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你,总裁的首席财务官》 1.流岚与虹霓 炎热的八月,午后,南城殷家。 从学校回来也有一个多月了,百无聊赖的殷雅霓,拿着手机躺在沙发上吹冷气,与关系亲密的舍友在群里打算着就业的事情。 错过了大学毕业就能包办工作的时代,此刻的她们都因为择业问题而烦恼着。 殷雅霓、林洁、方菲菲、裴俊娜是大学同班同学兼舍友,四年的朝夕相处让她们产生了深厚的友情。 因为都是独生子女的关系,她们视彼此为亲姐妹。 林洁打算考研,继续躲在学校这座象牙塔里,也能暂时逃避就业压力。 方菲菲喜欢惨了海门这座城市,表示一定要在海门找到一份好工作。 而裴俊娜打算考公务员,税务系统是她的首选。 殷雅霓也喜欢海门,当初高考后填报志愿,因为向往海门这座享誉全球的滨海城市,她放弃了国内顶级学府中南大学。 由于殷家经商,殷雅霓又是家里的独女,于是她主修企业管理,选修会计学。 她的家人,都希望她毕业后能够回到自家公司帮忙,但她知道自己的三个好友都想留在海门,加上她也喜欢海门,所以跟家里请了假,想在海门奋斗三年。 这天中午,母亲叶明惠拿着一筐荔枝放在门口玄关处,对躺在沙发上的女儿说道:“霓霓,将这些荔枝拿去给你小叔,听说他回国了。” 殷雅霓翻了翻白眼,非常不情愿,“这大中午的天气好热啊,我不想出门!” 叶明惠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屁股,“你小叔回来几天了,上次他来家里的时候,你出去玩了没跟他打照面。小时候他最疼你了,你趁今天赶紧去拜访一下,正好这有他喜欢吃的荔枝,你赶紧的。” “可是今天温度最高有36度耶,真的好热,我好怕中暑。”殷雅霓抱着叶明惠的手臂撒娇着,她都躺半天了,屁股黏在沙发上,这时候让她出门有绝对的难度。 叶明惠拍掉她的手,“你直接出门拐个弯到车库,开着冷气一路吹到你小叔家,把车停在地库,直接乘电梯上他家,一点太阳都晒不到,哪里会中暑?你快去快回,回来吃晚饭。” 殷雅霓放弃反抗,中暑论明显无法被接受。 她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因为躺久而产生的褶子,拿着车钥匙,抱着荔枝就出门了。 叶明惠瞧见自己女儿这一副打扮,不禁皱眉。红色短裤、白色T恤,人字拖,倒也不是说难看,自己女儿皮肤白净,身材匀称,虽不够高挑,但一米六三的身高在南方倒也显得娇俏玲珑。但是女孩子家出门还是要有个淑女样,至少那短裤就穿不出门。 二十分钟之后,殷雅霓到达小叔殷耀南公寓的地库。 本想将车停到业主专用车位上,却发现那上面已经停着一辆白色揽胜。莫非小叔家有客人? 停不到车位,她又将车开往负1层的来宾车位。停好车后,抱起荔枝直接进入电梯。还好电梯里有冷气,不然非得再出一身汗。 “叮——”电梯在24层停下。 殷雅霓来到24A门外,按了门铃。 很快门开了,殷耀南见是自己的小侄女到访,赶紧接过她手上抱着的那一筐荔枝,眉开眼笑地说:“哎呀,小祖宗你咋来啦?哎呦,还带了我最爱的荔枝!快进来快进来。” 她拍了拍因为流汗而显得黏糊糊的手掌,“是你大嫂硬逼着我来的啦,天气太热我是不能出门星人。” 小叔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眼里尽是笑意:“那真是劳烦我们小祖宗了,晚上叔请你吃饭,刚好叔在美国的同学过来了。” 换好拖鞋,走进客厅,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子。 看上去年纪跟自己小叔殷耀南差不多,既然是同学,那应该差不多一两岁,也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话说自己小叔今年是几岁来着,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对她来说都属于老男人那一挂的。 出于礼貌,她对沙发上的男子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叔叔你好。” 男子也对她回以微笑,她并没有注意看男子的容貌,径直往阳台上走,不理会殷耀南的唠唠叨叨。 24层的阳台,南北朝向的关系,风真的好大好舒服。 她不禁展开双臂,模仿着泰坦尼克号中,杰克与罗丝的招牌动作“You-Jump-I-Jump”。 小叔放好荔枝后,喊了她过去喝茶。 从阳台上下来,她坐到沙发上的单人位,刚好与男子面对面。 小叔跟男子介绍自己的侄女:“Ben,我二哥的女儿殷雅霓,今年刚从海门大学毕业,修企业管理的。说起来还是你师妹。” 男子对着她淡淡一笑,“师妹,你好,我叫沈流岚,海门大学02级工业管理。” 她心想这位叔叔的名字可真流弊,有点女性化。 接着,小叔便开启了话唠模式。一会儿问她的工作情况,一会儿问沈流岚的婚恋情况。 “霓霓,你爸让你啥时候到他公司上班?” “我暂时不想去我爸公司上班,跟他们二老请了假,有要事在身。” “能有什么要事?是不是在学校谈男朋友了啊?叫回来给叔看看,我给你把把关。叔纵横情场多年,是熊是虎,叔一眼就看得出来。” “叔,您别这么逗行么?什么男朋友呀,我还等着叔给我包办婚姻呢,绝对不交男朋友!” “那你到底有啥事情不能去你爸公司上班,非得去哪里浪几年才回来?” “诶,还不就是想在海门多玩两年么,我那一帮舍友,都要在海门闯一闯,我也想。” 殷耀南喋喋不休唠叨了好一阵殷雅霓之后,话题转到沈流岚处。 “Ben,听说你这次在国内又投资了三家企业?” “北美总公司近年来将加工业务主要都集中到国内,省内三家子公司目前的年产能,已经满足不了总公司的生产需求,很多订单都压着,配件做不出来,影响了北美那边主机厂的装机。所以这次在浙江、重庆又收购了三家汽车配件厂,今年已经开始投产了。” “你这生意现在是越做越大,前几天我到海门的时候,约了沈叔叔一起喝茶。沈叔叔说你这女朋友也不找的,婚也不结,他就等着你生个孙子给他抱,你总不如他愿。” “我家老爷子可能太闲了,依我看还是家庭作业太少了。” 原本,沈流岚与殷耀南私下相处的时候,聊天简直没边界,无所不聊。但不知为何,今天沈流岚明显不想在个人婚恋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殷雅霓玩了一会儿手机,觉得听两个老男人的对话实在太无聊,打了声招呼要离开。 殷耀南执意留她晚上一起吃饭,也当一起热闹,但她实在不想参与两个大叔的饭局,于是搬出叶明惠嘱咐她回家吃饭这个理由来拒绝邀请,殷耀南只好放她走。 沈流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出现一抹难以觉察的笑意。 原来她的名字叫霓霓... 沈流岚想起自己名字由来的诗: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2.星海号的夜晚 两个小时候,南城夏日的傍晚还是稍显炎热。 南城与海门同属国内沿海南部,属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 温暖湿润,光热条件优越,雨量充沛,冬无严寒,夏无酷暑。 生长在海门的沈流岚,脾性和这里的气候属性相像,温润祥和。 而在北方读书的殷耀南则多了一份北方汉子的耿直爽朗。 说来俩人也算性格迥异,但十几年的异国生活将他们紧密联系着,视对方为亲兄弟一般。 南城与海门是相隔一百五十公里的邻城,每年的一月与八月,沈流岚与殷耀南只要一有假期,便会回到家乡。 沈流岚一般会来南城找殷耀南小住几日,一来是喜欢南城这座古城,二来是与殷耀南叙旧。 殷耀南今天带他到游轮上吃海鲜,这对无海鲜不欢的他来说实在是太对胃口。 俩人开着殷耀南的大切诺基来到海边,找了一艘叫“星海号”的游轮上去。 一进游轮舱门,侍者看到来了两个气宇不凡的男人,赶紧上前招待:“先生晚上好,几位?要包厢还是散位?” “两位,我跟你们王总要过位了。”殷耀南与星海号的老板王晋是多年旧友,每次都是直接通过王晋定的位置。那位置必定是极好的,私密安静,一点都不会被大厅的嘈杂所影响。 侍者一听是王总的客人,不禁认真打量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面的这两位男子。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正是刚才跟自己说话的那位,看上去约莫30出头,气宇轩昂,身上的穿戴考究,必是位成功人士。 走在他后面的那位男子,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虽然脸上保持着微笑,但眉眼里透露出来的自信与疏离,以及手腕上戴着的名表,看得出来必是富贵之人。 自己在这专门接待贵宾的游轮上,有钱人是接待了不少,但真正的富贵人士并不多见。 富贵人士都有自己的私人会所,那种顶级的圈子,并不是谁都有机会可以了解到的。 侍者收起打量,步步紧跟跟在他们身后,进入游轮上最为隐蔽的包厢。 这里的包厢最低消费都是一万元起,而这间贵宾包厢虽然老板没有明码标价最低消费,但由于来的都是老板的朋友,基本上消费都不低于两万元捧场。 进入包厢中的沈流岚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海面的波光粼粼,吹着咸湿的海风,感觉十分惬意。 每年也就只有这个夏天的假期,让他觉得无比放松与舒适。 殷耀南在点餐PAD上将菜点好,一只进口波士顿龙虾,两斤新西兰深海鳌虾,各种进口的贝类,以及小菜和红酒。 星海号的海鲜都是由无污染海域现场打捞后立即空运至南城的,保证当天捕捞当天食用,其鲜美程度可想而知。甚至很多料理,是不需要进行烹饪、沾上酱醋便可直接食用。 这里的海鲜远近闻名,就连出生在海门的沈流岚都有耳闻。 沈流岚还在窗边吹着海风,倒是殷耀南打了个电话给侄女:“霓霓啊,叔叔现在在星海号吃海鲜哦,点了你最爱的龙虾哦,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呢?” 电话那头的殷雅霓一听到有进口龙虾吃,马上放下手中的筷子,激动地在电话里对囔囔:“我半小时到,别动龙虾,让我来!” 他就知道搬出星海号的龙虾,殷雅霓无论如何都会出来,早知道下午就早点订好位置,也省得她还回家一趟。 沈流岚当然知道下午才见面的那个有趣女孩儿,这会儿又要见面了,唇边出现了一抹玩味的微笑,隐约又有些期待。 殷雅霓挂了电话,放下筷子,拿起餐桌上的手机就想离开餐厅到房间里换衣服。 叶明惠看她不好好吃饭又要往外跑,忍不住大声喝住她:“霓霓,你饭吃一半又要做什么去?” 人儿已经没影了,从楼梯拐角处传来一句话:“小叔打电话来说他们在星海号吃龙虾,我要过去!” 跑进房里的殷雅霓从衣柜中拿了一条黑色雪纺百褶短裙套上,又拿了一件米白色的薄衫扎进裙里,显得腰特别细,腿和手臂的皮细腻。 换完衣服,她走到梳妆台前将微卷的长发盘起来,扎上一个红色的樱桃发饰,显得特别娇俏可爱。 拿起红色的小包包,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形象没问题,出门! 殷雅霓这一系列动作在无分钟内就完成了,小旋风一般跑到玄关穿鞋,对餐厅里的叶明惠及殷耀山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叶明惠看着这个小吃货,不禁摇了摇头,对丈夫殷耀山说道:“我下午让霓霓拿了一筐荔枝去给耀南,听说他在美国的同学也来了,可能晚上在星海号请吃饭了,打电话来把霓霓也叫走了,也就只有龙虾能请得动你的宝贝女儿。” 殷耀山笑了笑:“难得霓霓放假,就让他们年轻人出去玩玩,待会儿如果十点半还没回来,你就给她打个电话。不过跟耀南在一起没关系,随她去吧。” 半个小时后,殷雅霓如约而至。 进入游轮舱门,殷雅霓仿佛已经闻到进口龙虾鲜美的味道,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找小叔,这才忘记自己刚才根本没问位置。 她拿起手机拨打小叔的电话,电话那边几秒后接起:“霓霓到了吗?” “小叔,我到星海号了,现在在大厅,你在哪儿?” “你站在服务台边上等我,我过去带你进来。” 殷耀南起身刚想走出包厢,好巧不巧,王晋有请。 他没想到王晋今天竟然也在船上,于是委托沈流岚出去带殷雅霓进包厢,自己则去王晋那儿会会面。 沈流岚往服务台方向走,远远的就看见殷雅霓娴静地站在那边等候。 他不禁多打量了这小女孩几眼,下午跳跃活泼的女孩子,换了一身裙子之后竟然显得淑女了几分。 米白色的薄衫,有点微微透明,可以看到里面细细的肩带。黑色的雪纺百褶裙,看上去非常轻柔,勾勒出女孩子柔美的身段与腰身。 匀称的腿非常白皙,甚至还透出一点点的粉红,细腻得仿佛没有毛孔。 再往上看,女孩粉黛未施的脸蛋,白里透红,形成天然的嫣红,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目视前方,小嘴含蓄地保持着微笑,真是个容貌娇俏,干净清爽的女孩。 就这几十步的功夫,他已经来到女孩跟前了,还是谦谦有礼的微笑,“师妹,我们在里面的包厢,你跟我来。” 殷雅霓这才把眼神从其他地方转到沈流岚身上,没看到自己小叔的人影:“我小叔呢?” “他到朋友那边去打个招呼,我来带你进去。” 她警惕地看着眼前跟他说话的男人,长得很高,至少有一米八五,穿着白色的亚麻衬衫、卡其色休闲裤、手上的IWC表至少要几十万吧?他是小叔的朋友吗?应该不是船上的私待员吧?这年头私待员也打扮这么贵气? 她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好,请问你是?” 沈流岚皱眉,下午才刚见过面,几小时的功夫,这就对自己没印象了?还是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沈流岚还是很有风度地伸出手,想要与她握手打招呼:“我们下午才在你叔叔家见过面。” 殷雅霓这才想起来,原来是下午在小叔家的那个同学,无趣的老男人,难怪自己没有印象。 思及此,她倒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是礼节性地一笑:“我想起来了,你是小叔的同学。叔叔你好,我是雅霓。” 沈流岚没说什么,点头颔首,他哪里会知道,殷雅霓其实有轻微的脸盲症。 他们一路上通过窄小的过道,拐了几个弯,才来到包厢。 进入包厢后,殷雅霓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包包放在身旁的椅子上。 沈流岚仍坐在自己刚才的位置,正好在她的对面。 陌生男女共处一室,虽是公共场合,倒也觉得有些尴尬。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展开双臂撑在窗柩上,闭着眼睛,任海风吹佛在脸上。 还是下午那个姿势,沈流岚坐着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的表情。 她现在闭着眼睛,看上去表情很温柔,好似可以看到她长长翘翘的睫毛。 收腰短裙,显得她身段非常好,是不是因为年纪尚小,所以身材还没有发育完全?腰肢纤细得好似不盈一握。 沈流岚无奈地笑了笑,收起打量的目光,拿出手机处理邮件,刚才盯着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看,真不是自己平日的习惯。 殷雅霓吹够了五分钟的海风,回到座位,觉得无聊,拿起手机刷微博。 微博刷新的系统声音,引起了沈流岚的注意,他有点好奇这个小姑娘的微博是什么,想看看她的日常。 菜还没上,殷耀南还在王总那边。包厢内太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殷雅霓根本不想跟一个叔叔聊天,宁可刷手机。 沈流岚首先打破安静,“师妹,肚子会不会饿?要不要先上菜?” 她没抬头,依然低头刷微博:“我还不饿,刚在家里,有吃过一点东西才过来。” 突然想到什么事情,她抬头看向沈流岚:“叔叔,叫我霓霓就好。” 沈流岚浅笑点头,继续处理邮件。 他其实很想跟她聊聊,不知道为何,她有点勾起他的好奇心。 也许是因为,从未有女性如此忽略自己? 3.她的初恋 半小时之后,殷耀南才回到包厢,带了一瓶红酒。 他刚坐下,菜就陆续上桌了,把龙虾挪到殷雅霓面前,语气里尽是宠爱:“霓霓快趁热吃,这可是波士顿龙虾。” 殷雅霓放下手机,开始夹龙虾到碗里,殷耀南另外又夹了两只鳌虾到她盘子里。 看得出他对侄女是真心疼爱,相差11岁,他看着她长大的。 她小时候特别黏小叔,一直持续到小叔25岁到美国留学后。 虽然他现在不常在国内,但叔侄二人的联系从未间断。 侄女的学业、感情,工作,他一直很关注。 沈流岚拿起他带过来的红酒,看了一眼年份,戏谑地说道:“90年的帕图斯,今天晚上要干杯吗?” 殷耀南无奈,“我们今晚的餐费还抵不上王总送的这瓶酒,这瓶酒现在市价应该在四万左右。” 殷雅霓一听四万块的红酒,顿时来了兴趣,“小叔,赶快开下来尝尝,我还没试过五位数的红酒。” “酒是不错,但你不能喝,女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 话没说完,她已经将高脚杯放在转盘上,手滑了一下,高脚杯就转到殷耀南的面前:“小叔,我成年很多年了好嘛,大学四年就没少喝酒,来,大胆地倒酒!” 沈流岚看她那一股痞子样,眼里的笑意颇深,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奇女子?刚才在大厅里娴静得如淑女一般,现在又有一股女中豪杰的既视感。 殷耀南自然是明白殷雅霓不胜酒量,但知道她有喝多了就讲真话的习惯,正适合想套套话。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他给殷雅霓倒了一杯,还不忘叮嘱,“先把菜都吃饱了再喝,就只能喝一杯。” 殷雅霓连连说好,加快了吃龙虾的速度,实在是等不及想尝试看看五位数的红酒是什么滋味。 两个老男人已经开始在碰杯了,她吃饱后,也拿起装红酒的高脚杯喝了一口。 嗯...果然是好酒,入口醇滑、过喉不辣、回味绵长,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沈流岚虽然一直在跟殷耀南聊天,但目光偶尔会飘到她这里,看样子她已经喝了不少。 这红酒虽然酒精浓度不高,但是对一个不常喝酒的人来说,后劲还是比较大的。 他嘴角又勾起一抹笑容,看来今晚真的会很好玩。 “Ben,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殷耀南打算跟他一起回去。 “大概在八月下旬,我航班确定下来就告诉你。”沈流岚摇着高脚杯内的红酒,眼神飘忽,似乎还想在国内待久一点。 “Emma那边怎么样?听说上次她赌气想回香港,是你将她留下的?”殷耀南关心起两人在南加大的师妹,但沈流岚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当时因为集团需要她,股东会不通过她的辞职申请,我只好以朋友身份挽留。” Emma是小他们两届的师妹,香港人,毕业后不久,放弃华尔街高薪厚职,追随沈流岚创业。 大家都知道Emma爱慕他已久,但他总是不为所动,仿佛是一块在感情上不开窍的石头。 Emma是他在事业上的左膀右臂,他有今日的事业版图,她功不可没。 “她肯为你留下来,你在她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差不多就行了,你年纪也一大把了,既然决定在美国定居,她是你的最佳伴侣。”殷耀南是很想促成沈流岚跟Emma的姻缘,在他乡,虽然有华人圈,大家关系也很好,但毕竟难寻能在事业上、生活上都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且有感情基础的爱人。 沈流岚喝了一口红酒,眼里有看不见的幽深,缓缓开口,“她不是我想要的女人。”说完之后又喝了一口酒,结束这个话题。 殷耀南会意,举起高脚杯跟他碰杯。男人间,很多时候,话点到即止,大家互相明白。 “霓霓你呢,已经毕业了有什么打算?既然不想进你爸公司,那要不要跟我到美国继续念书?” 殷耀南的问题引起沈流岚的注意,他将目光定在殷雅霓身上,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会不会是他期待的那个答案? 殷雅霓已经把一杯红酒都喝光了,酒的后劲开始出现,她的脸像红透了的苹果,显得异常粉嫩可爱。 “我不想去国外,在那边没朋友,我会觉得很孤单。”她的思维还算清晰,但人开始感性起来,没了白天清醒时的自我保护。 殷耀南知道这是刺探军情的好时机,紧接着又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月底就要到海门找工作了,我舍友,有的准备考海门大学的研究生,有的要在海门考公,有的要在海门找工作,我呢...当然也要去海门!” “你在海门找工作,还不如直接在南城,不管去不去你爸公司,叔叔都可以给你找专业对口的工作,女孩子不要一直在外面耍。” “那我就喜欢那里也没办法啊!心有一座城,住着未亡人,叔你懂吗?”她开始掏心掏肺讲大实话了。 她的心有一座城,引起了沈流岚的注意,莫非她已经有心上人了?想想也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恋爱都应该谈过几回了,有心上人也是正常。 殷耀南一听那话,就知道她还在惦记着中学时期的暗恋对象。 他对殷雅霓是恨铁不成钢,因为中考填报志愿的事情,殷雅霓被训了一顿,从此不敢再透露半句自己的感情动向,生怕引起殷家大人的阻止。 就连对曾经最好的小叔,也是三缄其口。 这几年,没有人知道她有没有谈恋爱,有没有男朋友。 必须要刺探军情啊...他假装不经意地问:“汪沅同学今年也毕业了吧?他打算在哪发展呢?” 殷雅霓还是很老实的有一句答一句:“他说他被海门一个设计院聘请了,前几日我们刚一起吃饭,他说将来我们一起在海门工作,可以经常见面,一起运动一起吃饭一起......呵呵......“话还没说完,她开始傻笑。 “一起运动一起吃饭,还要一起干嘛呢?”殷耀南不依不饶,想挖出侄女的大秘密。 殷雅霓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傻傻的说:“汪沅说他租的房子,有两居室,还有一间空房间,到时候可以和我一起拼租,这样房租比较便宜......嘿嘿嘿嘿.....” 殷耀南听到她要跟男生同居的事情,立马不淡定了,眼睛瞪大,嗓门提高:“不允许这样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跟男孩子同居?我要跟你爸妈说,不能让你到海门上班!”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红酒的后劲太大,她一杯倒。 殷耀南无奈地将她扶到旁边的沙发上躺着休息,继续与沈流岚举杯。 沈流岚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殷雅霓,笑道:“霓霓已经有心上人了,不过未婚同居确实是不好。” 殷耀南无奈,“可不是,之前已经为了那叫汪沅的男孩子,差点毁了自己的前程。如今又要重蹈覆辙,当时我在美国无法阻止她,这次一定不能让她这样做。” 沈流岚倒是一派冷静,“海门的经济环境,确实是更适合她的职业发展。她修企业管理及会计学,如果能有一个大平台让她锻炼,以后她进入自己家的企业,必定能有所发挥。” 殷耀南却不赞同:“我不认为她是真的想一展所长才选择海门,从小看着她长大,我太了解她。这孩子虽然表现出一副冷淡的模样,但这么多年,对初恋一直念念不忘,是个重感情的孩子。我很担心她真的在海门,万一又跟那叫汪沅的男孩子纠缠不清,将来她会非常辛苦。” 沈流岚看了眼沙发上的殷雅霓,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家庭背景也好,为什么无法得到那男孩子的垂青,“那男孩是什么情况?” 殷耀南皱了皱眉头,喝了一口酒,慢慢对沈流岚说出当年的事情:“那男孩子叫汪沅,是霓霓的中学同学。对方是学画画的,长得也帅气,非常有女孩子缘。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中二的时候霓霓开始暗恋他。这个事情家里一直没有人知道,直到霓霓中考的时候,本来她的分数是够上南城一中的,谁知道她竟然将志愿填到了艺术高中。后来我去调查了后才知道她是为了那男孩才填的艺术高中,当时我们整个家族,为了更改她的志愿,做了很多尝试和努力。但艺术高中因为当时幸运吸收到了霓霓这个高分生,一直不放人,所以只好让她在艺术高中就读了。艺术高中的师资根本不适合应试高考,所以在霓霓高三那年,我天天用越洋电话,见缝插针的利用各种时间,帮她补习,她才能考入海门大学。其实她高考的分数能够进入中南大学的,但是这丫头不知又因为事情将志愿填入了海门大学。霓霓高中三年一直暗恋着那男孩子,男孩子在高一的时候找女朋友,是他们曾经的中学同学。霓霓当时大哭了一场,但还是不放弃,依然坚定地喜欢着对方。直到高考后,男孩子跟女朋友分手了,于是约霓霓一起到深城大学读书,可当时霓霓已经将志愿填报海门大学。我看过那男孩的博客,学校生活中到处是搞艺术的美女,霓霓哪里竞争得过那些女孩子。大学四年,霓霓仿佛放下了这段感情和这个男孩,但也不恋爱。听我大嫂说,霓霓同意二十五岁的时候回家相亲,找个门当户对的男孩子结婚。我不知道那四年霓霓经历了什么,才会有接受相亲的觉悟。私心的,我还是希望霓霓能够经历一段深刻的感情再步入婚姻,这对她的成长会有好处。” 沈流岚听完殷雅霓的这段历史,淡淡的说道:“霓霓的防御心很重,一直在自我保护,要打开她的心扉不容易。” 殷耀南没听出沈流岚话里的情绪,依然自顾自地说:“所以你说我怎么放心让她到海门工作。”说完,又喝了一口闷酒。 沈流岚不以为然,“去海门倒没关系,可以到我公司上班。公司的宿管还是挺严格的,到时候你无需担心她有机会跟小男友同居。”说完,他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目光看向躺在沙发上的殷雅霓,心中似乎有什么计划出现。 4.他们的初吻 十点半,殷雅霓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 殷耀南看她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便替她接起电话:“喂,大嫂吗?”“霓霓喝了点红酒,现在睡着了。”“大嫂,我只是让她尝几口,没想到她就醉了。”“我们再过一会儿就要回去了。”“那霓霓晚上就住我那儿吧,明天等她醒来再让她回去。”“好的,大嫂跟大哥早点休息。” 挂上电话,殷耀南无奈,“我大嫂说不等门了,让我晚上负责霓霓的住所。” 沈流岚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睡熟的殷雅霓,戏谑道,“你家有几间客房,要不要我去住酒店?” “我什么没有,就房子最多。”殷耀南财大气粗地囔囔。 结了账,他从沙发上背起殷雅霓。刚放到背上的那一刻,腰部的不适,令他顿时冷汗直流。 沈流岚知道他腰上有旧患,不能背重物,接过半靠在殷耀南背上的女孩。 背着殷雅霓一路走出游轮,走向停车场,沈流岚心想:这小丫头怎么这么轻,真的好小,在自己背上,像个孩子一样。 他没有恋爱过,也没有背过人的经验,他的第一次背人竟然奉献给了这小他十岁的丫头。 沈流岚就这样一路背着殷雅霓,走了一段不近的路。走着走着,他抬头看向漫天的繁星,吹着海风,感觉很奇特,从未有过如此奇异的感觉。 到了停车场,王总安排的代驾师傅,已立在殷耀南的大切诺基旁待命。 沈流岚将殷雅霓小心地放入后座,发现殷耀南已经舒服地坐在副驾上。 “南,你要不要陪你侄女坐后座?” 殷耀南摇了摇手,“我坐副驾给师傅指路,你跟霓霓坐后面吧。” 既然这样,他便将殷雅霓的头靠着车靠背放好,而后才放松地将自己高大的身躯解放开来,深深陷进真皮座椅内,闭目养神。 车程大概要五十分钟才能到达殷耀南的住处,沈流岚闭目了二十分钟后,抬眼看向窗外。 坐副驾的叔叔已经睡着了,坐后座的侄女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没有将她的身体板正,而是任由她枕着他的肩膀睡着。 转头看了眼在自己肩头的丫头,她的睫毛真长,皮肤真好,喝了酒的关系,白里透红,仿佛一点毛孔都没有,看上去应该没有化妆。 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是香水味,应该是沐浴乳的味道,这样清新的味道真叫人着迷。 他刚才背着她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好闻的味道,他也想有这个味道的沐浴乳。 目光继续从她的脸往下,瞥见了她衬衫内若隐若现的贴身衣物,还有胸前的小隆起。 刚才背着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后背软软的撞击。 那种感觉让他的身体起了不一样的反应,他才抬起头看星空,希望晦朔的夜空将他的欲望吞噬。 到达殷耀南的住所,沈流岚将他叫醒,然后背着殷雅霓,从地库的直达电梯上24楼。 进门后,他们将殷雅霓带到一间客房,殷耀南脱下她的鞋子,替她盖上空调薄被,悄悄关上门。 他们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殷耀南就去洗澡了,让沈流岚自便。 沈流岚因为刚才背了殷雅霓,身上出了不少汗,便也走到客房拿了衣服准备洗澡。 他脱下裤子的时候,发现口袋里多了一只手机,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殷雅霓的,怎么就让自己给收起来了? 他心想手机应该是锁了密码的,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他按下手机的home键,竟然是没锁密码的。 他本不会做窥探他人隐私的事情,但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其他什么情绪,竟然打开了殷雅霓的微博,他刚才就一直好奇她的微博名是什么。 微博打开后,进入个人资料页面,看到她的微博名字是【英俊的大霓霓】,不禁被这个名字逗乐了。 拿起自己的手机,进入微博搜索到她之后,点击了关注,才关闭了她的手机。 有微博就够了,他不想再窥探她的其他隐私。 他洗完澡出来,殷耀南已经睡着了。 在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下,晚上喝不少酒,真有点口干舌燥。 拿着矿泉水路过殷雅霓睡觉的客房时,听见里面好像有声音。 他靠近门板一听,听到她一直在喊着:“妈,给我水,好渴。” 他想起她晚上吃了不少海鲜、喝了不少酒,肯定是口渴了。 折回殷耀南的房间,想敲门叫醒他给殷雅霓喂水。 敲了几声没反应,可能睡死了,他只好从冰箱里再拿了一瓶矿泉水,开门进入殷雅霓的房间。 小心翼翼的掩上门,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将灯光调暗。 他看到殷雅霓已经将空调被踢到旁边,侧着身子,身上的短裙卷到腰下,看到了红色的纯棉短裤、以及白白的大腿。眸色一暗,仿佛不见底的深谷,他知道自己今晚是第二次对她有反应了,但是不行,他要克制。 替她重新盖上薄被,旋开矿泉水,瓶口往她小巧的嘴里一倒,想让矿泉水慢慢流入她的嘴巴里,没有成功,水顺着她的嘴角全数流下来,弄湿了枕头。 殷雅霓嘴巴又嘟囔起来:“好渴,我要喝水,好难受。” 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沈流岚心想,今晚真的是太好玩了。 他拿起矿泉水,喝下一大口,然后俯身在她面前,慢慢吻上她的唇,舌尖顶开她的牙齿,将水慢慢灌入她的嘴里,这样水就不会流下来,能让她全部都喝下。 沈流岚陆陆续续给殷雅霓输送了好几口矿泉水,她才没有继续喊渴。 水已经喂完了,他却舍不得放下殷雅霓,依然还在吻着她。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好,以前他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体液交流是很不卫生的,非常反感与抵触。现在想来,是因为过去,他从未遇见真正让自己心动的女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到后面的不断深入,舌头撬开她的牙齿后进入,与她的舌头嬉戏。吻太久,她因为没有换气,竟然咳嗽起来,赶紧请拍她的后背,嘴巴却笑着说:“笨蛋,要换气啊。” 拍了一会儿,她终于不咳嗽了,沉沉睡去。沈流岚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吻,替她掖好被子,关上灯,顺便把她的手机放在桌上,才关门出去。 回到房间后的沈流岚,心狂跳不止。 他无法解释刚才自己做出的疯狂举动,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刚见面的小女孩产生欲望。 他过去并不是没有机会与女人接近,但是从未产生过这种感觉。 原来亲吻是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好,太奇妙了,今天的一切经历,真的都太让他觉得太欣喜了。 他庆幸今天晚上是在耀南家,如果在其他地方,他可能会一时冲动要了那个让自己动心的女孩。 他不是没办法克制自己,也不是没见过比她漂亮的女人,但三十三年来,他第一次被一个小女孩勾起了欲望。 他非常清楚,如果因为一时冲动而发生了关系,那么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她,都是非常不负责任的。 躺下后,他打开手机进入殷雅霓的微博,一条一条的往下看,看着她写的东西,时而跟着她开心,时而跟着她忧伤。 她的最新的一条微博是在前天,内容是:这么热的天气,适合到泳池里一展哥高超的泳技。配图是一张她穿着泳衣站在泳池边上的背影。 丫头估计是前天去游泳了,同行的人帮她拍下的照片吧?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呢? 沈流岚一直刷了殷雅霓的微博一小时,期间保存下了她几张照片。 退出微博后,他回到相册看她的照片,一张一张仔细地看,越看越觉得喜欢。 他决定明天就回海门安排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5.她很优秀 第二日,八月中旬的南城,天气依然炎热。 沈流岚起床洗漱后,经过殷雅霓的房间,她还没醒来。 虽然很想看她一眼再离开,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合适。 吃过阿姨做的中式早餐,他留下字条就离开南城前往海门了。 殷耀南在沈流岚离开不久后也起床了,看到他贴在冰箱上的字条【南,有急事,先行回海门,再联系。】 殷耀南心领神会,海门拥有国内货物吞吐量第五的港口,是国内的进出口大港。 沈流岚在海门市最大的一家跨国公司拥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他不是绝对控股方,但由于掌控着整个集团的销售命脉,所以对内权利比控股方更大。 整个海门无人不知的RM集团,人们都知道它的大股东林氏家族,却鲜有人知晓RM集团的第二大股东沈流岚。 他之前一直在美国的公司处理事务,国内公司的事务,通常用电话会议或邮件处理。 大约每年只在八月及一月到达海门参加年度股东大会。 他通常用自己的英文名BenShen签署文件,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中文名。 身份使然,导致他无论在哪里都很忙,所以提前回海门,殷耀南并没有觉得诧异。 看了眼时间,九点一刻,该把侄女喊起来了。 他来到殷雅霓的房间敲了敲门,听到她在里面喊:“知道了,起来了!” 笑了笑,他对着门开始唠叨:“霓霓,赶快起来吃早餐,阿姨已经做好你喜欢吃的瑶柱粥。女人不吃早餐会老得快,你也不想自己变成未老先衰的黄脸婆吧,我们霓霓以后还要嫁个大帅哥的...”砰的一声,明显是枕头扔到门上的声音,殷耀南在殷雅霓发飙之前赶紧跑了。 起床后,殷雅霓感到头痛欲裂,看了眼自己身上没换下的衣服,还有房间的环境,脑袋断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在自己小叔的家里。 难道是昨晚喝多了,被小叔架着回来的?糟糕,不知道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枕头为什么那么湿,是自己流的哈喇子吗?都想不起来了。 她打开房门走到隔壁的洗手间,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瞬间吓一跳。 镜子里那个嘴唇肿得老高的女人是谁?!奇怪,昨晚明明没有吃辣的,也不曾对海鲜过敏,为何嘴唇会这般红肿?难道是喝了酒所以这样? 殷雅霓一向信奉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再想这个大原则,随意洗簌了一下,来到餐厅去吃早餐。 小叔在边吃早餐边看今天的报纸,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他始终盯着报纸,没抬眼看殷雅霓,只招呼她坐下吃早餐。 看完报纸,殷耀南想起该跟殷雅霓谈谈择业问题,“霓霓,你昨天说要到海门找工作,有什么打算吗?” 殷雅霓懒懒地回答:“暂时的打算是,想在海门找一份工作学习三年。” “你想学习的话,何必要到海门,在南城,我可以给你找到最理想的企业让你学习。” 殷雅霓不为所动,“我觉得海门的环境更适合我发挥所长。” 殷耀南知道她从小都很有想法,决定好的事情,很少会改变,他只好放弃劝说,“那好吧,叔就不劝你了,如果在海门找不到理想的工作,就回家来,知道吗?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万事都要小心,到时候我会交代海门的同学和朋友,你有任何紧急情况,都可以跟他们寻求帮助。但无论如何,万事小心第一位。” 殷雅霓心里还是很感动的,自己的小叔从小对自己关心有加,对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 她放下早餐,走到他身后,双手圈住他的肩膀,撒娇道:“我就知道小叔最疼我了,谢谢小叔。” 殷耀南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殷雅霓,刚好目光扫过她的嘴唇,看到她略微有点肿的嘴唇,心生怪异。 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他吗? 殷耀南不确定,假装不经意问起,“你对食物过敏吗?还是怎么回事,嘴巴怎么肿了?” 殷雅霓此刻已经坐回他对面的餐位,依然低头吃瑶柱粥,“我也不清楚,昨晚没吃辣,我对海鲜也不过敏,可能是第一次喝那种酒吧?” 她没有恋爱经验,初吻都不曾有过,傻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偷偷亲吻了,嘴唇才会这般。 但殷耀南是情场老手,侄女嘴唇的情况,他一眼便知。 可他还是不敢十分确定,沈流岚在他们圈子里,出了名的洁癖和禁欲,他无法把这件事情和他联系在一起。 也许是,他太相信自己好友的秉性。 但他,也明白殷雅霓对一个男人的吸引力。 这件事情,他试探一下便知是什么情况。 沈流岚到达海门的时候,已将近十点。 他直接将车驶入公司的地库,乘坐电梯到达十八楼总经理室。 进入办公室前,秘书位上没人,他拿起座机拨打人力资源部的电话,人力总监很快来到总经理室。 简单问候之后,沈流岚直切主题:“公司今年有没有针对知名学府开展优秀毕业生聘用实习的计划?” “沈总,我们公司没有聘用应届实习生的惯例。一般不进行校招,主要的人才聘用渠道是社招及猎头推荐。” 沈流岚点了点头,思考过后说:“我有个提议,希望公司能在今年展开优秀应届毕业生的培养计划。这个计划的优势是,能够集中培养一批适用于我们集团运营发展的专业人才。海门大学是个不错的选择,你明日跟海门大学的校方联系一下。” 人力总监诧然:“好的,我马上拟定计划。” 人力总监离开后,沈流岚打了个电话给自己当年的导师,如今已是海门大学的校长,约好见面的时间后,他就离开公司了,前往与校长约定吃饭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十一点半,沈流岚到达海门酒店中餐厅。 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在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整个海门大学校园的情况。 选择这个位置,不仅方便与校长叙旧,也方便自己回忆大学生活。 五分钟后校长来到餐厅,入座。沈流岚站起,与校长握手寒暄。 校长看着当年自己还是教授导师的时候,一手带出来的爱徒,感慨万千,优秀的他果然成功了。 这孩子在学校的时候,秉性就非常好,不仅天资聪颖,并且勤奋好学。 许多学生入学后就开始忙着谈恋爱,一个牵着一个,就只有自己这个爱徒,气宇不凡,出身极好,但仍克制有道,置身于学海,不为儿女情长所分心。 沈流岚当年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毕业后,校长曾极力挽留,希望他能够选择母校继续攻读硕士研究生的课程,甚至博士生课程,但沈流岚还是拒绝了,选择到美国的著名学府继续深造。 校长看着眼前自己的爱徒,只是一年未见,他看上去更优秀了。 每年的暑假,他都会亲自到校长家拜访,今年选择在学校附近见面,是因为他希望尽快将殷雅霓的就业推荐落实下来。事情办好后,改日他必定亲自登门到校长家拜访老师及师母。 俩人寒暄后,沈流岚率先开口:“老师,我公司今年想吸收优秀毕业生进入企业实习,我向公司的人资部推荐了海门大学。明日,公司的人会与学校联系,老师您对这个事情有什么建议吗?” 校长放下茶杯,眼神看向落地玻璃外学校的方向,笑道:“这真是太好了,你的师弟师妹们,都很优秀,但如今就业竞争压力大,导致他们在求职的道路上遇到许多困难。RM集团,是我们本土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平台大,福利好。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我相信入选的学生们,一定会不会让企业失望的。” 沈流岚也看向窗外,暑假留校的学生不多,大概都是回乡交通成本高,经济不允许,所以才选择留在学校过暑假,或者兼职打工。 顿时,他心生怜惜,人与人之间,出身不同,成长道路上遇到的困难也各不相同。但无论何种出身,人都不应该丧失斗志,或者自我放逐。 他知道自己给殷雅霓安排了一条更为便捷的道路,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到底这份私心,会不会害了她?也许,推荐入企的事情落实后,他不应该再继续插手她的工作。但,她在海门的生活,他还是会密切关注的。 沈流岚转回目光,“公司目前计划吸收5名的优秀毕业生,国贸系一名,企管系两名,财会系一名,机电工程系一名。” 校长点头应允,“没问题,我下午会与这些科系所在的院长联系,将本届综合分数最高的毕业生简历准备好,明日给你公司接洽的人资部相关人员。” 沈流岚忖度了一会儿,面露难色地对校长说:“老师,关于企管系为何会吸收两名毕业生,是因为我有一位好友的侄女,就是今年海门大学企管系毕业的,我多为她增加了一个名额,希望您对此事多担待。” 校长诧然了片刻后,笑道,“我明白,你将她的姓名与学籍号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沈流岚面露尴尬:“我只知道她的姓名,但我想老师你可以找到她的学籍资料,她叫殷雅霓。” 校长在听过殷雅霓的姓名后,脑海里回忆起那个漂亮优秀的女学生,再仔细打量过沈流岚的表情后,似乎彻底明白了这个事情。 自己的爱徒终于对感情开窍了,这是好事。 “殷雅霓?我记得这个学生,她确实是企管系今年的优秀毕业生,我记得上个月毕业典礼上,是我给她颁的奖。这孩子非常优秀,天资聪颖,成绩优异,品行端正,导师评价相当好。”校长继续笑着说,“即使你不向我提到她的名字,她也会在推荐名单中。” 沈流岚知道殷雅霓很不错,但没想到她这么优秀,连自己老师对她的评价都这么高,看来刚才是自己多虑了,她是个对自己前程负责任的人。虽如此,沈流岚还是对校长表达了感谢。 与校长的午餐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期间除了讨论此次优秀毕业生引入企业的计划,沈流岚也将RM集团的发展情况,跟校长进行了详谈,校长给出了很多专业的意见。 午餐结束后,沈流岚将校长送往学校,自己则返回公司处理事务。 6.一类人 沈流岚回到公司后,立刻召集了人资部、商务部、管理部、财务部、工程部的各个总监,就此次他倡议的吸收优秀毕业生入企的项目进行决议。 人力总监已将计划拟好,在会前呈给他核准,人数以及专业限定,都是按照他早上口头授意的。 RM集团的内部结构分为两派,以美方为代表的商务部及工程部,以林氏家族为代表的管理部及财务部。 管理部总监首先发问:“请问沈总为何此次,会想招聘五个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毕业生?我认为这类型的人员,对集团不是很适用。” 沈流岚手上转着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淡淡地看了眼财务部总监:“林总监,你有什么疑问吗?” 财务总监林安琪,是集团控股方林氏家族的代表人物,中国注册会计师,专业能力毋庸置疑,但作为集团资金运营活动的核心人物,她完全代表的是林氏家族的立场。 久经职场的她,早已练就一副表里不一的本事,沈流岚知道她是林氏家族设在集团里,用来牵制他的其中一股力量。 林安琪展现出一抹美丽的笑容,精致的妆容,衬托出她的明艳动人。 她直勾勾地看着沈流岚,口吻温柔,但犀利也难以掩饰,“沈总怕是考虑到了集团的未来,想打造一支特殊专业的队伍,以防将来发生组织架构中空的威胁。我认为无妨,为集团注入新鲜血液,这是好事!” 话说完,林安琪站了起来,率先鼓掌。 她的合议,连刚才首先发难的管理总监,也不再提出异议。 沈流岚知道林安琪担忧的是什么,林氏家族忌惮他在集团内培植势力。 他在会前,并没有打算培养一支自己的队伍,他只是简单地想要解决殷雅霓的工作问题。 他之所以不让殷雅霓空降,而另外增添了四位她的校友,目的是不想让她成为另一股势力攻击的对象。 这样简单的初衷,经过林安琪的过度解读,倒是为他开启了另一个新思路。 也许,他在这里,是该培养一支队伍为自己效力了。 这支队伍,也许在日后,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并且最主要的,能够在他离开国内的时候,替他保护殷雅霓... 既然这样,不妨顺水推舟,“这次是一个新的、大胆的尝试。这些学生,都是一等学府海门大学的校长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才。我希望他们正式入职之后,各位总监能够将他们放在重点培养的位置上,日后,他们必定能为集团效力!” 会议结束后,管理部总监进入了林安琪的独立办公室,似要商讨要事。 “我看沈总终于按耐不住了,这五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他派过来的卧底。哼!之前装作一副不问世事的清高样,原来也是狼子野心!” 林安琪还是保持着美丽的笑容,喝了一口茶之后,才淡淡地说:“没关系,他可以让那些人进来,我们也可以好好用那几个人。怎么用,还要我教你吗?” 沈流岚回到办公室后,打开邮箱,校长已经将五位毕业生的资料发过来了。 打开邮箱,第一份资料便是殷雅霓。 简历上的证件照,蓝色的背景,衬托出女孩白皙的肤色和明亮的大眼睛,一看就是未施粉黛,但肤色是那么健康红润,如果没猜错,她一定是个早睡早起,睡眠质量极好的人。 女孩小巧的嘴唇,色泽粉嫩,他又想起了昨晚,亲吻她的感觉,太美好。 看到出生日期,1990年11月20日,他知道她很小,但不知道这么小。细细算来,足足小了自己十岁。 这样悬殊的年龄,应该会成为他们关系的阻碍吧?沈流岚发现自己想多了,刚才心中的那个担忧,为什么来得这么突然?他只是单纯地对一个女孩子有点喜欢而已。 来到家庭住址,如果他没记错,殷家在南城里地段极好的一个独立别墅区,那里是南城的富人区。 他之前知道殷耀南出身富裕家庭,拥有这样出身的他,并没有一般富二代的纨绔之气,反而十分低调简朴。 殷雅霓也并不像一般富家千金,不思进取,浮夸奢华,她像自己的小叔一样,非常低调。 他记得她昨日的打扮,很干净清爽,身上没有佩戴什么名贵的首饰,衣物也是一般大学生常穿的类型。 到底是怎样优秀的家庭,才能教育出殷耀南和殷雅霓这样的孩子? 来到在校成绩,不出所料,她没有挂科的记录,也没有补考的记录,所有成绩都是A。 来到在校实践,她参加过海门马拉松比赛,当过为期三个月的山区助教老师,当过校园记者,成功采访过海门纺织大王,担任过校园艺术团的副团长,她会大提琴和钢琴。 细细地阅完她整份简历资料,沈流岚对她又刷新了认识。 他以为,她只是个学习好,品行端正的女孩子,没有想到,她还多才多艺,热衷实践。现在想想,她身上的气质,确实是一个艺术人散发出来的。想来也是,她的家世,必然是有机会让她成为这样的人,但这一切,与她自身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学习钢琴的孩子,在四岁到五岁,手骨还没发育变硬之前,就要开始在钢琴上苦练。 有许多孩子,无法坚持,半途而废。所有能将钢琴考到十级的孩子,都是能够吃得了苦,并且非常克制的人。 他们必须克服贪玩的天性,将自己放到钢琴凳上,刻苦练习。 沈流岚能够知道殷雅霓为何会这般优秀了,都是源于她性格中克制、坚持、忍耐的品质。 殷雅霓与他是一类人,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她了。 本来沈流岚是不关注其他四名毕业生的资料,但既然现在计划有变,他在看完殷雅霓的资料后,也打开了其他四人的简历。 国贸系推荐的是一位叫杨梦萌的女孩子,与殷雅霓同岁,北方人。 企管系推荐的另外一位毕业生叫苏俊杰,与殷雅霓同岁,海门本地人。在校事迹与人物评价,与殷雅霓不相上下的优秀。 财会计推荐的是一位叫凌楚楚的女孩子,比殷雅霓大一岁,苏浙人。 机电工程系推荐的是一位叫何浩然的男孩子,比殷雅霓大一岁,广东人。 沈流岚粗略看过四人在校事迹与人物评价,无一例外,都是十分优秀的学生。他对这个计划,似乎有了很高的信心。在他回美国之前,会安排与这几个人见面。想到很快能与殷雅霓见面,他竟觉得十分期待与欢喜。 第三日,早晨,南城殷家。 一阵铃声,叫醒了尚在睡眠中的殷雅霓,她拿过手机一看,是系主任打来的电话,“你好,我是殷雅霓。” 系主任还是那个字正腔圆的声调:“殷同学吗?海门RM集团今天将你的聘书发到学校了,你有没有时间来拿一下?” “RM集团?聘书?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投过这个公司简历啊。”她十分诧异。 系主任:“此次是RM集团第一次进行优秀毕业生校招,系里将你和苏俊杰同学推荐上去了,所以他们将你们的聘书发到学校。你们要来系办公室取这份聘书,携带好个人相关证件,于8月25日到RM集团报道。RM集团的具体地址在聘书上,到时候你拿到聘书便知。” 殷雅霓仔细回忆了一下,RM集团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似乎在课堂上,老师当过案例讲解,它好像是一个大型跨国集团。天啊!自己竟然被海门最大的跨国集团聘用了!这简直比中了五百万还令人振奋呀! 她自然是觉得十分欣喜,连连在电话里感谢系主任以及学校的提携。 挂掉电话,她到网上查阅了不少关于RM集团的资料,越看越无法置信,自己竟然被这样的集团聘用了! 连跑带跳地来到楼下,叶明惠与保姆阿姨正在准备中午的食材。殷雅霓跑到她身后,把身材娇小的母亲抱起来转了一圈,“老妈,我作为优秀毕业生,被RM集团录取啦!” 叶明惠被她转得晕头转向,连连喊停,站稳之后,才问起,“RM集团?为什么会录取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毕业生?” “主任说,今年是他们第一年进行校招,只招收应届优秀毕业生。说到优秀毕业生,当然我首当其冲啦。” 叶明惠毕竟是在商场上驰骋过的人,她不认为以RM集团的运营模式,会录取零经验的应届生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把担忧跟自己的女儿说过之后,殷雅霓冷静下来细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没问题,因为学校不可能骗自己的学生。 雀跃中的殷雅霓,打电话给殷耀南,“喂,小叔,刚才学校打电话给我,说RM集团录取我啦!学校把我推荐给他们的。” 电话那厢的殷耀南,在听到侄女这番话后,心里已经明了几分。 自己还未就殷雅霓的择业问题向沈流岚提出帮助,他便已在48小时内,将这个事情先处理好了。 虽然知道沈流岚雷厉风行,对自己也是有求必应,但在自己并没有提出请求的情况下,他先斩后奏的行为,实在是不合常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对自己的侄女有其他想法,这刚好验证了昨天的猜测。 殷耀南的担忧被证实了,他有点犹豫,到底该不该阻止这个事情?或者,该不该与沈流岚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毕竟,殷雅霓的未来,他比谁都关心。 7.老同学 殷耀南结束和殷雅霓的电话,傍晚时分驱车前往海门。 到达沈流岚的住所——海门会展公寓,在车上,拿起手机拨打了他的电话,“Ben,是我。” 沈流岚正在翻看文件,他已经猜到殷耀南今日来电的目的,“南,现在在哪里?” 殷耀南拿着手机,透过前挡风玻璃,目光看见远处,“我现在在你住所楼下,晚上一起喝一杯?” 沈流岚停止翻阅文件的动作,手指敲打着桌面,心想,看来待会儿要将事情交代清楚了。这样也好,了却一桩心事,“我马上从公司离开,到京宴楼吃饭,我大概三十分钟到。” 殷耀南应允,挂掉电话后,开车前往京宴楼。京宴楼是他在海门最喜欢的京菜饭店,沈流岚一直都记得。 三十分钟后,殷耀南与沈流岚同时到达京宴楼,在地库碰着,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走向电梯。 在电梯里,没有人说话,就任由气氛这么安静着。 “叮——”电梯到达京宴楼,迎宾的侍者将两人带到vip雅厢。 入座后,侍者首先将菜单置于沈流岚和殷耀南面前的桌上,恭敬地询问:“沈先生,殷先生,请看菜单,这个月有几款新菜式。” 沈流岚看过菜单,点了殷耀南最喜欢吃的几款京菜。 花了一点时间点菜,殷耀南已经在两人面前的杯子里沏好茶,沈流岚拿起他倒的茶,轻饮一口,茶香沁心,似乎也让思绪清晰了不少。 “早上,霓霓的学校通知她被RM集团录取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沈流岚笑了笑,倒也直接承认,“这件事情是我安排的。” 殷耀南喝了一口茶,看向沈流岚的眼睛,想从他的双眼看出点什么,“其实,我昨日已经劝过霓霓留在南城,但没成功。正想着今日与你一聚,商讨霓霓在海门发展的事情。没想到你动作倒比我还快,让我这做叔叔的情何以堪。” 沈流岚知道殷耀南必然已经对他的行动,心生怀疑,他也不想绕弯子,“我向海门大学要了五名优秀毕业生,霓霓是其中一名。集团内部我已经打点好了,这五人我想培养起来,在集团内为我效力。而除了霓霓之外的四人,另外一项任务,便是照顾着她。” “你这么做的初衷是什么?” “我好像对霓霓,心动了。” 殷耀南看向窗外,目光深远,“Ben,你是我的好兄弟。霓霓,对我们家来说,胜过一切。如果,你对她是真心的,那么我同意你这次的安排。如果,你只是好奇想尝试,并不考虑后果,我当今晚,我们没见过面。而我,也会阻止霓霓来到海门。” 沈流岚倒也不着急,只是放下茶杯,缓缓开口,“南,我想我是认真的。我不曾对任何一个女性,有过这种感觉。想了解她,想好好保护她,想和她更亲近,想一直和她在一起,她的一切我都觉得太喜欢了。” 殷耀南倒是有些吃惊,他没有看错,此刻沈流岚眼里的温柔,是他不曾见过的。沈流岚不是冲动的人,既然已经将事情做到这份上,必定是有经过慎重的考虑。也许,该给他和霓霓一个机会。 “Ben,我相信你不会做出伤害霓霓的事情,我不反对你和她接触。但是,霓霓还是孩子,我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诺,保她周全。”殷耀南打算说完这句话,就结束这个话题,既然事已至此,不妨相信自己的好兄弟一场。 沈流岚颔首,“你放心,我会和你一样,成为霓霓坚强的后盾,绝不可能伤害她。” 殷耀南和沈流岚认识超过十载,从彼此都是一无所有的留学生,到今日沈流岚成为北美上市集团的大老板,他见证了沈流岚在荣耀富贵的人生阶段里,不曾迷失自己,洁身自爱,谨慎前行的良好品行。 “喝了这杯茶,就当我谢过你对霓霓的照顾。” “南,不必跟我客气。这次的事情,我并不打算让霓霓知道。” 殷耀南自然是理解沈流岚的用心,点头应允。 一转眼,已是8月24日,距离到RM集团报道的日子还有一天。 殷雅霓已经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殷耀南在楼下等她,俩人即刻将前往海门大学取聘书。 南城距离海门一百五十公里,走高速也不过一个多小时。 殷耀南专心开车,但还是思绪万千。 虽然沈流岚会将事情安排好,但这RM集团的组织构架不单纯。 沈流岚是八年前入股的,虽然掌控着营销和技术的主导权,但运营权利,还是在林氏家族手上,林氏对沈流岚的忌惮和防范自然不必说。 现在他带来五个人,明显是有培植势力的动机,这林氏家族对这些孩子还能善待吗? 沈流岚常年在美国定居,即使他承诺会照顾霓霓,但这一旦有什么需要他出面的事情,子弹从美国打到海门,也已经凉了... 思来想去,殷耀南还想做最后一搏,“霓霓,我听说这RM集团内部,龙蛇混杂。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去别的地方?叔可以在海门给你找其他公司上班。” 殷雅霓并未察觉殷耀南的话里有话,只是懒懒地回道,“不要了啦,好麻烦,而且是学校推荐的,我觉得肯定没问题。龙蛇混杂有什么关系啊,我去那边是想好好工作的,不会去招惹其他人。” 殷耀南觉得现在的情况倒有些骑虎难下。 到达海门大学,在系办公室外,殷雅霓遇见了自己在企管系的同学苏俊杰,“俊杰,你今天也是来拿RM集团的聘书吗?” 苏俊杰其实早前就知道自己与殷雅霓一同作为优秀毕业生被RM集团录取,他一直想先打电话给她,商量一起到RM集团报道的事情,但又害怕自己的小情愫被发现。 他还记得入学第一日,所有学生都在操场上进行军训练习,同系隔壁班的一个女同学,在太阳底下,仰着头喝水。是皮肤非常白的一个女孩子,绑着长长的马尾,身材纤瘦,穿着迷彩服显得娇俏又玲珑,大家都穿着迷彩服,显得灰头土脸,只有她,是那么白皙干净,仿佛人群中的太阳,那么耀眼、夺目。 大学四年,殷雅霓是他们宿舍卧谈会最常提到的女生。她的钢琴达到十级水平,每年的迎新晚会,跨年晚会等各种晚会,都会代表系里献上节目,个人钢琴独奏。 数不清系里有多少男生爱慕她,大学四年,也有好几个男同学向她表白,但都被拒绝了。 于是,到后来,再也不敢有男生向她表白,而他,也只能将这份爱慕之心偷偷放在心里,化作前进的动力,希望将来,能与她并肩。一直以来的愿望,RM集团帮他实现了。 一想到明天开始,便能天天与她在一起工作,苏俊杰顿时喜上眉梢,快步走向她:“雅霓,你也来拿聘书吗?真是太好了,我们就要成为同事了。” 殷雅霓见到苏俊杰也很开心,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能遇到自己的老同学,是比什么都值得开心的事情。 她拉住苏俊杰的手摇了起来,笑眼弯弯地对他说:“是啊,真的好开心,我们明天约好一起到RM集团报道呀?” 苏俊杰第一次碰到殷雅霓的手,脸顿时红透了。 殷耀南看着他的表情,心想,又有一个男孩子要受伤害了。 而苏俊杰也注意到站在殷雅霓旁边的男人,看上去年长他们几岁,气宇不凡,他,是雅霓的男朋友吗?还是? “雅霓,这位是?” “他是我叔叔,今天送我过来学校拿聘书。对了,俊杰,我们待会儿一起吃午饭吧。” 苏俊杰心想,原来是叔叔,不是男朋友。顿松一口气,对殷耀南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叔叔,您好。今日你们来海门,我做东,待会儿我带你们去岛上吃海鲜。” 殷雅霓一听到海鲜,两眼放光,拉着苏俊杰就往主任办公室走,边走边说:“俊杰,我最喜欢吃海鲜了。你真的好好呀!我们赶快去取了聘书,拿到之后赶紧去吃海鲜。” 苏俊杰心里自然是知道殷雅霓喜欢吃海鲜的,大学四年,自己花在研究她喜好的时间上面还是不少的。 殷耀南看着两个孩子单纯稚气的模样,思绪又上来了。只是霓霓的一个普通同学,已经是看着如此青春优秀活力的样子了,真心不敢想象,霓霓喜欢的汪沅同学得多帅啊,真替沈流岚担心,他一老头子能竞争得过这些小伙子吗? 想到沈流岚,他今天应该还在海门,既然中午苏同学做东,不然也喊上沈流岚一起?这下是不是要好玩了? 8.未来侄女婿 海门大学企管系办公室。 殷雅霓和苏俊杰从系主任手上拿过聘书,确定是自己的名字后,才疑惑地问,“主任,我听说RM从未进行过校招,为何这次会收了我们几个呀?” 系主任之前也是满腹狐疑,亲自向校长求证过此事,RM集团是否接下来还会面对海门大学招聘应届优秀毕业生。校长给出的答案是不确定,同时也说明了,今年是RM集团的总经理,亲自向校长要的人。 系主任为了给自己的学生信心,将校长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前来拿聘书的这些学生。 殷雅霓和苏俊杰拿着聘书离开系办公室,殷耀南还在外面等候,三人一起往停车场走。 苏俊杰提议到海门本岛边的小屿岛吃饭。小屿岛的四周,养殖了各种各样的本土海鲜,以及从世界各地进口的奇异海鲜,简直是海鲜大岛。 殷耀南开着车跟着苏俊杰,殷雅霓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她虽然在海门求学四年,但这个小岛是第一次来。 通往小岛的沿路,种满大棕榈树。棕榈树枝干清高直立,最高可达15米,相当五层楼高。叶簇在最高处,形成大扇形,将炎热隔离开来,人在树下,会觉得十分阴凉舒适。 殷雅霓十分喜欢这种植物,没有甜腻的花香,只有坚毅的躯干和枝繁的叶茂。 “霓霓,你和苏同学很熟吗?怎么他这么大方要请咱吃饭呀?” 殷雅霓仿佛没回过神,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答,“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在图书馆遇到苏同学,有时候有不懂的论题,会一起讨论,算比较熟吧。” 她没回答道到点上,殷耀南继续八卦:“我看他请我们到这小屿岛上吃海鲜,即使挑个最便宜的饭店,估计也要小几千。他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学生,能不能负担得了啊?还是待会儿叔买单好了?” “我听说俊杰的爸爸是海门海关署长,经济应该没问题吧?大不了明天午饭我请回他。” 这句话回答到殷耀南心上了,这小子竟然是海关署长的公子,看来留着以后能有用处。 “海门每年的进出口总值,可是在国内没有前三也有前五的。这海关署长的公子,竟然开着一辆速腾,真是有趣啊。” 殷雅霓听出他的取笑之意,有点生气,“小叔你别这么说,俊杰不是那种纨绔的官二代,他学习很好,而且人也很nice,一点都没有因为是署长的儿子而摆架子。” 殷耀南觉得她还是太嫩了:“他没官架子,那他干嘛跟你说自己是署长的儿子,他怎么不说自己是村长的儿子?” 苏俊杰的爸爸是谁,其实本不关殷雅霓的事情,换别人说她都懒得开口。 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小叔不能这样,恶意解读自己同学的人品。 “小叔,你怎么能这样想?俊杰根本没告诉别人他老爸是署长,是帮老师整理学生档案的同学传出来的。” 殷耀南知道她介意了,于是扯开脸笑嘻嘻地转移话题,“你记得那天和我们一起在星海号吃饭的叔叔吗?他家也在海门耶,我们中午要不要叫他一起过来吃饭?” 殷雅霓觉得殷耀南是知道苏俊杰是海关署长儿子的身份后,故意要找人讹他一顿饭,于是摆出一副我懒得理你的表情,“随你便啦,但如果那位叔叔来了,你就要去买单哦。”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我打个电话先。” 电话在几秒后接通,殷耀南看了眼殷雅霓,对着电话说:“Ben,我刚和霓霓到海门大学拿了聘书,刚巧遇到霓霓的同学。那位同学也是此次RM集团的录取者之一,他现在要请我们到小屿岛吃海鲜。我感觉那家伙好像喜欢霓霓,一来就请吃这么贵的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了,那家伙还是海门海关署长的公子。” 殷雅霓白了他一眼,低吼道,“小叔!你可不可以不要乱八卦,你这样说话真的很没品耶!” “你已经吃过午饭了啊?那行,晚上在我下榻的酒店喝两杯,再见。”殷耀南说完,笑嘻嘻地挂了电话。 车缓缓驶入海门本岛与小屿岛的连接桥上。只有两车道,车开得非常缓慢,来车非常多,看来有许多人已经饱尝了美食准备出岛。 殷耀南心想,这海门果然是个富庶的地方,大家午饭都吃这么好。 跟着苏俊杰的车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道,经过炼沙场,来到一幢别墅前,将车停入车位。 苏俊杰率先走出,来到殷耀南的车前,帮殷雅霓打开车门。 殷耀南双手插口袋,走在苏俊杰和殷雅霓后面,跟着进入别墅。 别墅是英式装潢,头顶的吊灯光线昏暗、略有情调,脚下的原木地板,也十分考究,别墅的四周更是摆满了看着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殷耀南在心里一掂量,瞧这别墅的门面及设计,估计这一顿下来不便宜,今天趁机宰宰海关署长的公子。 三人步入一间雅厢,刚入座,别墅的经理就进来了。拿着菜单,分别摆放在三个客人的桌位上。 面对苏俊杰,经理显得热情而恭敬,“苏公子,请看菜单。” 殷耀南一看这经理的架势,明显苏俊杰就是这里的熟客。果然官二代还是官二代呢,能够简朴到哪里去呢? 苏俊杰对经理点头示意,翻开菜单,点了好几样殷雅霓喜欢吃的料理。 经理将料理都记下来之后,询问道:“苏公子,要将苏先生的藏酒拿出来吗?” 苏俊杰面色淡定地将菜单拿给经理,“不必,我们是开车过来的。” 殷耀南一听他这么一说,心想:这小子真不解风情,也不问问我要不要喝,这喝酒了不还有代驾么?我对海关署长的藏酒还真挺好奇。 十分钟后,一道冷盘上桌了,是来自新西兰的翡翠贝,没有经过烹煮,鲜美得出汁。 殷雅霓已经咽了好几口口水,她真的是爱海鲜爱到疯狂,喜欢海门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这里遍地是海鲜。 还不等她开动,苏俊杰就体贴地为她夹了一只翡翠贝到她盘子里,温柔地说:“沾这个酱,很好吃。” 殷雅霓用筷子将贝肉夹出,然后沾了一口特调的酱汁,进口,咀嚼,入喉。 鲜美的海鲜,让她忍不住啧啧称赞,“好吃,真的是太好吃了!天啊,好想留在这里打工。” 殷耀南忍不住调侃她:“既然这样,你干脆找个海门人嫁了得了,天天吃海鲜。” 话说完,他瞄了眼苏俊杰的表情,苏俊杰的脸瞬间红了,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侄女看。 殷雅霓只顾着吃,随口回了一句:“我在等待叔叔给我包办婚姻呀。” “小叔已经给你准备好对象了。”说完,又看了眼苏俊杰脸上的表情,真是十分有趣,各种情绪。 这一顿饭,殷耀南和殷雅霓都吃得十分开心,海鲜鲜美的程度,跟星海号不相上下。 酒足饭饱,三人启程回海门本岛。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殷雅霓在车上睡着了,苏俊杰跟殷耀南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家了。 把殷雅霓叫醒,两人拿着行李,到酒店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回到自己房间后,殷耀南给沈流岚发了个简讯。 一小时后,殷耀南被敲门声叫醒。开门,是沈公子。 “霓霓呢?” “在隔壁房间,可能睡着了,听说昨晚开心得一晚没睡好。”殷耀南拉开窗帘,让光线进入房间。 沈流岚一听殷雅霓昨晚没睡好,顿感心疼:“那让她好好睡吧,我们在这里聊会儿天就行。” 殷耀南将自己埋入大沙发,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似有所思。片刻后,缓缓道:“今天中午那男孩叫啥名字来着?让我想想。” “苏俊杰,企管系另一名优秀毕业生。” 殷耀南看了眼沈流岚,忍不住想戏谑他,“你这速度,这么快就摸清情敌背景了?” 沈流岚腼腆一笑:“我之前有看过他的简历。你中午一说,我后面又让助手去调查了一下他的背景。” “那看来我无需多言了。” 沈流岚皱眉,有些东西他还真没调查到:“你中午在电话里,说苏俊杰喜欢霓霓,是怎么回事?” 殷耀南想起苏俊杰青涩地关爱侄女的模样,不禁咧嘴一笑:“那小子虽说是暗恋,但那小眼神,我一眼就看出来。今天中午带我们去小屿岛的一个那啥别墅吃饭,点了满满一桌都是霓霓喜欢吃的菜。菜上桌之后,一个劲的给她夹菜,还笑眯眯地看着她吃。再说,他可是海门现任海关署长的公子,你觉得RM集团的招聘能打动他吗?必定是有另一个因素吸引他前往。” 他说的这些,沈流岚下午已经有考虑到。他原本的计划是,这四人在RM集团内既能为他所用,还能保护殷雅霓。现在看来事情比想象中复杂,或许他得将见面的事宜提前安排。 “我明天先见见这四个人,主要是苏俊杰,其他事情再从长计议。”沈流岚的声音倒是冷静。 殷耀南将烟头扔在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作为兄弟,我只能祝你好运。苏俊杰的背景相信你清楚了,人中龙凤的人物。那汪沅,据说是南城检察院长的公子,这一个个的,来头都不小。你的情敌,质量不错,有挑战性。” 沈流岚扶额,叹了口气:“我有信心的,你不要这么打击你未来的侄女婿。” 殷耀南一听侄女婿这仨字,刚喝下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Ben,以后谁是我侄女婿还不好说,你别这么快把这名号揽过去了昂?” 沈流岚点开手机相册,刷过殷雅霓的照片,食指抚上相片中女孩美丽的脸儿,眼里似有某种坚定,“我不会把霓霓让给别人,无论是哪个长的公子都不可以。” 9.明珠塔 海门最美的是傍晚,夕阳西下,落日嫣红的斜晖,仿佛害羞的少女,惹人怜爱。 殷耀南发了简讯给殷雅霓【醒来跟我说一声,我们出去吃饭。】 几秒后,手机收到回复【我起来一会儿了,换一下衣服就过去找你。】 “霓霓等会儿过来,就可以出去吃饭了。” 沈流岚此时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环岛路,及不远处的海门明珠塔。他手指向塔顶的方向,“晚上去明珠塔吃饭?” “在塔上可以看到整个海门的夜景,我相信霓霓会很开心。” “我想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但我一想到过几天便要回美国,这一别又是小半年,到时候她可能已经忘记我是谁。” 殷耀南真没瞧过沈流岚这幅模样,他好像入戏太深了,忍不住又想打击他,“她好像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谁,似乎对你没什么印象。” 真的被打击到了,“见过两次面了,怎么可能对我没印象?” 殷耀南拍了拍他的肩膀,“两次还不足以让她记住你,你得不断在她面前刷脸,她才能对你有印象。那苏俊杰,听说大学四年,天天在图书馆跟她偶遇,你至少得到这种程度。” 沈流岚笑了笑,无奈地说:“也许若干年后,我回忆起我的初恋,那将会是一场沉没的付出。” “那她也许是你在汪洋大海中的唯一浮木。” 十分钟后,房间门铃响了,殷雅霓并不打算进去,就站在门口问:“要走了吗?” 只听殷耀南在房里喊着,“你先等一下,我拿一下东西。”过了一会儿,拿了电话、钱包及房卡,就跟着沈流岚出来了。 沈流岚看着站在门口的殷雅霓,眼光瞬间温柔起来。 他这几日一直在想念的人,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此刻的她,穿着灰色的T恤,黑色的热裤,看上去身材既修长又纤细。光洁的腿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整个人,显得青春、稚气未脱,像是一个热情洋溢的学生。还是未施粉黛的脸,也没有多余的首饰,只戴了一只运动手表。她真的很低调朴素。 殷雅霓看到从小叔房中出来的陌生人,心想对方应该是小叔的朋友,于是礼貌地向沈流岚打了个招呼:“叔叔,您好。” 沈流岚还是温柔地看着她,回以微笑,“霓霓,你好。” 殷雅霓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叔叔会知道她的名字,也许是小叔告诉他的?这个叔叔好像有点面熟,是不是他们在哪里见过? 呆呆的表情又出现了,殷耀南大手轻抚过侄女的后脑勺,“想啥呢?晚上到明珠塔吃饭。” 一听晚上到明珠塔吃饭,殷雅霓一脸惊讶,激动地拉着他的手臂,“晚上真的到明珠塔吃饭吗?是环岛路那个明珠塔吗?是那个88层的明珠塔吗?是可以俯瞰整个海门岛的明珠塔吗?” 殷耀南仿佛已经猜到她的反应,边任由她拉着手臂,边走向电梯,边回答:“就是在环岛路上那个可以俯瞰海门岛的88层明珠塔吃饭!” 殷雅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点语无伦次,“上次我生日的时候,苏俊杰说要试着预定明珠塔的旋转餐厅,都没有预定到耶!提前了一个月都预定不到,小叔你为什么今天就可以预定到那里的位置?天啊,好难以置信,没想到竟然可以到明珠塔上吃饭!” 进入电梯后,殷耀南才淡淡地说:“是你沈叔叔订到的位置,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订到的,也许他过去经常带女孩子到塔上吃饭,已经成为那里的贵宾。” “刚好客户有关系可以帮忙订到。” “是女客户吗?” “是男客户,我没有女客户。”沈流岚强忍着想暴揍殷耀南的冲动,无奈地抛下这句话,不再给他机会调侃。 10.多偶与专一 明珠塔是海门的地标建筑,高88层,设有观光层、娱乐层、餐饮层。 其中,以顶层的旋转餐厅最为闻名,餐厅一次性招待的桌数有限,所以一般人要订到位置不容易。 旋转餐厅的地板是一大块圆盘形状的玻璃,玻璃底下设有旋转机器设备,缓慢地旋转着整个餐厅,宾客可以全方位观看到整个海门的夜景,十分美丽。 殷雅霓第一天来海门上学的时候,就已听闻明珠塔88层的这个旋转餐厅,只可惜四年来一直没有机会到这里吃饭。 她觉得最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仅工作的事情解决了,还有幸在上班前一天,到明珠塔的旋转餐厅吃饭。 沈流岚前几天翻看她早前几年的微博,看到她从明珠塔下拍了一张明珠塔的照片,内容写着【真的好想能有一次机会,到明珠塔上的旋转餐厅吃饭。爱神,请赐我一个可以订到明珠餐厅位置的男朋友吧。】想必,那苏俊杰也是因为看到她的这条微博,所以才想在她生日的时候,预订到位置给她惊喜吧? 殷耀南看着殷雅霓那么开心,拿着手机拍来拍去,忍不住打趣她,“怎么?来到塔上就这么开心啊,拍这么多照片给谁呢?” 殷雅霓还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人背靠着落地玻璃,让自己的脸与玻璃下整个海门的夜景共在一个画面里,然后按下快门。拍完照片,才开心地说:“我要拍照发朋友圈呀,如果我的朋友们看到我来这边吃饭一定疯了。” 沈流岚拿起高脚杯,轻轻喝了一口餐前开胃苏打水,似是无意地说,“如果你下次还想带朋友上来,可以告诉我,我帮你预定位置。” 殷雅霓一听,抬头惊喜地看着他,“叔叔,你是说真的吗?我真的可以麻烦你帮我订这里的位置吗?” “当然是真的,到时候你可以找耀南拿我的联系方式。” 殷耀南心想,沈流岚挺有手段的呀,这种要号码的方式太自然了,一点都不唐突。既然这样,那就助他一次吧。于是,假装不经意地说:“你们就别麻烦我了,手机不都在兜里么,拿起来扫一扫,加好友会不会?” 沈流岚没说话,倒是殷雅霓,唰唰地就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叔叔,那我们互相加一下好友吧?” 沈流岚笑了笑,好看的手,伸进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殷雅霓,“我不太用微信,不懂怎么加好友,你帮我加进去吧?” 殷雅霓小心地接过他的手机,娴熟地打开微信,很顺利的就把自己给加上去了,然后将手机还给他,还不忘道过谢。 沈流岚收回手机,默契地看了一眼殷耀南,比了一个喝酒的手势。他心想,现在除了殷雅霓的微博,又有她的朋友圈可以研究了。虽说他不常用微信,但是,该怎么用他还是懂的。 殷耀南的八卦性子又起,开始调侃侄女,“你下一次是想带谁来吃饭呢?男朋友?还是哪个关系好的小男生?” 殷雅霓也许是今晚太开心了,暂时放下保护色,倒是一脸认真的样子,“应该是会带我未来男朋友来,因为我听说,情侣间如果能一起在这个旋转餐厅共度到晚上十二点,塔钟敲响的时候,他们就能白头偕老。虽然这只是一个浪漫的传说啦,但试试也没损失,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沈流岚心想,她是一个对爱情抱着美好幻想的女孩子。 殷耀南则不以为然,他纵横情场多年,一向不相信这种不切实际的话,“霓霓,首先,你得找那个非常爱你的男人,然后,你就可以好好爱他了。在爱他的时候,不要忘记自己,该干啥干啥,该努力要努力,该打扮要打扮,该接触其他男孩儿要接触其他男孩儿。别一颗心就扑在自己男朋友身上,男人的劣根性,从你的世界只有他的时候,他的世界便不再只有你。知道吗?你要做一个驾驭男人的女人,而不是做一个被男人驾驭的女人。” 末了,怪怪地看了沈流岚一眼,眼里颇有内容地说:“不信你问问你沈叔叔。” 沈流岚知道殷耀南是在给他机会表现,今晚要不是殷耀南拉着他加入话题,他会跟在星海号那夜一样,成为一个人肉布景。 “从生物特性上来说是这样,雄性比起雌性,更有多偶的倾向,但人之所以是人,就在于人是由思想支配行为的。我认为,在一个男人真心爱一个女人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去找其他异性的。所以,女人找个非常爱自己的男人,幸福度可以更高,这点应该没错。” 殷雅霓却不这么认为,她忍不住想驳斥这倆叔叔的男人专一论:“但是,我看过很多例子,有的男人真的是爱他老婆啊,可是,他又会去招惹其他女人。那些男人,有些甚至是大学的教授,难道他的思想,不是更先进于一般男人吗?” 殷耀南不做声,要把机会留给沈流岚。 “我认为,那些会出轨的人,并不是真的爱他的伴侣。爱情对一个男人来说,跟身份、思想、财富无关。有的男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找到自己深爱的女人。于是,他就找一个他喜欢的女人度过一生。他永远不知道深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以为他爱,但其实他不爱,于是他便做出了他不爱的举动,例如,花心或者出轨。” 殷雅霓没有与男性讨论过爱这个论题,她的感情经历很简单,只喜欢过曾经的中学同学。虽然上大学后,追求她的男生不少,但始终没有一个人走进她的心里。也许,他们并不爱她,只是大学生活寂寞,想找个人一起玩吧? “那叔叔你找到你深爱的女人了吗?你深爱她的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沈流岚的心脏,突然被撞击到,他爱的女人,在问他有没有找到爱人,他该怎么对她表白?会吓到她吗?他该怎么将话说得圆满? “我已经遇到了我深爱的人,我正在为她做我能做的全部事情,我想让她开心快乐,安然无恙。虽然,她并不知道我现在做的一切。也许,将来她知道了我做的这一切,她可能会生气,可能会不解,也可能会拒绝我。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 不说出口的爱最珍贵,这是殷雅霓信奉的感情态度。 原来,生活中真的有跟她一样态度人,不由得对沈流岚生出一丝好感,“叔叔,我想你爱的那个人,将来她知道后,一定会很感动,她不会拒绝你的,相信我。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觉得叔叔你这么帅这么优秀,怎么可能会有女人拒绝你啊。你一定会幸福的!” 沈流岚听后,眼里的情绪更浓烈,“霓霓,谢谢你的祝福。” 殷耀南被这俩人酸得不行,“都差不多了昂,瞧你们倆这一唱一和的,还挺和谐,干脆你俩配对得了。” 沈流岚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殷雅霓则偷偷在桌子底下踩了殷耀南一脚。 11.汪沅 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在乘坐观景电梯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殷雅霓依依不舍地靠在观景电梯的玻璃上,看着玻璃外闪耀的夜景。 沈流岚双手插着裤子口袋,倚靠在电梯的护栏上,双眼脉脉含情地看着她,“要下一摊吗?” 殷耀南一听下一摊,瞬间来了精神,“去7club怎么样?” 殷雅霓一听7club,鄙夷地看了一眼沈流岚,心想,这位叔叔不是找到深爱的女人了么?还上7club啊,看来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沈流岚身为海门人,自然听闻7club的大名。为什么叫7club?男士只要进入7club的大门,当天晚上最少有7次机会,可以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美女带出去玩。至于玩什么,没有人限制,只要双方你情我愿。社会上已经将7club渲染得很暧昧了,对于殷雅霓这种单纯的学生来说,一个男人出入7club,应该跟滥交划上等号了吧。 他刚才不是没有看到殷雅霓的表情,嫌弃之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苦心经营的形象又被毁于一旦,“我对7club没兴趣,不曾去过。” 殷耀南仿佛见到什么万年化石一样,面露嘲色,“天啊,我以为你这个年龄的海门男青年,一生里至少得有一次机会,上7club去感受感受。我也是久闻大名啊,就差没人领我去实践实践。” 自己小叔爱玩,殷雅霓是清楚的,但是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没品,会想去7club那种地方。 倒是这位叔叔,就他手上那只表,去7club何止把到7和妹,70个都没问题,但他竟然没去过7club,真难得,看来刚才是自己错怪他了。 看到那只表,她觉得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起来。 沈流岚假装很痛心,“南,别去那种地方,会伤害智商和健康。” 殷耀南讪讪地笑着,“哈,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不去不去。那我们下一摊到底要去哪里,你有什么建议吗?” 殷雅霓此时转过身来,略显疲态,“叔,你们去吧,我想回酒店休息了,明天还得早点起来准备。” 沈流岚看到她累了,必定是有些心疼,“既然霓霓累了,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殷耀南虽不乐意,倒也没办法。 观光电梯到达地库,殷耀南和沈流岚走在前面,殷雅霓跟在他们后面。 突然,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响起,她拿起口袋里的手机接起,“阿沅?” “嗯,我现在要回去了,晚上跟两位叔叔来明珠塔吃饭了。” “今天早上到的海门,有一家企业录取我了,明天去报到。” “晚上暂时住在酒店,明天到公司报到之后,再看看有没有安排宿舍。” “你要来找我聊天啊?好啊,我在环岛酒店2010室。二十分钟后我就到酒店了,你随时可以过来。” “好的,待会儿见。”殷雅霓挂上电话,脸上竟然泛起了一点红晕。 殷耀南刚听到她在讲电话就觉得奇怪了,“谁要来酒店找你?” 殷雅霓敷衍道“一个同学” 殷耀南可不接受这种敷衍的回答,继续追问:“哪个同学呢,大晚上的来酒店?我可听说你那些舍友姐妹还在老家啊。” 殷雅霓上了车,直接往后排左边的位置挪了挪,“不是舍友,是一个高中同学。” 殷耀南细细地回想,再回想,好像有啥不对劲。过了半晌,才猛然想起:“是不是那啥汪沅,你上次不是说他也在海门么?” 殷雅霓有点无奈,面露尴尬,“是他,他说晚上要来见一见,找我叙旧。” 殷耀南气急,开始大声囔囔,“大白天不能见呀?干嘛非得大晚上往一个女孩子住的地方钻。你打电话跟他说,白天再到外面见面,今天晚上不行!” 殷雅霓瞧见他嗓门大了起来,也跟着气呼呼地说:“为什么晚上不能见面呀?我跟我的同学见面聊天,小叔你为什么要管那么宽!” 刚才殷耀南说的话,沈流岚都想到了。但他现在的身份,不方便说什么。他知道殷耀南一定会阻止,只是没想到竟然阻止不了,殷雅霓是铁了心要跟汪沅见面。 沈流岚自然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阻止得了一时,阻止不了一世。 他们现在都在海门,即使今晚上见不成,日后多的是机会见面。 看来要加快追求的步伐,只有她的身心都属于他,才不会让其他的男生有机可乘。 殷耀南知道殷雅霓脾气倔,她认为自己没错的事情,再怎么样都不会让步的。看来只能待会儿到酒店,再看看怎么样随机应变。 来到酒店,电梯到达20层,殷雅霓走在前面,沈流岚和殷耀南走在后面。 在长廊上,远远的看到,一个高瘦的男生,倚在殷雅霓房门旁的墙壁上。 殷雅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倒是十分激动,小跑着向前。 男生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抬起头,还没等殷雅霓说话,便展开双臂来了个大拥抱,嘴里开心地说:“我亲爱的大霓霓,终于见面啦!” 殷雅霓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双手环着男生的腰,任由他抱着她,“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叫酒店的厨房做点吃的上来?” 男生笑眯眯地说不用,吃过晚饭过来的,接着,又在殷雅霓的头发上亲了一口。 殷耀南一看这阵势不对,赶紧上前拉开二人,斜着眼,从上到下打量起男生,“小伙子你谁啊,这么抱着我家闺女,成何体统!” 男生赶紧放下殷雅霓,转而对殷耀南鞠一躬,笑得十分可爱,“叔叔你好,我是汪沅,霓霓的中学同学。” 殷耀南刚才就猜到是汪沅,但收到问候之后,还是礼貌性地回道:“原来是汪沅同学啊,你好你好。来来,进来坐,别客气。”说完,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沈流岚一看,乐了,原来自己刚才十分担心的事情,就被殷耀南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化解了。 殷雅霓拉着汪沅的手臂就往房间里走,殷耀南在后面对沈流岚使了个眼色【跟着】。 沈流岚刚才已经仔细地打量过汪沅,长得十分眉清目秀的一个男孩子,特别是笑容,跟个小太阳似得,十分灿烂,双眼弯弯,唇红齿白。 倒是那头发,有点像鸡窝,也许这就是现在90代男孩子流行的发型?身上穿了件英文印花白T恤,黑色九分休闲裤,脚上蹬的那双是渔夫鞋么? 上次,殷耀南跟他说,这是南城检察院长的公子?从打扮上还真没看出来。不过也是,现在年轻人的打扮,谁能看出真实身份呢? 四个人进了房间,殷雅霓拉着汪沅坐在二人沙发坐上,殷耀南则招呼沈流岚坐在单人位上,自己坐在中间的三人位上。 殷耀南拿出烟盒,递给汪沅一根。汪沅没接,“谢谢叔叔,我不抽烟。” 他觉得没趣,又问:“那你喝酒吗,喝一杯?” 汪沅还是笑了笑,“我开车过来的,不方便喝酒。” “开车有啥呀,这酒店还怕没代驾吗?要没代驾,你晚上在我这睡一宿也成。” 殷雅霓瞪了一眼他,“小叔,你就别添乱了,汪沅说不喝就不喝。你要喝,你跟沈叔叔到我那屋喝去。” 殷耀南自讨没趣,他当然不可能领着沈流岚到隔壁屋去喝酒,那不出大乱子了吗?“我也没那么想喝,这不是看你同学来了嘛,当然得招呼招呼。得,你们聊你们的,我跟你沈叔叔就在这儿看电视。” 殷雅霓和汪沅聊了两个小时,聊到她打哈欠,明显是犯困了。 汪沅知道她有早睡的习惯,于是提出先回家,改天再聊。 殷雅霓把汪沅送走后,打了声招呼便回自己的房间了。 人都散了,又只剩下两个叔叔独处一室,沈流岚这才淡淡地开口,“汪沅,比我想象中更优秀一些。” “那可不是,检察院长的公子,能不优秀吗?霓霓这么些年就喜欢过这么一人,不看也知,自然是个人才。”殷耀南说完,又睨了眼沈流岚,说道:“怎么?你有信心吗?” “依我看来,汪沅对霓霓,就是很单纯的朋友之情。听他们刚才的对话,好像彼此是从初中唯一一直保留到现在的异性朋友。男人是天生的猎人,如果他对霓霓有爱意,一开始就会展开追求,不会到现在还是朋友。况且,汪沅应该也不会舍得破坏了这份友情。” 殷耀南不置可否,只是叮嘱他,“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过几日,咱们也该回美国了。到时候,你人不在国内,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处理跟霓霓的事情。别的我不知道,就霓霓这样的女孩子,后面追她的男生一大把,估计能从这儿排到明珠塔。” 沈流岚苦涩地笑了笑,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殷雅霓这颗钻石的闪耀程度呢? 12.入职报到 八月底的海门还未入秋,但夜晨已不再那么炎热,这样的天气,竟显有点惬意。 终于到了报到的日子,殷雅霓早晨七点钟就起床了。 她拿出一件米白色的衬衫,领子上特殊的设计,看上去既稳重又不失调皮。 黑色九分裤,合体的剪裁,将她的腿部及臀部线条勾勒得非常有美感。 脚上7厘米跟高的红色单鞋,鞋头有捷克钻点缀,刚好与衬衫的领子设计相呼应。 她站在穿衣镜前,把头发绑成一个韩式马尾,长刘海拨到耳边,夹起,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又大方又有活力,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了一声加油。 “霓霓今天这样穿挺成熟的,不错。”抬头瞧见端了一盘粗粮的小叔已经坐在自己面前。 殷雅霓有些不好意思,“你大嫂为了让我上班穿正式点,前几天到香港看姨妈的时候,特地带回来的装备。” 殷耀南仔细看了眼她的衣服和鞋子,“你这一身打扮起来,加上那个包,至少得三万吧?” 殷雅霓一听她把三万块穿在身上了,吓了一跳,“不能够吧?你大嫂说挺便宜的啊,我还特地跟她说不能买贵的。” “就你手上那块表,应该就得一万,那包的牌子,最便宜的也要两万一个。这加起来就三万了,还有你那鞋子上的钻,我看那双鞋子没有一万也要八千。这加起来都多少钱了?” 殷雅霓一听,赶紧将手表摘下来放进包里。这包是没法换了,她就带了这么一个适合上班的包过来。