲人抵命。” 卢老狗最后才说出了他想说的话：“可是这李安民曾经对你们仇大哥有恩，你说他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抓李安民吗？我把他关起来，也是为他好，这下你们明白了。” 众人都不吱声了，都能明白卢老狗的用意，仇百川若是能救而不救，那是他忘恩负义，可是他现在不是不想救，而是他自己被关起来了，没法救，那心里的负担不就小多了嘛。 然而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卢老狗派去抓捕李安民的人回来了，李安民像条丧家之犬，灰头土脸地被锁链锁着，进了营地。 众人一看到李安民，当即义愤填膺，有那脾气大的当场就要冲上去动手，却被卢老狗一句话喊住了。 “都给我住手，刚才说的你们就全忘了啊？” 众人纷纷停手，但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李安民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脸都已经像猪头一样了。 “我也知道大家都对他恨之入骨，不过真要是打死了他，我也不好向上头交代，要不这样，你们每人吐口唾沫，行不行？” 第914章 给仇百川的台阶 除了帅帐，卢老狗就点了人马去抓捕李安民，仇百川则是追在后面想要阻止。 他倒是好言相劝，但是卢老狗毫不客气地翻了脸，直接下令把仇百川关了起来。 这一下可就出乱子了，仇百川手下可有两万弟兄呢，老大被抓，他们岂能善罢甘休，一下子就聚集了数百人，想要冲击卢老狗的营地。 卢老狗则是不慌不忙，直接站在了营地门口。 “卢将军，你为何抓了我们仇大哥。” 卢老狗扫视了一眼群情激奋的众人，他也知道，这事不处理好说不定就要兵变，不过他一点儿都不慌：“我倒也不算是抓他，只不过他要妨碍本将军执行军令，我就是把他关起来冷静冷静，等我执行了军令，自然就放他出来了。” 谁都知道卢老狗跟仇百川关系不错，听到这番话，众人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不过还是有人问道：“那卢将军要执行什么军令，咱们仇大哥为啥要阻拦你啊？” 卢老狗白眼一翻：“胡闹，这是军机要务，岂是你们能随意打听的？你们要是我手下的兵，直接就要按刺探军情给抓起来了。” 一看卢老狗翻脸，众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仇百川被抓了，他们也不敢轻易就跟卢老狗起冲突，仇百川可是说过的，他们这些人还想过正常日子的话，就得按照朝廷的规矩行事。 看到众人被自己震住，卢老狗又说道：“不过呢，这件事也不算是多么机密，告诉你们也无妨。” 众人顿时就被吊起了好奇心，纷纷询问是什么军务。 卢老狗道：“尔等可知，为何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问题还用问？ 还不就是活不下去了才造反的嘛，但凡有条活路，谁会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啊。 卢老狗也清楚，这事的原委仇百川是知道的，但是他肯定没有跟手下那些弟兄们说过，所以他得把这事给捅出来才行。 “你们肯定觉得，因为遭了灾，朝廷又不肯赈灾，导致你们活不下去，所以才造反的是。” 众人纷纷点头，卢老狗一脸叹息地说道：“错了，你们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实话告诉你们，你们遭灾是真的，但是荆州府的知府他不但没有把这事上报朝廷，还有意隐瞒，而且也不赈灾，所以才导致你们活不下去的，你们说，这么大的事，是知府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吗？” 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哪里懂这么多，只能巴巴地看着卢老狗，等他继续说。 “其实这整件事，除了雪灾是真的之外，所有事情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这整个荆州府，除了知府之外，你们觉得，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众人左顾右盼，仿佛想要从同伴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卢老狗继续说道：“是陈家，这整件事都是陈家在背后搞的事情，就是为了雍王的谋反造势，你们懂了吗？” 这也就是雍王真的谋反了，要不然的话，卢老狗说这话还真不一定有人信。 这些人之中也有聪明点的，当即问道：“卢将军，照你这么说，咱们造反，实际上是被人有意安排的？” 卢老狗伸手一指那人：“你说的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局，而你们的仇大哥，就是被忽悠的最厉害的那个。” “可怜我一家人冻死饿死，不是因为天灾，而是因为人祸啊。” “啊……我那可怜的孩子，他才两岁啊，他娘没饭吃饿死了，孩子也没有奶吃，就这么在我怀里……” 那人双手虚抱，仿佛臂弯里正躺着一个婴儿：“可怜我的孩子，就在我怀里没了气啊，啊……。” 众人纷纷回忆起因为雪灾冻死饿死的亲朋好友，一时间悲愤交加，群情激奋起来。 “是哪个王八犊子忽悠咱，老子这就去剁了他。” “说的对，这畜生害死了这么多人，老子要报仇……” 所有人都双眼通红的看着卢老狗，甚至连他们原本是来兴师问罪，解救仇百川这事都给忘了。 “那你们知道这整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谁吗？” 众人一下就愣住了，幕后主使当然是雍王了，可是他们拿什么去找雍王报仇？ 别说雍王大军在握，占据了整个江南九成九的地盘，就算雍王啥也没有，那也不是他们一帮平头老百姓可以动得了的。 卢老狗又趁机说道：“其实说起来，这幕后主事人就是陈家，而直接忽悠你们的人，就是那李安民，这李安民就是陈家派来蛊惑哄骗尔等的直接人。” 