其他的都还在家里,正打算住所安顿好了,再回南城取其他物件。 为了确定自己脚上是否真踩着着四位数,她拨通了叶明惠的电话,“妈,你给我买的上班穿的那双红色的有钻的高跟鞋多少钱?” “什么?一万二!我不是跟你说买便宜的吗?你怎么给我买那么贵的呀?我刚上班就穿这些不好。那现在怎么办呀,我没带别的高跟鞋过来呀。” 殷雅霓挂了电话,急匆匆就走了,早餐也没吃完。 殷耀南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估计自己的侄女到RM集团内部,必是树大招风。她再低调,身上有些特质,还是会显露出她的出身。 草草吃完早餐,殷雅霓也换好鞋子下来了,脚上穿的是昨晚那双白色的运动鞋,搭配工作装,倒也是另一番时尚。 “这样看上去也很时尚,而且又低调。至于你那包,可能人家会觉得是A货。别担心了,就这样去上班,挺好的。” 殷雅霓倒还是有点担心,“我晚上想到商场去买点平时上班用的配件,至少撑过这一周。” 殷耀南拿起手机看了眼行程,“可我晚上,约了个客户见面,恐怕没时间陪你逛街了。” “没关系,海门我很熟的,我可以自己去。” 殷耀南想想还是觉得不妥,“不然这样吧,我让你沈叔叔陪你去,等你买完了再送你回酒店。反正他晚上也要来酒店找我。” “可以啊,这样省得我大晚上还要自己打车。那你打电话跟沈叔叔说一下。” 殷耀南笑了笑,拿起手机拨打沈流岚的电话。心想,沈流岚该怎么感谢自己呢,这样一次次的帮他制造机会。 “Ben,是我。晚上我有点事,没办法陪霓霓去买东西。你方便的话,带她去一下?”“好的,那我让她下班后,在RM集团的大门口等你。”“我待会儿把她的电话发给你。” 半小时后,殷雅霓和殷耀南到达RM集团楼下。 她下车后,戴着墨镜、看上去十分有型的小叔降下车窗,唠唠叨叨地说,“我就不跟你进去了,会有人替你安排好,你下班后记得出来等你沈叔叔,别乱跑,也不要跟那些小滑头多说话,不要个陌生人电话号码,也不要上陌生人的车,有事给我打电话......” 殷雅霓将包包挽了挽,用手固定住耳边的刘海,防止海风将她的头发吹乱,比了个OK的手势,便转身往RM集团的大门走去。 门口站岗的警卫员,看到她没有戴工作牌,把她拦下。 殷雅霓从包里拿出聘书给警卫员看过之后,才进入大门。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半,打电话给苏俊杰,“喂,俊杰吗?我现在在RM集团,一楼会客区等你。” 不多久,苏俊杰便从里面走了出来,“雅霓,我将车停在地库了,你呢,怎么过来的?” “我叔叔送我过来的,他已经走了。” 苏俊杰看到她今天的打扮,眼里明显闪过惊艳,却仍然是害羞的样子,“我们走吧,到十楼的会议室3报道。” 一路上殷雅霓都在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进了电梯,才压低声音对苏俊杰说,“RM集团比我想象中更高大上,能来这边工作,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我爸说RM集团在整个海门,出口份额是最多的。说它是海门最大的跨国集团一点也不为过。” “不知道会将我们安排在什么部门,跟着什么样的师傅。我有点担心跟到凶凶的师父。” 面对殷雅霓的小小担忧,苏俊杰很贴心地安抚着她,“我们倆都是企管系的,应该会将我们分配在一个部门。我估计为了专业对口,会将我们分配在管理部。反正没关系,只要我们倆在一个部门就行,互相有个照应。” “叮——”很快电梯已经到达10楼停下。 走出电梯,步入一个大长廊,远远的就看到边上一排会议室,从会议室1-会议室10。 因为RM集团的上班时间是9点,他们今天早到了,所以这个时候整个办公室还没什么人,显得非常安静。 他们找到会议室3,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正打算要不要进去呢,里面的门就开了。 走出来的人是国贸系的杨梦萌,但殷雅霓和苏俊杰并不认识。 倒是杨梦萌先开口:“苏俊杰,真的是你啊。哇,好开心在这里遇到你,你也是来报到的吗?” 苏俊杰想了好久,才想起对方好像在学校里见过,于是礼貌地对杨梦萌笑了笑:“你好,我是企管系苏俊杰,今天也是来报到的。这位是我的同学,跟我们一样是这次的录取者,她叫殷雅霓。” 殷雅霓对杨梦萌笑了笑,俩人握了一下手,对彼此都很有好感。 “差点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国贸系的杨梦萌。殷雅霓我记得你,你每次在迎新会上弹钢琴,我都有看。哇,你真人比台上更漂亮,很高兴认识你。” 殷雅霓被杨梦萌热情的态度感染了,原本有点紧张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13.沈流岚的心上人? 会议室里还有一位男生与一位女生,男生是机电工程系的何浩然。 殷雅霓与苏俊杰分别自我介绍,何浩然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刚才你一进来我就认出你了,没想到真的是殷同学。”说完,眼睛一直盯着殷雅霓,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把眼光转向别处。 何浩然似乎发觉了自己的失礼,尴尬地笑了笑,收回目光。 一直站在何浩然旁边没开腔的女生,在所有人都自我介绍完毕,才缓缓开口:“大家好,我是财会系的凌楚楚。”她的声音非常动听,身材高挑匀称白皙,有着妩媚的丹凤眼与樱桃小嘴,典型的古典美女。如此美腻的姑娘,连殷雅霓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五个人互相介绍着自己来自哪个城市,互相约定着放假的时候到大家的家乡玩。 上班时间九点终于到了,会议室外的走廊开始人来人往,脚步声一阵接过一阵,让等待的苏俊杰等人也是十分紧张。 “叩叩叩——”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声。 进入会议室的是一位中年男士,跟在中年男士身后的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女士,容貌和打扮都十分艳丽。殷雅霓只想到艳丽这个词,是个美丽耀眼的女士。 中年男士将一叠资料放在长形会议桌的主位上,美丽的女士坐在他旁边的副位上。 “大家好,我是人力资源部的总监,大家可以称呼我为方总监。此次,RM集团针对学校第一次进行校招,你们都是海门大学各个院系推荐的优秀毕业生。对RM集团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不可多得的人才。接下来,财务部的林总监,会先对各位进行一个简单的面试。然后,最终确定各位分配的部门。” 接着,方总监将一叠资料递给了一旁的林安琪,“各位好,我是财务总监林安琪。稍后我会在隔壁的会议室,对各位进行一对一的面试。” 说完,林安琪离开会议室3,进入隔壁的会议室4。 会议室3的五个人,包括殷雅霓,都有些紧张,害怕自己的面试成绩不理想,会影响在RM集团的就职。 首先是杨梦萌,她刚进入面试的会议室,林安琪正在仔细地看手上的资料,不用猜也知道那是她的简历。 “林总监好。” 林安琪抬起头,看了眼杨梦萌,点头示意:“你好。”“你主修的是国际经济与贸易,我看你的简历,报关证已经拿到了,英语过了六级,你非常适合对外贸易专员的职位,公司打算将你分配到商务部的外销组,你觉得如何?” 杨梦萌一听分配到的部门,正是自己专业对口的岗位,并且符合自己的职业规划方向,显得很满意,“林总监,我没有异议,一切遵从公司的安排。” 林安琪淡淡地点了点头,“那没事的话,你先出去等人资部的正式通知吧。” 第二位进行面试的是苏俊杰。 他离开座位的时候,殷雅霓对他比划了一个手势,意识是加油。苏俊杰深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隔壁的会议室。 林安琪并没有在看资料,而是面带笑容,似乎在等待他。 热情地招呼他入座后,直奔主题:“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父亲是现任海门海关署长,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往海关系统就职,而选择了RM集团? 苏俊杰倒没有多想,直接回答,“我并不热衷往往公职人员的方向走,因为我的个人兴趣,更多在于金融和企业管理方向,这可能是来自我母亲的影响。” 林安琪低头翻了翻苏俊杰的档案,“在档案里,没有记载任何你母亲的职业信息。” “我母亲就职的单位是洲际集团。” 洲际集团?林安琪开始在脑海里搜索洲际集团的信息,省内的房产金融大鳄,不仅涉足房地产投资,更涉及高尔夫、娱乐城、媒体及金融公司。 林安琪眼神怪怪地盯着苏俊杰打量,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洲际集团周董事长的影子。接着,再次低头确认苏俊杰的档案,母亲姓名:周蔚。洲际集团董事长的女儿之一,洲际集团的总经理。 她完全没有想到,沈流岚能够将洲际集团董事长的外孙聘入RM集团,看来沈流岚的这盘棋要下很大。 虽然心中有猜测,她倒也不露声色,“好的,我清楚了,公司会将你分配到综合管理部,希望你好好协助管理部总监开展工作。” 分配的部门在苏俊杰意料之中,“好的,谢谢林总监。” 林安琪心想,苏俊杰不能得罪,甚至要拉拢。如果他成为沈流岚的幕僚之一,对林氏家族没有好处。 苏俊杰出去之后,林安琪又见了何浩然,何浩然被分配到工程部,没有悬念。 已经三个人面试出来了,接下来叫了财会系的凌楚楚。 在她进来之前,林安琪已经仔细看过她的简历。苏浙人士,是个美丽的女孩子,在学校的表现及成绩也都非常好,今年已经取得初级职称。 此次,沈流岚向海门大学要了五个学生,有三个是女孩子,其中必定有一个女孩子,是沈流岚的心上人。问题在于,到底是这三个女孩子中的哪一个? 她叫人长期跟拍沈流岚,并没发现他有女人的迹象。但是,她的直觉非常强烈,沈流岚之前一直不关心集团的人力事务,今年突然要了五个人进来,并且这五个人还都是海门大学的毕业生。 这其中,必定有一个女孩子,是沈流岚的心上人。 她是一定要将这个女人找出来,于是才有了这个她面试的环节。 杨梦萌,直爽的北方人,沈流岚性格温润,谦谦有礼,杨梦萌这样的女孩,应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倒是眼前这个凌楚楚,长得十分美丽,看上去楚楚可怜,赢弱得让人心疼。她,倒有可能是沈流岚的心上人。 此时,凌楚楚已入座,林安琪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 她的穿着打扮,非常普通,如果她是沈流岚的心上人,不可能打扮得如此普通。 沈流岚的财力,在海门能排进前五,只是平时太低调,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位隐形富豪。 林安琪当时,还是前后花了一年的时间调查,加上自己作为财务人的敏感,才摸清了他的大概身价。 所以,凌楚楚会是沈流岚的心上人吗? “你在今年五月考过了初级职称,现在也毕业了,有打算接下来考注册会计师吗?” 凌楚楚是自信的,“我已经将注会的六门课程都复习好了,打算明年直接报考六门。全过最好,如果有其中一门没过,后年继续报考。” 林安琪其实不希望自己的部员太强,她有点复杂地看着凌楚楚,“那么,假设明年让你一次过六门,你打算从RM集团辞职,然后进入事务所实习?” 凌楚楚倒是不假思索,“据我所知,林总监是海门金何林会计事务所的合伙人。如果林总监愿意,我希望到时候在金何林事务所进行实习。完成注册后,我必回到RM集团,为林总监效力。” 林安琪笑了笑,真是后生可畏。她没有再看凌楚楚,而是低头翻阅殷雅霓的档案,“我很欣赏你的努力与魄力,如果到时候你通过注会六门考试,我可以安排你进入金何林实习。此次,会将你分配在财务部的会计组,也就是在我管理的部门。你先出去吧,等待人资部的正式通知。” 凌楚楚出去后,林安琪还在翻阅殷雅霓的档案。 殷雅霓,南城人。看照片,虽然不及凌楚楚的妩媚,但也长得十分漂亮,尤其是那双像小鹿一样的大眼睛,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心动。她,是不是沈流岚的心上人? 林安琪继续翻看殷雅霓的档案,多才多艺,在校成绩也非常优秀,应该是个活泼勤快的女孩子,她的条件倒是很符合沈流岚的审美。会是她吗? “叩叩叩——”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殷雅霓进来了。 她坐在林安琪的对面,轻声笑着说:“林总监,你好。” 软软的声音,吸引林安琪抬起头。 她身上穿的那件衬衫,是国外小众品牌今年秋季的系列新品,一般限量发售。这个牌子的衣服,最便宜,到手一件至少也要一万块。她这个时候穿,显然不是买的折扣品,也不可能是高仿货,因为这是才刚出来没几天的新品。 她手上拿的包,虽然并不像大牌奢侈品一个动则几十万。但一个两万多的包,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已经算是奢侈品了。她的裤子,是与衬衫同个品牌的秋季新品,价值一万以上。 看到她的鞋子却是出乎意料,那是一双运动鞋,林安琪不知道价值。 这个女孩子有点有趣,她倒是符合沈流岚心上人的特征。年轻,清纯,娇媚,可爱,并且品味不俗。如果真的是和沈流岚有关,看她的打扮,必定是豢养了几年的老情人。 林安琪来到殷雅霓家庭成员那一栏,只介绍了从事个体事业的父母姓名。 南城的商圈她不熟悉,无法从殷雅霓父母的名字知道什么。 如果真出身富豪之家,也不可能到海门的RM集团来上班。所以,暂时先排除出身富豪之家的可能性。 林安琪回过头看殷雅霓的专业,企业管理?刚才苏俊杰就是企业管理专业的。正常来说,每个专业各推荐了一名毕业生,为何企业管理推荐的是两名毕业生?这么说来,她因为是沈流岚的情人,所以多给了她一个名额。 猜测差不多得到证实了,接下来,只要仔细调查她生活中,和沈流岚的交叉部分,便有实质性的证据。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选修的会计学,成绩也相当优秀。我管理的会计组,还需要一个会计人员,你有兴趣到我的部门来实习吗?” 殷雅霓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苏俊杰说他是被分配到管理部啊,为何她会被分配到会计部? 她有些为难,“林总监,会计学我只是选修的,并没有我主修的企业管理学得好,我还是希望我能到我专业对口的部门学习。” 林安琪已经猜到她会这么说,说辞已经想好了,“公司其实还有轮岗制,并不是一开始分配的岗位,就是终身制。大概一段时间,一些岗位的人员,需要到另一些岗位学习。无关专业,只是为了更加清楚整个集团内部的运营。即使你现在被分配到会计部,将来你还是有机会到管理部学习的,你无需担心。而且,公司是将你们当做全能型人才来培养的,轮岗制就更有必要了。” 殷雅霓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去会计部她也不排斥。仿佛用几秒钟时间说服了自己,她答应了林安琪到会计部。 她离开会议室之后,林安琪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如果确认殷雅霓就是沈流岚的情人,那么,她必然要用尽一切手段,分开他们。 14.合约 殷雅霓面试完之后,回到会议室3苏俊杰旁边的座位坐下,等待人资部的最后任命通知书。 苏俊杰看到她出来,迫不及待地问结果,“雅霓,面试结果怎么样?” 殷雅霓有点纠结,“我被分配在了会计部。” 苏俊杰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何会这样?我们都是主修企业管理的呀,为何你是在会计部?” 殷雅霓想起刚才林安琪对她说的话,“林总监说她的会计组缺人,而且我们最终都要接受轮岗制,所以一开始在哪个部门并没有跟专业直接相关联。” 苏俊杰细想,这个理由看似合理,实则牵强。也许,要多点日子,才能知道为何是这样的安排。 凌楚楚一听殷雅霓也在会计部,大吃一惊。刚才的面试,林总监明明对自己很满意,还答应她以后到金何林事务所实习,为何现在会把选修生给叫到会计部?这其中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凌楚楚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殷雅霓,心想,这女的在学校已经抢了许多风头,现在在RM集团也要继续跟她在同一个部门争相上下吗?真是够倒霉的! 杨梦萌和何浩然一听殷雅霓被分配到了会计部,都上前安慰她,大家相约着晚上一起吃饭唱歌,缓解压力,也算庆祝新入职第一天。 殷雅霓想到晚上还得去置办上班的服装,便提议改到明日。 人资部的方总监拿来了大家的工作牌,带着每个人到各自的岗位上,分配了带领她们的前辈。 殷雅霓和凌楚楚被带到了十五层的财务部。 整个十五层非常安静,有一间大的总监室及三间经理室。外面的公共办公区,分成三个区域,分别是资金组、会计组、理财组。 方总监将凌楚楚和殷雅霓带到总监办公室,林安琪招呼她们坐在客位上,“你们两个人都互相认识了吧?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RM集团财务部会计组的职员,岗位是会计助理。一会儿,带你们的会计主管会进来,一些工作上需要注意的地方,她们跟你们说。” 没多久后,两位年约三十上下,穿着职业装的女士进来总监办公室。 林安琪对其中一位打扮较时髦的女士说道:“小郑,楚楚以后就跟着你了,你好好带她,这是她的简历。”说完,便示意凌楚楚和郑主管出去了。 接着,房间里剩下殷雅霓和另外一个会计主管。她偷偷打量了对方几眼,大概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穿着打扮很稳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绑了发髻,看上去好像很严肃。 林安琪看着殷雅霓,似是思考了一阵,才开口对那位会计主管说道:“小王,她是殷雅霓,海门大学企管系毕业的。不过,我看过她的资料,她选修的会计学,成绩非常不错,但可能实操没有理论知识那么扎实,所以把她安排给你带,你好好训练她。” 林安琪口中的小王,是会计组的资深主管王歆。她在RM集团已经服务了十年,账务处理能力可算是整个会计组最强的,将殷雅霓交给她,也算是情理之中。 王歆木讷地点着头,“林总监,我知道了。”说完,拿过林安琪递给她的资料,便带着殷雅霓出去了。 殷雅霓的座位安排在王歆对面。她坐下后,王歆才说道:“小殷,你早上先熟悉一下环境,看有没有需要的办公用品,写在这张申请单上,我批准后,你就可以到物资部去领取了。”说完,将一叠空白单据递给了她。 殷雅霓接过单据,“好的,谢谢王主管。” 王歆对她笑了笑,“别那么客气,喊我王姐就行。以后,你有事需要请假,可以提前一天将请假单给我签批,拿到人资部去备案。如果临时当天请假,可以打个电话跟我说,我会帮你到人资部去备案。” “好的,王姐,我清楚了。”她觉得这个王主管也没有看上去那么严肃,刚才还对自己笑了,看上去挺亲切的。 殷雅霓大概写了一些会计员需要的工具,计算器、科目章、尺子、铅笔等办公用具,便将申请单拿给王歆签字,去物资部领取了相关用品。 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座位,已是午餐时间。王歆放下手上的事情,淡淡地说道,“小殷,中午一起到餐厅用餐。” 她们一起到二楼,餐厅很大,可以同时容纳一千多人用餐,餐点是自助式的,有东北菜、粤菜、湘菜、闽菜、以及西餐。 王歆向殷雅霓介绍餐厅的用餐制度,虽然是自取自用,但不允许浪费。如果取用的食物没有吃完,会被行政处罚。 殷雅霓跟在王歆身后,拿着餐盘,取着自己喜欢的菜式到盘子里,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所到之处,同事们都在对她品头论足,男士赞赏她的容貌,女士在研究她的穿着。 凌楚楚也跟着自己的主管郑薇一起到餐厅了,殷雅霓受尽的瞩目,都被她看在眼里。 结束午餐回办公室的路上,王歆关心起她住宿问题。 殷雅霓回答说暂时住在酒店,王歆听后只是淡淡地表示,“下午我会到后勤处帮你申请宿舍。” 宿舍一定是有的,她就是比较关心居住环境。 王歆倒也理解,“二人间,环境不错,有衣柜、书桌、空调及热水器。” “和学校宿舍的环境差不多。” 王歆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王歆靠在椅子上休息,殷雅霓则摆弄起手上的手机。 * 凌楚楚吃完午饭刚想休息一会儿,却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来电的人说自己是总经理助理,让她到十八楼的总经理办公室一趟。 她看了眼另外一排的殷雅霓,她在玩手机。奇怪,没有接到通知吗? 带着满腹狐疑进入电梯后,她在脑海里回忆,关于RM集团总经理的印象。 她记得,去学校拿聘书的时候,系主任说RM集团的总经理也是海门大学的毕业生,此次的校招,就是他本人与校长交涉的结果。 她实在是想不通总经理见自己是为什么?满腹疑问中,内心好像又有一丝小小的期待。 来到十八层,总经理室外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带着金丝框眼镜,看上去儒雅斯文。 男子开口说道,“你好,我是总经理助理陈炜,沈总在里面等你,进去吧。”说完,便打开总经理室的大门,让凌楚楚进去。 她进去之后,小心观察四周,看到了苏俊杰、何浩然及杨梦萌已经坐在沙发上,正看着她。 办公室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大班桌,桌后的大班椅上坐着一个人。由于光线的原因,男人逆光,她看不清楚男人的面容,但依稀可以看得出,那是一个瘦削凌厉的轮廓。 男人由大班椅上下来,走到会客区的沙发主位上,在场的人终于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容颜,他的五官长得非常周正,英俊程度不输给任何一个男星。 凌楚楚看着他,想起了混血男明星丹尼斯。是的,就是那种相似的感觉。她觉得心跳有些快,身体里的多巴胺活跃地跳动着。 男人看了眼在座的四个人,温文而又亲切地开口,“各位好,我是RM集团的总经理BenShen。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此时,苏俊杰打断沈流岚的话:“沈总,还有会计组的殷雅霓同学没到。” 沈流岚笑了笑,“没有通知她参加,所以我们现在人到齐了。” 苏俊杰还想再问为什么,何浩然碰了一下他的手,暗示他先别说话。 凌楚楚想到刚才她还在疑惑为何殷雅霓没有过来,原来是总经理并没有通知到她。这到底是为何? 沈流岚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名单,“我已经看过人资部送来的资料,也知道你们各自分配的部门,我今天叫你们过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们,为什么RM集团会录取你们,以及,你们在RM集团的任务是什么。” 没有人打断沈流岚的话,他继续说道:“RM集团会通过海门大学录取你们,是因为我请求你们的校长,将你们推荐给我。我知道各位都很优秀,所以,我希望你们几位,能成为我在RM集团内的跟随者。我了解过各位的所长,对于人资部将你们分配的部门,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在这里提出,我会解决。” 没有人提出异议。 “看来你们都没有意见。那好,你们就先在目前的岗位上工作,注意留心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在需要的时候,我会通过视频电话与你们联系,你们需要向我报告那一段时间内,你们工作环境中发生的一切事情。你们的薪酬,我会亲自安排,不会让你们失望。” 大家仍然没有中断沈流岚的讲话,他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们在RM集团还有一个任务。” 还有一个任务?四个人的心中都打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究竟,总经理还交代了什么事情给他们? “你们之前有五位同时被录取,现在在座的是四位,还有一位殷雅霓同学没有在现场。你们的另一个任务,就是在RM集团内,留心她的一切举动。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尽所能给她帮助。如果处理不了,就通知我的助手陈炜,我会处理。她的日常,也是你们每次向我报告的工作之一。” 在座的四位同学显然都大吃一惊,为何总经理会有这样的安排?为何要他们留意殷雅霓的一切举动?没有看出殷雅霓与他有什么关系,为何他会有这样的安排。 沈流岚知道他们心中的无数个问号,但他不打算解释。 虽然他们都很疑惑,甚至苏俊杰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但还是沉住气听沈流岚继续发言。 “三年后,会有四个到美国总公司工作的名额。到时候,看你们是希望继续在RM集团内为我效力,还是打算到美国总公司工作,又或者想离开RM集团,都可以。但是你们必须与我签下合约,时间是三年。合约的约定事项是不对外泄漏我与你们的所有谈话内容,也不对外泄漏合约的款项。三年里,在每年的一月份,我会安排往你们的账户汇入三十万,作为你们前一年度的薪资外报酬。但是,一旦你们违背了合约内容,将支付三倍的违约金。在你们每人面前的桌子上有一份合约,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签字。” 杨梦萌、何浩然及凌楚楚,研究过合约后,签下了名字。 苏俊杰没有签字,只是一直盯着沈流岚看,他的反应在沈流岚的意料之中。 “合约签好的同学可以先出去工作,合约没签好的同学,可以留下来提出疑问。” 杨梦萌、何浩然与凌楚楚看了苏俊杰一眼,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沈流岚手交叉叠放在胸前,等待苏俊杰的提问。 苏俊杰看到门关上后,才低声问道,“总经理,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沈流岚挑眉,“当然可以。” “我想知道您与殷雅霓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求我们报告她的日常给您?” “因为她是我的心上人。” 苏俊杰当然是不信的,他从未听说殷雅霓有男朋友,也从未听说殷雅霓与RM集团有什么关系。 但沈流岚这样信誓旦旦,又大费周章地将他们聚集到RM集团,又不像是说假话。 他到底要干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流岚仿佛知晓了他的想法,“你不必去找殷雅霓求证,因为她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更不知道我将她视为对我最重要的女人。我相信你也不会唐突地告诉她这些,也许,这些会成为她的负担与困扰。” “总经理,合约我暂时先不签署了。但是,不仅在RM集团内,甚至在集团外,我都会尽我所能,保护好殷雅霓。还有,你不用汇三十万到我账户,因为我将来应该也不会跟您签署这一份合约。” 沈流岚收起桌上的四份合约,笑了笑,“没关系,你下去工作吧。” 15.路人以为他们是恋人或者夫妻 凌楚楚回到座位上,想起刚才在总经理办公室,沈流岚对他们四个人说的一席话。 为什么要汇报殷雅霓的日常?为什么要无条件帮助殷雅霓?到底她和总经理是什么关系? 她百思不得其解,眼神怪异地盯着不远处的殷雅霓。 大学时期,听说殷雅霓的家境不俗。按道理说,有钱人家的女儿是不需要跟他们一样,背井离乡、挤破头往企业里跑的。 虽然RM集团的待遇优厚,但真的不值得她那种千金大小姐进来上班。 她今天身上穿的,比她一个月的工资高几倍,她来RM集团究竟是为什么? 凌楚楚又想到了沈流岚,她之前完全没有意料到,RM集团的总经理是这样一个形象。 精神,英俊,凌厉,比以往她交往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更有魅力。 一想到他和殷雅霓有一层神秘的关系,她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是不是应该找机会接近殷雅霓,然后打听一些事情? 午休过后,王歆拿了一些上个月的票据给殷雅霓,让她根据那些票据编制好凭证,然后拿给自己审核。 编制凭证是基础功,殷雅霓很快就将凭证做好了,王歆审核完毕后,到了下班时间。 苏俊杰的来电:“雅霓,晚上要我送你回酒店吗?” 殷雅霓想起晚上还要去买衣服,便婉谢了苏俊杰,“俊杰,我晚上有点事情,有人会来接我,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家了,我们明天上班再聊。”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关闭电脑,拿起包包正准备走向电梯。 此时,总监办公室,林安琪正在打一个电话。 她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话说:“我已经把那两个人的照片和资料发给你了,你这几天跟着她们,看她们都跟什么人接触,拍到东西马上向我报告。” 不一会儿,她又打了另一个电话:“跟到沈总了吗?你这几天什么事情都别做,就跟着他,把他回美国之前的行踪都发给我。” 结束通话,她的嘴角闪过一抹笑容,从办公室的百叶帘间隙里,看着外面正在收拾东西的殷雅霓和凌楚楚。 很快就能知道,这两个狐狸精,哪一个是沈流岚的女人了。 “喂,小叔,我现在下班了,在公司门口。你说沈叔叔的车牌号是什么?我好像没看到他。”殷雅霓此时已站在RM集团的大门口。 殷耀南在电话的那头回答:“我也不清楚他今天开哪辆车,你不是有他的联系方式吗?微信还是啥的,你自己问问。” 殷雅霓正打算找出沈流岚的微信,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你好,我是殷雅霓。” “是沈叔叔啊?我现在在RM集团的大门口等你,你到哪儿了?” “好的,我马上过去。” 原来,沈流岚的车,停在对面的马路上。 远远的看到一辆白色的揽胜运动版,车牌号是0818S,殷雅霓觉得这个车牌号有点眼熟,想了好久才想起,在殷耀南家的车位上见过这辆车这个车牌号。 接着,她又想起来,原来沈流岚就是之前她在小叔家见到的那位叔叔。 突然,她对沈流岚多了一份亲切感。 快步走到沈流岚的车旁,她轻轻地敲了几下副驾门的玻璃,玻璃很快便降下来,穿着白衬衫、戴着墨镜的沈流岚,看上去竟有一点帅气,“叔叔,可以坐副驾吗?” 沈流岚还是一派温柔的样子,“当然可以,上车吧。” 揽胜运动版车身有点高,殷雅霓身稍微费了点劲才爬上车。 上车后,沈流岚等她扣上安全带,才发动车子。 殷雅霓吐了一下舌头,有点尴尬,“腿短,上车速度太慢,哈哈,沈叔叔别介意啊。” “不短,刚好,高跟鞋穿上就更够了。” 殷雅霓听到高跟鞋,才想起今天晚上的任务,好像还没跟沈流岚说好,“沈叔叔,我想去一下S、M广场,买点儿上班穿的衣服和鞋子。我妈给我准备了一些衣物,不适合上班穿。” 沈流岚没听明白,“不适合上班穿的衣服?” “她给我准备的那些衣物都有点不便宜,不适合刚参加工作的我。” 沈流岚大概明白了,她确实低调朴素,性子淡,不争名利,对待生活,有自己的态度和原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她就好似一块璞玉,他是何其幸运,才发现了这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绽放出来的光芒。 车子停红灯的时候,沈流岚注意到,后面一辆车子,跟了他们好一会儿了。 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将殷雅霓曝光?如果真的曝光,他要怎么处理比较好? 沈流岚一路上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没怎么说话,反而是殷雅霓为了活跃气氛,提起了上次在殷耀南家见过面的事情,“沈叔叔,前段时间,你是不是到过南城?我好像在我小叔家见过你?” 沈流岚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心想,这丫头难道一直都没想起来他们以前已经见过几次面了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还是装成刚想起来的样子,“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半个月前,我们在耀南家见过面,还有星海号。” 殷雅霓想起星海号,那天晚上她喝醉了,不是很记得。 但是,当天在小叔家见面的人,原来就是眼前这位沈叔叔。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我是刚才看到你的车牌,才想起这个事情来。难怪昨天晚上在明珠塔我就一直觉得叔叔你有点眼熟。” 沈流岚无奈地笑了,自己有这么没有存在感吗?如果这样下去,是不是半年后回来,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这该如何是好? 很快就到了S、M广场,殷雅霓下车后,走在前面,沈流岚跟在她后面。 刚才那辆车已经跟着他们进入地库,现在车上那个人,一直远远地跟着他们,这个人到底是谁? 沈流岚跟着殷雅霓到了几个卖轻熟女风格的专柜,买了几套设计简单的轻淑女装。 她试穿好衣服出来,并没有询问他好不好看,只是站在穿衣镜前打量着自己。 好看的,合适的,她就挑挑眉,仿佛很满意自己的眼光。 不合适的,她会皱皱眉头,转身就进去换掉。 沈流岚不得不承认,她的身材好,眼光更好,她很清楚自己适合什么样的衣服,什么样的衣服能够将她的优点发挥到最大。 他看着镜子前的殷雅霓,腿部线条非常直,小腿粗细合宜,颜色雪白。 她的屁股浑圆上翘,看上去非常性感,她穿裤子真漂亮。 她的腰很细,好似不盈一握。 她最美的,当属于肩颈连接部位的线条,非常流畅柔美。 沈流岚开始想象,他亲吻上殷雅霓的脖子和锁骨时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提示自己要清醒,不然会被欲望逼得很难受。 殷雅霓很快买好了上班穿的套装和鞋子以及包包,买了满满几大袋子,才花了没多少钱。 在她试穿的时候,沈流岚将她要的衣服都买单了,她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只好让他找殷耀南报销。 沈流岚两手提满了袋子,走在殷雅霓身后。 商场里的其他客人,看着这一对俊男靓女,年龄虽然相差较大,但一看就是恩爱的情侣或者夫妻。 殷雅霓没注意到这些目光,眼睛一直在商场的橱窗里转悠。 反而是沈流岚,还有点享受这种感觉。他知道路人,以为他们是恋人或者夫妻。 买完所有物件,沈流岚提议在商场里的台塑牛排吃晚饭。 除了海鲜,牛排殷雅霓也是很爱,而且现在要吃的还是台塑牛排。 听说一头牛仅做6客牛排,口感非常之美味,是台湾前首富王永庆先生用来招待贵宾的私房菜。 之前,因为是学生,不舍得花几百块钱吃一客牛排。 现在她已经参加工作了,偶尔吃一次犒劳犒劳自己应该可以。 “晚餐我请客,感谢沈叔叔今天花了这么多时间陪我买东西,还管接管送。” 沈流岚笑了,他刚才没想到殷雅霓想请客,不然他应该提议吃点便宜的小吃就好。 这两客牛排下来,少说也要一千块。 16.我爱你 来到台塑牛排餐厅,餐厅服务员将沈流岚与殷雅霓迎进一个靠里的二人位。 殷雅霓点了一份台塑牛排,沈流岚点了一份欧风烟熏牛排。 餐前饮料,她选了蜜桃甜酒,虽然不胜酒力,但莫名的就是喜欢喝了酒微醺的感觉。 餐厅的灯光有点昏暗,让他们的面部轮廓,都显得十分的温柔。 沈流岚看着她还略显婴儿肥的脸蛋,以及脸上扑哧扑哧闪着的大眼睛。 那一刻,他很心动,他多么希望,坐在面前的她,就是自己的爱人。 在餐前等待的闲时,殷雅霓拿起手机刷新闻。 一整天都在忙,她还没好好关心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流岚也拿起手机处理邮件,他不是一个多言的男人,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坐在一起享受安静的时光,即使彼此都默默无言,感觉也很好。 “沈叔叔,你也是海门大学毕业的吗?” 沈流岚关了手机,抬起眼看向殷雅霓,“是啊,我是02届毕业的。” 殷雅霓掰了掰手指一算,略带惊讶,“那你已经毕业十一年了呀,你跟我叔叔同岁吗? “我比你叔叔小一岁,今年33岁。” 其实仔细看过他,并不觉得他有33岁,她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中年人的气质,可看来看去,他好像最多也就30岁。 “沈叔叔看上去比我叔叔小了许多,你是不是没有抽烟,然后有坚持运动?” 沈流岚玩味地看着殷雅霓,“你怎么知道我不抽烟,并且有坚持运动?” 殷雅霓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说:“我看你的食指和中指的皮肤没有变黄,身上及车上也没有烟味,我就猜你不抽烟。至于看出坚持运动,是因为叔叔你的胸大肌和三角肌很明显,夏天穿短袖,很容易看出来的。”说完,她还捂着嘴巴嘻嘻地笑着。 这么一说,沈流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在美国的时候,华人圈并不是很经常聚会。平时除了工作和看书,空闲的时间比较多,所以就保持了每天运动的习惯。” 殷雅霓因为没有恋爱过,家里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对男性的生活状态很是好奇。 她的探究精神,在昨天明珠塔,沈流岚跟她谈论男人爱情的时候,就被勾起了。 “我有时候听舍友说,男人平时没事,就喜欢去泡妞什么的,比如去酒吧,或者用各种社交软件把妹。” “这应该是个体兴趣差异而引发的吧,有的人将玩乐看得比较重,有的人喜欢安静地做一些事情。” “比如我小叔,就是将玩乐看得比较重的那种人。”沈流岚温和的性格,让殷雅霓很放心在他面前讲殷耀南的坏话。 沈流岚一副你懂的表情,便不再评价什么,评价别人不是他的习惯。 餐前开胃饮料上来了,殷雅霓喝了一口蜜桃甜酒,“天啊,这蜜桃甜酒好好喝,真的太好喝了。” 沈流岚提醒她,“不要一次喝太多哦,待会儿又像上次在星海号,喝醉了。” 殷雅霓放下杯子,豪爽地说:“没关系,这酒精浓度很低的,喝点儿没关系。” 又过了一会儿,沙拉、汤、主餐都上来了。殷雅霓可能是饿坏了,风卷残云地就吃完后,拿着包包去了洗手间。 沈流岚叫了服务生过来买了单,殷雅霓从洗手间出来想买单的时候,服务生告诉她沈流岚已经将账单结了。 “沈叔叔,说好晚上我请吃饭的。一共多少钱?一会儿我通过微信转账给你好吗?”她十分不好意思,说好自己请客的。 沈流岚宠爱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我不会玩微信转账,下次你再请我。” 在回酒店的路上,经过海门的环岛路。 因为是夏日夜晚的关系,很多市民出来乘凉,也有一些游客,在环岛路上吹着海风,骑着自行车。 殷雅霓觉得羡慕及了,她也很想以后跟自己的男朋友,在环岛路上骑自行车,感受海风。 沈流岚看她一直看着路上骑自行车的游客,打破沉默,“霓霓,在看什么呢?” 殷雅霓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我在看那些骑自行车的人,两个人骑一辆,骑在前面的人,需要爬坡,比较累,骑后面的人,应该会很有安全感吧?因为有人用宽阔的肩膀,帮她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风。所以我觉得,一定是前面那个人爱着后面那个人。” “很浪漫对吗?我也想跟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在这种天气,在这条路上,骑自行车。”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想,明年的夏天,他能和她一起在环岛路骑上自行车吗? 殷雅霓的八卦心又起,“沈叔叔,你喜欢的那个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呢?” 夜幕中,沈流岚的脸十分温柔,“她和你差不多大,是个单纯、优秀、简单的女孩子。” “哇,那你们年纪相差不少哦,好浪漫呀。” “你觉得相差十岁,是浪漫的事情吗?” “当然了,我们南城有句话叫做:老夫疼少妻。意思是,老公的年纪越大,对老婆的疼爱度越高。” “我不是因为她年纪小我才想疼爱她,即使她年纪比我大,我还是会爱她。爱一个人,无关年龄、身份、财富或者其他,只是纯粹地想跟这个人,永恒。” “我跟你的感情观一样,爱是纯粹,爱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原因。可以为他付出全部,甚至是生命。所以我对爱人的要求很高,我都怀疑我这一生都没办法找到这样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殷雅霓脸上有些许小小的纠结。 “曾经找到过吗?”沈流岚问。 “没有,我在年少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后来,他有了女朋友,于是就没有然后了。上大学的时候,也有几个男生跟我表白。但我觉得,他们都不是真心喜欢我,只是因为寂寞。当然,我也不喜欢他们。”殷雅霓说起自己感情史的时候,显得很坦荡。 “曾经,我也一度认为,我无法找到精神契合的那个人,因此打算在她出现之前都保持单身。就在不久前,她出现了,我爱上她了,我终于感觉自己不再像一个机器人,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因为,心里空空的那一个地方被填满了,有了牵挂,有了期待,有了梦想。” 沈流岚说这些话的时候,转过来看了殷雅霓一眼,眼里尽是温柔。 殷雅霓被感动到了,“沈叔叔,你刚才说的话真的好感人。你试着对她说过这些话吗?如果你说了,她一定能理解你的心。你要加油哦!” 沈流岚无奈失笑,心想,我这些话都是说给你听的,你是有被感动到了,可你却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我该什么时候才让你知道,我深爱的那个人,就是你。 那时候,你会接受我吗? 还是,会逃跑,从此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到达环岛酒店,殷雅霓先去敲了殷耀南的房门,没有人在。 她打电话给殷耀南,他说被客户拖住,脱不了身,让沈流岚等他一会儿,他很快回来。 沈流岚帮殷雅霓把东西拿进房间后,打算到酒店一楼大厅等殷耀南。 殷雅霓觉得晚上麻烦了他太多,这么晚了,还让他到大厅等,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沈叔叔,我小叔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不然你先在我房间的客厅里等他,待会儿他回来你再过去他那边?” 虽然沈流岚很希望这样,但他仍然不想打破这种平衡,“这样不好,我还是到一楼的会客厅等你叔叔,顺便在那边喝一杯。” 殷雅霓一听喝一杯,顿时来了精神:“沈叔叔,你想喝一杯吗?那成啊,我也想喝一杯,我打电话叫酒店送瓶酒上来,咱们喝几杯。反正记我叔叔账上,要喝多少钱的都没问题,哈哈哈。” 沈流岚呆呆地看着殷雅霓,她是怎么了?邀请男士进入房间,邀请男士一起喝酒?她在做很危险的事情,她知道吗? 仿佛中邪了一样,沈流岚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殷雅霓速度很快,拿起客厅里的座机,“你好,这里是2010房,帮我送一瓶好点的红酒,以及坚果。” 五分钟后,客房服务就送来了红酒及坚果。殷雅霓拿着红酒,仔细地看瓶身,想研究研究这是什么来历的酒。 看了半天没看明白,于是递给沈流岚。 沈流岚看了几眼,也没看明白,“只能看出是2008年份的酒,可能是法国哪个不知名的酒庄出品的。试试看就知道品质怎么样。” 他拿起开瓶器,将红酒开瓶,各倒出两杯,先拿起来喝了一口,细细地感受了几秒后,“品质还可以,价值可能在两千块钱左右。” 殷雅霓一听酒的品质不错,也拿起来喝了一口,“两千块没事,我小叔买单。”话说完,又喝了一口。 沈流岚看她这样没多久一连两口,不禁皱眉,“不能喝得这么急,你很快会醉的。” 不胜酒力的殷雅霓脸开始红了,笑嘻嘻地说:“喝酒就是为了要醉的呀,不然喝酒干嘛呢?你不觉得,这半醉半醒之间,真的很快乐吗?” 沈流岚知道她喝了酒就会说真话,便开始试探性她,“你以前跟其他男孩子这样喝酒吗?” “如果我爸和我小叔算男孩子的话,那么就有过几次。” “除了你家人之外的男孩子?” “那没有。我生活里,一般不太跟男孩子接触,我害怕他们又要对我表白。嘻嘻。除了,汪沅。不过没有机会喝酒。因为,我小叔不许。” “那你今天是第一次,跟除了家人之外的男性,喝酒?” “对呀!不对。叔叔你也是家人,因为你是我叔叔的兄弟,那你也是我的叔叔,你也是我的家人。” 稀里糊涂地说了几句话,她又喝了几口。 不胜酒力的她,此刻已经醉了五分,拿着酒杯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落地窗前面。 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漂亮极了,她太喜欢这样的风景,仿佛那宽广的大海,能够包容她所有的心事。 沈流岚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美丽的背影,撞击着他的心脏。 他想起,之前吻她的那一次,他太怀念那样的感觉。 于是,他放下酒杯,走到殷雅霓的身后,双手揽过她的肩膀。 殷雅霓呆呆地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没有注意到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是她称呼叔叔的人。 沈流岚俯下头,开始亲吻她光洁的脖子和侧颈。 他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吸吮着,他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他的痕迹。 殷雅霓闭上了眼睛,她醉意朦胧,她享受着这种舒服的感觉。 沈流岚将她的身体翻了过来,与自己面对面。 殷雅霓还是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又仿佛沉浸在某种情绪中。 沈流岚俯下头,吻上她的唇,她笨拙地与他的舌头嬉戏。 因为不懂得换气,没一会儿她又被自己给憋到咳嗽。 沈流岚被她逗笑了,轻轻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我爱你。” 18.入职第二日 八月底早晨的七点半,海门环岛路环岛酒店。 海门岛在国内的最东南的一个小岛上,夏日,总是能在五点半就迎来早晨的太阳。 阳光折射在海面上,形成一道道如钻石般闪耀的光线,透过酒店落地窗的玻璃,照进房间。 手机闹钟响起,殷雅霓挣扎着拿过手机,看一眼时间后,起床。 她走到落地床边,伸了一个大懒腰,想要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但怎么样都想不起来,大脑因为酒精的作用,断片了。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难道昨晚后面自己又爬起来洗澡了吗?她记得喝了点酒之后就睡着了,沈流岚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忘记了。 她看着窗外明朗的天气,心情瞬间好起来,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洗漱好之后,擦了基础护肤和防晒霜,殷雅霓来到客厅沙发上,开始挑选昨天买的衣服。 看着一袋一袋的衣服,昨晚竟然忘记送到酒店的洗衣房,没有洗过的衣服,穿上身上一整天真的很不习惯。 无奈之下,她挑选了一件黄色的无袖连衣裙,这样身体能尽可能少接触到新衣服的面料。 将头发绑成一条韩式马尾辫,将刘海侧弯至耳朵,用一只别致带钻的发夹夹住,整个人看上去既娇媚又可爱。 黄色的连衣裙,衬托出她的粉红的皮肤愈加光亮,看上去像婴儿的肌肤一样。 从昨晚买的几双鞋子里,挑出一双白色的高跟凉鞋穿上,配上白色小挎包。完美,出门。 来到酒店餐厅,殷雅霓取了点简单的早餐,拿起手机发简讯给殷耀南【小叔,我今天自己打车上班,晚上我要跟同事聚餐,自己回酒店。】 八点五十分,殷雅霓到达RM集团,拿出工作卡,刷卡通过电子出入闸口,进入电梯。 “雅霓!”好像是苏俊杰的声音,她转过身,看到苏俊杰小跑着向她走来。 “俊杰,早上好。” “雅霓…”苏俊杰看着殷雅霓,仿佛有许多话想问她,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今天晚上的聚餐,你记得哦?” “当然记得啦,我早上有通知我叔叔,晚上不用来接我。”殷雅霓伸手按下电梯15层的按键,边笑着回答苏俊杰。 “那我们晚上要到哪里吃饭呢?”苏俊杰开始思考晚上的行程。 殷雅霓建议,“中午跟其他同学商量一下,我们俩自己决定不算数。” 苏俊杰想想也是,“那我们中午一起用餐吧?” “好呀,中午下班在餐厅见。” 电梯到达15层,在经过凌楚楚的位置时,殷雅霓跟她打了个招呼,“楚楚,中午我们一起在餐厅碰面,商量晚上聚餐的地点。” 凌楚楚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好的,没问题。” 殷雅霓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凌楚楚还盯着她的身影不放。 她看到殷雅霓今天穿的衣服,虽然漂亮,但只是普通牌子,自己在商场也曾试穿过那个品牌的衣服。 真是奇怪,她昨天的打扮,明明件件价值都不菲,今天怎么又变普通起来了。 还有,昨天总经理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是什么关系? 九点一刻,林安琪从电梯出来,她神情厉然地看了眼殷雅霓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她刚坐下,就拨通了一个电话:“昨天让你跟的那两个人,拍到东西了吗?发到我邮箱了?还有一件事,今天不用跟了。” 挂完电话,林安琪打开邮箱下载附件,点开文件夹,里面的一些照片,是她昨天吩咐人跟着凌楚楚和殷雅霓拍的照片。 19.偷拍的照片 林安琪背靠大班椅,眯着眼,盯着电脑上的照片。 昨天跟拍殷雅霓的人,取的角度和跟拍沈流岚的人不一样。 跟拍沈流岚的照片,重点都放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也就是殷雅霓,没拍出多少沈流岚的面部表情和情绪。 倒是今天这些照片,重点放在跟殷雅霓在一起的男人身上,全程沈流岚的一切面部形态倒是拍得异常清晰。如果林安琪没看错的话,照片里沈流岚的表情,竟然是疼爱、欣赏、着迷。 林安琪把昨晚那些照片翻出来细看对比,她昨晚只顾着怒火中烧,没有细细去研究照片中两人的面部表情以及肢体接触。 结合了今天这些照片看来,殷雅霓全程没有碰过沈流岚的身体,眼光也不曾在他身上过多停留,更没有那种对待自己情人的娇媚。 照片还拍到,沈流岚趁殷雅霓在试穿衣服期间,主动买单。而殷雅霓换完衣服出来之后,有尝试要自己买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殷雅霓并非沈流岚的情人,而只是沈流岚单方面喜欢她或者在追求阶段? 林安琪玩味地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看着外面的殷雅霓。 仔细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她,不禁感叹,身为女人的自己,都觉得殷雅霓有着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她的美,不同于一般妖艳贱货,而是一种自然纯真、不矫揉做作的美。 她这款的女孩子,百分之百对准沈流岚的胃口。 几年来,她不遗余力地调查着沈流岚,研究着他的喜好。 她现在基本上能够确定,是沈流岚单方面在喜欢殷雅霓。 沈流岚几年来,从未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超过三小时的时间,昨天竟然从五点开始陪着殷雅霓到晚上十点半。 她太了解,沈流岚这种忙碌、视时间为一切的生意人,能够在一个女人身上花了五六个小时,期间竟然也只是做着男人看来十分无聊的事情,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不富有的男人,愿意在女人身上花钱。富有的男人,愿意在女人身上花时间。这都说明着这个男人爱这个女人。 细想到这个程度,林安琪觉得反而清晰了,昨晚对殷雅霓单一的愤怒,被今日的理智取代。 她要做的,不是如何用手段强硬的拆散这两个人,而是怎样让沈流岚对殷雅霓很快腻烦。 瞬间,有一个计划,在她心中形成了。 林安琪想起一件事情,昨天中午上班之前,沈流岚秘密召见了除了殷雅霓之外的其他四个人。到底他们说了些什么? 她拿起手机拨打了凌楚楚的座机,电话很快被接起,凌楚楚美妙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林总监,您好。”林 安琪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楚楚你进来一下。” 很快,凌楚楚便进来了。 林安琪率先开口:“昨天中午,沈总找你们四个人到他办公室?” 凌楚楚看着林安琪的眼睛,她在思考该怎么交代这个事情,看来见面的事情是瞒不了的,“是的,是沈总的助手陈炜通知我们过去的。” “楚楚,我就不和你见外了。你虽然今天是第二天上班,但相信公司的架构你是清楚的。我视你为我的接、班人,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的努力以及对事业的野心和当年的我很像。所以,我希望你对我坦白。” 20.伎俩 凌楚楚对于林安琪的话并不吃惊,圆滑的人收买人心的伎俩而已。 林安琪看着她这泰然镇定的样子,倒是略感意外。 凌楚楚不仅聪明,极有野心,并且对这个社会的规则很清楚,从第一次见到她,林安琪就知道她不简单。 仿佛思考了一阵,凌楚楚这才笑着回答林安琪:“谢谢林总监抬爱,今日您说的话,楚楚必铭记心中。” “那就好。那么现在,你告诉我昨日中午,沈总找你们去说些什么?” “沈总向我们介绍了他也是来自海门大学,以及聊了一下学校的生活。他嘱咐我们在集团里好好学习,有什么问题可以向他的助手陈炜寻求帮助。” 林安琪听了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就这样?” 凌楚楚倒是一派镇定,十分确定地说:“是的。” 林安琪仰靠着沙发,点燃了一根烟,优雅地吸上一口。 烟雾缭绕中,凌楚楚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半响后,她才缓缓地开口:“如果只是校友叙旧,那为何殷雅霓不在内?”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殷雅霓当时不在公司里。” 林安琪优雅地吐出了一口烟,嘴边划过一丝冷笑:“你应该知道,她那天中午在办公室。甚至你上总经理办公室之前,还看了她一眼。当时,你心里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殷雅霓没有跟你一样,接到通知?” 凌楚楚倒是有些惊讶,早应该猜到,林安琪有备而来,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想要网住他们所有人。 聪明人从来不在谎言被拆穿后,还硬撑,那样只会显得自己像猴子一样可笑。 林安琪将烟用力地压灭在水晶烟灰缸里,脸上还保持着微笑,“楚楚,我知道你有你的不方便。沈总应该与你们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你才会三缄其口。我也不为难你了,但是你记得,当有一天,你想让某些人消失,你觉得我能帮得上你的时候,你尽管来找我。” 凌楚楚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揣摩她话里的话。难道?林安琪发现了她内心的想法?她是希望与自己进行某种交换? 林安琪继续说,“你这么聪明,知道该怎么做的。好了,回去工作吧。” 凌楚楚看着她,眼底有着某种挣扎,但还是点了点头,“林总监,我明白你的意思。” 林安琪看着她那婀娜的背影,脸上出现一抹阴森的冷笑。 殷雅霓早上的工作还是处理凭证,正当她认真工作的时候,殷耀南来电:“霓霓,我有点事得回南城一趟。你宿舍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今天会安排下来,我晚上再住一晚酒店,明天再将行李带到公司的宿舍。” “我会跟你沈叔叔打声招呼,你有什么事情就找他。我一会儿就退房回南城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殷雅霓一听又要麻烦沈叔叔,不禁皱眉:“不要麻烦沈叔叔了啦,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刚结束电话,王歆走了过来,递来一根钥匙给她,“小殷,你的宿舍安排下来了。这是钥匙,你晚上就可以搬进去了。” 殷雅霓接过钥匙,“王姐,我还有一些行李在酒店,我明天上班再将行李带过来,明天再正式入住宿舍。” 王歆低着头在处理工作,头抬都没抬,“晚上过了十二点宿舍就关门了,你住进来之后要注意一下。如果晚上太迟了就不要回来了,免得闯空门。” 殷雅霓有点尴尬,“嗯嗯,我知道了。” 21.请问她有男朋友吗? 很快中午下班时间就到了,殷雅霓向对面的王歆打了个招呼,“王姐,我中午约了同学一起吃饭,我先走了。” 王歆还在处理工作,没抬头,“嗯,你去吧。” 殷雅霓拿着餐卡和电话,走到凌楚楚的座位旁等她。 凌楚楚保存了自己刚做好的文档,从座位上起身后,手一下子就挽住了她的手臂。 殷雅霓觉得有些不习惯,她是一个慢热的人,总觉得跟凌楚楚还没到手挽手的关系。 两人走到电梯门前等电梯,半分钟后电梯门开了,里头早已载了好几个从楼上下来的男同事。 早就耳闻财务部来了两个海门大学的美女优秀毕业生。一个是长得高挑抚媚的苏浙美女,一个是娇俏玲珑品味不俗的南城美女。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凌楚楚自信地笑了笑,挽着殷雅霓进入电梯。 电梯里的男同事,纷纷为两人让出了位置。 凌楚楚很享受这种被注目的感觉,倒是殷雅霓,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喜欢低调,不喜欢现在这种,背后有几十双眼睛盯着的感觉。 正当大家都安静如鸡地等待电梯下降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男同事说:“两位美女,是刚入职的海门大学毕业生吗?” 凌楚楚很有礼貌地回眸一笑,“是的,我是会计组的凌楚楚,各位前辈好。” 那位男同事看殷雅霓没有开口,又开口问,“另外一个美女呢,怎么不说话?” 殷雅霓还是没说话,也没回头,仿佛听不见似的。 凌楚楚没想到殷雅霓这么不会来事,这是一个攀附关系的机会,她竟然这种反应? 大家都知道,RM集团的楼层数,越往高层,地位越高,也许此刻电梯里的这些人,其中的一名就是董事长的助手呢? 为了不显尴尬,凌楚楚只好扯出一抹笑容,侧过脸对那名男同事说:“这是我的同学,会计组的殷雅霓。” 这时候,同事B说:“她看上去好像很害羞的样子,请问她有男朋友吗?”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殷雅霓忍不住,刚想爆发,凌楚楚按住了她的手。 同事C的声音,“殷雅霓肯定有男朋友的啦,我昨天看到一个开着大切诺基的帅哥送她来上班的。” 男人之间最喜欢聊车了,一说都大切诺基,原本没有打算搭腔的其他男同事,也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出现了,“大家差不多了,别再骚扰总经理的师妹。”声音来自沈流岚的助手陈炜,他刚才一直站在最里面,所以凌楚楚没有注意到他。 大家一看总经理的助理开口了,也意识到玩笑开大了,正想继续八卦调侃殷雅霓的一众人,瞬间闭嘴。 电梯到二楼餐厅停下,殷雅霓赶紧拉着凌楚楚离开电梯,很快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看到苏俊杰和何浩然以及杨梦萌。 苏俊杰开心地潮殷雅霓招手,殷雅霓笑着走上去,“梦萌,俊杰,浩然。你们这么快?” 凌楚楚也笑着与殷雅霓一起坐在一排的位置,并没有开口与大家打招呼,反正这些人也不是她想讨好的对象。 其实很多时候,她看似清高,是真的清高。她想要攀附权势,想要飞黄腾达改变出身。 在学校的时候,她以为努力读书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然而进入RM集团,见了沈流岚,她才知道,她的万分努力,还不及有那自己想要的一切。 既然无法靠出身获得关系,那么她就靠自己、靠手段、甚至靠身体,也要获得那一层关系。 22.海大五子聚会 苏俊杰和何浩然已经拿好食物放了满满一桌,其中当然有殷雅霓喜欢的鱼片、虾饺等,她肚子已经饿了,顾不得形象,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虾饺。 苏俊杰满眼笑意地看着她,声音和眼神都甚为温柔,“霓霓,沾点酱料再吃。” 大家一看这两人,再想到昨天苏俊杰硬是不签那份合约,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何浩然拍了拍手掌,“大家赶快吃吧,吃完商量商量晚上到哪里聚会。” 殷雅霓填了几个虾饺下去,饥饿的感觉缓了不少,这才有心思说话,“那晚上到底上哪里聚会呀?我今天晚上还住酒店,可以玩晚一点,明天开始就不行了,听说宿舍晚上十二点就关门了。” 杨梦萌是北方人,首先提议到川湘府吃火锅,被不能吃辣的凌楚楚否决了。 何浩然是浪漫的广东人,提议到晏遇吃台式私房菜,但被到过晏遇无数次的殷雅霓否决了。 苏俊杰知道殷雅霓喜欢吃海鲜,于是提议到海边吃海鲜火锅。这样既满足了想吃火锅的杨梦萌,也满足了喜欢海边的凌楚楚,最要的是满足了殷雅霓的无海鲜不欢。 最后大家一致赞同苏俊杰的提议,晚上到海边吃海鲜锅,吃完火锅,到KTV吼上几嗓子。 午餐结束后,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岗位准备工作。 凌楚楚虽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却没有心思处理工作。 心里仿佛有一种期待,昨天的这个时候,总经理跟他们见了面,今天还会召唤他们到十八楼吗? 十八层的总经理办公室,沈流岚吃完陈炜打包上来的午餐,已经投入到工作中。 他知道殷耀南已经回南城了,并且将殷雅霓托付给他照顾。 “叩叩叩——”有节奏的敲门声敲着办公室的门,沈流岚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 陈炜将一叠要签字的文件放在沈流岚的桌上,“沈总,今天中午在电梯,发生了一件事情,是关于殷小姐的。” 沈流岚一听,放下手中正在书写的钢笔,抬头看陈炜:“继续说。” 陈炜将中午在电梯里,殷雅霓遭到调侃的事情陈述了一遍。 沈流岚听后,脸色很不好,似乎很生气,“注意中午那几个人,不要让他们有机会骚扰到霓霓。还有,也注意凌楚楚这个女人,我觉得她并不是那么简单。” 陈炜点头应允,退出沈流岚办公室。陈炜出去后,沈流岚无心工作。 他将自己往大班椅上一沉,整个人埋进椅子中,完全放松。 到底他让殷雅霓进入RM集团是不是错误的决定? 很快下班时间就到了,殷雅霓与同学们约好下班后直接在公司大门口等苏俊杰开车出来接。 五点十分,苏俊杰将车开到公司大门口,何浩然坐上副驾,殷雅霓、凌楚楚与杨梦萌三个女生坐到后排。 殷雅霓尤其开心,晚上要吃她最爱的海鲜火锅配啤酒。 凌楚楚安静地坐着,倒是看不出情绪,但心里在盘算着要如何知道殷雅霓和沈流岚的关系。 不到六点就到了海边的海鲜酒楼,苏俊杰点了一个鸳鸯锅,一边辣一边不辣,也算是照顾到了口味不一的五个人。当然食材,仍是各种生鲜猛料。 殷雅霓吃得异常畅快,期间还喝了好多啤酒,虽然酒精浓度低,但逢酒必醉的她,在吃完饭后,还是有了一阵恍惚。 苏俊杰本来想送殷雅霓回酒店,但一直不太说话的凌楚楚却不让殷雅霓回去。他没办法,只好跟殷雅霓和他们转战其他地方。 23.叔叔? 沈流岚在家陪父母吃完晚饭,看了眼时间,九点,他们五个人应该吃完晚饭了吧? 早上殷耀南和他打过招呼,殷雅霓晚上和同学一起吃饭,所以他下班的时候就注意了一下,他们四个人果然是一起坐着苏俊杰的车走了。 沈流岚拿起手机,拨打何浩然的电话。电话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非常杂乱,好像是在酒吧。 “你好,我是何浩然。”年轻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是我,BenShen。你们现在在哪里?”沈流岚开门见山。 何浩然一听总经理亲自给自己打的电话,吓得手机都要拿不住。 他连忙按住手机的麦克风口,跑到包厢外,才又接起电话:“报告总经理,我们现在在欢颂ktv。” 沈流岚一听在ktv,声音开始显得不悦:“殷雅霓喝酒了吗?” 何浩然没有多想,“她刚才喝了一点啤酒和果汁酒。” 沈流岚继续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何浩然转头,透过包厢门的玻璃,看了眼里面的情况:“雅霓现在坐在沙发上,但好像有点醉了,可能刚才又喝了点酒。” 何浩然报告这句话的时候,沈流岚已经离开家里的客厅,“我知道了,在我到之前,看住她。还有,把包厢号发给我。” 挂了电话后的何浩然,失魂落魄地进了包厢,苏俊杰一看他面色凝重,以为他接到什么不好的电话,“你怎么接了个电话进来表情就这样,没事吧?” 何浩然转头看着苏俊杰,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总经理要过来了,他刚才听说殷雅霓喝了酒后好像很不高兴。” 苏俊杰一听何浩然的话,嘴里咒骂了一声,赶紧过去扶起殷雅霓,要带她离开。 凌楚楚和杨梦萌面面相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何浩然则出手阻止,低声在苏俊杰耳边说:“俊杰,不要这样,待会儿他过来没见到人,我们都会很麻烦的。” 苏俊杰用力甩开他的手,愤然说道,“就说人是我带走的,我没有签合约,才不怕他。” 凌楚楚和杨梦萌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帮着何浩然一起阻止苏俊杰。 就是几个人拉拉扯扯的时候,包厢门被推开了。 大家看着站在门口的沈流岚,除了苏俊杰,大家正想开口喊总经理的时候,被沈流岚一个手势给阻止了。 众人不再说话,站在原地。而苏俊杰,则是扶着已经有醉意的殷雅霓要走出包厢。 走到包厢门扣的时候,沈流岚一手将殷雅霓拉到自己怀里,对在场的其他人说:“我带她回酒店。” 苏俊杰往前一步,挡在沈流岚面前,厉声地说:“不能让你带走她,我们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没有权利带走她。” 大家看着苏俊杰,他提到了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就是总经理和殷雅霓是什么关系。 沈流岚笑了笑,想了一会儿,才拍了拍怀中殷雅霓的手臂,轻声说道,“霓霓,醒醒,叔叔带你回去好吗?” 殷雅霓醉意朦胧地睁开眼,看到一张帅气的脸在自己面前,这不是沈叔叔吗? 她呵呵傻笑,声音慵懒迷糊,“好呀,叔叔带我回去。” 叔叔?苏俊杰明明记得殷雅霓的叔叔是另外一个人,不可能是沈流岚,为什么殷雅霓会称呼他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除了苏俊杰,其他人也听到了殷雅霓说的话,才恍然大悟,原来沈流岚是她的叔叔。 苏俊杰没有再强硬地阻止沈流岚带走殷雅霓,但是他还是跟着他们到了停车场。 沈流岚把殷雅霓横放进后车座,让她躺好,而苏俊杰则帮忙将她的包包放上车之后,才转身看着沈流岚,“麻烦总经理好好照顾她,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24.三天后回美国 沈流岚并没有再留给苏俊杰说话的机会,转头就进入了驾驶室,启动车子,离开停车场。 殷雅霓躺在后排座位上,半醉半醒之间,突然坐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车里的环境,看了一眼驾驶位上的沈流岚,“沈叔叔,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沈流岚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立刻又转过头专心开车,“你醒了?现在要送你回酒店。” 温柔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让她感觉很舒服。 殷雅霓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真的太糗了,刚又喝大了。” 沈流岚还是专心地开着车,眼神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着她,“你可能对酒精比较敏感,低浓度的酒对其他人来说还能保持清醒,但你的话,很快就会进入眩晕的状态。” “我也这么怀疑过,我爸爸也是不胜酒力,喝一点就能睡上一天,我估计是遗传。我以为不断锻炼自己就能够减轻对酒精的敏感性,所以才时不时就想喝点。” 听了她的话,沈流岚表情变得有点严肃,声音沉着了不少,“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碰酒精类的东西,女孩子在外面喝酒很危险。” “那如果是信任的人在身边,或者在家里,偶尔喝点还是没事的吧?”殷雅霓不甘心地追问,正因为她不胜酒力,所以才对酒更加向往。 沈流岚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她因为酒精而显得红彤彤的脸蛋,“当然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允许喝一点。” 殷雅霓想到昨天晚上的红酒还没喝完,她早上起来收到冰箱里了。 心想明天开始住宿舍的话,也是不方便喝酒的,干脆今晚就给它处理掉。 “沈叔叔,待会儿经过中山路的时候,停下来买点蚵仔煎可以吗。” “你晚上没吃饱吗?” “昨晚不是还剩了半瓶酒吗?我明天就要住到公司的宿舍了,如果晚上不喝掉就浪费了。” 昨晚......沈流岚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开始心跳加速,血管里的血液突然急速地流动起来,体内的欲望分子开始激动地叫嚣着。 他的声音忽而变得暗哑而低沉,似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买蚵仔煎可以,那酒,我晚上带回去喝,就当你送给我了。” 殷雅霓把沈流岚当做和自己叔叔殷耀南一样的长辈,她以为沈流岚是不喜欢她喝酒,完全没有想到,沈流岚是害怕酒精催化欲望,控制不住自己。 她想了想,也好,反正酒不要浪费就行,一瓶两千多呢,“那行,剩下的酒就送沈叔叔了,蚵仔煎就不要买了,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刚才是想买来下酒的,嘿嘿。” 沈流岚嗯了一声后,没有再说什么。他现在,正被身体的某些反应折磨得很难受。 晚上的海门,交通情况很不错,很快就到达环岛酒店了。 沈流岚将车驶进酒店地库,昨天那辆356AU今晚还跟着。 五点多他从RM集团出来,一直跟到现在,今天晚上他不能在酒店逗留太久。 沈流岚和殷雅霓一起进入电梯,到达20层,经过殷耀南之前入住的房间时,他开口说道,“霓霓,你叔叔有事情早上回南城了,明天早上我八来接你到公司。我三天后回美国,这三天内,你有什么事情随时打电话给我。” 25.买给我太太的 殷雅霓边用房卡打开房间,边对沈流岚说:“明天我自己打车到公司就可以了,很方便的,沈叔叔你不用特地来接我了。” 沈流岚知道她昨天买了不少东西,现在天气还很热,她一个人拉着那么多行李上班肯定不方便,而且要提前到宿舍放置行李,肯定要提早出门。 他是真的很操心她,总想为她打点好一切,“你带着那么多行李,打车不方便。听话,我八点准时到这里接你。” 殷雅霓想想也对,昨天晚上买的几套衣服鞋子包包,又要增加一个箱子。 箱子!想到箱子还没买,“糟糕,今晚顾着玩,忘记买箱子了。”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点了,商场还有半小时就要关门了。” 沈流岚倒是看上去比她更紧张,“你先洗个澡好好休息,我出去给你买箱子。” 殷雅霓听到这句话的当下,即带着感激又崇拜的小眼神看着他,“那就麻烦沈叔叔了,我要25寸粉红色的箱子......” 粉色的箱子,少女的颜色。沈流岚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温柔,“好,我知道了,马上回来。” 他驱车来到最近的商场,在新秀丽专柜,给殷雅霓挑了一个25寸粉红色万向轮的商务行李箱。 柜员让他填写保修单上受保人的姓名电话,他写下殷雅霓的名字。 开好单子,柜员将之递给沈流岚的时候,忍不住好奇这位先生的箱子是买给谁的,“先生,是买给您女朋友的吗?” “买给我太太的。”沈流岚说完,检查过单子上的姓名和电话无误后,便直接到收银台买单了。 柜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对这位名叫殷雅霓的女士十分羡慕,可以拥有这么一位帅气多金的丈夫。 新秀丽的拉杆箱,少则两三千块,贵则小万块,沈流岚给殷雅霓挑选的是一款今年的新品,要将近六千块钱。 沈流岚提着箱子回道殷雅霓的房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已经洗完澡换好了T恤和短裤,头发没有绑起,就那么随意地放着。 卸掉了隐形眼镜,戴上黑色的框镜,倒增添了几分学生气。 她看到沈流岚手上的箱子,赶紧提过,对着沈流岚甜甜一笑:“谢谢沈叔叔。” 拆开箱子的包装袋一看,她有些惊讶,“哇,好漂亮的箱子,是新秀丽的耶,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好的箱子。” 沈流岚坐在沙发上,看着殷雅霓那副惊奇的模样,觉得十分幸福,“这款箱子很耐用的,当登机箱用也非常合适,你以后跟朋友要出门旅游,就拉着它。” 殷雅霓拿出手机,“沈叔叔,你账号给我一下,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沈流岚不可能接受她的转帐,“我不习惯用网银,回头我找你叔叔报销。” 殷雅霓想想也好,自己还省了一笔钱,这个箱子怎么看也要两三千块,自己毕业后到现在都还没收入呢。 她开始把酒店送来的洗干净的衣服装在行李箱里,边装衣服边对沈流岚说,“沈叔叔,待会儿你要走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把昨晚没喝完的那瓶酒拿给你,我早上收在冰箱里了。” 沈流岚看了眼时间,“你现在拿给我吧,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殷雅霓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打开自己的另一个箱子,拿出一个新款运动耳机,递给沈流岚。 “沈叔叔,这些天多谢你对我的照顾,我也不懂得买什么东西送你。这是我之前去香港玩的时候买的,最新款的运动耳机,防水防汗的,送给你运动的时候听。里面的歌我已经下载好了,都是平时我运动的时候喜欢听的歌,你如果不喜欢,可以删掉重新下载。” 26.着迷 沈流岚看着殷雅霓双手拿着的盒子,有些惊讶,又有点惊喜。 惊讶的是完全没有想到殷雅霓会送他礼物,惊喜的是这将是纪念他们感情的第一个信物。 虽然这是她因为觉得麻烦了自己,所以出于礼貌而送的一件礼物,但这份礼物却是花了她的时间和心思的,想必里面的音乐,定她平时喜欢的。 爱到深处,便是爱她所爱。 沈流岚伸出手,接过那个小巧的盒子,眼里尽是欣喜之色,“霓霓,谢谢你,我会好好用的。” 殷雅霓看着他的笑容,不知是否是这几日接触的时间多了,又或者是今晚体内有些许酒精的作用,她觉得眼前这位沈叔叔真的好暖,好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夜晚,人都是多情的。白天,又恢复了理智。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沈流岚搁下这句话,将礼物紧紧拿在手上,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已经握住了门把,殷雅霓的声音划破一室安静,“等一下,沈叔叔。” 沈流岚没有回头,就那样站着。 他的心脏狂跳着,他期待她能在背后给他一个拥抱,被她小小身体抱住的感觉,一定很好。 过了几秒,一个冰凉的物体触碰到了他的另一只手,原来是昨晚没有喝完的那支红酒。 沈流岚笑了笑,没有说话,转头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房间。 关上房门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踌躇着,满怀希望着,身后的房门再一次打开,房间里他爱着的人朝他奔来。 想要她的渴望真的越来越凶狠了,没日没夜地挠着沈流岚的心。 他还需要等,再等四个月的时间。 * 沈流岚回到自己的寓所后,洗好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戴着殷雅霓给他的耳机。 由于耳机是头戴式MP3,他看不到歌名,但他却听到了那触动他心弦的歌词: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己,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他搜索了一下这首歌的歌名,叫做《漂洋过海来看你》,是李宗盛为陷入异地苦恋的女歌手量身创作的歌曲。 歌词写得那么美妙,那么符合他的心境,漂洋过海来看你,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他靠在枕头上,放松了全身,闭着眼睛,听着这首歌,想着这个信物的主人。 夜晚,人的情绪本来就比较柔软,此刻他更是觉得自己想她想得入骨。 他真的好想立刻去到她面前,向她表白。可是不行,那样会吓坏她,会影响她的心情。 点开手机里她的照片,将它设置为自己的手机壁纸。 他眼带笑意地看着照片的主人,对她说:“再等我四个月。”说完,对着手机屏幕亲了一口。 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爱情,虽然暂时还只是他一厢情愿。 动情的感觉太美妙,美妙得让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让他着迷的女孩,她漂亮可爱、落落大方、乖巧懂事、努力优秀、善良美好...... 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他仿佛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无尽的能量、希望以及幸福。 他三天后就要回美国了,这一别将是四个月。 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将会很难熬吧? 四个月后他回来,无论用什么方法,他对她都将是势在必得。 27.梦里 至于,他离开之后,她在RM集团的处境,他需要打点一下。 沈流岚起身坐到电脑前,打开明年的商业计划,并拨打了林安琪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妖娆的女声透过话筒传过来,惹得他一身鸡皮疙瘩。 “沈总,这么晚还没睡?”林安琪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有着几分艳俗。 沈流岚觉得话筒津贴自己的耳朵,会让自己不舒服,于是干脆按下手机的免提键。 他一手抚着自己的下巴,把玩着上面的胡渣,一手移动着鼠标。 将明年的销售预测额刷到最后的合计,数字很漂亮,明年美国总部打算给RM集团几十亿美元的订单。 “林总监你好,我现在在看明年的商业计划,计划订单额你看到了吧?”他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 “嗯,根据美方提供的计划销售额做出的损益预测,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利润比很可观。以沈总的股比,明年至少可以分到30亿人民币。” 林安琪的声音里止不住的兴奋,沈流岚的身家,她比任何人都有兴趣计算。 一旦沈流岚和她结合,那么他的资产也就等于是她的资产,也等于是林氏家族的资产。 他可不只有RM集团的股份,他身后是整个北美汽车配件产业的市场啊! 可沈流岚又怎么会不知道林安琪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悦的情绪被拉起,他的声音出现了明显的冷厉,“这份计划的数字可以更可观。美方今年在国内新增投了四家企业,我这次回美国,其中一件事情,就是要召开股东大会,考虑是否要将RM集团明年的订单配额分配一些给他们。” 林安琪在电话那边瞪圆了双眼,原本想说出口的话瞬间哽在喉咙。 沈流岚怎么可以这样!RM集团和他合作了那么久,他现在竟然想将配额拿给自己投资的其他企业! 过了半分钟之久,回过神来的林安琪,才小心翼翼地通过电话试探,“沈总,我们一直亲密无间地合作了这么多年,为何你今天突然这样?这次你回来,是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沈流岚冷笑了一声,声音透过话筒传到林安琪的耳里,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最近跟踪他的事情被发现了。 想来也不可能,跟踪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要发现早就发现了,并且线人并未报告有被发现的迹象。 “你叫人跟拍我也就算了,你还跟拍殷雅霓?你这样做让我觉得很不开心。如果你继续把主意打到她身上,那么我有的是办法让RM集团改名换姓。” 沈流岚说完,啪的一声掐掉了电话,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他之前给她的面子太大,这个女人简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妄想成为沈太太,门都没有。 看了眼时间,此时已是晚上十二点,那四个孩子估计都休息了。 罢了,要交代他们的事情,明天再说了。 他继续躺回床上,戴着殷雅霓给他的耳机。 以后的每天晚上,他都会听着这些音乐入眠。 在梦里,也许他能够牵起她的手。 此时的殷雅霓,已然进入梦乡。 在梦里,有一个笑容温暖的叔叔,牵着她的手,与她漫步在埃菲尔铁塔下。 他们住的酒店房间,打开窗户,就能看见不远处铁塔上的灯光。 那位帅帅的叔叔,在铁塔前,捧着她的脸,温柔地亲吻着她。 她不会换气,被自己憋到咳嗽,叔叔拍着她的后背,笑她是小傻瓜。 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叔叔将她包进自己的风衣内。 她的双手环着他的腰,她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好闻极了,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觉得在那位叔叔的怀里,真的好幸福,好有安全感。 只是,她看不清楚那位叔叔的脸。 可是他,给她的感觉,真的太熟悉了。 28.幸福的魔力 被沈流岚挂了电话的林安琪,一怒之下将手机摔向墙壁。 沈流岚今天明显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之前她长年累月找人跟拍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次一拍到那个女人,他就怒不可遏地来找她撕破脸! 不顾林家与他长达十年的合作关系,不顾他们曾经已经到谈婚论嫁的感情! 林安琪恨,怒火中烧,如果不是殷雅霓,沈流岚今日不会对她说出这般狠话,也不会轻易想要毁了与RM集团的合作!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早晚要让殷雅霓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拿起自己的另一只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对着电话说道:“尽快给我把殷雅霓的背景调查清楚。” * “叮咚——”房间的门铃响了,殷雅霓一看时间,八点,应该是沈流岚过来了。 她开心地跑过去,打开房门,看见沈流岚站在门外,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大笑脸,“沈叔叔,早上好!” 沈流岚为什么会爱上她,大概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这充满希望与幸福的笑容,她有着一种让人觉得幸福的魔力。 殷雅霓转身走进卧室,边走边对问刚进来的沈流岚说道:“沈叔叔,你吃早餐了吗?如果还没吃,待会儿我们一起到酒店楼下的餐厅吃饭吧?” 沈流岚其实已经吃过简单的早餐,但是他无法拒绝她的邀请,“我还没吃早餐,待会儿一起吃。” 殷雅霓从卧房里拉出两个大行李箱放在房门口,拿起随身携带的包包,“沈叔叔,我好了,我们下去吧。” 沈流岚默默拉过两个箱子,一手推一个,就这样推着走出房间。 吃完早餐,殷雅霓退了房之后,与沈流岚从酒店出发了。 在车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顿时陷入尴尬的安静。 殷雅霓想起昨晚那个梦,梦中的叔叔,感觉跟沈流岚太像了。 为什么自己会做那种梦?大概是离家后太想爸爸了,明显有点缺爱? 而此时的沈流岚则在想着,他离开海门,回到美国之后的这四个月时间,林安琪会不会再骚扰殷雅霓?他该如何安顿她?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被来电铃声拉回思绪。 沈流岚看了眼中控屏幕的来电显示,按下了方向盘上的接听键。“爸,早上好。” “阿岚啊,早上好,吃过早饭了吗?”来电的是沈流岚的父亲沈文堂。 “我吃过了。” 沈文堂的声音开始显得有些轻快,通过车内的扬声器传来他愉快的情绪。 “我刚才跟你妈到公园练剑嘛,然后碰到了我们以前老家的邻居老陈。老陈还记得你今年三十三了呦,一直问我你结婚了没有。我说还没呐,问他有没有好姑娘介绍给咱家做媳妇。你别说还真有,这老陈的小女儿,今年三十了,开了个律所。听说她打官司从没输过,特别厉害。老陈把他闺女的照片发给我了,我看了觉得行,特别有气质,看上去跟你特别登对。你晚上回家一趟,我给你看看照片,没问题的话,在你回美国之前,明天咱就跟人家姑娘约个饭,把这个事情给定下来。” 29.暗恋是一种奇妙的情绪 沈文堂说完好一会儿了,见沈流岚没有任何反应,车内的扬声器又传来他的声音:“阿岚你看怎么样啊?我觉得那姑娘挺好,差不多就行了。你说你这年纪也不小了,爸就希望你赶紧把事情办下来。” 沈流岚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电话那头的沈文堂开始着急,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儿子不表态的态度。 “阿岚,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回头我跟老陈约时间,就在咱家,晚上你给我穿精神点过来!” 沈流岚等沈文堂一口气说完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爸,我有心上人了,你别再给我乱点鸳鸯谱了,我不会去见的。” 沈文堂的口气开始硬起来,明显是对着电话大声吼过来的:“你哪年不跟我说你有心上人?可你什么时候把人给我带回来过?我这等你成家等到都一只脚踏进棺材了!你这婚事还没个着落。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老陈的女儿你必须得见!不见你就别回沈家!” 沈流岚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晚上把人带回去给你看行了吧?这老陈的女儿你就给人回了吧,别耽误人家。” 沈文堂一听儿子愿意带心上人回家给他看,心情瞬间又乐呵起来了,对着电话传递来的情绪轻快起来:“呦,你不早说要带人回来,那我早上就不跟老陈瞎废话了。我看他那闺女长得也就一般,我都没瞧上何况是你。呵呵,这样也好,找个喜欢的人过日子,才是正事。我待会儿去市场买点好东西,晚上我亲自下厨。你晚上可得按时把我未来儿媳妇带回来昂!好了,你去上班吧,我这就挂了。” 电话一下子就被切断了,车内又恢复了安静,沈流岚无奈地笑了笑,真不知道该拿他家老头子怎么办。 殷雅霓全程都很认真听着沈流岚和他爸爸的对话,虽说这样有点不礼貌,但她就是莫名的好奇。 她转头看了沈流岚一眼,今天的沈叔叔,侧脸特别帅,跟昨晚她梦里的那个帅叔叔感觉很像。 沈流岚依然认真地开着车,突然他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笑着问她,“在看什么呢?” 殷雅霓发觉自己的失态,紧张地转过脸,盯着车窗外的风景。 半响之后,她才又转过头,问他:“沈叔叔,你是在被逼婚吗?” “每年都这样,今年我爸终于绷不住了,我估计晚上再不带个人回去,他就代替我把这婚事给定下来了。” 殷雅霓觉得有点奇怪,沈流岚之前好像说有女朋友的呀?这会儿为何又被逼婚?难道是禁忌之恋?不能让世人知道? 她害怕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小说看多了。 沈流岚看着她那个样子,知道她肯定是有许多疑惑,他有责任解开她的疑惑,“你有什么想法?” “沈叔叔,我记得之前在明珠塔上,你说你有喜欢的人,可为何你不告诉你爸爸,难道是因为那是不能说的秘密吗?” 