雍王惹不起，陈家他们照样惹不起，不过李安民嘛…… 众人积蓄的怒气顿时就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李安民这个畜生，咱们去找他要个说法。” “要个屁的说法，老子要宰了他。” “说得对，宰了那个畜生。” 眼看着众人的激愤情绪，卢老狗赶紧阻止：“诸位，你们不用激动，这个仇肯定是要报的，只不过宰了李安民，还有陈家，陈家的背后就是雍王，咱们可一个都不能放过呀。” “对对对，卢将军说的对，咱们听卢将军的。” 卢老狗总算稳住了这些人的情绪，心中得意：“你们要是信得过本将军，这李安民就交给我，我要将他带回朝廷，让皇上发落，而且不光是他，还有他背后的陈家，都要得到严惩，要是李安民死了，咱们可就追究不了陈家了，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已经完全入了卢老狗的套，纷纷叫嚷起来：“把他抓起来，让皇上杀了他的头，把陈家那些畜生也都抓起来杀头。” “对对对，一个都不能放过，得让陈家人给咱们的亲人抵命。” 卢老狗最后才说出了他想说的话：“可是这李安民曾经对你们仇大哥有恩，你说他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抓李安民吗？我把他关起来，也是为他好，这下你们明白了。” 众人都不吱声了，都能明白卢老狗的用意，仇百川若是能救而不救，那是他忘恩负义，可是他现在不是不想救，而是他自己被关起来了，没法救，那心里的负担不就小多了嘛。 然而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卢老狗派去抓捕李安民的人回来了，李安民像条丧家之犬，灰头土脸地被锁链锁着，进了营地。 众人一看到李安民，当即义愤填膺，有那脾气大的当场就要冲上去动手，却被卢老狗一句话喊住了。 “都给我住手，刚才说的你们就全忘了啊？” 众人纷纷停手，但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李安民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脸都已经像猪头一样了。 “我也知道大家都对他恨之入骨，不过真要是打死了他，我也不好向上头交代，要不这样，你们每人吐口唾沫，行不行？” 第915章 再给他一次机会 两三百号人，排着队朝李安民吐口水，最后李安民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原本他还叫嚷着让仇百川来见他，可是在他张嘴喊的时候，被人几口口水吐到了嘴里，一阵恶心翻涌之下，只能低下头默默承受了。 最后，李安民被送到杨轩那里，杨轩连问都没问一句，直接就派人把他送到北岸去了。 如此重要的人犯，还是赶紧脱手为好。 此时在江面上，已经布满了战船，每一艘船上都放置了投石机，之前是因为战船不够，不得已才将船只连接起来，现在有了足够的战船，自然是将这一段江面全都掌控起来。 雍王那边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凑齐这么多战船来攻的了。 当然，另一个重镇襄阳那边，自然也有不少战船，而且有覃王在那边镇守，但是他们哪里敢将那边的战船调过来。 总之，武昌府如今已经入了杨轩的手，就成了攻打江南的一个桥头堡。 而且还攥住了陈家这个重要把柄，此战已经可以说是必胜了。 于此同时，雍王虽然被打退，但是整个江南还是有着不少部队的，武昌府周边几个城池原本就有着重兵把守，一时间倒也不用担心杨轩会攻过来。 应天府，养心殿内，吕承弘拿着杨轩的战报，念给太上皇听，即便是病怏怏的太上皇，在听到拿下武昌府的消息之后，精神也为之一振。 “寡人就说杨轩是个有能耐的，这才两月不到，就已经先下一城。” 自从太上皇病倒以来，吕承弘还是头一次进到养心殿来，却发现太上皇整个人都缩了一大圈，身上的皮肤皱起，便是身上明黄色的龙袍，也没法衬托出他身上的气势来。 如今的太上皇，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了，明眼人一看都能看得出来，太上皇已经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 不过吕承弘并没有回太上皇的话，而是不停地啜泣着：“父皇，这些事，就不必您亲自操劳了，儿子如今已能挑起这副重担，您还是安心养病。” 太上皇躺在躺椅上面，瞥了吕承弘一眼：“你要是能挑起这担子，寡人还需要从阿日陶勒回京来？杨轩没来之前，你不也是拿承瞻没辙。” 吕承弘被他爹训了几句，虽然心中不满，但却不敢顶嘴。 说起来太上皇禅位与他，看似稳住了朝局，但是有利也有弊，名义上他是皇上了，但是文武百官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每当政事有所争议的时候，大臣们就会拿太上皇说事，说什么太上皇若在，此事便当如何如何处置。 总而言之一句话，吕承弘这个皇帝当得可没什么滋味，就像是个样子货。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问道：“父皇，杨轩夺了武昌府，下一步又该如何处置？” 太上皇接着说道：“如今天堑已破，承瞻怕也是守不住他那些地盘的了，毕竟也是寡人的儿子，寡人便再给他一个机会。” 吕承弘皱了皱眉，但还是恭敬地问道：“还请父皇示下。” 太上皇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待寡人修书一封，你派人送给承瞻，他要是肯服软，便让他当个闲散王爷便是。” 吕承弘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应了下来。 这都起兵谋反了，还能当个闲散王爷，吕承弘自然是有些不忿，当年自己什么事都没犯，都被大皇子贬谪到琼州去了，要不是有杨轩在，说不定自己都要饿死在琼州府了。 太上皇也明白吕承弘心有不忿，便解释了一句：“你现在或许不太明白，但是等以后，你就会明白寡人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你好。” 