沈流岚的心忽然一震,在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地方,眼神放柔了,“我喜欢的那个人,还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我暂时不想告诉她,怕吓到她,我想给她多点时间慢慢接受我。” 殷雅霓倒是有些惊讶。 她完全没想到,沈流岚这样的男人,竟然会处于一场单恋的感情。 这简直太难以置信,但是又莫名地理解这种感觉,因为她也有过单恋一个人的经历。 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单恋汪沅的那种状态里,她有点怅然若失,“暗恋是一种奇妙的情绪。这种幸福,一开始就是你自己独享,甚至,它会蔓延很多年。” 30.爱到深处人孤寂 沈流岚转过头看了眼殷雅霓,她的表情呆呆的,像是陷入了某种情绪。 她的情绪里有一个人,那个人是谁?汪沅吗? 想到他,沈流岚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 心里对殷雅霓的占有情绪被拉扯出来。 他日日夜夜想着她,只有她。 可是他的满腔爱恋,只有自己独享,没有回应。 这种感觉太孤单,能坚持下来的,都是真爱。 他是如此,殷雅霓对汪沅亦是如此。 沈流岚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说出了几个字,呼应殷雅霓刚才对于暗恋的诠释:“爱到深处人孤寂。” 爱到深处人孤寂...... 这句话倒是让殷雅霓从情绪里出来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勉强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沈叔叔,你是一个特别好的人,你喜欢的那个女孩一定也会喜欢你的。你不要紧张,大胆去表白。不然再晚点,她就被人追走了。女人是感情动物,一旦她先答应了谁,她就会认了那个人。所以沈叔叔你一定要快啊!” “如果是你呢,突然有个大你好多岁的叔叔跟你表白,你会被吓跑吗?”沈流岚问。 闻言,殷雅霓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眼里似乎有着一种坚定,“如果我也喜欢他,那么我会紧紧抓住他的手,再也不放开。” 沈流岚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是的,我需要等,等她开窍的那一天。” 突然,一个坚决的任务在脑海里窜了出来,他刚才答应晚上要带心上人回家吃饭...... “霓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殷雅霓想也没想,直接说道:“当然可以啊!沈叔叔你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 “刚才你也听到了,我答应了我爸晚上要带女朋友回家吃饭,可是她还不知道我......”沈流岚故意流露出一脸难色。 殷雅霓心领神会,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 “我知道,晚上我假扮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到你家吃饭,帮你度过这个难关!如果这次的事情成功了,以后你们结婚了,可要送我一个大红包呀。” 沈流岚憋不住笑了出来,他知道殷雅霓聪明,可没想到这么聪明。 “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世纪大礼包的。那今晚你下班,我还是来RM集团门口接你。” 沈流岚想起今晚是殷雅霓第一天入住宿舍,那么是不是要早点让她回来宿舍收拾一下,以免影响了晚上的休息? 晚上再看看吧,也不一定能回得来。 当然,他并没有告诉殷雅霓这些。 殷雅霓自然也有想到这个问题,她在心里计划着,应该差不多九点就可以回公司宿舍,再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也不过十点半,那还不算太晚。 到达RM集团,沈流岚就那样大喇喇地将车停在大门口,似乎并不怕引人注目。 他下车后,从车上拿下殷雅霓的两个行李箱。 戴着墨镜的他,看上去冷酷无比。 门口来来往往的职员,并不知道这就是他们的总经理。 殷雅霓拉着拉杆箱,对沈流岚说了一声“晚上见”后,便拉着自己的箱子,进了公司。 沈流岚站着看了好一会儿,知道再也看不见殷雅霓的身影,他才回车上,将车驶进公司的地库。 他今天换了一辆奔驰的SUV,陌生的车牌号,并不会在RM集团门口引起注意。 殷雅霓拉着箱子来到宿舍,打开房门后,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不太满意。 有独立的阳台和浴室,有上铺床,下铺是衣柜和桌子,跟大学宿舍的环境一模一样。 其实出来工作,更多的是想体验与学校不一样的生活,并不是想继续学校一样的苦行僧状态。 似乎她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着什么时候搬出去自己住,在搬出去之前,得先找一个室友。 宿舍的另一张床铺上,已经铺好了凉席和被单,不知她的舍友是哪一位? 31.殷雅霓和总经理的关系果然不寻常 殷雅霓在宿舍放好行李,回到办公室时,王歆已经将一叠资料放在她的桌上。 她将桌子擦干净之后,拿起资料一页一页的翻看。看明细,应该是公司某个下属子公司生产的产品类别。 王歆见她已经将资料消化完毕,便抬头对她说道:“小殷,你手上的资料是我们集团下属子公司生产的产品明细。里面有各种生产成本的资料,你今天先熟悉一下,明天开始进行成本试算。” 殷雅霓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王姐,我今天会将这些资料消化完毕。” 王歆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埋头处理工作。 她是个寡言的人,但是对工作非常有热忱,简直是个工作狂魔。 殷雅霓觉得,在这个工作狂上司底下工作,自己的实操能力应该会有很大的提升吧。 这一整天过得非常充实,殷雅霓一直在消化那份资料。 林安琪今天没有来办公室,整个会计部的气氛显得异常轻松。 五点下班的时候,苏俊杰来电,殷雅霓边收拾桌上的物品,边接起:“俊杰吗?” “雅霓,你下班了吗?” “嗯,我已经下班了,准备离开办公室。” “我现在也下班了,那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俊杰,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约了,我们改天再约怎么样?” “那好吧,我们明天再约。你路上小心点,拜拜。”苏俊杰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失望。 挂了电话的同时,殷雅霓也将东西收拾好了,她拿起包包走进电梯。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一刻,又被打开了,凌楚楚走了进来。 “楚楚,下班回家吗?”殷雅霓笑着跟她打招呼。 凌楚楚侧头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笑着回答她:“嗯,我回宿舍,昨天已经搬进去了。” 殷雅霓没想到凌楚楚也在公司住宿,她想起了早上自己从宿舍出来,看到的那张已经有物品的床,难道那是凌楚楚的? “我今天晚上也要搬进宿舍,我住405室,你呢?” 听闻她住405室,凌楚楚似乎很惊喜:“我也住405室耶,我还以为我那间没安排人,没想到是雅霓你呀,这真的是太好了,以后我们能够一起上下班。” 殷雅霓也很开心,跟认识的凌楚楚同宿,总比跟陌生的人同宿要好。 凌楚楚热络地挽上她的手臂,“我们一起回宿舍,晚上一起出去吃好吃的。” 晚上跟沈流岚有约的殷雅霓,顿时有些为难。 “楚楚,我晚上有约了,我们改天再一起吃饭。我可能晚点回来还要收拾行李,你几点睡?我怕到时候会吵到你。” “没关系,我没那么早睡,你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注意点安全。” 殷雅霓嗯了一声,看了她一眼,来舍友的关心,感觉很不错。 出了电梯,和殷雅霓在大门口分开后,凌楚楚看到她走向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奔驰SUV。 她敲了敲奔驰车的车窗玻璃,玻璃降下之后,凌楚楚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脸,是RM集团的总经理。 虽然他带着墨镜,但是他的轮廓和五官,凌楚楚一眼就认出来了。 殷雅霓和总经理的关系果然不寻常。 而那边,殷雅霓坐上了副驾位之后,沈流岚依然等她将安全带系好才发动车子。 她低头系安全带,仍不忘问:“沈叔叔,你家是在哪里?” 沈流岚的声音倒是温柔,“我家在云顶山庄。但我工作之后,搬到了会展公寓住。偶尔回云顶山庄看看我父母的时候住上一两天。” 殷雅霓在脑海里搜索云顶山庄的路线。 云顶山庄?云顶山庄! 当确定了沈流岚家的所在地后,她不禁惊呼出声:“天啊,是云顶山庄耶!” 沈叔叔看到殷雅霓这个吃惊的样子,笑了笑:“云顶庄园怎么了?” 32.他心爱的女人,今天晚上要跟他一起回家吃饭。 殷雅霓虽然是南城人,但在海门念过四年大学,对当地的一些名贵地段也是有所耳闻。 沈流岚家所在的这个云顶山庄,之所以叫云顶,就因为它是在海门地势最高的一个半山上。 对于住宅区而言,如果说香港最贵的地段在半山区,那么海门最贵的地段就属云顶山庄所在的地段。 云顶山庄面朝海门的环岛大海,可以远眺不远处的大岛小岛。 它拥有丰富的景观资源,西部、北部群山绵延起伏,嶙峋怪石与苍翠青松相互点缀映衬。 基本上,海门市所有富豪、达官显贵,都住在这里。 云顶山庄不愧为海门市最金贵的地方,而住在那里的人,必然也是海门这座城市里非富即贵的人。 之前,殷雅霓完全没看出沈流岚是出身这么不凡的人。 他的穿着打扮虽然看着不便宜,但开的车最多也就一百多万,她以为他只是中产。 但现在想来,住在云顶山庄的沈流岚,他的家庭,应该是海门这座城市里的豪门了。 殷雅霓突然觉得有点紧张,她在南城虽然也跟着家里长辈们见过不少南城的富豪官员,但大海门和小南城可不一样。 她今天就这么贸贸然地假扮他的女朋友,待会儿会不会被他的家人识破?听说豪门里的人都很厉害精明。 看到殷雅霓突然被惊呆的样子,沈流岚知道她在吃惊什么。 “你不要紧张,我的家人都是非常好相处的人。除了我父母,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嫂嫂。他们俩很好玩,你不要怕。” 殷雅霓有点尴尬地说:“沈叔叔,我有一点点的紧张,因为我没去过男生家里吃饭。然后,今天去的竟然还是云顶山庄。” 沈流岚左手单手握方向盘,伸出右手,宠爱地抚上她毛茸茸的后脑勺,笑着说道:“云顶山庄怎么啦?上面又没有养老虎。再说即使有老虎,我也会保护你的。不要怕,就当去叔叔家吃个便饭。” 殷雅霓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嘴里念念有词:“嗯,不紧张不紧张。我晚上一定好好表现,让沈叔叔顺利解决被逼婚的麻烦。” 沈流岚开着车,心情非常愉悦。 他一整天都在期待这下班的到来。 他心爱的女人,今天晚上要跟他一起回家吃饭。 虽然,缘由只是因为帮忙。 但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爱情,他的爱人,他们要一起回家的事实。 半小时后,就到了云顶山庄的入口处。 警卫室一看到沈流岚的车牌,立刻就将闸口打了开。 沈流岚的车顺利进入了庄园,一路上沿着坡度不大的柏油小路往上开。 庄园的道路只有四个车道,但一路上竟然没有看到半辆来车。 山中环境十分幽静,道路两旁是法国的梧桐树,非常茁壮,枝繁叶茂。 夏日的海门,要到晚上七点半才天黑,六点半太阳才会下山。 这会儿才五点多不到六点,太阳还是耀眼的。 梧桐树挡着大部分的阳光,最后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线透过树叶的间隙倾斜下来,仿佛一路的星光。 在这条路上,即使只是散步,也会觉得心情非常愉悦。 殷雅霓突然说道:“这条路星光点点的样子,如果能下车来散散步就真的太美好了。” 沈流岚侧头看向她,在殷雅霓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很是温柔,“吃完晚饭,我带你出来这条路上走走。夜晚,它会更迷人。” 殷雅霓一听,自然是开心极了,开始叽叽喳喳地对沈流岚说她在哪些好玩的路上走过,在哪些有着传说的地方祈祷过。 她此时单纯、心无城府的模样,让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疲累不堪的沈流岚,眼中的爱意更深了。 33.殷雅霓,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意外。 在每个男人的心中,一开始对未来妻子的想象,都会有一个雏形。 有的男人,在未遇见这个雏形之前,选择了将就,跟雏形之外的女人进入婚姻,于是在婚姻中产生了冷漠或者背叛。 有的男人,则一再坚持,绝不将就,直到遇见了与自己理想妻子雏形相符合的女人,这才进入婚姻,于是他们的婚姻充满了幸福与美满。 沈流岚就是那种坚持的男人,过去在他的生活中出现了几个女人,包括在美国的Emma、RM的林安琪、以及各种短暂相遇的女人。 但她们,都与他理想妻子的雏形相差甚远,远到他根本不想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 而遇见殷雅霓,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意外。 第一次在好友家见到她,她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当时的她看上去那么活力四射,那么健康阳光。 他还记得,她穿了一件红色的短裤和一件白色的T恤,未施粉黛,竟也美得让他心醉。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星海号的船上。 当时他们还不熟,气氛有点尴尬,两个人坐在包厢里,没有一点交流。 当时她穿了一件黑色雪纺的短裙,一件米白色的薄衫,看上去既高雅又大方,竟与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那天晚上她喝醉了,说了很多话。而他,也知道了她心中有一位不可能的男孩,和一段不可能的爱情。 他背着小小的她,仿佛像是背了最珍贵的东西在身上,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幸福。 当天晚上,他们把彼此的初吻献给了对方。 虽然,当时她意识不清。 后来,他们又见了几次面,越来越熟悉,她对他也不再拘谨与防备。 两天前,在她喝醉的时候,他一时冲动又吻了她。 他对她说我爱你。 可她,并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 而今天晚上,她要跟着他回家了,去见他的家人,去看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他想让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进入他的世界,直至尽头。 山下到半山的小路虽然十八弯,但其实车程只有十分钟。 在这十分钟里,沈流岚回忆了他与殷雅霓相遇相识的整个过程。 他无数次梦想着的这个场景,可以载着殷雅霓一起回家,而今天竟然都实现了。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刚下班的男人,开着车,心爱的妻子就坐在身旁,一路上叽叽喳喳讲着各种好玩的事情。 他们一起回家,吃完饭手牵着手在家门口的小路上散步。 四个月后,当他从美国回来,一定会让这个梦想成为真实。 . 沈流岚的车拐进另一个小道,在一幢独立别墅的花园前停下车。 门口的识别系统,感应到他的车牌后,门自动打开。 他将车开过花园,停在旁边的车库里。 殷雅霓的心情又紧张起来了,抓着安全带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沈流岚放下自己的安全带之后,绕过她的身体,将她的安全带也解开了。 “霓霓,到了,我们下车吧。” 殷雅霓还在紧张中,她抓着他的手臂说道:“沈叔叔,我还是紧张,待会儿如果被拆穿了,你一定要帮我啊!” 沈流岚听后哈哈大笑,下意识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放心啦,不可能拆穿的。不要紧张,就当吃一顿便饭。待会儿如果他们有问你问题,我来回答,你只管静静吃饭的就行。” “叩叩——” 突然间,有人在敲打主驾室的玻璃。 殷雅霓紧张转过头一看,窗外站位一位高雅的夫人。 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沈太太。 而沈流岚不用转头便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当下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殷雅霓的手背,似乎在安抚着她。 34.这沈家男人的妻管严,是祖传的。 沈流岚将车窗放下,还未说话,就看到江蓉笑眯眯地看着殷雅霓。 她拉开沈流岚那边的车门,笑道:“我看到你们的车进来我就过来了。” 沈流岚看了殷雅霓一眼后,自己先下了车,对着站在车外的江蓉说道:“妈,你先进去,我们马上进来。” 再然后,他走过去帮殷雅霓把车门打开,并俯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赶紧进去吃饭吧,别紧张,有我在。” 殷雅霓有点不好意思地下了车,跟在沈流岚的身后,走到江蓉的面前,非常乖巧地喊了一声:“阿姨,您好。” 江蓉甚是满意地看着殷雅霓,亲切地拉着她的手,“你好你好,我们先进去坐。” 话说完,她将殷雅霓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中,看都没看自己的儿子一眼,便拉着殷雅霓进屋了。 沈流岚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媳妇面前,这么快就将亲生儿子忘了,很是心酸。 心酸归心酸,他也只能跟在她们身后,回了家里。 进了大门,在玄关处,已经摆好了一双女士拖鞋与一双男士拖鞋。 殷雅霓换上鞋子后,江蓉又把她拉到沙发上坐着。 沈流岚跟着过去,坐在了殷雅霓身旁的位置。 江蓉笑眯眯地倒着茶,将茶几上的几盘新鲜水果推到殷雅霓面前,“你先坐,我去厨房看看饭做得怎么样了。” 待得到殷雅霓的点头,她才走到里面的厨房。 此时,沈文堂还在忙碌着。 她悄悄走到他身边,小声地说道:“老沈,儿媳妇来啦!” 抽油烟机声音不小,加上沈文堂毕竟年纪大了,有些耳背。 此时一听儿媳妇已经来了,赶紧回过头,大声地对江蓉说道:“你说啥?人到啦?那我得赶紧,这最后一盘。” 话音刚落,他三下两下地就把锅里的菜装好在碟子里了。 沈文堂脱下身上的围裙,眼神飘向门口处,悄悄地问江蓉:“你看儿媳妇人长得咋样?精神不?” 江蓉白了他一样,嗔怪地说道:“你待会儿在儿媳妇面前可别精神长精神短的,怪难听的。” 沈文堂急了,瞬间拔尖嗓门:“我知道啦,你快给我说说这媳妇长啥样?” 江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却也只能跟他说,“你说阿岚挑到这把年纪,媳妇长啥样你猜不到?刚才他们在车库,我就去看过啦。小女孩长得可真漂亮,眼睛特别大,皮肤也好,白白净净的,嘴唇跟上了口红似的,红得特别娇嫩。那小鼻子呀,可真秀气。留着长头发,看上去特别文静。可就是看着有点儿小,像个高中生。待会儿得仔细问问,这阿岚不会真找个学生吧?” 沈文堂听江蓉这么形容,明显已经按耐不住了,一心想冲出去看看着未来儿媳妇长啥样。 但江蓉按着不让他出去,好似还要商量什么事情。 沈文堂急死了,说话的语速开始快了起来:“他就是找个中学生我们也得认啊!这小子,年纪都一大把了还不近女色,天天那些社会新闻上说的,我都快担心死了。哎我说,你早上不也看过老陈那闺女的照片吗?你说说看,跟老陈的闺女比起来咱们儿媳妇怎么样?” 江蓉这一次是真的被自己这个二货老公吓到了,她捏了沈文堂的手臂一下,痛得他嗷嗷直叫。 “这老陈闺女能跟咱儿媳妇比么?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待会儿你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还有,你晚上在儿媳妇面前,千万千万别提到老陈闺女的事情,不然年轻人得吵架的。” 沈文堂抚着自己被捏的手臂,不敢再造次,这沈家男人的妻管严,是祖传的。 “早上老陈把他闺女照片发给我看,我一看就知道阿岚肯定不喜欢。但人家老陈闺女厉害啊,年纪轻轻已经开了一家律所了,跟咱们阿岚不挺配的么?咱们家还真缺个律师。哎我说,你看咱这儿媳妇看着像做啥工作的?” 其实江蓉也猜不出殷雅霓的职业是什么,她凭着刚才一面之缘的印象猜测:“看笑容像幼儿园的老师,看身段又像是跳舞的学生,待会儿记得问问看。” 35.准备提亲,然后把婚事给定了。 江蓉将最后一盘菜端出来放在餐厅的圆形餐桌上,然后与沈文堂一起来到客厅。 沈文堂欣喜的表情掩藏不住,他心想,这小儿子找的儿媳妇,说美若天仙也不为过呐。 怪不得熬到三十三岁才找到对象,原来就是想要仙女呀,难怪他不见老陈的闺女。 说起老陈的闺女,沈文堂皱了皱眉,怪不得三十岁还没嫁出去。 沈文堂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惹得沈流岚和殷雅霓面面相觑。 江蓉重重地踩了二货老公的脚一下,沈文堂这才回过神来,接着笑眯眯地看向殷雅霓:“姑娘,你好你好。我是阿岚的父亲,我叫沈文堂。” 殷雅霓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倒也落落大方地介绍其自己,“叔叔阿姨好,我叫殷雅霓,来自南城。” “南城?阿岚每次回来都会到南城,你们是不是在南城认识的啊?”沈文堂虽说已年过六十,但记忆还是十分不错。 殷雅霓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对呀,我们就在南城认识的。” 沈流岚坐在一旁喝茶,笑着不说话。 他想看他的老顽童老爹和小顽童爱人,会将话题引到哪个高、潮。 沈文堂给殷雅霓倒了一杯茶后,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又招呼着殷雅霓一起喝:“霓霓来,先喝点茶。” 殷雅霓拿起茶杯,放在唇边呼了一好一会儿,方才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口。 从小跟着父亲和爷爷品了各种茶的她,一入喉便已知茶之优劣。 “叔叔,您这是好茶呀,入口醇香,过喉不涩。” 沈文堂点点头,眼中的欣赏藏不住,鲜有这么年轻的姑娘,懂得品茶。 “这是太平猴魁,叔叔一个老战友送的,一直舍不得喝,今天你过来家里吃饭,我就将它打开来尝试一下。这茶一打开呀,一段时间内不喝完,就会变味了。下一次打开,就是招待霓霓你父亲的时候了。” 殷雅霓看沈文堂这么认真,蓦然想起自己今天是来假扮的,顿时有些尴尬,忙不迭对沈流岚使了个眼色后,便不敢再乱说话。 沈流岚一直想笑,却又不敢笑,“爸,还没到那个时候,您这样说会吓到霓霓的。” 沈文堂冷哼了一声,似乎有些小情绪,“我知道你每次去南城都会住上几天,你在那干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废话少说,下一次回国,我会跟你到南城霓霓家,准备提亲,然后把婚事给定了。” 殷雅霓一口好茶差点没喷出来。 这是哪跟哪呀,说好就来吃个饭怎么就扯上提亲了呀? 江蓉见殷雅霓的这般无措,赶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饭菜都要凉了,我们先吃饭。” 沈流岚看了眼墙上的中式古董挂钟,说道:“等大哥和大嫂回来再一起吃吧。” 沈文堂挥了挥手,“不打紧,我们先吃,你大哥六点半才能到家。再等霓霓肚子都要饿了。来,霓霓我们先去吃饭。” 话音刚落,他就伸出了手给殷雅霓,拉着她来到餐厅。 沈家的餐厅十分有品位,餐桌是一块乳黄色的玉石,桌上的转盘是颜色更深一些的,类似琥珀色的石材。 那石材通透净亮,吊灯上的光线挥洒下来,显得摆在桌上的食物非常可口。 而此时餐桌上的食物,也是真的名贵。 殷雅霓偷偷在心里笑着,今天来假扮沈流岚的女朋友真的赚到了。不仅喝上了好茶,还可以吃到这么好的菜。 偷偷看了沈流岚一眼,她朝他挤了挤眼睛。 沈流岚心领神会,用唇语说道【多吃点。】 替殷雅霓拉开了椅子,沈流岚在她右手边入了座,并盛了一碗人参鸡汤放在她的面前,语气十足温柔:“先喝完碗汤润润肠胃。” 殷雅霓“嗯”了一声,拿起汤匙喝了起来。 沈流岚看着她乖乖喝汤的样子,满眼的笑意。 这人参鸡汤,对女性来说,是滋补佳品。 他希望将殷雅霓的身体养得更好一些,毕竟,将来她还要承受怀孕生子的煎熬,没有一个强壮的体魄会很辛苦。 而坐在一旁的沈文堂和江蓉见状,自然也是十分满意。 老人家看的人多,这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儿子对殷雅霓十分喜欢。 36.可以看见海的花园住宅区 沈文堂和江蓉看着沈流岚这幅模样,心里已经百分之百确定,媳妇人选非殷雅霓莫属。 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好像有什么邪恶的小计划在萌生。 此时,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接着是高跟鞋进屋的声音,期间还有一对男女的交谈声。 江蓉朝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江桥,臻臻,过来吃饭了。” 一个好听的女声在玄关处回应着江蓉:“好的,我们换好鞋子马上过来。” 不了多久,一位长相与沈流岚有着几分相似的男士,挽着一位笑容甜美的女士进了餐厅。 男士应该就是沈流岚的哥哥沈江桥,女士自然是沈流岚的大嫂傅臻。 刚进餐厅的傅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沈流岚旁边的殷雅霓,当下只是挑了挑眉,看似热情地说道,“这位就是阿岚的女朋友吧?长得可真漂亮!” 沈流岚笑了笑,站起身,向他们介绍殷雅霓,“大哥大嫂,这位是霓霓。” 傅臻狡黠的眼神直盯着她,这么漂亮的女孩! 沈流岚过去一直打着光棍,全家都很担心他是不是有其他取向。 作为大嫂,傅臻也一直在替他张罗着找女朋友的事情,跟他介绍过几个闺蜜,可他没一个看得上。 今日一瞧殷雅霓,这才彻底明白他的喜好。 沈江桥坐下后,也许是开心,开始调侃沈流岚,“我说爸早上那么高兴,原来是你今晚要带女朋友回家吃饭。不过霓霓看上去有点小,你倒像是老牛一只。” 江蓉一听,也附和道:“我刚才第一眼见到霓霓,还以为是中学生呢。对了,霓霓你什么属相的。” 殷雅霓还沉浸在紧张的心绪中,江蓉一问,她愣了愣,才刚想回答自己属马,没想到沈流岚却先她回答了:“霓霓属马的。” 江蓉点着手指头算了一圈,“属马的,那今年才23岁呀!阿岚属猴的,今年是33岁。” 傅臻偷偷一笑,“霓霓和阿岚相差了十岁,好浪漫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殷雅霓脸红到脖子根,她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这明明只是一次假装的关系,只是为了帮忙而已。 可是为什么又有一种非常真实的感觉,好像自己就是沈流岚的女朋友,而他的家人对自己的友好,都太真实。 一顿饭在轻松愉快的情况下进行着。 结束了晚上,已是八点。 殷雅霓和沈流岚挨着彼此,坐在一张二人座的沙发位上。 沈江桥与傅臻夫妇则坐在对面,沈文堂与江蓉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上。 沈文堂喝了点酒,嘴巴开始不受控:“霓霓,你现在是在南城工作还是在海门呀?” “我今年刚从海门大学毕业,毕业后就直接留在海门发展了。” “看来你很优秀哦。能考上海大的学生都非常不错。” “叔叔过奖了,其实我很一般的啦。” “那你家是在南城的哪里?我以前也经常去南城,这两年没怎么去了,不知道那边变成怎么样了。” “我家在南城东的海景花园。” 海景花园?沈文堂知道南城东的海景花园,那是南城的富人区。 地标标榜着身份,看来殷雅霓是出身富贵之家的孩子。 也难怪了,气质骗不了人。 傅臻一听海景花园,也说道:“南城的海景花园我知道,我有个同学就是嫁海景花园的。一年前去过一次,非常漂亮,可以看见海的花园住宅区。它在南城东的位置,靠山背海,不远处就是东海和鼎鼎有名的温泉山......” 傅臻还想继续说,却发现气氛不太对。 社江桥蹙着眉,似乎在考虑什么麻烦的事情。 37.我们沈家认定你了 殷雅霓生性健谈,听见傅臻夸自己家小区漂亮,直接提出了邀请:“对,我家二楼的阳台,就刚好可以看到南城的东海湾。我以前放假的时候,经常熬夜到早上,然后看了五点多的日出后才睡觉,那太阳浮在海面上,特别漂亮。大家以后有时间欢迎来我家玩。” 傅臻和沈江桥一听殷雅霓家的二楼阳台可以看到海,就知道殷家的房子在海景花园的别墅群里必属楼王一角,其价值可想而知。 除了殷雅霓不知道自家的房子价值外,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殷家的房子价值连城。 可沈流岚却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对殷雅霓的爱,无关其他。 似乎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多谈,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和霓霓要出去外面走一走,你们先坐。” 沈流岚留下这句话,起身牵起殷雅霓的手,向门外走去。 江蓉朝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他们喊:“散完步快回来,我要煮甜品。” 背后江蓉的喊声越来越远,而殷雅霓因为被沈流岚牵上手,而脸红脖子烫。 此时,沈流岚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从家门口的小路一直往山下走。 像梦一样的场景,沈流岚不敢想象,他真的可以牵着她的手,就这样慢慢地走着,仿佛可以走到地老天荒。 殷雅霓其实有点不好意思,但一想到对方是跟自己叔叔一样对她好的沈流岚,便也没有过多纠结。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慢慢地走到山下,又慢慢地往回走。 这一牵这一走,竟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九点才返回沈家。 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享受着这种感觉,习惯着彼此手上的温度。 “沈叔叔,你牵过她的手吗?”幽暗的路上,殷雅霓突然问。 沈流岚转过头,就着月光,似乎看见她脸上有些绯红。 “牵过。”他的回答也是淡淡的,但眼底荡漾着笑意。 “牵着喜欢的人的手,是什么感觉?” “感觉就像紧握着幸福,拥有着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永远不愿放开。” 似乎是心有所触动,殷雅霓抬起头想看他的表情,可是他太高,她只看到他的侧脸。 . 很快,已经走了一圈上来了。 殷雅霓看眼手表上的时间,九点整了。 “沈叔叔,我得回宿舍了,晚上还得收拾一下床铺。” 而沈流岚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实已经晚了。 他甚是不舍地放开了殷雅霓的手,“好,进去吃点甜品我再送你回去。” 回到沈家客厅后,沈文堂与沈江桥夫妇正坐在客厅聊天吃甜品。 看到沈流岚与殷雅霓回来,傅臻赶紧起身将殷雅霓拉到自己身旁坐着,并切了一块江蓉自己做的手工蛋糕,然后又斟了一杯玫瑰花茶,才端给殷雅霓,“霓霓,你快试试看妈妈做的手工蛋糕,配上这个玫瑰茶,真的太好吃了。” 殷雅霓对傅臻说了声“谢谢”后,便拿起小汤匙挖了一口蛋糕吃,果然好味道。 这时候,江蓉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锦盒,坐到了殷雅霓的身旁。 她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和一条手链,将首饰递给沈流岚后,说道:“阿岚,快替霓霓戴上。” 殷雅霓一看如此贵重的礼物,自然是拒绝。 但江蓉却很坚持,当下便握住了殷雅霓的手,“霓霓,这是我们海门的风俗。未来媳妇第一次来家里,一定要给信物。今天你戴上了这信物,就代表你是我们沈家的儿媳妇了,以后不管怎么样,我们沈家认定你了。” 沈流岚在江蓉握住殷雅霓手的时候,轻松地就将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而殷雅霓,此刻自然是觉得为难。 今天只是来假装的,如何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但如果不接受,是要引起怀疑的吧? 38.我就要她当我的儿媳妇 最后,殷雅霓是戴上了项链和手链。 对于沈家人的认可和热情,她觉得特别不好内疚。 这会儿,看天色不早,沈流岚有心早些送殷雅霓回去,提出要先离开。 沈文堂一听殷雅霓要走,赶紧关心道:“霓霓现在住在哪里?” 殷雅霓刚要回答,沈流岚却先开了口:“她暂时住在公司的宿舍。” 沈文堂一听未来儿媳妇住在宿舍,顿时不开心了,皱着眉说道:“宿舍不安全呐,还是别住宿舍了,就住家里好了。看要住这里还是住阿岚的公寓。我看最好还是住这里,让你妈给你们补补身体。” 殷雅霓有点懵了,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 傅臻也不舍得她走,于是附和着自己的公公:“我看霓霓今晚就住这吧,这么晚了回公司宿舍也不好。干脆晚上先住上一晚,明天再说。刚好我想跟霓霓聊聊天。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住这里。” 江蓉一看这阵势,好像明天就能有孙子抱了似得,直接说了一大串计划,“我去把阿岚房间的床被换一下,霓霓你晚上就住阿岚的房间,那以后也是你的房间了。我看我明天得请装修公司来看看,把阿岚那个房间里的书房和睡房打通,这样以后当新房才能宽敞些。” 殷雅霓彻底懵了,她有些心急地看了沈流岚一眼。 沈流岚却只是摇了摇头,他也没办法,又或者,他并不想坚持。 最后,殷雅霓被江蓉和傅臻连哄带骗地带到了沈流岚的房间。 而沈流岚,则留在楼下与沈文堂沈江桥喝茶。 沈文堂见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仨人,便放开了话匣子:“阿岚,我看霓霓这姑娘不错,我就要她当我儿媳妇了。” 沈江桥则使劲调侃,“人家大小伙的二十三就开始谈对象了,你多熬了十年,就是为了等弟妹这样的姑娘吧?” 沈流岚笑得害羞,他一想到殷雅霓在楼上他的房间里,就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自己雀跃的心。 “她还没答应我,你们先别着急。” 沈文堂一听这话,又急了:“什么叫没答应你?你可给我抓紧啊!这么漂亮又优秀的姑娘,你以为很好找?我一想到你后天就要回美国了,我就替你着急。你说这万一要是你回来了我的儿媳妇不见了可怎么办?不然你干脆别回美国了,就跟这儿媳妇娶了,生了孙子你再走。” 沈江桥倒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你说霓霓父母是从事什么行业的?他们住的那栋房子在海景花园里可以看到东海。” 沈流岚喝了口茶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霓霓的父亲在南城做的是实业,可能投资有道,所以资本累积非常快,是个很有实力的企业家。” “但霓霓这孩子,倒看不出有一点富家千金的坏毛病。非常大方得体,就像是搞学问家庭出来的孩子。” 沈流岚挑了挑眉,继续说道:“殷家一家的行事风格非常低调,而且家庭教育非常好。霓霓和她叔叔,都是非常努力勤奋并且踏实的人,一点富二代富三代的坏毛病都没有。而且她非常努力,毕业后并不倚赖父母的庇护,而是选择到职场中摸爬滚打。这也是我非常欣赏她的一个原因。” 沈文堂点点头,似乎对这个未来媳妇是越来越喜欢。 而沈江桥,则不怀好意地说道,“谈欣赏什么的都不实诚。咱们是亲兄弟,我还能不明白你的小心思么?” 沈文堂一听大儿子这些话,又急了:“阿岚,我可跟你表明态度。咱们家啥都不缺,就缺个好媳妇儿。就算霓霓是普通人家的闺女,她也完全进得了我沈家门。所以你最好保持真诚的心跟人家交往,其他的什么都别想。” 39.沈叔叔,我估计我晚上回不去了。 沈江桥看到父亲错误解读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爸,我不是说阿岚对霓霓有歪心思,我的意思是说,阿岚就是看人家漂亮才动心的。” 沈流岚头上的冷汗直流,觉得完全没法跟他们交流。 一对父子还在后面争吵着,他悄悄起身,来到二楼。 到了二楼后,沈流岚先是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去一看,并没有人。 他走出房间,倒是在过道看到江蓉抱着一些床单被单走了过来。 问过之后才知道,殷雅霓与傅臻在吧台那儿聊天。 等沈流岚来到二楼的吧台候,看到殷雅霓与傅臻已经喝上了。 沈家的吧台设置在二楼的后方,需要拐过几弯才能找到,设置在那里的意义只是想有一个隐蔽的聊天场合。 吧台对面是一个大露台,由于云顶山庄地势高,所以坐在吧台上,完全可以通过露台看到一望无际的星空。 八月底的海门天气是极其好的,白天晴空万里,夜晚则星空浩瀚。 殷雅霓拿着的红酒还没喝下,她犹豫着。 知道自己喝大了有瞎说话的习惯,待会儿万一把沈流岚的秘密抖出来就麻烦了。 傅臻那边已经喝上了一口,她拿起高脚杯跟坐在自己身旁的殷雅霓碰杯,“霓霓,欢迎你加入沈家。我很开心,我觉得我们能成为好姐妹。” 殷雅霓有点尴尬地碰过杯,但并没有想喝。 她心里其实是有点为难的,感觉这出戏要越演越复杂了。 “叩叩叩——”隔扇屏风被敲响。 沈流岚倚着屏风,眼带微笑地看着殷雅霓。 殷雅霓一看救星来了,连忙对他使眼色。 而沈流岚却款款向吧台走来,坐在了她身边。 他从吧台上方的杯架拿过一个杯子,自己倒上了半杯红酒。 “美丽的女士们在聊些什么?” 他摇着红酒杯里猩红的液体,考虑要不要喝下。 如果他喝了,那么殷雅霓今晚就真的要住在沈家。 殷雅霓没有说话,手在吧台底下,捏了他的大腿一下。 沈流岚吃痛,反手握住她的手。 殷雅霓想要挣脱,但他握得太紧。 “我在欢迎未来的弟妹。” 一旁的傅臻隔着殷雅霓,似乎猜到他们此时的暧昧。 当下只是对着沈流岚举杯,喝光了杯里的红酒后,放下酒杯,下了吧台椅,“我先回去休息了,这美好的夜晚,留给你们。” 傅臻走后,殷雅霓才小声地嗔道:“沈叔叔,我再不回去,宿舍就要关门了。” 她一说要回去,沈流岚似乎只在一秒就下了决定。 他喝了一口红酒,那液体滑入喉,在胸腔处挥发成了一道浪漫。 此时,他看着露台外的星空,竟然对殷雅霓说道:“那干脆今晚就住下,一起品尝这美味的红酒。” 话落,他拿过红酒瓶,看了眼上面的年份,笑着说道:“08年的罗曼尼康帝。” 殷雅霓不用想也知道,沈家的酒自然是好酒。 她觉得早晚会被自己恋酒的习惯害死,明明酒量不好,可就是太喜欢那种微醺的感觉。 也许是平时装得太无所谓,所以才特别喜欢这种卸下心防、无比轻松的感觉。 鬼使神差,刚才的纠结全然崩塌。 此时,她拿起自己手上的红酒,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真的是好酒,非常醇厚的酒香,但并不窜头,口感很润,没有半点涩感。 而沈流岚那边,则拿着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殷雅霓的酒杯后,才又喝了一口。 吧台的灯光暖黄,照在他们的脸上,显得彼此异常的温柔。 殷雅霓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开始无意识地笑了起来,“沈叔叔,我估计我晚上回不去了,不好意思,又要打扰你。” 沈流岚盯着她被红酒串红的脸,眼里都是温柔,“没关系,我喜欢你的打扰。” 虽然他这么说,殷雅霓当下还是觉得很纠结。 此时,她的思维还存有一些理智:“虽说你是我小叔的朋友,但我已经麻烦你太多次了。以后,如果你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你今天已经帮了我一个大忙,跟你帮我的这个忙比起来,你所说的那些打扰根本不足挂齿。”. 而沈流岚,根本是巴不得她天天打扰他。 被心爱的姑娘打扰,那应该是十分美妙的事情。 40.我爱你,忘了他,看着我。 看着沈流岚那双深如海的眼眸,殷雅霓没有再说什么,她的大脑很快有了眩晕感。 一口喝完了杯里的红酒后,她下了高脚凳,走向露台。 沈流岚就这么坐着,眼带迷离地看着她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往自己杯里添好红酒,也倒好她的那一杯,拿着两杯酒,走向露台。 此时,殷雅霓双肘靠着露台栏杆,仰着头,看着头顶上的漫天繁星。 沈流岚将一杯酒递给她,而自己则背靠着露台栏杆,与她对视。 殷雅霓接过杯子后又喝了一口,此时的眩晕更甚,“沈叔叔,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喝酒但又喜欢喝酒吗?” “为何?” “那是因为我的人生中,有太多我想做但又不能做的事情。清醒的时候我认怂,妥协。然后,有些人,有些时光,就真的离我而去了。” 沈流岚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 他的声音中有着一丝落寞:“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做但又想做的?” 酒精的作用,让她开始卸下防备。 “我以前特别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可是大家都说他不适合我,让我不要表白,不然真的在一起了也会受伤。于是,我就真的将这份感情放在心里。不久之后,他跟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了,一年后他们又分手了,那时候我陪着他度过失恋低潮期。有一天,他跟我说,当初他喜欢我。可是他觉得我太乖,不会喜欢他。于是,他选择了那个看上去跟他一样的女孩在一起。那是他的初恋,然后他心里,关于爱情的位置,有人了。他抱着我哭,说我们如果早点在一起就好了,那么我们永远不会分手,因为我们怎么样都不会离开彼此。” 殷雅霓红着眼眶将话说完,仰头将整杯酒喝光。 而后,她垂下头,盯着空空的酒杯。 沈流岚看到空空的酒杯中,有一滴晶莹的液体。 他知道她哭了。 他看见她那双让自己心醉的大眼睛,噙满了泪水。 她看上去那么受伤,同样的,他觉得自己的心非常痛。 痛的是自己心爱的女孩,爱情梦里的遗憾,是属于另一个男人。 沈流岚拿下殷雅霓手中的酒杯,放在露台栏杆的扶手上 他腾出双手,轻轻地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霓霓,我会给你一个难忘的初恋。我爱你,忘了他,看着我。”他温柔地在她的耳边低语。 殷雅霓没有说话,她迟疑了一会儿,才伸出双手,圈住了他的腰。 语中还带着一丝的抽泣声,问他:“沈叔叔,我不想再继续做乖女孩。二十多年了,我受够了。我非常讨厌这样的自己。” 而沈流岚还抱着她,低头轻吻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做一个乖女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如初。” 话落,他放开殷雅霓,双手捧着她的脸,在漫天繁星下,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殷雅霓没有反应,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放大在自己面前的脸。 为什么沈叔叔会吻她?她又做梦了吗?现在是在埃菲尔铁塔下吗? 那一刻,她的脑海里有太多为什么。 虽然这也许是梦,可好像不是那么让人讨厌,跟她接吻的男人是帅帅的沈叔叔。 这一个吻不带有任何情欲。 此时的沈流岚,仿佛在亲吻着对自己而言最珍贵的宝贝。 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轻轻温柔。 夜晚的海风有些许凉,他怕殷雅霓感冒,当下也只能心生不舍地与她分开,转而抱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殷雅霓就那样舒服地让沈流岚抱着,睡着了。 房间里刚换的床单上,放着一套新的女性睡衣和内衣,他猜想应该是大嫂傅臻拿过来的。 殷雅霓皮肤容易敏感,沈流岚并没有打算让她穿上没洗过的新内衣和睡衣。 41.四人语音会议 沈流岚将房门反锁,然后抱着殷雅霓来到浴室,脱下彼此身上的衣服后,才将她放入浴缸里。拿起花洒,简单冲洗过彼此的身体,沈流岚拿过一旁的浴袍,套在殷雅霓的身上。而他自己,则简单围着浴巾,便抱着殷雅霓走出了浴室。 他将殷雅霓放在床上,仔细地用她身上的浴袍擦干她的身体,然后又为她换上另一条干净的浴袍。系好腰带后,才将薄被盖在她身上。 沈流岚将睡房里的灯关闭后,留下一盏小夜灯。他俯下身,用手拨起殷雅霓额前的头发,在她的眉心亲吻了一下,才离开睡房。 沈流岚简单套上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短裤,来到书桌前,拨打了殷耀南的电话。“南,是我。后天早上八点的航班飞美国。你那边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殷耀南的声音从电话中传过来:“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明天晚上就到海门找你会合。霓霓这两天怎么样?” 沈流岚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心情显得很好,声音也格外轻松:“她现在在我家,我今天晚上带她回来吃饭。我打算四个月后回国的时候,向她求婚。” 殷耀南大笑的声音传过来:“哈哈哈,你动作够的快啊,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沈流岚挂了电话,打开笔电上的skype,创建了四人语音会议。半分钟后,杨梦萌、何浩然及凌楚楚先后接通了视频电话。笔电上的屏幕立刻一分为四,出现了参与会议的四个人的影像。 凌楚楚和杨梦萌的背景都是公司宿舍的房间,而何浩然的背景则是在自己私人寓所的房间。 沈流岚戴上耳麦,淡淡地说道:“大家晚上好,有没有打扰到你们休息?” 视频中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回道:“总经理晚上好,不会打扰。” 沈流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后天早上八点的航班回美国,下一次回海门的时间大概是在四个月后。这段时间,我会不定时在中国时间的二十点到二十四点之间与你们进行视频会议。有什么问题你们现在可以提出来。” 杨梦萌与何浩然没有说话,凌楚楚说道:“总经理,我与殷雅霓一个宿舍,如果在晚上进行视频会议,她在场的话,没关系吗?” 视频中的沈流岚还是保持着微笑,回道:“记住合约里的保密协议,如何避免让她知道这个事情,也是你的任务之一。”说完,沈流岚忖度了半响,继续说道:“何况,她并不一定会在宿舍住多久。但是,她住在宿舍的这段时间里,楚楚你留心她的生活,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就联系陈炜。” 凌楚楚一直盯着视频中的沈流岚,他今天晚上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头发好像刚洗过,还有点微湿的感觉。今天他的形象与上次在总经理室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如果说上次的他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公司高层,而今天的他则是一个凡间的俊美男人。凌楚楚贪恋地看着沈流岚,内心无比嫉妒殷雅霓,她究竟有什么本事,可以独得眼前这个男人的关注? “梦萌、浩然。商贸部和工程部,如果有什么你们觉得异常或者不合理存在的现象,多留心,在会议中向我报告。” “还有一件事情,楚楚。” 沈流岚的一声叫唤,凌楚楚赶紧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是,总经理。” “林总监那里,她如果对殷雅霓有什么动作,马上第一时间通知我。”此时,沈流岚一直保持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狠厉。 对于沈流岚这句话,凌楚楚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其中的缘由,便听见沈流岚说道:“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你们去休息吧。” 42.林安琪的回忆 沈流岚匆匆关掉视频的原因是,他听到殷雅霓在睡房里喊着要喝水。 关掉视频,他拿了一瓶矿泉水,来到睡房,看到殷雅霓在床上翻来翻去,闭着眼睛喊渴。 沈流岚坐在床头,扶起殷雅霓靠在他的臂弯里,然后仰头喝下一口水,慢慢地如数灌进她的口中。 没喂几下,殷雅霓又咳了起来。沈流岚温柔地轻拍她的后背,顺了好一会儿后,才又将她放平躺下。 沈流岚到浴室里拿了一块湿毛巾,将殷雅霓的脸和脖子擦过一遍后,自己才躺到她身边的位置。 就留着小夜灯的房间,灯光暖黄,显得气氛非常温馨。 沈流岚侧身抱着殷雅霓的身体,将脸埋在她的颈间,贪恋地品尝着她的后颈。 他小心翼翼,避免在她的脖子上留下吻痕。 沈流岚很想就这样抱着她入睡,很想拥有这种幸福的感觉。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吓到她。 尽管,温香在怀让他此刻觉得身上有些难受,但并不是不能忍耐。为了她,怎么样他都能忍耐。 沈流岚将薄被往殷雅霓身上掖好,自己则拿起另一条毯子,到外面书房的沙发休息。 ****** 海门金象湾别墅区,林家。 林安琪正在电脑前,手通过鼠标刷过一张张的照片。照片里,沈流岚开着一辆陌生的新车,早上先是载了殷雅霓到公司,下午又把她接到他家。云顶庄园的沈家,她梦寐以求想去的地方,竟然让殷雅霓捷足先登了。 林安琪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一点了。她拨打了一个电话:“情况怎么样了?” “沈总的车还没有从云顶庄园出来,也没有看到有车载着那个女孩子下山。” “你继续守着,看那女的什么时候从云顶庄园出来,马上向我报告。” 林安琪恨恨地挂了电话,握着鼠标的手捏紧,青筋爆出。她还在等待殷雅霓的背景调查报告,除了一副好皮囊,她想不出殷雅霓有任何本事可以得到沈流岚的心。 沈流岚是个成功并且十分狡猾的商人,在他的眼里,利益第一。跟RM集团十年以来的合作,他用干股每年分走RM集团的一半利润。并且在那些货品出口到美国的时候,又倒卖了一手,赚足每一个商品四分之三的利润。 林家并不傻,一开始并不同意这样的商业模式。但沈流岚身上有太多商机,他的加入,让RM集团从濒临倒闭的企业,在不足十年间,一跃成为海门出口量第一的集团。 沈流岚也因为一开始的霸道获利累积了资本,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迅速在国内投资了数十家企业,并且大部分获得了控股权。 林安琪在沈流岚第一次到林家的时候,便对他一见钟情。当年她才二十岁,大学二年级。她是以成为沈流岚妻子的目标来计划自己的未来,她立志成为与沈流岚并肩的女人。 林家后来会同意让沈流岚分走RM企业每年一半的利润,除了沈流岚身上有雄厚的订单资源外,也因为他们看准沈流岚最后会成为林家的女婿。 可惜沈流岚太狡猾,明知林家有意撮合他和林安琪,便故意制造了一个假象,假装好似和林安琪谈起恋爱,最后促成了RM企业和沈流岚控股的美国Warship集团的跨国合作,RM企业从此由一家国内传统制造企业摇身一变成为海门最大的跨国集团。 这一切都是沈流岚带来的改变,虽然林氏家族因此获利巨大,但是也改变了RM的组织构造,集团内部变成不再由林氏全权控制。 林安琪身上带着家族使命,她可以让沈流岚玩遍天下女人,但她不能让沈流岚娶了除她林安琪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如果在她手上失掉沈太太的身份,那么离RM集团易主也不远了。 43.黑暗中的吻 殷雅霓在凌晨五点的时候醒来,她环视了房间四周,才想起自己昨晚住在沈流岚家了。 她起身找到浴室,洗了一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眼略有浮肿,想必自己昨晚不仅是喝了酒,而且还哭了。 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但还是想不起来昨晚说了什么话。 走出浴室,打开了射灯,看了眼房间的环境。沈家真的是实力雄厚,连客房的装修都这么考究。 一屋子的实木家具,看得出价格高昂。也许是这个原因,所以房间的气氛显得很男性化。 殷雅霓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多,已经是睡不下了,干脆到处转转好了。 房间里有一个门是通往浴室,还有一个推拉门里面是什么?好奇心驱使殷雅霓打开了那个木质的推拉门。 原来这是一个衣帽间。殷雅霓走进一看,衣帽间里整整齐齐地挂着各种男士衬衣、西服、以及一些休闲服饰。 衣帽间还设有两个柜子,里面放满了男性的手表、领带以及各种高级木质手串。 领带殷雅霓不懂得看领带的牌子,但是手表她倒是知道一些。这里有万国的葡萄牙系列、江诗丹顿的传承系列、百达翡丽的超级复杂功能时计系列等各种奢侈名贵的手表。 殷雅霓不禁惊呼,这里的任何一块表拿起来,都足够换一辆车甚至是一套小房子。她现在觉得,这并不是一间客房,客房里不可能有这些男士用品。 看这个衣帽间的所有物品风格,她猜测这应该是沈流岚的房间。 殷雅霓悄悄地走出衣帽间,关上门。她坐回床上,开始回忆,昨晚在露台喝了点酒,然后好像就睡着了。睡着后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沈流岚亲吻她。 没想到自己竟然做了这么不要脸的梦,是不是没有男人谈恋爱宣泄一下情绪,所以欲望上脑?殷雅霓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虽然真实的她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乖乖女,但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坐在床上的殷雅霓,看到睡房的另一面墙还有一个门口仿佛是连着通道,到底是通到哪里的呢? 好奇心驱使她下床,走向那个门口。拐过门口,她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当手电筒,先是照了一下四周。 外面是一个办公桌和书柜,书桌上有一台笔电。殷雅霓小心地往书柜走过去,闪光灯照在书柜里的书上。 大部分都是一些工企业管理和各种经济金融的书籍,其中有好几本是殷雅霓一直想看,但是买不到的绝版书。她心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找沈流岚借来看。 殷雅霓还想继续用闪光灯看书房里的其他东西,只可惜已经24小时没充电的手机,进入省电模式,瞬间没有了光线。 高度近视的殷雅霓还有一点点夜盲症,在陷入黑暗的房间里,她根本分不清方向摸回床上,也不知道房间灯光的开关在哪里。 她就这么一路小心翼翼地摸着墙壁,往远处微弱的光源靠近。 突然,殷雅霓绊到一个到她膝盖高处的布艺品,那好像是一个沙发的扶手,她就这么没有任何防备地倒在一个温暖的物体上。 温暖的物体冷哼一声,翻过身,把她抱在怀里。殷雅霓害怕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书房里会有一个人?”殷雅霓挣扎地要起来,抱住她身体的人却不放手,她刚想张开嘴想喊救命,下一秒就被捂住嘴巴。 一个刚睡醒的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霓霓,别怕,是我。” 殷雅霓脑袋飞快地转了一圈,这声音是沈流岚的,这房间是他的,那么他睡在这里的沙发也是正常的。 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坏人,那就好那就好。殷雅霓往自己的胸口轻拍几下,刚要张嘴讲话,便被一个吻封住了嘴唇。 殷雅霓的眼睛瞪得快出眼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沈流岚会吻她?他是不是跟她一样做梦了?他是不是错把自己当成其他人了? 一连串的问号,在殷雅霓的脑海中不停地转悠,就这样她忘记了自己该推开这个不应该的吻。 沈流岚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吻着她。 殷雅霓就这样让沈流岚温柔地亲吻着,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又做梦了,这似乎是一个梦中梦。 44.爱情是这样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吗? 殷雅霓腰间系着的浴袍带子,被沈流岚轻轻一扯就开了。虽然房间里还很黑,但她白得发亮的皮肤,让沈流岚一下子迷了眼。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亲近自己深爱的女人的胴、体更让一个男人热血沸腾了。 沈流岚如虔诚信徒一般保持着跪姿,亲吻着殷雅霓光洁平坦的肚子。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让殷雅霓顿时从情欲的迷思清醒过来,这不是一个梦,这是真实在发生的事情。 殷雅霓挣扎着起身,双眼布满惊恐,嘴里低喊出声:“不可以,不可以。。。” 沈流岚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他停下自己的动作,将殷雅霓身上的浴袍带子重新系好后,双手拥过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殷雅霓的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沈流岚看她这幅害怕的样子,觉得特别心疼。他轻吻着她的眼睛,发现自己的嘴唇上有咸湿的液体,她哭了。 沈流岚慌了,连忙用手擦干净殷雅霓脸上的泪水,又重新把她拥在怀里。温柔的声音在安静黑暗的房间里响起:“霓霓,别哭。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着急吓到你。对不起,你不要哭。” 殷雅霓的身体还在发抖,惊恐的双眼泪水不断,沈流岚只能这样一直抱着她。过了大约十分钟,殷雅霓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哭泣。 “霓霓,我爱你,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怕。”沈流岚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殷雅霓顿时怔住,她眼神没有聚焦,就那样空洞地看着房间里的某一个点。此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微弱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户没有完全被窗帘遮盖住的一点间隙,照射进来。 “沈叔叔,你为什么要爱我?”殷雅霓就那样让沈流岚抱着,不解地问。 沈流岚的双眼放柔,放开殷雅霓,与她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双手紧握住她的手。他低头看了一眼他们紧牵着的手,抬起头看向殷雅霓的眼睛。那眼神里的温柔与爱恋,殷雅霓从来没有见到过。 沈流岚苦涩地笑了一下,说道:“在你叔叔家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爱上你了。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更加深了我对你的感情。我本来不想这么早让你知道,怕造成你的困扰。但今天是个意外,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对不起。” 殷雅霓看着沈流岚的眼睛,她觉得他不像在说笑,可是他...“沈叔叔,可是你有喜欢的人了呀?你现在又对我...这样是不对的,爱一个人必须要专一和忠诚。” 沈流岚听后,眼神复杂地看着殷雅霓,在她的眉间印下一个吻之后,轻声说道:“傻瓜,那个人就是你啊!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其他任何喜欢的女人。” 殷雅霓显然还无法置信,她和沈流岚是两个时代的人,他们有着南辕北辙的三观,为何他可以轻易对一个差不多陌生的人产生爱情?爱情是这样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吗? 殷雅霓抽回自己的手,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膝盖,沉默了半响之后,才幽幽地说道:“沈叔叔,我觉得我们不太适合。我一直把你当成和我小叔一样的长辈,我没办法想象你成为我男朋友的样子,主要是我对你没那种感觉。” 殷雅霓的反应在沈流岚的意料之内,他知道仓促表白,一定会吓到她,会让她退缩,甚至从此之后对他封闭心门。今天真的是个意外,是他太操之过急。“霓霓,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对我了解得还不够,并且一开始的身份代入,让你很难一时对我产生男女之情。但是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答应我,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轻易接受其他男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爱你,我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有这种感觉。这段时间,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不多,但在我的心里,已经计划好了我们的一生。我这次回美国,会尽快将那边的事务交代好,尽量在四个月后,工作重心全部转移到国内。我会给你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我爱你。” 45.我想谈一场可以一直到永远的恋爱 殷雅霓惊讶地抬起头,无法置信地看着沈流岚。她艰难地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要说话,但是说不出来,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 沈流岚双手拥过殷雅霓的身体,就那样抱着她,任时间一分一秒飞过。 殷雅霓几乎是在脑海里拼凑着各种拒绝的对白。过去不是没有男生向她表白过,她每次都很轻巧地拒绝了。可是,现在面对的是沈叔叔,她竟然没办法直接开口拒绝他。 可是不行,怎么想他们都不可能,而且她心中还有另一个人,她对沈流岚没办法有男女之情。虽然,她并不讨厌他,甚至,作为晚辈,还有点喜欢这个叔叔的。 晨光已经完全辐照整个云顶庄园。殷雅霓整理过思绪,她知道沈流岚是喜欢她的,但是他们没有感情基础,这种喜欢能够维系多久是个问题。 而且,她对他,只是单纯的长辈与晚辈的关系。与其日后尴尬相见,还不如一次把话说清楚。“沈叔叔,首先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以及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觉得我现在还小,不适合考虑感情的事。而且,我们两个人从各个方面来看,都不太适合。如果我现在一时感动而答应了你,以后我们也是会分手的。我想谈一场可以一直到永远的恋爱,不想只是玩一玩。你刚才说的话我很感动,我会一辈子记住你对我的好。所以,你还是继续当我的叔叔好不好?” 沈流岚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来了,他刚才一度很害怕殷雅霓会反应激烈,甚至从此不再与他联系。但现在,她的态度,虽然不接受他,但倒也没有很强硬地说以后不再见面。 情绪带着明显的放松,他还是抱着殷雅霓,声音很温柔地说:“你说的我都答应,只要你开心,只要你想做的,我都无条件支持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就是在我回美国的这段时间里,好好照顾自己,先不要接受其他男生,好吗?” 殷雅霓轻轻拍了拍沈流岚的后背,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她真的觉得太熟悉了,和梦中在埃菲尔铁塔下拥她入怀的味道一样,又好像在生活中她真实感受过这个味道,可是他们之前分明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呀?她像只猫咪一样,在沈流岚的肩膀处贪心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沈叔叔,我不会那么快找对象的啦,你放心。” 沈流岚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对怀里的殷雅霓说道:“起来换衣服,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 殷雅霓一听要看日出,顿时雀跃起来,刚才的惊吓被一扫而光。云顶山的日出,真的很美,待会儿他一定要拍很多照片。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浴袍,有点尴尬地拢了拢领子,眼睛四处搜索不到自己昨天穿的衣物。 “你等我一下,我下去洗衣房拿你的衣服上来。”沈流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出了房门。殷雅霓也起身,到浴室里洗漱。 不一会儿,沈流岚把殷雅霓昨天穿的衣物都拿上来,已经清洗过烘干了。殷雅霓在浴室里换好衣服,绑好头发,才走出睡房。 此时的沈流岚,已经换好了一件浅蓝色的亚麻衬衫及卡其色的长裤,腰间系着一条深棕色的高档皮带。沈流岚的皮肤很白,也许是因为长期在北美生活的关系。白皮肤穿上浅蓝色的衬衫,显得格外的清爽帅气。 殷雅霓不是没办法对沈流岚来电,沈流岚完全是她喜欢的类型,绅士、温柔、优雅、温暖、健康、事业有成。如果她心里没有汪沅,也没有和沈流岚的叔辈分关系的话。 46.与挚爱共度每一个清晨 沈流岚看殷雅霓呆呆地盯着他看,知道她陷入了思考与纠结。她纠结的地方是,明明不讨厌他,甚至对他有些许好感,可是却没办法下定决心接受他。 他理解她,毕竟她刚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一时半会要她接受这份陌生的感情,肯定很难。不过没关系,他有耐心可以等待。 沈流岚笑着点了殷雅霓的小鼻尖一下,轻声说道:“看什么呢?快走吧,不然就快看不到日出了。” 殷雅霓这才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她拿起沙发上的手机一看,糟糕,完全没电了,就是这会儿充电,也来不及拍上照片了。 沈流岚看着殷雅霓不断按着手机的开关机键,手机仍然没有反应,便递过自己的手机给她,说道:“用我的拍。” 殷雅霓有点迟疑,但还是接过了沈流岚递来的手机,跟着他走出房间。 在房间外的过道上,殷雅霓打开沈流岚的手机,有密码保护,便问了一句:“密码呢?” 沈流岚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901120。” “901120...”殷雅霓边重复着这个密码,边输入,突然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这个密码和我的生日一样呀!” 沈流岚没有转过头,但是好听的声音却如数传入殷雅霓的耳中:“那就是你的生日。” 殷雅霓脸瞬间红透了,不仅是沈流岚的这句话,还因为手机输入密码后进入主页,她发现沈流岚手机的壁纸竟然是她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该,露出一大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灿烂地大笑着,穿着红色的无袖连衣裙,一边耳朵放着头发,一边耳朵上夹着头发和一朵金灿灿的花。照片的背景是雅典的爱琴海,蓝得让人惊叹的海面,配上女孩红色的裙子和金黄的色的花儿,美得灿烂得让人心醉。 这张照片也是殷雅霓很满意的照片之一,她放在了自己的朋友圈和微博里。也许,沈流岚是在她的朋友圈找到的吧。 殷雅霓没有说什么,她心里了然沈流岚对她的爱意。 沈流岚带着殷雅霓来到沈宅的楼顶,楼顶上种了许多的花和多肉植物,还有秋千藤椅。殷雅霓最喜欢多肉植物了,忍不住拿着沈流岚的手机一直拍。 沈流岚坐在藤椅上,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殷雅霓说道:“霓霓,太阳快出来了,快来看。” 殷雅霓抬起头,刚好看到东方的第一缕阳光,从海平面慢慢升起。那是一种近乎眩晕的景色,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处于清晨,还是傍晚。 殷雅霓拿着手机拍下了一张日出于海平面的照片,而在他身后的沈流岚,则默默拿出一只超薄相机,拍下了正在拍日出的殷雅霓。 这个女孩的背影,也在几年后,成为沈流岚在海门投资的一处海边度假中心的宣传图片。宣传片的主题是——与挚爱共度每一个清晨。 殷雅霓拍完照片后,兴奋地跑到沈流岚身旁坐下,说道:“沈叔叔,我们一起拍一张照片吧,作为一起看日出的纪念。” 沈流岚欣然应允,殷雅霓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与沈流岚一起转过身,以大海和日出为背景,拍下了两人的第一张合照。这张合照,后来一直被沈流岚放在钱包里,从未拿掉过。 殷雅霓拍完照片,开心地对沈流岚说:“沈叔叔,待会儿你把我拍的这些照片,通过微信发给我好吗?” 沈流岚笑了笑,看着殷雅霓,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说道:“你自己打开我的微信发过去吧。” 殷雅霓想也没想,便直接打开了沈流岚的微信。进入最近对话框,只有三两个的最近对话。她来到通讯录寻找自己的名字,沈流岚的好友不是很多,她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微信头像,一看备注名称,呆住了。 47.我爱你,不要怀疑我的真心。 她怎么样都想不到,她在沈流岚的微信通讯录里的备注名称,居然是【老婆】。 天啊,殷雅霓现在真的有点被吓到了,沈流岚是个变态吗?为什么短短一个多小时,让她受了这么多惊吓? 殷雅霓默默发完照片后,赶紧将手机丢给沈流岚,说了一句:“沈叔叔,我先下去了,你慢慢坐。”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下二楼沈流岚的房间。 坐在椅子上的沈流岚,知道殷雅霓被他吓到了,她现在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变态色狼来躲着。今天一天内发生了太多的意外,也好,早点让她知道,他便多一些存在感。 殷雅霓下楼之后,等待手机充好电,刚好七点半,江蓉来敲门让她下去吃早餐。殷雅霓拿好自己的包包来到餐厅,看到沈流岚已经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看着报纸。 殷雅霓不敢抬头看他,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太复杂,有害羞、有尴尬、有害怕。于是,便形成了一个沈流岚悠然自得的样子,殷雅霓则局促不安的状态。 江蓉和傅臻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心想昨晚应该是事成了。 吃完早餐,沈流岚还是开着昨天那辆黑色的奔驰SUV,载着殷雅霓到RM集团上班。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都没有说话。过了二十分钟,沈流岚才淡淡地说道:“霓霓,我明天早上八点的航班飞美国,我会在明年元旦的时候回来。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好好照顾自己,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殷雅霓过了半响,才极不情愿地回答:“我知道了。”过后,又陷入了沉默。 沈流岚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打算早上送她上班之后便不再打扰她。 到达RM集团大门口,沈流岚的车停在路边,殷雅霓抬头看了沈流岚一眼,说道:“沈叔叔,那我去上班了,谢谢你送我过来。”说完,便打开车门要下车。 “霓霓...”听到沈流岚的叫唤,殷雅霓迟疑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沈流岚。“叔叔,你还有事吗?” 沈流岚没有说话,他盯着殷雅霓的眼睛几秒钟之后,突然侧身吻住她的唇。过了好久之后,才因为殷雅霓的挣扎而放开。 殷雅霓用手指遮着自己的嘴唇,害怕地看着沈流岚,声音显得很紧张:“沈叔叔!你不要再这样,不然我要告诉我小叔!” 沈流岚笑了,握住殷雅霓的手,暂时不让她下车,说道:“耀南知道我们的事情,我明天就要回美国了。这一别就是四个月,让我最后再好好看看你。我爱你,不要怀疑我的真心。” 殷雅霓低下头,她有点纠结。这段时间,她已经有点习惯沈流岚的陪伴了。突然想到以后,再也没有这么一个叔叔让她使唤和依赖,也是觉得有些不舍的。 但仔细想想,过去没有人依赖,她也一个人走过来了。现在和以后,也是可以的。殷雅霓抬起头,看着沈流岚的眼睛,自信地对他说:“沈叔叔,你就放心地去美国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拜拜!”说完,便转身打开车门下车了。 沈流岚用手指抚过还有留有她味道的嘴唇,满足一笑,开着车进入RM集团的地下停车场。 在RM集团大门的对面街道上,有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停在那里已有一点时间。在沈流岚的车进入地下停车场后,红色宝马也跟着掉头进入RM集团的地下停车场。 48.殷雅霓的背景调查报告 林安琪将车停在距离沈流岚专属车位不远处,双眼既忿恨又贪恋地盯着沈流岚往电梯移动的身影。 今天的沈流岚,显得格外的清秀俊朗,眉眼间一派的清淡,似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林安琪,却能够从他清淡的一张脸,读懂他的情绪。沈流岚,分明是陷入了激情。 她是半个多小时前接到的电话,来电的人守了一夜,终于在早上八点,看到沈流岚载着殷雅霓从云顶庄园下来。接到电话后,林安琪立刻驱车来到公司门口蹲点,果然看到了沈流岚的黑色大奔载着殷雅霓来上班,而且还在殷雅霓下车的时候,两人进行了吻别。 这分明就是昨晚度过春宵之后,男人对女人爱惜的举动。 林安琪此刻觉得痛苦极了,她因为长期得不到沈流岚的情绪,本已在崩溃边缘。之前沈流岚没有任何女人也就罢了,她还能好好安放自己的内心。可今天,沈流岚与殷雅霓已然进入了不能分离的地步,这叫她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 林安琪涂着鲜红口红的嘴唇,在光线昏暗的车内低喃:“殷雅霓,你给我好好等着吧。沈流岚明天一走,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安琪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打开邮箱,收到了一封她一直在等待的邮件,那便是殷雅霓的背景调查报告。 她兴奋地点开那份邮件的附件,里面拍下的照片,是殷家在海景花园别墅的外景图,以及估值报告、殷雅霓父辈祖辈的关系调查,还有殷耀山现在经营的企业的现状。 殷雅霓家在海景花园的别墅,是海景中心的楼王之王,现在市值大概在十亿人民币左右。殷雅霓祖父殷镇燮是第一代中央领导班子的核心成员之一,大伯殷耀海现在是国内某七大军区之一的政治委员,父亲殷耀山是海门中晋实业的董事长,中晋实业虽然不是上市企业,但由于垄断经营着某些军需用品,其实力不容小觑。叔叔殷耀南,美国华尔街的基金操作员,其他背景暂时调查不出来。而殷耀山的个人资产,黑客用尽一切手段,仍然无法调查出殷耀山在国内到底有多少资产。现在只知道他名下有一套市值十亿的别墅,以及一间没有经过上市的实业公司。 林安琪以身为财务人的敏感,她猜测,殷耀山的个人资产之所以调查不到,应该是大部分资金,都在海外金融市场上活跃着。如果投资得当,资本累积得非常快。 林安琪没有想到殷家的实力这么雄厚,不仅有商事背景,还有军方背景。难道沈流岚是看中殷雅霓身上的背景关系?林安琪了解沈流岚这种深思、唯利是图的商人,她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沈流岚与殷雅霓的关系,就是建立在利益上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安琪倒是放下心了,只要沈流岚不是对殷雅霓走心的,那么她就有信心除掉这个女人。 当林安琪还沉浸其中的时候,桌上的座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总经理室来电,顿时欣喜不已。“早上好,沈总。”林安琪的声音瞬间变得甜美可人。 沈流岚冷冷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林安琪的耳朵里。“你上来一下。” 虽然沈流岚的声音是那么的冷淡,但林安琪听着,就感觉是情人对她低喃的耳语。挂掉电话,她站在穿衣镜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领口往下拉低一些,这才满意地踏着高跟鞋,进入电梯。 49.我会让整个RM集团陪葬 林安琪来到总经理室门外,向陈炜打了个招呼,便直接敲门了。沈流岚的声音从门内传出:“请进。” 打开总经理室的大门,林安琪看到沈流岚坐在大班椅上办公。背后的窗帘被拉起,逆着光,她看不清楚沈流岚的脸。 沈流岚还在处理手上的工作,头抬也没抬,对林安琪说道:“请坐。” 林安琪坐下之后,觉得房间里的光线瞬间变暗,原来是沈流岚已站起身,将背后的落地窗光线挡住。她忘记收起自己贪恋的眼神,就这样痴痴地看着沈流岚像她走来。 沈流岚不是没有看见林安琪的表情,她最近的痴恋情绪愈发藏不住了,到底是受了刺激。沈流岚看到她这个表情,非常嫌恶。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实在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一眼。 沈流岚坐下后,率先开腔:“我明天早上回美国,这次回去主要是在美国Warship总部召开股东大会,决策接下来五年的对华投资。这次股东会的结果,直接关系到RM集团未来五年的营收。你应该清楚,Warship总部已经有计划,未来五年内会在国内直接建立制造厂。到时候,给RM集团的订单配额有多少,我很难向你保证。” 林安琪听了沈流岚的一席话之后,面露难色,她知道沈流岚已经想直接要拿RM集团开刀,就因为她找人跟拍了殷雅霓?但林安琪不会这么傻就直接承认的,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沈总,以你和RM集团一直以来的渊源,我相信你不会亏待了RM集团的。毕竟,曾经我父亲对你...” 不等林安琪说完,沈流岚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林董那边我自然会交代。我今天之所以叫你上来,是想跟你说明白一件事情。殷雅霓现在在你管辖的财务部工作,你最好给我好好待她,如果她在我离开的这四个月时间里,因为你或是RM集团出现任何问题,我会让整个RM集团陪葬。” 林安琪完全没有想到沈流岚一点面子都不给,就这样残忍直接地对她说出这么狠的话。她的心被愤怒烧得扭曲,但脸上竟还是保持一贯的明艳笑容。“沈总此话怎讲?殷雅霓是我亲自挑选进入财务部的,我非常看好她,想把她培养成我的接、班人,我怎么会对她不利呢?我不知道沈总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些传言,但是你绝对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关照殷雅霓,四个月后将她完璧交到你手上。” 沈流岚眼中充满了厉色,冷冷地说道:“你不必将她培养成你的接、班人,整个Warship集团都是她的,小小一个RM集团的财务总监算什么?好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下去吧。” 林安琪此刻的心非常沉痛,仿佛陷入地狱一般。她爱了十年的男人,不仅许诺给那个女人一座商业王国,竟然还要她林家的RM集团陪葬。殷雅霓的出现,毁了她所有的计划,甚至要毁了她的人生。这个女人,要她如何留下! 林安琪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泪花,她站起身,优雅地对沈流岚欠了欠身,便摇曳着细软的腰肢出去了。她出去之后,沈流岚打开所有的窗户进行通气,那个女人的香水味让他觉得非常恶心。 回到办公桌,沈流岚打开今天早上与殷雅霓的合影,看着照片中的两个人,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灿烂,仿佛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他用拇指摩挲过照片中殷雅霓的脸,眼中布满温柔。 他现在只希望明天回美国之后,一切顺利,这样他四个月后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回到国内,尽快培养与殷雅霓的感情,然后将她拐进礼堂。 结婚后,他希望带着她进行环球旅行,带她吃遍全球美食,其中当然有最棒的海鲜。当他成为她的丈夫之后,她可以喝各种她喜欢喝的酒,他可以买下一个酒庄给她玩。 他希望她为他生三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然后组成一个幸福的五口之家。以后,他的所有收入,都要汇入她和孩子的名下,他要为他们创造更富裕更无忧的生活。 50.这样的友情,实属难得,也确实珍贵。 林安琪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将桌子上所有东西都砸了。 她从小就是富家千金,金养玉养,十分要强,凡事都要争第一。这份好胜心不仅运用在她的学业和事业上,也影响了她的感情观。沈流岚是她接触过最为优秀的男人,无论是外表还是身份。沈太太只能是她,再来十个殷雅霓,她也都会一一除掉。 林安琪冷静了一会儿,叫自己的秘书进来收拾一地的狼藉。秘书收拾完出去,在财务部的群里八卦开来了。不了多久,整个财务部的人都知道林安琪从十八楼总经理室下来后,大发雷霆。 凌楚楚的美丽的丹凤眼斜觅着总监办公室,她看见林安琪烦躁无比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她猜测,一个女人要有多愤怒才能将整个办公室都砸了?无非就是跟嫉妒有关。想必,林安琪已经知道了沈流岚跟殷雅霓的关系,并且刚被沈流岚强势要挟过。 凌楚楚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看来,自己不用太早出手,自然有人会先行事。那么,她只要隔山观虎斗就可以了。 昨晚,殷雅霓没有回宿舍,今天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昨天下午下班的时候,是沈总把她接走的。想必,昨晚两人是在一起的。 凌楚楚很清楚,她的身份不比林安琪,她没办法当场跟沈流岚叫嚣,也没什么机会直接接触到他。她,必须要隐忍,等待机会,才能成事。 ****** 殷雅霓一早上都在处理王歆交给她的工作,无暇去想今天早上在沈家发生的事情。下午临下班的时候,汪沅来电,邀请殷雅霓晚上一起吃饭,地点就在他们曾经去过的星沙小厨。 星沙小厨是一家环境很艺术的私房菜馆,老板是汪沅的朋友,菜馆的整体设计出自汪沅之手。因此,汪沅有着终身免费用餐卡。 倒不是汪沅舍不得请殷雅霓吃大餐,而是他太喜欢这里的环境,很适合他们这对好朋友叙旧。 殷雅霓一想到晚上还要回宿舍收拾床铺,就觉得无力。汪沅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你今天怎么了,好像不开心?” “我昨天刚搬进宿舍,还没收拾,待会儿得早点回去收拾。”殷雅霓无奈地说。 “宿舍环境怎么样?” “跟学生宿舍布局一样,没有厨房,我有时候想自己做饭,很不方便。” “我租的那套二居室,还有一间房间空着,要不你搬来和我一起住?” “地点在哪儿?我上班方便么?” 汪沅打开手机地图,搜索了一下后,说道:“我住的地方,距离你上班的地方十公里。不过,有直达的地铁,很方便。” “我明天先跟你去看看环境怎么样,如果喜欢,我就跟你合租,房租我们五五分摊。”殷雅霓考虑了一会儿,觉得搬去跟汪沅合租未尝不可。汪沅,是不会伤害她的。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那环境我亲自挑的,你肯定会喜欢。” “想想也是,我们汪大师住的地儿,环境肯定是最佳的。好,就这么决定了,我明天回公司将手续办一下,明天晚上就搬去你那儿。” “爽快!我晚上回去联系一下家政阿姨,让她明天白天将那间空房间收拾干净。”汪沅知道殷雅霓有洁癖。 于是,一顿饭的时间而已,殷雅霓已经跟异性朋友谈成了合租的事宜。她和汪沅从小到大的感情,让她对他十分信任,将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一般。这样的友情,实属难得,也确实珍贵。 汪沅曾经对殷雅霓说过,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她有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义无反顾。也因为这样,殷雅霓决定放弃与汪沅发展成爱人的机会,选择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51.霸道的坏人 八点半的时候,殷雅霓与汪沅离开星沙小厨,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汪沅依旧像以前那样,大手牵着殷雅霓的小手,讲着各种好玩的事情,笑得灿烂的两个人,吸引了路人的眼光,好一对俊男美女。 如果不是因为殷雅霓今天晚上要回宿舍收拾床铺,他们可以聊一晚上。汪沅对着殷雅霓,话就开始多了起来,殷雅霓总是安静地做一个倾听者。 手机铃声响起,是殷耀南的来电,殷雅霓没有放开汪沅的手,腾出另一只手接听电话。“喂,小叔。” 殷耀南爽朗的笑声传过来:“喂,霓霓,你现在在哪儿?” 殷雅霓看了眼路旁的路标:“我现在在回公司宿舍的路上,锦湖路。” 突然电话被挂断,汽车喇叭的鸣声从背后响起。殷雅霓奇怪地看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没有理会身后的喇叭鸣声。 汽车喇叭的鸣声一直在响,殷雅霓与汪沅转过头,看到的是一束刺眼的光源。殷雅霓皱眉,这辆黑色的奔驰suv有点眼熟。 在车里的沈流岚,看着殷雅霓和汪沅牵着的手,心被刺痛。他将车靠在路边停下,让殷耀南下车。殷雅霓与汪沅还牵着手站在路边,此刻正疑惑地看着他们。 殷耀南下车后,也看到了殷雅霓与汪沅牵着手,不禁皱眉,心想,这沈流岚的醋坛子该打破了一只又一只。 汪沅一眼认出了殷耀南,笑着跟他打招呼:“叔叔,你好,这么巧。” 还没等殷耀南说话,殷雅霓已经放开汪沅的手,向前一步,站在了汪沅的前面。“小叔,你怎么在这里?你跟踪我?” 殷耀南哈哈大笑,说道:“我跟你沈叔叔刚在北疆饭店吃完饭,要一起回到他会展中心的公寓。不走这条路走哪条?你是在做什么亏心事,反应这么大?” 一向淡定的殷雅霓,现在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寻常,汪沅和殷耀南都觉得有点奇怪。只有殷雅霓自己知道,她是因为看到沈流岚也在场,所以才紧张起来的。 而她的反应,在沈流岚看来,则是因为她刚才和汪沅手牵着手,害怕被他们发现,所以才如此紧张。 想到这个,沈流岚就觉得难受。早上刚被她拒绝,晚上就看到她和喜欢的男生手牵着手。她和汪沅,已经到哪个阶段了? 殷雅霓听了殷耀南的话,眼睛飘向坐在车里的沈流岚。沈流岚的眼睛像不能见底的深潭,深深地看着殷雅霓的眼睛。这个眼神,让殷雅霓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那种害怕又紧张的感觉,让殷雅霓恐惧地向后退了一步,站在汪沅的右手边。汪沅从刚才就一直在看着她,已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紧紧握住殷雅霓的手,低头看向她,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殷雅霓读得懂这个眼神,汪沅的意思是:[别怕,有我在。] 沈流岚在车里看到这一幕,眼睛眯起,拿起手机拨打了凌楚楚的电话:“是我,你现在想办法叫殷雅霓立刻回到宿舍。” 电话那边,凌楚楚好似有些为难。沈流岚强硬地留下第二句话后,挂断了电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半个小时后,如果殷雅霓没有出现在宿舍,你可以准备辞呈了。” 沈流岚挂掉电话,熄火,下车,换上另一副表情,微笑地向他们走来。他的表情变化,都被殷雅霓看在眼里。她觉得此刻的他,很陌生。不再是那个像亲叔叔一样疼爱她的男人,变成了一个霸道的坏人。 52.汪沅和殷雅霓是好朋友? “汪同学,你好,又见面了。”沈流岚带着无公害的微笑与汪沅打招呼,而眼神则是一直停留在殷雅霓身上。 汪沅不是傻瓜,这一刻他们四个人之间的磁场,不是那么简单的路上偶遇。特别是沈流岚,从刚才开始,眼神就一直赤裸裸地盯着殷雅霓。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汪沅放开殷雅霓的手,稍微侧身,高大的身躯,遮住沈流岚的视线,让他无法再用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眼神看着殷雅霓。 “你好。”汪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沈流岚看来,仿佛有着宣战的意味。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暗中较劲的沈流岚和汪沅。 殷雅霓拿起手机一看,是凌楚楚的来电。“喂,楚楚,你好。” “你先别着急,躺在床上不要动,我马上回去。”殷雅霓挂完电话,转而看向汪沅,着急地说道:“我要马上回宿舍了,我舍友好像身体不舒服。” 汪沅拿出手机,说道:“我打电话叫车,你别急,我跟你一起走...”没等汪沅说完,殷耀南打断他的话,说道:“既然着急,那我们先送霓霓去宿舍吧。小汪,你就别跟着了,女孩子的宿舍,你不方便去。” 殷雅霓害怕凌楚楚出事,此刻也不管沈流岚是怎么回事了,拉着汪沅就要往车上走。“汪沅要跟我一起去。” 殷耀南没有说话,朝沈流岚使了个眼神。沈流岚心领神会,快步上车。 二十分钟后,沈流岚将车停在RM集团门口,熄火后,通过后视镜,看着殷雅霓,说道:“霓霓,我们在这里等你,你先去宿舍吧,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过来。” 殷雅霓嗯了一声,转头看向汪沅,对他说道:“我先进去宿舍,如果待会儿没事,你就先回去,晚点我联系你。如果有事,恐怕晚上你要帮忙一下。” 汪沅还握着殷雅霓的手,温柔地对她说道:“没事的,你去吧,我一直在。” 汪沅说完,殷雅霓就下车了,小跑着往宿舍的方向赶。 沈流岚一直保持着笑容,他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在今晚分开汪沅和殷雅霓的手段而已。 殷耀南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今晚和沈流岚见面后,刚获悉他已经对自己的侄女表白但是失败了的事情。殷雅霓有多喜欢汪沅,他是清楚的。他虽然不是很支持殷雅霓和汪沅在一起,但年轻人的感情也不好说,也许突然有一天彼此就是深爱了。 沈流岚依然保持风度,没有对汪沅说什么太过的话,似乎是在等他开腔?毕竟,他身为殷雅霓的叔叔,还是有那个身份对汪沅说点什么的。 车厢内的气氛有点尴尬,沈流岚在看着远处,汪沅低头看手机,殷耀南打破了一室的沉默。“小汪,你现在在海门上班吗?” 汪沅抬起头,看向殷耀南坐着的方向,说道:“是,我现在在海门环境设计研究所上班。” “我看到你刚才和霓霓牵着手,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叔叔,我和霓霓读书的时候就经常牵手散步,我们一直是好朋友。” “好朋友?那霓霓在海门的这段时间里,希望你多照顾点。改日我从美国回来,请你吃饭。” “叔叔,不客气,该请吃饭的是我。以后有机会的。”说完,汪沅的嘴角闪过一抹坏坏的笑容。 沈流岚在殷耀南和汪沅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汪沅看。汪沅在回答他和殷雅霓关系的时候,有过几秒钟的停顿和迟疑。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几秒钟的迟疑,其实是在大脑里组织谎言和借口。显然,汪沅的回答,并不是事实。 53.搬出宿舍 半小时后,殷雅霓打来电话告诉汪沅,她的舍友没什么事情,只需要在宿舍好好休息便可。汪沅将这个事情告诉了同在车里的沈流岚和殷耀南后,找了个理由下车了。 殷耀南和沈流岚则开着车离开RM集团,往会展中心方向走。 沈流岚没有说话,看似清淡的脸上,心情却波涛汹涌着。他十分嫉妒汪沅,可以独得殷雅霓的喜欢。而他自己,十小时后,即将离开海门整整四个月,这四个月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想象不到。 殷耀南看着沈流岚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捏紧,似在极力隐忍。俗话说,三岁一代沟,他和殷雅霓相差十岁,三大代沟等于一个鸿沟,殷雅霓会拒绝他,在意料之内。 殷耀南首先打破沉默,转头看了一眼沈流岚紧绷的侧脸,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回美国后,会尽快将事情处理好,争取早点回国内。”沈流岚依旧面无表情。 “我从小看着霓霓长大,她的性格我太了解。很固执,很慢热,但是也很长情。并不是说你赶紧回国就能让她接受你,我劝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我刚才看她和汪沅的样子,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霓霓这样的孩子,年少的汪沅没喜欢上她,但成年后的汪沅,不对她心动是不可能的。这点,相信你很清楚。”殷耀南回忆起刚才汪沅对殷雅霓的态度,只有同是男人,才能看出个中奥秘。 沈流岚没有说话,沉默了半响之后,暗哑的声音才出现:“南,我不知道那个汪沅是怎么回事。我只信任自己,能够给霓霓最大的幸福。无论出现哪个男人,告诉我他有多爱霓霓,我都不会放手,她只能嫁给我。” 殷耀南摇摇头,不想再说什么,沈流岚如黑洞般的占有欲,他第一次见识到。沈流岚有着过人的意志力和智商,他的势在必得,遇到殷雅霓的孤傲清高,只怕是会彼此伤害。 ****** 殷雅霓帮凌楚楚烧好水放在桌上之后,自己便去擦洗床铺了。虽然明天就要搬到汪沅那边了,但今晚还是要将床铺收拾一下的,行李就先不拿出来了,反正明天还得收进去。 擦洗完床铺后,殷雅霓拿了睡衣、毛巾、牙膏牙刷到淋浴房洗簌。凌楚楚刚才一直侧躺在床上,看着殷雅霓收拾床铺。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沈总会要她想办法将殷雅霓叫回宿舍?难道他们今天晚上不在一起吗? 凌楚楚看到殷雅霓的行李一点都没动,觉得有些奇怪,她刚才注意到殷雅霓只简单擦了一下床铺和桌子,其他所有东西都没动过,这也太奇怪? 半个小时后,殷雅霓洗好澡出来了,站在窗边擦头发。凌楚楚还没睡,假装不经意地问:“雅霓,我看你衣柜和书柜都还没擦,要不我帮你擦吧,你好将东西整理上去。” 殷雅霓还在擦头发,这边窗户一打开,自然风非常舒服,吹拂在脸上和头发上。她边擦着头发边回答凌楚楚:“我不打算住宿舍了,有个同学找我一起合租,明天去管理部那边报备一下我就退出寝室了。” 凌楚楚看着殷雅霓姣好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肤,同样身为女人,凌楚楚十分嫉妒殷雅霓的姿色,沈总会如此在意她,一点都不意外。还没有打听到她是怎么攀上沈总高枝的,她就已经要搬出去了?而且,这合租的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个事情要不要向沈总报告? 殷雅霓看到凌楚楚半天没有反应,又说了一句:“楚楚,你还好吗?” 凌楚楚被殷雅霓的一声叫唤,才回过神来。“啊?我没事啊。你刚才说你要搬出去住吗?” 殷雅霓看凌楚楚没事,才继续擦头发的动作。“是啊,我明天下班后就要搬到一个同学那儿合租了。” “是男朋友吗?”凌楚楚实在是太想知道跟殷雅霓合租的人是谁。 “不是啦,我还没有男朋友。”殷雅霓有点害羞,怕凌楚楚误会她是个随便跟男朋友同居的不良少女。 54.你不需要好奇我和她的关系 殷雅霓没有男朋友?那沈总是什么身份?两人是床、伴?又或者殷雅霓是被他包、养的情、妇?凌楚楚心中有无数个问号,第一次到总经理室跟沈流岚见面的时候,沈流岚从KTV里接走喝醉酒的殷雅霓的时候,还有昨天下午下班,看到沈流岚把殷雅霓接走一夜未归的事情,以及刚才,沈流岚要她想办法把殷雅霓叫回宿舍的事情,都让她百分之百确定,殷雅霓与沈流岚有着不简单的关系。 凌楚楚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她,不单纯只是为了替沈总效力,一年多赚三十万而已。她,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我昨天下班,我看到你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而且你昨天晚上都没回来睡,是不是和男朋友在一起啊?不要害羞啦,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殷雅霓停下擦头发的动作,早上发生的事情,猛的一下想起来了。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事情,不然让凌楚楚帮她分析一下好了。“昨天接我走的那个人不是我男朋友,是我一个叔叔,昨天晚上我就是去他家吃的饭。吃完饭有点晚了,然后我就住在他们家了。” 凌楚楚恍然大悟,原来殷雅霓昨天去住在沈总的家里了,太让人羡慕和嫉妒了。“可是你今天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殷雅霓本来是不想告诉凌楚楚的,但实在心烦,反正凌楚楚也不认识沈流岚,说就说吧。“那个叔叔跟我小叔是认识的,他。。。早上突然跟我表白,我觉得有点困扰,所以就拒绝了。” 凌楚楚大吃一惊,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沈流岚想追求殷雅霓的手段而已。她假装安慰着殷雅霓,实际内心十分羡慕和嫉妒。“你拒绝了对方,那以后自己出门要注意点,社会新闻经常报道这种求爱不成反生恨的案子。” 殷雅霓此时已经爬到床上了,凌楚楚的话让她又想起了早上沈流岚失控的样子。耳根子开始烧得厉害,全身血液仿佛沸腾了起来。她还记得沈流岚刚才在车里黑着脸,气压低得让她喘不过气来,但是自己,竟然莫名有些介意他的想法。 正在殷雅霓打算提出熄灯休息的时候,凌楚楚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看到凌楚楚并没有立刻接起手机,而是紧张地从床上坐起,下床,拿着手机到阳台去接听了。 殷雅霓觉得,可能是凌楚楚的男友来电话,不想让她听到他们在讲甜言蜜语吧。于是,就关了房间的大灯,留下一盏小夜灯后,沉沉地睡去了。 凌楚楚来到阳台外,按下接听键,声音还是一派的淡定:“沈总,你好。” 沈流岚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从电话中传过来:“她现在在做什么?” 凌楚楚转过头看了眼房间内殷雅霓的床铺,看到灯已经熄了,如实向沈流岚报告:“她刚睡下。” 电话那边的沈流岚,沉默了几秒钟后,问道:“她回来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凌楚楚一直在心中思考着,要不要告诉沈流岚,殷雅霓要搬出去的事情。如果她今晚不说,最迟明天晚上也要报告。早一天报告跟晚一天报告的区别,但是却能让殷雅霓出去跟朋友成功合租。合租的时间也许是一晚上,也许是一直,这就看沈流岚的手段到哪里了。“雅霓晚上跟我说...她昨天住一个叔叔家,然后那个叔叔跟她表白,被她拒绝了。” 电话那头的沈流岚没有说话,气氛顿时有点尴尬,凌楚楚却觉得有些好玩,带着一丝看好事的心情,等待沈流岚的回答。 半响后,沈流岚才说道:“那个叔叔是我,你不需要好奇我和她的关系,你只要记住合约的内容就可以。多留意她的生活,有什么事情马上像我报告。” 沈流岚的声音带着不严而威,这和上次见到他的感觉十分不一样。真人是那么的亲切绅士,但一到电话通话的时候,又变得十分的冷淡无情。通常他说完之后,便直接挂掉电话。这让凌楚楚觉得十分失落,也十分迷恋。 55.你不需要好奇我和她的关系 殷雅霓没有男朋友?那沈总是什么身份?两人是py?又或者殷雅霓是被他baoyang的qingfu?凌楚楚心中有无数个问号。沈流岚聘请他们几个进入RM集团的目的,沈流岚从KTV里接走喝醉酒的殷雅霓的事情,还有昨天沈流岚把殷雅霓接走一夜未归的事情,以及刚才,沈流岚要她想办法把殷雅霓叫回宿舍的事情,都让她百分之百确定,殷雅霓与沈流岚有着不简单的关系。 凌楚楚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她,不单纯只是为了替沈流岚效力,一年多赚三十万而已。她,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我昨天下班,我看到你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而且你昨天晚上都没回来睡,是不是和男朋友在一起啊?不要害羞啦,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殷雅霓停下擦头发的动作,早上发生的事情,猛的一下想起来了。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事情,不然让凌楚楚帮她分析一下好了。“昨天接我走的那个人不是我男朋友,是我一个叔叔,昨天晚上我就是去他家吃的饭。吃完饭有点晚了,然后我就住在他们家了。” 凌楚楚恍然大悟,原来殷雅霓昨天住在沈总的家里了,太让人羡慕和嫉妒了。“可是你今天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殷雅霓本来是不想告诉凌楚楚的,但实在心烦,反正凌楚楚也不认识沈流岚,说就说吧。“那个叔叔是我亲叔叔的朋友,他...早上突然跟我表白,我觉得有点困扰,所以就拒绝了。” 凌楚楚大吃一惊,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沈流岚想追求殷雅霓的手段而已。她假装安慰着殷雅霓,实际内心十分妒嫉。“你拒绝了对方,那以后自己出门要注意点,社会新闻经常报道这种求爱不成反生恨的案子。” 殷雅霓此时已经爬到床上了,凌楚楚的话让她又想起了早上沈流岚失控的样子。耳根子开始烧得厉害,全身血液仿佛沸腾了起来。她还记得沈流岚刚才在车里黑着脸,气压低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可是她,竟然莫名有些介意他的想法。 正在殷雅霓打算提出熄灯休息的时候,凌楚楚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看到凌楚楚并没有立刻接起手机,而是紧张地从床上坐起,下床,拿着手机到阳台去接听。 殷雅霓觉得,可能是凌楚楚的男友来电话,不想让她听到他们在讲甜言蜜语吧。于是,她关了房间的大灯,留下一盏小夜灯后,沉沉地睡去了。 凌楚楚来到阳台外,按下接听键,声音还是一派的淡定:“沈总,你好。” 沈流岚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从电话中传过来:“她现在在做什么?” 凌楚楚转过头看了眼房间内殷雅霓的床铺,看到灯已经熄了,如实向沈流岚报告:“她刚睡下。” 电话那边的沈流岚,沉默了几秒钟后,问道:“她回来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凌楚楚一直在心中衡量着,要不要告诉沈流岚,殷雅霓要搬出去住的事情?如果她今晚不说,最迟明天晚上也要报告。早一天报告跟晚一天报告的区别,就是能让殷雅霓出去跟朋友成功合租。合租的时间也许是一晚上,也许是一直,这就看沈流岚的手段到哪里了。 凌楚楚此刻更想知道另一个事情,她有点犹豫,但还是开口了。“雅霓晚上跟我说...她昨天住一个叔叔家,然后那个叔叔跟她表白了。” 电话那头的沈流岚没有说话,通话中的气氛陷入尴尬。凌楚楚带着一丝看好事的心情,她想知道沈流岚的反应。 半响后,沈流岚才说道:“那个叔叔是我,你不需要好奇我和她的关系,你只要记住合约的内容就可以。多留意她的事情,有什么情况马上向我报告。” 沈流岚的声音带着不严而威,这和上次见到他的感觉十分不一样。真人是那么的亲切绅士,但一到电话通话的时候,又变得十分的冷淡无情。通常他说完之后,便会直接挂掉电话。这让凌楚楚觉得十分失落,也十分迷恋。 56.沈流岚的离开 沈流岚挂了电话,脸上掩不住的失落,被殷耀南全数看在眼里。殷耀南摇着红酒杯里的红酒,关切地问:“是什么情况?“ 沈流岚菝了菝额前刚洗完的碎发,闭上眼睛,半响之后,才说道:“我当时还请了海门大学的另外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和霓霓在同个部门和同个寝室。她刚才在电话里说,霓霓告诉她说拒绝了我。” 殷耀南喝下一口红酒,挑眉说道:“霓霓不是会主动向别人诉说自己感情遭遇的人,想必那个女孩子是别有用心套霓霓的话。” “我知道了,我会多注意她。”沈流岚说完陷入思考。他会找机会考验这几个学生,谁是人,谁是鬼,到时候自然见分晓。 殷耀南把手上的红酒喝完,起身开始观察沈流岚公寓的每一个角落。“你这房子估计有一百平方吧?可怎么才设计了一个卧室?” “差不多一百平方,这些房子格局当时是设计好的,我只是多增加了一个衣帽间。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单身的工作狂,就像我。”沈流岚坐在沙发上处理邮件,边和殷耀南闲聊。 “那你以后娶妻生子,这一个房间可不够用。”殷耀南是传统的南方男人,家永远是跟妻儿捆绑在一起的,就像他在南城的家,虽然他目前单身,但装修的时候,也是将儿童房、游戏房等等都考虑进去了。 而沈流岚呢?就如他自己所说,是个工作狂。经常工作到凌晨,半夜三更还在处理邮件,他永远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从不在女人身上花时间,更没有家的概念。 “你放心吧,我不会委屈了你侄女的。到时候看霓霓喜不喜欢到云顶庄园住,如果不喜欢,可以搬到西湾河住,我在那边还有一套别墅。”提起将来和殷雅霓一起生活的房子,沈流岚的表情开始变得温柔,继续说道:“下次我回来,要开始着手装修西湾河的别墅。也许,什么时候就住进去了。” 沈流岚的财力,殷耀南自然是清楚的。所以他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屋子,殷耀南都不会觉得吃惊。“作为好兄弟,我提醒你一下,霓霓喜欢米色调。” 沈流岚没有说什么,但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笑容,将米色调这三个字谨记在心里。 ****** 第二日,早晨六点,闹铃准时响起。 沈流岚起了床,叫醒殷耀南后,很快的时间洗簌好之后,打了个电话给国内的助理陈炜。“我现在要出发机场,八点十分的航班飞美国。在机上的十二个小时会关机,有什么事情,你给我传简讯,确保我在开机后能第一时间知道。还有,注意殷雅霓有没有按时每天回宿舍住。” 殷耀南听见沈流岚交代陈炜的话,不禁皱眉,说道:“你让人监视着霓霓,如果被她知道了,估计会很讨厌你。” 沈流岚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手段有些不理智,但实属无奈。虽说爱一个人,就给他最大的自由。但他,一走就是几个月,如果没有让人好好看着殷雅霓,会多出很多麻烦。 七点钟的时候,殷耀南与沈流岚到达机场。在候机室等待上机的时候,殷耀南给殷雅霓打了个电话。“霓霓,是我,我和你沈叔叔现在要回美国了。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紧急的事情找你爸爸。公司不比学校,没那么单纯,有什么困扰或者麻烦要说出来,不要硬扛。还有,你沈叔叔不是坏人,他对你说真心的,有空多和他联系。” 殷耀南说完,电话那头的殷雅霓还迷迷糊糊,并没有把内容听进去。殷耀南看着沈流岚,无奈地说道:“做兄弟的,只能帮你到这了。” 沈流岚此刻的心情也是十分的难受,接下来几个月的日夜,不知一个人该如何度过。如果说他只是单恋,并没有接触到殷雅霓,他不会觉得这么难受。最难受的地方,就是他已经知道了殷雅霓的美好,但却要忍受着一海之隔,白天与黑夜的时差。 57.十亿美元的基金 八点钟,沈流岚和殷耀南登上了飞往美国风城的航班。 过去,他在离开海门前往美国的时候,心中并不会有太多不舍和牵挂,父母有哥嫂照顾,他很放心。而今,第一次体验到身体离开,心却留在海门的失落感。 沈流岚一直看着皮质记事本上,扉页夹着的照片,那是他与殷雅霓在云顶庄园家中看日出时拍的照片。 殷耀南探过头看了眼照片,语中带着戏谑说道:“照片拍得不错嘛。”沈流岚没有说什么,还在看着照片失神。 平时,沈流岚的时间总是排得满满,无时无刻不在处理公务。今天,他虽然也带着一叠资料上飞机,打算在飞机上办公。可随着飞机飞离海门地面的时候,他的心情开始变得低落,无心工作。 “南,你帮我在你的基金公司用霓霓的名字开一个账户,我要以她的名义购买十亿美元的基金,买什么由你来定。”沈流岚看着他和殷雅霓的合照,对殷耀南说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殷耀南完全没有想到沈流岚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他和霓霓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他深陷情海有可能做出错误的决定,但殷耀南觉得自己身为清醒的旁观者,有必要提醒他一下。“Ben,我不认为你以霓霓的名义购买基金是理智的做法。以后你们若是没有在一起,这恐怕会造成彼此的困扰。” 殷耀南担忧的,也正是沈流岚担忧的。正因为担忧最终不能在一起,才要沉没了成本,让自己没有退路。“南,我要赌一次,给我点支持。最后,我一定会和霓霓在一起。” 殷耀南知道沈流岚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不轻易改变的,放弃劝说。 目前,十亿美元,是沈流岚能动到的最大的一笔个人资产了。由于未来五年有加大在国内投资的计划,所以他的一部分个人资产,也投入到集团的资本中。但是五个月后,RM集团分配的盈利利润一到他手中,他会再次转入殷雅霓名下购买基金。 ****** 九点钟的时候,殷雅霓准时到办公室。她刚打开电脑,王歆突然通知她,今天要到距离海门一百公里远的工厂出差,九点半出发,让殷雅霓到宿舍取点换洗衣物,可能要一周天才能回来。 殷雅霓有点懵了,她昨晚才刚答应汪沅要搬过去,这下搬不成了。而且,为何出差的事情到今天早上才临时通知。“王姐,我有个疑问。” 王歆在自己的位置上收拾资料,边回答殷雅霓。“请说。” 殷雅霓有点迟疑地问:“为何会今天早上才如此匆忙,临时通知出差的事情呢?” 王歆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就隐藏起来了,她还是一贯公式化的口吻:“林总监在半小时之前打通话通知我的,她特别交待这次是机密行动,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机密行动?殷雅霓心里的疑问更大了。“王姐,我才刚入职没几天,很多事情还不了解,为何要我也一起去?” 王歆没有立刻回答殷雅霓的问题,考虑了一下,才说道:“前两天让你看的那些资料,就是这几天会用上的。你记得,到时候去了那边,无论什么时候,都尽量跟我在一起行动。” 殷雅霓虽然涉世未深,但听了王歆的话,她也感觉到了一些奇怪。推脱工作不是她的习惯,虽然有可能会遇到困然,但她还是想将工作尽量做得完美。 十分钟后,殷雅霓回宿舍换好了轻便的裤装,简单装了三套夏天的换洗衣物在旅行袋里。她发了个信息给凌楚楚,告诉她自己到春城出差几天。 凌楚楚收到信息后,询问了隔壁座位的同事,春城的工厂是怎么个情况。同事告诉她,春城是RM集团的一个下属制造厂,专门生产集团主要产品中的某个特殊零配件。那里虽说距离海门也不过一百多公里,但由于地方偏僻,人员流动性太大,特别是女职员。原因是什么,同事没有说太多,但却带着一个诡异的表情。 58.出差(1) 公司派了一辆商务车送王歆和殷雅霓前往春城。 司机老陈在RM集团服务很多年了,跟王歆也是很熟。他看到今天王歆身边跟着一个漂亮的女孩,估计是此次海门大学的校招生。老陈也有一个和殷雅霓年纪差不多的女儿,但学习不好。他看着殷雅霓,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气质就是不一样。 海门到春城大概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殷雅霓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十点,沈流岚应该已经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了。想到沈流岚,她又一阵头疼。 王歆在看资料,她永远是兢兢业业的样子。老陈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殷雅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忍不住想知道她是哪里人。老陈用带着海门口音的普通话,跟殷雅霓聊起来了。“姑娘,你贵姓啊?” 殷雅霓抬起头,看向驾驶位的方向,很有礼貌地回答老陈:“陈叔你好,我姓殷,叫我小殷就行了。” 老陈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这姑娘是真不错,要是自己有儿子,非得看看能不能牵个红线。他蹦出一句海门话:“小殷是哪里人啊?” 殷雅霓也用海门话回答:“我是南城人。” 老陈见殷雅霓会说海门话,干脆直接用海门话聊开了。“哎呀,南城离海门相当近啊。那小殷你是在海门大学毕业后直接在这里参加工作的吗?家里还有没有兄弟姐妹,父母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在外面上班哦?” 殷雅霓笑了笑,老陈一下连问三个问题,她只好按顺序回答:“我是在海门大学毕业后直接通过校推进入RM集团上班的,家里就我一个孩子,父母比较开明,比较少反对我想做的事情。” 老陈真是越看殷雅霓越觉得喜欢,他在RM集团工作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其中还有董事长的千金及媳妇们,那都是些高贵的女士们。他从没有见过殷雅霓这样漂亮大方、待人有礼的孩子。 “小殷找男朋友了吗?”老陈觉得自己不是想八卦,只是作为一个老同事对新同事的关心。 殷雅霓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还没有。” 老陈又通过后视镜看了眼殷雅霓,说道:“嗯,让家里安排,挑个条件最好的对象结婚。” 本来一直在看资料的王歆,听到老陈和殷雅霓的闲聊,也合上了资料,认真地听他们讲话。王歆是北方人,虽然来海门好几年了,但海门话的听读还是有些困难,可能是因为她不习惯与人攀谈,失去了练习的机会。 后来,老陈又聊起了自己的女儿,一路上说说聊聊,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十一点的时候,车子驶进了国道。道路的两边,是一些矮矮的平房,路面长期经过各种大货车的碾压,有些凹凸不平,车子开在上面,不断地摇晃。 殷雅霓不会晕车,但一旁的王歆,已经难受地捂着嘴巴想吐了。 半小时后,车子穿过村庄,进入一个工业区,路况才好起来。工业区没有什么绿化,到处是光秃秃的厂房,老陈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说道:“已经快到了。” 王歆猛灌了几口水,想吐的感觉才好起来。她收拾好手上的资料后,问道:“老陈,待会儿我们到工厂之后,你的行程怎么安排?” “我一会儿将你们送到工厂之后,就回海门了。等你们要回去的时候,我再来接你们。具体我要等经理通知。”老陈如实说。 王歆的脸色有点差,不知道是因为晕车的关系,还是因为她和殷雅霓要被丢在这个鬼地方的关系。 老陈想了一下,又对王歆说道:“王主任,如果你想让我留下来帮忙,我可以跟经理申请一下。” 59.出差(2) 王歆考虑了一下:“不用了,老陈你回公司吧,我们在这里没问题。” 老陈看了眼后视镜中的王歆和殷雅霓,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两人怪异的反应,看得殷雅霓云里雾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一会儿,车子进入厂区。殷雅霓下车前,就仔细地打量到工厂的牌匾上写着春城德贸实业有限公司,厂区倒是很大,估计有一百亩,环境还算干净,偶尔在厂区内穿行的职工们也穿戴着厂服,显得很整齐,看得出管理严格。 下车后,王歆带着殷雅霓进入一幢办公楼,通过楼梯进入三楼。 三楼是一个中央办公区域,办公场所很大,每一个部门都在这里。她们穿过旁边的一条走道,来到综合管理部。管理部的部长是一个年约四十的男人,他一见总公司的人来了,赶紧上前跟她们打招呼。“王主任,你好你好!不好意思又要让你来支援几天了,等我这边的财务人员稳定一些,就马上让她办理交接手续,好让你们回总公司。” 王歆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淡淡地对管理部长说:“希望你们尽快找到交接人,我这边撑不了多久。张部长,这是我的助手小殷。”说完,转头对殷雅霓说道:“这是管理部的张部长。” 殷雅霓对张部长点了点头:“张部长,你好。” “小殷,你好。”张部长从刚才王歆一进来,就注意到跟在她后面的殷雅霓了。总公司这次怎么会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财务过来,难道不怕像上次那样又闹出大事吗? 殷雅霓没有注意到张部长脸上古怪的表情,她还在想着,一会让要跟汪沅说明一下情况。 王歆接过张部长递来的钥匙后,领着殷雅霓往办公室的里面走,穿过长长的过道,来到财务室前。打开门,王歆将行李包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对殷雅霓说道:“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过去跟这里的厂长打一下招呼。”说完,就出了门,拐到旁边的其中一间办公室。 ****** 站在办公室门外,王歆定了定神后,开始敲门。门内传来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进来。” 打开办公室的门,王歆故意不把门关上,只是虚掩着,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独立办公桌前,中年男子低头在看文件,他就是这间工厂的执行厂长林德茂。 王歆走到林德茂的办公桌前,开口说道:“林厂长,我和支援的同事过来了,下午就可以开始投入到工作中。请问你有什么特别的指示吗?” 林德茂没抬头,还在看文件,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另外一个人呢,叫她进来。” 王歆面露难色,对林德茂说道:“她只是刚入职没几天的新人,由我传达您的指示就可以了。。。”她话还没说完,林德茂就把手上的文件重重地甩在了桌上,看着王歆的眼睛,压低了声音说:“我不喜欢说重复的话,去把她叫进来。” 王歆看这架势,她不把殷雅霓叫过来是不行了。明知道殷雅霓进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她还是无力反抗。早上她在接到林安琪的电话后,就曾经尝试过联系沈流岚,但当时沈流岚已经在飞机上,所有通讯都被切断了。紧急之下,她联系了沈流岚的特助陈炜,但也没用。没有沈流岚出面,任何人都没办法违抗林安琪的命令。 王歆觉得非常麻烦,如果殷雅霓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沈流岚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60.出差(3) 王歆回到财务室,看到殷雅霓站在窗前看窗外的风景。这么漂亮美好的小姑娘,怎么就得罪了那些人?王歆叹了口气,对殷雅霓说道:“小殷,你过来一下,林厂长要见你。” 殷雅霓听到王歆的声音后回过头,说了一声好,便跟着王歆出去了。 出了财务室,往里走了两个办公室的距离,来到了最里的一间办公室,门框上的铭牌写着【副总经理室】。 王歆推开门,殷雅霓跟在她身后进入办公室。林德茂已经坐在会客沙发上泡茶了,看到殷雅霓进来,眉开眼笑地招呼她们坐下喝茶。 林德茂坐在三加一沙发的单人座上,王歆坐在了三人座沙发上,靠近林德茂的那个位置,殷雅霓坐在了王歆旁边。 “林厂长,这位是我的助手殷雅霓。小殷,这位是徳贸实业的林厂长。”王歆开口介绍。 殷雅霓朝林德茂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在点头的那两秒钟里,殷雅霓已经将林德茂整个人打量了一遍。年龄大概在四十岁上下,虽然一直眉开眼笑的,但仿佛是皮笑肉不笑,看得出眼里的精光。 从殷雅霓刚才一进门,林德茂就一直盯着她看。他心想,这真是个尤物啊,回头得感谢感谢堂妹,把这么漂亮的小妞送上门让他赏心悦目。 王歆没有说话,一直在感受着办公室里怪异的气氛。她想起昨天晚上,沈流岚给她打的电话。第一次接到总经理的电话,原因竟是因为现在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小姑娘。想来也是,自己在财务部虽然业务能力领先,但太低调,没什么存在感,总经理怎么可能知道她这号人物。 她现在想起沈流岚昨晚对她说的话,还觉得有些热血沸腾,那些对话在脑海里不断回转着。 “小王你好,我是BenShen。” “沈总?” “是的。” “沈总,你好,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明天早上回美国,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里,你的助手殷雅霓,麻烦你平时多照顾她。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一个很优秀的财务人员,殷雅霓想跟着你多学点东西,希望你平时多提点她。下次我回来的时候,会重新定位你的职位。” “沈总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她。” “还有一个事情,林总监那边,我不希望她知道我跟你联系过。” “我明白。”聪明的王歆当知道沈流岚的电话因为殷雅霓而打,她对于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了然。早年听闻林董事长一直要将自己的女儿林安琪嫁给沈流岚,但沈流岚不为所动。估计林安琪那边已经知道了殷雅霓的身份,所以才会将殷雅霓分配在财务部。而沈流岚的意思,估计这以后殷雅霓在RM集团财务部的安危,她要负责了。 回过神来的王歆,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殷雅霓。这小姑娘唇红齿白,不施粉黛,却光彩动人。皮肤似雪,身材窈窕匀称。年轻就是好,林安琪虽然美艳有加,但毕竟年近三十,和二十出头的殷雅霓自然是比不上的。而关键的地方是,殷雅霓身上有一种天然、纯真的气质,仿佛是一张白纸。这种女孩,是沈流岚这种巨商富贾最喜欢的类型。 61.出差(4) 转头看到一旁的林德茂,王歆真觉得头脑发胀。林德茂是林董事长的侄子,由于他在金属涂层方面有着专业的技术,过去一直负责着RM集团所有产品的涂色工艺。徳贸实业是林德茂成立的公司,之前是他本人全权控制。沈流岚入股RM集团之后,提出RM集团必须占有徳贸实业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才能让徳贸实业继续负责RM集团产品的涂色工艺。林德茂自然是不愿意的,但迫于林董事长的压力,只好接受这个改变。所以,他从徳贸实业的董事长,变成了德茂实业的副总经理。 林德茂除了有这些历史,还有一个口碑,那就是好色。每年厂内因为他的骚扰愤而辞职的女职员不在少数,去年刚闹出了一个大丑闻,林德茂用酒精灌醉一名新入职的女职员然后。。事后该女职员报警,并提起诉讼。最后,是林董事长动用了很多的关系,才将这个事情压下来,双方进行和解。 这个事情曾经一度在RM集团内部也传得沸沸扬扬,从此没有女同事愿意到徳贸实业进行工作支援。 而王歆,则是因为她就是从徳贸实业调到总公司的,与林德茂有一定的接触。出于对业务熟悉性的考虑,总公司一直安排她当徳贸实业的财务顾问。 而现在想来,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林安琪才会将殷雅霓分配给她当助手。 王歆背后出了一层冷汗,这次在这里至少要待一周,这几天里,要是殷雅霓有个什么问题,后果她不敢想象。 基于这些原因,她在早上知道这项行程后,立刻联系了沈流岚。而林安琪自然是算准了沈流岚在飞机上至少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会与地面失去所有联络,所以才会在早上八点半临时通知,要她带着殷雅霓到来到徳贸。 王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尽量让殷雅霓少跟林德茂接触。也祈祷着,陈炜那边能赶快联系到沈流岚。 林德茂还色眯眯地盯着殷雅霓看,殷雅霓也感到那种眼神令人不舒服,仿佛在算计着什么。但是想想,自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菜鸟新人,完全是跟着王歆打下手的。林德茂贵为一厂之长,能算计她什么呢?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一直在林德茂那里坐到十二点,要不是下班的铃声敲响,恐怕还得继续。就在王歆和殷雅霓要离开林德茂办公室的时候,林德茂说了一句话,让王歆整个人都不好了。“小王,晚上我在君悦酒店定了包厢,感谢你和小殷的支援。五点下班的时候,会有车接你们过去。” 王歆没有回头,说了一句好的,便带着殷雅霓出去了。 回到财务室,殷雅霓看王歆青着脸,以为她还在晕车,不舒服。“王歆姐,你不舒服吗?” 王歆定了定神,说道:“我没事。你记着,这几天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这里地方大。” ****** 王歆整个下午都很焦躁,一直在房间里踱步,一直在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没有接通。 殷雅霓在整理产品的资料,准备分析成本。 越临近下班,王歆越焦躁,殷雅霓从没有见过她这样。也许,是有什么大麻烦在困恼着她? 五点钟下班的铃声终于响起来了,王歆第一次希望下班的时间无限延后。但事实是,她只能领着殷雅霓往大门口走。 已经有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停在厂门口等她们,看到王歆和殷雅霓过去,主驾车窗玻璃降下,林德茂的助手朝她们招手。 王歆拉开后排的车门,与殷雅霓一起坐在第二排。她们上车后,车子还不出发,王歆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还不走?” 林德茂的助手回答:“还要等林总,他就快出来了。” 62.被这种直勾勾的眼神恶心到了 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启动了。林德茂坐在副驾位上,转过头,又盯着殷雅霓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小殷真是太瘦了,晚上要多吃点。” 殷雅霓没有说话,她开始提防着林德茂,因为真的被这种直勾勾的眼神恶心到了。她过去一直生活在相对单纯的环境里,对这种眼神太不习惯。 汽车开了很长一段路才到君悦酒店。林德茂的助手在酒店大门让他们下车后,就将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了。 林德茂带着殷雅霓和王歆来到三楼的一个包厢,包厢分两个区域,左边是餐厅,有一个很大的圆形转桌,右边是娱乐区,有沙发和一整套的音响设备。 王歆带着殷雅霓坐在距离包厢门最近的位置,两人紧挨着坐。林德茂坐下后,不悦地挑了挑眉,开口说道:“小殷,你怎么坐那么远。来,往里坐一点,位置多着呢。” 殷雅霓没有说话,王歆开口了:“林厂长,小殷坐我身边就好,我待会儿有些问题要和她讨论。” 林德茂不以为然,说道:“下班就不能再想上班的事情了!来,小殷坐过来。”说完,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椅。 殷雅霓没办法,只好将自己的位置挪过去两位,但也并不是坐在林德茂旁边。 林德茂没说什么,脸上虽然还保持着笑容,但眼中却划过一抹精光。哼,不识好歹的臭丫头,晚点有你好受的。 林德茂的助手进来后,门外的侍应开始上菜了。看着一桌的名贵菜品,王歆心想,估计这一顿饭又是算在公司的费用里了。 王歆和殷雅霓食欲全无,勉强吃了一些之后,也觉得有些消化不良。林德茂一直要殷雅霓喝酒,王歆劝过几次之后,殷雅霓还是被强迫喝了几口。 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八点了。王歆拿出手机又一次拨打了沈流岚的电话,冰冷的人工服务号提示还在关机中。 王歆叹气,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看林德茂这架势,晚上不灌醉殷雅霓不罢休。 吃得差不多了,侍应上来整理了餐桌,林德茂又提出要唱点歌再回去。王歆看了眼殷雅霓的脸,开始涨红,眼神迷离,似乎已经有点醉意了。 “林厂长,今晚就先这样吧,我们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王歆再次提出离开的想法。 而林德茂,当然不可能放她们走,好不容易将大美人殷雅霓叫过来。“小王,别这么扫兴。如果你觉得一定要休息,你就先回去,晚点我会送小殷回去的。”说完,还暧昧地笑了笑。 王歆没办法,只要扶着殷雅霓再从餐厅挪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殷雅霓的身体已经有点发软了,王歆不知道她酒量这么差,不然就算丢了工作,都不能让她过来。 林德茂让酒店的人来把灯光都调好了,头顶上五颜六色的射灯,搞得殷雅霓和王歆都觉得头脑发晕。殷雅霓靠在王歆肩膀上,似是要睡着了。林德茂一个眼神,他的助手就过来将王歆请出去了,说是有些问题要请教她。 这关口,王歆哪里敢离开殷雅霓啊。“有什么问题直接在这里说。” 林德茂的助手借口说包厢内太嘈杂,出去说方便一点。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林德茂对王歆说道:“小王,你要是累了,就让小李先送你回去休息吧。小殷,一会儿我负责送她回去。” 63.殷雅霓是沈流岚的太太? 王歆觉得自己早上就不该带着殷雅霓来到徳贸,即使违抗林安琪命令而丢了工作,也好比折腾了一天再丢掉工作强。 “林厂长,我们要回去了。现在无论如何,我也要带着小殷回去。失陪。”王歆揽过殷雅霓的肩膀,扶着她站起来后,定眼看了眼林德茂,像是破釜沉舟一般,将话说出口。 林德茂的双眼眯起,点了一根烟,用力地吸上一口,将烟圈吐出之后,才慢慢地说道:“王歆,你真是不上道。你相不相信,我可以让你明天卷铺盖走人?” “无所谓,我现在马上走人,不用等明天。”王歆走完,扶着殷雅霓往包厢门口走。 林德茂使了个颜色,他的助手立即拦住王歆,不让她们离开。 王歆大吼:“你放开!再不让路信不信我报警?” “把她拉出去,另一个留下。”林德茂往后靠着沙发背靠,又吐出一个烟圈之后,说出这句话。他的助手听到命令,拉着王歆往门外走,而殷雅霓则被林德茂扶过去躺在沙发上。 王歆一看这情况,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林厂长,你这样沈总不会放过你的。” 而林德茂,根本不理会王歆说了什么,只顾盯着躺在沙发上的殷雅霓看。 突然,林德茂的手机响起,他的助手一看来电人是沈流岚,顾不上手里拉着的王歆,赶紧将手机递给林德茂。 被放开的王歆,赶紧跑过去拉起殷雅霓,想往门口走。 林德茂拿过手机,一看是沈流岚来电,也顾不上一边的殷雅霓了,赶紧接起电话。“喂,沈总?你好你好。” “林厂长,你现在在哪里?”电话中,沈流岚的声音阴郁。 “我在家里啊,刚吃完饭,沈总你吃过晚饭了吗?哦,不对不对,你那边的时间现在是早上。”林德茂在和沈流岚通话的时候,还保持着点头哈腰的姿态。 “我不管你在哪里,你现在最好马上把我太太,毫发无损地送到她宿舍。”沈流岚的声音变狠。他没有想到,前脚才刚离开海门,后脚林安琪就敢做这样的动作,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 “你太太?”林德茂的眼睛在王歆和殷雅霓两人身上来回转,这两个女人之中有一个是沈流岚的老婆? “殷雅霓。”沈流岚简短地说了三个字,声音中听得出隐忍欲发的怒火。 听到殷雅霓三个字,林德茂的手机差点从手里掉到地上。“沈总,您别误会。我是看王歆和您太太今天来徳贸支援,为了表示感谢,所以请他们吃饭。您放心,我这就马上把您太太送回去,您放心!” “废话少说,马上把她送回去。”沈流岚的声音显得很不耐烦。 挂了电话,林德茂用手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流的汗。咬牙切齿地咒骂了几句之后,对助手说道:“回公司。” 助手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还是把殷小姐送到楼上房间吗?” 林德茂抬起手作势要打助手的后脑勺,压低声音吼道:“你是白痴吗?殷雅霓是沈流岚的老婆。我真是差点被林安琪害死!回头看我怎么跟她算账!” 王歆一直在看着林德茂,见他接电话的时候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又是急忙要解释什么,那个样子真是太滑稽了,也只有沈流岚能镇得住这些小人。 王德茂朝她们走过来,把王歆叫到一边。“小王,你怎么不早说小殷是沈总的太太,害我差点。。。” “我不太清楚这个事情。”王歆其实也没想到,殷雅霓是沈流岚的太太。她一直以为,两人可能是恋人的关系,又或者其他关系,但完全没有想到,殷雅霓就是总经理夫人。 林德茂又换上一幅眉开眼笑、假装亲切的嘴脸,说道:“小王,明天沈总太太清醒后,麻烦你帮我说一下好话。” 王歆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淡淡地说道:“好的。”说完,便走到沙发上,扶起殷雅霓往包厢门外走。 64.乘坐时间最近的航班回国 美国时间,早晨8点半,风城机场。 沈流岚刚下机,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看到有无数的未接来电短信。大部分是陈炜和王歆的电话,他知道,必然是跟殷雅霓有关。沈流岚马上打电话给陈炜,知道了殷雅霓此刻正在酒店包厢里被林德茂灌酒。 沈流岚结束与林德茂的通话后,又打了个电话给陈炜。“是我,到底怎么回事?殷小姐为什么会在徳贸?” 陈炜回答:“我早上八点半接到财务部王歆的电话,她说林总监临时通知她带着殷小姐到徳贸支援工作。她联系不上您,所以让我代为联系。我尝试着联系过几次徳贸的林总,都被他的助手挡掉了电话。傍晚的时候,我查到林总的车出现在君悦酒店,通过君悦酒店内部得知,林总今晚在酒店订了一间娱乐包厢和一间总统套房。我现在已经在君悦酒店了。请您进一步指示。” “妈的!”沈流岚咒骂了一声。“你尽快把殷小姐接回我在会展中心的公寓。接回后,发个简讯给我。” 在沈流岚一旁的殷耀南,一直在等待结果。沈流岚挂了电话后,才跟他解释了整个事情。殷耀南思考了片刻,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RM集团真的那么凶险,我想霓霓不适合在那里上班。” 沈流岚知道殷耀南的担忧,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安排。“南,我一会儿回总部将事情安排好,然后会乘坐时间最近的航班回国内。霓霓你无须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殷耀南摇了摇头,他深知成为沈流岚的女人会有很多危险,压力也很大。他开始反省,是否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相识? 因为自己与沈流岚是相识十年的老友,他知道沈流岚是个优秀的男人,所以才不反对他追求霓霓。但他忘记了,优秀的男人身边,必定有许多爱慕者。那些爱慕者里,只要出一个极端的女人,对霓霓来说,必然是不好的事情。既然现在沈流岚要立刻回国,那么他就再观望观望吧。如果将来,还是有必要阻止他们交往的话,他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 王歆扶着殷雅霓,走在林德茂的身后,在酒店大堂等他的助手将车开出来。 陈炜在接到沈流岚的指示后,通过监控室的监控,观察到殷雅霓与王歆出现在酒店大堂。 三分钟后,陈炜出现在酒店大堂。当时,王歆与殷雅霓刚要坐上林德茂的车,被陈炜拦下来了。 王歆看到陈炜,大吃一惊:“陈特助,你怎么在这里?” 陈炜对王歆笑了笑,对林德茂点点头,说道:“林总,您好,我是沈总的助手陈炜。接沈总指示,来将殷小姐带回海门。” 林德茂对陈炜没什么印象,看了眼自己的助手。助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他才让陈炜把殷雅霓带走。 王歆扶着殷雅霓,来到陈炜的车上,把殷雅霓的身体放好后,这才放松了紧绷一整天的精神。 “陈助,你怎么会在君悦酒店。”王歆不解地问。 “我查到林德茂的车在这里,我知道今晚是必定要带殷小姐回海门的,所以我就就直接过来了。”陈炜笑了笑,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君悦酒店。 王歆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了一眼殷雅霓睡着的样子,真是个美丽的孩子,难怪可以嫁给沈流岚。 65.沈流岚亲自打电话叫我把她老婆送回去 王歆回想起她两年前在一次财务决算会议上,作为林安琪的助手,第一次见到沈流岚的情景。 沈流岚那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没有扎领带,领口随意放开了一个纽扣,衬衫扎进黑色合身西裤里。虽然全程会议,他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提出好几个专业犀利的财务问题。他看上去是那么潇洒,风度翩翩。不仅是林安琪,在会上的所有女高层,无不在心里赞叹沈流岚的魅力。大概公司里知道沈流岚的女同事,都好奇他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吧?没想到,沈流岚的妻子是一个刚毕业的漂亮女大学生。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古话还是有道理的。 从那次会议之后,王歆没有再见过沈流岚。林安琪是一个占有欲十分强的女人,她不会主动让公司的其他女同事有机会跟沈流岚接触的。 王歆回过神来,觉得有些疲乏。虽然她对殷雅霓和沈流岚的事情感到很好奇,但她没有多问什么。后来,她靠在车里真皮的座椅上,睡着了。 ****** 陈炜和王歆等人走后,林德茂坐上自己的奔驰轿车。他还惊魂未定,今天差点就出了大事。要是动了沈流岚的老婆,那可不是自己叔叔找点关系就能压下去的。先不说沈流岚,就说这能嫁给沈流岚的女人,背景能那么简单吗?林安琪差点害死他。 想到这个,林德茂怒不可遏地拨通了林安琪的电话。 几秒之后,林安琪接起电话。她特意看了眼时间,九点钟。很好,估计林德茂已经将殷雅霓吃干抹净了吧?她觉得心情很好,非常快乐。她得意地接起电话:“喂,怎么样?今晚的晚餐愉快吗?” 电话那头的林德茂破口大骂:“死丫头,你要搞死我是不是?你让我搞沈流岚的老婆,你是不是要我死?” “沈流岚的老婆?你说谁是沈流岚的老婆?”林安琪的心脏突然一紧,仿佛听见心被劈裂的声音。 “你他妈还要狡辩?殷雅霓是沈流岚的老婆!刚才沈流岚亲自打电话叫我把她老婆送回去,如果不是他那通电话来得及时,我他妈估计现在已经出事了。沈流岚的助手就在君悦酒店,我们刚到大堂,他的助手就出来把殷雅霓接走了。我他妈晚上要是动了殷雅霓,估计现在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你他妈竟敢阴我。。。”林德茂气急,开始口不择言。 林安琪顾不上他后面又说了什么,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殷雅霓和沈流岚结婚了?不可能!她找了几个人常年监控着沈流岚,从来没有听说他秘密结婚。沈流岚每天的行程她都很清楚,他不可能和任何一个女人注册结婚的,绝对不可能! ****** 一个半小时之后,陈炜将王歆和殷雅霓送到了沈流岚位于海门会展中心的寓所。 陈炜用密码打开门,王歆扶着殷雅霓进去。他们刚把殷雅霓放到卧室的床上后,门铃就响了。 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是陈先生吗?沈先生让我晚上过来照顾殷小姐。” 陈炜并没有立刻让阿姨进来,他打了个电话给沈流岚,交代说殷雅霓已经安全到达公寓。 “我让我们家的阿姨过来照顾殷小姐一晚上,你和王歆先回去吧。明天到公司,这件事情不要声张,对殷小姐也别说太多。”沈流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他现在正在美国的总部。 接到沈流岚的指示,陈炜让阿姨进屋后,带着王歆离开了。 66.他不喜欢这股浓烈的香水味 美国风城,warship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沈流岚将股东大会所需要的资料,交给自己的秘书Lisa列印,并让她通知所有的股东,一小时后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将事情都交代好之后,沈流岚刚拿起电话想打给林安琪,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come.in。”沈流岚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门内传出,让敲门的人,不禁心跳加速。 门在三秒之后打开,沈流岚放下手里还没拨出的电话,页面停留在显示林安琪名片的画面上。 他抬眼看向前方进入办公室的人,是warship集团的财务总监马韵诗。 马韵诗英文名叫Emma,香港人,与沈流岚、殷耀南同是南加大的留学生。毕业后,追随沈流岚一起创业。 穿着红色细高跟鞋、黑色紧身包裙、白色紧身衬衫的马韵诗,一头及腰大波浪长发,配上猩红的口红,看上去不仅十分性感,而且很有侵略性。 马韵诗款款走向沈流岚,脸上荡漾着抚媚的笑容。沈流岚回国内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她见不到他,都快疯了。 沈流岚没有将太多目光放在马韵诗脸上,低下头继续处理文件。 马韵诗走到沈流岚的身后,弯下腰,双手圈住沈流岚的脖子。浓烈的香水味一下子串进沈流岚的鼻腔和大脑,他有点反感地拿开脖子上的那双手。 马韵诗还没说话,就瞥见沈流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页面停留林安琪名片的状态。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嫉恨的情绪,沈流岚在刚才,是想拨打电话给林安琪?还是已经结束通话?就这么迫不及待,一回到美国就要立刻联系? “Ben,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想你。”马韵诗收起自己的情绪,再次将双手圈到沈流岚的脖子上,低下头,轻声在他耳边低喃。 “Emma,我不太喜欢你的香水味。”沈流岚隐忍的声音出现。 “是嘛?那我以后不用这瓶香水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味道?”马韵诗说完,暧昧一笑。 沈流岚再次拿开圈在他脖子上的手,拿了一叠资料,径自走到会客区的沙发座上。 马韵诗努了努嘴,跟着沈流岚走向沙发座。沈流岚的冷淡,她习惯了,可谁让自己爱惨了这个男人。即使有个林安琪,她也会想办法除掉的。 沈流岚坐下后,将身体深深陷入真皮单人沙发座中。他疲惫不堪地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将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往上爬了爬。 “Ben,很累吗?怎么没有回家先休息一天,明天再过来上班?”马韵诗很关心沈流岚的状态。 沈流岚睁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边翻看手上的资料,边说道:“一小时后,由我主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主要是公布此次我在国内对几个子公司的考察结果,以及,商讨明年对华子公司的销售配额分配比例。” “股东大会一般是在十二月中旬才召开的,为何这次会赶在今日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更何况,有几位股东,现在并不在美国境内。”马韵诗显然很吃惊。 “没有在场的股东,就连线网络会议。我四小时后要离开美国,回国内。”沈流岚心急如焚,声音显得很不耐烦。此时,他非常希望自己能长出翅膀,立刻飞回殷雅霓身边。 马韵诗惊呼:“Ben,你才刚从中国到美国,为何四小时后又要回去?总部这边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你不知道吗?”她认识沈流岚十年了,从未见过他如此急不可耐的样子。为什么沈流岚回国内一个月,整个人都变了?是因为什么人,因为什么事? 67.爱让人卑微 沈流岚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波动,他淡淡地说道:“我回国之后,所有需要我签署的文件,Lisa会通过邮件的方式发给我,我会在邮件里作出处理。另外,我已经将一般事务决定权授权给亚瑟。” 马韵诗没办法接受沈流岚这样的决定,虽说亚瑟也是warship集团的创始人之一,但他的专长在营销方面,工业技术与企业管理方面,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沈流岚亲力亲为的。过去几年,沈流岚从未将集团事务放在第二位过,他这次实在是太反常。 “Ben,我希望你告诉我,你这次急着回国内的原因是什么?我觉得你有责任把实情告诉我。”马韵诗还是希望能够留下沈流岚。 沈流岚没有抬眼看她,依然盯着自己手里的资料。他虽然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但他知道对于马韵诗,避重就轻的原则很重要,特别是在他个人感情的方面。“你也知道,集团未来五年,有加大对华投资的计划。我今天回去,自然也是跟这个计划有关。” “是不是因为林安琪?”马韵诗见沈流岚不跟她说实话,那么她干脆将话挑明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因为沈流岚永远只给她最心碎的答案。 沈流岚终于抬眼看着她,那冰冷的眼神,让她觉得仿佛身在冰窖。“Emma,是否因为林安琪而回国,那是我的私事。我不希望你公私不分,在工作时间,费心跟工作无关的事情。” 说完,沈流岚收起目光,继续低头看手上的文件。 马韵诗捏紧双手,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深深掐进手心。手心的痛,远远比不上她心里的伤。八年前,warship集团与海门RM集团达成合作意向时,她作为沈流岚的助手,跟他一起去过林家。林董事长当时就是因为看好沈流岚是女婿人选,所以痛快地让warship集团以订单入股,不花一分钱,就持有RM集团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那时候,沈流岚为了将戏做足,竟然真的同林安琪开始了交往。马韵诗曾经逼问过沈流岚,是否真的看上林安琪,沈流岚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一度很担心,也想过要破坏。然而八年过去了,她担心的事情始终没有成真。但,林安琪一日没有结婚,沈流岚和自己一日没有在一起,她这个担忧就会一直存在。 爱上这个一直不给回应的男人,她真的很寂寞。 “如果没事,你就出去吧。十点钟记得准时参加会议。”沈流岚下了逐客令,马韵诗咬着牙站起身。“那我先出去了,晚点我送你到机场。” 沈流岚没有抬头看马韵诗,双眼还盯着手里的文件。“不必了,你留在公司,我打车去机场。” 马韵诗没有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出沈流岚的办公室。他,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她。不奢望他为她停留,但他连送一程的机会都不给她。 爱让人卑微,即使沈流岚对她冷淡如此,她还是无法放弃他。但她,也不会让别的女人,有机会抢走沈流岚。 两小时的临时股东会议顺利结束,沈流岚用多媒体,将本次自己在国内对几个子公司的考察结果进行公布。并宣布明年开始实施对华投资计划中,兴建五个全资独立子公司的决议,决议获得股东会的一致通过。至于,销售配额的分配,沈流岚提出,暂缓对RM集团的分配。因为,他有一个全新的商业计划还在筹划中。 68.原来刻骨的思念是这么一回事 美国时间中午两点,沈流岚再次登上飞往中国的航班。如无意外,飞机将在中国时间的隔天中午两点降落海门。 这两天,除了降落美国后的五个多小时,其余在空中超过24小时的飞行,让沈流岚觉得身体非常疲累,可他的心情却有些小振奋。 此次回美国,是没有认识殷雅霓之前便已经计划好的行程。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虽然舍不得离开海门和殷雅霓,但至少会将工作放在第一位,所以行程未变。 可是,从飞机飞离海门的土地开始,他就知道高估自己了。他根本无法承受离开殷雅霓四个月的时间,即使今天没有发生林德茂这件事,他也会在未来几天,将工作交代好之后,立刻回到中国。 原来刻骨的思念是这么一回事。 ****** 海门,早晨八点钟,一阵钢琴曲从手机上传出。 从床上被单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臂,四处在寻找着手机。摸了一会儿,手机闹铃依然在响。床上的人只好起床,睁着迷糊的双眼,到处寻找着自己的手机。 搜寻一番后,殷雅霓终于在旁边沙发上的包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关掉闹铃。 想将手机重新放入包包里,却发现沙发的款式有些陌生。殷雅霓环视了房间四周一圈,这是哪里?不是酒店,不是宿舍,也不是家里,这到底是哪里? 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的殷雅霓,警觉地上下查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衣服,换都没换。昨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想了半天,殷雅霓才想起昨晚在林德茂的迎新宴上喝醉了。 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的状态无比糟糕。不应该在陌生场合喝醉,更不应该和不熟悉的人喝酒。今天还要上班,然而衣服没换,洗漱用品没有,脸色蜡黄。这种状态真的非常讨厌。殷雅霓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好几遍,才走出房间。 房间外面是一个大客厅和一个大书房。装饰简单大气,处处充满着雄性的气息。这到底是哪里?不是酒店,难道是工厂的宿舍? 她走到阳台上,定睛看了眼远方的建筑物。不远处的一幢建筑物上写着“海门会展中心。” 殷雅霓以为自己看花眼,她明明是在春城啊。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地看着会展中心几个大字。没错,这就是在海门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殷雅霓从阳台走回客厅,刚好撞见从厨房出来的阿姨。 阿姨看到殷雅霓醒了,笑着对她说:“殷小姐,你醒了。我煮好了醒酒汤和瑶柱粥,你快来吃点。” “阿姨,你是谁?”殷雅霓有些防备地拽紧自己的包包。 “是沈先生让我昨晚过来照顾你的。”阿姨的态度还是很亲切,她知道上次沈先生已经将殷小姐带回家住过了,听太太说非常满意这个儿媳妇。 殷雅霓有些疑惑,沈先生是谁?她不认识什么沈先生啊?而且,为什么她会突然从春城回到海门?“阿姨,是哪位沈先生?” “沈先生就是殷小姐你的男朋友沈流岚少爷啊。”阿姨觉得这未来少奶奶有些奇怪,好像是失忆了似的。 沈流岚?沈流岚?殷雅霓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原来是那个有点怪怪的大叔。“哦,是他啊,我知道了。阿姨,我进去洗一下脸再出来吃饭。” ****** 从沈流岚公寓出来的殷雅霓,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后,拨打了王歆的电话。电话接通后,王歆告诉她,因为昨天在春城两个人都喝醉了,所以公司今天特地放她们一天假,调整身体。具体工作安排,等明天通知。 殷雅霓觉得这一切真的是太奇怪了,先是昨天被临时紧急派往春城出差,今天突然公司又要放她们一天假。难道春城的事情不紧急了吗? 69.商人之间的博弈 殷雅霓回到宿舍后,凌楚楚已经去上班了。她摘下隐形眼镜,洗了个澡,将昨天带到德贸的行李及其他的衣服整理好,上床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虽然肚子有些饿,但她懒得再出去吃饭,戴上黑色框镜,换了简单的T恤和短裤,打算去管理部备案退掉宿舍。 RM集团的管理部在十楼,殷雅霓来到一楼大堂等待电梯。电梯从负一层上来,“叮咚”几秒钟之后,电梯门打开了。 电梯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殷雅霓没有注意看对方是谁。RM集团经常有客户及供应商出入,而她作为一个刚上班不到一周的新人,即使是同事,她也不见得认识。 殷雅霓进入电梯后,按下十楼的楼层按键,脸面向电梯门,背对着电梯里的人男站着。 电梯到达十楼后,沈流岚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孩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刚下飞机,立刻风尘仆仆地来到RM集团,本来想找借口去财务部看看殷雅霓,顺便找林安琪算账。但没想到,竟然会在电梯里遇见她,可心不在焉的殷雅霓并没有认出他。 她在十楼下电梯,据他所知,十楼并不是财务部。而她今天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上班的样子。 电梯在十八层停下之后,沈流岚直接进入总经理办公室。 坐在总助办公室里的陈炜,看到沈流岚的身影从门外走过时,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他站起身,拿了随身笔记本,便跟着进入总经理办公室。 沈流岚将公文包放下之后,坐入真皮沙发内,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陈炜站在他面前,等待指示。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沈流岚开腔,声音里流露出疲惫。“十楼是什么部门?” “回沈总,十楼是综合管理部。” “刚才我在电梯里,看到殷小姐去了十楼。她穿着便装,不像来上班的样子。” “殷小姐和财务部的王主任,今天两个人都放假休息了。” “你一会儿去管理部看看,殷小姐今天去那边做什么。” “好的,沈总。” “我最近会一直待在国内,美国总部的事务,Lisa会通过电邮传给我,你注意替我过滤一下。好了,你先出去吧。” 陈炜出去后,沈流岚到休息间洗了个脸。浓眉及额前的碎发沾染了些许水珠,配上沈流岚白净的皮肤和深邃的大眼,看上去仿佛刚运动完、爆发着极致雄性荷尔蒙的男人。 拿起座机,沈流岚拨打了林安琪的内线。“你上来一下。” 放下电话,林安琪冒出一身冷汗。沈流岚不是在美国吗?为什么他会通过内线打电话给她? 林安琪知道事情闹大了,现在只能死活不承认。反正林德茂又没有对殷雅霓做什么事情,沈流岚能拿她怎么样? 拿出化妆镜,林安琪将自己惨白的嘴唇擦上鲜红色的口红,让自己看起来既性感,又自信十足。 “叩叩叩。”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三声。 “进来。”门内传出沈流岚低哑的声音。 林安琪进来后,沈流岚已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沈流岚没有抬眼看她,在翻看手上的文件。 林安琪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流岚的表情,看上去没什么情绪,她稍微安了一点心。“沈总,怎么昨天早上才离开海门,今天又回来了?” “我打算从今天开始,常驻RM集团办公。”沈流岚淡淡地说道。 林安琪听到沈流岚这么说,内心大为惊喜。沈流岚常年在美国,一年里在海门的时间屈指可数,在RM集团办公的时间就更少了,基本上十个手指头数不完。而现在,他竟然说要常驻RM集团? “这真是太好了,我父亲之前就一直希望沈总你多用点时间在RM集团,毕竟,这里的一半都是你的。” 十年前,林安琪的父亲林仁墨押的是沈流岚将来能与自己的女儿成婚,所以才让沈流岚不花一分钱便拥有了RM集团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虽然这八年来,因为沈流岚带来的订单,RM集团一跃成为海门出口量第一的跨国集团。但林氏家族,也从对RM百分之百独控的立场,演变为今时今日,承受沈流岚为代表的美国warship集团牵制的局面。 这是一场博弈,林氏家族太过自信,对林安琪太有信心,也太小看沈流岚。 沈流岚历尽千辛才从美国打下的汽车配件市场,怎么可能让林氏家族独享?他与林安琪成婚,不是他得到了RM集团,而是林氏家族利用林安琪,而得到了他的warship集团。 以一个小小的RM集团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就想换得北美大型跨国集团warship?林家人真是太天真。 且不说这商人之间的博弈,沈流岚最讨厌的就是林安琪这种造作、艳俗、心机深沉的女人。 70.我今天就好好行使主人的权利 这里的一半都是你的?林安琪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充满暗示和挑逗。沈流岚听出来了,觉得恶心至极。 他笑了笑,终于抬眼看向林安琪的眼睛。那深不见底的眼眸,燃烧着浓浓的怒火。 充满怒气的声音响起:“你还记得我是RM的半个主人?那么我今天就好好行使主人的权利,你明天把辞呈交上来吧。” “辞呈?”林安琪瞪大双眼,无法置信地看着沈流岚。“沈总,你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要我递辞呈?” “啪”的一声,沈流岚将明年的商业计划书扔在林安琪面前,说道:“这里面有两份计划书,如果你递出辞呈,那么RM集团明年的销售配额还是跟之前一样。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那么明年RM集团的配额就是零。你自己考虑看看。” 林安琪翻开计划书,看完之后,基本上是颤抖着合上的。“这不可能!沈总,你为什么要这样?给RM集团零配额,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益处。你与RM集团已经合作了将近十年,你为什么要这样?” 沈流岚站起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半响之后,才冷冷地说道:“如果RM集团继续由你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管理,将来的发展也是可以猜到的。放弃没有希望的RM集团,对我来说没什么损失,我大可把配额给其他我拥有股份的子公司。至于,我与RM合作十年的感情,早在你串通林德茂,欲对殷雅霓行不轨的时候,便已经宣告结束。” 林安琪红了眼眶,她跑到沈流岚的办公桌前,极力解释着:“沈总,你听我解释。林德茂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我到今天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以为王歆和殷雅霓还在德贸好好的。她们没有人打电话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殷雅霓入职的第一天开始,就怀疑我和她的关系,所以你将她安排在德贸的财务顾问王歆底下学习。后来你找人跟拍我们,利用昨天我在飞机上与地面失去联络的时候,临时将王歆和殷雅霓派往德贸。林德茂之前出的性侵事件,难道你不清楚?昨晚林德茂先是将殷雅霓灌醉,接着要他的助手将王歆支开。当时,他在酒店已经开好房间。如果殷雅霓昨晚发生什么意外,你以为你今天还能好好在这里跟我说话吗?”沈流岚几乎是咬着牙将这些话说出口,他真的没有办法想象,昨晚如果他再晚一步,会变成什么样子。 林安琪边哭边摇头,她双手撑着沈流岚的办公桌,低下头,双肩瑟瑟发抖。“沈总,真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够了,你出去吧。我希望你做出明智的决定。”沈流岚十分不耐烦,多一分钟的时间都不愿意给这个蛇蝎女人。 林安琪出去之后,陈炜进来。 “报告沈总,殷小姐刚才到管理部,是办理退宿舍的手续。” “退宿舍?她为什么要退宿舍?” “报告沈总,理由殷小姐没有说明。” 陈炜出去后,沈流岚联系了凌楚楚。“是我。殷雅霓为什么要搬出宿舍?” “具体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要搬出去和同学一起住。” “你马上想办法打听清楚,她要搬到什么地方,我要具体地址。” 挂掉电话,沈流岚陷入不安。她到底要搬去跟谁一起住?是不是汪沅? 不能再等了!沈流岚这样对自己说,时间拖越长,他越害怕与殷雅霓的感情有什么变数。 71.他们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竞争意识 晚上六点的时候,沈流岚终于收到凌楚楚发来的坐标,他立刻驱车前往。 海门的交通在上下班高峰期,十分拥堵。沈流岚加塞、不按道行使、闯红灯、超速,违规了好几次,才来到目的地——靠近海门环境设计研究所的一处小区。 路过研究所的时候,沈流岚就知道了,殷雅霓今天正是搬来跟汪沅合租。如果不是他刚好今天身在国内,如果不是他刚好在电梯遇见去管理部的殷雅霓,他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车子停在小区大门外,警卫员出来询问沈流岚找哪个业主。沈流岚报出汪沅的名字,警卫员便直接放行了。 此时,殷雅霓正在观赏汪沅的房子,凌楚楚则坐在客厅喝茶。 汪沅带着殷雅霓来到她的房间,殷雅霓看着甚至喜欢,汪沅知道她的喜好与习惯。 殷雅霓很开心,笑着对汪沅说:“我很喜欢这个房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舍友了,请多多指教。” 汪沅还没说话,“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凌楚楚垂下眼睑,有些紧张,她知道来的是沈流岚,今天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汪沅打开门,看到门外的沈流岚,显然是大吃一惊。“你好,你是雅霓的叔叔?有什么事情吗?” 沈流岚没有说话,眼睛往门内看了看,看到了站在汪沅后面的殷雅霓。 殷雅霓也是大吃一惊:“沈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汪沅没等沈流岚说话,赶紧侧开了身子,邀请沈流岚进屋。 沈流岚走进玄关,看到殷雅霓的两个行李箱就放在餐桌旁边。顺着他的视线,殷雅霓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额...沈叔叔,你不是在美国吗?”殷雅霓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从小都是模范生,今天竟然被长辈知道她要跟异性合租。 “我今天下午回国内的。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会在国内,你叔叔让我照顾你。”说完,沈流岚上前,拉着殷雅霓的两个行李箱,说道:“走吧,我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住处。” 殷雅霓当然不想离开这里,这个房子她实在是太喜欢了。她上前拉住自己的行李箱,对沈流岚说道:“我就想住这里,你不用给我安排住处啊。” 沈流岚拿出手机,找出殷耀南的电话,对殷雅霓说道:“那你先让耀南同意吧。” 其实从刚才沈流岚进屋的那一刻开始,殷雅霓就知道她要跟汪沅合租的计划泡汤了。一旦沈流岚知道,意味着小叔殷耀南也会知道,更意味着自己的父母会知道。” 殷雅霓深吸一口气,转头对汪沅说道:“汪沅,我先跟沈叔叔回去了,我们晚点再联系。”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汪沅,此时却拉住殷雅霓的手臂,不让她走。他和沈流岚差不多高,刚好可以平视他的双眼。他们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竞争意识。 “雅霓,你不住在这里住没关系,我另外给你找安全的房子,今天晚上你先住酒店。”汪沅看着沈流岚,一字一句地说道。 殷雅霓不想麻烦汪沅了,她知道沈流岚在海门房产多,他只要随便挑一处让自己住都可以很方便。主要是她目前还没领薪水,可能没能力支付起一大笔租房的保证金和租金。“汪沅,没关系的。沈叔叔跟我叔叔很熟的,他会负责我的安全。还有,麻烦你晚上请楚楚吃个饭,她帮我一起搬行李,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说完,殷雅霓穿好鞋子,跟沈流岚一起走出了汪沅家。 72.她今天的痛,他日后会用加倍的疼爱来补偿她。 殷雅霓嘟着嘴上了大奔,沈流岚放好两个行李箱后,看到殷雅霓嘟着一张嘴,忍不住笑出声。 殷雅霓瞥眼瞪了沈流岚一眼,说道:“沈叔叔!我们到底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 沈流岚不懂时下年轻人的网络用语,他咀嚼着玩耍这两个字,疑惑地说道:“我们可以一起玩耍。” 殷雅霓气呼呼地转过头,说道:“哼,可是我们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 友谊的小船?这句话沈流岚懂,殷耀南曾经跟他说过,下一句是怎么对来着?想了一会儿,沈流岚嘴里说出的一句话,让车内的气氛降至零度。“爱情的巨轮屹立不倒?” 殷雅霓不再说话,她差点忘记了这是三天前突然跟她表白的怪蜀黍。 半小时后,沈流岚把殷雅霓带到自己位于会展中心的公寓。进入电梯后,殷雅霓感觉电梯有些眼熟,这不是她早上刚离开的地方吗?对了,为什么她昨晚从春城回来,会直接在沈流岚的公寓?今天一整天都在睡觉,她都忘记要追究这个事情了。 殷雅霓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沈流岚,这个怪蜀黍虽然单恋她,但是他长得是真的不差,肤白貌美,品味不俗,身材健美,而且还有肯花时间陪她逛街。 感觉自己有点花痴了,殷雅霓赶紧顿了顿眼神,提出她的疑问。“沈叔叔,为什么我昨晚本来在春城,今天早上会突然在你的公寓?” 沈流岚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淡淡地说道:“你叔叔把你托付给我,我自然有在注意你的动向。昨晚在春城,请你吃饭的那个人,心怀不轨,还好我的助手及时赶到,才将你和你的上司带回海门。” 心怀不轨。。这四个字,在殷雅霓的脑海中与林德茂昨天的油腻眼神相叠加之后,竟然变得十分合理。她一想到自己昨晚喝醉了,而且林德茂还有歹意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沈流岚看着殷雅霓惨白的一张脸,知道她受到惊吓了。赶紧单手圈住她的肩膀,想给她一点安全感。“你刚从学校出来,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危险。你叔叔把你交给我,也是想让我好好保护你的安全。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听话。” 殷雅霓还有点魂不守舍,没有说话,跟在沈流岚的后面走出电梯,来到他的公寓门前。 沈流岚打开密码锁的保护盖,边输入一串数字,边说道:“密码是你的生日,901120.” 殷雅霓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记没记住这个密码。 门打开之后,沈流岚拉着行李箱走在前面,殷雅霓跟在后面进入房子。 房子的构造,殷雅霓早上就观察过了,是个好地方,楼层极高,空气非常清新,在露台上可以看到会展中心,还能看到远处的大海。 “沈叔叔,谢谢你的房子借我暂住。等我下个月发了工资,我再付你租金可以吗?”殷雅霓拿出鞋柜里的一双全新的女性拖鞋穿上。 “租金以后再说,不着急。这房子你要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如果住不惯,我还有其他房产可以让你挑。一会儿我将照片发给你。” “那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就这里好了,不需要换其他地方。” 沈流岚将殷雅霓的行李箱拿到衣帽间,衣帽间已经整理过了。右边已经腾空了,置物架也清空了好几层。他将殷雅霓的衣服鞋包,全部整理分类摆好。贴身衣物,则放进密封的柜子内。 殷雅霓还站在露台上吹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贴身衣服,沈流岚都帮她整理好了。 沈流岚整理好之后,关上衣帽间的推拉门,走到冰箱查看有没有什么食物可以做晚饭。 冰箱里没有什么食材,沈流岚走到阳台上,抱着殷雅霓纤细的腰肢,俯在她的耳边,轻轻地问:“晚上想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 殷雅霓受不了这种痒痒的感觉,也不喜欢这种亲密的动作。她缩了缩身体,挣脱开沈流岚的怀抱。耳朵是她的敏感带,此时已经红透了,声音有些暗哑:“就在家里吃吧,我不想出去了。” 沈流岚笑了笑,打开手机,点了几样殷雅霓喜欢吃的菜,让公寓的餐厅做好送上来。 殷雅霓走进客厅,看沈流岚还没有要走的打算,疑惑地问道:“沈叔叔,你还不回去吗?” “我陪你吃完晚饭再走。” 殷雅霓为了避免跟沈流岚同处一室的尴尬,决定还是去洗个澡。洗完澡,晚饭应该也送过来了。 到处找不到自己的行李箱,最后在衣帽间找到。她看到被沈流岚整理好的贴身衣物,立刻脸红到脖子。转头再看看左边的衣帽架,还有一大排男士服装。她跑到衣帽间推拉门外,探出头,问坐在沙发上的沈流岚:“你的衣服还有很多在这里耶,不带走吗?” 沈流岚在翻看邮件,随口回答:“就放在那里,每天都要换。” 殷雅霓觉得莫名其妙,这是借给她住的房子了,为什么还把自己的衣服挂在这里,真是个怪蜀黍。 拿好自己的睡衣,殷雅霓来到卧室的淋浴房,痛快地洗了个澡。 洗完澡,包着头发的殷雅霓,到处找不到吹风机。扯着嗓子问外面的沈流岚:“沈叔叔,吹风机在哪里?我要吹头发。” 不一会儿,沈流岚已经来到浴室门外。暗哑的声音透过淋浴房的磨砂玻璃传过来,让殷雅霓不禁心快一拍。“吹风机在镜子下面的柜子里。” 殷雅霓找出吹风机,吹干自己的长发后,才走出房间。 晚餐已经送来了,就摆放在餐桌上。有泡椒田鸡,龙虾,清蒸龙胆,冰镇墨鱼仔,还有蛤蜊汤。看到一桌子自己喜欢吃的菜,殷雅霓开心极了。她好几天都没吃到这么多自己喜欢的食物了,而且还是在一个装修考究的公寓里,自己还洗好了澡,可以一身轻松地享用美食。 “这个时候,如果再来一瓶红酒就太赞了!”殷雅霓早已忘记自己昨晚被人灌醉,差点吃亏的事情。 “嘭”的一声,沈流岚打开红酒软木塞子,倒了两杯酒,放在自己和殷雅霓面前。 “有美食,有美酒,果然还是跟着沈叔叔才能享受。”殷雅霓忘乎所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龙虾肉往嘴里放。 简直太鲜美了,吞下龙虾肉,殷雅霓拿起红酒,小心翼翼地品尝了一口。 “真的是好酒啊!沈叔叔,今天这一顿我请你,感谢你将这么好的房子借给我住。”心情变好的殷雅霓,情绪显得松弛了许多,对沈流岚也不再有那么多防备。 沈流岚没有喝酒,他起身走进衣帽间,边走边对殷雅霓说道:“我先洗个澡再来吃饭,两天没洗了,有些难受。” 殷雅霓顾着吃美食,喝好酒,全然没有注意到,沈流岚不应该在她这里洗澡。 十分钟后,沈流岚洗完澡出来,来到餐厅入座。他看了眼红酒的刻度,殷雅霓至少喝了三杯。 他没有说什么,也不劝她少喝,他今晚,本来就是想让她喝点酒,放松放松心情的。 沈流岚夹起一块龙虾肉放到殷雅霓的碗中,说道:“这只龙虾是野生的,对身体好,你一整只都吃了。其他的吃不完,我来吃。” 殷雅霓也不跟沈流岚客气,独生子女的关系,她从小习惯被照顾。 洗过澡,开着空调,喝着冰葡萄酒,吃着美味海鲜,电视上新闻联播结束的音乐在响动。 沈流岚太迷恋这一刻的感觉,犹如一对恩爱夫妻的日常。传统家庭的关系,他非常向往这种生活。 殷雅霓一杯接着一杯,不到半小时,已经倒了。沈流岚倒还是十分清醒。 他将殷雅霓抱到卧室的大床上,俯下身亲吻她的小嘴。殷雅霓嘤咛着,在沈流岚移开嘴唇的时候,辛苦地大口大口换着气。 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热烈地沸腾着。吻上她,尽可能温柔,尽可能让她放松全身。精神失去意识的殷雅霓,身体还有意识。 沈流岚坐起身,感受到暖意离开的殷雅霓,弓起身体,似乎是在找寻刚才那一抹暖意。 心疼地吻着心爱女人的双眼,他知道这一刻她会很痛,但这是必经之路,她今天的痛,他日后会用加倍的疼爱来补偿她。 73.我没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殷雅霓虽然喝醉了,但巨大痛感,还是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试着睁开双眼,眼睛里还有一层水雾,那是刚哭过的眼泪形成的雾气。 有点断片的脑袋,花了一点时间还没回过神。这是在哪里?为什么身上这么重?为什么这么疼?是在做梦吗? 沈流岚抬起头,温柔地亲吻着她的头发,他努力克制的声音,暗哑。“还疼吗?” 她没有说话,没有哭,没有吵闹。过了一会儿,从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她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就知道自己这样乱喝酒,早晚有一天会出事。 对已经结束的少女时代,对纯真的告别,让她觉得很难过。 沈流岚看到殷雅霓止不住的眼泪,他知道自己伤害了她。 低头温柔亲吻她的所有泪水,他俯在她的耳边低喃:“我爱你,给我一个机会永远守护你。” 殷雅霓绝望地闭上双眼,苍白的嘴唇,颤抖地说出自己曾经的心愿。“我真的很想把第一次留给我老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就没了。”说完,她终于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沈流岚第一次见到女孩子大哭,特别她还是他最心爱的人。 他有点慌了,紧紧抱住了她。“傻瓜,不要哭。我们明天就去领证,马上筹备婚礼,我会给你一个难忘的婚礼。嫁给我,让我照顾你。我爱你。” 殷雅霓还是很难过,她想要的是被正常追求,正常恋爱,正常见家长,正常求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跳过,直接进入扯证举行婚礼的步骤。 “你凭什么剥夺我享受正常恋爱的权利?我不想跟你结婚,我讨厌你,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殷雅霓哭着对沈流岚大吼,双手不停捶打他的身体,一直要挣脱出他的怀抱。 沈流岚就那样抱着她,不再说话,她需要冷静。 半小时后,殷雅霓哭累了,她伏在沈流岚的肩头,小声抽泣。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流岚,此时才缓缓说道:“霓霓,晚上是我不对,不应该因为喝了酒,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要了你。我之前也想按照正常的追求步骤、恋爱节奏,让你慢慢接受我。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承受一点点意外,今天下午,当我得知你要搬去跟汪沅合租,我简直急疯了。你知道那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随时会离开我。我没办法想象失去你的情况,也没办法承受你遭遇一点点意外,就像昨天,我刚到美国,接到电话,知道你出事了,我心急如焚,只能在几小时后之后马上又回到国内。不要拒绝我,我爱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守护你。” 殷雅霓无法相信,她不知道沈流岚说的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沈叔叔,你不要因为跟我这样,就觉得一定要负责。我知道你心里有其他喜欢的女人啊,也许你也喜欢我,也许我比较好接触,也许因为我长得漂亮。