吕承弘赶紧拱手：“父皇，儿子怎敢不忿，父皇的安排必定是有道理的。” 太上皇张了张嘴，本想解释一番，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吕承弘退下。 几天之后，杨轩就接到了皇上派来的宣旨的大臣杨文定，无非也就是肯定杨轩的功绩，对他以及全军将士进行一番嘉奖。 一应过场走过之后，杨文定来到杨轩的帅帐里，屏退左右之后，杨文定说道：“太上皇有个事交待你。” 杨轩神色一恭：“臣接旨。” 杨文定摆了摆手：“不用这么正式。” 杨轩好奇问道：“到底什么事？” 杨文定说道：“其实就是太上皇想要给雍王一个机会，想要让他服软。” 杨轩眨了眨眼：“服软？” 下一瞬，他就明白过来了，这不就是太上皇舍不得宝贝儿子嘛，本以为太上皇打算等雍王兵败再提此事的，现在看来是要提前了啊。 杨轩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忽然问道：“杨兄，你这次来之前，有没有面见太上皇？” 杨文定一点头。 “那太上皇现在身体如何了？” 杨文定面色一沉：“不太好。” “不太好是什么样？” 杨文定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太上皇怕是时日无多了。” “嘶……” 杨轩默默点头：“果然如此，怪不得太上皇把计划提前了。” 杨文定惊讶道：“怎么？你早就知道这事了？” “太上皇隐晦的提过，我来之前就知道，这场叛乱到最后就是一笔糊涂账。” 说着他问道：“那太上皇有没有给雍王什么承诺？” 杨文定点头道：“太上皇写了一封信，说是家书，让我面呈雍王殿下，具体给了什么承诺我也不清楚。” 杨轩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猜的，无非就是赦免他的罪过，只要他乖乖服软，还是能当个闲散王爷的。” 杨文定皱眉：“谋反这么大的事都抹平了，怕是不太好。” 杨轩一挑眉：“所以这事还要咱们来操作，谋反是谋反，只要把雍王和覃王摘出去，不就没事了吗？” “把雍王和覃王摘出去？”杨文定疑惑道：“那这么大一口锅，谁来背啊？” 杨轩两眼往上一翻：“那除了陈家，还能有谁能背得起这口锅？” 杨文定顿时恍然大悟：“杨太傅果然智计过人，陈家背锅再合适不过了，既能完美背锅，又能免除后患，雍王覃王没了陈家支持，以后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杨轩谦虚道：“不是我智计过人，而是这事就只有这么一个解决办法，对了，你什么时候去给雍王送信？” 第915章 再给他一次机会 两三百号人，排着队朝李安民吐口水，最后李安民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原本他还叫嚷着让仇百川来见他，可是在他张嘴喊的时候，被人几口口水吐到了嘴里，一阵恶心翻涌之下，只能低下头默默承受了。 最后，李安民被送到杨轩那里，杨轩连问都没问一句，直接就派人把他送到北岸去了。 如此重要的人犯，还是赶紧脱手为好。 此时在江面上，已经布满了战船，每一艘船上都放置了投石机，之前是因为战船不够，不得已才将船只连接起来，现在有了足够的战船，自然是将这一段江面全都掌控起来。 雍王那边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凑齐这么多战船来攻的了。 当然，另一个重镇襄阳那边，自然也有不少战船，而且有覃王在那边镇守，但是他们哪里敢将那边的战船调过来。 总之，武昌府如今已经入了杨轩的手，就成了攻打江南的一个桥头堡。 而且还攥住了陈家这个重要把柄，此战已经可以说是必胜了。 于此同时，雍王虽然被打退，但是整个江南还是有着不少部队的，武昌府周边几个城池原本就有着重兵把守，一时间倒也不用担心杨轩会攻过来。 应天府，养心殿内，吕承弘拿着杨轩的战报，念给太上皇听，即便是病怏怏的太上皇，在听到拿下武昌府的消息之后，精神也为之一振。 “寡人就说杨轩是个有能耐的，这才两月不到，就已经先下一城。” 自从太上皇病倒以来，吕承弘还是头一次进到养心殿来，却发现太上皇整个人都缩了一大圈，身上的皮肤皱起，便是身上明黄色的龙袍，也没法衬托出他身上的气势来。 如今的太上皇，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了，明眼人一看都能看得出来，太上皇已经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 不过吕承弘并没有回太上皇的话，而是不停地啜泣着：“父皇，这些事，就不必您亲自操劳了，儿子如今已能挑起这副重担，您还是安心养病。” 太上皇躺在躺椅上面，瞥了吕承弘一眼：“你要是能挑起这担子，寡人还需要从阿日陶勒回京来？杨轩没来之前，你不也是拿承瞻没辙。” 吕承弘被他爹训了几句，虽然心中不满，但却不敢顶嘴。 说起来太上皇禅位与他，看似稳住了朝局，但是有利也有弊，名义上他是皇上了，但是文武百官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每当政事有所争议的时候，大臣们就会拿太上皇说事，说什么太上皇若在，此事便当如何如何处置。 总而言之一句话，吕承弘这个皇帝当得可没什么滋味，就像是个样子货。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问道：“父皇，杨轩夺了武昌府，下一步又该如何处置？” 太上皇接着说道：“如今天堑已破，承瞻怕也是守不住他那些地盘的了，毕竟也是寡人的儿子，寡人便再给他一个机会。” 吕承弘皱了皱眉，但还是恭敬地问道：“还请父皇示下。” 太上皇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待寡人修书一封，你派人送给承瞻，他要是肯服软，便让他当个闲散王爷便是。” 吕承弘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应了下来。 