但无论怎么样,你都不应该因为这样,就随随便便说要同我结婚什么的。我连你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也许你在美国还有其他女友啊,我是不可能会随便接受你的啊。” 沈流岚捧着殷雅霓的脸,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坚定。“我没有其他女人,我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今天晚上也是我的。。我的第一次。。你自己看看,没有成功。我的基本情况,耀南最清楚了,我喜欢你的事情,他也知道,他是同意的。如果我有什么问题,耀南不可能会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以前跟你说的,心里喜欢的那个女人,就是你,没有别人,一直都只有你。明天,我会把我名下所有不动产都过户到你名下。至于我个人的其他资产,我已经在耀南那边,以你的名字开立了基金账户,现在账户里有十亿美金,你随时需要都可以取用。年底的时候,今年度的盈余分配,除了一部分需要转增投资外,其他的我还会往你的基金账户里投入。这些,都是我给你的保证。我没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74.爸爸到最后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嫁给沈流岚 “你所说的那些东西跟我无关,你不要给我,我不会要的。你走开,我要搬出去住酒店。”殷雅霓说完,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她想立刻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和这个霸道的男人。 沈流岚还是抱着她,不让她下床。殷雅霓的力气太小,毕竟敌不过一个壮年男人的力气,无论如何哭闹都无济于事。 哭累了,闹够了,加上酒精的作用,她终于疲惫地靠在沈流岚的臂弯里沉沉睡去。 沈流岚将殷雅霓的睡衣穿好,拧了一块温毛巾,擦干她脸上的汗渍和泪渍后,拥着她入眠。 ****** 海门金象湾别墅区。 林仁墨坐在书房的大班椅上,手里拿着一根雪茄,林安琪与林安豪则一左一右坐在自己的父亲林仁墨面前。 桌上摆放着是下午沈流岚丢给林安琪的那份计划书。明显,RM集团的董事长林仁墨已经过目了。 “爸爸,你说我现在要怎么办?”林安琪还有明显的哭腔,她研究所一毕业就空降到RM集团成为财务总监,现在要她辞职,她放不下RM集团,也放不下在那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林仁墨没有说话,烟雾缭绕中,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林安豪则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先拿安琪开刀,我看没过多久也要逼我出RM集团。爸,集团可是您一手创立起来的,什么时候轮得到姓沈的说话?” 半天没说话的林仁墨终于开口了:“沈流岚如果是手段那么低级的人,他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爱权之人,目的更不会是RM集团的董事长之位。不爱权利的人,必定是十分爱财的。当年他拿着手上那些订单,找遍了全国的汽配制造企业,最后为什么跟我们合作?就因为我们能让他获取到最大的利益。我敢说,他和其他企业的合作,远没有他跟我们合作来得理想。” 林仁墨拿起手上的雪茄,又吸了一口后,精明的双眼瞥过自己的女儿,问道:“安琪,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做了什么事情,沈流岚才会逼你辞职?” 林安琪低着头,不敢出声。林安豪是知情的,林安琪在下午从沈流岚办公室出来后,便去找他商量对策。只是两人想了半天,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所以晚上才会求助已经不太管事的林仁墨。 “安琪手下有个会计员,可能是沈流岚的老相好。昨天安琪把徳贸的财务顾问和那女人叫到徳贸支援工作,沈流岚知道后大发雷霆,人刚到美国马上又折回来,一回来就逼安琪辞职。”林安豪据实已告,他并不知道林安琪叫殷雅霓去徳贸的真实用意。 听到徳贸两个字,林仁墨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己养了快三十年的女儿,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吗? 林仁墨缓缓吐出一口烟,慢条斯理地说道:“安琪啊,爸爸到最后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嫁给沈流岚,在此之前,你不要再干什么蠢事,生生坏了自己的姻缘。这男人,逢场作戏很正常,即使真的喜欢上哪个女人了,都没关系。你只要稳坐沈太太的位置,以后他沈流岚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美国Warship集团值多少钱,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我收到风声,沈流岚前几天在星缘湾海域边,天价拍了一块背靠海面靠山的地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准备开发房地产。那一片地产要真的开发起来,那可是日进斗金的。” “爸爸,你怎么知道这个事情?我天天找人跟沈流岚,并没有发现他去过拍卖行啊?”林安琪显然不相信,她只相信自己的人跟拍的行踪。 林安豪则嗤之以鼻,不屑地说道:“海门现在一块荒郊野岭的地皮都难买,他沈流岚能有那个能耐,搞到星缘湾海域的地皮?他有那本事,那我就是海门市长。” 林仁墨看着自己一龙一凤的样子,不禁感到十分担忧。他们若是能有沈流岚的一半精明也好了,那么RM集团也不必沦落到今时今日,由外姓人说话的惨境。“沈流岚有没有那个本事不好说,但沈文堂和沈江桥有这个能耐。沈文堂虽说已经退位,但以前的部下身居要职的可不少。加上他的大儿子沈江桥,拿一块星缘湾的地皮算什么?” 75.这次是天赐良机,看怎么整死他。 提到沈流岚的父兄,林家兄妹都沉默了。林安琪自然是知道沈家背景显赫,所以她从来不敢在沈流岚面前造次,只敢背后耍些小动作。 “爸爸,那我现在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离开RM集团吗?”林安琪几乎是快哭出来了,如果这次她真的离开RM集团,与沈流岚就更不可能了。更何况,沈流岚这次终于要长时间待在国内了。 林仁墨把雪茄掐灭在水晶烟灰缸里,拿起桌上的古董电话,拨通了沈流岚的电话。 电话很久才被接起,那头的沈流岚,声音沙哑,透露着些许不悦:“林董,晚上好。” “沈总,在休息了吗?”林仁墨眯起双眼,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是,我下午才刚到海门,还在倒时差。林董,这么晚找我有事?” “安琪晚上跟我闹说要离开RM集团,辞职书都准备好了。听说是做错事,让你批评了。沈总,能否看在我的面上,原谅她一次?” “我认为做错了事情就该被惩罚,如果林总监最近觉得情绪不好,不如先放个长假。” 林仁墨知道沈流岚这次是必须要林安琪付出代价,放长假还是小事,如果真影响了明年的合作,那么RM集团就麻烦了。 “好的,我让安琪好好在家反省反省。沈总,谢谢高抬贵手。”挂上电话的时候,林仁墨的脸色非常难看。他今天算是彻底拉下老脸,却还挽不回林安琪被踢出集团的结果。 对话内容林安琪听得很清楚了,她低下头,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此仇必报。 林仁墨将桌上的商业计划书扔到垃圾桶里,怒气十足的声音对林安琪说道:“这段时间你到事务所上班,集团的事情暂时先别管。好好表现,别再干蠢事。时间一过,沈流岚自然会忘记这个事情,到时候他和那个女人也差不多没新鲜感了,我再想办法促成你们的婚事。” 林安豪从小是个护妹狂魔,最见不得林安琪被人欺负,特别对方是他一直看不顺眼的沈流岚。“爸,沈流岚有什么了不起,为什么一定要让安琪嫁给他?这个事情我第一个不同意,我可以给安琪介绍我那些官二代富二代朋友,哪一个不比沈流岚优秀?” 林仁墨看到这对子女这样,真感十分无奈。唯一的女儿继承了他的经商天赋,可惜心智不成熟,冲动爱惹事,难成大器。唯一的儿子,则随了自己的原配,空有皮囊,没有脑子。所以RM集团发展到一定规模,再也无法前进了。他自己年事已高,子女不是经商的料,当年要不是靠沈流岚的入股,也难成今日的气候,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沈流岚。 林仁墨懒得再解释什么,能听得懂的早就听懂了,听不懂的说再多也无用。他摆了摆手,气息游弱地说道:“你们出去吧,我累了。” 林安豪似乎还想说什么,被读懂林仁墨情绪的林安琪拉走了。 离开书房的林安琪,来到自己的书房,林安豪则尾随其后进入。 “安琪,你打算怎么办?这放长假是什么意思?还不就是把你架空的手段。凭什么中他沈流岚的意?”说完,林安豪重重捶了几下墙壁。 “哥,你在集团里多长点心,替我看着点。明天你到公司,开个高层会议,宣布我因身体不适请长假,这段时间的财务部就由你代为管理。别给沈流岚机会提拔他的人上来。”林安琪目前只能想出这个万全之策,保住自己的地位。 林安豪点点头,平时公司的大事小事,都是林安琪替他拿主意,她想的点子肯定不会错。听说沈流岚会长驻在集团内吗?非常好,一直没有跟他正面交锋的机会,这次是天赐良机,看怎么整死他。 76.嫁给我,让我守护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通过层层叠叠的纱帘,照射进房间。 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身材伟岸健硕的男子,他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短裤,手臂上枕着一个长卷发的年轻女子。 女子身材凹凸有致,肤白似雪,疲倦的睡颜下,仍看得出掩藏不住的绝颜。 突然,男子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后,随即睁开了眼睛。 沈流岚低头看着枕着自己臂弯里睡觉的殷雅霓,不禁满足地笑了。臂弯里的人儿不安分地翻了个身,趴到枕头上继续睡着。 这一翻,刚好翻出沈流岚的臂弯。他轻轻捏了捏已经麻木的右手臂,悄悄下床,到洗手间里洗漱了一下。 出来后,殷雅霓还没醒,沈流岚回到书房,在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首饰盒。打开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美丽的钻石戒指。 戒指的中央是一个水珠状的主钻,两旁则各分布了五颗小碎钻,戒圈里刻着“truelove”。这个戒指是沈流岚第一次与殷雅霓亲吻之后设计的,整个戒身是由美国一家极为低调的奢侈品定制中心打造的。沈流岚前天回到美国,刚好收到这个极为珍贵的定制品。 他拿出戒指,悄悄戴到殷雅霓左手的无名指上,那个地方直通心脏。 现在才早上六点多钟,殷雅霓还没醒过来。看得出,她的睡眠很好。而沈流岚,睡眠很浅,甚至经常熬夜工作。 沈流岚看着床单中央,那一抹淡淡的血渍,犹如绽放的花朵,思绪十分复杂。他没有某些情节,他认为,每个人在遇到他之前,都不是为他而活的。然而,当他知道自己拥有了自己心爱女孩纯洁的第一次,他的内心还是感觉有些激动,特别,这个女孩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的。他开始有点鄙视自己,原来真实的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原始的男人。 沈流岚拿出手机,打开行程记录,他今天早上的工作是确定好RM集团的财务总监人选。下午,与星缘湾项目的设计师会面。 阳光晴好,房间里的冷气安静而冰凉,沈流岚拉过薄被,盖在他和殷雅霓的身上。而他,就那样侧躺着看着她,满足而幸福。 八点钟的时候,殷雅霓手机的闹钟响起。沈流岚赶紧找出殷雅霓的手机,将闹钟关上。而这个时候,殷雅霓也醒了过来。 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房顶,转了一圈,转到沈流岚的身上。而后,默默地闭上眼睛。沈流岚没有说话,躺到她的身边,双手将她圈住,就那样安静地抱着她。 殷雅霓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在努力地想办法。她不确定,昨晚是沈流岚硬来,还是她喝多了作出让他误会的举动。如果现在质问他,也求不出真相。罢了,当自己倒霉,不要再有下一次,以后好好爱惜自己。 沈流岚将脸埋进殷雅霓的颈窝,低喃道:“霓霓,嫁给我,让我守护你。” 殷雅霓没有说话,沈流岚继续说道:“我爱你,我真的太爱你了,不要离开我。” 殷雅霓深深吸了一口气,带有一点哭腔的声音,说道:“昨天晚上是我喝多了,我也有责任。我不会嫁给你的,这件事情过了今天,就算了,我不会再追究。我一会儿会先搬去酒店住,希望这件事情你对我家人保密,没有必要的话,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我想忘了这件事。。。“ 话还没说完,殷雅霓终于忍不住了,双手遮住脸,嚎啕大哭起来。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个一时难以接受的事情。 看到她这个样子,沈流岚心碎极了。他拿下殷雅霓的双手,圈住自己的腰。然后,俯下头,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没有安全感的殷雅霓,下意识地圈紧了沈流岚的腰,那种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在梦中曾经有过。 77.得罪总经理的太太 沈流岚下巴抵住殷雅霓的头顶,大手轻拍她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婴儿入睡那样轻拍。“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我也知道那对你非常重要。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负责的。” 殷雅霓挣脱开沈流岚的怀抱,眼里有一丝慌乱。“不需要对我负责,真的,昨晚我也有责任,我不需要你负责。你让我离开就好。”说完,她下床,跑到衣帽间,将门关上。找出自己的行李箱,将自己的衣服胡乱一通塞进去,然后将身上的睡衣换下,换上方便的牛仔裤和体恤。 做完这一切,殷雅霓拉着行李箱走出衣帽间,沈流岚已经等在外面。他拉住殷雅霓的手臂,不愿意让她离开。 “霓霓,不要走,就住在这里。如果你不愿意看到我,我马上就离开,但你不要离开这里。”沈流岚眼里的紧张,是因为他真的太怕殷雅霓又回到汪沅那边。 殷雅霓实在是不想再与沈流岚有任何联系,更不可能住他的房子。“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了吧,我不想再看见你,所以我一定要搬走。”说完,殷雅霓甩开沈流岚的手臂,拉着行李箱就往大门口走。 就在殷雅霓即将打开大门的那一刻,背后传来的声音,令她起了一身冷汗。 “如果你一定要离开我,那么我只好到南城你家里找爸妈把事情说清楚了。”沈流岚的声音里,有些许作弄的情绪。 殷雅霓怒了,这个老男人到底是要怎么样?她已经大方到不追究了,他还不满足?好,既然他不让她走,那么自己也别想过好日子。“叔叔,既然你这么坚持,好,我可以不走,我住下来。但是,我有条件。” 沈流岚一听殷雅霓不走了,脸上瞬间爬上笑容,连连说好。 “第一,我住在这里,你必须搬出去。第二,把密码换掉,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再踏进这个房子半步。第三,没我的召唤,你不许主动联系我。第四,我只住三个月,三个月后,不管我搬到哪里,你都不能干涉。第五,不许告诉我家里人我们的事情。”殷雅霓一口气提了五个条件。 沈流岚根本没听她说的是什么条件,只要她愿意住下,那么很快他就有办法将她拐进结婚礼堂。“好,我全部都答应你。你现在马上将行李拿进衣帽间,而我换了衣服马上就离开。” 殷雅霓狐疑地看着沈流岚,直到沈流岚拿着几套换洗衣物走出大门,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上班要迟到了,赶紧拿着手提袋和手机跑出沈流岚的公寓。 到公司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双腿间的不适,让殷雅霓走起路来姿势特别奇怪。她别别扭扭地走到座位上,发现同事们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殷雅霓看了眼对面的王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处理工作,真是个工作狂。 隔壁座位的同事,看殷雅霓还不了解情况的样子,偷偷凑到她耳边对她说:“听说林安琪总监,得罪了总经理的太太,昨天被逼辞职了。今天早上十点,要召开高层会议,宣布新一任的财务总监。” “总经理太太?这里的总经理不就是林总监的哥哥吗?那林总监是得罪了自己的嫂子吗?”殷雅霓只见过一次组织架构表,她依稀记得,公司的总经理,就是林安琪的哥哥林安豪。 同事神神秘秘地继续说:“不是林总监的哥哥啦,总经理有两个人,另一个是长期在美国的BenShen总。他真的长得好帅哦,我有一次下班,在电梯里见过他一次,长得又高又壮,浓眉大眼,而且很有绅士风度。可是,他竟然已经有太太了。“说完,同事一脸落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殷雅霓没有理会,她一向对公司的八卦没什么兴趣,况且,自己的事情还一团乱麻呢。 78.他开始重视对个人资产的极致追求。 九点五十分的的时候,总经理办公室来电通知王歆参加十点的高层会议。整个十五层财务部,只有王歆一人被通知参加会议。在她离开座位前往十八层会议室的时候,财务部的同事无不带着羡慕崇拜的眼神看着她,窃窃私语着。 殷雅霓隔壁的同事兴奋地靠近她的耳边,开始八卦。“看来新财务总监是王主任啊。跟你打听个事儿,你前天不是和王主任一起去徳贸了么?有听到什么八卦吗?” 殷雅霓一脸莫名:“有什么八卦?” 同事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道:“我从徳贸林总的秘书那里打听来的,听说林总想打总经理太太的主意,在酒店订了房间和包厢,要把总经理太太灌醉,然后。。当时这件事情被总经理知道了,所以就先拿林总监开刀,接下来可能和徳贸的合作也会有大变动。” 殷雅霓突然觉得这个事情有点熟悉,平时不八卦的她,也忍不住问起更多。“灌醉总经理太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同事看殷雅霓来了兴趣,忍不住说更多。“就是你们去的那天啊,所以我才问你那天有没有在徳贸听到什么八卦?” 殷雅霓的脑袋瓜高速地回转着,记忆回到两天前。难道,王歆是RM集团总经理的太太?哇塞,真看不出来,难怪她工作那么努力认真,原来是自家产业。但,这种事情要保密的吧?如果王歆是总经理夫人,他们应该是隐婚?她是卧底? 殷雅霓把一些关键性的疑问吞下,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我好像没听到什么八卦。如果真的有这件事情,那么为何要拿林总监开刀?”殷雅霓还是不太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林总监暗恋BenShen总的事情,整个集团都知道啦。我估计她是羡慕嫉妒恨,所以才要联合徳贸的林总整总经理夫人吧?所以BenShen总知道后,才会大发雷霆,将林总监废了。哇,好羡慕总经理夫人哦,有一个那么英俊的护妻狂魔老公。”同事的星星眼,全是羡慕。 如果这是真的,殷雅霓觉得自己很替王歆开心,有这么一份幸福常伴。 ****** 十点钟,十八层会议室大门敞开着,被通知参加会议的高层,陆陆续续进入会议室。 沈流岚是最后一刻才进去的,在场的高层,已经为他留下了长会议桌另一头的位置。 长会议桌的一边坐着RM集团的另一位总经理林安豪,他主要分管集团的管理部、财务部、营运部、生产部及采购供应部。而沈流岚,则分管集团的商务部、研发部、技术部、战略部。林氏家族注重集权,所以分管的都是直接与资金运营及成本控制有关的部门。而沈流岚则注重扩展市场,所有产品研发、品控及营销的事务,由他负责。 林氏家族从传统的家族式管理型企业,发展为制度化、专业化的跨国集团,都是因为沈流岚入股之后带来的转变。而美国Warship集团的发展壮大,也跟林氏家族在国内的资源优势带来的扩大化生产形成的后盾,是分不开的。 沈流岚早已看透整个局面,要挣脱与RM集团互相牵制的局面,只有转型,发展多元化产业。美国Warship集团,现在在北美,除了汽配产品的制造销售,还涉足了汽车整车研发与生产、地产、酒店等。 沈流岚的个人资产每年以惊人的速度在不断增加,过去他因为刁然一身,所以盈利分配都重新再投资。而现在,他有了想守护的人,他开始重视对个人资产的极致追求。除了每年为殷雅霓买下巨额基金,而RM集团这块肥肉,他也得搞清楚到底他该分到的斤两有没有一分不少。第一步,就是改变林氏家族独掌集团经济命脉部门的局面。 79.确定财务总监人选(1) 会议室的大门,在沈流岚入座后,迅速地关上。 沈流岚感受到来自长桌对面恶狠狠的敌视目光,他知道今天的会议又将是一场大动干戈的闹剧。挑了挑眉,沈流岚对坐在他侧身后的陈炜说了一句话。“有没有把我交代的事情跟王主任说清楚?”陈炜靠近沈流岚的耳边,压低声音回答:“已经和王主任沟通好,可按计划进行。” 秘书室的室长站上主持台,试了试麦之后,清声说道:“各位好,今天林董事长身体不便,缺席会议。本次会议,主要是关于财务部林安琪总监长假中其工作职责暂代人的选举及确定。下面开始今天的会议,有请林总经理发言。” 坐在会议长桌单人位的林安豪,清了清喉咙后说道:“林安琪总监最近身体不适,公司给了她三个月的长假。她不在岗位的这段时间里,由我本人暂时代为管理财务部的工作,直到她回来上班为止。大家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 会上在座的高层,都知道了太子女林安琪是得罪了沈流岚,所以才被逼辞职,但这RM集团毕竟是林家的产业,太子爷说要管理财务部,没有人敢有什么意见。 会场安静了几分钟之后,林安豪显得有些不耐烦,没等主持人说话,便急急忙忙地说了几句话,打算结束会议。“大家都没有意见是吧?那这个提案通过,散会。” 正当林安豪急不可耐地离开座位,站起身时,突然一声宏亮有力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慢着,关于财务总监暂代人提案,我有意见。” 林安豪转过身,不情愿地入座,眼神阴森地盯着会议长桌对面的沈流岚。主持人一看沈流岚说话了,赶紧重新拿起话筒,摆出主持腔调,说道:“大家稍安勿躁,会议还在进行中。下面让我们听听沈总的看法。” 沈流岚笑了笑,展现出招牌暖男笑容,会场上的所有女高层都在心里惊叹。 “我想澄清一件事情,林安琪总监不是身体不适请长假,而是我建议她重新好好考虑这份工作到底适不适合她。她今天并没有出现在公司,说明她已经作出了选择,想要离开这份不适合她的工作。既然是这样,那么财务总监的人选,我认为应该重新设定。不管是外聘也好,内推也好,RM集团的财务部门相当重要,需要一个专业人士来领导。据我所知,林安豪总经理是没有任何财务从业资格的,根据会计法,企业财务负责人,必须有从业资格证。与其犯法,我们为什么不考虑重新设定财务总监的人选呢?” 沈流岚一席话说得林安豪哑口无言,他竟然不知道有上岗证这个说法。那现在如何是好? 林安豪盯着沈流岚,冷言冷语地说道:“那沈总有何高见,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看看可不可行。” 陈炜将投影仪打开,幕布上出现了王歆的简历。在场的人并没有注意到王歆也在会场里,于是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沈流岚看着幕布上王歆的简历,说道:“大家请看屏幕,简历上的人过去几年一直服务于RM集团,对于集团的实务非常清楚。而且她在之前已经取得了ACCA的资格,也就是国际注册会计师。我认为,RM集团作为美国warship集团的子公司,以及海门出口量最高的集团公司,财务部门的领头人,必须要有国际财务决算的经验,也必须要了解国际税法与商法。所以,比起让没有从业资格证的林总冒险担任,何不让这样这样一位专业优秀的国际会计师担任RM集团的财务总监?” 会上的人都没有说话,大家清楚财务部一把手的人选,并不是他们的意见就能够决定的,所以大家都很聪明地闭上了嘴。而长桌两边的沈流岚与林安豪之间,则充满了斗争的气氛。 80.确定财务总监人选(2) 林安豪盯着屏幕上个人档案,王歆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似乎之前是林安琪底下的一个会计主任。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简讯给林安琪:“沈流岚提议任命王歆为新任财务总监,对方有ACCA的资格。” 不一会儿,林安琪回复:“那个人不简单,我被逼辞职,她逃不了干系,千万不能让她坐上我的位置。” 林安豪看过简讯,示意主持人将话筒拿到他跟前。他的风格一向简单粗暴,也懒得跟沈流岚兜圈子,极其没有耐心。“我反对认命王歆为新任财务总监,财务总监的人选可以择日再商榷。人力总监,让猎头帮我们找几个有ACCA资格的财务官。” 阻力在沈流岚的意料之中,但他岂是个可以让林家兄妹牵着鼻子走的人?沈流岚示意陈炜换上另一些资料后,说道:“大家请看屏幕上最近五年的商业预算案,可以看到提案都是王主任作成的,我分析过预算案与实绩情况的差别比率在百分之一以下。这些数据,足以证明王主任对集团运作非常之熟悉,对产品的成本,对营运费用的把握也非常准确。众所周知,预算案对于一个集团控制成本,提高盈利是多么的重要。与其让猎头找陌生的人担任财务官,冒着商业机密泄露的风险,不如让熟悉集团营运情况、经验丰富的王主任担任。” 林安豪拿过眼前的话筒,本想用强硬的手段直接拒绝沈流岚的提议,但手机突然在这一刻响起,是林仁墨来电。林安豪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接起,林仁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安豪,同意沈流岚的推荐。” 林仁墨也知道自己父亲一再对沈流岚让步,是因为他掐着RM的商务命脉。既然是这样,那只好暂时如他的愿了! 忿忿不平的林安豪进入会场入座后,拿起话筒,瞪着对面的沈流岚,咬牙切齿地说道:“同意沈总的提案,认命王歆为新任财务总监。而我作为分管财务的总经理,将行使监督的职权,以后所有财务相关的文件,都需要由我签字同意。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搁下话筒,林安豪带着秘书离开了会场,其他的与会人员,在与沈流岚打过招呼之后,也陆续离开会场。最后,整个会场只剩下沈流岚、陈炜和王歆。 沈流岚拿着投影仪的遥控器,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王歆的资料。王歆走到沈流岚跟前,向他点了个头,淡定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流岚将目光从屏幕上转过来,面带笑容,对王歆说道:“王总监,恭喜你。” 王歆的脸上还是看不出半点情绪,没有涂半点口红的素色嘴唇,几秒之后才艰难地开口:“谢谢沈总提拔,请您指示工作。” 沈流岚露出欣赏之意,他非常满意王歆这样的态度,没有一丝废话,就像个只会工作的机器人。“我刚发了一封邮件给你,RM集团明年的销售预测,你以此为依据,按月编制出同期的商务计划案。三天的时间够吗?” 对王歆这种工作狂来说,不管时间多么紧迫,就算她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也能做出老板想要看的数据,精准而直接的报告。“够了,三天后会将报告发给您。沈总还有其他指示吗?” 沈流岚笑了笑,心里想起了那个昨晚睡在他身边的女人,笑容不知不觉变暖:“带殷雅霓一起做这个计划案,她需要成长,你多带着她。你就任财务总监后,她还是你的助理。” 一直没有任何情绪的王歆,在听到殷雅霓的名字后,眼里有了明显的异样,而这个异样的眼神,让沈流岚捕捉到了,他不想解释太多。“你的新办公室在林安琪隔壁,我已经让管理部布置好了,你可以直接搬进去。好了,你出去工作吧。” 81.她和林董事长有那层关系 王歆离开后,陈炜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道:“我认识王主任也有好些年了,真没想到这么能干的人,屈栖在这里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林董事长。沈总,既然她和林董事长有那层关系,你为何还要举荐她为新任财务总监?这个机会,我们大可让我们的人进来。” 沈流岚眼中的谋思令人看不透:“就因为她和林董事长的关系,所以更能为我们所用。放心吧,我自有打算。”说完,他拍了拍陈炜的肩膀,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在电梯里,陈炜翻开笔记本,向沈流岚报告今天的行程。“中午两点,您约了星缘湾项目的洪设见面。请问您中午是要在公司餐厅用餐还是外出用餐?” 沈流岚本来是想约殷雅霓到外面吃饭,她早上没有吃早餐,中午需要吃一顿好的。重要的是,他想见见她。真是半日不见,如隔三秋。但,殷雅霓不一定会答应见他。“中午我在公司餐厅用餐。” “好的,我让厨房准备好您的工作餐。”陈炜合上笔记本,跟在沈流岚后面,一起走出电梯。 ****** 王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众财务部的同仁均上前祝贺。王歆没有说话,默默地收拾着自己桌上的东西。“小殷,你收一下自己的东西,随我搬到新办公室。” 殷雅霓从同事的祝贺中,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她快速地将东西收进箱子里。突然,她看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陌生的戒指。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硕大的钻石戒指,是昨晚那个老男人戴到她手上的吗?殷雅霓厌烦地拿下戒指丢进包包里。 王歆也注意到殷雅霓手上的那颗钻戒,那是一个款式简单的戒指,但从未在任何珠宝品牌见过类似的款式,应该是属于私人定制。应该是沈总送给她的?王歆的眸色一暗,似有异样的情绪。 ****** 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王歆与殷雅霓将工作资料及私人物品收好之后,来到餐厅用餐。王歆随手拿了一些简单的素食在餐盘里,殷雅霓因为早餐没吃饭,早就饿慌了,取了一大盘炒饭和各种肉食。 两人挑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殷雅霓看王歆餐盘里都是素菜,不禁关心地问道:“王姐,你不喜欢吃肉吗?” 王歆笑了笑,脸上看上去没什么血色。“我吃素。”殷雅霓心想,王歆工作强度这么大,还吃素,身体能受得了吗?她看上去弱不禁风,身材纤细,但不可否认的,身材保持得非常好。 殷雅霓默默地低下头吃炒饭,餐厅门口突然人声鼎沸。殷雅霓转过头往餐厅门口方向看,想看有什么热闹。可惜他们的位置距离门口有点距离,没看出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邻座的两个女孩子在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但却被王歆和殷雅霓听个正着。 “好像是BenShen总来餐厅用餐了。” “总经理怎么可能来餐厅吃饭,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从来没遇到过。” “诶,你快看,走过去的人就是BenShen总。” 殷雅霓也跟着飘过目光,想看看大家口中的BenShen总是什么样子。奇怪,那个往包厢走的人,侧脸长得好像那个老男人?殷雅霓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睛看过去,已经看不到人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大白天看到那个煞风景的老男人,真是讨厌! 82.你知道沈总是谁吗? 殷雅霓转眼看了看王歆,她边吃着餐盘里的素菜,边用手机看新闻,好像总经理来餐厅用餐的事情她并不关心,她不是总经理的太太吗? 而王歆,在此时则突然说了一句让殷雅霓莫名其妙的话。“你不过去跟沈总一起用餐吗?” 殷雅霓以为王歆是担心她过去跟沈总用餐,留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饭。她觉得自己不能破坏了他们夫妻的用餐时间,所以客气地婉拒:“王姐,没关系,你过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吃饭就行。” 听到殷雅霓的回答,王歆抬起头,定睛看了殷雅霓的双眼几秒。半响之后才开口:“你知道沈总是谁吗?” 面对王歆的提问,殷雅霓心想,既然他们选择在公司内部隐藏关系,那么自己应该假装不知道吧?“公司组织架构里对沈总的介绍不多,我仅了解到他是总公司美国warship集团的董事长,不清楚他的其他情况。” 王歆觉得,要么是殷雅霓故意隐瞒与沈流岚的关系,要么是她根本不知道沈流岚的身份。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好像都与自己没多大的关系,板上钉钉的事实是,他们是有关系的。 王歆笑了笑,低头继续看手机上的新闻,边说道:“以后会有机会了解的,吃饭吧。” 殷雅霓看着王歆的样子,觉得她真的是非常低调,也只有底气十足,才能够如此淡然。 很快,殷雅霓与王歆结束午餐,往餐厅门口方向走去。沈流岚虽然身在包厢内,但是一直透过包厢门的玻璃区域,看着远处的殷雅霓。他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能够与她一起用餐,聊聊晚上下班是去看电影,还是到海边散步。 看到殷雅霓吃完饭离开餐厅,沈流岚才定下心来好好用餐。 ****** 吃过午餐,沈流岚来到办公室的侧间休息。刚闭上眼睛,电话响了,殷雅霓来电。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愉快地接起电话。”霓霓。” 殷雅霓不悦的声音传过听筒。“叔叔,戒指是不是你戴在我手上的?” 沈流岚接起电话之前,已经猜到她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电。“是的,你喜欢吗?我特别为你设计的。” “我不喜欢,太难看了!你晚上六点在哪里,我下班后拿去还给你。”殷雅霓的声音听得出很生气。 “我五点去接你下班吧,到时候再说。”沈流岚依然还是笑着,并没有被殷雅霓的怒气影响了心情。 “不要你来接。你在哪里,我拿去还你就走。”殷雅霓不喜欢沈流岚出现在RM集团门口,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她不希望让同事误会。 “我行程不一定,你可能找不到地方,晚上我回家一趟再说。”沈流岚是微笑着挂电话的,他十分开心,晚上又有理由可以看到她。 挂了电话,沈流岚闭上眼睛,打算休息半个小时后,前去希迪设计所与星缘湾项目的设计师见面。 ****** 下午两点的时候,沈流岚出现在海门希迪建筑设计所。 泊好车,戴着墨镜的沈流岚来到设计院一楼的前台。颀长精壮的身材,身着白色合体衬衫、黑色合体休闲西裤的沈流岚,一出现就吸引了周围所有的目光。 前台小姐有些害羞地询问:“请问先生,预约的是哪位设计师?” 沈流岚摘下墨镜,礼貌一笑:“预约了洪希迪设计师,两点钟。” 前台小姐低头看了眼记录,做出指引的手势,说道:“原来是沈总,您请进,洪设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 83.流雅居,岚霓园。 沈流岚被引领进一间设计感十足的办公室,刚进门,就被洪希迪上前来了个大拥抱。沈流岚拍了拍好友的后背,笑着说:“好了好了,先坐下来说话。”洪希迪不情不愿地放开沈流岚,拉着他坐在沙发上。 桌上已经放好了洪希迪亲自为沈流岚研磨的蓝山咖啡,沈流岚拿起咖啡,放在鼻腔处深深闻了一口:“太想念你的咖啡了。” 洪希迪狭长的媚眼,斜睨过沈流岚,嗔笑道:“只是想念我的咖啡吗?那我的人就不想念了吗?” “一直把你放在心中。”沈流岚喝了一口咖啡后,放下咖啡杯,拿出包里的笔电放在桌上打开。修长美丽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触控板上比划着。 洪希迪满意一笑,起身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平板,坐到沈流岚身边。他收起刚才嬉笑的样子,瞬间转变为一个冷静理智的设计师形象。 打开自己昨晚刚画好的设计图拿到沈流岚面前,对他说道:“初稿大致按照你之前电话中描述的样子画好了,你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补充和修改的。” 沈流岚拿过设计图,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后,说道:“之前规划好的度假中心整体格局不变,但现在我想在最北边的位置多加两幢三层的别墅。两幢别墅在同一方位,它们之间的直线距离大概在一公里左右。这一平方公里的空地上,可以设计成一个向日葵花园。两幢别墅的名字我想好了,流雅居和岚霓园。别墅的整体风格可以参考圣托里尼岛的建筑,然后,最大限度的与度假中心的活动范围区分开。” 洪希迪在笔记本上记下沈流岚的要求。“新娘子名叫雅霓?”突然,他开口问道。 沈流岚有些错愕,他与殷雅霓的事情从未告诉过洪希迪。“你如何知道她的姓名?” 洪希迪盖上笔记本,翘起二郎腿,一派休闲地背靠沙发,戏谑地说道:“流雅居、岚霓园。猜不到新娘子的名字我不就是白痴了吗?” 沈流岚哈哈大笑:“我以为是我老爸告诉你的。” 洪希迪闪过一抹奸笑:“你老爸跟我老爸说,你快娶媳妇了,媳妇是个年轻貌美、倾国倾城的姑娘。好像刚大学毕业?” 沈流岚有些不好意思,洪希迪是父亲老友的儿子,也是自己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同学,两个人的关系,延续了父辈之间的缘分,也是铁得不得了。对于洪希迪,他一向有问必答。“耀南的侄女,小我十岁,刚从海门大学毕业,现在在我公司上班。追求中,还没答应我。” “耀南的侄女?”洪希迪在脑子里转过所有相关线索。“几年前我帮耀南的房子画设计图的时候,去过一次南城,当时与他哥嫂有过一面之缘。如果是他那个大哥的女儿,我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沈流岚挑眉,抬起正在看设计图纸的目光,看向洪希迪,说道:“那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洪希迪喝了一口咖啡后,思考了几秒,嘴角扬起一抹含义颇深的笑容:“耀南的嫂子相当漂亮有气质,夫妻俩是非常低调的隐形富豪,我看不仅在南城,就是在省城,都有一定分量。当时就听说唯一的独生女高考分数十分优秀,就算是填入中南大学都肯定会被录取。是这个女孩吗?当时听说要填报中南大学,怎么现在变成海门大学毕业的?” 84.她不是给你下了蛊吧? “是她没错,听说当时瞒着家里填报了海门大学,具体理由我不清楚。我是暑假的时候,在耀南家遇到她的。第一次见面,心里就十分喜欢。但她,好像对我不太感兴趣。”沈流岚面露怯色,不好意思透露更多被拒绝的细节。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洪希迪假意作出可惜的表情。“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亿万富豪家的独生女,年轻漂亮优秀,周围追求的男同学一大把,你会看上自己这个老男人吗?对待这种刚出校门的女学生,不要用常规思维,要用特殊手段。”洪希迪说完,朝沈流岚挤眉弄眼了一番。 沈流岚在感情上的习惯与洪希迪不同,他在遇见殷雅霓之前,不曾认真恋爱过,也不曾花心思在其它女孩身上,他不懂什么是特殊手段。 “不是我要教坏你,斯德歌尔摩综合症知道吗?”洪希迪开始传授他的把妹妙招。 “被绑架者对绑架者产生依赖感或情感。”沈流岚说出他对这个心理疾病的认识。 “是的,让她对你产生依赖。依赖懂吗?首先,你得绑架她的心。利用你特殊便利的身份,虐她,使劲地虐她,然后再好好安抚她,爱她。久而久之。。”洪希迪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流岚打断了:“久而久之,人姑娘就跑了。你这什么瞎主意,赶快谈正事。” 洪希迪哈哈大笑,他们朋友圈里的禁欲王沈流岚突然有了绯闻可以让他调侃,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都是男人,我懂得。” “噢?你懂的?说说看?”正因为都是男人,所以沈流岚不希望自己对殷雅霓纯洁的爱被误解。 “林安琪你不为所动,马韵诗你也不为所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殷雅霓不仅有林安琪的美貌,马韵诗的才能,还有她们两个人所没有的财力与实力。Ben,你这次眼光不错,一定要成功。”说完,洪希迪意义颇深地朝沈流岚挑了挑眉。 沈流岚浅笑,低头看平板上的图纸。“你知道这个度假中心有多少亩吗?” “5200亩。”对于自己刚设计完的项目,占地多少面积,洪希迪可不会记错。 “现在市值多少钱你知道吗?”沈流岚又抛出一个问题。 “我知道它附近的帆船俱乐部,当时是一亩100万拿下的。但我知道,你应该能拿到低于市价的价格。” “整个地皮拿到的价格是30亿左右。但它的市值应该可以翻倍。” “寸土寸金的地方,我当时以为你会以商圈模式或者房地产开发模式来设计,为何会想到做成度假中心?” “不管是商用楼还是房地产,一经售卖,便不再是我个人资产。开发成度假中心,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粒尘土,都还是属于开发者的。我开发它,只是为了纪念,产权我登记在了霓霓名下。”沈流岚想起那天晚上,殷雅霓喝醉了,他从背后抱着她。她指着远处海天一线的方向,说那个地方好美。 洪希迪觉得太过吃惊,沈流岚是一个商人,以利为先,他将自己花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度假中心,给了一个还未答应他追求的女人。“你确定要这样?她还没有答应你。” 沈流岚凄然一笑,但眼中又仿佛万份坚定。“我打算将我个人名下的所有不动产过户到她名下,资金部分,除了必要的再投资,其它也都以她的名义买了基金。” 洪希迪看着沈流岚,觉得陌生不已。“她不是给你下了蛊吧?你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就算再喜欢一个女人,可以给她买各种奢侈品,买房买车,没有你这样的。” “warship集团的股份因为控股权的关系,还在我名下,我并没有做到给她所有,所有我时常在怀疑自己,对她的这份爱,是否还不够纯粹。”沈流岚眼里没有平时一贯的精明,而是蒙上了一层温柔。 三年后,沈流岚真的打算将她在warship集团的股份也过给殷雅霓,当时遭到了董事会的一致反对,却也没能改变他的决定。后来终究没有成功,因为殷雅霓告诉他,自己已在国内与汪沅注册结婚。 85.吃完这顿饭,我们就永远别再见面了。 沈流岚从希迪设计所出来后,直接驱车来到RM集团门口。他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等待殷雅霓五点下班。 五点十分的时候,殷雅霓出现在门口。她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A字裙,手上提着一个文件袋,她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缓慢地往不远处的的士应召站走。 沈流岚开着车慢慢地跟在她后面。他知道经过昨晚,她今天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的,真的不应该让她来上班。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没有将事情安排好。 九月傍晚的海门,太阳还未下山,有些炎热。殷雅霓左手提着文件,右手搁在额头遮住头顶的烈日。 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驱走了一些炎热。殷雅霓抬起头,蓦然撞进深邃的眸海中。心跳的节奏有些快,让她觉得心里发虚。脸儿有些发烫,她觉得大概是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 沈流岚俯身接过她手上的文件,大手牵起她的小手,微笑地说道:“走吧,我们去吃饭。” 殷雅霓回过神来,甩开沈流岚的手,站在原地不肯走。“叔叔你是谁呀,我认识你吗?” “如果在这边拉拉扯扯,不怕待会儿被你同事撞见吗?”沈流岚还是眼带笑意,声音温柔。 殷雅霓不理会沈流岚,从他手上拿过自己的文件,继续站着等车。 沈流岚的车子还未熄火,他就那样跟她站在一起等车。 五点多正值的士交、班时间,不好打车。殷雅霓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一辆的士车过来,眼看着同事们陆陆续续从公司门口往这边走了,她才上了沈流岚的车。 沈流岚也跟着上车,转头看了眼殷雅霓。只瞧见她气呼呼的,脸颊鼓成金鱼脸。 突然想起什么,殷雅霓从包包中拿出那枚钻戒,放在左手边的扶手箱里。声音还有一些情绪:“戒指还你,麻烦你在前面的公车站将我放下车。” “晚上去奈良本吃鱼生怎么样?”沈流岚仿佛没有听见殷雅霓刚才说的话,自顾自地说。 “奈良本?没有订位置,这个时候去人家不会招待你的。”殷雅霓在海门生活过四年,对很多餐厅很是熟悉。 “我已经将位置订好了,这个时候去刚刚好。”沈流岚好听的声音,让殷雅霓觉得自己的心跳节奏又乱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奇怪,心跳莫名其妙快半拍,脸颊还发烫。 奈良本的鱼生。。。真的好想吃!早餐没有吃,午餐也没吃好,晚上想吃一顿好的。想起奈良本的鱼生,殷雅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那好吧,散伙饭,吃完这顿饭,我们就永远别再见面了。”殷雅霓向美食投降之余,还不忘提出她今天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沈流岚没有说话,只是浅浅地笑着。殷雅霓看着他的侧脸,心跳的节奏又快起来。她连忙别过脸,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物体。 她想起认识沈流岚这段日子以来,他像亲叔叔那样对自己好,未曾对自己说过半句重话,一直都是任劳任怨、亲切有加。她知道沈流岚是个有实力的男人,也曾认为他深爱的那个女孩真的很幸运,可以得到这样一个优质叔叔的爱。 可是,所有的好感,因为那个被表白的清晨、那个被占有的夜晚,消失殆尽了。 因为那些事情,她内心的秩序被打乱了。殷雅霓有轻微的强迫症,让她接受计划之外的事情,她会很难受,她需要维护自己内心的秩序。 86.我总不能找个男会计师老公来帮我打工吧? 海门市的下班晚高峰,交通堵得跟狗屎一样。 沈流岚的大型SUV小心翼翼地在街道上穿行,奈良本开在十分隐蔽的街市里。 “你不找个停车场停车吗?奈良本门口好像只有三个车位。”殷雅霓提醒沈流岚。 “直接去奈良本,会有车位的。”沈流岚淡淡地说道。 果然,来到奈良本门口,原本站在幕帘内的侍应很快出来,将门口一个禁停标志的架子拿开,特地为沈流岚空了一个车位出来,沈流岚很随意的就将自己的大奔放进去。 将车熄火,解开安全带,沈流岚转过头,温柔地对殷雅霓说道:“我们进去吧。” 又意外地撞进那双深眸,殷雅霓觉得自己的心跳又不规律了,有些快,是因为没吃早餐低血糖的关系吗?然而,低血糖会等到晚餐时间才发作吗? 鬼使神差的,昨天晚上那条线,与昨天半夜那条线,与今天早上那条线,三条线串联在一起。殷雅霓每挪动一个步伐,下身的不适,都会提醒她昨晚发生过什么。 跟在沈流岚后面,看着他伟岸的背影,视线一路往下,经过他的翘臀。。。殷雅霓觉得自己快无法直视他了。 害羞地低下头,盯着沈流岚的后脚跟,走进一个雅间,在榻榻米上盘腿而坐。 沈流岚看殷雅霓低着头,以为她不开心,遂将菜单递给她,温柔地对她说:“看看喜欢吃什么。” 殷雅霓没有说话,接过菜单,点了几样她平日里喜欢的日料。 侍应出去之后,沈流岚往殷雅霓的杯子里斟满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先喝点玄米茶润润肚子。” 雅间内的冷气很足,殷雅霓喝了一口温茶之后,终于觉得神经放松了些。 她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这顿饭吃了,就可以远离他了,再也不会想起那些奇怪的事情了。好好工作,重新开始。 “工作顺利吗?”沈流岚知道今天下午,殷雅霓刚跟王歆搬到新的办公室。 “还可以吧,今天刚跟着晋升的上司,成为总监助理。”殷雅霓如实相告。 “我记得你是主修企业管理的,结果公司将你安排在财务管理的岗位上,心里会不会觉得不舒服?”沈流岚自然是知道林安琪当时将殷雅霓安排到会计组的目的。如果有必要,明天就可以作出岗位调整。 “一开始有些失落,当时我选修会计学,只是为了辅助我主修的企业管理。想着以后接手我爸爸的公司,财务这一块自己必须要十分清楚。如果我是个男孩子呢,也许我可以找个会计师老婆一起运营公司。可现实是,我总不能找个男会计师老公来帮我打工吧?”说完,殷雅霓被自己给逗笑了。 沈流岚没有说话,他在等待殷雅霓将话说完。 殷雅霓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最近跟着我上司核算成本,才发现呀,这理论和实务是两回事。也好,可以学到很多书上学不到的东西。所以我打算在这个岗位上多学习。至于企管部实践的事情,以后再说,应该会有机会的。三年五年的,对我来说也还好。” “三年五年的,哪里好了?结婚后,我想带你到美国,那里环境比国内好。”沈流岚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殷雅霓看。 “。。。”殷雅霓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的秩序又混乱起来了。半响后,她才艰难地开口:“叔叔,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的。不说别的,就说你在美国,我在中国,我们注定是没有以后的。我不是那种会用自己的青春和时间,去玩感情的人。恋爱对我来说,意味将来要走向婚姻。” 87.身体的密码,有一把钥匙可以打开。 沈流岚始终眼带笑意地看着殷雅霓,如果他的眼睛会说话,此刻应该已经将殷雅霓俘虏了。殷雅霓数不清自己,今天是第几次,跌进他如深海的眸中。 “你在国内,那我就在国内。现在商务全球化很方便,我在国内一样可以处理美国公司的事务。往后,只需要每年几次到美国出差几天即可。所以,我们是有未来的。”这些问题,沈流岚已经先她之前考虑过了。 “。。。”殷雅霓又哑口无言了。想了一会儿,她才又想到了另一个他无法改变的事实来拒绝他。“可是,你大我十岁。我不喜欢这么大的男人,我觉得以后会有代沟。而且吧,我四十的时候,你已经五十了。。。这本身生理上也不太合适。。”殷雅霓几乎是红着脸将这些话说完的,为了甩开这个老男人,她已经不要脸了。 沈流岚哑然失笑,爽朗的笑声在小小的雅间内回旋,搞得殷雅霓有些头皮发麻。她心想,完蛋了,搓到他的要害。 “我记得你对我说,你们南城有一句话,老夫疼小妻。你不必担心十岁的年龄差会造成我们感情上的代沟,相信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突然,沈流岚顿了一顿,声音略带低哑地说道:“至于生理上的年龄差。。。七月份的时候,我在美国的医生,刚为我做完检查。我的身体年龄比实际年龄小五岁,这五岁,是一般夫妻的正常年龄差。如果你还担心五岁的年龄差会造成我们夫妻生活的不和谐,那么我会让我的健身教练帮我调整锻炼计划,慢慢将这五岁的生理差变成零岁生理差。身体的密码,有一把钥匙可以打开。而你,就是我的钥匙。” “。。。”殷雅霓这回是真的再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沈流岚了,他的口才和智商,简直是一流。 该怎么办?殷雅霓有些着急,她是真的不想再跟沈流岚扯上任何关系。“叔叔,你听我一句劝。我们没有感情基础,这样贸贸然就恋爱,以后也是会分手的。这样很耽误大家的时间的,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没有时间浪费在恋爱上。而且,我家里人以后会为我寻找合适的对象。也许是我爸爸朋友的儿子,也许是商业上有往来的某个人,这种建立在已有关系上的婚姻才会稳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殷雅霓说完,心虚地看了沈流岚一眼,并未在他的眼中看到退却。 “霓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这只不过是你想让我放弃的借口。你是男性思维在考虑感情与婚姻,没事,你想要什么样的关系,我就给你什么样的关系。先别急着拒绝我,给我一次机会。”沈流岚其实有很多事情可以告诉殷雅霓,自己对她的心意。但他现在只是点到为止,有些话说多了,就不动听了。 “我想要什么样的关系你就给我什么样的关系?”殷雅霓抓住沈流岚话中的重点。“我想要的关系只是朋友关系。” 沈流岚听到这句话,并不诧异,他低头浅笑:“好,我知道了,朋友关系。” 殷雅霓满意地点点头,如释重负,终于把话说清楚了。 日式雅间的灯光暖黄,显得殷雅霓看上去特别温柔清纯。她眉眼弯弯,沈流岚将她的美,每一帧都珍藏在心里。朋友关系对他来说,虽然还是求而不得。但只要能够在她身边,他有信心能够让她接受自己。 88.这个男人是她不想要的,谁要谁拿去。 奈良本的鱼生果然十分鲜美,每一道菜上来,沈流岚都将口感最好的那一块料理,夹到殷雅霓的盘中。 殷雅霓边低头刷手机,边吃沈流岚夹给她的料理,气氛,倒也和谐。 吃完饭,沈流岚结了账后,便带着殷雅霓离开了。这一顿饭,花了将近两千块钱,是殷雅霓半个月的工资。 坐在沈流岚的大奔上,吹着舒服的暖气,车内清新的香调,跟沈流岚身上的味道很像。 殷雅霓悄悄用眼角余光看着认真开车的沈流岚,她承认,沈流岚是个英俊的男人。 他身上有着她迷恋的味道,那是一种自然体味与人工香味融合而成的专属味道。说不清她之前在哪里,有闻过这种熟悉的味道。 想起昨晚,他们曾经亲密无间过。殷雅霓的心跳又开始变得快起来,噗通噗通的声音,仿佛被放大,响彻整个车厢。 她开始胡思乱想,想象昨晚在床上,沈流岚是如何与她。。想象在其它女人的床上,沈流岚又是如何与她们接触。。越想越觉得难受,身旁这具健康的身体,仿佛已经盖上了她的印记。殷雅霓发现自己,没办法接受沈流岚与其它女人有肌肤之亲。难道是因为自己是天蝎座,所以对不爱的人也有占有欲? 殷雅霓不喜欢这种被情绪牵制的感觉,那些情绪本不该占用她的大脑内存,令她无端滋生烦恼。 沈流岚跟谁在一起关她什么事情?这个男人是她不想要的,谁要谁拿去。这么想来,她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 来到会展中心的公寓,沈流岚将车停入专属车位。 “我会尽快找到房子搬出去。那我就先上去了,你慢走。”殷雅霓说完,拿起自己的文件袋下车。 沈流岚没有说什么,将车熄火后,也下车了。殷雅霓早已快步走向电梯,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前一刻,又打开了。 殷雅霓看着进入电梯的沈流岚,条件反射地将文件袋挡在胸前,有点不悦地说:“你要干嘛,早上已经说好,我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你不会出现在这个房子里。” 沈流岚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上一个头不止的殷雅霓,笑着说道:“早上太匆忙,没有将换洗衣物拿走,我上去拿几件衣服就离开。” 殷雅霓有些不好意思,略带歉意地问:“那你这段时间要住在哪里?” “我会住在前面的会展酒店,这边距离我上班的地方比较近。”沈流岚回答。 “我明天就开始找房子,尽快将这里还给你。” “不急,你想住多久都没关系。” “叮——”没说几句话的功夫,电梯已经达到所属楼层了。 殷雅霓走在前,沈流岚跟在后,来到公寓门口。她打开密码锁的盖子,要按下密码,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锁的密码是多少。“密码是你的生日。”沈流岚的声音,在殷雅霓的右耳边响起,让这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迷人。 殷雅霓的耳朵开始变得滚烫,心脏飞快地跳动,手征在半空中。 沈流岚俯下身,伸出右手,大手包住殷雅霓的小手,带着她的食指,一个字一个字地按下密码。 “哐——”公寓的门开了,殷雅霓还低着头没动,像被石化了一般。沈流岚依然包着她的右手,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我们进去吧。” 眼神放空的殷雅霓,被沈流岚拥着进入房间。 89.今晚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沈流岚背手关上大门,殷雅霓还石化着。他俯身低头,轻轻亲吻她发红滚烫的耳朵。“今晚让我留下来好不好?嗯?” 殷雅霓突然回过神,打了个激灵,转过身往后退了一大步,将文件袋抱在胸前,警觉地看着沈流岚。“如果你要留下来,我马上搬出去。” 沈流岚无奈:“好,我拿几件衣服就离开。你晚上关好门窗,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我就住在旁边的会展酒店。” 说完,沈流岚进入衣帽间,取了一些衣物在行李袋里,很快就出来了,出来后瞧见殷雅霓在书房翻阅带回来的工作文件。 沈流岚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殷雅霓,淡淡地说道:“桌上那台笔电是新的,你可以放心用。明天早上八点半,我在车上等你,送你上班。”说完,便离开了。 “哐当——”大门关上后,殷雅霓站起身,走到阳台上,低头看着楼下中庭花园。几分钟后,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中庭花园里。那个身影提着一个高级真皮行李袋,不疾不徐地往不远处的酒店走。突然,身影停下脚步,抬头往她所在的这个方向看来。 殷雅霓没有转身,就那么站着,与楼下的沈流岚对视着。 沈流岚贪恋地看着高处阳台上那一抹纤瘦的身影,久久不愿离开。 ****** 殷雅霓回屋后,开始处理王歆今天交给她的工作。凌晨一点。殷雅霓起身到衣帽间想拿干净的睡衣,发现沈流岚的衣物大部分都还在。 她的心里,其实对沈流岚已有些好奇。她站在衣柜前,细细地看着沈流岚挂在上面的衣物。沈流岚的品味不俗,衣服的品牌都是国内没有见过的,大部分是陌生的外文牌子。有几个小众品牌殷雅霓在时尚杂志上见过,价格不低。沈流岚的喜好,就如同他给人的感觉,富有实力,却又低调不张扬。她的心里不自觉地,对他有了一些的好感。 殷雅霓又仔细地观察整个屋子,没有半点女性用品,没有半根女人的长头发,也没有某些成人用品。因为他洁身自爱?又或者,他不带女人回家,带女人到酒店?她忍不住又开始脑补沈流岚和其他女人在床上纠缠的样子,刚才对他的一丝好感又没了。 临睡前,殷雅霓拿出手机,汪沅和沈流岚都给她发了简讯。汪沅的信息是八点多来的,问她吃饭了没,在哪里,要过来找她。沈流岚的信息是十一点来的,问她睡了没。十一点半的时候又来了第二条[晚安,我爱你] 殷雅霓给汪沅回复了信息[我现在住在会展公寓,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再细聊。]她没有理会沈流岚的信息。 梦中,殷雅霓又梦见了那位在埃菲尔铁塔下拥抱她的叔叔。之前,对方一直是无脸男,可今天的梦里,对方竟然长着和沈流岚一摸一样的脸。梦中拥抱她的怀抱,味道和沈流岚身上的味道一样。 殷雅霓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抱着沈流岚的枕头,难怪梦里会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生气地把沈流岚的枕头踢到床下,转身抱着棉被而睡,那股味道又飘进鼻腔中。 那些床单被套,其实今天阿姨已经换过新的,因为跟昨晚的不一样。但有被使用过,还是会产生一些主人专属的味道。 殷雅霓觉得,要避免自己每天晚上做噩梦,明天要将床单、被套、枕头,全部换过新的才好。 而此刻会展酒店的某个套房内,桌上的一个手提包里,放着一个透明的密封袋,袋子里装着一块从床单上剪下来的布料。布料上的粉红色血迹,像一朵盛开的花朵,娇羞而美丽。 90.这一次,是真的跟他决绝了吧? 隔天早晨,殷雅霓八点就出门上班了,她没有让沈流岚送。 她发了简讯给沈流岚,告诉他自己已经出门上班了。 沈流岚秒回信息[晚上我接你一起吃饭],殷雅霓回复[我晚上约了同学]。 之后,沈流岚再也没有发来信息。 一整天,殷雅霓跟着王歆,忙着做明年度的预算案,基本上没有闲暇时间看手机。 下班后,她乘坐地铁来到与汪沅约好的地方,一家环境幽静的泰菜馆。 汪沅拿出两张周杰伦的演唱会的门票,殷雅霓一看是vip位置,不禁惊呼。 周杰伦是八零九零两代人的共同回忆,更是殷雅霓与汪沅在学生时代就喜欢的巨星。 之前,殷雅霓也追过周杰伦大大小小几场演唱会,但从未抢到过vip位置的票。 可以近距离看到自己偶像,令殷雅霓一扫这几日的烦闷,心情变得开心起来。 她忍不住拍了一张门票的照片,po上朋友圈。 吃完晚饭,汪沅送她返回会展中心的住所。 出了地铁口,他们还是习惯性手牵着手一路往前走。 沈流岚坐在车里,抬头看了眼自己家的方向,客厅的灯还没亮起,殷雅霓还没回来。 车里播放着殷雅霓送给他的耳机里的音乐,不断循环着。 十分钟后,沈流岚从倒后镜,看见殷雅霓远远走来过来,与汪沅牵着手。 沈流岚看到这一幕,感到一股怒意绕上心头。他没有下车,就坐在车里看着殷雅霓和汪沅依依不舍地告别。 汪沅离开后,沈流岚下了车,走进公寓大厅,进入电梯。 ****** 殷雅霓回到公寓后,将连衣裙换下,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短裤和T恤。 “叮咚——”门铃响起,殷雅霓走到门边,拿起可视通,看到门外站着沈流岚。 殷雅霓狐疑地把门打开一条小缝,问门外的沈流岚:“有什么事吗?” 沈流岚的声音有些疲累:“我有话跟你说。” 殷雅霓犹豫地打开门,转过身走进客厅。沈流岚进去后,将门锁上,从背后抱住她。 “不要这样。”殷雅霓红着脸想从沈流岚的怀抱中挣脱。 “我今天晚上一直在下面等你回来。”沈流岚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悲伤。 “我。。。”殷雅霓知道沈流岚看到她和汪沅手牵手回来的。 “我不会放弃你的。”沈流岚的脸埋在殷雅霓的颈窝间,呼吸急重,声音低哑。 “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放开我。。。”殷雅霓的耳朵开始发烫,心跳加快。她开始着急,怕不挣脱沈流岚的怀抱,会又一次迷失了自己。 “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沈流岚紧紧抱住殷雅霓,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就如你刚才所见,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不可能会接受你的。”突然,殷雅霓冷静地说出这番话。 她感受到抱着她的沈流岚,身体一僵。而后,背后的那股身体与身体接触而所产生的温热感消失了。 “哐当——”大门关闭的声音。 殷雅霓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她低垂着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地板。她觉得,这一次,是真的跟他决绝了吧?再也不会有联系了吧? 回过神来的殷雅霓,快步跑向阳台,驻足等待沈流岚从中庭花园经过。 几分钟后,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公寓大厅走出。 沈流岚在中庭花园停顿脚步,抬起头,看向阳台上的殷雅霓。 殷雅霓从未见过他像此刻这般,眼神中充满无限的失望与痛苦。 91.殷雅霓在RM与沈流岚见面 那晚之后,沈流岚再也没有和殷雅霓联系过。 而殷雅霓,每天都在忙于预算案的编制,也没有花太多心思去想这件事情。 只是在一个人孤独吃着晚饭的时候,一个人孤独搭着地铁的时候,想起沈流岚之前的管接管送、管吃管喝。 而那套有着沈流岚气味的床单,她终究没有换下来,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再讨厌他的味道。 三日后,殷雅霓刚上班,接到王歆通知,九点到十八层会议室开会,对明年的商业计划预算案作出分析说明。 殷雅霓准备了一下资料,带着笔记本,跟在王歆身后,来到十八层总经理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室。 将会议资料准备好之后,殷雅霓与王歆静待总经理出席。 “王姐,今天一共有几个人参加会议呢?”殷雅霓问。 “沈总及陈特助,加上我们一共四人。”王歆翻看着手上的资料,回答。 “好的,我知道了。”殷雅霓想起之前同事告诉她的小八卦,沈总不是王歆的丈夫吗?王歆这么能干,想必沈总也是很严谨细致的吧。 本来说好九点开始的会议,结果等到九点半沈总都没有出现。 “咔嚓——”一声,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同时,开门带进来的一阵风,将殷雅霓桌前好几张资料吹落在地。 她赶紧弯下身子,拾起被吹落的资料。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前两天一批产品出现了问题,我去了浙江一趟,早上航班晚点耽误了点时间。”沈总的声音很爽朗干脆,音如其人,一定是个很好接触的领导。在桌下捡资料的殷雅霓,默默地在心里下了对沈总的第一个印象。 只是,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跟那个叔叔的声音很像,应该是巧合吧?但脑海里想起沈流岚的殷雅霓,还是觉得有些紧张与失神。 捡好资料的殷雅霓坐回座位,抬起头,撞进了一双深眸,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沈流岚,吃惊、无法置信。 沈流岚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一点惊讶都没有。他看着自己深爱但求而不得的女人,就这样坐在他面前,五味陈杂。 她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娃娃领的连衣裙,看上去特别可爱。沈流岚多么想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诉说这三日不见的思念。 “沈总,这位是我的助理殷雅霓。”王歆虽然知道沈流岚与殷雅霓的关系非同一般,但还是走了一遍介绍的流程。 殷雅霓没有说话,涨红了脸,看着沈流岚。她竟然与自己上司的丈夫,有了不正常的关系。这个男人,已经是王歆的丈夫了,竟然还向她求爱。天啊,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情! 王歆转头看着殷雅霓,只见她红着眼眶,咬着嘴唇。以为她不舒服,王歆小声关切地问:“小殷,你不舒服吗?” 殷雅霓摇了摇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回答王歆:“我没事。”说完,转而看向沈流岚,“沈总,您好。” 沈流岚的表情很复杂,他猜得到殷雅霓的反应。这个场合,他没办法向她一一解释。点头颔首,表示了对下属的尊重。 92.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待沈流岚 王歆狐疑地看着两个人,明明是关系非凡的两个人,为什么看上去有种陌生感?殷雅霓的反应有些奇怪,沈流岚的反应非常冷淡。但看得出,他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在殷雅霓的身上回转。 殷雅霓毕竟是专业素质极好的人,她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投入到会议中。王歆自然是知道她的实力,只是沈流岚,完全没有想到,刚到公司不到一个月的殷雅霓,竟然能将商业计划与预算做得如此完美。其中王歆的指导固然有一定作用,但殷雅霓的核算能力还是表现很突出的。 经过一早上的会议,沈流岚对殷雅霓又多了几分欣赏。如果说保持男女感情新鲜感的要素之一是互相欣赏和崇拜,那么可以知道沈流岚如此迷恋殷雅霓的原因了。 午餐时间到了,沈流岚提出暂停讨论,午后两点继续。殷雅霓默默收拾着资料,打算一个人到餐厅用餐。平日中午,她都是跟王歆一起用餐,今天她丈夫在,王歆应该会与他一起用餐吧。 “陈炜、王总监,你们先去用餐吧。霓霓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沈流岚说道。 陈炜和王歆没有说什么,各自拿了自己的物品就离开了会议室。而殷雅霓,此刻捏紧了拳头,咬着下唇,坐在沈流岚对面,睁着发红的眼睛看着他。 “咔擦——”会议室的大门被关上。 沈流岚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殷雅霓的座位旁,将一个红色的锦盒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时间仿佛被凝固住,谁也没有说话。突然,殷雅霓抓起桌上的锦盒,扔到地上。她站起身,面对着沈流岚。 眼眶已不再发红,眼里却有冷淡与不屑。她冷冷地对沈流岚说:“沈总,您是想将我发展为您的情妇吗?抱歉,我没兴趣。”说完,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转账。“这一万块就当是我那天晚上给你的小费,不用客气。” 说完,她没有再看沈流岚一眼,绕过他,往会议室大门走。几秒后,她纤细的手臂被一双紧有力的大手拉入怀中。 “情妇?我不需要什么情妇,你为何会这样想?”沈流岚看着被他拉入怀中的殷雅霓,问道。 气急的殷雅霓,将尖尖的高跟鞋跟,往沈流岚的脚上重重踩下。闷哼一声,沈流岚放松了紧锢殷雅霓的双手,她趁此机会挣脱他的怀抱。 “啪——”的一声,被掌掴的声音。殷雅霓给了沈流岚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这一巴掌,祭奠她失去的清白之身。 盛怒的她,如同一只小豹子,瞪大双眼,双手握拳,说出来的话犹如利刃,直插沈流岚的心脏。“别用你那张嘴对我说甜言蜜语,我觉得恶心。既然你已经有妻子,就不该来招惹我,你这个王八蛋!” 说完,殷雅霓将自己的胸牌摘下,狠狠地扔在地上,转身离开会议室。 “砰——”的一声,会议室的门被用力甩上。沈流岚捡起殷雅霓扔在地上的胸牌,用手指擦了擦,看着卡片上的照片出神。而后,才将胸牌放进卡其色休闲裤的口袋里。 沈流岚没有下去吃午饭,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细细地回想刚才殷雅霓说的话。为何她会突然对他大发脾气,说他把她当情妇,说他已有家室?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叩叩叩——” “请进——” 陈炜拿着一份套餐,放在办公室的茶几上。“您没有下去吃午餐,我把饭带上来了。” “放着吧,我过会儿吃。”沈流岚看着陈炜,继续说道:“你去查一下,公司是不是有什么关于我的奇怪传言。” “发生了什么事情?”陈炜问。 “刚才殷小姐对我大发脾气,痛斥我不该有家室还去招惹她。我觉得这个事情,是不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想引起我和她的误会。”沈流岚的左脸,五掌印明显。 “我立刻去处理。”看到掌印的陈炜倒吸一口气,心里不禁对殷雅霓刮目相看,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待沈流岚。 93.爱与恨交织着,冲撞着她的良知。 殷雅霓离开会议室后,没有去餐厅吃饭,默默跑到顶楼大哭了一场。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这个地方,也觉得很对不起王歆。 直到上班铃声敲响,她才回到座位。转头看了眼王歆的办公室,她在案前低头查看资料。 殷雅霓深吸一口气,敲响了王歆办公室的门。 “请进——”王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殷雅霓放在门把上的手,有些颤抖。 进入王歆办公室后,殷雅霓喊了一声:“王姐。” 王歆一听殷雅霓的声音,立刻抬起头看向她。 “小殷,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看到红着眼眶的殷雅霓,王歆赶紧起身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王姐,我私人的原因,我想立刻离职,请您批准。”殷雅霓的声音还有哭腔。 王歆猜到殷雅霓的反应与沈流岚有关,但不知道他们具体发生什么事情。 “能告诉我原因吗?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一向不问世事的王歆,面对与沈流岚有关的事情,倒是有了想探究的心。 “是我自己的问题,我需要立刻离开这里。”殷雅霓还算理智,没有将她与沈流岚的事情说出来。 王歆断然是不可能擅自放沈流岚的人走,她淡淡地说道:“我同意你先离开这里,但辞职的事情以后再说,这段时间我给你办理停薪留职。” 殷雅霓看到王歆这样,心里更加觉得对不起她。“王姐,对不起。”说完,殷雅霓便离开了。 她离开后,王歆拨打了沈流岚的电话:“沈总,殷小姐刚才向我提出辞职。我没有同意,让她先回去休息了,她刚离开办公室。” “我知道了,让她走吧。下午的会议照常进行。”电话里传来沈流岚疲累的声音。 ****** 殷雅霓离开RM集团后,马上回到会展中心的寓所,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边收拾边在大脑里梳理认识沈流岚的整个经过。 八月底的时候,小叔还在打趣沈流岚何时结婚。接着是在明珠塔上,沈流岚说他有深爱的女人。之后,便是请自己假扮他的女友到家里吃饭。他在大家面前,确实是单身的形象。但形象不代表就是真实的情况,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隐婚。更何况,他常年在美国,完全可以在美国隐婚。 当想通了这一切的时候,殷雅霓感到痛苦不已。因为轻信一个男人,她不仅毁了自己的清白,心里还对那个男人产生了依赖和感情。 她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失声痛哭。 早上在会议室里,当她得知沈流岚就是王歆丈夫的时候,震惊之余,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拉扯着她的心。那种感觉有点熟悉,好像是当年知道汪沅有了女友的那种感觉。 她虽然表现镇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两个多小时,她是过得多么的煎熬。正因为她发现自己爱上了沈流岚,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打了他一巴掌。 天蝎属性的她,占有欲极强,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爱与恨交织着,冲撞着她的良知,让她觉得十分痛苦。 “哐当——”公寓的门被人用密码打开,一个身影进入客厅,在更衣室前驻足。 94.我爱你,从未改变过。 下午二时,沈流岚与王歆在会议室,讨论早上未完成的预算案。 突然,沈流岚的手机响起,是他寓所的钟点阿姨来电。 “先生,先生~”阿姨此刻正在公寓门外给沈流岚嗲电话,声音甚是紧张,“殷小姐在衣帽间边哭边打自己,现在怎么办啊?” “你先看着她,不要让她伤害自己,我马上就回去。”沈流岚紧张地挂掉电话,转头对王歆说道:“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会议明天再继续。”说完,便拿着手机和资料匆匆忙忙离开了会议室。 平时需要半小时才能到达的路程,沈流岚今天只花了二十分钟。 停好车,他快步跑向电梯,陈炜来电:“沈总,事情查清楚了。德贸林总的秘书,将殷小姐与王总监在春城那晚上的事情传了出来。现在公司内部谣传,王总监是您的太太。” 沈流岚挂了电话,他没想到自己当初对林德茂的一句威胁之言,竟然会成为今日,他和殷雅霓之间这样的误会。 回到家里,阿姨站在衣帽间门口看着殷雅霓。沈流岚走过去,示意阿姨先离开。 他静静地站在门口,看到殷雅霓哭得撕心裂肺,他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沈流岚默默地走进去,俯下身,从背后抱住了她。 “不要哭,宝贝,我在这里,不要哭。。。”他捧起殷雅霓的脸,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殷雅霓哭得更凶了,边哭边挣脱他的怀抱。“你不要碰我,我恨你。。。呜呜呜。。。” 声嘶力竭的她,挣脱了沈流岚的怀抱后,将散落一地的衣物胡乱地塞进箱子里。 沈流岚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都要碎了。再次紧紧地抱住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那日,你和王歆到德贸,林德茂将你灌醉,想对你不轨。当时我身在美国,无奈之下,只好说你是我的太太,这样才震慑住了他。我没有想到我的这句话,会造成这么大的误会。我和王歆什么关系都没有,都是误会。” “你是不是又在骗我!”殷雅霓停止不住地哭泣。 “真的!我可以叫王歆和林德茂来当面对质。你才是我口中的太太啊,傻瓜。”沈流岚还紧抱着殷雅霓。 “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有其他太太啊?我对你什么都不知道。。。”殷雅霓停止了大哭,但还小声抽泣着。 “我没有其他女人,也没有妻子。我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我只有你,相信我。”沈流岚怜爱地吻去殷雅霓脸上的泪花。 她没有说话,伏在沈流岚的肩膀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刻,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就这样抱着好久。一开始,殷雅霓只是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慢慢的,她的双手圈住沈流岚的腰。沈流岚感受到了来自腰上的承重感,知道殷雅霓的心已经向他倾斜。 “我爱你,从未改变过。”沈流岚低语。 “中午打了你,很抱歉。”殷雅霓的声音极小,但还是全数被沈流岚听进耳中。 “没关系,是我不对,没有早点跟你说清楚,让你这样难过。”沈流岚捧起她的脸,手指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眼神中满是爱怜。 而后,低下头,轻轻亲吻她的唇瓣。他的吻十分温柔,带着浓烈的感情。 殷雅霓没有接吻经验,不到半分钟又不行了,开始觉得要窒息。沈流岚离开她的唇,来到她的耳垂吸吮,喃喃地告诉她:“宝贝,用鼻腔换气。” 沈流岚沿着殷雅霓的脖子锁骨一路深吻,留下朵朵美丽的吻痕。他极力在忍耐自己腹下的火热反应,他知道她的身体还需要时间适应。 95.你是我第一个交往的女人,也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殷雅霓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漆黑一片,只能从门缝下看到门外透进来的一点光。 她打开台灯,看到数码时钟显示19:40.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头还是很疼。 刚才在梦里,她好像和沈流岚冰释前嫌了,他还忘情地吻了她。 “唉”,殷雅霓将头埋进自己的双膝中,深深叹了口气,梦终究得醒来。 “吱呀——”一声,陷入在自己情绪里的殷雅霓并没有发现房门被打开。 沈流岚轻轻地走到床边,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起来多久了?” 殷雅霓缓缓地抬起头,伸手抚上沈流岚的脸颊,温柔地抚摸着,“我又做梦了吗?” 沈流岚抬手覆住她的手,轻轻吻上,“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你并没有结婚,你跟我说那是误会。”说完,殷雅霓的眼眶中充满泪水。 沈流岚再一次将她拉入怀中,轻抚她的背,声音异常温柔,“傻瓜,真的是误会,我没有结婚。下午的事情你都忘了吗?” 殷雅霓回想了一下,她中午从公司回来收拾衣物要搬出去,然后就哭着睡着了。 不对,睡着之前好像沈流岚回来找她,并且跟她解释了公司的传言是错误的。然后,他们。。。亲亲了?! “我想起来了。但,你为什么会突然成为RM集团的总经理啊?”殷雅霓突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情。 “我八年前正式入股RM集团,在那里拥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之前我一直在美国总部Warship集团上班。上个月底,也就是你从德贸回来的那一天,我才决定把办公地点换到RM集团的。”沈流岚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要从美国回来这边?”对于沈流岚,殷雅霓实在有太多疑问。 “为了跟你在一起。”沈流岚的声音,突然暗哑起来,在黑夜中,显得异常邪魅。“其实我八月底回美国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将那边的事务逐渐转移到国内。只是,你在徳贸的事情,才令我决定立刻回到国内。” “德贸的事情?”殷雅霓还不知道当日她在德贸遭遇了什么样的危险。 沈流岚原本还微笑着,瞬间染上一层阴鸷,“林德茂当日设下饭局,并且在酒店开好房间,企图将你灌醉欲行不轨。还好当时王歆通报了此事,让我及时打电话给林德茂,告诉他你是我沈流岚的太太,他才不敢乱来。后来,我让陈炜将你送到了这里。林安琪已经处理了,现在剩下林德茂,我正在想办法。” “你之前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他灌我们喝酒,我以为以后不去春城就没事了,但没想到背后主导是林总监。但林总监她。。。为何要对我下这般毒手?”说起在德贸的事情,殷雅霓还有些害怕,她不禁紧张地拽住了沈流岚的后腰。 说到与林安琪的历史,沈流岚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林董事长一心想将林安琪嫁给我。” 听到这话的殷雅霓,突然挣开沈流岚的怀抱,眼中似透着某种不确定,看着他,“你...跟林总监交往过?” 沈流岚又一把搂过殷雅霓,低头亲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语,“你是我第一个交往的女人,也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明白了吗?” 殷雅霓嘤咛一声,耳朵上的湿糯感让她觉得心跳加速,浑身燥热起来。沈流岚自然也不好过,初尝男女美好的他,非常想再次体会那种感觉。 96.你的不经意,却让我为你魂牵梦萦了好久。 沈流岚从洗手间拧了一块湿毛巾,擦拭好殷雅霓的脸颊后,抱着她来到客厅。 殷雅霓害羞,双手遮住双眼。直到沈流岚将她放在餐椅上,她才睁开双眼,看到满桌的佳肴。 “快吃吧,你中午没有吃午饭。”沈流岚边说边在殷雅霓的餐盘中夹了一大块鱼肉。 “哇,看上去好好吃啊。这都是你做的吗?”殷雅霓看着一桌的美味问。 “我让公寓的厨房做的。下一次,我亲自下厨做给你吃。”沈流岚笑眯眯地看着她。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哦,开动啦。”殷雅霓开始大快朵颐。 吃完饭,沈流岚在厨房的洗碗槽里清洗其他自备餐具。殷雅霓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按手机,回复汪沅的信息。 三天后就是他们共同的偶像周杰伦的演唱会了,晚上八点在海门体育馆开演。 约好时间,放下手机,殷雅霓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沈流岚,突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起身来到阳台,展开双臂,闭上眼睛,任海风吹拂她的脸颊。突然感觉腰部一紧,被环抱的感觉。 沈流岚低头,在她的耳边低喃:“我第一次在耀南家的阳台,看到你像现在这样,展开双臂拥抱着风。” 殷雅霓转头对他浅笑,轻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但你的不经意,却让我为你魂牵梦萦了好久。”沈流岚回想起那段时光,仍觉得美好。 殷雅霓没有说话,闭上眼睛任风儿吹拂在她脸上。前段时间,她的情绪起伏太大,心总是揪着,好像放不下什么事情一样。 现在这样,和沈流岚将事情说开了以后,反倒觉得尘埃落定了。 “风大,我们进去吧。”沈流岚在殷雅霓耳边轻语。 ****** 殷雅霓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沈流岚正坐在沙发上用手机回复邮件。 她没有说话,默默地回到房间,擦拭还带着水滴的长发。 随即,沈流岚将吹风机拿了进来,帮她吹起了头发。 殷雅霓坐在妆凳上,透过妆镜,静静地看着帮她吹头发的沈流岚。 长卷发吹起来非常费时费力,吹了很久,他才将她的头发吹干。 沈流岚将吹风机收好后,检查了一遍家中的门窗,才对殷雅霓说道:“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我爱你。。”说完,在殷雅霓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你今晚怎么不说想留下来了?”殷雅霓有些不自然地问。 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的沈流岚,听到这句话后转过身,低头看着殷雅霓。 殷雅霓有些害羞,低着头,不敢与沈流岚的双眼对视。 沈流岚俯下身,吻上殷雅霓的唇,一开始轻而柔,渐渐被狂野所取代。 他期待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他的女神不再拒绝他。 沈流岚的呼吸开始变得喘急,声音因抑制欲望的关系而低哑:“我不想走,你能不能让我留下来?” “嗯。。。”殷雅霓轻声应允后,沈流岚将她横腰抱起,走向卧室。 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沈流岚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将卧室的灯光切换到暖黄的状态。 “我先去洗澡,等我。”他希望他们的第二次,在殷雅霓清醒的情况下,不要留下不完美,所以他有必要洗掉自己身上的汗味。 “好,你去吧,我等你。”殷雅霓害羞地拉过薄被盖在脸上。 沈流岚翻身下床,直奔浴室。 十五分钟后,腰间只系着一条浴巾的他洗好澡出来,殷雅霓已经睡着了。 沈流岚坐回床上,看着殷雅霓的睡颜,将她额前的头发拨到旁边,手指爱怜地在她的脸上来回摩挲着。 低下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晚安,谢谢你。”随即,房间的灯熄灭。 97.千年修得沈流岚 九月中旬的海门,早晨阳光和煦,少了一些烈日的毒辣,倒也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一阵悠扬的纯音乐从手机上响起,叫醒了床上的男人。 沈流岚将殷雅霓手机里的闹钟关上,小心翼翼地下床,生怕吵醒了还在沉睡的人儿。 一个小时后,殷雅霓才懒懒地睁开眼睛。 看了眼四周的环境,原来自己还在沈流岚的公寓里。 接着又查看了自己的身体,睡衣还穿得好好的,身体也没什么异样,昨晚,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她躺在床上,仔细捋了捋昨天发生的事情。而后,害羞地拉过薄被,盖在自己脸上。 沈流岚已经将早餐做好,还将他们昨晚换下来的衣服都洗好晒好。 走进房间,他看见殷雅霓埋在被子里,像一只鸵鸟一样可爱。 “不多睡一会儿吗?”坐到床边,他将蒙着头的殷雅霓揪出被子。 殷雅霓有些害羞,不敢直视沈流岚,干脆直接抱着他,趴在他的肩头。 “我今天能去上班吗?”小小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确定。 “如果你不想上班,我早上去公司处理一下事情,中午回来带你出去玩。”沈流岚宠溺的说道。 “我想去上班。。”殷雅霓弱弱地对沈流岚说,毕竟昨天她不顾一切地提出辞职,今天是需要鼓起勇气才敢去上班的。 “哈哈,那快起来吃早餐,我们八点半出发。”沈流岚说完,将殷雅霓抱到浴室。 浴室里放着挤好牙膏的牙刷,旁边也放着一次性洗脸巾。沈流岚果然体贴入微,知道她没有用毛巾洗脸的习惯。 