这都起兵谋反了，还能当个闲散王爷，吕承弘自然是有些不忿，当年自己什么事都没犯，都被大皇子贬谪到琼州去了，要不是有杨轩在，说不定自己都要饿死在琼州府了。 太上皇也明白吕承弘心有不忿，便解释了一句：“你现在或许不太明白，但是等以后，你就会明白寡人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你好。” 吕承弘赶紧拱手：“父皇，儿子怎敢不忿，父皇的安排必定是有道理的。” 太上皇张了张嘴，本想解释一番，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吕承弘退下。 几天之后，杨轩就接到了皇上派来的宣旨的大臣杨文定，无非也就是肯定杨轩的功绩，对他以及全军将士进行一番嘉奖。 一应过场走过之后，杨文定来到杨轩的帅帐里，屏退左右之后，杨文定说道：“太上皇有个事交待你。” 杨轩神色一恭：“臣接旨。” 杨文定摆了摆手：“不用这么正式。” 杨轩好奇问道：“到底什么事？” 杨文定说道：“其实就是太上皇想要给雍王一个机会，想要让他服软。” 杨轩眨了眨眼：“服软？” 下一瞬，他就明白过来了，这不就是太上皇舍不得宝贝儿子嘛，本以为太上皇打算等雍王兵败再提此事的，现在看来是要提前了啊。 杨轩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忽然问道：“杨兄，你这次来之前，有没有面见太上皇？” 杨文定一点头。 “那太上皇现在身体如何了？” 杨文定面色一沉：“不太好。” “不太好是什么样？” 杨文定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太上皇怕是时日无多了。” “嘶……” 杨轩默默点头：“果然如此，怪不得太上皇把计划提前了。” 杨文定惊讶道：“怎么？你早就知道这事了？” “太上皇隐晦的提过，我来之前就知道，这场叛乱到最后就是一笔糊涂账。” 说着他问道：“那太上皇有没有给雍王什么承诺？” 杨文定点头道：“太上皇写了一封信，说是家书，让我面呈雍王殿下，具体给了什么承诺我也不清楚。” 杨轩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猜的，无非就是赦免他的罪过，只要他乖乖服软，还是能当个闲散王爷的。” 杨文定皱眉：“谋反这么大的事都抹平了，怕是不太好。” 杨轩一挑眉：“所以这事还要咱们来操作，谋反是谋反，只要把雍王和覃王摘出去，不就没事了吗？” “把雍王和覃王摘出去？”杨文定疑惑道：“那这么大一口锅，谁来背啊？” 杨轩两眼往上一翻：“那除了陈家，还能有谁能背得起这口锅？” 杨文定顿时恍然大悟：“杨太傅果然智计过人，陈家背锅再合适不过了，既能完美背锅，又能免除后患，雍王覃王没了陈家支持，以后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杨轩谦虚道：“不是我智计过人，而是这事就只有这么一个解决办法，对了，你什么时候去给雍王送信？” 第916章 有孝心，但是不多 经过一番辗转，杨文定终于见到了雍王，此时的他略有些颓废，即便是见到杨文定，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杨大人此来何事啊？” 这话说得杨文定想翻白眼，要不是提前说了有太上皇家书一封，自己都别想见得到雍王，到了面前却还装模作样。 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太上皇派我来是给雍王殿下送信的。” 说着，他掏出了那封以火漆封好的信，交给了雍王的侍卫，在转交给了雍王。 雍王接过信却没有拆开，转而问道：“父皇近来身体如何？” 能问出这句话，说明他还是有点孝心的，杨文定心中默默点了点头：“太上皇病了。” “病了？”雍王嘴角一撇，露出个古怪的表情：“该不会又是装的。” 杨文定叹了口气，这家伙有孝心，但是不多，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太上皇装病多少次了，满朝文武都在怀疑太上皇是不是装病。 “雍王殿下，太上皇已经七十多了……” 这句话一出，雍王的神情顿时就有些黯然。 “不是我要跟父皇作对，实在是父皇对我不公，若是当初……” 说着他摆了摆手：“罢了，现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信我收到了，杨大人请回。”仟仟尛哾 杨文定却摇头说道：“太上皇还有句话让我带给雍王殿下。” “什么话？” “太上皇他说，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关起门来闹点矛盾也就罢了，可千万别把事情闹大了，让外人看了笑话。” 这番话对雍王来说，已经免疫了，自家人闹点矛盾？还别闹大？不闹大我能坐上那皇位？ 再说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难不成自己还能回头？ 于是他摆了摆手道：“没别的话了？” “没了，不过太上皇说，让我拿到殿下的回信再回去。” 雍王眉头一蹙，马上又向左右吩咐道：“你们去安顿一下杨大人，好生照料着。” 左右侍卫拱手应是。 送走了杨文定，雍王顿时没了方才的镇定自若，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那封信。 看完之后，雍王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不过信里面提到的事，却让他有些犯难。 这封信里面没有提什么皇位，也没有提他造反，就是说年底了，要让雍王回京过年，也好一家团聚，太上皇在信里直言道，他已经时日无多了，这次说不定就是他最后一次过春节，所以他想要一家团聚，不但是他，还有老四也要奉诏回京，包括太上皇所有子女，出嫁的也好，成家的也好，都要回京团聚一番。 整封信之中，没有提及丝毫国事，写的都是雍王小时候与太上皇的点滴趣事，的的确确就是一封家书。 不过杨文定还等着自己回信，那意思就是要让自己决定是否回京。 这可就让雍王为难了，他可是谋反啊，回京过年？那不是自投罗网？ 