殷雅霓边刷着牙,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脑海里飘过一句话:十年修得李大仁,百年修得何以琛,千年修得沈流岚。 ****** 吃完早餐,殷雅霓在衣帽间换衣服。沈流岚将碗筷收好后进入衣帽间,刚好看到殷雅霓脱下睡衣,双手在背后勾内衣的钩子。 衣帽间纱帘微微透进来的晨光,映射在殷雅霓光滑的细肤上,自体出光华,让沈流岚移不开眼睛。 突然感觉下腹一阵异样,昨晚压抑的欲望,此刻在看到殷雅霓光滑的背部后,又被勾起。 他走到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大手覆住她平坦的肚子,嘴唇轻吻上她的肩头。 “你好美。”暗哑的声音出现。 殷雅霓难为情地抓过旁边的连衣裙遮住胸前,“叔叔,不要这样。” 说完,拿开放在她小腹上的大手,殷雅霓赶紧将连衣裙穿上。 沈流岚亦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菝了菝自己的头发,低头无奈地浅笑。 转身,在对面的衣柜里拿出一件浅蓝色的衬衫,以及一条深蓝色的合体西裤。 他先将裤子套上,然后穿上衬衫。正当他要将衬衫的纽扣扣上时,殷雅霓伸过手,替他扣上了衬衫的扣子。 随后,殷雅霓在配件柜里,挑选了一条黑色爱马仕皮带,替沈流岚系上。 殷雅霓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沈流岚正低头看着她。那种感觉,如梦如幻。 上班路上,两人没有多言,都在静静地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对方的爱人。 殷雅霓虽然没有亲口对沈流岚言爱,但她的行动,都已经告诉了沈流岚,她已为他倾心。 沈流岚觉得十分满足,这样已足够。 殷雅霓已经为他踏出了一步,剩下的所有路程,他将不辞艰辛,也必达她的身边。 98.共事 到达RM集团后,沈流岚没有将殷雅霓放在大门口,直接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 路过警卫室的时候,面对警卫好奇的眼光,殷雅霓紧张地低下头。 将车停入专属车位、熄火。沈流岚替她解开安全带,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道:“我们上去吧。” 殷雅霓警备地环视了停车场四周一眼,竟看见了几位财务部的同事,她吓出一身冷汗。 沈流岚一直在看着她,感觉到了她手心传来的湿气感。“宝贝,你怎么了?” 殷雅霓有些难为情地回答:“叔叔,你先上去吧,我一会儿再上去。我不想让公司的同事们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忖度了一会儿,柔声说道:“好,都依你。你先上去,我在车上过会儿上去。” 说完,他将殷雅霓压向车座背靠,在她唇上深深一吻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殷雅霓吓得魂都没了,木然地拿着自己的包包就下车了。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跑向电梯门。 ****** 殷雅霓回到自己的位置时,王歆已经在办公室里低头工作了。 她,应该很重视这次跟沈流岚的会议吧?殷雅霓心里想着,莫名地觉得有一些异样的情绪。 她摇了摇头,将那些莫名的情绪抛之脑后,敲开王歆办公室的门。 “王姐,我今天回来销假了,这是我昨日下午的请假单,你帮我签批一下,我好拿到管理部备案。”殷雅霓手上是写好的请假单。 王歆抬头深深看了殷雅霓一眼,飞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后说道:“昨天下午,沈总有急事先离开了,所以今天早上会继续昨天中午没有结束的预算案会议。你准备一下,九点二十分到十八楼会议室。” “好的,我知道了。”殷雅霓说完,拿着请假单出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王歆才抬起头,眼神一直盯着磨砂玻璃外的殷雅霓。想必,他们已经和好如初了吧? ****** 王歆与殷雅霓在九点二十分就到达了会议室,将会议所需要的资料用投影仪投放到幕布上。 准备好这一切后,殷雅霓坐在王歆身旁的位置,等待沈流岚和他的助手。 九点三十分,沈流岚带着陈炜,如约而至。 会议室门打开的声音,伴随着沈流岚爽朗干净的声音,“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王歆原本低头看着资料,听到沈流岚的声音,赶紧站起,说道:“沈总您到达的时间刚刚好。” “是吗?让女士等待总是有些不绅士,哈哈。你们赶快坐下,无需多礼。”沈流岚有别于往日的活泼,让一旁的陈炜着实吓了一跳。 殷雅霓没敢直眼与沈流岚对视,倒是沈流岚,自从进入会议室开始,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那束火热的目光,她不是没有感觉,所以才害羞地一直低着头。 “我们开始吧,昨天进行到哪里?”沈流岚低头翻了翻资料后,继续说道:“昨天进行到进气歧管成本预算。” 殷雅霓将她所完成的资料投影到幕布上,其他人随即往投影幕布的方向看。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幕布上的时候,殷雅霓偷偷看了眼沈流岚。 他今天戴着一副细黑框眼镜,看上去多了几分精英的感觉。 殷雅霓看得失神,没有发现沈流岚嘴角勾起了浅浅的一抹笑意。 很快,两个多小时的会议结束了。沈流岚针对预算案提出了几个建议,殷雅霓仔细地记录在笔记本上。 “中午一起到餐厅吃饭吧?”沈流岚笑意盈盈地问。 殷雅霓没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收拾资料。 一旁的王歆,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表情:“好的,沈总。” 沈流岚并没有看向王歆,而是一直盯着收拾资料的殷雅霓看。 等她收好资料,他立刻起身说道:“那我们下去餐厅吧。” 于是,沈流岚、王歆、殷雅霓与陈炜,一行四人,乘坐电梯来到二楼的餐厅。 电梯下降期间,遇到了来自其它楼层的同事。大家看到沈流岚与王歆站在一起,都带着怪怪的眼神看着他们,并在一旁窃窃私语。 他们窃语什么,殷雅霓自然是知道的。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她捏住的拳头。 殷雅霓抬头看了眼沈流岚,只见他刚毅的侧脸有些严肃。 不自觉地松开拳头,与沈流岚的大手十指相握。。。 99.你想要的东西,我不会让你失望。 电梯到达二楼餐厅,其它同事陆续走出,沈流岚和殷雅霓在最后才离开电梯。 沈流岚的手一直紧紧牵着殷雅霓的手。而殷雅霓害怕被其它同事看见,于是悄悄地将自己的手从沈流岚的掌心中抽出。 沈流岚没有说什么,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笑容。 几分钟后,他们进入了与员工餐厅分离的雅间。 殷雅霓是第一次见到公司用来招待外宾与股东的雅间,装修豪华大气,有质感极好的沙发、媒体设备、高级石材做成的大圆转桌与皮质餐椅。 陈炜拉开椅子,示意沈流岚入座。 殷雅霓原本想坐在王歆旁边,但沈流岚将自己身边的椅子拉出后,对她说道:“霓霓,你坐这里。” 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王歆一眼,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而王歆,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情绪,用平静的声音说道:“你去坐沈总旁边吧。” 既然顶头上司发话了,殷雅霓只好硬着头皮坐到沈流岚的身旁。 她一坐下,沈流岚立刻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柔声问道:“你一早上都没喝水,渴了吧?先把这杯水喝下再吃饭。” 沈流岚虽然平时在公司待人倒也十分亲切,但这么温柔的样子,陈炜和王歆是见所未见的。 殷雅霓感觉到了陈炜和王歆诧异的眼光,只好尴尬地拿起水杯,一仰而尽。 谁知她喝得太急,竟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流岚见状,伸手轻拍殷雅霓的后背,顺了好一会儿,她才停止了咳嗽。 “下次慢点喝,喝这么急会引起咳嗽,伤到气管的。”沈流岚又是一阵温柔。 殷雅霓不自然地将沈流岚放在她背上的手拿开,十分不自然地低声说道:“好了,不要这样,都看着呢。” 沈流岚这才收起在她身上关切的目光,转而看向王歆,笑着说道:“王总监,霓霓在RM的这段时间以来,感谢你对她的提携与照顾。” 王歆抬眼看向他,眼里似乎有一些波澜,但语气却还是平淡的。“沈总,这是应该的。” 沈流岚起身给王歆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霓霓想多学点东西,我希望你多带带她。我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国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照顾着点,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 王歆接过沈流岚倒的茶,拿到嘴边,轻饮了一口,淡声说道:“我会的,请您放心。” “至于,你想要的东西,我不会让你失望。”沈流岚的这句话,令王歆的眼中,着实闪过一丝慌乱。 她不敢直视沈流岚的双眼,选择低头喝茶。 王歆的反应,沈流岚看在眼里。他现在更加确定,她对RM集团,有着另一份目的。 过了一会儿,厨房将午餐一盘盘端上,全都是殷雅霓喜欢吃的海鲜和牛排。 沈流岚依然极尽温柔地照顾着殷雅霓的午餐。 结束午餐的时候,他让殷雅霓到他办公室的休息间里休息,那里有干净的床铺和洗浴设备。 但殷雅霓断然拒绝了,跟着王歆回到了办公室。 出了电梯,殷雅霓与王歆走在通往财务部的长廊上。 同事们都趴在桌上小憩,整个楼层显得十分安静。 “你和沈总,是怎么认识的?”王歆突然问。 殷雅霓没有想太多,直接回答:“在我叔叔家认识的,他是我叔叔在美国留学时候的同窗好友。” 王歆没有再说什么,洞悉一切的她,又如何会看不出沈流岚对殷雅霓的真心呢? 100.她不明白王歆是真心对她好,还是因为沈流岚安排的关系。 殷雅霓在座位上稍稍趴着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上班铃声就敲响了。 位置上的座机响起,是王歆的内线来电。 “预算案完成得不错,今天下午你先不用忙别的,自己找点想看的资料看。”王歆的心情好像还不错,毕竟刚完成了一个项目。 挂掉电话,收到沈流岚给发来简讯:[要不要上来我办公室坐会儿?] 原本心情没什么波澜的殷雅霓,看到沈流岚的简讯,心跳顿时快了一拍。 他这两天,在会议上的样子,真的是非常迷人。殷雅霓心想,果然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沈流岚身形高大魁梧,常年运动的习惯,让他的体态和身姿都显得非常健康和活力。 因为沈流岚的太爷爷有西方血统的关系,所以沈文堂包括沈流岚两兄弟,五官都非常深邃英俊。 想起这一些,殷雅霓的脸顿时红透,她抖着手给沈流岚回复了简讯:[不了,下班见。] [爱你。]几秒后,沈流岚秒回。 收到示爱的殷雅霓,将绯红的双脸埋入掌中,痴痴地笑着。 翻阅资料的时间过得非常快,殷雅霓起身到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提神。在离开的时候,遇见了同来茶水间的凌楚楚。 “嗨,雅霓,这么巧。”凌楚楚依然还是妩媚动人。 “楚楚,你好,好几天没看到你了。”殷雅霓之前几日一直在忙着预算案的事情,加之跟沈流岚纠缠不清,已经好些日子没跟这些大学校友见面了。 “我看你最近这么忙,还想说等周末放假了,再约上大家一起出去吃饭。”凌楚楚笑着说道。 “好啊,没问题,时间地点你们定。但周六晚上我不行,约了同学看演唱会。”殷雅霓觉得有些抱歉,当时大家一起进入RM,都对她那么好,而她却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忽略了同学之间的联系。 “那成,我跟他们商定好时间再通知你。哦对了,那日从你同学家搬出来,后来你去住了哪里?那天走了之后,就没有再联系,我有些担心你。但我看你每天都有按时上下班,也就没有特地问你了。”凌楚楚其实是明知故问,当时沈流岚将殷雅霓从汪沅家接走,必定是安排了妥当的住所。只是,她很想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也许将来有用处。 殷雅霓不假思索,“我现在住在海门会展公寓,是接我回家的那个叔叔的房子。其实,那个叔叔他是。。。” 正在她想着要告诉凌楚楚,沈流岚是RM集团的总经理时,刚好王歆进来了。 王歆眼神古怪地看了凌楚楚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精厉,“小殷,原来你在这里,刚才我正想让你帮我找点资料。” 殷雅霓赶紧接过王歆的茶杯,略带抱歉地对凌楚楚说:“楚楚,我们下次见面再聊,我先去忙。” 王歆拿着殷雅霓替她泡好的茶,离开茶水间的时候,对殷雅霓低声说:“待会儿到我办公室一趟。” 殷雅霓拿好自己的杯子,赶紧快步跟上王歆,进入她的办公室。 坐在高级按摩办公椅上的王歆,手指习惯性地转着笔,好像在思考什么。 “之前林总监还在职的时候,我曾见过她单独召见了凌楚楚几次。德贸的事情沈总应该有跟你说过,林总监对你可能有一些情绪。基于周全的顾虑,关于你和沈总的关系,你还是不要对凌楚楚讲太多。”王歆是第一次,跟殷雅霓讲了这么多跟工作无关的事情。 “楚楚她?应该不会的,我和她没什么过节,她为什么要这样?”生活一向简单的殷雅霓,没想明白,自己的校友怎么会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无论怎么样,小心为好。好了,你出去工作吧。”王歆不想说太多,刚才的提醒,已是出乎了她自己的意料。 尽管王歆还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殷雅霓明白,王歆有在照顾着她。 如果不是沈流岚中午那番话,她会很感动于这来自上司的关心。 但现在,她不明白王歆是真心对她好,还是因为沈流岚安排的关系。 不过没关系了,能够被关心、被保护,对她来说,都是值得感恩的事情。 101.他将倾尽毕生,护她一世安好。 下班后,殷雅霓在座位上磨蹭了一会儿,看同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离开办公室,乘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沈流岚早已发了简讯让她直接到车上,他在车里等她。 “咚咚咚——”有节奏的高跟鞋声传来,在安静的地下车库,显得有些突兀。 沈流岚一听这脚步的节奏,就知道是她过来了。 果不其然,随着一阵独特的体香钻进车厢,沉稳的关门声消失。 沈流岚放下手里的资料,侧过身,看着坐在副驾上的殷雅霓,伸手拿了一张纸巾,替她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走得很急吗?额头都流汗了。”温柔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让人脸红心跳。 “嗯,我走得比较急,怕你等久了。”她的声音有些颤,心也在狂跳。 沈流岚将纸巾放在旁边,右手抚过殷雅霓的脸颊,来到后颈,手掌温柔地摩挲着。 他们的双眼就那样深情对视着,眼神中浓烈得化不开的爱意,燃烧着彼此。 沈流岚终于按耐不住,将殷雅霓压倒在座位上,深深的一吻,诉说着一整日的思念。 ****** 晚上,沈流岚亲自做了五道菜,有排骨红菇汤,蒸野鳗,酱汁牛排,椒盐小龙虾,清炒紫甘蓝。 虽然菜色不多,但味道非常好。 殷雅霓边吃边啧啧称奇,她完全没有想到沈流岚一个大男人能做这么好吃的菜。 “在遍地是西餐的国度里,特别想念家乡菜,只好自己下厨了。”沈流岚笑着说道。 “叔叔,我今天才知道,你真的是一个很正面的男人耶。事业好、爱运动、会做饭、还长得。。”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殷雅霓赶紧闭嘴。 沈流岚挑眉,打趣地问道:“还长得怎么样?” 殷雅霓努了努嘴,似乎不想继续说,低头剥小龙虾吃。 沈流岚哈哈一笑,手指刮了刮殷雅霓的鼻尖,“还长得特别帅是吗?” 殷雅霓没有说话,害羞得差点将脸埋到碗里。 “北鼻,我们结婚吧,嫁给我,让我天天做好吃的给你吃。”沈流岚的双眸,突然变得幽深。 殷雅霓抬起头,眼里有一丝慌乱。“叔叔,这太快了,我觉得我们需要多点时间互相了解。” “先结了再慢慢了解,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负责任。”沈流岚的声音充满宠爱。 “我没有说我不负责啊,但。。。但这太快了,我不想这么早定下来。”殷雅霓开始紧张。 “没关系,我一会一直等你。”沈流岚的眼里,满满的深情。 ****** 吃完晚饭,沈流岚在厨房洗碗,殷雅霓拿着睡衣到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沈流岚已经拿着吹风机在房间里等她了。 花了半个小时才将她的长卷发吹好,殷雅霓也困得不行,刚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洗完澡出来的沈流岚,腰间系着一条浴巾,回到房间,看到穿着无袖睡裙的殷雅霓躺在床上。 他坐到床边,忍不住伸手抚摸她光滑的手臂,低头轻吻。 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如天使般的睡颜,满腔的幸福在他的心中发酵。 他将倾尽毕生,护她一世安好。 海门夜色光华,留下一室旖旎。。。 102.我只有一个守则,一切由你做主。 因为剧烈运动而满身大汗的沈流岚,紧紧地抱着怀中光滑的娇躯。 大量多巴胺在他的大脑里叫嚣着、欢腾着,形容这一刻的感觉欲仙欲死也不为过。 “叔叔,你不去冲一下吗?身上很多汗。。”殷雅霓感觉到了后背的黏湿感,有洁癖的她,真想立刻到浴室彻头彻尾冲个澡。 然而,沈流岚并没有打算就这样去冲掉一身的黏湿,反而将她抱得更紧,语声幽幽:“极乐巅峰之后,身体感觉被抽空了,这时候更需要爱人的抚慰。” 殷雅霓默默垂下双眼,双手捏紧薄被,声音有些低落:“我没有感觉到舒服,只觉得很疼,像身体被劈开那样的疼。” 沈流岚原本紧圈住她的双手松开,与她十指交缠,湿糯的嘴唇含住她的耳垂,慢慢地吸吮。“北鼻,下一次就会有舒服的感觉。” 殷雅霓忍不住耳朵的搔痒,咯咯地笑起来。沈流岚继续在她耳边低喃:“我爱你,感谢你将完整的自己交给我。” “我会对你负责的,你就放心跟着我吧。嘿嘿嘿~”殷雅霓的一句天真话,惹得沈流岚的身体又激动起来。他长腿夸下床,将殷雅霓抱起。 黑暗中突然被抱起,殷雅霓吓了一跳,一直推着沈流岚的胸膛,“你干嘛啦?快放我下来,我很重的。” 沈流岚将房间的夜灯打开,低头看着自己抱着的女人,只见她满头大汗,有些许长发因为流汗而粘在额上。 她的身体,散发着迷人的粉色,特别是脖子上那暧昧的印迹,都在说明着它的主人刚经历了鱼水之欢。 殷雅霓仰头盯着沈流岚的双眼,又被吸入那不见底的深眸中。“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殷雅霓的男人了。男友十守则,你知道吗?” 沈流岚低头在殷雅霓的颈窝深吸一口气,而后,将那些温热的气体慢慢地吐在她的后耳上,声音变得沙哑:“我只有一个守则,一切由你做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他将她放进按摩浴缸里,打开恒温水。不一会儿,温度舒服的水漫过他们的胸膛。 浴缸的按摩功能开始工作,舒服地按压着两人的背部及臀部。 殷雅霓舒服地闭目养神,沈流岚则眯着眼,透过濛濛的雾气,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满脸绯红的女人。 由于按摩浴缸会自动加温浴缸内的水,所以水温一直保持在舒服的三十八度。殷雅霓闭目养神着,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半小时后,沈流岚将殷雅霓抱离浴缸,拿起浴室里干净的浴巾,包在她身上,擦干水滴,再换上另一条干净的浴巾。 将殷雅霓放到床上后,他才拿起那条包着她进来的浴巾,擦拭自己身上的水珠。 原本已经睡着的殷雅霓,在沈流岚抱着她离开浴缸的时候就醒了。只是她故意假装还睡着,偷偷观察着他的动作。 “叔叔,那条浴巾刚才擦过我的身体,你应该拿一条新的。”殷雅霓睁开眼,看着背对着她擦身的沈流岚。 “你全身哪个地方我没尝过,一条你用过的浴巾算什么。。。”沈流岚没有转身,声音里也没有半丝惊讶,仿佛已经知道她只是假睡。 听到这句话,殷雅霓的脸瞬间红透。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觉得非常害羞,非常难为情,非常。。甜蜜。 她抓起薄被盖住自己的脑袋,觉得没脸再面对沈流岚了。 干净利落的脚步声靠近床边,随着床上她旁边的位置深深一陷,沈流岚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拉开她蒙在脸上的被子,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温柔低声说道:“北鼻,我们睡吧。” 103.健身房的荷尔蒙 海门虽说是南方滨海城市,倒也四季分明。 九月底的时候,夜晨告别了夏季的酷热,进入凉爽的秋季。只是在午后,艳阳高照下,还有一丝炎热。 由于昨晚折腾到半夜,殷雅霓累得一觉睡到午后。 而沈流岚,习惯性早起。他先是将昨晚两人换下的衣物洗净晒好,接着做好新鲜的三明治放在餐桌上,然后才到会展酒店的健身房运动。 他在跑步机上慢跑了二十分钟,充分热身之后,更换场地,来到动感单车房,踩上四十分钟的动感单车。 接着,便是到器械区操练器械,用无氧运动进行肌肉的塑型。 整个运动时间两小时整,湿了上衣,肱二头肌充血的沈流岚,脱下运动专用手套,从器械上起身,回更衣室冲澡。 周六早晨的健身房有些冷清,大多数人即使保持着运动的习惯,也会选择在周五晚上狂欢,周六早晨睡懒觉。 而沈流岚,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安静的早晨,在健身房不被打扰地投入运动。 以前工作忙碌的时候,他也跟普通人一样,选择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后到健身房锻炼。 但被骚扰了几次后,他再也不选择晚上出现在健身房了。 数不清收到多少次会所女会员的搭讪,也数不清身上吸收了多少暧昧挑逗的眼神。 健身房有一种特别的气氛,似乎是运动后身体疯狂分泌多巴胺带来的暧昧荷尔蒙。 他不喜欢这种迷乱的气氛,也不喜欢那些庸脂俗粉的搭讪和挑逗。 简单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T恤和运动短裤,沈流岚将运动鞋放在储物柜里,穿上他从家里出来时穿着的帆布鞋。 背起运动包,关好柜门,沈流岚一身清爽地走出更衣室。 走在长廊上,他拿出手机查看,没有任何简讯。 嘴角勾起一抹宠爱的微笑,他知道他的北鼻还在睡懒觉,昨晚真的把她累坏了。 “好久不见,沈先生。”突然,一阵柔柔的女声在叫唤他。 沈流岚不想理会,快步离开,在这个会所没有任何他有兴趣交谈的人。 会所经理失望地看着对她声音充耳不闻的沈流岚走远,悄悄地叹了口气。 这个会所稀有的钻石vip会员,一年的会费高达其它普通会员会费的十倍,而他竟然一充值就是五年。 在这五年里,他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似乎只在每年的暑假及圣诞期间,他才会出现。 他没有去享受钻石vip会员该有的服务,每次来都是两小时,运动完之后就会离开。 一开始有不少女会员找她打探他的联络方式,她都以保护客户隐私为由拒绝了。 于是女会员们便当面找他搭讪,从那之后,他便改变了运动的时间,只会在健身房客流量最低的早晨出现。 她看得出他出身不凡,必定是位事业成功的男人,而他的身心高洁,也令她十分倾慕。 她从一个小小的客服专员,成为今时的会所经理,暗恋他已超五载,而他,竟是一次都没正眼瞧过她。 幽幽地叹了口气,女经理转身走进更衣室,拿起口袋里的专属磁卡,“嘀嗒——”一声,沈流岚的储物柜门被打开。 她将里面一双白色耐克运动鞋拿出,放入一旁的运动鞋保养机里进行消毒烘干。 而后,在已经消毒好的运动鞋上,落下一吻,重新放入储物柜。 104.人家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爸 沈流岚回到家,将健身房带回来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回房间一看,殷雅霓果然还在睡觉。 他索性又洗了个澡,在浴室吹干头发后,才躺回床上。 殷雅霓背对着他侧躺,呼吸均匀的声音,仿佛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玄乐。 沈流岚温柔地拨开她脸上的头发,轻轻在她婴儿肥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后,才躺回自己的位置,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起一本他看到一半的书翻阅。 窗户上微微透进来的光线,与扉黄的书页,形成一种温馨幸福的感觉。 沈流岚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时光,阳光明媚,爱人在侧,手执一书。 殷雅霓嘤咛了一声,闭着眼睛伸了个大懒腰,转过身,一伸手就圈住了沈流岚的腰。 沈流岚刚好身靠床背,殷雅霓将头枕在他的肚子上,闭着眼睛,像小猫咪一样,努力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闻什么呢?”沈流岚淡淡的声音,掩盖不了一丝欢喜。 “你怎么又洗了澡呢?”殷雅霓还是闭着眼睛嗅着。 “我刚去健身回来,流了很多汗。”沈流岚伸出右手,宠爱地抚摸着在自己肚子上毛茸茸的小脑袋。 殷雅霓干脆就那样横躺在沈流岚的肚子上,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着沈流岚下巴上的胡渣。 “下次去运动要叫我一起去,听说健身房里妖艳贱货特别多。”她忍不住伸手扎着沈流岚的胡渣玩。 沈流岚放下手里的书,低下头,与她唇齿相扣,“今生来世,我都只对你俯首称臣。。” 殷雅霓再次沉沦在沈流岚温柔的吻里,现在的她,已经学会了如何边接吻边换气,不会再被自己憋到狂咳嗽,恋爱技能加十分。 “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饭。”沈流岚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嘴唇,抱着柔弱无骨的她问道。 殷雅霓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今天嘴里缺辣,我们去吃川菜吧。” “那就去加州广场的赣湘楼吃吧,你赶快起来穿衣服,不然肚子要饿坏了。”沈流岚说完,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屁股。 殷雅霓害羞地下床,她穿着热裤和背心,看上去屁股非常翘,腿部匀称直美。沈流岚看着她走进浴室,多巴胺又开始在大脑里疯狂分泌。 说到底,男人还是视觉动物。 殷雅霓原本要拿起之前自己带过来的牙刷,却发现沈流岚已经在她的水杯旁边放了一支新的电动牙刷,看上去很高端的样子,上面还挤好了牙膏。 她打开电动牙刷的开关,往牙齿上一试。嗯,很不错,刷出来的泡泡绵密,而且很轻柔,一点不会碰到牙龈。 两分钟后,殷雅霓吐掉口里的牙膏泡沫,漱口完毕,张开嘴巴咧嘴一笑,在镜子上观察自己的牙齿。 “叔叔,这新牙刷好好用呀,刷得很干净,我很喜欢。”殷雅霓拿着牙刷,冲出浴室,对着床上的沈流岚说。 “嗯,那是我让美国的助理寄过来的,跟我一样的型号。”沈流岚还躺在床上看书,他抬起头看着殷雅霓,眼里含笑,“对了,不要再喊我叔叔,这样显得我很老。” “你本来就很老啊,你还以为你很年轻吗?三岁一代沟,我们相差十岁,那是鸿沟了。”殷雅霓故意刺激沈流岚。她转身回浴室洗脸,嘴里还在囔囔:“我们一起出门,人家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爸,喊你叔叔算抬举你了。” 105.是哥哥还是叔叔? 殷雅霓正弯腰,在洗脸盆前双手掬水洗脸,突然被拦腰一抱。 沈流岚邪魅地俯身在她耳边,声音沙哑,“是哥哥还是叔叔?” “叔叔,不要这样。。”殷雅霓忍不住出口求饶。 “嗯?叔叔?”他的声音里暗哑,似在隐忍。 “不。。哥哥,不要这样。。”殷雅霓已经不行了,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沈流岚身上。 直到听到那声满意的哥哥,他才将她放下,扯上旁边一张一次性洗脸巾,将她还布满水珠的脸擦干净。 刚擦干净脸的殷雅霓,害羞加上紧张,她推开沈流岚,直接跑出去了。 沈流岚将手上的洗脸巾扔进垃圾桶,拿出剃须膏挤出泡沫均匀地抹在脸上,拿起一旁的刮胡刀仔细地清理着脸上的胡渣。沈家三代均有西欧血统,双眼深邃,鼻子眉骨高挺,脸型刚毅,鬓毛旺盛,络腮胡也十分明显。 这是十分雄性魅力的一种外型,所以沈流岚无论走到哪里,出色的外表,均能吸引许多女性的眼光。 剃完胡渣,沈流岚洗了一把脸,十分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哪里是叔叔,明显就是年轻小鲜肉。” 他走近衣帽间,殷雅霓已经穿好了衣服,黑色高腰牛仔短裙,白色轻薄V领T恤扎进裙子里,显得腰身及其轻盈。白色的T恤看得出黑色贴身衣物的轮廓,也衬托出她的肤白胜雪。 其实在北美,有很多女孩子是这样的打扮,显得很青春活力。沈流岚不是古板之人,但他就是觉得殷雅霓穿得太短了,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这裙子会不会有点太短了?”沈流岚走到自己的衣柜前,边挑选衣服,边假装不经意地问。 “这还短呀?我还有更短的呢。今天又不是工作日,哪来这么多讲究。”殷雅霓正弯腰在抽屉里找袜子,屁股撅得老高,这让沈流岚看得更是不舒服,他恨不得她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点肌肤都不要让别的男人看见。 沈流岚已经拿出了一件与殷雅霓相似的白色基础T恤和一条黑色的牛仔裤套上,转身看见殷雅霓还撅着屁股在那边找袜子。 皱了皱眉头,声音里有些不悦地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不能穿这么短,外面很乱。” “我知道啦,大哥。好了,我们走吧,肚子饿死了。”殷雅霓已经找到了袜子穿上,抓起旁边的包包,挽着沈流岚的手臂就将他往外拉。 在电梯里,沈流岚直接将楼层按到地下。“怎么去地下,车昨晚不是停在地面上吗?”殷雅霓不解地问。 “昨天那辆车我早上让4s来开去保养了,今天开别的车。”沈流岚盯着往下降的楼层数字看,手紧紧地牵着她。 “你到底有几辆车呀?我上次看你开的是白色的揽胜,昨天那是奔驰的AMG。”殷雅霓不理解男人喜欢攒车的心理,从小到大,她爸爸妈妈都各自只有一辆车。 沈流岚拿起兜里的钥匙一看,淡淡地说道:“还有一辆马丁的DB9。” 105.你只要知道,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 殷雅霓一听是阿斯顿马丁的DB9,双眼放光,惊呼道:“哇塞!DB9耶!这是我的Dreamcar!没想到叔叔你竟然有这辆车!是2013版的吗?” “是2013版的。”沈流岚依旧淡淡。 “2013版才刚上市没多久耶,这是最近刚买的吗?”殷雅霓一聊起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没完没了,偏偏沈流岚爱极了她这幅咋呼呼的模样。 “嗯,刚上市就预订了,前几天刚办好手续落地。”沈流岚宠溺地看着她。 “叮——”电梯到达地下一层,沈流岚牵着殷雅霓走出电梯,往他的私人车位前行。 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个三连位的车位,上面停着一辆白色揽胜,还有一辆白色马丁DB9,另一个车位则放空着。 殷雅霓老远就看到了那辆白色的马丁DB9,她放开沈流岚的手,快步跑到那辆新车前,一脸兴奋。 沈流岚也走过来了,他站在殷雅霓身旁,将手里的车钥匙递给她,“去吧,你开车。” 殷雅霓开心地接过钥匙,开锁,进入驾驶位。沈流岚看着她那开心新奇的模样,跟着笑着进入副驾位。 按下一键启动键,车子轰隆隆一声开始进入怠速模式。“超跑不愧是超跑,这声音一听就知道很有内涵。叔叔你的眼光很不错哦。” 沈流岚一听又被叫唤成叔叔,皱眉,“据我所知,海门目前为止应该只有一辆DB9。” 殷雅霓一直在车子的中控区这看看那看看,“你怎么会想到买DB9呀?我觉得你们这些中年老板,应该都会喜欢什么奥迪呀,奔驰呀,宝马呀,诸如此类雍容华贵,代表成功人士身份的高级轿车。” 沈流岚扶额,怎么自己又变成中年人士了,罢了罢了,估计这一时半会儿也纠正不过来,“我以前暗恋的一个女孩儿喜欢这款车,所以我一直关注着,一上市就订了。” 小手正在中控区忙碌的殷雅霓,听到这句话,瞬间停住了双手的动作,脸上一副不屑的样子,“切~我不想开了,你去给你暗恋的女孩儿开吧。”说罢,单手打开车门要下车。 沈流岚一看她这吃醋的样子,心里莫名觉得开心,赶紧伸手拉住要下车的她,一把拥入怀中,亲吻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车牌号是1120N,你的生日,最后一个字母是你名字霓的拼音首字。这是我为你特别准备的礼物,有时候我没办法接送你,你可以自己开车出行。” 刚打一个巴掌,现在又给一颗糖,这真的是沈流岚习惯表达爱的方式。殷雅霓也算是了解了他这一点,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小脸儿,瞬间笑开了花。 她推开沈流岚的怀抱,噌的一下就下车了,跑到车头前,拿起手机拍了张包含了车牌号的照片。然后,又快速跑回车里。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款车呀?我没有跟别人说过呢。”殷雅霓拉着沈流岚的手甜声问道。 “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沈流岚眼里的深情,浓烈得化不开。他说完,低头吻住了殷雅霓的唇。 “咕噜咕噜——”肚子饿的声音传出来,殷雅霓难为情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沈流岚一听这声音,懊恼地推开殷雅霓,“你肚子要饿坏了,赶紧先吃饭再说。” 107.这年头原配开几万块的经济小车,小三开几百万的跑车。 开着四百万超跑的殷雅霓,在路上收到了许多羡慕的目光。 殷雅霓年满十八岁就考取了驾照,驾龄已有五年,虽然她不常开车,但驾驶技术就是莫名其妙的好。 将车驶入加州广场的地下停车场,她娴熟地将车子不偏不倚地停入车位,熄火,下车。 一气呵成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而沈流岚则是双眼含笑地拿着她的包包,跟着她下车。 两人今天完全是情侣装,都是白T配黑色下装。 沈流岚虽然将脸收拾干净了,但还是看得出大殷雅霓不少。也因为他们开的车太高调,以至于旁边的人都侧目看着他们。 殷雅霓沉浸在开超跑的兴奋中,没有注意到旁人的侧目。 他们手牵着手跟在人群后进入电梯,由于是周末,逛商场人非常多,他们进电梯之前,电梯里已经快满员了。 “这年头原配开几万块的经济小车,小三开几百万的跑车。”电梯里传来小声议论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小三呢?说不定人家就是原配。”声音来自另一个妇女。 “女的看上去估计还没二十,男的三十好几了吧,怎么看都像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关系。” “好像也是,还穿情侣装呢,不怕被熟人看见么,这么明目张胆。” 。。。。。。 声音都如数传入沈流岚与殷雅霓的耳里,良好的修养,让他们忍住了怒气,没有转身与闲碎的妇女开撕。 但沈流岚还是感觉到了殷雅霓的手在颤抖,他低头看到她,她咬着下唇,极力在忍耐着怒气。 “老婆,待会儿吃完饭要去哪里玩?”沈流岚故意大声问,同时,手加重力道,握住殷雅霓的小手。 “吃完饭看看时间吧,有时间就看个电影,我晚上约了同学看演唱会。”殷雅霓闷闷地回答。 “跟谁去看演唱会,你怎么之前没跟我说?”沈流岚其实知道殷雅霓今晚要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她最喜欢的歌手。 “哎呀你好烦啊,一会儿再说啦。”殷雅霓不想在一个小小的电梯里交代她偶像的事情。 “你看,人家真的是原配,也许女的就是长得嫩而已。”身后妇女的声音又出现了。 这时候电梯也到三楼了,他们没听到后面又被议论了什么,反正不重要。但殷雅霓是真的有因为被人误会成小三,而影响了心情。 在等上菜的时候,她一直垮着一张小脸。沈流岚看着她这副模样,何尝不难受。他又怎么能够接受自己深爱的女人被误会成小三,甚至还发生过德贸那件事。 “国庆节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回南城,跟你爸妈说一下我们的事情,然后将婚事办了吧?”沈流岚做梦都想尽快将她娶进门。 “啊?”殷雅霓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我不能接受人家说你是小三或者什么,我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我老婆。”沈流岚的表情很认真。 殷雅霓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大口,努力吞下去之后,才说道:“我不在乎人家怎么看我啦,反正他们跟我又没任何关系。在公司只要我们低调一点,不要公开,也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沈流岚无奈,“那好吧,暂时先这样。但如果以后,再有发生因为我们的关系,而对你产生伤害的事情,你要听我的话,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殷雅霓听后并不以为然,她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她现在还无法理解,这个成人操控的社会,有多么危险。 108.演唱会(1) 吃饭的时候,殷雅霓又习惯性拿起手机狂刷。 “晚上和哪个同学去看演唱会?”沈流岚夹了一块黄金烤排到她盘中。 “和汪沅一起。”殷雅霓正刷帖子刷得欢,随口而出。 “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要注意点喔。”沈流岚用诙谐的语气,来掩盖自己心中的介意。 “好啦,我知道了。” “那晚点我们吃完饭,去看场电影,然后吃过晚饭,我再送你过去体育中心。” “我们约好了五点在体中心附近碰面,一起吃过晚饭才入场的,你晚上就自己解决晚餐吧。” “那我跟你们一起吃过晚饭,我再回家,你们再进去看演唱会。” “那怎么行,汪沅和你又不熟,这样大家会很尴尬的。” “那行吧,我把你送到你们约好的地方。演唱会结束后,我再接你回家。” “你不要来接我了,演唱会散场的时候,估计你的车进得来出不去,我们打算散场后直接步行到地铁站。” “好吧,回家注意安全,如果不想坐地铁就打电话给我。”沈流岚无奈,只得同意。在爱情里,比较爱的那一个人,注定卑微。 殷雅霓一直在玩手机,沈流岚一直在给她夹菜,添茶。刚才从停车场看到他们的人,又在窃窃私语。 沈流岚和沈江桥,都继承了父亲沈文堂宠妻狂魔的特质。 他们在商场上、官场上,手腕强硬,无论男女,只要冲突到他们的利益,一点情面都不讲。 但是回到家里,面对自己深爱的女人,却常常被罚跪榴莲皮。 殷雅霓要和汪沅去看演唱会,沈流岚内心是一百个不愿意的,但他却不敢强硬阻止她,只能暗搓搓地让洪希迪替他搞到门票,暗搓搓地跟着一大波少男少女,挤进到处是人的体育中心。 此时此刻,沈流岚坐在了演唱会内场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他根据殷雅霓朋友圈上传的演唱会门票座位号,想要去寻找她和汪沅的影子,当然是找不到了! 到处是人,男男女女的后脑勺都长得差不多,哪里可能找得到? 沈流岚郁闷地拿起手机,拨打了洪希迪的电话。 一阵外文慵懒女声传来,是闷骚洪希迪的彩铃。 “我让你给我找个既能观察他们举动、又不让他们发现的位置,你怎么给我找了个这种鬼地方?根本找不到他们人啊!周围还一群中学生,叽里呱啦的,吵死了!”沈流岚难得如果大动肝火,有人群密集恐惧症的他,每次一置身在人多的场合,就整个人烦躁不安。 “哥,他们的门票是粉丝会批量购买的,那些粉丝个个跟中邪似的,我至少找了他们周围位置的一百个人,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将票转让给我,我有什么办法呀?你先稍安勿躁,我已经在安检口了,马上进来陪你。”洪希迪在电话里回话。 沈流岚烦躁地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他伸直了脑袋,还想从人群中找出殷雅霓的后脑勺。 十分钟后,洪希迪才气喘吁吁地挤进沈流岚旁边的位置。 屁股一坐下,便开始唠唠叨叨:“哎我说,你为啥要来瞅周杰伦的演唱会啊?这不是你的风格,我觉得你应该去瞅纵贯线的演唱会。” 沈流岚冷漠的脸,闪过一个问号:“纵贯线是谁?” “罗大佑、李宗盛、周华健,还有那谁?唱思恋是一种病的那谁。”洪希迪没注意看沈流岚一张濒临暴怒的脸,还不知死活地出口酸他。 109.演唱会(2) 纵贯线!沈流岚白了洪希迪一眼,懒得继续跟他扯嘴。 突然,全场陷入一片黑暗,场内的歌迷开始尖叫。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让沈流岚觉得头皮发麻。 屏幕上开始出现倒计时,除了沈流岚,场内所有人都沸腾了,跟着屏幕上的倒计时高喊。 倒计时结束后,舞台的幕布瞬间打开,周杰伦穿着铠甲,唱着《惊叹号》从天而降。 场内的尖叫声愈加高扬,洪希迪也跟着摇荧光棒呐喊,只有沈流岚,冷着一张扑克脸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 ****** 殷雅霓几乎是红着眼眶看周杰伦出现的,见证了她整个青春的巨星,此刻正在台上。 她和汪沅坐在第三排,可以非常近距离地看着自己的偶像在台上表演。 周杰伦每唱一首歌,她都跟着唱着。 一阵熟悉的配乐响起,穿着校服的周杰伦出现在台上。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回忆的画面在荡着秋千,梦开始不甜。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 这是殷雅霓最爱的一首歌,也是她的失恋之曲。 这首歌的每一个字,每一节音符,都承载着她的青春与爱情,无可取代。 汪沅跟初恋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是靠这首歌安慰自己。 虽然现在她已经不再爱着汪沅,她的心里满满都是沈流岚。 可当这首歌的配乐一响起,她就自动切换到当是那种痛得不能再痛的状态。 殷雅霓忍不住热泪盈眶,汪沅自然是知晓的,他默默地牵住殷雅霓的手,紧紧地握住。 他今天之所以会带着殷雅霓来看这场演唱会,除了一起回忆青春年少的时光,他还想郑重地做一件事。 ****** 沈流岚正在手机里处理美国发过来的邮件,没有注意屏幕上的画面。 一直在跟着哼唱的洪希迪,突然停下来摇沈流岚的手臂:“Ben,快看,摄像机扫过你的小女友了。” 沈流岚一听小女友三个字,立马抬起头看大屏幕,但并没有看到殷雅霓的身影。 “刚才一扫而过,我看到你小女友泪流满面,你再认真看看,一会儿有可能还会扫到。”洪希迪也紧张得不行。 沈流岚赶紧将手机放进兜里,全神贯注地盯着大屏幕。 果然,没过多久,画面又扫到殷雅霓。 这一次,画面在她脸上停留了至少五秒。 这五秒,足以让沈流岚看清楚此刻的她,正满脸是泪。 殷雅霓头上戴着一个米奇耳朵的粉红色荧光发箍,她的长卷发有一些散落着,看上去楚楚动人。 这一首歌唱了五分钟,大屏幕至少切换扫到殷雅霓的画面五次。 坐在沈流岚旁边的男生用很大声的音量跟同伴说:“你看到刚才大屏幕里哭着的那个女生了吗?长得好漂亮啊,难怪摄影师一直将画面放在她身上。” 另一男声传来:“我也觉得那姑娘美,特别是哭着的样子,真的太漂亮了。待会儿散场后去看看能不能认识一下。” 两个男孩子还在大声交谈着,洪希迪转头看了沈流岚一眼,不敢再说什么了,静静地看着台上。 “好了,这首歌唱完呢,我们来玩个游戏。”台上的周杰伦示意背后的乐队停止配乐,他拿起话筒清声说:“在场的歌迷朋友们,都知道在这个电影里,有一场四手连弹的戏。那么,现在我想请在场的一位歌迷朋友,到台上来跟我互动一下。如果你会钢琴呢,我们就来挑一挑。如果你不会钢琴呢,那么就我来弹琴,你来唱歌,好不好?” 110.演唱会(3) 现场再一次沸腾,场内的所有歌迷无不嘶喊着,希望选到自己到台上跟偶像互动。 摄像师的镜头开始在场内来回扫动,配合着台上鼓手的鼓声。 突然,鼓声停止,摄像师的镜头也随之定住。 大家看着屏幕上被选中的幸运儿,不禁尖叫起来。 那是一个皮肤极白,还带着刚哭完的小巧红鼻头、红着眼眶的大眼睛女孩儿。 女孩儿有着长长的卷发,头上戴着一个米奇耳朵的粉红色荧光发箍,看上去尤为可爱。 她显然也是大吃一惊,瞪着大大的眼睛,小巧粉红的嘴巴张着,仿佛并不相信被选中的是自己。 “哎呦,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哦。来,赶快把话筒拿给她。”周杰伦在台上说道。 一会儿,从人群中递过来一支粉红色的话筒。 殷雅霓拿着话筒,一时竟不知所措。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周杰伦拿着话筒在台上问殷雅霓。 “你好,我叫霓霓。”殷雅霓显然还没回过神来,还是呆呆地看着台上。 “霓霓,你好。很开心你能来我的演唱会,刚才我们说这是一个与歌迷朋友互动的环节,请问你要斗琴还是唱歌呢?” “我不会唱歌。”殷雅霓呆萌的回答,爆笑了全场。 “不会唱歌?那我知道了,你一定会弹钢琴对不对?” “我会弹钢琴。” “好。那请工作人员将霓霓带到台上来,摄像大哥镜头跟着来。” 于是,殷雅霓被两位工作人员带往舞台。 上了舞台之后,摄像师给了殷雅霓全身镜头。 她纤细合宜的身材,白似雪的皮肤,细长直的腿,因为高腰牛仔裙,显得腿更长。 台下赞叹声此起彼伏,都在感叹歌迷中竟然有这么漂亮,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 沈流岚也看呆了,他痴痴地看着台上的殷雅霓,眼里爱意浓烈。 “原来小女友长得这么漂亮,难怪你金山银山都要奉献给她。”洪希迪看到殷雅霓的真身,全然已明白沈流岚对她的付出是为何了。 此时,舞台上已经升起另一架水晶钢琴。 殷雅霓选择用一曲马克西姆的《野蜂飞舞》与周杰伦进行斗琴。 《野蜂飞舞》有人将它编入世界十大难曲之一,极少有人能够完美弹奏出来。 殷雅霓的弹奏,也是带有不完美的。但是,整体的舞台表演效果,还是非常棒。 吃瓜群众们并不是专业人士,听不出殷雅霓弹奏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们在一曲弹罢,纷纷响起热烈的掌声。 汪沅看着台上的殷雅霓,如今已经这般优秀。 她是一颗钻石,只是太低调,而被掩盖住了光芒。 “哇,霓霓真的非常了不起,你弹得太好了。我想私心地问一下你,有没有兴趣到我的乐队里当钢琴手?”就连周杰伦,也被殷雅霓的琴艺折服。 “没有没有,我弹得不好,只是弹着玩的。”殷雅霓还有些呆萌呆萌的,与自己偶像斗琴,她的大脑回路简直要被炸开了。 “真的非常可惜,我很想你到我的乐队里来。不过没关系,我待会儿让我助理将我的电话给你,你什么时候想一起玩音乐了,就联系我,怎么样?”周杰伦是个爱才之人,遇到殷雅霓这样优秀的钢琴手,自然不想放弃。 111.演唱会(4)、深爱的痛症,害怕失去。 殷雅霓在台上与周杰伦斗琴的时候,摄像师几次画面扫过汪沅。 屏幕上的汪沅,弯弯的眼里满是笑意,同时亦流露出对殷雅霓的无限欣赏。 他原本就是外型十分抢眼的韩版帅哥,摄像师的画面安排,令周围的吃瓜群众又议论开来。 “你看屏幕上那个男的,一定是她男朋友!刚才就看到他们两个一起在画面里。” “说不定人家是兄妹或者姐弟呢,男朋友三个字又没写在脸上。” “两个人一点都不像好吗?怎么可能是兄妹啊?我看就是男女朋友,你看那男的眼神。。。” “不过也是,男帅女美,两个人看着很配啊。。。” 议论声令沈流岚感到十分不舒服,他深知参与了殷雅霓整个青春的汪沅,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殷雅霓的微博,从2009年开始写起,就在她和汪沅高三大一这个阶段。 微博里零零散散地写着她的心碎,其中有不少引用了周杰伦的歌词。 ‘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爱,是不是不开口,才珍贵。’ 沈流岚知道,她在用歌词诉说自己对汪沅的感情。 所以,为什么今天他们会一起来看周杰伦的演唱会。 除了致敬共同的偶像,应该还有一个原因,以此来祭奠青春,甚至是一个仪式。 周杰伦的音乐=青春,青春=汪沅,周杰伦=汪沅。 这一切,沈流岚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可惜他真的太喜欢殷雅霓,喜欢到愿意去接受她心中的爱情,即使那个爱情与他无关。 ****** 殷雅霓被工作人员带到位置上,她手里拽着偶像助理给她的小纸条,上面有周杰伦的联系方式。 她带着满脸的泪花,与汪沅抱头痛哭。 摄影师又将画面定格在他们俩身上,不知情的人以为是小歌迷见到偶像的痛哭流涕。 沈流岚冷冷地看着大屏幕,洪希迪悄悄瞥了他一眼,看到他那隐忍欲发的怒火,识趣地保持安静。 演唱会进行到十点半还未结束,疯狂的歌迷还一直高喊安可。 沈流岚却已经提前离场,他坐在车里,将车停在出口处不远的地方,双眼盯着出口。 十一点,终于见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出口处。 殷雅霓脸上已经没有哭过的痕迹,双手拿着荧光棒,一脸灿烂,和汪沅一起往地铁口的方向走。 汪沅右手揽着殷雅霓的肩膀,正低头和她说话。 直到俩人的背影慢慢离开沈流岚的视线,他才开着车离开。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他原本想将车停在附近地铁口,等殷雅霓和汪沅走出地铁口的时候,再跟着他们。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他害怕提前看到让自己心碎的画面,也害怕提前知道她的决定。 他选择了逃避,他甚至希望她能欺骗他,他愿意她的心里依然爱着汪沅,但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可以。 是要有多爱,才能有这么卑微的想法。 深爱的痛症,害怕失去。 112.大长腿的小鲜肉 演唱会结束后,四五万人从体育场内分流出来。 海门体育中心地处岛内的闹市区,人流量的激增给体育中心附近的道路造成极大的交通压力。 有相当一部分人同时涌向了地铁站,殷雅霓和汪沅历经重重人潮,终于上了末班地铁。 车厢里根本没有位置坐,挤得像沙丁鱼一样。 汪沅个子够高,轻松的就拉住了车厢里的吊环。 而殷雅霓由于身体娇小,车厢人又多,她只能环着汪沅的腰,才不会被人群挤散。 汪沅一手拉着吊环,另一手揽着殷雅霓的肩膀。 车厢里几乎是一同从演唱会出来的歌迷,他们看到殷雅霓和汪沅如此亲密的举动,又开始议论开来,有的人竟然拿起了手机偷拍。 “你看,刚才跟周杰伦斗琴的那个女生。” “好像是哦,真人看上去更漂亮呢。” “我觉得她男朋友也很帅啊,而且看上去好高哦,大长腿的小鲜肉啊。” “嘿嘿~刚才屏幕上看不出身高,真人这么一看真的好高啊,那女生站着才到他胸前。” “简直是最萌身高差呀,哈哈。。。” 小小的车厢,虽然嘈杂,但是就发生在身边的议论纷纷,汪沅和殷雅霓都听得清清楚楚。 殷雅霓觉得有些难为情,生性低调的她,真不太习惯收到这么多瞩目。 而汪沅,依然拥着她的肩膀,嘴角划过一丝暖暖的笑意。 地铁很快到了会展中心站,汪沅牵着殷雅霓的手,随着人潮上了升降梯。 在升降梯上,又有一些刚才同在演唱会场里的歌迷,拿起手机偷拍他们俩。 直到他们离开地铁站,往会展中心的方向走,这才与人群分散开,来到一个安静的环境。 会展中心在海门岛的东北角,背靠宝岛海峡,面靠极具亚热风情的环岛路。 夏日的夜晚,漫天繁星,舒服的海风轻轻吹拂,远处大海的浪声涛涛,道路两旁的棕榈树散发出来的独特味道,让这一刻显得异常清新。 殷雅霓和汪沅不是第一次在环岛路散步,大学时期,汪沅在假期时,也曾几次来海门找她相聚过。 其中,美丽的环岛路,他们早已来过几次。 此时,他们还是牵着手,慢慢行走在环岛路上。 殷雅霓没有说话,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她心想,不知道大叔睡了没,他晚上一个人吃什么呢,肚子会饿吗,要不要给他带点宵夜上去? “今晚开心吗?”汪沅的声音,将她拉回。 “嗯,很开心,没有想到竟然可以跟自己的偶像握手。”殷雅霓还沉浸在刚才与偶像斗琴的情绪里。 “最近工作顺利吗?”汪沅真的很关心她。 “嗯,挺顺利的,学了很多东西。”想起这段时间工作上的成长,殷雅霓觉得很感恩。 “我在你们公司附近,给你找了个房子。环境挺不错的,你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汪沅一直没有放弃在帮她找房子。 “房子,暂时先不看了。。我。。住的这个地方蛮好的,上班也方便。”殷雅霓突然回答得很不自然,她不习惯说谎。 “是上次那个叔叔给你找的吗?”认识殷雅霓十年的汪沅,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突然说话不自然的原因是什么。 “嗯。。是他。。闲置的屋子。。说暂时借我住。。。”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脸越来越红,心里越来越紧张,怕汪沅问更多,甚至提出要上去她住的地方看看。 “好,等你什么时候需要再找房子,跟我说。”汪沅不舍得再逼她说她不想说的话了。 113.我觉得自己糟糕透了,一点都配不上你。 “嗯,好的。”殷雅霓垂下眼睑,不敢抬头看汪沅的眼睛。 她不是有意想隐瞒与沈流岚的关系,只是觉得目前关系不是很稳定,还不是公开的时候。 而汪沅的心中,隐隐有些察觉,沈流岚对殷雅霓的感情不单纯。 他其实很担心,她。 “我想起了我们高中的时候,在自习室里,一起听歌的时光。转眼间,我们都参加工作了。”汪沅牵着殷雅霓的手,脚步慢慢。 “幸运的是,这几年我们并没有失去联络。今时今日,我们还能够牵手走在环岛海边。”殷雅霓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心中总是充满感恩。 “坚持联系,是因为我们珍惜彼此。霓霓,你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汪沅突然问。 “相信,因为我们的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不知不觉间,汪沅在她心里的位置,已经被划分到好朋友的那个范围。 汪沅停下脚步,转过身与她对面而立,手还紧紧地牵着。 殷雅霓抬头起看向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汪沅垂下眼睑,温柔的眼神,似要融化了她。“我也相信男女间有纯友谊。但你,比我其他的异性朋友更特别一点。因为我,一直很喜欢你。” “我也一直很喜欢你,所以我们要一直保持联系下去,好吗?”听多了沈流岚说爱你的殷雅霓,对喜欢两个字已经有免疫。 汪沅听了这句话,没有再说什么。 他一把拉过殷雅霓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殷雅霓没有挣扎,默默地环住汪沅的腰。 她已经习惯了,汪沅偶尔感性,想要求抱抱。 “我等了四年了,现在可以和我在一起吗?”汪沅的声音,有些伤感。 “啊?”殷雅霓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2003年8月26日,南城一中,一年二班。你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帆布鞋,长马尾,黄色的书包。你在第二组第三位右手边,我在第一组第四位左手边。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间,你看上去好乖好可爱,看见你,我会心跳加速,会紧张,会脸红。当时,全班有二十六位女生,而我的眼里,只看到了你。我每天都期待着上学,因为那意味着我又能看到你了。那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放假,因为那意味着我又好几天看不到你了。你真的好优秀,学习那么好,心地那么善良,写字也那么漂亮。当时我觉得自己糟糕透了,一点都配不上你。你是我在班里第一个打招呼的女同学,如我所愿,后来你成为了我的好朋友。初中三年来,我一直在努力着,想要与你升上同一所高中,可惜基础太差,最后只能进入艺术高中。当时,你放弃了直升本校高中,选择了与我一起进入艺术高中。我很开心,但我也很担心。我怕你和我一样,成为了一个学习不好的孩子。所以那时候,我有意疏远了你,甚至在学校里找了其他女生做我的女朋友。我知道当时你很失望也很难过,可我已无力改变。霓霓,过去的我向你说声对不起。今天的我,想和你在一起。” 此时的殷雅霓,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汪沅对她的感情竟然是这样。 她一直以为,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单恋。 如果在更早之前听到这番话,她应该会很感动地接受了他。 但此时的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她的心里,对这一份错过的爱情,竟然觉得庆幸。 如果不是因为错过汪沅,她又如何能遇到沈流岚,那个疼爱她的叔叔。 114.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幼稚的喜欢。 “我没有想到你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和细节记得这么清楚。”殷雅霓离开了汪沅的怀抱,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我很感动。但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汪沅依然还是笑着,即使这一刻,他真的很难过。 但他知道,殷雅霓喜欢看他笑。 他的笑容里,有一丝苦涩,“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殷雅霓害羞地低下头,“他知道,他对我很好。” 此时,汪沅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恨自己,再一次失去了她。 他伸手擦掉殷雅霓脸上的眼泪,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好好保护自己,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一直在你身边。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不会放过他。” 殷雅霓看得出汪沅眼里的伤,这一刻她也觉得很难过、很混乱,所有的事情都错位了。 她与汪沅的十年友情里,一直以来的互动都围绕着玩。汪沅来找她玩,她去找汪沅玩。年轻的她,以为陪伴、以为依赖,以为占有欲,那就是爱。 长大后的她,才明白,沈流岚那样霸道的爱,那样细腻体贴的照顾,那样把她捧在手心里当宝的呵护,才是她想要的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工作中的沈流岚,让她倾慕不已。 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幼稚的喜欢,她需要成熟的爱情,稳稳的幸福。 ****** 汪沅将她送到公寓门口,叮嘱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她没敢回头看他的背影,怕自己的不忍心,会增添烦恼。 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了。她来到公寓楼下24小时营业的餐厅,打包了一份鲍鱼面。 按下密码,打开家里的门,客厅漆黑一片。 殷雅霓在玄关处换好拖鞋,狐疑地走进客厅,看到书房有微弱的灯光。 她打开餐厅的水晶灯,将打包回来的鲍鱼面放在餐桌上,洗了个手,走进书房。 沈流岚正坐在书桌前看文件,她站在门边,说了声:“我回来了。” 放下手里的文件,摘掉眼镜,沈流岚抬起头看向她,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回来了,演唱会好看吗?” “太好看了,我还被选中到台上跟我偶像互动哦。”殷雅霓边说边走到沈流岚身边,坐在他椅子的扶手上,手臂圈上他的脖子。 沈流岚拉过她的手,往手背上落下一个吻。“哦?互动什么节目?” “他让我选唱歌还是斗琴,我选了斗琴,弹了马克西姆的《野蜂飞舞》,可惜弹毁了,哈哈。但是我偶像说我弹得很好,还给了我电话号码,让我考虑做他的钢琴手。”殷雅霓眉飞色舞地说起晚上的互动环节。 沈流岚毕竟是城府极深的人,他内心虽然悲怆,但也表现得若无其事。 他是不会主动挑起事端,让殷雅霓有机会离开他的。 他站起身,紧紧地抱住了她,“我的北鼻真棒。。我好想你。” 听到沈流岚示爱的殷雅霓,内心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她双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腰,竟有些莫名想哭,“叔叔,我也好想你。回来的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你。” “真的吗?”沈流岚简直想哭出来,他真的太没有安全感了,太害怕殷雅霓离开。 “嗯。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好辛苦。”今晚汪沅的真情流露,对殷雅霓不是没有效果。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将所有感情都藏在心里。 对于沈流岚,她现在是真的爱上他了,那么她一定要说出来,让他知道。 而沈流岚完全没有想到,今晚等到现在是这样一个让人欣喜的结果。 他觉得自己,简直从地狱回到了天堂,“北鼻,我真的好爱你。今生、来世,我都不会跟你分开的。我爱你。” “啊,鲍鱼面要糊了!”殷雅霓突然想起桌上的那份面,赶紧推开沈流岚,拉着他往餐厅走。 原本正在深情表白的沈流岚,突然被拉到餐桌前。 殷雅霓从消毒柜里拿出一个大的面碗,小心翼翼地将打包盒里的鲍鱼面倒出,然后拿着筷子和汤匙,放在沈流岚面前。 沈流岚看着眼前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才想到自己晚上根本没吃饭。“为什么会有面?” “我怕你等我回来会肚子饿,所以就到楼下餐厅打包了一碗面带上来给你吃。”殷雅霓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笑盈盈地看着他。“你快吃呀,不然都要凉了。” 沈流岚又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面,半晌之后,微笑爬上他的脸庞。 他的北鼻,是真的有在想他。这一碗热腾腾的面,来得真是时候。 115.他的小女友,终于开窍了。 沈流岚三下五下的,很快将鲍鱼面吃完了。 他觉得出生以来,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一碗面。 人的心情和情绪真的很有暗示的作用,那是一股很大的力量。 殷雅霓眉开眼笑地看着他吃完,站起身要将碗筷收进厨房清洗。 沈流岚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我来洗碗,你先去洗澡。” “这样啊。。”殷雅霓放下碗筷,走到沈流岚面前,摸了摸他的肚皮,调皮地说:“吃得这么饱,晚上还动得了吗?” 说完,她俯身,隔着衣服,亲了亲沈流岚的肚子。 她的举动,轰隆一声,让沈流岚的大脑,瞬间绽放了一朵超大的烟花。 双眼被染上一层欲望,沈流岚再也绷不住了,将殷雅霓拉起来坐在自己身上。 沈流岚双手环着她的腰,而殷雅霓,则双手环着他的脖子。 餐厅的捷克水晶吊灯,折射下来的光线,像烟花雨一样灿烂。 殷雅霓看着自己眼前这张英俊的脸庞,竟一时迷幻得不知如何是好。 低头轻轻吻着沈流岚的双唇,温柔而又青涩。 第一次感受到她主动的沈流岚,自然甚是惊讶。 他的小女友,终于开窍了。 沈流岚笑着闭上眼睛,沉沦在殷雅霓青涩的吻里。 就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两人拥抱着彼此,深情拥吻着。 而后,沈流岚双手托住她,将她抱起,走向房间。 而她的双腿,则盘在他的腰上。 沉浸在意乱情迷里的殷雅霓,在沈流岚放她到床上的那一刻,勾着他的脖子,让他一起翻躺到床上。 她反客为主,翻身骑在沈流岚身上,开始主动脱下他的衣服。。。 ****** 清晨,悠扬的钢琴曲从手机里传出,一双白嫩的小手,伸到床头柜上摸了好一阵,才摸到手机。 慵懒的女声,还睡意朦胧,“你好,我是殷雅霓。” “霓霓,你现在在哪里啊?”大学好友方菲菲的声音显得很焦急。 “我在家里啊,怎么了?”殷雅霓没睁开眼睛,还半神游。 “你快开微博,我艾特你了,快点看看啊!”方菲菲着急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 而这时候,沈流岚也醒过来了,他看了眼电子时钟,早晨十点。 翻身看到殷雅霓拿着手机,“谁来的电话?怎么了?” “我大学好友,让我开微博,好像说有什么新闻。”殷雅霓还云里雾里的。 沈流岚倒是清醒许多,拿过她的手机,打开微博,“我看看怎么回事。” 一打开殷雅霓的微博,收到好几条消息。 其中,有几条是殷雅霓好友艾特她的。 沈流岚一一打开。 [巨星周杰伦演唱会,半路杀出女钢琴手,原来是海门大学的前校花!] [昨夜与周杰伦斗琴的女生,被传是海门大学前校花,附日常生活照!] [与周杰伦斗琴的女歌迷,被传是某富豪的小三,曾开四百万豪车上路!] 看到这些危言耸听的标题,殷雅霓整个人都傻了。 正在沈流岚仔细查看那些微博的时候,一个来自海门的陌生号码打入。 沈流岚想都没想,直接接起,“你好。” “请问是殷雅霓的电话吗?请问您是哪位?”电话那边的环境嘈杂。 “请问你哪里找?”沈流岚冷冷地问。 “你好,我是young娱乐周刊的记者,我想采访一下殷雅霓小姐。”来电的人报出事由。 “你打错了!”沈流岚挂掉电话,转身拿起自己的电话拨出一个号码,“是我。网上出现了一些关于殷小姐的不实报道和照片,你去处理掉,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能留在网上。” 挂了电话,沈流岚转身看着殷雅霓,她正在刷微博。 沈流岚一把收起她的手机,“别看了,我让陈炜去处理了,很快网上就不会再有关于你的只字片语。” 116.演唱会斗琴美女歌迷,疑似某企业家小三。 被没收了手机的殷雅霓,花了一点时间才缓过来。 她胡乱抓起旁边的睡衣套上,光着脚跑到书房,打开笔电,登上自己的微博。 原本只有几百名粉丝的她,瞬间涨粉到一万多。 她的最新一条微博,是昨日在演唱会门口,与周杰伦海报的合影。下面,全是留言。 颤抖着手点开那些留言,大多不堪入目。 “长得挺漂亮的呀,有没有兴趣约一下啊?” “这年头,只要有点钱就能上名牌大学生。” “长得这么漂亮,你做点啥不好,做人小三呢?” “你的金主爸爸是不是长得脑满肠肥啊,他一个月给你多少生活费啊?” “那辆白色的马丁是人家原配的吧?我看你就值一辆QQ。” 。。。。。。 全都是一些仇美和敌视小三的人留的言,口风一致。 殷雅霓百思不得其解,她昨晚只是上台弹了一段琴,为什么会有这些众口一致的诋毁? 她在微博搜索引擎输入周杰伦海门演唱会斗琴几个关键字,立刻弹跳出几十个页面的微博消息。 [演唱会美女琴手,疑已海门富豪同居。] [演唱会斗琴美女歌迷,疑似某企业家小三。] 标题下大多附上了她在演唱会上的照片,还有她的生活照,学士毕业照,她开着马丁DB9的照片,以及她平日里和沈流岚一起出行的照片。 照片上沈流岚的脸都被巧妙地用角度模糊了,只有她的脸,以及他们亲密的举动被收入片中。 这不是巧合,这是一场预谋! 看来她和沈流岚平日里,已经被人拍了不少照片,对方恐怕是借着她在演唱会上引起的关注,进而趁机将这些照片公布出来。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不要担心。”不知什么时候,沈流岚已经站在她身后。 她转身看着他,眼里满是惊恐。 沈流岚心痛地蹲下身,抱着一脸惊恐的殷雅霓。“下午我们回一趟南城,我想先把事情跟你父母说清楚。明天早上我会召开记者会,必须要澄清,我不能让你受这样的诋毁。” 没了主意的殷雅霓,一切只能听沈流岚的。她因为害怕,肩膀有些瑟瑟发抖。 她抱着沈流岚,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叔叔,对不起,我昨晚不应该上去弹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他们为什么要那样说我。。。” 沈流岚心痛地抱着她,看着她这样害怕,心如刀割。 “北鼻,不是你的错。那些让你遭受非议的人,我会让她们付出代价。有我在,不要怕。”话音落下,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 沈流岚与殷雅霓梳洗好,吃过早饭,便开着车南下了。 路上,殷雅霓接到母亲叶明惠来电。“霓霓,你阿姨发了个新闻给我,网上说你做什么富豪的小三是怎么回事?” 殷雅霓的声音有些疲惫,“妈,这件事情我回去跟你解释,我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一小时后到家里。” 叶明惠倒也不多说,只叮嘱了她路上注意安全便挂了电话。 沈流岚戴着墨镜,认真地开着车,但他的耳朵和余光,却还在关心着副驾上的一举一动。 殷雅霓沉默不语,继续刷网上的新闻。 关于她的新闻少了很多,但是关于沈流岚的新闻却多了起来。 [演唱会斗琴美女琴手,金主身份遭曝光。据悉,该美女琴手今年七月刚从海门大学毕业,攻读企业管理的她,却被海门著名跨国企业RM集团破格聘入财务部。据网友提供的照片,该美女琴手曾与RM集团总经理BenShen出双入对,上个月,两人曾在环岛酒店共度多日。近几日,更是发展到了同居一室的地步!据海门大学校友爆料,该美女琴手在校期间,曾多次有豪车接送,其日常所用物品亦有不少价格不菲。昨日下午,更被网友目击,该美女琴手与疑似RM集团总经理BenShen,开着价值四百万的超跑,出现在海门街头。但令人觉得奇怪的是,昨夜陪伴该美女琴手参加演唱会的男士却另有其人,并非RM集团总经理BenShen本人。。。] [疑似包养美女琴手的金主被网友人肉出来。据网友反馈,照片中与美女琴手在一起的男士是RM集团的总经理BenShen先生。其八年前正式入股RM集团,曾被RM集团林仁墨董事长视为佳婿人选,疑已与林仁墨董事长之女林安琪成婚。此次的包养门曝光,是否会危及RM集团的稳定?请关注本站的持续跟踪报道。] 117.这真是一份大礼 殷雅霓头痛地关上手机,早上惊魂未定的她,经过沈流岚的安慰,已经宽心了许多。 沈流岚腾出右手,握住她的左手,“不要再看了,明天一过,这些东西全都会消失的。” “嗯。”殷雅霓浅声应了之后,没有再多言。 她此刻竟是觉得万分对不起沈流岚,因为她的不小心,连累他也一起遭受非议。 然而沈流岚并没有责怪她,反而担起了解决这件事情的责任。 这让她,又对他增添了许多感激。 “明天早上我先回海门,你留在南城休息几天。记者会一结束,我立刻回南城找你。”沈流岚干脆利落地道出他的计划。 “事情处理好之后,你要快点来找我喔。”殷雅霓眼巴巴地望着沈流岚,这一刻,他真的是她的扶木。 沈流岚摸了摸她的头发,宠溺地说道:“我会的,你答应我,在南城好好休息,不要去看网上的东西,相信我能将事情处理好。” “嗯,都听你的。”殷雅霓爱恋地拉过沈流岚的手,紧紧握着。 ****** 一小时后,到达南城。 沈流岚对南城很是熟悉,直接将车开往了海景花园。 上山前,警卫室拦下了沈流岚的车。 “我是观山海的业主殷小姐。”殷雅霓拿出了一张通行证给警卫看。 警卫一看通行证,立刻便放行了。 殷雅霓没有将通行证收起来,而是放在了沈流岚车内的手扶箱里,说道:“这张通行证你放在车上,以后出入方便点。” “这真是一份大礼。”沈流岚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话里难掩喜悦的情绪。 殷雅霓家在海景花园的山顶,背靠山,面朝海,所以别墅的单元名叫观山海。 沈流岚是第一次进入海景花园,清雅的环境,让他心生赞叹。 海景花园上山与下山的路线是不一样的,所以只有两个车道。 道路两旁种满了枫树,此时已入初秋,枫树的叶子,开始褪绿渐红,美得让人心醉。 经过了几个上山的弯道,终于来到了殷家门口。 殷雅霓下车,按了门上的密码,大门便自动打开了。 沈流岚将车开进殷家庭院,停在喷水池旁的车位上。 他下了车,将后车厢里的礼品拿出,提在手上。 殷雅霓腾出一只没有拿包的手,牵住了沈流岚的手。 正在他们要进入屋子的时候,叶明惠推开门出来了,与沈流岚打了个照面。 “小沈?你怎么来了?”叶明惠见到沈流岚,倒也是大吃一惊。 “阿姨好,我带霓霓回来看你们。”沈流岚礼貌地对叶明惠点了点头。 叶明惠一看自己女儿和沈流岚牵着手,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赶紧将门打开,招呼沈流岚进去。“小沈,先进来说。” 第一次见丈母娘的沈流岚,自然是有些紧张的。 商场上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竟也是害怕过不了丈母娘这一关。 换了拖鞋,殷雅霓先将自己的物品拿上楼,留下沈流岚在客厅休息。 叶明惠利用在茶座泡茶的功夫,打了个电话给殷耀山,“老公啊,霓霓回来了,你今天早点下班吧。”“小沈跟她一起回来的。”“就是耀南在美国的同学,海门小沈。” 泡好茶,叶明惠将茶盘端出,放在沈流岚的面前。“小沈,来,试试这个大红袍。” “谢谢阿姨。”沈流岚端起一杯茶,喝下。“真是好茶。” 而此时,殷雅霓也已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回到楼下。 她坐到沈流岚身旁,“妈,爸什么时候回来?” “我刚才打过电话给他了,他马上就回来。”叶明惠答。 “那我先带阿岚到处逛逛,等爸回来再聊。”殷雅霓摇了摇沈流岚的手臂,示意他跟自己走。 “那我先和阿姨准备晚上的食物,你们去走走吧。” 118.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枚戒指 殷雅霓带着沈流岚来到二楼大露台,那个可以看到东海的空中花园。 花园里种满了花,有木槿、福禄考、凤尾兰,还有许多沈流岚叫不上名字的花。 殷雅霓蹲在她的花儿面前,轻抚着它们,“宝贝们,好久没回来看你们了,你们过得还好吗?” 沈流岚则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眼里含笑,看着眼前像花儿一样美丽的女孩。 突然,兜里的手机震动,沈流岚接起,“事情怎么样了?” “网上的照片,除了一部分出自殷小姐和海门学生的微博。还有一部分像是偷拍的照片属于匿名投递,从提供照片的微博追查过去,无一例外都是僵尸号。现在网上殷小姐的照片与不实新闻全部删除干净了,也跟微博打过招呼,他们保证平台不会再出现这些东西。但是。。。”电话里的陈炜有些犹豫。 “继续说。”沈流岚的声音里没有情绪。 “但是,有些小网站,突然开始大肆报道您和林安琪的绯闻。联系过那些小网站,都一致口径,不愿意删除报道。”陈炜报告他今天几小时的调查结果。 沈流岚的眸里突然出现一股不易察觉的杀气,冷冷地说道:“教训一下他们。还有,明天早晨十点我会召开记者会,在RM集团,场地你安排一下。入场的记者,全部要排查。” 挂掉陈炜的电话,沈流岚又拨出另一个号码。“闻森,是我。” “阿岚?我正想打电话给你。”沈流岚的高中好友,海门媒体大王闻一平之子闻森,也关注到了今天戏剧化的三条新闻,全都关于沈流岚。 “我打算明天早上十点在RM集团召开记者会,各个主流媒体的邀请,你帮我筛选一下。”沈流岚看着手中粉红色的锦盒,说道。 “没问题,交给我,明天我会亲自过去坐阵。”闻森在电话里说。 “兄弟,谢了。事成之后,喝一杯。”男人间的友情,每当对方有难的时候,必定拔刀相助。 结束电话,沈流岚站起,走到殷雅霓身旁,轻轻揽过她的肩膀。 殷雅霓转头,温柔地看着沈流岚,没有说话。 沈流岚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宠爱。“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先征求你的同意。”“明天我打算在记者会上公开我们的关系,以及你是我未婚妻的身份。” 他将手里的锦盒打开,拿出一枚定制的钻戒。“这是我第一次在南城见到你之后设计的。这个戒指上的每一个线条,都是用我对你的思念画成的。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枚戒指,代表着你对我的意义——唯一。” 说完,沈流岚单膝跪下,牵着殷雅霓的手,吻上她雪白的手背。“北鼻,嫁给我好吗?” 殷雅霓呆呆地看着沈流岚,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求婚吗? 如果答应了,是不是从此就成为了有夫之妇?就这样跟着叔叔一辈子吗? 殷雅霓的大脑在天人交战着,她确定自己,是爱他的。 她问自己,这几日快乐吗?一辈子这样可以吗? 半晌之后,殷雅霓才将左手伸到沈流岚面前,害羞地说:“好。” 沈流岚欣喜地将锦盒中的戒指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套在殷雅霓的左手无名指上。 当戒指完全戴上的时候,殷雅霓将沈流岚扶了起来,两人深情相拥。 119.年纪轻轻,就已在商场上崭露头角,我对你印象很深刻。 当殷雅霓和沈流岚回到楼下的时候,殷耀山刚停好车进玄关。 换好鞋,殷耀山将公文包递给叶明惠,走进客厅。 “爸,回来了。” “叔叔,你好。” 殷耀山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略带严厉的眼神看着沈流岚,观察了约有几十秒。 沈流岚并没有因此而出现眼神闪躲,反而是轻松地迎向殷耀山似要将他拨皮拆骨的眼神。 “原来是小沈,八年前有过一面之缘。”殷耀山在昂贵的大红酸枝木制沙发上坐下,“来,别站着说话,快坐。” “八年前?”殷雅霓转头看着沈流岚,甚是不解。 沈流岚握着她的手,笑言:“八年前殷老爷子寿辰,耀南邀请了我。”“没想到殷叔叔还记得我。” 殷耀山爽朗的笑声在挑空大厅里响起,“小沈一表人才,人中之龙。当年年纪轻轻,就已在商场上崭露头角,我对你印象很深刻。” 沈流岚倒是有些谦虚,“叔叔过奖了,我只是小打小闹,日后还得多向您学习。” 殷耀山在沈流岚的茶杯里倒上一杯茶,看似不经意,语气中却带有不容拒绝的强势,说道:“说说看今天网上那些东西都是怎么回事。” 沈流岚还没开口,殷雅霓却先急着解释了。“爸爸,这件事情都是我不好。昨天晚上跟汪沅一起去看演唱会,被邀请上台弹琴,后来就在网上炸开了。” 殷耀山喝了一口茶,看着殷雅霓,眼里甚是宠爱。“爸爸没有怪你上台弹琴,爸爸很开心你在台上表现得得那么好。小沈,你有什么看法?” 沈流岚并不是害怕对殷耀山解释这件事情,而是他尊重殷雅霓,既然她想先解释,他绝不会抢在她之前。“这件事情,确实有很多不正常的地方,背后有一些人在操控。本来霓霓上台弹琴,能引起的关注度,仅限于小范围。后来转向了她的交友情况,甚至污蔑她是小三,这正巧击中了公众喜探名人隐私的好奇心。引起关注后,网友开始对我进行人肉调查。但是有些信息,不是网友能够人肉出来的,定是有人恶意向网站提供不实信息及偷拍的照片。叔叔,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 殷耀山转着手中的茶杯,眼睛则紧盯着沈流岚。 这时候,叶明惠也走过来挨着殷耀山坐下。 她双眉紧锁,语带忧虑:“小沈,网上说你已成婚,霓霓变成你的小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霓霓是女孩子,千万不能有这种不好的传言呀,以后她还要找婆家的。” 叶明惠问的这个问题,也恰好是殷耀山关心的。 沈流岚紧紧握住殷雅霓的手,语气坚定:“叔叔阿姨,我没有与任何人成婚,也不曾有任何婚约。霓霓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也会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人、妻子。对方是想借舆、论的力量,一石二鸟。” “你说你没有成婚,但网上却言之凿凿,披露你与林仁墨之女有过婚约。到现在为止,林家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这不免让公众觉得,林家只是懒得回应乘龙快婿的小绯闻。“虽然沈流岚解释得极为诚恳,但殷耀山还是持保留态度。 “明天早上我会在海门召开记者会,所有的澄清新闻会第一时间在海门各个主流媒体上公布。我与林家素来的渊源就只是关于RM集团的合作,再无其他。叔叔阿姨放心,明天记者会一过,所有的谣传都会停止。不会对霓霓的名声有任何影响。”殷雅霓因为他,三番几次受到伤害,他是忍无可忍了,明天必须要将所有的事情归回原位。 120.霓霓就在我们南城择一她真心喜欢的男孩子成婚便可。 “召开记者会?”殷耀山抬眼看向沈流岚,“我不希望霓霓曝光在公众面前。” 叶明惠一听沈流岚要召开记者会,也不淡定了。 殷家世代低调,此次事件,已经在家族里掀起轩然大波,定不能让霓霓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 “只有我一个人出席,霓霓这几天会留在南城,好好调整心情。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征求叔叔阿姨的同意。”沈流岚顿住,看着殷耀山和叶明惠的反应。 “请说。”殷耀山十分干脆。 “明天,我会在记者会上,公布霓霓是我未婚妻的身份。过几日,我会安排家父家母到南城,上门与叔叔阿姨一叙。”沈流岚说完,转头看向殷雅霓,眼里满是深情。 男人最懂男人,殷耀山自然是明白沈流岚与自己的女儿真心相爱。 但沈流岚这种身份的男人,只怕他的婚姻注定无法顺其自然。 “说句实话,你不是我最满意的女婿人选。霓霓生性淡泊、低调,从小我都将她保护得很好,没经历过什么风浪。但小沈你就不同了,生在豪门之家,立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我担心我女儿嫁给你,会受到不必要的伤害。”殷耀山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我以前是设想,霓霓就在我们南城择一她真心喜欢的男孩子成婚便可。婚后,看她要接替家里的企业,还是要做她喜欢的工作,都可。最重要的是,她就在南城,殷家保护得到她。听耀南说,你的事业主要在北美。可我就霓霓这么一个女儿。。。”说完,殷耀山摇摇头,眼里似乎有着许多担忧。 殷耀山这一番话,让殷雅霓也有些怅然若失。 身为家里的独女,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责任。 也因如此,她在之前,才一直拒绝着沈流岚的爱。 今天,自己的父亲将话讲得如此透白,让她又害怕起了未来。 而爱惨了殷雅霓的沈流岚,自然也是对殷耀山的担忧感同身受。 都是为了同一个他们疼爱的女人,那种感觉,沈流岚深有体会。 沈流岚的手,紧紧握住殷雅霓的手,一秒都不放开。就像他对她的承诺,一生永相随。 “叔叔阿姨放心,霓霓在南城,我就在南城。事业在哪里都可以经营,这些无需担心。没有任何阻碍,可以阻挡我和霓霓在一起。” 沈流岚将一切,都打算得太圆满了,让殷耀山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阻止他们。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叶明惠的眼中,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罢了罢了,以后的事情难以预料。今天,我原本只想落实你是否已有家庭。既然,你和霓霓男未婚女未嫁,并且真心相爱,那我就不反对你们来往了。我先进书房打个打电话给霓霓的爷爷和大伯,晚上小沈和我们一起去吃饭。”殷耀山说完,拿起手机走进了书房。 殷雅霓一听晚上要跟爷爷还有大伯一起吃饭,瞬间有些害怕。 殷家家世清白,家教甚严,她这次在网上爆出的这个丑闻,连在军区的大伯都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妈,晚上可不可以不去吃饭?”殷雅霓带着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叶明惠。 “你大伯今天中午特地赶回来,就是晚上要跟你一起吃饭的,你不出席的话,可说不过去。还有,你很久没有去看爷爷了,亏你爷爷最疼的就是你。”叶明惠说完,不再理会殷雅霓,和颜悦色地对沈流岚说道:“小沈,霓霓的爷爷和大伯都很想见你,你今天一起过来正好,晚上一起上霓霓大伯家吃饭。” 121.早在八年前,他们彼此之间,已将缘分之树种下。 叶明惠说完,便回到厨房,让阿姨不需要准备晚餐了。 殷雅霓无奈,带着沈流岚到楼上休息。 来到她的房间,沈流岚倒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原以为殷雅霓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房间会是可爱的公主风。 然后,他却进入了一间性冷淡风的房间。 家具是清一色的原木色,床品也是让人觉得自然舒适的米色调。 和耀南说的一样,她喜欢米色调。 这种风格,倒是十分符合沈流岚的喜好。 “你的房间谁给你设计的?”沈流岚问。 “我自己设计的,我喜欢简单自然的日式风格。”殷雅霓拉着沈流岚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沈流岚环视着房间的四周,没有多余繁杂的家具。 房间面积不小,约莫有四五十平方。 沙发对面,是一整面墙大小的整体衣柜。 衣柜旁是梳妆台,远远望去,只有两三瓶主打天然的基础护肤品,未见其他化妆品。 与殷雅霓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沈流岚早就注意到了,她基本上是未施粉黛的。 真是一个清新、自然、美好的女孩子。 沈流岚低头笑了笑,为自己每时每刻都对她心生爱意感到害羞。 殷雅霓去整理自己从海门带回来的行李,而沈流岚则在她的书柜前驻足。 书柜上几本相册引起了他的注意,“北鼻,书柜里的相册我可以看吗?” “可以呀,你随便看。”殷雅霓在衣柜前摆放自己的衣服。 沈流岚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随即坐在书桌前翻阅。 相册里放放满了殷雅霓的照片,从出生到高中毕业。 低头翻阅相册的沈流岚,眸里尽是爱,贪恋地看着照片中小时候的她。 殷雅霓从小头发就有些微卷,嘴唇因为热性体质的关系,常常像樱桃那样红。 肤质极白,常常因为好动,而显得脸颊绯红,煞是可爱。 真是像极了洋娃娃。 沈流岚一页一页地翻阅着相册,从殷雅霓儿时,一直翻阅到她中学时期。 一张殷雅霓坐在台上弹钢琴的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觉得那个场景十分熟悉,仿佛自己曾经置身于其中。 相片中的殷雅霓,穿着夏日的水手校服,绑着马尾,坐在一台三角钢琴前弹琴。 沈流岚看了眼照片右下角的时间,2005年6月。 他的大脑飞快地回忆着,八年前的六月,他到过南城。耀南邀请他参加殷老爷子的寿辰,照理说,当时殷雅霓应该也在场。 他仔细地回想,终于想起来,当日那个背对着他弹琴的女孩子,也是穿着水手校服,绑着马尾,坐在宴会厅的台上弹琴。 她的背影清瘦,脚上的帆布鞋和棉袜,包裹着白皙细腻匀称的小腿。 海门地理位置特殊,六月才褪去春寒的料峭,迎来初夏的清爽。 当时,海门时处六月,正是怡人沁爽的春末夏初。 而沈流岚,当时亦年轻正盛,二十五岁的年华,正是容易注意到异性的年纪。 女孩在台上弹了几曲后,恰逢餐上,她便被殷老爷子喊到身边入座了。 沈流岚记得当时他那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女孩的侧脸。 当晚,他一直看着那个女孩,心中有异样的情愫起。 事后,他萌生过向殷耀南询问女孩情况的想法。 但终究,考虑到现实因素而作罢。 在那之后,他因为忙于扩展事业版图,渐渐将女孩忘记了。 此时,殷雅霓的脸,在他脑海中,与记忆里弹钢琴女孩的轮廓,完美贴合。 她们,是同一个人。 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缘分。 早在八年前,他们彼此之间,已将缘分之树种下。 122.重回初吻之地 “爷爷,我好想你。”殷雅霓一下车,看见在院子里给花浇水的爷爷,立马飞奔过去,扑在殷老爷的怀里。 殷老爷一看是自己的宝贝孙女,连忙放下手中的花洒,轻拍着殷雅霓的后背,“霓霓,你回来看爷爷了啊?爷爷一个月没见你,真是想死我了!” 殷雅霓一听爷爷这么说,顿时觉得愧疚不已,“爷爷对不起,霓霓不好,忙着工作都没回来看你。” 这时,殷耀山、叶明惠及沈流岚,也走到了殷雅霓与殷老爷身边。 殷耀山拍了拍沈流岚的后背,向殷老爷子介绍,“爸,这位是小沈,八年前跟耀南一起参加过您的七十大寿。” 而沈流岚也向殷老爷恭敬地鞠了一躬,“爷爷,您好。好久不见,您身体可还好?” 殷老爷一看沈流岚跟着自己二儿子一家人出现,也猜到了此人必是自己宝贝孙女的男朋友。 眯着眼看了沈流岚好一会儿,笑意更深了。 他虽然将近八十了,但眼神还好得很。 沈流岚长得一表人才,眼神烁烁,加之以往从小儿子殷耀南口中听说他的事迹,殷老爷子对他十分满意。 “这位就是小沈啊?”殷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牵起他的手,说道:“感谢你今天来看我啊,来,我们进屋聊。” 说完,牵着沈流岚与殷雅霓就进屋了。 殷耀山与叶明惠相视一笑,父亲的满意,让他们对沈流岚也是多了几分喜欢。 * 殷雅霓的大伯和爷爷都非常喜欢沈流岚,对他是赞不绝口。 他们先前都十分担心殷雅霓被玩弄感情的男人骗了,所以才约了晚上一起吃饭,商讨对策。 当他们知道网上所说的企业家是沈流岚后,便打消了担忧。 殷家人对沈流岚是十分熟悉的,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小儿子殷耀南经常说起沈流岚在美国与中国创业的事迹。 好感,就是经常赞扬累积起来的。 以前,大伯殷耀海总打趣说,如果三弟殷耀南是女孩子,非得想办法促成她和沈流岚的婚事。 现在,沈流岚虽然没有办法成为殷老爷子的乘龙快婿,但成了孙婿,倒也是极好的。 回家的路上,殷耀山问起沈流岚,“何时回海门?” “明天早上八点出发。”沈流岚答。 “那晚上下榻的酒店订好了吗?”殷耀山,似乎并不想沈流岚住在殷家, “我晚上在耀南家住一晚。”沈流岚心里已有预感,殷家家教甚严,定不会让他在殷家留宿,所以中午已和殷耀南打过招呼。 殷耀山点点头,继续说道:“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开口。希望明天记者顺利。” “叔叔放心,明天这些事情会有个圆满的结果。”沈流岚始终是带着自信的笑容。 * 将殷雅霓与她父母送回家后,沈流岚开着自己的车,回到了殷耀南的公寓。 虽然殷耀南人在美国,但定期有阿姨来清扫房子,干净舒适的环境让沈流岚紧绷了一整天的心松弛了不少。 换下身上的白衬衣与合体西裤,沈流岚简单地冲了个澡,在客房里找到自己上次放在这里的T恤与运动裤换上。 他觉得有些口渴,起身到冰箱里拿了瓶水,边喝边走进客房,准备与殷雅霓打电话。 突然,他在另一间客房门前停下。 闭上眼睛,细细地回想那一夜,他第一次吻到殷雅霓的感觉。 大脑又在疯狂地分泌多巴胺,心率达到120以上。 睁开眼睛,打开客房的门,他仿佛看见了当日,那个俯在床前,亲吻殷雅霓的自己。 123.我不是你叔叔 一阵悠扬的钢琴曲从隔壁房间里传出,把沈流岚拉出回忆。 他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快步往隔壁房间走去。 这个钢琴曲铃声,是他从殷雅霓参加比赛的影片中提取出来的。 沈流岚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下接听键,“霓霓。” “叔叔,睡了吗?”殷雅霓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沈流岚一听殷雅霓又喊他叔叔,不禁眉头锁起,“我不是你叔叔。” “那你是我的谁?” “我是你老公。” “哦,老公公你好。” “......” 沈流岚扶额,他有时候被殷雅霓的伶牙俐齿搞得哭笑不得。 “老婆...”沈流岚突然一声深情叫唤,让殷雅霓的心瞬间变柔软。 “老公...”她柔柔的叫唤,也让沈流岚觉得整颗心都被幸福灌满着。 “老婆,我刚才,在你上次休息的那间客房,回忆我爱上你的那一个晚上。” “客房?哪一个晚上?”殷雅霓其实已经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忘了。 原本甜蜜一脸的沈流岚,表情瞬间被伤害取代。 “就是星海号那晚上,你喝醉了,我背你回耀南家,你住在我隔壁的客房。原来你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了。” “星海号...客房...”殷雅霓仔细回忆了一下,才依稀想起,“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喝多了,然后就在小叔家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整个嘴唇都肿了,好像是食物过敏还是怎么样。奇怪咧,之前去星海号很多次了,从没有过敏呀。那次过敏,害我在家里躲了几天,不敢出门。” 殷雅霓的碎碎念,让沈流岚忍俊不禁。“你那天晚上不是食物过敏。” “不是食物过敏,那是被蚊子叮出来的包吗?也太大一个了...” “那天晚上,我经过你房间,在门外听到你喊渴。本来我想去喊耀南起来给你喂水,结果他睡死了,叫都叫不起。我只好拿了瓶矿泉水喂给你喝,结果你流得到处都是,一点水都咽不进去。后来,我只好...” “你只好怎么样???”殷雅霓的语气开始有些紧张。 “我只好嘴对嘴给你喂水...哈哈哈~”沈流岚说完,禁不住大笑起来。 “呜呜呜,你这个流氓!老流氓!那是我的初吻!你还给我!呜呜呜...”殷雅霓大吃一惊,过后,假意哭泣起来。 “老婆,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补偿你。我很感感激,缘分让我遇到了你。也感激,你将自己,交给了我。”沈流岚觉得自己何其幸运,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和女人,并且是完美的,没有一丝遗憾。 他说完,殷雅霓也沉默了,他们就这样拿着电话,感受着对方的呼吸。 “老公...我爱你。”许久之后,殷雅霓温柔的声音传来,这是她第一次对沈流岚告白。 沈流岚极力掩饰内心的狂喜,语带温柔地对她说:“我也爱你。我现在要去交代一下明天记者会的事情,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八点离开南城。事情处理好之后,我马上过来找你。” 挂了电话,沈流岚对着手机壁纸亲了一下,转身拿起自己的笔电。 打开视频软件,成功建立了语音会议。 “沈总,您好。” “沈总,晚上好。” “沈总好。” 何浩然、凌楚楚、杨梦萌先后接受了语音视频邀请。 124.记者会前夕 沈流岚淡淡地点点头,清声说道:“大家晚上好。今天早上,网上开始大肆流传我和殷小姐的谣言。根据网络部的调查,其中一些帖子是利用手机网络,从公司的局域网发出的,我知道这个人是RM的其中一员。现在,有一个任务给你们,查出到底是公司里哪个人,在网上发这些东西,以及,制止。” 凌楚楚看着视频中的沈流岚,他眼中的狠厉,似乎要将始作俑者给拆皮剥骨。 她的心里开始有些发虚,手紧紧地捏住自己的手机,看着视频中多日不见的沈流岚,神情复杂。 上班时间,她基本上没有到十八层的机会。 距离上一次在餐厅,见到与王歆、殷雅霓一起用餐的沈流岚,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心中的思念,像是一张用嫉妒织成的大网,绞得她十分痛苦。 “沈总,除了知道是公司的局域网发出的信号,还有没有其他线索?”何浩然问。 视频中的沈流岚,拿过一旁的文件,念出一串数字,“这是局域网的IP号,据网管查实,此信号属于职工宿舍的网络。” “那发帖的人有可能是住在公司宿舍的。”杨梦萌说这句话的时候,凌楚楚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由于她时常看上去高冷,所以大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 “大家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结束会议吧。”沈流岚说完,原本靠在椅背上的他,身体前倾,做出要关闭视频的动作。 突然,他顿了一下,转而又看向视频,“楚楚,你等一下。” 听到沈流岚这一声叫唤的凌楚楚,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被狂喜所取代。 她极力地掩饰住自己的紧张,看着视频中的沈流岚,声音也不自觉变得矫揉起来,“嗯?沈总。” “这几日,霓霓在南城散心,你明天给她补个假条到管理部。还有,制止财务部门对网上流言蜚语的讨论。”沈流岚还是如常的一派清淡。 夜晚人总是多情的,凌楚楚一瞬的狂喜,又被拉至谷底。 她以为沈流岚单独留下她,是要跟她说点什么,或者是关心她的工作顺不顺利。 可他,竟然只是交代殷雅霓的事情。 连多一分钟的时间都不给她,简短讲话之后,没有打一声招呼,就这样切断了视频。 望着自己眼前空无一人的电脑屏幕,凌楚楚失神了。 * 沈流岚第二天早晨七点钟就起床了,他先是到楼下小区跑了几圈,然后才回到楼上洗澡换衣。 一般在重大的决议之前,他都会提前准备,让自己的精神看上去更好一点、头脑更清晰一点。 他换上了正式的合体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还罕见地扎上了领带。 看上去气场十足、精神十足,同时,也让人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八点钟,他发了一条简讯给殷雅霓:[老婆,我出发了,事情会圆满解决的,别担心,在家里等我。爱你。] 九点半,沈流岚到达RM集团门口。 巨大的跑车引擎声,引起门口大批记者、媒体人的注意。 “大家快看,是殷雅霓出现了,是马丁DB9!”突然,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大批记着扛着摄像机奔向了地下停车场入口。 125.陷入爱情里的男人 因为等待车库自动放行系统的反应,沈流岚的车在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停顿了几秒钟。 大批记者涌上前,对着挡风玻璃一阵猛拍。 现场已有记者做起了直播,“观众朋友们,经过等待,我们刚看到斗琴门的美女琴手开过的马丁DB9跑车进入了RM集团地下停车场。有网友爆料说,此车为RM集团太子女林安琪所有。但刚才我们看到,此车为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士驾驶。由于该男士戴着墨镜,无法看清楚他的容貌。据悉,太子女林安琪已有一段时间未曾出现在RM集团,疑似被斗琴门男主角BenShen架空。后续发展,请关注本台跟踪报道。” 本次记者会,采取的是全城直播的方式,各个主流媒体,早已经将各自的电台、电视台、网络媒体、户外媒体设备,都进行了全程跟踪播放。 * 海门金象湾的林家,林安琪正坐在书房里,看着网络上记者的直播。 涂着红色蔻丹美甲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她将烟放进猩红的嘴唇里,狠狠地吸上一口,眯着眼,看着屏幕上,不断重复播放的画面。 不过一段时间不见,沈流岚看上去更加英俊了。 记忆中,沈流岚只有在股东大会、董事会,才会打扮得如此正式。 白色的合体衬衫,勾勒出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 墨镜虽然遮住了他的眼睛,但还是可以看到他英俊的脸上紧抿着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 林安琪贪恋无比地盯着视频中沈流岚的身影,内心的情绪复杂,对他又爱又恨。 “好你个沈流岚,竟然花了几百万给殷雅霓这个小婊子买了跑车。这些本应该都是我的!”林安琪恨恨地咒骂出口。 * 沈流岚回到办公室,陈炜已经候着了,将今日受邀的媒体清单拿给他过目。 “怎么有闻氏之外的媒体被邀请?”沈流岚盯着清单上那几个陌生的媒体机构问。 “回沈总,这几个媒体是负责我们公司宣传的机构,所以本次在受邀之列。” “有没有跟他们打过招呼?不要提那些不该问的事情。” “您放心,我刚才已经跟他们沟通过了。” 沈流岚点点头,拿出手机拨打了闻森的电话。 就在沈流岚挂下电话后不久,闻森出现了。 沈流岚连忙起身,招呼闻森入座。 闻森是海门媒体大王闻一平的独子,掌控着闻氏媒体集团。他是沈流岚的高中同学,两人的关系非常要好,即使在沈流岚前往美国的十多年时间里,也从未断开过联系。 闻森刚坐下,便饶有趣味地看着沈流岚,“说说看昨天的风波是怎么回事?” 沈流岚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避重就轻地回答自己的好友,“我老婆前天去看演唱会,上台弹了一首曲子,被人拍到网上了。一开始的帖子无非就是炒她是美女琴手、海门校花什么的。后来有心之人顺势推波助澜,开始攻击她是我的小三。背后有人在操控,我已经开始在处理了。” 闻森听后,挑了挑眉,说道:“重点是,你什么时候有老婆的?不是连女朋友都没有吗?” “哈哈~昨天刚同意嫁给我,我过段时间就开始筹备订婚典礼。她有点小,可能要晚些时间才能举办婚礼。”说起自己的小女友,沈流岚显得很羞涩。 陷入爱情里的男人,无非如此了。 126.记者会上 闻森听后,莞尔一笑。“这次的斗琴门事件,倒也成就了一桩美好婚事。我看过殷小姐在台上斗琴的视频,听说她还是海门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年轻漂亮,才华出众。兄弟你有手段啊!” “其实,我在八年前,就已经在美国同学的家宴上,见过她了。这次回国偶遇,直接一见倾心。缘分这东西,有时候真奇妙。”沈流岚在圈子里一向不近女色,更鲜在人前谈起自己的感情。 “看你终于被收了,做兄弟的感到非常之欣慰。”闻森看到好友人生大事也有交代了,心情不禁跟着愉快起来。 “叩叩——”敲门声响起,陈炜进入办公室,“沈总,记者会马上开始了。” “我们这就下去吧。”沈流岚和闻森一同站起,跟着陈炜进入电梯。 * 被邀请的新闻媒体人,早已聚集在RM集团的一楼新闻会客厅。 有几家媒体,已经将直播设备用的摄像机及三角架放在了发言台的前方。 “各位观众朋友们,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RM集团的记者发布会现场。可以看到我身后的发言台现在还空无一人,时间已经十点了,BenShen总经理还没有出现。据悉,此次BenShen总经理要针对昨日的斗琴门事件做一个官方澄清。同时,也留出了时间进行现场答记者问。我们会针对网友关心的几大问题进行提问,请持续关注本台报道。”现场的记者正进行新闻连线。 见沈流岚还未出现,现场等待的记者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RM集团的总经理,之前一直不愿意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低调得很,网上一张他的照片都搜不到,中文名字也不曾公开过。这次,竟然要开记者会澄清,真是耐人寻味啊。” “都把小三炸出来了,能不澄清吗?估计是林家人逼着出来澄清的,待会儿肯定是说跟小三没有任何关系啊,只是朋友啊,或者是朋友的妹妹啊之类的。” “其实这种出轨被拍后的澄清记者会,就那么回事。昨天下午帖子都被删干净了,那些不愿删帖的网站,听说整个机房都被黑了,几十万的东西就这么废了。你说要没什么问题那么紧张干什么?” “嘿嘿,可不是嘛。诶,来了来了。” 十点五分,沈流岚、闻森及陈炜准时出现在会客厅的发言台上。 入座后,陈炜试了试桌子上的麦,开始进行发言。 “各位现场的媒体朋友们好,记者会现在正式开始,有请沈总经理发言。” 沈流岚将麦克风拿到自己面前,清了清喉咙后,开始发言。 “各位媒体朋友们大家好,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参加这次的记者会。针对昨天网络上出现的几个关于我和殷小姐的帖子,我现在作出以下澄清。”“周六晚上,海门体育中心举行的演唱会上,上台斗琴的女生,是我的未婚妻。我本人在与殷小姐订婚之前,并未与任何人有过婚约,也未曾与任何人有过婚姻关系,因此不存在她是小三这种说法。她所开的马丁DB9跑车,是我送给她的礼物,车子的所有权在她名下,并非其他人之物。以上。” 127.记者会中 沈流岚的出现,原本已经将一众女记者的眼球都吸引走了。 他一出口,清朗的声音,简短利落的发言,让现场的女记者们无一不为他倾倒。 沈流岚说完,与坐在他身旁的闻森眼神交换。 闻森心领神会,拿起面前的麦克风,清声说道:“下面留给现场媒体朋友们一些时间提问,请大家举手发言。” 话音刚落,已有记者举手提问了。 A记者:“请问沈总,网上传言说您与RM集团林董事长之女林安琪小姐,曾经有过婚约甚至是婚姻关系,请问这个情况属实吗?” 沈流岚:“我本人,在我未婚妻殷小姐之前,从未与任何人有过婚约及婚姻关系。林董事长与我是多年的合作伙伴,我与林安琪小姐只是同事关系,私下并无其他交往。我再次重申,网上谣言均不属实。” B记者:“沈总,网上传言说,您将林安琪小姐,从财务部门架空,是为了让殷小姐接掌RM集团的财务部,这个情况属实吗?” 沈流岚:“据我所知,林安琪小姐是因为自身原因而请了长假。我未婚妻殷小姐,在RM集团的财务部工作没错,但她本身并非主修财会,当初是林安琪小姐还担任财务总监的时候,将她分配在财务部门的,因此不存在我未婚妻是为了接替谁的位置这个说法。” C记者:“请问沈总,有网友爆料说,您未婚妻殷小姐,在大学期间就有豪车接送,请问她在您之前,是否还与其他富豪交往过?” 沈流岚:“我与我未婚妻殷小姐,均是彼此的初恋。她在大学期间及毕业后的所有豪车接送,均来自我和她叔叔及她父亲的行为。” D记者:“沈总,根据演唱会当日网友拍的照片来看,当时与您未婚妻一起观看演唱会的是另外一名陌生的男子,请问此人的身份是?” 沈流岚:“当日与我未婚妻一同观看演唱会的男子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他们是歌迷会的成员,因此被安排在了一起。而我本人,当日也在演唱会内场,只不过因为我不是歌迷会成员,所以位置不在一起。” E记者:“沈总经理,您之前从未接受过任何媒体的采访,此次召开记者会进行澄清的初衷,是否是因为网上关于您未婚妻的传闻喧嚣甚上,而采取的一种公关手段? 沈流岚:“此次事件,始作俑者显然是想借网络舆\论之势,伤害我未婚妻。开记者会进行澄清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也能确保以后所有相关的谣言不攻自破。” F记者:“沈总,几年前坊间便已有这样一个传闻,林董事长当初答应您入股RM集团,提出了一个条件,以后您必须和他的女儿林安琪小姐成婚,这也是当时作为你入股RM集团的附加条件之一。按照时间推算,十年前您未婚妻殷小姐还是十三岁的中学生。如今她与你订婚,是否也侧面说明,因为她您才无法履行对林董事长的承诺呢?” F记者尖锐歪曲事实的提问,让沈流岚的脸瞬间蒙上一层冰。 128.她是我沈流岚今生唯一的女人 盛怒的他,正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一旁的闻森在听到F记者的提问后,也深感大事不妙。他看了眼记者胸前的工作牌,厉声问道:“你是哪个报社的?” F记者歉然一笑,并未有任何慌张。“我是RM集团合作公关媒体室的记者。” 闻森一听,立刻转身招手,想让保全将对方请出会场。 却不料,沈流岚伸手按住了他,对他使了个眼色后,将面前的麦克风整理了一下后,寒声说道:“这是本次记者会的最后一个问题,我只回答一遍,我不希望将来还有这种谣言传出。”“以我沈流岚为代表的美国Warship集团,与海门RM集团的合作,完全是基于彼此间的互相信任及互惠互利的大原则,并未有其他附加条件。林董事长如若私下有表示过对我的欣赏,甚至有意我与林安琪小姐成就一段佳话,那均是林董事长的个人行为,与我并无任何关系,与RM集团亦无任何关系。我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并且及其重视个人声誉。最后重申一次,我与我未婚妻殷小姐是彼此的初恋,她是我沈流岚今生唯一的女人,也是唯一的沈太太,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你刚才的提问,让我很不高兴。今后,如果再有诸如此类的谣言传出,我必从严处理。” ...... 现场还有若干记者举手欲提问,但沈流岚心中的怒火烧得太旺,没心情再继续记者会,在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后,便拂袖离去。 陈炜看了闻森一眼,闻森心领神会,“各位现场的媒体朋友们,此次记者会到此结束,二楼餐厅准备了午餐,请大家用过餐之后再离开。谢谢大家。” 闻森说完,与陈炜起身离开了会场。 现场记者看到沈流岚离开,纷纷拿起相机猛拍。 沈流岚刚回到办公室,网上已经铺天盖地报道了记者会的所有内容。 闻森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些帖子,打趣沈流岚,“阿岚,网上都同步了此次记者会,你被赞护妻有佳,成功晋升新一任国民老公。” 沈流岚侧头蹙眉,他实在是不习惯这种曝光度。 整个RM集团内部,大家都在网上关注着此次记者会的一举一动。 特别是财务部,整个部门都哗然了。 职员们私下建立的群,都在讨论着此次的斗琴门事件。 “没想到王总监的助理殷雅霓才是总经理太太啊!” “真看不出那么安静低调的人竟然背景如此强大。” “没想到RM集团也成为了停机坪——空降兵将落地!” “看来把王歆扶上总监之位,是为了以后殷雅霓登上财务总监之位做铺垫啊!” “之前沈总即使在公司内部,连自己的中文名都不曾公开,没想到这次为了给殷雅霓正名,竟然召开记者会。真爱啊!” “对啊,沈总真的好帅啊!身材好好,五官无可挑剔,好羡慕殷雅霓啊!” “你也就只有羡慕的份了,人家殷雅霓什么姿色。虽然只是海门大学的学士生,学历在集团内也就一般般,但人家长得漂亮啊,还有那身材多正!” “她第一天入职的时候,听说身上的装备加起来就要好几万哦。之前以为是富家女,没想到是灰姑娘。” 129.记者会后 “人家是不是灰姑娘不好说,有管理部的同事看过她的档案,听说她娘家住在南城的海景花园。” “海景花园怎样?” “南城的富人区啊~” “说不定是沈总买给她住的啊~”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以沈总的能力,她穿几万块就算低调的。你们看到她开的那辆跑车没,阿斯顿马丁的DB9,光是裸车加关税就要四百万了。听档案部的同事说,那车牌号还是殷雅霓的生日。” “哇,沈总真是男友力MAX,殷雅霓好幸福啊!” 凌楚楚冷冷地看着群里大家对殷雅霓的羡慕嫉妒,半晌之后,才敲下键盘。 “大家不要再讨论此事了,如果被沈总知道,可能会进行处理哦。” 顿时群里变得鸦雀无声,大家这才发现群里还有几个同是海门大学校招进来的同事。 而苏俊杰亦坐在电脑前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出神,他之前虽怀疑过沈流岚的目的,但没想到,他已经将殷雅霓追到手。 心中的苦涩不言而喻,他后悔自己之前太胆小,导致自己的女神被别人追走。 * 财务总监办公室,王歆背靠总监椅,盯着屏幕里,记者会上沈流岚的一举一动。 全程他都表现得极其有修养,没有对记者的提问有过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回答亦是条理分明,完美得无懈可击,既澄清了网上的丑闻,又为殷雅霓的身份正名。 虽然言简意赅,没有用粘腻的言语表现出对殷雅霓的感情,但他的回答,却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对自己未婚妻的紧张与关爱。 也因为沈流岚的回答,网上yu论一边倒。在充满网络暴力的今天,出乎意料的,网民们大都表示出了对他们的祝福。 殷雅霓真是三生有幸,才遇到了沈流岚这样的男人。 但王歆却对殷雅霓的安危产生了担忧,以她对林家多年来的了解,殷雅霓恐怕从此不得安宁。 * 会展酒店西餐厅,沈流岚与旧友闻森、洪希迪、卓天瞿正在进餐。 四人都是同一所高中的旧友,学生时代形影不离,在学校是有名的四剑客。 沈流岚,海门大学工业管理系毕业,后考入美国南加大学习硕士课程,后来亦留美创业。 闻森,中国传媒大学毕业后赴哥伦比亚大学进行深造,完成课程后,回海门接手闻氏媒体集团。 洪希迪,完成同济大学的本科课程后,考入英国剑桥大学建筑系继续深造。毕业后放弃了英国知名设计公司的邀请,选择回海门经营自己的设计公司。因为他的审美独特,设计功力扎实,并且培养了一批优秀的设计师,近年来他经营的公司亦成为国内知名设计所。 卓天瞿,毕业于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现服务于海门警务系统刑警大队。 由于之前沈流岚常年在美国,所以与其它三名好友平日里连续最密集的时间也就每年的七到八月份。今天的聚会,他昨晚已经打过招呼。 130.好友聚会 沈流岚原本打算记者会结束后,便赶回南城与殷雅霓相聚。 此去南城,恰逢国庆长假,他想带殷雅霓出国一趟,但星缘湾的项目及此次斗琴门事件,尚未处理干净,实在是有必要与几个好友一聚,以便商讨对策。 “竟然悄悄谈起了恋爱,也不带弟妹出来认识认识。”卓天瞿喝下一口柠檬水,酸得龇牙咧嘴的,还不忘取笑沈流岚。 “才刚确定关系没多久,原本是打算,节前带霓霓出来跟你们聚聚,谁知道昨天发生了这件事,我只好先把她送回南城了。”沈流岚无奈地交代。 “演唱会那天我跟他一起去的,嫂子在台上弹琴的时候,你们不知道,全场的毛头小伙子都沸腾了,当时我就料到她第二天会红,但没想到剧情在两三小时后竟然反转了,现在的网络暴力真可怕。”洪希迪回忆起演唱会当晚的殷雅霓,仍然忍不住赞赏。 “依我看,源头还是阿岚。即使没有此次的斗琴事件,日后也必然横生枝节,对弟妹进行攻击。”网络暴力的根源,媒体人闻森看得比谁都透彻。 沈流岚切着盘中的牛肉,五分熟的牛肉切开时,还能渗出血水。 他的眼神生硬而发冷,灵活地用锋利的餐刀一刀一刀地剐下牛肉。 “林仁墨对我一直客客气气,几年来的合作也一直很愉快。但是他那个女儿,已经魔怔了,天天找人跟拍我。当时我有想到要保护霓霓,可能要躲避她的耳目。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一辈子躲躲藏藏。何况,我也不忍心将她藏在背后,让她成为隐形人。与林安琪的恩怨,此事终有了结的一日。”沈流岚是磊落的狮子座,无所畏惧、好战善战、亦无法接受秘密恋爱这种事情。 卓天瞿看着沈流岚的动作,以他对沈流岚的了解,知道此事对沈流岚来说,必是触犯天条,看来不免一场恶战。“林家是生意人,没有培养恶势力团伙。我估计林家兄妹能够调动的,也就是一些市井地痞。但还是得做好万全之策,我建议你在弟妹随身携带的物品中,植入追踪信号,以防万一。” 沈流岚点点头,这件事情,也是他一直在考虑的。 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他估摸着殷雅霓此时应该已经起床,便掏出手机拨打了她的电话。 他实际上是非常重视隐私的一个人,习惯上是不会当着人前打电话的。 但今天不一样,在座的都是和他亲如兄弟的好友。 电话很快被接通,“老婆,起床了吗?”“我现在在跟我的好朋友们吃午饭,一会儿回家取点衣服和证件,就出发南城找你。”“嗯,我会的,晚点见。爱你。” 甜蜜地挂掉电话,沈流岚宛若刚尝过恋爱的毛头小伙子般青涩。 卓天瞿与闻森面面相觑,只有洪希迪,仿佛已见怪不怪。 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流岚赶紧收起手机,换上一贯酷酷的表情。 131.天从人愿 洪希迪忍住爆笑的冲动,说道:“阿岚对嫂子是真爱,我们以前,哪里能见到他这幅娇羞的模样。” “你终于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了,这男人嘛,天生就该有爱情的滋润。石头浇点水,还比较不糙呢。” “庆祝阿岚终于脱单,来,大家干一杯!”四人举起了杯里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岚,星缘湾项目,建筑设计的部分已经定稿了,现在还差景观部分。我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景观设计师的设计,风格很符合你对于星缘湾项目的要求,要不要约见一下?”今日聚会,洪希迪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汇报星缘湾项目的进程。 星缘湾的项目,沈流岚自然是十分关心的,这是他送给殷雅霓的结婚礼物。但景观这一块,他不太擅长。 倒是他从殷雅霓的露台上,发现了几种她喜欢的花。 “景观的话,绿植和花卉尽量多。霓霓喜欢粗壮雄伟的热带树种,喜欢木槿、福禄考、凤尾岚,还有一些我喊不上名字的花,回头我拍照给你。其它的景观设计,你帮我把关,我相信你的眼光。至于景观设计师,你觉得可以便可。设计图完成后,发一份给我看看。我现在身份曝光了,这个项目,暂时不方便让外界知道是我的。我担心横生事端。” 洪希迪听后点点头,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们又怎么会不清楚。 * 与好友们结束午餐后,沈流岚回寓所取了些衣服、个人用品及护照,便驱车赶往南城。 路上,他接到了父亲沈文堂的电话。 “阿岚啊,我和你妈今天都看到新闻了。什么时候见亲家啊?” “爸,我正想和你商量这个事情。我现在在去南城的路上。昨天我已经见过霓霓的父母了,你和大哥商量一下,可以的话,明天就到南城吧?我打算过几天和霓霓到法国一趟,可能要节后才回来。” “行,我让你大哥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这礼数就按南城加海门的来吧,我一看霓霓这孩子乖巧着,相信亲家也是传统的家庭,我们礼数一定要到位,不能留下遗憾。我和你妈可是很满意这个媳妇儿啊!日子我们已经看好了,明天定下之后,很快就能给你们办婚礼了。” “爸,婚礼还不急。霓霓还小,我想过几年再办婚礼。” 沈文堂一听这个节骨眼了,儿子却还不愿意将婚事办下来,他又开始着急了。“阿岚,你怎么能这样?你看这次的事情,给霓霓照成多大的伤害,我明天都没脸见亲家了!你竟然跟我说你想过几年再办婚礼?到时候再出什么幺蛾子,这媳妇儿要是没了,你不是要我的老命吗?我不管你们是如何打算的,明天我一定要将这门婚事给定下来!” 沈文堂说完就挂了电话,根本不给沈流岚解释的机会。 沈流岚虽然无奈,但丝毫没有被影响了心情。 他和殷雅霓的事情终于即将尘埃落定。原以为需要好久才能实现的事情,竟然阴差阳错之下,就这么完成了,真是天从人愿。 132.撇清关系 “嘭——”的一声巨响,林安琪将客厅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此时的她,双眼通红,面目狰狞,红色尖锐的指甲已将真皮沙发抠破了一道。 保姆从厨房跑出来,看到满地狼藉,哆哆嗦嗦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林安琪对着保姆嘶喊:“都给我滚!啊~~~~”尖叫声响彻整幢房子。 听到楼下动静的林仁墨,走出书房,站在二楼木栏处,冷眼看着楼下的一切。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将烟圈吐出后,对着楼下如发狂母狮的林安琪说道:“你上来一下。” 林安琪红着眼眶,随林仁墨进入了书房。 林仁墨坐在自己的古董书桌后,打开了墙上的电视。 电视里的某一频道正在回顾沈流岚早上的记者会。 “原本我是没兴趣知道沈流岚开记者会讲了些什么内容,但看你这个样子,我以为他在记者会上公布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原来也不过一个毛头小伙子急不可耐宣示主权而已。”林仁墨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林安琪瞬间瞪大眼,“爸爸,他不仅说那个贱人是他的未婚妻,还跟我们撇清了关系!这些你都觉得不重要吗?” “订婚了又怎么样?就算他沈流岚明天要跟那个女人结婚,我也有办法让他办不成婚礼。撇清关系?哈哈哈,没我林家,能有他沈流岚的今日?这关系如何能撇得清?我早就叫你安下心,爸爸有的是办法让沈流岚娶了你,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在网上搞出这些幺蛾子,逼他开了这么个记者会呢?这些事情原本就是没必要的嘛!” “爸爸,你想怎么做?” “我想怎么做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但是你要答应我,这段时间,不要再去招惹沈流岚和那个女人。沈流岚这个人有性格得很,你越是去阻止他,他越会往绝里走。这次的记者会就是一个例子。” 林安琪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的能力她自然是相信的。 但因为爱而不得,她是没办法接受沈流岚当着所有人的面,认爱其他女人的。 她的面子不允许! 林安琪是一个及其霸道、占有欲浓烈的女人。她笃行一个原则,得不到就毁掉。 她没有继承林仁墨的远见,凡事只考虑眼前得失,考虑自己的情绪安放。因此此次,才趁着殷雅霓在演唱会上斗琴视频的曝光,而买通网络水军,对她进行人身攻击。 原本她是不想曝光沈流岚的身份,但却意外的被网友曝光了殷雅霓与沈流岚牵手逛街的照片。 既然这样,她干脆将计就计,直接曝光林家跟沈流岚的关系。 她原本笃定生性低调、重视个人隐私的沈流岚,并不会对此事进行回应,谁知道沈流岚竟然为了那个贱人,召开记者会,将自己的身份曝光在大众面前。 沈流岚真的为这个贱人破了太多例,这也是她无法容忍的! 面对林安琪的躁狂,林仁墨头疼不已,性格天注定,一双儿女都随了原配,狠绝又极端。 134.无所畏惧 南城是国内最南边的沿海城市,初秋的夜晚,显得有些微凉。 沈流岚和殷雅霓驱车前往叶明惠的娘家,叶家在距离南城市中心二十公里外的城关。 马丁超跑放在海门了,沈流岚开了黑色奔驰SUV来南城,他觉得稳重的车型比较适合他。 一路上,他基本上是一手操控方向盘,一手紧握殷雅霓的手。 虽然有时候谁都没有说话,但气氛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这正是沈流岚梦寐以求的场景,丈夫载着心爱的妻子,回娘家串门。 “我们国庆长假去法国玩怎么样?”沈流岚想起前段时间,殷雅霓微博上转发的埃菲尔铁塔图片。 “法国?好啊好啊!刚好我签证上的时间还没过期。”殷雅霓一听要去她梦旅中的国度,顿时雀跃起来。 “我们在法国,先将订婚礼服选好。手工打造的礼服,大概要三个月才能完成。等礼服做好后,也差不多到了订婚典礼的时间。然后,再购置一些订婚礼上需要的物件。”沈流岚道出他心中的计划。 殷雅霓一听三个月后要订婚,顿时有些紧张,“叔叔,我爸妈只是暂时不反对我们交往,但订婚的话,他们不一定会同意的。” 沈流岚笑了笑,仿佛已经胸有成竹。“那也没关系,我们先将礼服做好,等你爸妈同意的时候,马上就能用上了。” “我怎么感觉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好像被人从后背猛拍一巴掌,把我拍到已婚妇女的行列里了。”殷雅霓回想起与沈流岚确定关系,不过才一周的时间,现在却已经到了要见家长及订婚的地步。 而沈流岚当然不觉得快,这一切的节奏,都在他的掌握里。 即使没有发生斗琴门这件事,他也早就决定国庆长假的时候,是一定要到殷家来见家长的。 家长一见,距离订婚也就不远了。其实他更希望直接结婚,这样免得夜长梦多。 正因为考虑到殷雅霓的感受,所以才打算先举行订婚典礼,过两年再举行结婚典礼。 “三个月后先举办订婚典礼,至于结婚,等你做好准备了,觉得我配得上你了,我们再办婚礼。订婚只是一个仪式,你除了从单身变成沈流岚的未婚妻之外,其他都没有改变。”沈流岚安抚着她。 殷雅霓绕进去了,并未提出异议。对于她这一类传统、恋爱经历几乎空白的姑娘来说,也许恋爱跟结婚是划等号的。 她觉得既然相爱,他对自己好,父母也看好他们,那订婚未尝不可?虽然这一切都太快了。 三年后的殷雅霓,在面对沈流岚的求复合,她至少纠结了几个月才答应。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第一次与一个男人有了亲密的关系,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更多、没来得及计划未来,她跟着感觉走,让自己成为了沈流岚的未婚妻。 经历越是纯粹,越无所畏惧。 受过伤的心,筑起层层垣墙。 135.叶家四姐妹 半小时后,到达叶家祖宅,一幢二十世纪初(1901-2000)、具有明显西洋风的别墅建筑。 叶家有四个女儿,叶明惠排行第三。叶家世代经商,到叶老先生这一代,因为时代的特殊性,家里的产业都捐献给了国家,仅留下这一幢建筑。 叶氏夫妻,含辛茹苦养大了四个女儿,欣慰的是女儿们都十分优秀。 老大叶理惠是南城大学政法系的教授。 老二叶淑惠是南城市委办公室主任。 老三叶明惠是成功的女企业家。 老四叶锦惠是南城银行行长。 沈流岚和殷雅霓还未下车,便看到叶家大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院子里还有阵阵白烟冒起,这分明是在烤肉的节奏。 殷雅霓从小是叶外婆带大的,与外婆感情最要好。 这会儿,她也不管沈流岚还在后面,下了车径直就往叶家大宅里跑。 沈流岚将车上的礼品拿下来之后,赶紧快步跟在殷雅霓身后。 “外婆,我来了。”殷雅霓趴在铁门上低喊着。 正在院子里烤肉的叶明惠赶紧过来开门,“你们怎么磨蹭这么晚呐?外婆等你们很久了。” 殷雅霓瞬间面红耳赤,不敢解释为何会这么晚,倒是沈流岚极为自然地回答:“路上有些堵车了。” “嗯,长辈们都等着呢,快进来快进来。”叶明惠说完,领着殷雅霓与沈流岚走进院子里。 殷雅霓一看外婆就坐在太君椅上,丢下叶明惠和沈流岚,快步跑到了外婆面前,甜声说道:“外婆,皮皮来看你了。” 叶外婆已经七十多岁了,眼神不是很好,加上院子里灯光昏暗,她吃力在看了几眼之后,才看清楚殷雅霓。“皮皮来啦?外婆才多久没看到你,你又长高了。哎呦,我们皮皮真漂亮。”语罢,还伸手拍了拍殷雅霓的屁股,惹得她一直咯咯笑。 殷雅霓顾着与叶外婆腻歪,完全是将沈流岚甩到一边。 殷耀山一看自己的准女婿过来了,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说实话,沈流岚这个女婿,他心里是一百个满意。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已认定了这个女婿,特别是看到早上他在记者会上的发言,让久经商场、见过各种形形色色之人的殷耀山,尤为欣赏。 “阿岚,来了!”他站了起来,从觥筹交错的酒桌上走出,将沈流岚揽到自己的大姨子和同襟面前。 “来,各位叶家的亲人们,这位就是皮皮的男朋友,沈流岚。”殷耀山向他们介绍沈流岚的时候,显得十分自豪。“阿岚,跟阿姨姨丈们打声招呼。” “阿姨、姨丈,你们好。”沈流岚边打着招呼,边将手上提着的几袋礼品,送给在座的各位。“这是我从海门带过来的一点小礼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沈流岚之前知道叶家有四个姐妹,他此次来海门,除了带足了殷雅霓大伯家和爷爷的礼物,也带足了阿姨姨丈们的礼物,正所谓礼多人不怪。 136.获得认可 沈流岚给叶家阿姨们准备的是特级燕窝,给姨丈们准备的是名贵滋补干货。 都说礼多人不怪,原本对沈流岚有些微词的叶家姐妹,在收到手上沉甸甸的礼物后,对沈流岚的印象好了一些。 “阿岚真是太客气了,人来就好了,还带礼物做什么。来,快坐下吃饭。”说话的是叶家二姐叶淑惠。 “阿岚比电视上看着更高更壮,长得真是帅气啊,跟我们皮皮是郎才女貌。”叶家小妹叶锦惠由于排行最小,且活跃在金融圈,说辞风格也更年轻化。 沈流岚腼腆一笑,平日里在商场上无比霸气的一个男人,此时正像年轻的小伙子那样,受到长辈的一点夸奖,就害羞得不行。 殷耀山将沈流岚安排在自己身边坐下,桌上早已摆好了碗筷和酒杯。 二姨丈给沈流岚倒了一杯白酒,热情地招呼着:“来,阿岚,不客气。” 沈流岚一看那杯透明清澈的白酒,面露难色,他一直都是喝红酒和洋酒,很少喝白酒。酒量虽好,但估计这高浓度的白酒三杯下肚,也就差不多了。 “二姨丈,不客气,我自己来。”他有些不自然地想拿起白酒饮一口。 而这时,殷耀山按住沈流岚的握杯的手:“现在年轻人都不喝白酒了,阿岚晚上还要开车,这杯我来替他干了。” “爸,我来我来,应该是我替您喝才是。”沈流岚想将手中的白酒喝下,却已经被殷耀山抢先拿走,一饮而尽。 大姨叶理惠刚才分明是听到沈流岚喊了殷耀山一声爸,她满意地看着沈流岚,“阿岚这孩子真有礼貌,现在已经开始喊爸了。” 殷耀山听后哈哈大笑,其实他刚才也有听到沈流岚对他的称呼。 酒一上头的殷耀山,不自觉开始心直口快,“一开始,皮皮带着阿岚回来,我一听海门人,脑袋都大了。首先我不愿意皮皮嫁到外地。后来,阿岚说皮皮在哪里,他的事业就在哪里。嗯,不错,小伙子要娶我女儿,有诚意。这阿岚长得一表人才,配我们皮皮绰绰有余了。听耀南说,阿岚对皮皮那是一个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叶明惠刚端了一些烤好的肉过来,听见自己的丈夫喝了两杯开始掏心掏肺,瞬间沉下脸。 叶理惠首先发现了自己妹妹情绪不对,赶紧将话题转移。“阿岚和皮皮是怎么认识的呀?你们年纪差了十岁,怎么看都不像会玩在一起的样子?” “第一次见面是在耀南的家里,当时霓霓刚好过来送荔枝,只逗留了半小时不到,我对她一见钟情,回海门后时常想起她。后来恰巧霓霓到海门上班,耀南托我照顾她,于是就这么走近了。”沈流岚回忆起与殷雅霓的相识相恋,倒是不假思索。 其实他又如何会看不出未来丈母娘对他们的恋情还是持观望态度,倒也是理解这种初衷。假若日后突然出现一个男人要娶他和殷雅霓的女儿,他恐怕要考验对方更多。 殷雅霓在和叶外婆腻歪完后,扶着她来到主桌上。 沈流岚一见外婆来了,连忙起身,将自己身边的两个空位的椅子拉出来,并作了一个绅士的动作,邀请殷雅霓和叶外婆入座。 叶外婆扶着鼻梁上的眼镜,笑眯眯地盯着沈流岚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叶外婆虽然年事已高,但心如明镜。 沈流岚和殷雅霓的事情,她也是十分清楚,网上的每一条新闻都有让保姆念给她听。沈流岚对自己外孙女的心意怎么样,她十分清楚。 137.新婚姻法和女性权益 晚餐在愉快的氛围中进行着,沈流岚倒也融入得很不错。 殷耀山全程都非常照顾着他,担心他怕生,没吃饱,一直招呼着他要多吃点。 而沈流岚,则全程照顾着殷雅霓,替她剥虾、切肉。 他的表现,叶家人都看在眼里,甚是满意。 叶理惠是政法系的教授,经常拿一些身边的案例来聊天。 “最近,我们学校有个女老师闹离婚。夫妻俩是在2011年8月颁布新婚姻法之后去登记的,婚房是男方父母出资作为首付购买的,女方婚后跟男方一起还了两年房贷。女方多次要求男方在房产证上加上她的名字,而男方呢每次都拒绝。女方没安全感,经不住这三番五次的拒绝,直接闹离婚了。结果夫妻共同财产分割判决一出来,女方只分得了婚后两人共同还贷部分的二分之一,而房子这两三年的增值部分,倒是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其实这也是对女人们的一次集体警醒,是时候该真正的自主和独立了。从财产保护的立场上来说,我认为这是科学的,将个人的财产归属权作了明确的划分,这能最大限度保护到婚姻关系中个人的利益。”叶锦惠是心态年轻的金融人士,倒是对此看得很透彻。 沈流岚一直有注意在听她们聊天的内容,他认为,叶家人的闲聊并不只是闲聊,其中还透露着一些其他信息,以及对他的试探。 果不其然,叶理惠精明的双眼瞥过他,虽然脸上还是一派和颜悦色,但问题直指中心:“阿岚,在新婚姻法下,如何保障女性合法权益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大姨,阿岚不是学法律的,你问他这个做什么呀?”说话的是殷雅霓,天真的她对新婚姻法并不以为然。 “闲聊闲聊,我是看阿岚一直没说话,怕他无聊,找个话题一起研究。”叶理惠嘴里虽然说的是无足轻重的话,但分明就是要让沈流岚在这个问题上进行表态。 沈流岚笑了笑,淡淡地说道:“婚姻法是基于《中国男女婚恋观调查报告》来修订的,我相信必然也是因为近几年男女青年的婚姻形态发生了一定的变化,所以才做出此修订。但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想逆自己觉得不合理的律条而行,那么可以在合法的前提下,逆向处理法理之中的规定。” 叶理惠一听沈流岚的合法逆法而行,顿时来了兴趣。“哦?合法逆法而行,这个观点很有趣,阿岚你继续说。” 沈流岚浅然一笑,转头看了眼殷雅霓,眼里满是宠爱,“比如,我打算将我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过户给霓霓。这样,无论是什么婚姻法,之于我们,都不存在如何保障婚姻关系中女性权益的问题。因为,一开始,我就将婚姻关系建立时可以预估到的所有权益都给了我的妻子。” 沈流岚的回答虽然没有法理性,但却充满了人性与对殷雅霓的爱。 138.爱你所爱的一切 沈流岚的一番回答,就连晚上一直紧锁眉头、不苟言笑的叶明惠,都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意。 “你傻呀,我说过我不要你转给我。你转给我了,那以后我跑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哈哈。”殷雅霓又何尝不知道沈流岚是因为深爱着她,才会有如此决定。但同样深爱沈流岚的她,亦是不愿意看到他将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这么给她的。 “你一辈子都跑不掉的,一辈子要做我的管家婆,我拥有你,就等于拥有了全部。那些身外物,我一点都不在乎。”这句话沈流岚是俯在殷雅霓耳边说的,没有人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但却看到殷雅霓巧笑倩兮,像一朵幸福的向日葵。而沈流岚,就是她的太阳。 * 沈流岚的表现算是得到了叶家人的满意,酒过三巡之后,殷耀山已经有些醉意。 原本叶明惠要将殷雅霓和殷耀山一起带回家,但殷雅霓想跟沈流岚逛逛夜晚的南城,所以就先离开了。 南城是个古香古色的南方小城,虽不及海门的气势磅礴,但却另有一股别致古雅的味道。 沈流岚开着车带着殷雅霓在南城的大街小巷逛着,晚风吹起了她的长发,飘扬在沈流岚的耳边。 他们经过了殷雅霓就读的小学、中学、高中,看着已然有些陈旧的院校,沈流岚感慨万分,他终究是错过了她整个青春。 将车停在学校的操场上,他们躺在草坪上看月亮。 伸出右手紧紧握住她的左手,沈流岚的声音有些动容,“我希望下辈子,能在幼儿的时候就认识你。这样,我便能与你一起长大,经历你所经历的时代,信奉你所笃定的信仰,爱你所爱的一切。” 殷雅霓转过头看着他,那一刻,华灯照在他的脸上,仿佛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但我还是很感激,命运让我在这一刻与你相爱,让我们可以相伴余生。老婆,我爱你。” 沈流岚拉起殷雅霓的手背,轻轻落下一吻。 “老公,我也爱你,最爱你,一直爱你,永远爱你。”她转身圈住他的脖子,腻在他颈窝里小声地说着,那一刻,他们的爱情,是真的。 俩人腻歪了一会儿,一阵悠扬的钢琴曲响起,殷雅霓接起电话。 “雅霓,听说你回南城了?” “是啊,昨天刚回来。你们在干嘛呢?” “我们在琴房玩,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好啊,我带个朋友一起去,等着我。” 殷雅霓挂掉电话,转而看着沈流岚。 “是谁约你去哪里吗?”沈流岚问。 “高中一起玩乐队的朋友,约我去琴房玩,你跟我一起去吧?”她想起要到琴房玩,心中不免有些兴奋。 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市中心的一间艺术馆。 殷雅霓拉着沈流岚直接进入了二楼的排练室。 排练室的门一开,坐在里面敲敲打打、把玩乐器的几个男女青年们,都抬起了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殷雅霓,纷纷都放下手里的乐器,上前与她拥抱。 139.她像一座宝藏 “大霓霓,好久不见!” “没有你加入,我们每次都玩得很不尽兴。” “今天你来打鼓怎么样?小贝晚上有事儿,我们又叫了另外一个钢琴手。” 这些都是殷雅霓在艺术高中一起玩乐队的朋友,她一般当钢琴手或者键盘手,但有时候爵士鼓缺人,她也会兼任鼓手。 除了钢琴,殷雅霓对爵士鼓亦十分擅长,只不过没有考取等级。 沈流岚看着一堆男男女女抱着殷雅霓,不禁皱起眉头。 殷雅霓似乎也发现了他的不悦,赶紧拉着沈流岚向大家介绍,“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男朋友阿岚。”“阿岚,他们是我高中时一起玩乐队的朋友。” 殷雅霓的朋友们,看到沈流岚,似乎并不意外。朋友们挤眉弄眼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位跟殷雅霓最铁的男生戏谑地说道:“原来你喜欢的是ABC款的,难怪以前小贝追了你那么多年,你都不答应他。” 说完,大家都笑了。 说起高中那段岁月,殷雅霓亦觉得有些害羞。“好了啦,不要再开我玩笑了。我时间不多,咱们开始吧。” 殷雅霓一声令下,在场所有人分别坐到自己的乐器面前。 沈流岚则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准备好好欣赏殷雅霓的鼓艺。 他们选择了一首Chipmunk的《Look-For-Me》来进行演绎。 这首歌的鼓音部分很重要,几乎整个节奏都是靠着鼓声的牵引。 殷雅霓虽然很久没打鼓了,但竟然一点也不生疏。 两支转鼓棒在她手中,仿佛是有了生命的精灵,灵巧地跳动着,翻跃着。 晚上的殷雅霓穿了一件休闲黑色连衣裙,整条裙子的一半都是由白色衬衫拼接而成的,肩膀处镂空,微微露出香肩,刚好和现在相应景,看上去虽然充满着中性味道,但竟意外地帅气。 她热情洋溢地敲着鼓,看呆了坐在一旁的沈流岚。 沈流岚拿出手机,用视频拍下了她敲鼓的每一段。 一曲罢,殷雅霓以一个花样转鼓棒的方式,结束了这一曲。 现场响起一阵掌声,“大霓霓不错哦,那么久没打鼓,还是如此技艺精湛。” 殷雅霓哈哈大笑,“别抬举我了,我知道这一首歌是你们给我热身的。来吧,继续下一首。” 下一首歌是汪峰2005年发表的《为了让生活继续》,同样是一首以鼓声为主导的歌曲。 殷雅霓的朋友既然今晚找她来玩音乐,自然是要让她玩得尽兴的。 他们知道她一定被斗琴门的事情困扰着,所以晚上约她出来打打鼓,发泄一下心情。 殷雅霓畅快淋漓地玩了两三个小时,沈流岚虽然被震耳欲聋的乐器声弄得头昏脑涨,但还是坚持拿着手机拍下殷雅霓的所有表演画面。 直到将手机的最后一点电量耗尽。 沈流岚看着殷雅霓敲打爵士鼓的帅气模样,眼里的欣赏不言而喻。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奇女子? 原本知道她学习优秀,钢琴造诣亦深,对她已是十分欣赏,现在竟然又发现她西洋鼓也打得如此之好。 他觉得她像一座宝藏,身上有着挖掘不完的珍宝。男女之间,一开始必然是外表上的互相吸引。当感情进展到一定程度,崇拜和欣赏,便是保持爱情常青的重要物质。 这也是为何分开三年后,沈流岚还一直对殷雅霓念念不忘的原因。她在沈流岚的心中,实在是留下了太多优秀的印象和回忆。 140.家长见面前夕 殷雅霓尽兴地敲了两三小时的爵士鼓,直到叶明惠来电催她回家,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琴房。 上车的时候,殷雅霓还扭头瞧了一眼琴房的窗户,朋友们都趴在窗户上跟她道别。 “我们办订婚典礼的时候,让你的朋友们来帮我们演奏吧?”沈流岚看着殷雅霓那副不舍的样子,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哇,这真是个不错的想法,到时候我也能上台一起表演吗?”她的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幕她穿着白纱和运动鞋,打着爵士鼓的画面。 沈流岚溺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笑容依然温暖,“当然可以,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一路上,殷雅霓都在唠叨着订婚典礼场地要怎么布置,要邀请哪一些人,要在南城和海门各办一场。 沈流岚没说话,一直微笑地认真听着,默默地将她说的话记在心里。 叽叽喳喳的声音渐渐变小,冬眠属性的殷雅霓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沈流岚将车速放慢放稳定,生怕吵醒了她。 不过半小时的车程,他们已经回到了海景花园殷家门口。 下车按响门铃,殷家的保姆阿姨梅姨和叶明惠都出来了。 小心翼翼地将殷雅霓抱到她的房间,沈流岚替她擦干净脸和手,盖上薄被之后,才关上灯,退出房间。 来到楼下的时候,叶明惠在客厅等着。 沈流岚向前,“阿姨,霓霓已经睡下了。” 叶明惠抬头对着沈流岚一笑,亲切地说道:“阿岚,坐。” “晚上,霓霓的外婆和阿姨们,都对你很满意。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再反对你们交往了。霓霓在海门,你要多照顾着她,不要再发生类似昨天这样的事情了。” “阿姨,我明白,昨天的事情是我疏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伤害到霓霓的事情发生。” “嗯,那就好。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感到棘手的,一定要跟家里说!” “好,我会的。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让跟你说,顺便麻烦您转告一下叔叔。” “嗯?” “我爸妈和我哥哥打算明天来南城,跟你还有叔叔见上一面。我跟霓霓是认真的,想得到你们的祝福,所以想早点让双方父母见个面。” 叶明惠似乎有些惊讶,她定眼看着沈流岚,随后讶异之色转为欣赏。 她心想,这准女婿还是很有担当的,白天才刚公开关系,晚上已经安排好让双方家长见面。 可见这沈家对霓霓必是十分重视和喜欢,对殷家也是十分尊重。 也难怪了,这样的亲家,才能教育出沈流岚这样有担当的孩子。 “阿岚,家长见面是有必要的,但霓霓现在还小,我们都不想让她这么早结婚。所以你无比要跟你爸妈说清楚,明天只是双方家长坐下来好好聊聊,并不是商定正式婚期的场合,所以一切从简。” 沈流岚并不诧然,殷家怎么可能让他们那么早结婚,“我明白的,我父母明日过来,主要是想确定我和霓霓的成婚意愿,结婚事宜,过个两三年,时机合适了,再商议。” “嗯,你清楚就好。明天你负责将你父母带来玩,家里的事情,我和霓霓爸会准备。好了,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141.沈家人到达南城 沈流岚离开后,叶明惠回到房间,将睡梦中的殷耀山摇醒,“老公,快醒醒。” 殷耀山晚上休息了两三个小时,被喊醒后显得精神了许多,“怎么了,地震了吗?” 叶明惠噗嗤一笑,推了推殷耀山,“地震了我还能喊你吗?肯定是自己先跑了呀。” “你就这么看着家里的顶梁柱被掩埋在废墟中?” “除了父母和娃不能换,其他都可以换新的。” “你!”殷耀山被叶明惠气得不打一处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大晚上的把我给喊起来?” “小沈刚离开家里,他父母明天要上我们家来。” 殷耀山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立刻坐起了身,“真的嘛?阿岚这孩子可真不错,会安排!看来是诚心想跟我们女儿在一起。” “他都三十好几了,能碰到几个像我们霓霓这样的?也不想想从小到大我们是怎么培养女儿的,一想到霓霓以后终究还是要离开家里,我这心可揪着呀。以前我们还抱着一丝希望,看霓霓能不能找个情投意合的男孩子到我们家一起生活,让我们能天天看到女儿。”叶明惠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哽咽。 “女儿终究是要有自己的家庭,阿岚这孩子我看不错,不会委屈了霓霓的,你就放心吧。”殷耀山揽过叶明惠,嘴上宽慰着,其实他的眼眶已经湿了。 殷雅霓从小是他的掌上明珠,从来不舍得打不舍得骂,锦衣玉食养大她,也不曾让她双手沾染一点阳春水。 一转眼这都找男朋友了,可怎么能不叫他们夫妻俩伤心。 * 隔天一早,沈流岚依旧七点起床,沿着小区跑了几圈,上楼梳洗换衣服,他将今日看得比过去三十三年来的任何重大会面更重要。 八点钟的时候,沈文堂来电,他们出南城高速出口了。 沈流岚顿时有些懵,他家老头这得天没亮就起来的节奏? 他赶紧致电给沈江桥:“大哥,你们到哪儿了?” “刚出高速。” “你们怎么那么早?” “问你老头,六点天刚亮就将我们所有人叫起来,六点半就从海门出发了。” 沈流岚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恐怕是这么早过去,霓霓家人可能才刚起床。要不这样吧,先来耀南家休息一下,等差不多十点钟的时候再过去。” 沈流岚随后将殷耀南寓所的坐标发给了沈江桥。 “叮咚——”二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沈流岚一开门就看见了自己风尘仆仆的老父亲,板着一张脸站在门外。 “爸,你说你们怎么这么早。。。” “还早?都日上三竿了!我娶你妈那会儿,可是太阳刚出来就到她娘家了。这是一天里的大吉时,你懂不懂!” 沈文堂说完,将手里的东西拿给沈流岚,便径直进入了客厅。 沈江桥无奈地看着沈流岚,摇头,示意他别跟老父亲顶嘴。 随后,沈江桥与傅臻还有江蓉,也跟着沈文堂进入了客厅。 142.定亲礼 进门后,傅臻先是站在房子的各个角落观察了一番,不禁赞叹:“天啊,这房子的设计简直太酷了,耀南也太有品味了。” 沈流岚抽了抽嘴角,“他哪有那个品味,这是希迪设计的。当时这房子设计的时候,耀南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有那种带女孩子进来便让她爱上这里的程度。” “哈哈哈~耀南真是有趣,只可惜这么有觉悟的人,到现在还是单身汪呢。你说,要不要我给他介绍介绍我那些姐妹?”傅臻贴着沈江桥的手臂说道。 沈江桥不置可否,他一向不关心这些媒妁之事。 倒是沈流岚,出于好基友的身份,对傅臻进行了阻挠:“大嫂,你可别,你那些姐妹之前介绍我的时候,我都给耀南看过照片,没一个他看得上的,你就别再给人家女孩子添堵了。” 沈文堂也帮着阻止:“对啊,臻臻,别整这些有的没的。阿南和阿岚怎么能成为好兄弟?必定是眼光一致啊!再怎么说阿南肯定也想像我们阿岚这样,找个像霓霓这么漂亮又优秀的老婆。”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双眼含笑,对殷雅霓的赞赏之意溢于言表。 只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傅臻还是有些敏感的,“爸爸,您的意思是说,我那些姐妹都不漂亮不优秀吗?那我能跟她们成为姐妹,我也是那种不漂亮不优秀的人咯?” 沈文堂见不小心得罪了自己的大媳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臻臻,爸爸不是这个意思,你肯定也是又漂亮又优秀的女孩子啊,所以我们江桥才会拒绝书记的女儿而跟你在一起的啊...” 他似乎还想说下去,但被江蓉掐住了手臂,顿时疼得嗷嗷叫。 江蓉白了他一眼:“我说你是不是吃撑了昂?话怎么这么多?吃撑了没事就走几圈,别跟这儿废话一堆。今天是好日子,别在这儿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手臂被掐青的沈文堂,乖乖坐到一旁,噤声。 江蓉将他们从海门带过来的物品拿上来摆在桌上,傅臻帮忙打开四个大首饰盒。 “这是双八金和双五金。我们海门的风俗是八金,我们带了双份的八金,寓意着一龙一凤,双生双缘。南城的风俗是五金,我们也另外准备了双五金,以示对殷家的尊重。毕竟殷家只有霓霓一个孩子,不能全以我们男方家为主。以后你们的订婚典礼和结婚典礼,海门和南城都要隆重举办。”江蓉向沈流岚介绍他们此次准备的定亲礼。 接着,江蓉又拿上一个红色的双开册,里面夹着一张8888万元的活期存款单,以及一份海门浅水湾独立别墅的房契,房契已打上了殷雅霓的名字。 沈流岚看着摆在桌面上,为了给他定亲而带来的财物,心情有些复杂。 他看了眼哥嫂,沈江桥神色自若,倒是傅臻,表情似乎有些微妙。 兄弟不分家仅限于兄弟都未成亲的情况,他大哥自从迎娶了大嫂傅臻进门,家里人说话就开始小心地控制着,生怕像刚才沈文堂那样,一不小心刺伤了傅臻的心。 143.失礼? 沈流岚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上的现金和房契,这个订婚礼的规格,比当时沈江桥傅臻订婚的时候高多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傅臻在介意些什么。 他深知父母的不易,既要顾及与殷家的门当户对,又要考虑大儿子大儿媳的心情。 沈流岚默默地合上那本红色的双开册,淡淡地说道:“现金和房子都不必了,殷家不会接受的,金器可以带上。” 沈文堂一看小儿子这样,又急了:“阿岚,这当口你可不能任性啊。我是有耳闻的,殷家在南城也是大富大贵人家,我们就带些金器下订婚礼,这成何体统?这虽然是你的婚礼,虽然是你在找对象,但这是爹妈和霓霓父母的事情啊,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不能你一句你不要,我们就失礼于殷家啊!” 一直沉默的沈江桥,也开口了,“阿岚,爸说得对,这是你终身大事,一点不能马虎。这些钱和房子,以后也都是要给你们的,你不必拒绝。” “只是一个订婚礼,又何必下如此重礼。这些礼数,就将来举办结婚典礼的时候再尽吧。”沈流岚语罢,执意将存款单和房契收起放到江蓉手里。 江蓉看了沈文堂一眼,叹了口气,“也罢也罢,你自己看着吧,爸妈不是没尽过力。” 沈流岚忖度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我上次回美国的时候,用霓霓的名义认购了十亿美元的基金。今天我会将这份基金当作订婚礼交给她,不会失礼的,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傅臻听闻沈流岚为殷雅霓购买了十亿美元的基金,惊诧不已。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小叔子这么富有,也许是他平时太低调,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在美国从事简单的贸易生意。 自己的丈夫,也鲜提起小叔子事业上的成就。 今天看来,沈流岚在美国的生意应该是做得很大了,之前没有成功将自己的闺蜜介绍给他,真是可惜了! 再看看自己的丈夫和公婆,好像对这十亿美元的基金并没有多大意外的样子。 傅臻觉得,沈江桥和沈家人,终究还是将自己当做外人。虽然全家人都对她客客气气,亲切有加,但那股疏离感,她不是没感觉出来。包括自己的丈夫沈江桥,直到现在都不愿意将备孕的事情提上日程。 对比自己的小叔沈流岚对殷雅霓的大手笔,傅臻觉得沈江桥真的对她保留了太多。 “行吧,你自己有准备的话就好。接下来你如果转增投资需要钱的话,再跟我说。”说这话的是沈文堂,他平时虽然嬉笑怒骂不显严肃,但两个儿子的情况,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准备好的订婚礼还是得送出去,小儿子虽然已经准备好一份大礼,但他和太太江蓉的心意必须送到。 “爸妈,今天过去,只是确定我和霓霓将来的成婚意愿,殷家是否同意三个月后订婚,这还是未知数。昨夜,霓霓的母亲明确告诉过我,正式结婚至少得等两三年后。” 沈文堂和江蓉听到小儿子的这一席话,倒也理解,“殷家父母的心我们懂,掌上明珠养得白白胖胖的,大学刚毕业,就让你这只猪给拱了,做父母的能同意这会儿结婚才怪!我们都理解,只要能先将媳妇定下来就好,其他的就看你的努力了!” 144.我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 由于只有一张通行证,沈流岚便将自己的车停在殷耀南家的车库里,跟着父母哥嫂们一台车,来到海景花园。 过了通行闸,车子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行。沿路的美景,让江蓉和沈文堂赞叹不已。 来到殷家门口,沈流岚按下花园铁艺门上的门铃,很快,门自动打开,沈流岚将车开进车库里。 此时,殷耀山早已带着叶明惠及殷雅霓出来迎接沈家人了。 沈文堂是第一个下车的,紧接着江蓉一行人也跟着下车了。 殷耀山看到首先下车的沈文堂,顿时喜上眉梢,有一种见到同类的欢喜感。“这位一定就是阿岚的父亲老沈了,欢迎驾临寒舍,幸会幸会。” 欢喜感同时也出现在沈文堂眼中,天知道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多久了! 沈文堂伸出右手,郑重地握住殷耀山的手。“这位一定是霓霓的父亲了,亲家你好,幸会幸会。” 英雄见英雄,亲家见亲家,殷耀山与沈文堂的眼中,都升起一股只有对方才看得懂的火花。 而叶明惠与江蓉相见,自然也是十分欣喜。殷家与沈家,都是家教良好,素质极高的两家人。 亲家相见,没有互相暗中较劲,而是充满了欣赏与尊重。 “亲家,进来坐进来坐,别都站在外面。”叶明惠瞧见大家都站在大太阳底下,赶紧招呼着进去坐。 殷耀山与沈文堂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对方的手,先后进入客厅。 叶明惠也挽着江蓉的手,俩人有说有笑地跟在后面。 沈江桥与傅臻,手上提着见面礼与四套金器,也跟着进屋了。 最后,只留下沈流岚与殷雅霓。 殷雅霓今天穿了一条红色的连衣裙,显得气色特别好,端庄美丽,沈流岚第一次看见她穿红色的裙子。 红色原本就有让人热血沸腾的效果,沈流岚从刚才一下车,看见殷雅霓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他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声音也显得低沉许多,“你今天很漂亮。” “你今天也很帅。。。”话还没说完,殷雅霓便被一个高大的身躯覆住,唇被封上。 沈流岚在她的耳边低语,“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殷雅霓咯咯地笑着,她觉得有些紧张和害羞。 阳光下,她的脸庞透亮中带着一抹红晕,像苹果一样可爱,沈流岚揽着她,低头在她发上落下一吻。“今天双方家长们见面,主要是为了商定订婚典礼的时间。等节后从法国回来,我会开始着手准备订婚礼的事宜,你有什么想法,随时告诉我。” 殷雅霓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若有所思地说:“那订婚典礼举行后,我们的生活会有什么改变?” 沈流岚的眸色,顿时变柔:“订婚典礼举行后,你会从殷小姐,变成沈太太。而我,会从沈先生变成殷雅霓的老公。” “讨厌,我不是说这个啦,我是说我们的生活需要因为订婚典礼而作出什么变动吗?”殷雅霓的小手捶了一下沈流岚坚硬的胸膛,撒娇着。 沈流岚握住在自己胸前乱捣腾的小拳头,低头又给了她深深的一个吻。“生活没有任何变动,你可以过任何你想过的生活,我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 145.婚定 沈流岚和殷雅霓进入殷家大宅后,双方家长已开始聊得不亦乐乎了,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礼品和金器。 “霓霓,过来阿姨这边坐。”江蓉一看沈流岚和殷雅霓进来,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而殷耀山,亦十分开心地让沈流岚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九十年代初,计划生育严格,殷耀山作为体制内人士,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只生养了殷雅霓一个女儿。 而他和叶明惠,又何尝不希望家里多一个孩子,承欢膝下,共享天伦。 对他们夫妻俩人来说,女婿就等于半个儿子,之前自然是十分慎重地考虑过殷雅霓与沈流岚的关系。 好在沈流岚实在是优秀,深得殷叶两家人的喜欢。 殷耀山是传统的南方人,能得此佳婿,自然也是觉得脸上有光。 而江蓉呢,在了解了殷家的背景后,曾经有一度十分担心小儿子沈流岚被殷家变相招入赘,特别是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十分在意这未来的小儿媳妇儿。 倒是沈文堂看得开,不断地宽慰着她。 江蓉握着殷雅霓的手轻拍着,眼带慈爱地看着她。这个媳妇儿她是十分满意的,家世良好,名校出身,样貌俊俏,身子板看着也很不错,和自己的小儿子是十分相配。 寒暄了一会儿之后,殷雅霓与沈流岚分别为双方父母敬上了定亲茶。 沈文堂与殷耀山皆十分开心,爽朗的笑声响彻殷家挑空的大厅。 “亲家公、亲家母,这茶喝过之后,咱们两家的亲事可算是定下来了昂?”沈文堂放下茶杯后,将沈江桥递过来的红色双开册展开,放在了殷家父母面前。“这是我们二老给霓霓准备的一点小心意,将来成婚之时,我们还将根据南城与海门的婚聘习俗,另外准备好聘礼。” 殷耀山一看双开册上的活期存款单及别墅房契,遂又将它们推至沈文堂面前。“老沈啊,今天只是说咱们两家人将孩子们成婚的意向定下来,不讲究这些礼数了,年轻人互相喜欢就好,简简单单就好。” “亲家,这不是啥礼数,只是我们给霓霓的一点礼物。总不能儿子找了对象,我们做家长的没半点表示啊。”沈文堂说完,直接将面前的双开册合上,塞到殷雅霓手里。 殷雅霓正有些不知所措呢,江蓉已经将她的手拿起来放在册子上了,然后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似在告诉她,尽管收下。 殷耀山和叶明惠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默契地看向殷雅霓,“既然是这样,霓霓你就收起来吧。” 殷雅霓默默地看了沈流岚一眼,而沈流岚含笑的眼神也在告诉着她,可以收下礼物。 沈流岚看到父母拿出早上他拒绝过的现金和房契出来的时候,并不吃惊,他知道自己的父母,说要给的东西,一定是不会再拿回去的。 只是,他觉得既然自己有能力,就不应该再让父母为他负担这些东西。虽然,对于沈家来说,这些现金和别墅,并不是困难的东西。 “我在耀南那边,为霓霓买了十亿美元的开放式基金,这是认购凭证。我计划将来每年的盈余分配取得后,除了留下部分预算内的转增投资,其他的现金都以霓霓的名义认购基金。”沈流岚说完,将一份全是英文的基金认购凭证放在桌上。 殷雅霓拿起认购凭证细细看了之后,惊诧地抬起头看向沈流岚,“叔叔,你真的为我买了这么一份基金吗?为什么要将钱放在这里,你应该放在你投资的项目上才对呀!” “投资项目的资金已经划出来了,这一部分是我没地方花的钱。你是我老婆,我的钱当然都要给你保管了。”沈流岚淡淡地说道,家长在场,他不好意思表露得太肉麻。 146.condoms 殷雅霓沉浸在沈流岚的甜言里,咯咯地笑着,而沈流岚的满心满眼,自然都是她的笑颜。 一旁的殷耀山精谋的眼神深深地看着沈流岚。沈流岚是生意人,又岂会算不到娶了他殷耀山的掌上明珠,意味着得到什么。十亿美金而已,他殷家自然是不看在眼里,但好歹算沈流岚有点诚意。 沈家人自是了然的,从沈流岚第一次带着这个小女孩回家,到今日他所展现出来的诚意,他们知道殷雅霓对于沈流岚来说,重要性非同一般。 沈流岚从小性子寡淡,学生时代,从未见他跟任何女孩子有过暧昧的交往。即使去到热情奔放的美国,依然保持着僧侣修行的生活方式。 他不是天性寡淡,而是没有遇到能拨动他心弦的女子。 殷雅霓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沈流岚的心里分量有多大,她虽聪慧过人,明白自己的优势,也看得清楚沈流岚的深情。只是,她没有花太多心思去了解沈流岚的过去与现在,她轻看了自己对他的重要性,以至于半年后被伤得那么彻底、那么绝望。 * 结束了双方父母的会谈,沈家人当天晚上便回了海门。而沈流岚,在隔天一早,带着殷雅霓登上前往巴黎的班机。 他们早上六点乘坐国际航班直飞戴高乐机场,经过十五小时的飞行,到达机场已是深夜。 入住了沈流岚之前就订好的埃菲尔铁塔对面的高级酒店,一出露台,便能看到不远处的铁塔。 殷雅霓一进酒店房间,就累得不想动。飞机餐索然无味,又窝在机舱里一整天,虽然是头等舱,但她还是觉得全身酸疼不已。 沈流岚早已习惯了跨越彼岸的飞行,十五个小时的机上时间,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叔叔,你之前刚回美国,当天又立刻飞回国内救我,肯定很累吧?”仰面横躺在床上的殷雅霓,看着刚到房间就忙着整理行李的沈流岚问。 “不累,因为我太想着马上见到你,所以根本没去注意身体的感觉。”沈流岚仔细地在查看手上的几个小盒子,没有抬头看她。 殷雅霓回想起在徳贸的那一夜,不禁又紧张起来。当天晚上,如果不是王歆和陈炜关照着她,如果不是沈流岚那一通及时的电话,她现在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样了。 而王歆和陈炜的关照,全然是拜沈流岚所赐。说起来,她真的该感谢他,救她于危急中。沈流岚的形象,其实在她清楚徳贸那晚的事情之后,在她心中,便高大了起来。她清楚地知道,跟沈流岚在一起,也许险象环生,但是他一定会去救她,不遗余力。 感慨不已的殷雅霓,跑下床,从背后抱着弯腰整理行李的沈流岚,十分感性地在他耳边说;“叔叔,谢谢你。” 沈流岚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转过身,将殷雅霓抱在怀里,低头轻吻着她。“不要再想那件事情,我不会离开你,不会再让你遭遇危险。” 殷雅霓满足地抱着沈流岚的腰,却不小心瞥见他手里的小盒子,定睛一看,盒子上个单词condoms吓了她一跳。 147.我要你怀上我的孩子 condoms?殷雅霓在脑海里再三确定了这个单词,没错,是*****! 沈流岚也注意到她盯着小盒子的眼神呆住了,脸先是煞白一阵,然后通红。 “我们之前没有做任何避孕措施,我怕你会怀孕,所以刚才在机场的免税店买了这些。”沈流岚有些不好意思,他没用过这种东西,所以打算先仔细研究一下说明书,没想到却被她看到了。 殷雅霓眼睛转了几圈,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神情变得紧张不已。“我不要怀孕,我不要生孩子!” 沈流岚笑着将她抱得更紧,“傻瓜,哪有这么容易就怀上的,我们现在开始做好避孕措施就好了。” 殷雅霓在一个月前毕竟还是****的少女,被沈流岚一句安慰,瞬间破涕为笑。 但,反应敏感的她,还是抓到了重点,她抬起头,水眸看向沈流岚此刻已经变得幽深的眼睛,“你买这个,是根本不想我怀你的小孩吗?如果我现在已经怀了,你是不是要让我打掉?” 这??沈流岚的脑海里闪过几个问号,这女孩子的心思,他还真的没猜准。为何自己爱惜她的心意,会被她这样曲解? 轻轻地叹了口气,沈流岚抱着殷雅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傻瓜,我做梦都想着你能给我生孩子,越多越好。可我知道,你还有理想没有实现,你还有很多地方想去看看,你还有无限的可能。我不能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让你被孕育孩子限制了可能,失去了自由。你只有二十三岁,我知道一旦你怀孕了,会陷入矛盾与纠结中。而且孕育孩子非常辛苦,我不希望你过早体会那种生活。” 沈流岚的一席话,是有道理的,但是一根线缠上的殷雅霓,愣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你说,我现在要是已经怀孕了呢,你要怎么办?” 沈流岚没有立刻回答,他在回想他们之前的几次亲密关系,不是没有可能怀上。 他的几秒思考,在殷雅霓看来,仿佛变成了逃避。 小拳头捶上他的胸膛,略带哭腔的控诉:“我知道了,我如果怀上你的小孩,你肯定要我打掉对不对?你根本不想要有属于我们的孩子对不对?我讨厌你,呜呜呜~~” 殷雅霓一哭,沈流岚整颗心都快碎了,什么叫女人是水做的,他现在终于知道了。 他的小未婚妻现在变得太敏感了,没有了以往的洒脱和冷静。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对他的爱已到了一定深度,所以接下来会不断出现这些爱情后遗症。 如果换成是别的女人对他这般无理取闹,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可是他的小未婚妻,现在泪眼汪汪地哭诉着,他不仅没有觉得她烦,反而觉得可爱极了。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唯有狠狠地封住她的嘴,才能将所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情,全数传递给她。 沈流岚扔掉手里的TT包装盒,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哭得泪眼朦胧的殷雅霓抱到大床上,从背后解开她的连衣裙拉链,开始亲吻她的脖颈、锁骨,一路往下。 有洁癖的他,没有半点犹豫,温柔的爱抚,引得殷雅霓失声尖叫。 她不断地推着男人刚毅的脸和精壮的身体,声音颤抖,“不要,不可以,拜托...” 沈流岚根本不理会她的拒绝,语气坚持,“今天晚上,我要你怀上我的孩子,并且生下来。” 顶峰的愉悦袭来,让殷雅霓迷乱了双眼。她看着窗外不远处的铁塔,感觉仿佛身在梦境,一切美得太不真实。 148.我们要一辈子纠缠在一起 沈流岚拥着沉沉睡去的殷雅霓,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平坦的腹部,此刻心绪甚是复杂。 他承认他有过让殷雅霓怀孕并且生下孩子、从此安稳地在他的羽翼下生活这种念头,虽然一闪而过,然却扎根心底。 理智告诉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让她陷入琐碎生活,那不是她现在能承受的。 轻叹一口气,他在心里责怪自己,刚才因为一时迷乱,把计划都打乱了。 他拿出手机搜索“事后避孕”,细细地看网页上那些文字。 有一种药是事后紧急避孕用的,但副作用会扰乱内分泌,引起生理期混乱、长痘、肥胖,甚至更可怕的是引起宫外孕,给产妇带来生命危险。 罢了,不能让她承受一点点风险,如果真怀上,那就生下来,至于她的心理落差,再由他想办法安抚。 怀中的人儿叮咛了一声,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他拉过她身上的薄被,掖好。 可人儿却挣扎地爬起来,睡眼惺忪,四处摸着手机。 “现在凌晨一点,肚子饿了吗?”沈流岚将她揽进怀里。 “没洗澡,睡不好,我想起来洗澡。”她闭着眼睛喃喃道。 “我去放水,你先等一下。”将她妥帖地安置在床上,他才起身进入浴室。 几分钟后,浴缸的水放好,他抱着不着片缕的她来到蒸汽腾腾的浴室。 小心地抱着她进入三角按摩浴缸,舒适的水温,她发出一声喟叹,“真舒服呀。” 温暖的状态,让她的心情变好了许多,双手攀上沈流岚的脖子,埋在他的颈窝里。 沈流岚在她身上撒了几遍热水,挤上沐浴乳打成泡,在她光滑的身子上擦洗着。 手上柔滑的泡沫,有着按摩油似的手感,他顺着她的肩背,来回按压着,力道刚好,按走她全身的酸疼。 快速地帮她洗完身子和头发,沈流岚将棉厚的浴袍裹在她身上,抱着她来到复古梳妆台前坐定,拿起吹风机,细细地帮她吹干每一寸青丝。 殷雅霓还是微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偶尔跟沈流岚搭上几句话,“叔叔,你总是这样帮我打点好一切,我都快成废人了,你说以后我要离开了你,该怎么生活呐?”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纯粹只是突发奇想,却没料到,一语成谶,几个月后的他们,被生生地分开。 沈流岚看着镜中浴后的女子,双颊绯红、红唇娇艳欲滴、美丽的眸子偶尔闪动、不由得心脏一紧,爱恋至极地吻着她的颈窝,来到她的唇边,与她的幽幽小口极尽缠绵。 “不准你离开我,我们要一辈子纠缠在一起。”他轻轻地在她耳边低喃。 “嗯。”她早已被吻得七荤八素,无力地攀着他的身体,任由他将她抱回床上。 将她妥帖地安置在床上,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宝贝,你先睡,我洗完澡处理点工作就过来。” 关上主卧室的灯,房间瞬间陷入黑暗与静谧中,他拿起衣物,进入浴室。 149.这个女人是谁? 沈流岚洗完澡出来,换上清爽的T恤和家居长裤,头发虽然用浴巾擦过,但还是看得出清新干净的样子。 他悄悄地来到主卧室,查看过殷雅霓没有踢掉被子、已安然入睡后,才回到外间的书房。 拿出笔电,连上网络,他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法国时间凌晨2点、中国时间早上8点、美国时间晚上8点。 连上**会议,十秒钟内陆续被接通。 “亚瑟、Emma,晚上好~”沈流岚把玩着手上殷雅霓的水晶发夹,愉悦地跟视频那端的工作伙伴打招呼。 “Ben,晚上好~你那边现在是几点?”视频那头的亚瑟,背景是家里的书房。 “我现在这边是凌晨两点。” 亚瑟惊呼:“这么晚还没休息?” 沈流岚浅浅一笑;“习惯了晚上处理工作。” 马韵诗静静地看着沈流岚和亚瑟的闲聊,她不说话,贪恋地将屏幕那边的沈流岚一切收进眼里,包括他说的每一句话。 在美国,他们虽然工作之外,私下接触不少,但这样休闲形象的他,却极为少见。 记忆中,已经不记得过了几年,他再没有像当年学校里那个少年一样,穿着白色的T恤,如此清新的样子。 后来创办了warship集团,他开始穿着衬衫西服,打或不打领带,看上去都是严谨又冷情的样子。 但她,还是更迷恋当年那个他,活力、阳光、亲切、没有距和生疏感。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不对她展现出那个真实的自己,总是冷冷淡淡,拒她于千里之外,用上下级的关系,用那一身伪装,狠狠地将她隔离在他的生活之外。 黯然神伤的马韵诗,不忘在脑海中搜索世界时差。 他说他那边现在是凌晨两点,那么此刻与他相同时差的国家有希腊、德国、意大利、丹麦、瑞典、挪威、瑞士、荷兰、西班牙、法国。 排除掉跟集团没有业务往来的国家,她猜测沈流岚此刻应该是在德国、荷兰、瑞士或者法国。 再观察视频中沈流岚背后的书柜,颇有法国复古风,书柜一角放置着的铁塔工艺品,她现在能确定,沈流岚就在法国! 大脑数据库飞快地进行着信息交换,沈流岚最近与法系汽车品牌,并无行程上的安排,近期也从未在集团里听说法系汽车配件出了什么状况 那么,沈流岚此刻在法国,完全是因为私人事务? 以她对沈流岚的了解,他不是一个会将时间花在吃喝玩乐上的人,工作之外的时间,他大多在运动与阅读。 法国、巴黎,时尚之都、美妆天堂。 马韵诗的脑海里跳出这几个词汇,敏感的她,隐约已然预料到,沈流岚此次是带着女人去法国的。 这个女人是谁?是林安琪?还是几天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女琴手? 马韵诗没有像林安琪那么有手段,常年派人监视沈流岚的一举一动,她最多只是靠着自己强而准确的第六感去猜测他的情况,再通过观察,寻找有力佐证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如果说林安琪擅长来阴的,那么马韵诗就是明的,所以多年以后,即使没有了殷雅霓这个强劲的对手,她依然是败在了那个比林安琪手段阴上百倍的女人手里。 150.病态的爱 亚瑟与沈流岚闲聊了几句之后,开始进入工作讨论。 沈流岚放下手中把玩的水晶发夹,拿过一旁的皮质记事本记录着某些事项。 那把浅蓝色的水晶发夹,在镜头前只是一晃而过,就被小心地放在了桌上。 而这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却被马韵诗捕捉到了。 这枚水晶发卡,直接验证了他此次来法国的目的。 马韵诗觉得此刻心脏被硬生生撕开一条大缝,鲜血淋漓、痛苦不堪。 工作讨论经过一个小时终于结束,期间,马韵诗虽然情绪上有异样,但并没有表现太明显,以至于沈流岚也没有发觉她的异状。 “Ben,你这回在中国要呆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工作谈完,亚瑟恢复一贯的轻松,关心起好友的生活。 “十二月上旬我会回去主持股东大会和经营年会,在那之前暂时没有回美国的计划。”沈流岚言语淡淡。 “哦,那可以的,十二月回来美国一切就恢复正常了,圣诞节的时候一起庆祝。”亚瑟以为,沈流岚说的十二月回美国的意思是不再返回中国了。 沈流岚笑了笑,表情突然放柔,“十二月的集团会议结束后,我马上会再返回中国,可能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庆祝圣诞了。” 亚瑟惊呼,“Ben,你为何急着赶回中国?为何连圣诞也不一起过了?” 沈流岚只是笑着,脸上的表情,幸福十足,“十二月三十一号是我的订婚礼,在那之前,有许多要准备的,我今年就不在美国过圣诞了,明年我带我的妻子回去跟你们一起庆祝。” 沈流岚的话,犹如一枚重型炸弹,将马韵诗的心炸得血肉模糊。 眼眶有明显的湿意,她强忍着,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亚瑟的开怀大笑,与落寞的马韵诗形成鲜明的对比。 “Ben,恭喜你,作为你的好朋友,我真的是太开心了。你的订婚礼,我一定要参加。” “亚瑟,谢谢你。” “话说新娘子是?安琪小姐?” “不不不,不是林安琪小姐。我的未婚妻是南的侄女,十二月上旬我回美国的时候,或许会带着我未婚妻介绍给大家认识。” “南的侄女?我知道了,就是前几天八卦新闻上的那位海门大学美女琴手?想不到真的是她耶?原来你在记者会上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因为她对我很重要。”沈流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温柔。 “好了,有些晚了,我先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沈流岚说完这句话,立即关闭了**会议,马韵诗刚才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最终还是注意到了,他觉得,也是时候让她放弃这段执着了。 沈流岚虽然是智商情商双高的男人,但因为对马韵诗的情感世界未曾上心过,他不了解,一个女人执着到一种病态的程度,是不可能就此轻易放手的。 他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以至于殷雅霓在后来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伤害。 151.法国行(1)四剑客 前一日旅途的疲惫,导致殷雅霓隔日沉沉睡到中午才起床。 她习惯性地想翻身圈住那个熟悉温暖的身体,圈到的却是一个软绵的枕头。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房间内一点光线都没有,她摸黑儿抓起一旁的眼镜,打开台灯,暖黄的灯光瞬间倾泻一室。 身上的浴袍早已七零八落,她重新将浴袍穿好,拉开卧室的窗帘,和煦的阳光洒满一室。 站在窗前伸了个大懒腰,突然想起什么,殷雅霓打开卧室的门冲了出去。 沈流岚在书桌前伏案工作,听到开门的声音,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那一头蓬松乱发,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儿。 “你昨晚没进来睡觉吗?”她插着腰问,“我三点多醒了一会儿,你还没进来。” “我三点半进去睡的,早上九点半起来处理工作。”沈流岚边迅速在在笔电上敲击了几下,边回答她。 “喔...我还以为你工作了一整晚。我们早上不是约了设计师吗,你怎么没叫醒我?” 沈流岚摘下眼镜,盖上笔记本,对她招了招手,她便乖乖地向他走去,坐上他的大腿,窝进他的怀里,揪着他下巴上的胡渣玩。 圈紧她的身体,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跟设计师打过招呼,改程下午三点。” 殷雅霓吸着沈流岚软软的下唇轻咬着,问他,“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半了。” 一听已经大中午了,她突然紧张地从沈流岚身上跳下,跑向房间,“我先去洗脸换衣服。” 沈流岚盯着她那副冒冒失失的样子,心中的无限宠爱,全部化作唇边一抹微笑。 他们装点完毕,在酒店简单吃过午餐之后,来到旺多姆广场附近的一家礼服设计会馆。 会馆玻璃橱窗内的模特儿身上,穿着当季最流行的礼服,礼物的风格简单大方,虽然没有奢华的装饰和设计,但还是让殷雅霓惊叹不已。 她虽然不像那些白富美小姐们,会在平日里参加各种时装秀、定期到时尚之都采购衣品,但她的眼光和品味,竟也是一流的好。 这都得益于她在艺术高中三年的学习生活,以及在那里结识的好友们的熏陶,耳濡目染之下,她的眼光和品味自然也是没问题的。 “这家会馆的老板,是希迪的好朋友,也是一位华裔,我近几年的服装大部分都是委托她代为设计制作的。”沈流岚牵着殷雅霓的手,走进会馆大门。 “谁是希迪?”殷雅霓不记得她认识沈流岚口中的这位希迪先生or女士? “他是我从小认识的同学,就住在我家附近,他爸妈跟我爸妈,是老友了。过几天回海门,我会正式介绍你们认识,还有我的一帮好友。”沈流岚正琢磨着,此次法国行之后,要让殷雅霓完完全全融入他的生活。首先,便是带她认识四剑客。 “为何是四剑客,不是四刀客呀?” “这大概是因为前有清华四剑客,后有海门一中四剑客的原因。” 殷雅霓听后哈哈大笑,“你们竟然觉得自己与清华四剑客一样,哈哈哈,笑死我了...” 152.法国行(2)Martha.J 会馆古棕色的门上,用浮雕法刻印着它的名字Martha.J。 沈流岚与殷雅霓手牵手进入前厅,看到了站在漂亮水晶琉璃台前,一位黑头发、背影清瘦、穿着黑色紧身连衣裙的女士,她正在用法语熟练地与工作人员交谈。 “Hi~Martha!” 女士听见沈流岚的叫唤,身子微微一顿,继而转过身。 映入殷雅霓眼帘的Martha是一位非常美丽高雅的女士,她没有化着夸张的浓妆,也没有穿着艳丽的服饰,但脸上温柔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让人心生好感。 Martha中文名唤作蒋纱,是洪希迪的大学同学,同样是艺术工作人士。 蒋纱是通过洪希迪与沈流岚结识的,八年前,当她还是纽约一间小服装设计公司的助理设计师时,沈流岚已经信任地将所有服装交由她设计与打造。 她能够成立今天的Martha.J礼服设计会馆,沈流岚给了她很大的帮助与支持。 而她,十年来,也非常努力刻苦地提高自己的设计水平与艺术修养。 沈流岚优雅的形象,离不开蒋纱为他量身打造、独家设计的服装。 蒋纱现在已是响彻时尚圈的华裔设计师,Martha.J的名号,让许多富豪趋之若鹜。 而她,这么多年来,却还是独身一人。有人猜测她取向特别,有人猜测她在等一人,还有人猜测她是某位富豪或政要的金丝雀。 “Hi~Ben,你终于来了!”与脸上温柔笑容不相称的是蒋纱十分兴奋的声音,她边说着,边上前轻轻抱住了沈流岚,来了一个贴面礼。 殷雅霓蹙眉,虽然她知道在法国,贴面是非常正常的社交礼仪,但看到自己的未婚夫,被美丽高雅的蒋纱抱着,脸颊贴着脸颊,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 沈流岚微笑地轻拍蒋纱的背部,轻声说道,“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设计订婚礼服。” 