可是他又担心太上皇的身体，按照信中的语气态度，太上皇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若真是这样，自己不去见太上皇最后一面，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心安了。 雍王就在这两难的选择中，反复纠结了一整天，他觉得若是自己没有谋反，眼下的危难就不会发生，这是他起兵谋反以来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想法。 但是回头想想，事情都做了，再后悔也没用了，自己若是回京，就算太上皇没想算计自己，那老三也不可能会放过自己啊。 自己占了整个江南，别看武昌府被杨轩夺去了，但真要是不管武昌府里陈家人的死活，他要拿下武昌府也不是做不到。 只不过这么一来，自己可就要民心尽失了，到时候江南世家也不会有人再支持自己。 可要是不拿下武昌府，朝廷必定以武昌府为突破口，蚕食江南各地城池，自己兵力分散，迟早也是要被逐个击破的。 之前杨文定看到雍王面色有些颓废，就是因为他已经跟一众将领们彻夜研究了好几天了，始终拿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换句话来说，他如今虽未走到绝路，但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唯一的变数就是尽可能地拖延下去，然后祈求上天发生点什么意外情况，好让自己转败为胜。 可是将胜负与生死全都寄托在奇迹上面，这本身就是不靠谱的，雍王后悔的念头一起，顿时就再也收不住了。 于是一整夜的时间里，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早知道父皇心里始终还有自己的位置，为什么不选择更加稳妥的方式，只要坐等老三那个憨货做错事，皇位不就是自己的了？ 其实之前的战略方向是对的，只要坚持下去，就凭老三那智谋，怎么可能玩的过自己？ 可为什么当时头脑一热，偏偏就选了这个没有退路的法子。 雍王这一整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那杨文定就来催促回信，其实他压根都没有想好，所以信也没有写。 但是事到临头了，雍王还是一咬牙，写了一封回信，信中言辞恳切，表示自己辜负了父皇，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信中他痛哭流涕，痛骂自己不忠不孝，有愧于太上皇，所以最终决定，还是不回京过年了。 杨文定拿到书信，对雍王说道：“对了，太上皇还有一句话，说是雍王若肯回头，太上皇将不计前嫌。” 说完，杨文定就告辞要走，然而雍王一听不计前嫌这几个字，当即心头一震，赶紧开口叫住了杨文定。 “父皇果然说过不计前嫌这话？” 杨文定心头一乐，他看到雍王那个表情，就感觉情况不对，所以才说了这句话，于是他赶紧回道：“臣不敢假传圣意，太上皇最近一段时日里，时常念叨的就是诸位皇子，就连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得太上皇召见，去了养心殿。” “大哥和二哥也……”雍王顿时起身离座：“杨大人，你快说说，大哥二哥见父皇都说了些什么？” 杨文定拱手道：“臣只知太上皇召见两位皇子，至于说什么臣并不知晓，不过臣看到两位皇子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好似大哭了一场，然后太上皇就下了一道旨意，让内务府将冷宫之中的预算增加了五倍。” 雍王听到这些，原本已经下定的决心，忽然间又动摇了。 “杨大人，本王那封信之中还有些许疏漏，你先把信给我，待本王重新修书一封，杨大人明日再起程。” 第916章 有孝心，但是不多 经过一番辗转，杨文定终于见到了雍王，此时的他略有些颓废，即便是见到杨文定，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杨大人此来何事啊？” 这话说得杨文定想翻白眼，要不是提前说了有太上皇家书一封，自己都别想见得到雍王，到了面前却还装模作样。 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太上皇派我来是给雍王殿下送信的。” 说着，他掏出了那封以火漆封好的信，交给了雍王的侍卫，在转交给了雍王。 雍王接过信却没有拆开，转而问道：“父皇近来身体如何？” 能问出这句话，说明他还是有点孝心的，杨文定心中默默点了点头：“太上皇病了。” “病了？”雍王嘴角一撇，露出个古怪的表情：“该不会又是装的。” 杨文定叹了口气，这家伙有孝心，但是不多，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太上皇装病多少次了，满朝文武都在怀疑太上皇是不是装病。 “雍王殿下，太上皇已经七十多了……” 这句话一出，雍王的神情顿时就有些黯然。 “不是我要跟父皇作对，实在是父皇对我不公，若是当初……” 说着他摆了摆手：“罢了，现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信我收到了，杨大人请回。”仟仟尛哾 杨文定却摇头说道：“太上皇还有句话让我带给雍王殿下。” “什么话？” “太上皇他说，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关起门来闹点矛盾也就罢了，可千万别把事情闹大了，让外人看了笑话。” 这番话对雍王来说，已经免疫了，自家人闹点矛盾？还别闹大？不闹大我能坐上那皇位？ 再说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难不成自己还能回头？ 于是他摆了摆手道：“没别的话了？” “没了，不过太上皇说，让我拿到殿下的回信再回去。” 雍王眉头一蹙，马上又向左右吩咐道：“你们去安顿一下杨大人，好生照料着。” 左右侍卫拱手应是。 送走了杨文定，雍王顿时没了方才的镇定自若，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那封信。 看完之后，雍王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不过信里面提到的事，却让他有些犯难。 这封信里面没有提什么皇位，也没有提他造反，就是说年底了，要让雍王回京过年，也好一家团聚，太上皇在信里直言道，他已经时日无多了，这次说不定就是他最后一次过春节，所以他想要一家团聚，不但是他，还有老四也要奉诏回京，包括太上皇所有子女，出嫁的也好，成家的也好，都要回京团聚一番。 整封信之中，没有提及丝毫国事，写的都是雍王小时候与太上皇的点滴趣事，的的确确就是一封家书。 不过杨文定还等着自己回信，那意思就是要让自己决定是否回京。 这可就让雍王为难了，他可是谋反啊，回京过年？那不是自投罗网？ 可是他又担心太上皇的身体，按照信中的语气态度，太上皇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若真是这样，自己不去见太上皇最后一面，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心安了。 雍王就在这两难的选择中，反复纠结了一整天，他觉得若是自己没有谋反，眼下的危难就不会发生，这是他起兵谋反以来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想法。 但是回头想想，事情都做了，再后悔也没用了，自己若是回京，就算太上皇没想算计自己，那老三也不可能会放过自己啊。 自己占了整个江南，别看武昌府被杨轩夺去了，但真要是不管武昌府里陈家人的死活，他要拿下武昌府也不是做不到。 只不过这么一来，自己可就要民心尽失了，到时候江南世家也不会有人再支持自己。 可要是不拿下武昌府，朝廷必定以武昌府为突破口，蚕食江南各地城池，自己兵力分散，迟早也是要被逐个击破的。 之前杨文定看到雍王面色有些颓废，就是因为他已经跟一众将领们彻夜研究了好几天了，始终拿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换句话来说，他如今虽未走到绝路，但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唯一的变数就是尽可能地拖延下去，然后祈求上天发生点什么意外情况，好让自己转败为胜。 可是将胜负与生死全都寄托在奇迹上面，这本身就是不靠谱的，雍王后悔的念头一起，顿时就再也收不住了。 于是一整夜的时间里，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早知道父皇心里始终还有自己的位置，为什么不选择更加稳妥的方式，只要坐等老三那个憨货做错事，皇位不就是自己的了？ 其实之前的战略方向是对的，只要坚持下去，就凭老三那智谋，怎么可能玩的过自己？ 可为什么当时头脑一热，偏偏就选了这个没有退路的法子。 雍王这一整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那杨文定就来催促回信，其实他压根都没有想好，所以信也没有写。 但是事到临头了，雍王还是一咬牙，写了一封回信，信中言辞恳切，表示自己辜负了父皇，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信中他痛哭流涕，痛骂自己不忠不孝，有愧于太上皇，所以最终决定，还是不回京过年了。 杨文定拿到书信，对雍王说道：“对了，太上皇还有一句话，说是雍王若肯回头，太上皇将不计前嫌。” 说完，杨文定就告辞要走，然而雍王一听不计前嫌这几个字，当即心头一震，赶紧开口叫住了杨文定。 “父皇果然说过不计前嫌这话？” 杨文定心头一乐，他看到雍王那个表情，就感觉情况不对，所以才说了这句话，于是他赶紧回道：“臣不敢假传圣意，太上皇最近一段时日里，时常念叨的就是诸位皇子，就连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得太上皇召见，去了养心殿。” “大哥和二哥也……”雍王顿时起身离座：“杨大人，你快说说，大哥二哥见父皇都说了些什么？” 杨文定拱手道：“臣只知太上皇召见两位皇子，至于说什么臣并不知晓，不过臣看到两位皇子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好似大哭了一场，然后太上皇就下了一道旨意，让内务府将冷宫之中的预算增加了五倍。” 雍王听到这些，原本已经下定的决心，忽然间又动摇了。 “杨大人，本王那封信之中还有些许疏漏，你先把信给我，待本王重新修书一封，杨大人明日再起程。” 第917章 既往不咎 听了杨文定说的那些话，雍王又陷入了纠结，太上皇说了既往不咎，那岂不是代表自己还能够回头？ 自己要是还能回去当这个雍王，说不定还有机会夺得皇位呢。 毕竟现在这条路已经明显走不通了，除非发生奇迹，否则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慢性死亡。 以江南之地，如何能与朝廷十余个州相抗衡，都说江南富庶，但是如今有杨轩在，朝廷的富庶程度，雍王从这几年他的股份分红就能看得出来。 就凭他手里这点地盘，朝廷就是慢慢磨也能把他磨死。 不过既往不咎这四个字是从杨文定嘴里说出来的，太上皇的信里可没有提，万一这个杨文定是忽悠自己的呢？毕竟杨文定跟杨轩的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 然后雍王又辗转反复了一整夜，最后重新写了一封信，信里写了不少思念太上皇的话，甚至还提了一些几兄弟小时候的事，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雍王想家了。 不过煽了半天情，最后却又说因为行差踏错，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虽然思念父兄，但是已经无法回头，所以只能泣血磕头，遥祝太上皇身体安康，大盛国泰民安。 写完之后，雍王有反复看了好几遍，最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么一来，自己就可进可退了。 要是太上皇真有心原谅自己，自己也可以借机下台，要是太上皇没说过既往不咎之类的话，那自己也可以在太上皇那边博一搏好感。 说不定太上皇就回心转意了呢？ 很快，这封信就到了太上皇手里，雍王这封信，看得太上皇是老泪纵横，抹着眼泪说：“承瞻还是有孝心的啊。” 杨文定在一旁问道：“那太上皇的意思是……” 太上皇想都不想地说道：“寡人再修书一封，就照你说的，既往不咎。” 杨文定一惊，心说那都是我忽悠他的，太上皇你可不能当真了啊：“太上皇请三思！” 太上皇皱了皱眉：“寡人的决定，岂容你质疑？” 太上皇的态度如此坚定，杨文定知道再劝的话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只能拱手道：“既如此，请太上皇修书，臣便再跑一趟。” 太上皇这才点了点头：“你且回去休息，待明日寡人再召你入宫。” “是，臣告退。” 说实话，杨文定是心里十分不爽的，要按照他以前的脾气，这会儿他必定死谏，开玩笑，就算是你儿子，可他犯下的可是谋反大罪，岂能轻飘飘一句既往不咎就算了。 就算你是太上皇，想要保他一命，那也不能完全不追究。 不过杨文定跟杨轩接触多了之后，人也变得圆滑了不少，尤其是回京之前，他与杨轩提起来的时候，杨轩就拍大腿埋怨他。 “你说啥不好，说什么既往不咎啊，这句话要是传到太上皇耳朵里，说不定真就既往不咎了，也不知道雍王这封信里面有没有提既往不咎这事，要是提了，估计太上皇一时心软，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当时杨文定也是吃了一惊：“应该不至于，太上皇倒是说过给他个机会，只不过没提既往不咎四个字，我也是顺嘴一说，若是雍王当真也就算了，要是太上皇当真了，这事可就难办了。” 杨轩只能叹了口气：“真要是如此，你可别梗着脖子劝太上皇，他说既往不咎就既往不咎，反正陈家这个锅是背定了，至于雍王是当个闲散王爷还是当个实权王爷，都由太上皇说了算。” 也正因为杨轩给他打了预防针，所以杨文定才没有多说什么，况且太上皇病成这样，万一被自己气得一命呜呼，那可就完了。 等杨文定带着太上皇的第二封家书来到武昌府的时候，杨轩一下就猜中了杨文定的来意。 “太上皇是不是真打算对雍王既往不咎了？” 杨文定叹着气点了点头，然而杨轩则是无所谓的说道：“这样也好，能够避免战争解决此事，总归是好的。” “你怎能如此短视，有了这个先例，那以后有皇子造反都想着既往不咎，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杨轩看着激动的杨文定说道：“杨兄不必激动，首先这事是太上皇定的，咱也改变不了，其次，造反这事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眼下的事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将来。” 杨文定一脸凝重地还要辩驳，杨轩则是继续说道：“看似雍王如今落入下风，但是他如今坐拥整个江南，朝廷就算想要全部清缴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事的，北边还有燕王和蓟州的四皇子，这事越拖越容易发生变故，况且这就是内耗，朝廷这几年好不容易积攒了些银子，再这么耗下去，咱们大盛岂不是又要回到以前，到时候就算剿灭了雍王叛党，大盛也是千疮百孔，如果能避免内耗，又何必劳民伤财呢？” 杨文定听了杨轩的长篇大论，知道说不过他，只能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我明日便去见雍王，希望能够一切顺利，双方休兵罢战，让一切都回到之前。” 杨轩拍了拍杨文定的肩膀：“如今大盛正是快速发展的阶段，工部有了水泥，咱们大盛的变化将会是日新月异，不光是城墙道路，还有居住的房屋，应天府城南不是正在开发之中吗？用不了多久这个开发就会遍及整个应天府，只要有益于百姓，将会推广到全国所有州府，百姓能吃饱穿暖，就能多生孩子，人口上去了，咱们的劳动力就增加了，到时候国家就能富强，等人人都有好日子过，谁会傻乎乎地去造反？”看书喇 “可是百姓总是会被人蛊惑，就像这次江南的灾民一样。” “所以咱们不光要让百姓吃饱穿暖，还要开启民智，我当初提出的义务教育也是为此。” 杨文定顿时两眼冒光：“当初老夫看好你，就是因为你提出这义务教育，原本以为你是忧国忧民，现在看起来，你还有这么深远的想法，老夫佩服。” 杨轩笑了：“杨兄过奖了，我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之前的义务教育都掌控在各地世家豪族之中，这一次要是雍王投降，陈家垮台，正好借此机会，将义务教育的权利都收归朝廷手中，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开启民智，给百姓带来好处。” “对对对，你说得对，这可是个好机会，江南这帮世家可是暗中支持了雍王谋反的，到时候可得好好敲打一番，顺便把义务教育的大权收回来，整个江南的士子集团垄断就能被打破了。” 杨轩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咱们先把雍王这事解决了再说。” 第917章 既往不咎 听了杨文定说的那些话，雍王又陷入了纠结，太上皇说了既往不咎，那岂不是代表自己还能够回头？ 自己要是还能回去当这个雍王，说不定还有机会夺得皇位呢。 毕竟现在这条路已经明显走不通了，除非发生奇迹，否则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慢性死亡。 以江南之地，如何能与朝廷十余个州相抗衡，都说江南富庶，但是如今有杨轩在，朝廷的富庶程度，雍王从这几年他的股份分红就能看得出来。 就凭他手里这点地盘，朝廷就是慢慢磨也能把他磨死。 不过既往不咎这四个字是从杨文定嘴里说出来的，太上皇的信里可没有提，万一这个杨文定是忽悠自己的呢？毕竟杨文定跟杨轩的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 然后雍王又辗转反复了一整夜，最后重新写了一封信，信里写了不少思念太上皇的话，甚至还提了一些几兄弟小时候的事，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雍王想家了。 不过煽了半天情，最后却又说因为行差踏错，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虽然思念父兄，但是已经无法回头，所以只能泣血磕头，遥祝太上皇身体安康，大盛国泰民安。 写完之后，雍王有反复看了好几遍，最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么一来，自己就可进可退了。 要是太上皇真有心原谅自己，自己也可以借机下台，要是太上皇没说过既往不咎之类的话，那自己也可以在太上皇那边博一搏好感。 说不定太上皇就回心转意了呢？ 很快，这封信就到了太上皇手里，雍王这封信，看得太上皇是老泪纵横，抹着眼泪说：“承瞻还是有孝心的啊。” 杨文定在一旁问道：“那太上皇的意思是……” 太上皇想都不想地说道：“寡人再修书一封，就照你说的，既往不咎。” 杨文定一惊，心说那都是我忽悠他的，太上皇你可不能当真了啊：“太上皇请三思！” 太上皇皱了皱眉：“寡人的决定，岂容你质疑？” 太上皇的态度如此坚定，杨文定知道再劝的话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只能拱手道：“既如此，请太上皇修书，臣便再跑一趟。” 太上皇这才点了点头：“你且回去休息，待明日寡人再召你入宫。” “是，臣告退。” 说实话，杨文定是心里十分不爽的，要按照他以前的脾气，这会儿他必定死谏，开玩笑，就算是你儿子，可他犯下的可是谋反大罪，岂能轻飘飘一句既往不咎就算了。 就算你是太上皇，想要保他一命，那也不能完全不追究。 不过杨文定跟杨轩接触多了之后，人也变得圆滑了不少，尤其是回京之前，他与杨轩提起来的时候，杨轩就拍大腿埋怨他。 “你说啥不好，说什么既往不咎啊，这句话要是传到太上皇耳朵里，说不定真就既往不咎了，也不知道雍王这封信里面有没有提既往不咎这事，要是提了，估计太上皇一时心软，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当时杨文定也是吃了一惊：“应该不至于，太上皇倒是说过给他个机会，只不过没提既往不咎四个字，我也是顺嘴一说，若是雍王当真也就算了，要是太上皇当真了，这事可就难办了。” 杨轩只能叹了口气：“真要是如此，你可别梗着脖子劝太上皇，他说既往不咎就既往不咎，反正陈家这个锅是背定了，至于雍王是当个闲散王爷还是当个实权王爷，都由太上皇说了算。” 也正因为杨轩给他打了预防针，所以杨文定才没有多说什么，况且太上皇病成这样，万一被自己气得一命呜呼，那可就完了。 等杨文定带着太上皇的第二封家书来到武昌府的时候，杨轩一下就猜中了杨文定的来意。 “太上皇是不是真打算对雍王既往不咎了？” 杨文定叹着气点了点头，然而杨轩则是无所谓的说道：“这样也好，能够避免战争解决此事，总归是好的。” “你怎能如此短视，有了这个先例，那以后有皇子造反都想着既往不咎，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杨轩看着激动的杨文定说道：“杨兄不必激动，首先这事是太上皇定的，咱也改变不了，其次，造反这事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眼下的事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将来。” 杨文定一脸凝重地还要辩驳，杨轩则是继续说道：“看似雍王如今落入下风，但是他如今坐拥整个江南，朝廷就算想要全部清缴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事的，北边还有燕王和蓟州的四皇子，这事越拖越容易发生变故，况且这就是内耗，朝廷这几年好不容易积攒了些银子，再这么耗下去，咱们大盛岂不是又要回到以前，到时候就算剿灭了雍王叛党，大盛也是千疮百孔，如果能避免内耗，又何必劳民伤财呢？” 杨文定听了杨轩的长篇大论，知道说不过他，只能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我明日便去见雍王，希望能够一切顺利，双方休兵罢战，让一切都回到之前。” 杨轩拍了拍杨文定的肩膀：“如今大盛正是快速发展的阶段，工部有了水泥，咱们大盛的变化将会是日新月异，不光是城墙道路，还有居住的房屋，应天府城南不是正在开发之中吗？用不了多久这个开发就会遍及整个应天府，只要有益于百姓，将会推广到全国所有州府，百姓能吃饱穿暖，就能多生孩子，人口上去了，咱们的劳动力就增加了，到时候国家就能富强，等人人都有好日子过，谁会傻乎乎地去造反？”看书喇 “可是百姓总是会被人蛊惑，就像这次江南的灾民一样。” “所以咱们不光要让百姓吃饱穿暖，还要开启民智，我当初提出的义务教育也是为此。” 杨文定顿时两眼冒光：“当初老夫看好你，就是因为你提出这义务教育，原本以为你是忧国忧民，现在看起来，你还有这么深远的想法，老夫佩服。” 杨轩笑了：“杨兄过奖了，我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之前的义务教育都掌控在各地世家豪族之中，这一次要是雍王投降，陈家垮台，正好借此机会，将义务教育的权利都收归朝廷手中，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开启民智，给百姓带来好处。” “对对对，你说得对，这可是个好机会，江南这帮世家可是暗中支持了雍王谋反的，到时候可得好好敲打一番，顺便把义务教育的大权收回来，整个江南的士子集团垄断就能被打破了。” 杨轩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咱们先把雍王这事解决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