蒋纱的身子明显有了些僵硬,她有些不自然地放开沈流岚,转而看向站在他身旁的殷雅霓,“那这位美丽的女孩一定就是Ben的未婚妻了?”话说完,百转而漂亮的眸子,全面快速地审视了殷雅霓的全身一遍。 设计师打量客户的行为,原本就是十分正常的。但蒋纱的眼神,让殷雅霓觉得十分不舒服,也许是因为刚才她主动抱了沈流岚,也许是她太过高雅美丽。 沈流岚感觉得出牵着的手有些许僵硬,他知道身旁的人儿紧张了,于是,他用自己的大拇指安抚着她的手背。 “是的,我未婚妻,殷雅霓。” “你好,Martha小姐,很高兴见到你。”殷雅霓虽然心中不悦,略有醋意,但没忘记该有的礼仪。 “真是位美丽的女孩儿,我心中已经有设计方案了,你们随我进来。”蒋纱说完,轻轻一笑,那笑容,充满了自信的魅力。 蒋纱的身材极美妙,腰肢细软,屁股浑圆,小腿细长笔直,就连同样身为女人的殷雅霓,都赞叹不已。 她的醋意不是没有来由的,实在是因为蒋纱太美,而沈流岚又太优秀,怎么看,他们都十分般配。 “胡思乱想啥呢?蒋纱是希迪的喜欢的对象,你别瞎想。”沈流岚冷不丁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仿佛知道了她心里的小九九。 153.法国行(3) 沈流岚和殷雅霓被蒋纱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不出所料,是一间色调简单大方的办公室,没有繁冗的家具和设计,看上去就如它的主人一样,高雅大方。 招呼两位准新人在沙发上入座后,蒋纱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卷尺和设计用的平板电脑,然后来到沙发前。 殷雅霓显然是对蒋纱有着很大的兴趣,她知道这位美丽的设计师,和自己的未婚夫关系不寻常,俩人之间,似乎有某些不可思议的暗流。 她在生活中虽然神经大条,甚至可以说并不擅长察言观色,但天蝎敏感犀利的属性,还是在这间暧昧的办公室里,引起她心中的一些遐想。 她还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是眼睛却极为仔细地观察着蒋纱与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沈流岚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拿着手机仔细地查看着邮件,而蒋纱,此刻已拿着卷尺和平板,款款走来了。 还是带着善意的笑容看着他们,但眼神却是落在沈流岚身上,“你们哪位要先量?” 沈流岚头抬也没抬,随意地说,“先给霓霓量吧,我的简单,放后面。” “OK~”蒋纱回答得干脆,转身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房间内的自动窗帘关上了,室内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蒋纱将灯光打开,室内回到暖黄的光华。 殷雅霓看着灯光下蒋纱的面庞,增添了不少柔和,看上去更是漂亮动人。果然是聪明的女人,懂得如何在男人面前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恐怕,她过去在给沈流岚量尺寸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 “殷小姐请跟我来这边。”话说完,蒋纱将殷雅霓领到旁边一个红外4D模型拍摄设备前,让她站上去拍照。 很快,不过几秒钟,照片就排好了,设备自动将殷雅霓的4D数据传到蒋纱的平板里。 接着,蒋纱又要求殷雅霓将外衣脱下,仅留下贴身衣服。 “为什么还要脱衣服?就穿着衣服量不行吗?”殷雅霓很抗拒,她可不想在一个陌生的女人面前脱衣服。 听到殷雅霓的疑问,沈流岚也抬起了头,先是看向自己的小娇妻,看到了她眼里的抗拒。然后他淡淡地对蒋纱说道:“Martha,霓霓不习惯,你看能不能就着外衣量?” 蒋纱淡淡一笑,她骨子里也是传统的中国人,当然知道小女生将自己身子看得紧的原因。她瞥了眼一脸涨红的殷雅霓,心想,应该还是个初经人事的嫩丫头,估计就试过沈流岚这个男人?呵,也难怪了一向挑剔、什么女人都不看在眼里的沈二少,这次会心甘情愿地躺进婚姻的坟墓。 蒋纱虽说一直单身,但好歹在纽约及巴黎这两座浮华的城市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男女之间那点事儿,怎么都逃不过她一双眼。 “仅着贴身衣服量体,才能做出最完美,最贴合新娘子身材的礼服。我的礼服一向以人衣合一为宗旨,不仅要看上去合体美感,亦要让它的主人,穿上最轻松最没有负担的礼服。”虽然心思百转千回,但蒋纱还是很自然无害地将脱下外衣量体裁衣的必要性,向护妻心切的沈流岚及满脸抗拒的殷雅霓解释了一遍。 蒋纱已经将话说得如此明白,殷雅霓没有什么立场再反抗。她心里也是希望订婚那天,自己能穿着最美丽的礼服,在宴会上,大放异彩。这是每个姑娘对于婚礼的憧憬,她当然逃不过了。 155.法国行(5) 果不其然,那刺眼的淡粉色吻痕从脖颈一路往下,最后仿佛是在那神秘的地方密集起来。 似乎印证了自己心中最邪恶的想法,她眼带复杂的看了沈流岚一眼。 那张性感的唇,估计早已吻便了殷雅霓的里里外外。 她与洪希迪从小熟识,自然在他那边听过不少沈流岚的事情。沈流岚因为洁癖,生活中从不用别人用过的杯子及餐具,即使那些杯具已经洗净消毒过,他外出用餐大部分只用一次性餐具或自己带的环保餐具。甚至,不愿意跟任何女人有肌肤之亲。朋友圈都在笑话沈流岚是个怪人,在男人精力最旺盛的年纪,却过着苦行僧的生活。 蒋纱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沈流岚并没有什么洁癖,他只是没遇到一个愿意让他用嘴唇进行亲密交流的女人。 有些嫉妒,有些不甘,但她依然不动声色地收好自己手上的软尺,将殷雅霓放在一旁的衣物拿给她,用温柔无害的声音对沈流岚说道:“殷小姐真是难得一件的上等衣架子,放心吧,我一定设计出最漂亮的礼服给她。” 沈流岚此时已从沙发上站起,他走到殷雅霓身边,体贴地帮她拉好连衣裙的拉链,再给她披上小外套,最后温柔地在她耳边轻声说:“赶快将衣服穿上,待会儿着凉了。” 殷雅霓则娇嗔地看了他一眼,任由沈流岚帮她穿好衣服。 蒋纱若无其事地操作着自己的平板,似在归档殷雅霓的档案。 沈流岚将殷雅霓带至沙发上坐下,脱下自己的外套,站到红外4D模型拍摄器里,很自来熟地按了开关,结束后,自己走到量衣区域,站直了身体,让蒋纱替他量尺寸。 殷雅霓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帮沈流岚量围度的蒋纱,仿佛看到了她脸上的红晕、对着沈流岚的巧笑倩兮、那娇羞的媚态,看得殷雅霓目瞪口呆。 怎么林安琪还没处理好,又来了个蒋纱?这沈流岚到底外面有多少不清不楚的女人? 她有些头痛地按着太阳穴,爱情中加入第三人甚至第四人,麻烦就大了,她可不喜欢这样的爱情游戏。 “希迪让我这次要把你带回去。”沈流岚低头看着帮他量尺寸的蒋纱,脸上的表情有些调侃的意味。 “你跟他说我在巴黎结婚生子了。”蒋纱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仿佛洪希迪并不值得她的心情起一丝涟漪。 沈流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爽朗地笑着。 殷雅霓懵了,这蒋纱是洪希迪的女朋友?那她一脸娇羞地看着沈流岚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最狗血的三角恋? 她决定晚上回去要好好拷问他,到底这个蒋纱是怎么回事?身边人的八卦,从来就是最让人热血沸腾的谈资,一想到晚上有八卦可以听,她心里竟觉得有些激动。 而当天晚上,蒋纱则当了一次临时导游,带沈流岚和殷雅霓到一家非常有巴黎特色的餐厅吃法国菜。 156.法国行(6) “你说!你跟那个Martha到底是什么关系?”刚进房间脱下鞋,殷雅霓就插着腰,蛮横地发出审问。 “什么什么关系?”在洗手间解手的沈流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殷雅霓也顾不得礼义廉耻了,蹭的甩掉手里的包包就冲进洗手间,怒气冲冲地站在沈流岚身后,“我今天都看见了,她跟你眉来眼去的,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背着我外面还有女人!” “哈哈~”沈流岚失声大笑,慢悠悠地拉上裤链,转身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吃醋的小女人,“就你一个都快扒层皮了,我哪里还有精力出去找女人。” “那...那...也可以女人上门找你啊!也不一定都要你出去找啊!”殷雅霓有些语塞,她深知沈流岚追求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出的幺蛾子可不止一件两件。 沈流岚无奈扶额,“那你觉得她喜欢我,所以会上门找我?” 殷雅霓回想了一下,今天下午他们俩人之间的磁场确实有点暧昧,一个巧目盼兮,一个无故调侃,对!他们之间肯定有暧昧!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她壮了壮胆子,娇蛮地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上一个头不止的沈流岚,“我看出来了,她就是喜欢你!所以她上门找你,你肯定很乐意啊......”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流岚拦腰抱起。抡起小拳头砸向他的胸膛,“你这个色鬼,放我下来,我不想理你这个色鬼...” 上一秒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嘴,下一秒便被沈流岚的吻封住,她只能发出一些呜呜呜的声音,似乎还在反抗着。 快步来到房间,沈流岚将她压在贵妃椅上,大手撩起她的裙摆,摩挲上那光滑的大腿。 “傻瓜,照你的逻辑,她喜欢我,刚好我也想和她眉来眼去,那我直接让她嫁给我就好了,天天眉来眼去,做爱做的事情,我何必又千里迢迢跑到南城娶老婆?”沈流岚的气息开始粗重,但说话的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 “因为你后面遇到我,觉得我长得比较漂亮可爱啊!”殷雅霓对自己的容貌可是有很客观的认识。 “我也不是没见过比你更漂亮更可爱的,但我只爱你,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原因,永远都爱你。”沈流岚的手和嘴巴一刻没闲着,明明一样被情欲占领了大脑,但他还是能对答如流,答案完美无懈可击。 爱情的原因是什么?沈流岚曾经认真考虑过,为什么两个陌生人之间,会产生爱的感觉?这种感情真挚、热烈、单纯、不含一丝杂质、愿意为她奉献。他试图去寻找各种科学的解释,最终还是无解。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生活的变迁,随着共同的经历,随着亲密的接触,他对她的感情,深入骨髓。 看着身下正被自己爱着的她,皱着小眉头、嘴里叮咛着,似乎是快乐,又似乎是难过。 “叔叔,你轻点儿,我疼...”他们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但殷雅霓还是没办法适应他。 “嗯,你放松,很快就不疼了。”沈流岚低头吻去她额头上的薄汗,轻声安慰着。 (此处省略五百字,被退稿了,不知道该如何描写,只能删掉,就这么过去了,大家自行想象吧。) 他满足地抱着瘫软在他怀里的娇小身体躺回床上,拉上薄杯,盖住彼此。 157.法国行(7) 他们将此行较为重要的事情落实好之后,便开始了预支蜜月的行程。 到达巴黎的第二天晚上,殷雅霓开始在网上查攻略。 沈流岚半夜醒来,见她还拿着手机猛刷,忍不住说道:“宝贝,你不知道熬夜会老得快吗?都跟你说别查攻略了,我就是你的攻略。” 说完,一把拿过她的手机放在自己的枕头下,大手一圈,将她圈入自己的怀抱。 “那你得先跟我说说你的计划是怎么样的?”黑暗中,殷雅霓被沈流岚困在怀中。 “明天白天去卢浮宫玩、接着去塞纳河、沿着塞纳河到巴黎圣母院,晚上去香榭丽舍大街购物。” “哇,不错呀,小时候看《钟楼怪人》,一直想去巴黎圣母院看看。那后天呢?” “后天启程到尼斯,先去天使湾、海角和城堡山。大后天去戛纳,星光大道、老港、自由林荫和小十字大道。” “啊!星光大道!可不可以看到美队的手印?” “据我所知,埃文斯似乎没有在星光大道上留下过手印,怎么?你喜欢那一款的?”沈流岚的声音有些吃味。 “对呀,我很喜欢埃文斯耶,他好帅啊,肌肉线条也很漂亮,肥瘦适中,想象一下被他壁咚是什么滋味呢,呀,一定美死人了!”殷雅霓说完,就捂着脸害羞起来了。 几秒后,她的手被掰开,不由分说的,一个霸道的吻盖下来。 “你只要记得,被我壁咚是这个滋味就好了。别的男人,想都不能想,知道了吗?”沈流岚的声音,醋意十足。 “你在美国,有没有机会能够认识到埃文斯?能不能帮我要一张签名?”殷雅霓根本不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偶像。 “你再说,我要打你屁股了!”沈流岚说完,抬高她的屁股,pia下去就是一掌。 “我是说真的啦!我真的想要他的签名,我的生日也快到了,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你真是个傻瓜,生日你要什么没有,怎么会想要一个明星的签名呢?”沈流岚轻轻叹了口气,这小丫头还是有些幼稚。 “老公~老公~你就答应我嘛!”殷雅霓极少和他撒娇,一动真格娇起来,沈流岚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明年北美总部要首发一款跑车,到时候我就请埃文斯来代言吧。”warship集团研发的首款跑车,明年就要上市了,沈流岚打算以殷雅霓的名字缩写Yani-1120作为此款跑车的型号,现在还要请她喜欢的男人做代言人,丈夫做得这么窝囊,也是没谁了。 “那我到时候要跟埃文斯拍照,还要跟他握手,哇,想到这个就好紧张!” “不准握手!”沈流岚忍不住低吼。 “......” “只允许拍照,保持距离的拍照!不然我就不请他做代言人!” “好嘛好嘛,那就只拍照,哈哈,到时候我要po上朋友圈和微博,我要让大家都羡慕嫉妒我!” “怎么不见你将我们的合照po上去?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158.法国行(8) “......”突然的质问,着实让殷雅霓吓了一跳,仿佛心中最阴暗的角落被人窥探了。 “看你的反应,果然是还想将我藏着?”他沈流岚,何时何刻受到过这种待遇。 “也不是啦,就是...你比我大那么多嘛...我不好意思...”她咬着被角,有些心虚。 “再藏你也只能藏这两三个月了,订婚的时候,文森会安排媒体报道的,到时候你的微博朋友圈,动态都要跟上,知道了吗?”沈流岚说完,背身而躺。 殷雅霓看着他那个仿佛受了伤的背影,心里倒是觉得对他有些亏欠。 磨蹭着上前靠近他的后背,将他紧紧抱住,声音难得温柔,“老公,我爱你。” 这句幽幽的示爱之言,仿佛轻柔的羽毛,慢悠悠地钻进沈流岚的耳朵里,让他的心也跟着柔软了好几分。 她还小,自己是不是不该对她有这么多要求?其实他也知道,感情从来都是需要用心经营,并不是得到一些来自其他人的肯定,这段感情就会更为牢固。 下意识地握紧她的手,紧了又紧,暗示着他们之间的牵扯,紧密而牢固。 他转过身,圈住她的身体,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让她头顶上毛茸茸的头发,安抚着他的肌肤。 “我们在尼斯停留三天,最后一站是波尔多的St-Emilioni酒庄,我要预订一批上等的红酒,在我们的订婚宴上使用。到时候,你可以选一些你喜欢的口味,一起带回去慢慢喝。我们在波尔多停留两天,七号回国。” 怀中的人儿似乎已经睡着了,没有回答。可能是因为旅途奔波劳累,她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过了一会儿,他悄悄起身来到书房,打开**会议,接通了与亚瑟、马韵诗的**通话。 “亚瑟,关于明年上市的首款纪念跑车,生产进程到哪了?” “目前首批一万辆正在整车装甲,预计明年三月份可进行出厂试车,结果没问题的话,开始着手办各方手续,可以赶在2015年前面市。” “关于这款车的型号,我已经定好了,Yanni1120。至于代言人,Emma,你跟埃文斯的经纪人联系一下,力邀他成为我们这款跑车的代言人,酬劳方面,你决定就好。今天找你们就是落实这两个事情,晚安。” 沈流岚说完,在亚瑟和马韵诗的一脸疑惑中关掉了**。 唯我独尊的狮子座,在这些事情上,不想听到太多反对的声音和意见。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将过去三十多年来没做过的任性之事都做齐了,因为他爱的女人想要,他只能给。 沈流岚躺回床上,帮殷雅霓将掖好被子后,也准备睡了,突然想起刚才被他收在枕头下的手机。 打开手机,依然没有锁屏密码,而手机的壁纸,不知在什么时候,换成了他们的合照...... 沈流岚脸上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对于殷雅霓自觉将壁纸换上他们的合照,他非常满意。 159.真切的归属感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竟到了回国的日子。 沈流岚和殷雅霓没有再回南城,而是直接返回了南门的公寓。 他们将这十多天在法国收刮到的战利品放进后备箱,还有几箱从波尔多带回的红酒还在空运途中。 回到公寓后,殷雅霓直接趴在沙发上,酸痛的双脚双腿让她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废人一样。 沈流岚一进门就忙着整理行李,先是将带给各位亲友的礼物分装包好,再将他和殷雅霓的物品分档归类。 “晚上到云顶庄园吃饭怎么样?”沈流岚边整理着行李,边问。 “我脚太酸了,能不能明天晚上再过去?我今晚想出去泡个脚。”殷雅霓正把脚搁在沙发扶手上摇晃着。 沈流岚一听她脚酸,连忙放下自己手上正在收拾的行李,走到沙发上坐下,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小心翼翼地按压着。“嗯,那也行,待会儿我收拾东西,你去洗个澡,咱们晚上出去吃饭、泡脚。” “我站不起来了,你抱我进去洗澡嘛?行李晚上回来再收拾。。。”殷雅霓小声咕哝的,其实她是开玩笑的,就是想撒娇,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去了一趟国外,她发觉自己对他的依赖更深了。 声音虽然小,但沈流岚可是一字不落地都听进去了,他正求之不得呢,起身将柔弱无骨的她抱在怀里,低头在她脖颈间深吸一口气。 那股熟悉的味道,仿佛罂粟一般,让人沉迷,沈流岚原本疲乏的感官随之为之一振,精神了许多。 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去浴室放水。 十月初的海门已入秋,稍有些凉意。 当殷雅霓被沈流岚抱着进入水汽蒸腾的浴室,没入温暖的热水中时,她忍住发出一声喟叹。 她闭着眼睛,双手倚附在沈流岚的脖子上,下巴靠在他的肩胛上,任由他在热水里抚遍她的全身。 而正处亲密关系热烈期的他们,身体早已有了热烈的反应 他边轻柔地动着,边低头细细亲吻她的嘴唇,双手则扶着她的后腰,避免她的身体滑入水中。 原本没在浴缸中的暖意,她的全身非常放松,加上水的重力作用,很快便达到了愉悦的巅峰。 在法国机场买的那盒TT,早已被沈流岚丢在酒店的垃圾桶里了,他最后还是决定自私一点。 所以最近他们都没有做任何措施,他估计,殷雅霓很快就能怀上孩子,也许,现在她的腹中已有他的孩子。一想到她的子宫可能正孕育着他们爱的结晶,他终觉得有一种真切的归属感。 这个澡折腾了不少时间,他们换上休闲的情侣外出服,手牵手散步着出去吃晚饭。 才走到楼下,殷雅霓又开始喊脚酸,沈流岚干脆背着她,一路走到饭店。 “老公,你对我真好,我要给你一个奖励。”她又开始撒娇起来,双手掰过沈流岚的侧脸就是一顿猛亲。 “就这样啊?”沈流岚假装不满足,其实心里乐开花。 “那不然你还要怎么样?” “小岚也想你亲亲它...” “小岚??”半天没反应过来小岚是谁的殷雅霓,在终于顿悟了之后,发出了一声尖叫... 环岛路的傍晚,斜晖脉脉水悠悠,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身影,看上去温馨而又幸福。 160.回归职场 节后上班的前一天晚上,殷雅霓翻来覆去始终睡不好。 好不容易浑浑噩噩地睡过去,又在五点多惊醒。 沈流岚当然知道她在紧张什么,疼惜地将她拥入怀中,大手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唱着《Twinkle-twinkle-little-star》,才又将她哄睡。 这一睡竟是到了八点钟才起床,慌乱地换好衣服,开着沈流岚黑色的大奔往RM集团赶。 原本沈流岚要将车直接驶入地下车库,殷雅霓再三反对,最后他才将她放在集团门口。 看着她急匆匆地刷卡进入集团大门,沈流岚才无奈地调转车头。 这关系已是人尽皆知,为何她还要那么别扭,硬是要像以前那样躲躲藏藏地在一起,连跟他一起公开进入公司都拒绝?大概是因为她真的很低调吧。如果是其他女人,或许早已在集团内部闹得沸沸扬扬、因为自己是总经理太太而颐指气使了吧? 沈流岚最讨厌的就是高调的人,然而在这段感情上,他最终还是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这就像殷雅霓每天晚上吃完晚饭都念叨的那句话:“我讨厌死瘦子,但我要成为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 殷雅霓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至电梯旁,把上班卡刷上,一口气还没顺下来呢,就发现站在她旁边的同事都带着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她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默默走进电梯,心想这股风波过了十多天还没过去呢?想起自己之前在集团内无人识的状态多自在啊,这一切都被她搞砸了,还连累了沈流岚特地召开一场记者会。 “唉...”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走进财务部。 来到自己的座位上,转身看了眼身后王歆的办公室,果不其然,工作狂已经开始在工作了。 她理了理自己的着装,又到茶水间泡了一杯王歆喜欢的咖啡后,才敲门端进总监办公室。 销假的事情谈好后,她在工作记事本上记下这段时间的工作安排,才退出总监办公室。 整理好自己的办公桌,开始投入工作。 部门群里的同事早已默契地不再讨论任何斗琴门的事情,只是他们又另外开了个小群,将凌楚楚、王歆、殷雅霓排除在外,依然乐此不疲地八卦着。 ——“总经理太太来上班啦?我刚才在电梯里碰到她,跑着去刷卡,难道总经理太太也要考勤吗?” ——“人家这是接地气,没有因为身份就搞特殊,沈总一看就是那种不会护短的人。” ——“你们都错了,我看沈总就是天字一号的护短派,你们忘记那天记者会,他是怎么不讲情面撇清与林安琪的关系?又是怎么样维护殷雅霓的。” ——“国庆节我几个南城的同学过来玩,我打听了殷雅霓家在南城的背景,他们都表示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住在海景花园非富即贵啊。” ——“那就是了,大约是殷家比林家更有实力啊,所以沈总才这么高调地宣示主权。” ——“沈总精明啊,殷雅霓年轻漂亮,学识也不错,家里如果还有钱有势的话,那沈总简直是赚到了。相比她,林安琪就逊色多了,毕竟年纪摆在那儿,又那么刁钻刻薄。” ——“很多大老板都喜欢小萝莉的你们不知道吗?所以沈总喜欢殷雅霓这有什么好误会的。” 八卦群里叽叽咋咋地聊着沈流岚和殷雅霓的八卦,原本已经平息的事件,随着今天殷雅霓的出现,又掀起了一场小小的八卦热潮。 当然她不会知道这一切,还以为大家应该差不多可以淡忘那件事情了。 八卦倒没有什么杀伤力,最大的杀伤力是他们的关系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因而带来的危险。 161.美女与名媛 全身心投入工作的一天,时间倒也过得很紧实。 五点下班的时候,殷雅霓照例坐在位置上等待沈流岚的信息,然后再到停车场找他会合。 财务部的同事们都陆续走进电梯,下班的下班,加班的去餐厅用餐。 殷雅霓低头摆弄着手机,没发觉凌楚楚款款向她走来。 “雅霓,今天过来上班了?”凌楚楚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 殷雅霓抬起头,撞进了那似笑非笑的眼里,突然脑海中闪过不久前王歆对她的提醒。 晃了晃神,她才站起来,走出位置,与凌楚楚对立而谈。 “嗯,去了法国一趟,昨天刚到。”话说完,她侧身从包包里拿出一盒小礼物,是她在巴黎买的香水,递给了凌楚楚。“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凌楚楚显得有些惊喜,“你真是太有心了,谢谢你。对了,你是跟沈总一起去的法国吗?” 殷雅霓想着订婚典礼举行的时候,公司的同事们都是在受邀之列的,便也如实相告了:“嗯,主要是去采购一些订婚时所需的物品,顺便放放松,之前那个事情,搞得我压力挺大的。” 原来真是要订婚的,沈总这次是认真的,真没想到呵! 凌楚楚抬眼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 美女从来都不愿意去承认另一位美女能比得上自己的,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凌楚楚这种顶级大美人更不例外。 从小到大她可谓是众星捧月,一直受到美女才有的特殊待遇。在盛产江南古典美女的苏浙地区,她一直是艳压群芳的。 只是出了那个小城,来到海门这座享誉国际的滨海大都市,她才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做窘迫感和寒酸。 在这里,不是脸长得好,就能享受到顶级美女的待遇。 这里的美女,哦不,应该是称为名媛,需要贴上标签,需要有价值不菲的奢侈品傍身,还需要有坚实的后台支撑。 而她除了一张脸和算拿得出手的学习成绩,其他的一概没有。 就连进入RM集团,也是沾殷雅霓的光。 殷雅霓,不仅在学校抢走了她的许多风头,就连现在,还要抢走她心爱的男人。 她殷雅霓何德何能?不就是因为她有个有钱的爹么? 想到这些,凌楚楚掩饰得再好的情绪,也不免有了一丝嫉恨。 她敛起笑容,不咸不淡地说道:“恭喜你了,找个时间,约上俊杰他们出来聚聚吧,大家前段时间都很关心你,但又不敢打扰你。” 殷雅霓有些愣愣地看着阴晴不定的凌楚楚,她没多想,以为是自己突然宣布要订婚,从同事变成总经理太太的消息造成了对方的压力。 有些怅然,即使她并不希望与大家产生隔阂,但事已至此。 “——滴滴”手机的信息声响起,殷雅霓下意识地打开信息。不出所料,沈流岚已经在车里等了。 “时间你们安排好了跟我说,我请客。”殷雅霓拿过一旁的包背上,说道,“楚楚,我要下班了,你是回宿舍还是要出去?” 此刻凌楚楚的脸上早已又挂上了那一贯的温柔,“我还在整理资料,你先下班吧,明天见。”说完,便离开了。 162.有了? 殷雅霓和沈流岚都没有经济上的问题,加之已获得双方父母的肯定及祝福,订婚礼也在顺利筹备中,日子自然是幸福美满的。 很快迎来了海门的初冬时节。这里地处国内最南边,虽然已入冬,但其实跟北方的秋天差不多,只是室外风有些大,气温相比秋天,略微低了几度而已,既没有雪,也没有霜,体感温度非常舒适,所以海门一直被评为国内最适合居住的城市第一名。天蓝海蓝,风轻云淡,绿化率高让这里的空气显得非常清新,说是天然氧吧也不为过。 这天周末,沈流岚带着殷雅霓回南城取了一些她的冬装回来,也顺道回去看看殷沈两家的长辈。 殷雅霓在衣帽间里收拾着自己的衣物,沈流岚在书房工作。 她拉开放杂物的柜子,想将自己那些没拆封的保养品放进去。 看到柜子里躺着的那些卫生棉,她才想起自己的例假已经两个多月没来了。 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似乎是从法国回来后,例假就没来过。 之前在法国那几日,他们没有BY,其实她是算过的,当时在安全期。 后来,安全期一结束,他们每次都还算比较小心,应该不至于怀孕才对呀... 如果不是怀孕,那就是内分泌失调吧? 心事重重地收拾完衣服,她洗过澡,木然地钻进被窝里。 不一会儿,沈流岚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也钻进被窝里,将她揽进怀里,看着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觉得奇怪,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怎么了,不开心吗?”他揉着她问。 殷雅霓没有说话,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流岚揉着揉着,突然说,“你觉不觉得你最近上围好像变大了?” 一脸紧绷的殷雅霓,这会儿情绪终于绷不住了,翻身咬着被角不说话。 沈流岚一看她这样,立刻又将她扯进怀里,“宝贝怎么了?” “叔叔,我好像生病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刚才整理衣服的时候,发现大姨妈两个多月没来了。我可能是内分泌失调了还是其他什么妇科病,上围也变大了,肯定是得了什么怪病...” “两个月没来了...”沈流岚听后,拿起旁边的手机算了一下时间,又想起她这段时间总是懒懒的提不起劲,晚上很早就犯困了,白天也很贪眠,上下班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也能在车里睡上一觉。 这...恐怕是早孕反应。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不会太久,但真正知道,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一丝激动。“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别瞎想,晚上先好好睡觉。” 殷雅霓烦归烦,但还是抵挡不住浓浓睡意的侵袭,在沈流岚的轻拍背中,沉沉睡去了。 沈流岚给她盖好被子,拿起手机搜索早孕反应的症状,看着看着,嘴角浮起了笑容。 果不其然,第二天到医院的妇科做了各项检查后,她的内分泌没有失调。 医生宣布她已经宫内妊娠65天,预产期是明年的七月,胎儿情况一切正常。 沈流岚满面春风地开着车,开始在脑子里盘算着,要把浅水湾那套别墅里朝向最好的那间房间改造成婴儿房。 而殷雅霓,则哭丧着一张脸,她根本没办法接受,自己在24岁的那一年,就要成为一个母亲。 163.爱的结晶 一路上,与沈流岚的自嗨相比,殷雅霓不言一发。 沈流岚叨叨了一路,讲了一大堆孕期注意事项,她统统没有听进去。 她现在悔死了,当初就不应该那么任性。 这下好了,大学才刚毕业,比人家早结婚就算了,连孩子都有了,真想买块豆腐撞死自己。 她其实不太想要这个孩子... 然而,当她的手掌轻轻地覆住自己的肚子,竟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里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跟她骨血相连的宝宝。 如果,她选择放弃ta,ta会多么的痛苦和绝望... 被抛弃的感觉,她想都不敢想。 孩子与父母是一场缘分,生命更加值得敬畏。 对,她不能抛弃自己的孩子,也许孩子会影响她的计划,但是任何计划,都比不上生命珍贵。 特别是这个生命,是因爱而生的,是他们爱的结晶。 当想通了这一切,殷雅霓觉得释然了。 沈流岚通过余光,看到她眉头一会儿紧锁,一会儿舒展,他知道这个丫头肯定是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要当妈妈了,开心吗?”他试图让她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开心,我觉得很幸福,这是属于我们俩的宝宝。”她的表情很柔和,仿佛已有了母性的光辉。 沈流岚握紧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轻轻一吻,“我知道宝宝这时候的到来,可能会让你方寸大乱。我很高兴你没有放弃ta,无论将来有什么困难,都不要担心,有我呢。你有什么想法,要和我说,知道吗?” “嗯,我会的。一会儿去买点蔬菜和水果吧,我们之前都没有好好备孕,也没吃叶酸什么的,还整天吃外面的东西,从今天开始,我要每天吃很多蔬菜和水果,这样宝宝才能健健康康漂漂亮亮。” 沈流岚侧头看了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终才放下心来,看来他的北鼻长大了。 * 由于怀孕的关系,身材一向纤细的殷雅霓,腰围和胸围还是变大了一些。 她此刻看着蒋纱发来的礼服定稿设计,懊恼地噘着嘴。 距离订婚典礼仅剩两周了,两周后,她的腰围肯定还会变大,到时候穿不进礼服,这可丢人丢大发了。 但她又不好意思告诉蒋纱自己怀孕了,腰围变大了,需要更改礼服的尺寸。 正当她在那边对自己生气的时候,沈流岚已经收好行李,躺到床上了。“我已经将你的情况告诉Martha了,礼服她会修改的,不用担心,那天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明天我上机后,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立刻打电话给我或者陈炜。” 原本沈流岚是计划带着殷雅霓到美国参加年底的股东大会,但由于她现在的妊娠情况,正在关键的前三个月,所以最终沈流岚决定一个人前往美国,但计划也从之前的停留一周变成停留三天。 他实在不放心留殷雅霓一个人在国内,所以他原本打算出发美国之前,将殷雅霓带到南城,等他从美国回来了,再去接回她。 这个想法自然是遭到了殷雅霓的反对,身为王歆的助理,她不想经常请假,影响工作。王歆对她有提携之恩,她想全力协助王歆的工作。 沈流岚无奈,只好在殷雅霓的手机里装上定位器,也在家里门口装上隐蔽的摄像头。 摄像头连接着他的手机,实时将画面传送到他的手里,而他又同时将画面分享给自己的好友卓天瞿,万一有突发状况,殷雅霓能第一时间得到救援。 当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才安心地登上飞机。 164.沈回美 第二日,沈流岚天没亮就往机场出发了。 临走前,他不舍地亲吻着尚在熟睡中的殷雅霓,双手更是爱怜地覆着她还未突出的孕肚。 回想起三个多月前,他在美国呆不到24小时就回国的事情,不免有些担心,这次他能不能顺利呆到三天后股东大会结束。 陈炜将车开上跨海大桥,不远处就是机场了。 似乎是这个冬日的首个寒潮即将袭来,水气充足、微风及大气层稳定,空气中的水气凝结成细微的水滴悬浮于空中,出现了雾天。 天气不清爽,心情难免烦躁,沈流岚菝了菝额前的头发,打开车窗,想让海风吹散他过度的压抑和留恋,仿佛三个月前离开时锥心的痛楚又出现了。 “沈总,怎么不让殷小姐送您到机场?”陈炜并不知殷雅霓已有身孕。 “她身子不方便,让她多睡一会儿。”关于殷雅霓怀有身孕的消息,他们只对殷沈两家长辈公布,其他人并不知道,防止多生事端。 八点起床后,沈家的阿姨已经将营养早餐做好了,殷雅霓没什么胃口,少少地吃了几口后,拿着包包准备上班了。 刚出楼下中庭,便看到沈江桥的司机立在车旁等候。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是阿姨又是司机的,这娇贵的方式,还真是不习惯。 杨梦萌他们不知从哪里知道的沈流岚离开了中国,于是午饭时间都跑到十五层约殷雅霓及凌楚楚一起用餐。 殷雅霓对着一桌子的食物提不起劲,兴致缺缺地搅动着盘子里的意面。 苏俊杰一直在注意着她,看见她没有胃口,脸色苍白的样子,很是很担心,“雅霓,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脸色好差。” 殷雅霓敏感地拿着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这才发现今日的唇色确实有些糟糕。 怀孕本身就是胎儿跟母体争夺营养的过程,身体原本就有些弱的殷雅霓,体质更是被折磨得大不如前。 虽然沈家整日滋养汤水不断,沈流岚更不惜花重金从世界各地购买各种对孕妇及胎儿有益的食物给她吃,但身体底子那样就是那样了。 殷雅霓苍白的模样,凌楚楚很早以前就发现了。 以之前沈流岚对她的宝贝程度,此次前往美国,竟然没将她拴在裤腰上带走,实属不寻常。 难道是已经玩腻了? 这倒是有可能,花瓶一样、脑袋空空的富家女,玩三个月也差不多了。 吃完午饭,一伙人熙熙囔囔地又挤进了电梯,约好晚上吃牛肉火锅,替胃口欠佳的殷雅霓补补身体。 杨梦萌、苏俊杰及何浩然,跟着殷雅霓到她的位置,七嘴八舌地教她要如何增加营养。 而凌楚楚,借口工作没有完成,先一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小心地看了眼四周,拿出手机发出一个简讯,“沈回美,殷在中。” 发完简讯,她紧紧地捏着手机,等待回复。 但回复的短信终究没有过来,倒是来了一通电话。 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着的电话号码,她急忙进入电梯,来到天台,小心翼翼地接起那通电话。 165.他的归期 “沈流岚回美国了?” “是的,我昨晚收到他的通知,三日后会返回中国。” “既然如此,那我安排一下,今天晚上你想办法拖住那个贱人,等我的电话。” “等等——”凌楚楚的声音有些着急,似乎电话中的那个人很急不可耐地想要实施着什么计划。 “还有什么事?” “恐怕沈总这次回美国,是有准备的,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上次徳贸的事情...” “上次在德贸,是因为有王歆通风报信,难道这次换你出卖我?” “我当然不会...这段时间殷雅霓气色很差,今天沈总一走,她整个人更是快倒了,我怀疑她和沈总的关系已经有问题了,您何不再等等,也许可以不费力气,他们便自己分手了。” 凌楚楚急匆匆说完这几句话,仿佛是担心电话中的人并不同意自己的建议,她紧紧捏着手机。 她不是傻瓜,如果这次因为自己的通风报信,而使殷雅霓遭受了意外,那么她也吃不完兜着走,以沈流岚的手段,查到她头上是早晚的事情。 她的目的是站在沈流岚身边,不是站在铁窗里! 最终,凌楚楚还是成功说服了对方,殷雅霓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 沈流岚不在身边的第一天,殷雅霓下班和苏俊杰等人聚餐后,十点就返回了寓所准备休息。 洗完澡躺倒床上准备睡觉,刚下机的沈流岚便打了电话过来。 仔细地询问过她的身体情况,叮嘱她关好门窗,早点休息,沈流岚便挂了电话。 殷雅霓不习惯黏人,没有缠着沈流岚和她聊天,反而是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直到睡着。 第二日、第三日亦如此,直到第四日,沈流岚的归期。 中国时间八点整,是大部分上班族出发到单位的时间,而此刻的美国时间是晚上八点。 集团股东会结束后的年会,沈流岚今年第一次没有主持到最后,他应酬了一下前来参加年会的客户及股东,便提着行李来到机场等候登机。 美国时间晚上九点,这个时候登机,直飞航班大概在十六小时后能够到达海门,那时候中国时间应该是凌晨一点。 他归心似箭,一刻都不愿意在美国多停留,即使马韵诗差点跟他翻脸,他都执意要这个时间乘坐夜间航班,以便能最快时间见到他的妻儿。 * 走出机场大厅,海风有些大,沈流岚用手拢了拢风衣的领子,朝一辆黑色商务车招了招手。 商务车缓缓驶入快停区,他坐上车后座,行李由助理拿上车。 “沈总,回您的寓所吗?”车子启动前,陈炜照例询问。 “到会展公寓。”他靠在真皮的车靠背上闭目养神,超过十二小时的飞行让他觉得有些疲累,但想起半小时后就可以见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顿感轻松了不少。 海门国际机场,原本就在偏僻的外岛,凌晨的路上更是少见几辆车。 沈流岚闭着眼睛,声音有些疲惫,“车速再快点。” 下车后,沈流岚提过陈炜给他的行李箱,快步走入公寓一楼中庭。 公寓的值班管理员看到他进来,尊敬地向他打招呼:“沈先生,晚上好。” 沈流岚朝管理员微微一笑,快速步入电梯内。 电梯的镜面映照出一个英俊男人的面容,刚毅的脸型,挺直的鼻梁,深邃的眉眼,似笑非笑的唇形让人猜不透男人此时的心情。 来到公寓门口,他一手提着行李,一手熟练地打开密码锁。 “——哐磁”,寓所高级的防盗大门打开了,他进入玄关,在玄关的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穿上,将价格不菲的皮鞋放入鞋柜内。 他静静地走进客厅,放下行李袋,脱下身上的风衣放在沙发上,将手腕上名贵的手表脱下放在茶几上。 他不敢开灯,如果不是对房子内所有摆设在黑暗中仍然十分熟悉的习惯,此情此景,会让人怀疑这是一个偷偷潜入单身女子公寓的贼人。 从衣帽间拿出自己的睡衣,他静悄悄地进入主卧室的浴室,淋浴水声响起。 洗完澡出来的男人,头发上还滴着水滴,他边用大毛巾擦着头发,边深深凝视着床上已经熟睡的女人如婴儿面容般纯洁无暇的睡容。 他将头发擦干后,又返回浴室,用吹风机将自己的手脚吹暖,然后进入卧室,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躺入。 侧身贴着床上女人的后背,手臂揽过女人纤细的腰身,将脸埋入女人的发间和颈间,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女人的耳朵轻声宠说:“宝贝,我回来了。” 女人迷迷糊糊叮咛了一声,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床上多了一个男人。 他修长的双手抚过女人的细嫩的双肩和手臂,轻轻地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吻上她的眉心、眼眸、鼻尖与唇瓣。 动作虽然轻柔,但还是把她吵醒了。 她在黑暗中摸到他的轮廓,用力抱紧他的腰身,小脸埋入他的颈间,害羞地喃喃道,“我好想你...” 166.订婚礼倒计时 沈流岚抱着殷雅霓磨蹭了好一会儿,生生抑下了自己的欲望。 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并非重欲之人,性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精神上的极致到达同样能令他感到愉悦。 现在想来,定是之前没有尝试过性的美妙,所以才能那么自信。 殷雅霓体弱,自从知道她有了身孕之后,他都克制着自己。 忍得难受的时候,就抱着她蹭一蹭,倒也能泻掉心中的燥热。 有好几次她都问他,这样大半年不止的苦行僧生活,他会不会忍不住而去找别人发泄。 “为什么觉得我需要找别人发泄?” “网上经常有那种帖子,男人的老婆不在身边,他忍不住了就出去约啊什么的...” 沈流岚将她埋在自己颈窝的小脸捧起来,非常认真地说:“那都是借口,任何欲望都是可以克制的。如果连自己的欲望都无法控制,那跟动物有什么区别?人之所为人,正因为他是由大脑支配行为的。我太爱你了,不可能会去找别人,你别胡思乱想,不然以后我们女儿跟你一样多愁善感就糟了。” 殷雅霓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在他的颈窝里拱了又拱,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而还在倒时差的沈流岚,毫无睡意,手头一大堆工作等着他,但他根本舍不得移步到隔壁书房,即使他的宝贝已经睡着了。 * 又过了十天,距离订婚典礼只剩下三天,殷雅霓收到了蒋纱为她特别设计的三套礼服。 她一套一套地试着,虽然她的腰围粗了一些,但礼服的设计很巧妙地掩盖住了这个缺点,反而将她美丽的锁骨及肩颈线条,还有俏丽的臀线都完美地展现出来,一点都看不出已经怀有身孕的样子。 她满意极了,心里曾经对蒋纱的意见也烟消云散。 沈流岚将订婚礼堂订在海边的帆船俱乐部,距离他们在会展中心的寓所仅有十五分钟的车程,这样可以免去不必要的舟劳车顿。 他花了重金从美国聘请最有名的婚礼策划团队来帮他们设计订婚典礼的会场,今天是策划团队到达的日子,他带着殷雅霓来到帆船酒店的会议室,观看策划师为他们做好的婚礼模拟影片。 影片是根据殷雅霓的喜好及礼服风格,结合婚礼策划师的建议设计的,今天观看后没问题就定案了,接下来策划团队会花两天时间进行会场布置。 订婚典礼当天,宾客在十一时入席,十二时开始举行仪式,十三时开始用餐,新人下午三时退场。 宾客在酒店里稍作休息、自行娱乐,五点晚宴正式开始。沈流岚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将订婚当天酒店的房间全都订下来,供当日参加订婚典礼的宾客使用。 晚宴在邮轮上举行,自助式宴会风格。 沈流岚和殷雅霓的这场订婚宴,白天走的是中式传统路线,主要用来招待两个家族里的亲戚朋友们。而晚上走的是西式路线,在邮轮上举行自助式宴会,正符合两位新人年轻朋友们的喜好。 这场订婚典礼的奢华闪耀、资金投入之大,足见新郎对新娘的重视程度,也在坊间引起了数日的讨论。但令人不解的是,这场海门有史以来最奢华订婚礼的新闻,却在半年后烟消云散,网上更是一张照片,一个报道都难寻。 167.锁 2013年12月30日这一天,殷雅霓和沈流岚终于将受邀参加订婚宴的朋友们都通知到位了,也在宴会厅里将订婚日当天的仪式都彩排了一遍。 沈流岚在国外的朋友,基本上都选择赴明晚的邮轮晚宴,毕竟都是公务繁忙的社会精英。 而殷耀南,早已在圣诞节过后两天,便回到南城了,他安排了一个车队,载着殷家所有亲戚朋友,在订婚日当天早晨到达海门。 一切准备就绪,殷雅霓早已累趴下了,早孕反应让她十分容易疲劳,大脑也浑浑噩噩,讨厌所有繁琐的人事物。 此刻,她正躺在床上,沈流岚半蹲在床边替她按摩脚底,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说,明天干脆别让媒体过来了吧,我们就低调地举行完订婚礼,跟亲戚朋友吃顿饭就行了,我不习惯那么高调。” “其实我也不喜欢太高调,但这不是为了不再出现那些恶意的谣言吗?我不想以后还有谁说你是小三小四小五的。”沈流岚生性低调、不爱出风头没错,但他发现自己的低调,只会让有心人钻空子。 “那你说我们订婚礼办这么大,那以后结婚典礼可以低调一点了吧?毕竟这么累人又烧钱的事情也没啥意思的。” 沈流岚听后一怔,在他的认知里,大部分女人对婚礼的要求,都希望越奢华越高调越好,这次让她在还没办婚礼的情况下就先怀孕生子,其实他心里觉得特别难受特别对不起她。 他在得知殷雅霓怀孕后立刻提出先领证,然后把订婚礼改成结婚典礼,虽然仓促了一些,但未尽事宜可以在婚礼过后逐步补上。 但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坚持要按照原来的计划,三年后再举办婚礼,而结婚证在孩子出生之前找个时间领就好了。 他悄悄叹了口气,心里又怎么会不清楚,殷雅霓对于真正进入婚姻,仍然是抱着不确定的态度,可以在相恋这么短的时间订婚,以及有了孩子,都是因为他的主动追求及阴差阳错。 罢了,能够和她在一起,即使暂时无法举行婚礼,他也知足了。只要她在身边,孩子也有了,婚礼还会远吗? 他还记得殷雅霓和汪沅见面的那个晚上,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有问,他爱得卑微,他可以爱她心中的爱情,可以接受她在心里爱着别人,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想起这一段曲折,沈流岚感慨万分,将自己手上这双白腻的小脚放进温热的怀里,吻上殷雅霓的膝盖。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特别定制的脚链,脚链是坚硬的彩金打造而成的,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吊坠,镶嵌着一颗颜色鲜艳的红宝,红宝下面有一个小小的钥匙孔。 沈流岚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摘下,链上的吊坠是一支很小的钥匙,钥匙插进脚链的吊坠锁,刚好把锁打开。 殷雅霓还盯着天花板发呆,等她感觉到脚踝上轻微冰凉感的时候,脚链已经锁上了她的脚。 168.订婚日(1) “这是什么?”殷雅霓坐起身,小心拿起右脚光洁脚踝上的脚链锁看着。 “送给你的订婚礼物。” 殷雅霓仔细地看着绯红的红宝脚链上的吊坠锁,“那为何这是一把锁?钥匙呢?” 沈流岚此时已将项链戴回自己的脖子上,他指了指在自己胸膛上的钥匙。 “你要将我锁起来?” 沈流闻言,莞尔一笑,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将你锁在我的心里。” 殷雅霓嘟了嘟嘴,拨弄着脚踝上的吊坠锁,柔声说道,“这多难为情呀,人家会以为我是你的禁俘,而且脚踝锁在古时候的闺房密语里代表着特殊情趣呢...” 她所说的沈流岚都知道,脚踝锁还有一个功能,每当俩人亲密的时候,它随着带锁之人下身的晃动,而发出清脆且只有亲密之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为私密情事添加更多乐趣。 当然它最大的意义在于,沈流岚想将殷雅霓锁在自己的身边,而他,则将那把能给她脚踝自由的钥匙,戴在心口上。 这一夜,殷雅霓睡得格外安稳,许是因为明天的到来,不仅意味着即将迈入新的一年,也意味着她和沈流岚的感情尘埃落定。 然而,在承载他们幸福的这一夜,魔鬼却在黑暗中伸出狰狞的魔爪。 * 12月31日,早晨十点钟,殷雅霓已经坐在了帆船酒店宴会厅的化妆室里,由美国顶级化妆师帮她化着精致典雅的妆容。 化妆师是蒋纱帮她找好的,美国顶级艺人的御用化妆师,他根据殷雅霓的礼服,帮她设计了一款俏皮可爱的精灵妆。 摒弃了中规中矩、老气横秋的传统妆容,这套精灵妆显得格外空灵美幻,特别适合娇俏年轻的殷雅霓。 沈流岚已经穿好了浅蓝色的休闲礼服,在会客室与一早从南城过来的殷家亲朋喝茶。 殷雅霓一众没有见过沈流岚的堂表亲们,看到今日盛大的订婚会场,皆吃惊不已。 只怪殷家父母太过低调,除了直系亲属外,从不曾对外介绍过沈流岚的身份。 而殷家亲朋们,除了从电视上知道沈流岚是海门一家企业的总经理之外,并不知道他是这么富有的程度。 看着停泊在码头的那辆游轮,看着门外停靠的那些豪车,以及专门从美国跨洋请来的婚礼设计团队,他们才意识到,沈流岚是个挺有钱的男人。 然而,当他们看到化好妆、穿好礼服的殷雅霓脖子上戴着的那条黄色钻石项链,他们才知道沈流岚不是一般程度的富有。 那颗成色美轮美奂的黄钻,让人惊叹,是真的罕见,恐怕不是平常渠道可以购得的。 而当沈流岚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宛如仙子一般美得让他心醉的人儿时,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在旁人的起哄打趣之下,才害羞地挽起殷雅霓的手,由维持会场的工作人员带至迎宾席。 “你刚才见到我爸妈了么?”殷雅霓小声地问着沈流岚。 “见到了,你化妆的时候,我一直在跟他们聊天。” “我爸妈是不是特别伤心,毕竟养了这么多年的大白菜,眼看着就要让你这只猪给拱了。”殷雅霓说这句话的时候,用手捂住嘴巴咯咯地笑着。 “并不是呢,我看爸妈特别开心,用一颗白菜抓了一只猪,现在白菜也有了,猪也有了,多好!市场上大白菜一斤两块钱,猪肉一斤二十块钱呢?你以为爸妈像你那么傻?账都不会算?” 169.订婚日(2) 中午十一时,客人陆续进场了。 沈家殷家父母与一对新人同时站在迎宾席上欢迎宾客,而沈流岚的哥哥沈江桥与一众沈江两家的小辈们、殷耀南及大伯殷耀山的儿子殷淮郡在宴会厅招呼宾客入席。 订婚午宴是中式传统订婚宴,主要用来举行正式的订婚仪式及招待双方家族的至亲好友。 几个月前的斗琴门事件在网路上闹得沸沸扬扬,基本上今日参加订婚宴的沈家宾客早前已从新闻上认识了女主角殷小姐。 今日一见,经过盛装打扮的殷小姐,果然让人惊艳。 落座的沈家亲朋,男人们聊经济聊政治,女人们则开始聊八卦。 “阿岚今年有三十五六了吧?”说话的是沈流岚的大姨。 “三十三整。”沈流岚的小姑提出纠正。 “对,三十三,我从他研究生毕业那年就开始给他介绍对象,当时来看,那些姑娘可都是年轻貌美的官二代富二代,阿岚硬是一个都没瞧上眼。看了今天的新娘子,啧啧啧,可算是知道当时那些姑娘为啥没入得了他的眼了。”沈流岚的母亲江蓉排行第二,属和大姐关系最紧密,而沈流岚的大姨也是最操心他人生大事的人。 沈流岚的小姑,玩弄着手上的手机,不以为然,“我从小看阿岚这孩子就跟其他男孩子不一样,特别规矩,记得他上中学那会儿,不管家里如何热闹,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看书学习,一点都不会被外界影响。瞧瞧身边上了大学这些孩子,哪个不是手边牵着一个,你们瞧见过阿岚当时跟哪个女孩子谈过吗?所以我从来不给他介绍对象,也不操心他找对象的事儿。这么有主见的孩子,婚姻大事根本用不着我们操心。瞧瞧,今天不就成了吗?站在他身旁的新娘子,多嫩多俏多漂亮,还是海门大学的高材生。再瞧瞧女方家那些亲戚,看上去非富即贵。阿岚单了三十多年,要找的就是这样的。” 小姑说完,将当时爆发斗琴门事件泄露出来的殷雅霓生活照,拿给自己身旁的亲戚朋友们传阅。 看过照片的亲戚朋友们纷纷点赞,“还以为是今天打扮了所以都很漂亮,没想到生活照就是这个样子,阿岚有眼光啊!” 大姨也止不住地点头,十分欣慰地说道:“这事儿总算尘埃落定了,希望这一对和和美美的,千万别像江桥和傅臻那对,不然文堂和江蓉非得气出病来!” 说起沈江桥和傅臻,一众沈家亲戚把话题从沈流岚身上转移,纷纷七嘴八舌地聊起了沈江桥夫妻的事情。 “当时娶臻臻进门的时候,说是有了身孕,可大半年过去了,肚子愣是没大起来,后来才说结婚前孩子没了。这事儿问江桥,他一个字儿也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呢?” “要不是说有了身孕,江桥哪里会娶她...就一临时工,能爬上部长的床,也算她有手段。” ...... 每一次的家族盛会,都有无数的八卦信息在互相交换着,这厢沈家亲朋如此,那厢殷家也不例外。 170.订婚日(3) 由于殷雅霓与沈流岚交往后,一直在海门上班,加上当时爆发的斗琴门事件被泼了脏水,她更不好意思带着沈流岚到处走亲戚,所以除了殷叶两家直系亲属,家族旁支亲戚并不知道沈流岚具体什么来头。 没有比今天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更方便打听八卦的时候了。 “这新郎是啥来头啊?” “听说是做生意的。” “哪个行业的啊?” “听说制造业,就是海门那个RM集团。” “哦,不错,这年头还是做实业实在。” “做生意始终不如公职人员来得稳定,国内现在经济环境不好。” “听说男方事业主要在北美。” “是嘛,很多说在国外做生意的,其实只有一间皮包公司...” “说是在国外,谁知道到底是干嘛的?也不知道明惠夫妻俩有没有去探探情况...” 也许是社会消极新闻多,一些不明就里的朋友们甚是操心男方的情况。 只是越说越离谱,殷雅霓的小阿姨,南城银行行长叶锦惠听不下去了,开口纠正道:“美国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世界汽配市场的龙头warship集团。” 叶家四姐妹素质极高,并不屑传播八卦,看不过有些不怀好意的亲戚看轻,既然说开,索性就说到底吧。 时任南城市委办公室主任的叶淑惠指了指了在左边宾客席忙碌的沈江桥,放低声音说道:“看到对面那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年轻人了么?男方家的大儿子,省国资部厅长沈江桥。” 声音虽小声,但还是悉数入了亲戚们的耳。 国资部作风素来低调,并不常见媒体,很少有人知道时任厅长竟是如此年轻的沈江桥。 果然有亲戚立刻提出质疑:“那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这么年轻能任厅长?会不会有误会?” 有心人拿出手机搜索,果然在国资部的官网上搜索到现任厅长的名字就是沈江桥,众亲戚这才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那个英俊不张扬的年轻人。 沈家与殷家背景相近,都是军官商结合的家族结构。 沈流岚的爷爷沈云逸与殷雅霓的爷爷殷振燮一样都是有着丰功伟绩的开国大将,军人家庭的严厉教养风格,养育出了殷沈两家历代优秀的子孙。 他们都有着刻苦、自制、低调、善良的优秀品质,也许冥冥之中,是相同的特质吸引了沈流岚和殷雅霓的相知相爱。 曾经洪希迪说过,沈流岚爱上的是世界上另一个女版沈流岚。 沈流岚并未提出异议,他当然知道,殷雅霓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也许,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自恋。 想起他们的加强版沈流岚v3,此刻正躺在殷雅霓的子宫里汲汲吸取着营养,一天一天地长大,七个月后即将来到世上,他就觉得非常满足。 他一直牵着她的手,站在这扇通往幸福,叫做婚姻的大门外。 过了今日,他们就将进入这幸福的城堡,一切看似毫无悬念。 然而,最大的悬念,还在黑暗中等待着他们。 171.订婚日(4)他们的初识 由于南方人多信奉吉时这一说,为了安抚众长辈,订婚仪式开始的时间就定在了十二时。 十二时一到,宾客皆已入座,沈流岚牵着殷雅霓的手,缓缓走上礼台。 礼台呈一字型,白色基底,各种粉色系的鲜花装扮台面,看上去既浪漫又可爱。与沈流岚浅蓝色的礼服、殷雅霓裸粉色的纱裙相互呼应,虽不华丽,倒也十分清新美好。 两位新人坐在礼台的中央,沈家与殷家家长则分别坐在两位新人的旁边。 沈文堂与江蓉此刻是笑意吟吟,而殷耀山与叶明惠,笑容里则多了一分苦涩与不舍。 在南方,正式举行过订婚宴,就等于在婚俗上成立了两位新人的婚姻关系。 而结婚典礼,更多的是出自于礼节上的需要。 金养玉养、如花似玉的女儿,这就要为人妻为人母了,作为父母,实在是忧心多于开心。 订婚仪式倒也不繁冗,无外是交换订婚信物,以及双方父母的祝贺致辞。 知道今日的宾客都很好奇两位新人的恋爱过程,主持人事先征求过沈流岚的意见。 沈流岚虽然重视个人隐私,但由于此次订婚礼媒体上亦会有报道,他终还是答应了在订婚仪式上保留这个环节。 “好了,订婚仪式进行到这里也接近尾声了,接下来,我代替在场的来宾、及网上沈先生沈太太的后援团,提问最后一个问题...”主持人话还没说完,底下的宾客已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主持人无视宾客们的私语,“大家都知道沈先生大了沈太太十岁,而且沈太太据说先前追求者众多,请问沈先生是如何击退沈太太的追求者,最后赢得美人归的?” 殷雅霓事先不知道还有这个事情,她难为情地看了沈流岚一眼。一想起他们的恋爱开端,自己酒后乱性,误会他是有妇之夫,自己还动手打人,想起这些难堪的往事,她就觉得脸颊火烧一般地难受。 而沈流岚,始终是眼带笑意,他侧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发窘的爱妻,原本已握紧她的手,松了松,轻拍着她的手背。 同样是一字型的长桌,同样是台下坐着几排的宾客,他想起了开记者会那一次。 与那次愤怒的心境不同的是,今天的他,心情平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他看着自己右手边的爱妻,深情地说道:“我今天能够站在我妻子的身边,成为与她携手一生的人,我要感谢我的好兄弟殷耀南先生,也就是我妻子的叔叔。八年前,我受邀参加殷老爷子的寿辰,在宴会上对我妻子一见钟情。”沈流岚顿了顿,眼神看向台下第一排坐着的殷耀南,眨着眼睛对他说:“耀南,谢谢你。” 殷耀南一脸挤眉弄眼,大声喊道:“从今天开始你不能直喊我名讳了,要改口叫叔,叔红包都侄儿准备好了。”说完,还不忘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大红包摇晃着。 现场的宾客发出一阵笑声,殷家人虽早已对殷耀南的不正经有了免疫,但竟然在殷家公主的订婚礼上放厥词,惹得殷老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手上的拐杖在地板上重重地敲了一声。 172.订婚日(5)他们的爱情 殷老爷子的拐杖一敲,殷耀南立刻噤声,不敢再多废话。 殷家人早已见怪不怪,倒是另一边的沈家亲朋,对殷家的这位不着调的三公子充满了好奇。 甚至有些年纪轻的小姑娘们,对英俊不凡、幽默十足的殷家三公子有了好感。 沈江桥在沈江两家族里,算得上是优秀的,而厚积薄发的沈流岚更胜一筹。能被沈流岚称作兄弟的殷耀南,自然也非一般人。 今日在场的沈家亲朋,早已注意到这位潇洒不羁的殷家三少爷,都希望在自己手上能够为他牵上一条姻缘线。 “各位贵宾们稍安勿躁,我们先让沈先生把话说完。”主持人再次发声,宴会厅立刻安静下来。 沈流岚再次拿起话筒,“八年后,也就是今年的八月份,我回国探亲,在南城耀南的家里,第二次见到了我的妻子。我记得那是个炎热的傍晚,她没有化妆、穿着红色的短裤、白色的t恤,还有黑色的人字拖,站在阳台上张开双臂吹风。落日的余晖在她脸上形成一层浅金色的温柔,我对她二见钟情...” 沈流岚还没说完,殷雅霓已经害羞地将眼睛垂下,尴尬地看着桌上的鲜花。 “第三次见到她,是在南城一艘叫做星海号的游轮上。那天耀南请我吃海鲜,把霓霓也叫上了。我记得那一天她穿着黑色的短裙、米白色的短衫,红色的挎包。她全程都没有主动跟我说话,只顾着自己吹海风吃海鲜,却不知,我已对她三见钟情。当天,她在游轮上喝了点酒睡着了,我背着她回家,在星空下,背着小小的她,却像背着全世界一样重。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失眠了,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要让她成为我的妻子,好好呵护她,爱她,直到永远。” 沈流岚的深情表白,让在场的女士们感动不已,有几位年纪轻的小姑娘,甚至眼里已经泛起了泪光。 他今天说的这些,殷雅霓后来是知道的,多少个亲密的夜晚,沈流岚早已进行了无数次的表白。 只是今日在众多亲朋面前,将这些两人亲密之时才会说起的耳语,就这样大方地说出来,她仍觉得十分害羞与感动。 八卦的主持人并不打算放过他们,继续盘根究底,问题直指殷雅霓:“嗯,那听完沈先生的真情告白,我们来听听沈太太是何时爱上沈先生的?” 殷雅霓正在开小差呢,被主持人这么一问,突然有些惶恐。 自己爱上沈流岚的理由太难为情,总不能说是当初把他睡了,又误会他是有妇之夫,以为差点失去他,各种纠结留恋不舍之间、身体的控诉、得失难择,才爱上的? 见她尴尬着半天不吭声,沈流岚刚想用眼神示意主持人点到为止... “我刚到海门上班的时候,他特别照顾我,总管接管送还给买好吃的。我相信,古今中外,只要给买吃的,那就是喜欢。而且他,工作的样子特别帅,特别有魅力,对我还特别温柔。有一阵儿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梦见他,说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我出去一会儿都要记挂着他,我想,那大概就是爱吧。” 殷雅霓说完,脸已红到脖子根,根本不敢抬头看向大家,只能将头埋得低低的。 沈流岚从未听过她的表白,这一听,难免欣喜不已。 碍于公共场合,不然他真的很想把她抱进怀里,狠狠吻上她的小嘴。 但这一刻浓得溢出来的爱,还是让沈流岚情难自已地侧过身,紧紧拥住她,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落下,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整个订婚仪式在他们的相拥中达到沸点。 173.订婚日(6)夜夜出力 仪式结束后,沈流岚带着殷雅霓到楼上房间休息,等她睡着后,他又返回宴会厅与宾客们敬酒。 午宴一直持续到将近三点才结束,他舍不得喊醒还在沉睡中的殷雅霓,自己和沈江桥及殷耀南、殷淮郡送走参加午宴的宾客们,这才返回房间。 休息不到一个钟头,四点钟又到了化妆的时间。 轻轻喊醒还在沉睡中的殷雅霓,拿过保温杯里的汤水让她喝下后,才牵着她来到化妆室。 一众造型师们早已候着,殷雅霓耸拉着一张小脸,萎靡不振。 孕早期她倒没觉得恶心或者想吐,只是有些食欲不振及嗜睡。 她的孕产医师告诉她,宝宝很有可能是个弟弟,让她可以先准备男宝宝的衣服。 她是无所谓宝宝的性别,可沈流岚激动不已——他一直觉得她肚子里那个一定是个女儿,他就想要女儿! 每次去产检,照完b超,他都问医生:“我女儿漂亮吗?”医生根本不理会这个想女儿成痴的男人。 造型师将殷雅霓的礼服拿出来挂在衣架上,在场的人无不赞叹,名设计师出手的礼服就是漂亮,何况这还是Martha.J亲自设计、手工打造的礼服。 礼服是浅蓝色的拖地长裙,长裙上满是碎钻,被射灯一照,显得流光熠熠。 领口采用一字型设计,露出殷雅霓漂亮的肩颈线条及锁骨。边缘绣上了传统的刺绣滚花边儿,微微点缀着些许白钻,倒是简单又不失性感。 造型师将殷雅霓的发型和妆容全部卸掉重做,晚宴的妆容配合了礼服,稍显成熟和华丽。长卷发被盘上,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天鹅般的后颈。 她还是戴着那串价值不菲的鹅黄钻石项链,没有其他多余的首饰。 钻石项链当然是沈流岚准备的,他花重金请人从英国一个专门拍卖顶级奢侈品的拍卖行拍下的。 其实殷雅霓不好这口,认识她这半年来,沈流岚也只不过看她戴过一条细细的锁骨链,一两万的表一戴就是好几年的样子,甚至有的是她中学时期出的系列,服装和配件,更是普通人都在用的品牌。 她也从不过问他的经济情况,送给她的车子一直放在车库里,没开过几回。送给她的别墅和基金,她都随意地放在保险柜里,估计没过多久就忘了有这些东西。而保险柜里那些现金,沈流岚不止一次告诉过她,需要用钱就从里面拿,不需要再去银行取,而她始终也没用到那些现金。 她越是不在意这些东西,他越想将这些东西送给她。 虚荣、贪恋富贵的女人他见过不少,过去也有女人暗示过他,一年五百万,他可以对她们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他想了想,怎么看这笔买卖都是自己亏了,不但要出钱,还要出力。 不是他热爱的女人,他为何要出钱又出力? 终于在几年后,让他甘愿日日出钱、夜夜出力的女人出现了,试问苍天绕过谁? 174.订婚日(7)流光晚宴 殷雅霓做完造型出来,参加晚宴的宾客已经相继到场了。 沈流岚邀请了自己在国内的同学、好友以及在美国的同事,而殷雅霓则邀请了自己在南城的中小同学以及在海门大学的同学和校友。 当沈流岚牵着她从游轮楼梯走下宴会厅的时候,原本热闹的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参加晚宴的人,大部分是带着祝福的心情来的。 殷雅霓要好的中小学同学,组织了一个车队,下午四点钟,一行二十余人浩浩荡荡地从南城出发了。 原本大部分互不认识的各个时期的同学,因为参加这次的订婚宴,彼此之间甚至成为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拥有共同朋友的人,大部分是三观一路的人,这些人之间快速建立起友谊,相见恨晚,也属正常。 他们见到殷雅霓从楼梯上下来,停止了正在交谈的话题,纷纷围绕到她的身边。 “哇!大霓霓,你今天好漂亮!”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你竟然拐了个老公,而且还那么帅!” “不是说好要一直做一只没心没肺的单身汪吗?” “我们下午过来的时候,从网上刷到新闻了,你们的爱情,真的好浪漫啊!” “要狠幸福呀!” ...... 同学们拉着殷雅霓的手,七嘴八舌地聊起来,她害羞地看着他们,而沈流岚则笑着揽着她的腰与她站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环着宴会大厅看了看,刚要问同学们,同学A仿佛看出她的疑惑,“汪沅没有跟我们一起,他说下班后自己过来。” “哦...”她想起发电子请柬给汪沅的时候,他的反应说不上冷淡,只是没有了以往的嬉笑,让她感觉有些陌生。 此时,宴会厅入口进来一些人,吸引了宾客们的眼球。 为首的是一个高壮的白人,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长得很艳丽的东方美女,在他们身后的大部分是金发碧眼的白人,以及少数黄种人。 殷耀南已经先沈流岚看到了他们,他放下手上正在安排的事情,快步向门口处的一队人马迎过去,还没开口说话,就已展开双臂与亚瑟及马韵诗来了个法式拥抱,然后用流畅的美式英语说道,“Hi~亚瑟,Emma,欢迎你们,来到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 亚瑟一扫刚才黑手党般严肃的表情,瞬间扯出一个笑,用力抱紧了殷耀南,“南,很开心见到你,晚上宴会结束后,不见不散!”说完,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表情。 殷耀南心领神会,贴着亚瑟的耳朵耳语道,“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这种节目,千万不能让女士参加。”说完,还神秘兮兮地看了一眼马韵诗。 马韵诗根本不关心他们两个老单身汪在计划什么奇怪韵事,她从刚才一进门就忙着搜索沈流岚的身影。 而沈流岚与殷雅霓被同学们围住,根本没注意到warship集团那伙人已经入场了。 175.订婚日(8)神色各异 当殷耀南与亚瑟计划好晚上要做的坏事,终于带着一脸期待的马韵诗及其他warship的同仁来到沈流岚面前。 从宴会厅大门走向沈流岚所站的方位不过五十米远,马韵诗是带着何其沉重的心情与步伐,只有她自己知道。 千防万防,赶走了一个林安琪,没想到却被其他女人捷足先登。 觥筹交错之间,沈流岚看到他们走来,俯身在殷雅霓耳边说了什么,随即揽着她走了过来。 并不十分清楚沈马情感恩怨的亚瑟,自然是祝福语满嘴跑,末了,还拥抱了美丽的新娘子。 亚瑟的自然和热诚,凸显了马韵诗的冷淡和怪异。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直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沈流岚。 反而是殷雅霓十分大方,上前就与马韵诗来了个拥抱,并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经常听Ben提起你,很高兴见到你,今晚玩得开心点。” 她的落落大方,对落寞的马韵诗来说,无疑是个挑衅。 从不吃亏的马韵诗,不疾不徐地放开她,转头看了沈流岚一眼,继而说道,“Ben向你提起我是正常的,毕竟我与他认识那么多年...可怎么办?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你?” 殷雅霓听了这话当场尴尬不已,沈流岚见状正要向马韵诗发难,亚瑟就先开口救场了,“哈哈,Emma是开玩笑的,Ben每次向我们提起你的时候都非常自豪,今日我一见殷小姐,才明白他为何那般魂不守舍了。” 虽然有亚瑟的救场,沈流岚的厉目还是让马韵诗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而殷耀南十分清楚马韵诗对沈流岚的感情,她的挑衅,无疑让人头疼。一边是疼爱的侄女,一边是感情极好的学妹,帮谁都说不过去。所以一向舌灿莲花的殷耀南此刻却噤了声,但身体却是时刻做着准备,一会儿如果两个女人打起来,他必然是要先保护自己的侄女。 可是,马韵诗即使再讨厌殷雅霓,毕竟沈流岚在场,她是不敢动手的,如果沈流岚不在场,那就另说了。 很快,他们又迎来了一波贵客,那就是传说中的四剑客。 洪希迪那双狐狸似的桃花眼,在宴会厅内四处转悠,看了许久,确定自己要找的人没在现场之后,才低声问起沈流岚:“Martha呢?” “我可是为了你亲自到巴黎邀请她出席,结果她因为你连我的邀请都拒了。” 沈流岚一说完,洪希迪讪讪地拿起手边的香槟酒喝了一口,没再出声。 而一旁的闻森与桌天瞿还有殷耀南,则自顾自地聊着。 距离晚宴开始的七点还有一刻钟,汪沅这才进入宴会厅,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凌楚楚与苏俊杰。 各怀心事的三个人,无一不是带着落寞的神色走向了殷雅霓。 汪沅还是双手插在口袋里,一直微笑着,眉眼弯弯,一如当年那个青春的少年。他不必开口,殷雅霓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多年密友的默契。 然而,隐藏在微笑眼底的情绪,却是彻骨的心痛。对于这份错过的爱情,汪沅不止一次痛哭过。而越痛苦,他越要装作若无其事,无限自然。 相较于汪沅的一派自然,苏俊杰则是显得有些灰败,生硬地向殷雅霓提出祝福之后,便说不出其他话了,只能带着一股痛苦的神情凝望着她。 凌楚楚在殷雅霓回去上班后的这两三个月,跟她已是处得相当自然熟络了。 新建的友情,总是能另女人们感觉更窝心,所以凌楚楚一来,殷雅霓便急着拉她向自己的好友们介绍。 176.订婚日(9)20030826 不到七点钟,基本上受邀请的宾客都已到齐。由于晚宴主打轻松愉快的氛围,自然没有传统仪式的程序,也没有司仪在台上讲话。 宾客们自在地取着食物,喝着酒,跟熟识的朋友或者刚认识的朋友把酒聊天。 苏俊杰在一旁落寞地喝着酒,杨梦萌和何浩然陪着他,而凌楚楚则一直跟在殷雅霓身边帮忙提裙摆,取食物,应酬客人。 沈流岚不是没注意到这个异状,凌楚楚给他的印象,向来清高冷傲,今日竟可以做出为他人提嫁衣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刮目。 凌楚楚一整晚虽然忙碌着,眼神却也不曾离开沈流岚半分。 来自于他的注目,她当然有察觉到,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华服,嘴角不由自主地荡起一抹微笑。 果然,人靠衣装。过去,沈流岚瞧都不瞧她一眼,今日用心打扮一下,竟吸引了他的目光。 八点一刻,晚宴舞会就要开始了,殷雅霓需要换上另一套跳舞的礼服,她暂别了一众好友,央凌楚楚帮她提着裙摆到化妆室。 可能是今天一整天都太过劳累,一直站着,此时的殷雅霓已感到体力不支。 她浑浑噩噩地走过游轮船舱的长廊,被旁边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待她看清楚突然出现的人是汪沅时,凌楚楚已站在他们中间,试图要阻止她和汪沅交流。 自从怀孕后,她的智商已有些不在线,但她和汪沅的回忆,以及此刻汪沅眼中的痛楚,她又如何能够视而不见。 她拉了拉凌楚楚的手,有些虚弱地说道,“楚楚,我没事,你先到房间里等我,我跟汪沅说几句话就过去。” 凌楚楚临走前,看了汪沅一眼,汪沅看都没看她,只注视着眼前的殷雅霓。 “你爱他吗?”汪沅直到今日仍无法相信,他爱了几年,爱了他几年的女孩就要成为他人妻了。 “嗯,是的。”殷雅霓的声音软软绵绵的,让汪沅更添不舍。 他低下头,伸出了自己的成握拳状的右手,摊开,掌心上躺着一枚戒指。“这是我大二暑假去威尼斯游学的时候,用打工挣下来的钱买的一枚戒指,我让老板在戒圈里刻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20030826。这些年,我一直将它穿在项链里,戴在脖子上。总想着什么时候用它向你求婚。” 汪沅说完,抬起头看向她,露出苦涩一笑。 “威尼斯?”殷雅霓不记得汪沅去过威尼斯。 “我知道威尼斯是你最向往的城市,你说过,想在威尼斯水城消失前去看一看,所以我提前去做了功课。” “你做的这一切我都不知道...对不起。”殷雅霓抱歉地低下头。 “是我自己太纠结,不是你的错。我以为我可以释怀,可以很潇洒地祝福你们,可是今晚我才知道,我做不到。”他伸手将她一拉,一不小心,她跌进他的怀里。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拥抱,这一次还是她当时迷恋的沐浴乳的香味。 “我爱你...”“一直不曾改变。” 原本还处在震惊与浑噩中的殷雅霓,听到汪沅的这句告白,恍若一声棒喝,她匆忙挣离汪沅的怀抱,十分为难地说道,“汪沅,你别这样,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让它成为美好的回忆好吗?我明年七月份就要做妈妈了,不可能会离开他的。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吧,你知道的,我很珍惜你。” 177.订婚日(10)凭空消失 沈流岚在宴会厅里等了又等,半小时过去了,始终不见殷雅霓和凌楚楚进来。 他狐疑地往船舱方向走,竟在过道上看到殷雅霓的高跟鞋。 一对湖蓝色的镶钻高跟鞋,七倒八歪地躺在船舱走廊边。 他快步捡起鞋子,跑向化妆室。 用力撞开门,一众造型师停下手上的动作,惊讶地看着他。 “殷小姐呢?”沈流岚顾不得形象,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大声问道。 “殷小姐自从六点钟做完第二个造型就没进来过,我们一直在等她过来做第三个造型...”为首的总造型师说道。 话没说完,沈流岚就甩上门离开化妆室,往游轮中央控制室跑。 他边跑边打开手机查看殷雅霓此时的定位,但定位失败。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爬上他的心头,他甚至有些趔趄,边跑边打电话给桌天瞿,“霓霓不见了,我定位不到她的位置,我现在要去船上的控制室查看监控。” 桌天瞿一听,连忙将情况告诉了跟自己在一起的殷耀南、闻森及洪希迪。 四个人没有声张,悄悄退出宴会,来到船上的中央控制室。 此时,沈流岚已经在控制室看了好一会儿监控了。 监控显示三十分钟前,殷雅霓与汪沅站在距离化妆室不远处的走廊说话。 大约说了五分钟左右,其中当然包括汪沅拿出戒指,以及强行拥抱殷雅霓的举动,在场的人尴尬地看了一眼手冒青筋的沈流岚。 监控继续,殷雅霓推开汪沅后,汪沅转身离开了船舱,而殷雅霓则提着裙摆往化妆室的方向走。 殷耀南咳了一声,对工作人员说道,“分两条线路,看穿白色衬衫的那个男孩子和殷小姐分开后的情况。” 监控继续,汪沅离开船舱后,直接前往停车场,取了车便离开了,没有任何异常。 殷雅霓那边,监控看到她走了几步,凌楚楚迎出来,提着她的裙摆,两人继续往化妆室的方向走。 突然一个瞬间,两个人都不见了,屏幕上只留下殷雅霓的那双高跟鞋。 此时的沈流岚,濒临崩溃边缘,青筋直冒的拳头捶着控制室的桌子,怒吼道:“放慢速度,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将视频以最慢的速度一帧一帧地慢放着,但镜头还是捕捉不到两个大活人是如何消失的。” “不用慢放了,当时监控的信号被破坏了。”桌天瞿说完,迅速地打了一通电话后继续说道,“现在有两个可能,人要么还在游轮里,如果是这样简单,我的人现在已经将游轮的各个出口控制住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人已经被带出去了,这点比较麻烦,我刚才让交通部门在海门各个关键点都设置了路障,逐车排查,至少能保证人出不了海门。阿岚,你先不要担心,我跟你保证,我一定将弟妹毫发无损地送到你的手中。” 桌天瞿说完,先一步离开控制室,去外面部署搜查行动了。 而殷耀南,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一天还是来了,没想到挑在这大喜之日。” 洪希迪拐了拐他的手臂,示意他别再说了,因为沈流岚已经像疯子一样冲了出去。 一直静默的闻森,则在众人都噤声后说道:“在不清楚绑匪的意图之前,我建议还是先封锁消息,以免造成更混乱的局面。” “我同意,我们分头行事吧,先从游轮上排查。”洪希迪说完这句话,所有人都离开了控制室,往船舱里的房间一间一间找起。 178.命悬一线 人自然是不在游轮里的,沈流岚像疯了一样找了一夜,他终于意识到,他怀着三个月身孕的未婚妻突然消失了。 没有任何勒索电话,没有只字片语,人就这样消失了。 这件事情,殷耀南没有告诉在南城的殷家人,就怕殷老爷子受不了刺激撒手人寰。 而闻森控制着媒体,自然也没有让这件事情继续发酵流传,但是当晚的宾客却是有所觉察的,晚宴举行到一半,新娘和新郎都不见了,接着游轮外出现了大量的警察,他们每一个人出游轮之前都经过仔细盘查。 大家都知道是出了事,但不太清楚是新娘子消失了。 由于当晚的宾客都是新郎新娘的好友,自然都明白事主不希望此事被宣扬出去的初衷,于是默契地选择了噤口。 事发的当夜,不仅是卓天瞿,沈家也动用了军方力量,海陆空各个渠道都封锁了,确保殷雅霓人不会被带出海门。 只要人在海门,找回的希望还算比较大,如果出了海门,那可真的是回天乏力了。 一天一夜,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此时的沈流岚,超过三十六小时滴水未进,眼睛更是不曾闭上一会儿。 所有人都怕他撑不住,劝他先去休息一会儿,指不定睡一觉起来,人已经平安回来了。 但沈流岚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妻子还有尚未成型的孩儿,此刻还不知遭遇着什么,就痛苦得不能自已。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无能为力,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弱小得连妻儿都保护不了。 * 殷雅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绑匪用的药效太强,导致她醒来时浑身无力,意识不清。 “老公,我口渴,你倒杯水给我喝。”她以为自己在晚宴当晚体力不支晕倒了,方下觉得口渴,正想央沈流岚给她倒水喝。 黑暗中没有人回应她,她试着要撑起身体,才发现自己被双手反绑了。 挣扎了好一会儿,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些奇怪,恐惧感爬上心头,扯着嗓子喊,“是谁?是谁将我绑在这里?你快出来!” 还是没有人说话,她继续挣扎着要起身,却感觉腹中一阵不适。 她害怕极了,这恐怕不是有人在跟她开玩笑,这是有人要取她的命! “救命!救命!我肚子好痛,快救我!”她的呼声随着腹痛的加剧,逐渐微弱。 似是听到她微弱的求救声,瞬间强光洒满整屋。 由于在黑暗的坏境中太久,她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强光, 这似乎是一间洗照片的暗房,房间里挂着满满的照片,照片全是一个男人的独照。 由于她有高度近视,隐形眼镜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掉了一只。 这会儿,忍着巨大的腹痛,从床上跳下,跌跌撞撞来到那些照片前。 待看清楚照片上的男人时,她直接吓傻了。这照片上的男人,全部都是她的未婚夫——沈流岚!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这些东西? 她跟着照片一步一步地看,慢慢地走到另一块照片墙。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男的不意外还是沈流岚,而女的,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年轻时候的林安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才能有这些照片? 照片上的沈流岚比现在年轻许多,看他们身着的衣服款式,似乎是在几年前。 沈流岚笑着拥着林安琪过马路,他们俩在咖啡屋里喝咖啡看书,沈流岚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似乎是在给林安琪指导作业...还有许多许多他们俩人在一起的照片。 正在殷雅霓感到心酸不已的时候,门打开了。 几个月不见的林安琪,还是一如既往的艳丽,她穿着一条美丽的裸粉色纱裙,像极了自己中午举行订婚仪式的那条。 如果没有仔细看,会觉得根本就是同一条。 “你为什么会有跟我一样的裙子?”殷雅霓还是发出了心中的疑问。 林安琪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缓缓走到远处的沙发上坐下,挑起自己手上的红色蔻丹欣赏着,轻笑一声,自语道:“那是你的吗?原本这一切都是我的。” 殷雅霓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林安琪夸张地大笑起来,“什么意思?你看了那么多照片,还能蠢到问出这个问题?沈流岚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个蠢货?” 殷雅霓疑惑地再次回头看了眼照片墙上的照片,“你的意思是,你们以前在一起过?” “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要不是你这个贱人横插一脚,前天举行订婚宴的人就是我和沈流岚!” 殷雅霓一时无法接受,她没记错的话,沈流岚明明告诉过她,他和林安琪没有过任何的关系呀! 可这些照片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在说谎? 突然,林安琪拿起了遥控器,墙上的音响播出一段音频, “安琪,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安琪,我爱你,好想现在就回国跟你举行婚礼。” “安琪,我爱你,你爱我吗?” “安琪,你真的好紧,夹得我好舒服,没有你我真的会死,再给我一次好吗?” ...... “够了!”那些不堪入耳的音频还没放完,殷雅霓已尖叫出声。 林安琪倒也按住了暂停键,声音里难掩兴奋,“还要听吗?还有更精彩的,你想亲耳听听你的未婚夫,在床上是如何取悦我的吗?” “够了!求求你不要再放这些东西了!呜呜呜...” 殷雅霓根本分不清音频中的声音是否真是沈流岚的声音,尽管一开始她觉得有些不像,但也许年代久远,声音失真了也有可能。 可沈流岚在床上调笑的口气,她却是十分熟悉的,曾经几许,他也是用这种口气跟她说情话的。 她反绑着双手,蹲在地上大声痛哭,不仅是因为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更因为此刻她的肚子真的很痛! 痛感渐渐掩盖住了精神的打击,她的手和嘴唇开始发抖。 不一会儿,巨大的痛感让她不得不向林安琪求饶:“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现在肚子很痛,真的很痛,我怕我的孩子有事,你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求求你...” 话没说完,殷雅霓就痛倒在地了。 林安琪狐疑地往前看了一眼,似是想确认她是否在说谎。 但当看到那张令她深恶痛觉的美丽小脸时,林安琪竟狠狠地一脚踩上殷雅霓的小腹。 十二公分的高跟鞋,细鞋跟往殷雅霓的子宫位置加重力道踩了又踩,她终于痛得晕了过去。 林安琪看着她的样子冷哼:“你这个贱人还怀上了孩子?贱人的孩子更贱,我送你们母女俩一程!” 正在她继续踩着殷雅霓的小腹时,凌楚楚撞了进来,看见躺在地上,双手护着肚子的殷雅霓,还有她小腹上的那一脚高跟鞋转圈似地踩着,冷血的凌楚楚终于也忍受不了,冲上去挡在了殷雅霓身上。 她抱住林安琪的小腿,哀求道:“不可以,林总,不可以这样!殷雅霓她是真的有孩子了,你这样,她会死的!” 林安琪什么时候听得进任何人的话,她一脚甩开凌楚楚的手,怒吼道,“你给我识相点,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给外面那几个男人当晚餐。”说完,脚又往殷雅霓的小腹上踩。 被踢开的凌楚楚终于还是不忍心看殷雅霓这样,于是仍不死心地开口劝道:“林总,真的不行!如果最终被沈总查到这件事,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不如我们现在把殷雅霓丢出去,让她自生自灭,这样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 林安琪嗤笑一声,在心里笑凌楚楚白痴,“你是真傻还是当我傻?殷雅霓已经知道是我了,她断然是活不出这个屋子的。把她丢出去让她自生自灭?那是让我自取灭亡,你坐享其成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劝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不然殷雅霓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懂了吗?” 大概是觉得踩够了,林安琪丢下奄奄一息的殷雅霓和尚在一旁发愣的凌楚楚,径自离开了房间。 林安琪一走,凌楚楚赶紧上前探了探殷雅霓的鼻息,在感受到她鼻腔呼出来的温热气体时,终于舒了一口气。 她刚想将殷雅霓抬到床上躺着休息,竟看到了她下体不断冒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浅蓝色的裙摆,整片裙摆都浸泡在鲜血中。 凌楚楚被吓呆了,她虽然心思颇多,但从小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啊! 殷雅霓不能死!殷雅霓死了她也别想活!林安琪一定会将她灭口! 对,她要自救!她要救殷雅霓!如果殷雅霓死了,只有她得救了,沈流岚一定不会放过她! 求生念头一旦起来,便像是开了挂似的,一切竟然顺利得不像话。 林安琪早已不知去向,留着四个绑匪在外屋守着。 这些人都是林家豢养的打手,这种人一般都受不了金钱诱惑,林家死抠成性,给他们的待遇一定不多。 凌楚楚将殷雅霓安顿好之后,整理过台词,才走出房间。 外头的四个绑匪在打扑克牌,看到凌楚楚出来,立刻警觉地盯着她。 凌楚楚找了个沙发坐下,假装聊天地说起,“我妈妈又打电话来要钱了。” 四个绑匪没有人搭理她,她继续说道,“沈总一年给我三十万,我妈要我给她二十五万,也不考虑五万块哪里够我花啊,没办法,只好当沈夫人的保姆,一年再多给二十万。这下我妈二十五万,我二十五万,差不多就够花了。” 绑匪之一轻笑道,“你骗谁呢?做个保姆一年能给五十五万?” “你有所不知,沈总对他这个夫人可宝贝得很,现在夫人又怀孕了,不仅有我,沈总还请了两个阿姨贴身照顾她,一年都是几十万打底的。” 另一绑匪似乎是相信了,“这姓沈的不错嘛,要真是这样,我们还不如跟他混得了。” 绑匪之三甩下一个黑鬼,大声说道,“别瞎说,被姓林的听到,一分钱工资都别想涨。” 绑匪之四甩下一个炸,不满地嘀咕,“妈的,我们为她做了这么多犯法的事情,领的工资还不如一个保姆多。谁他妈干啊,这票干完,再不给老子涨价,老子就不干了!“ 凌楚楚一听机会来了,趁机说道,“我老早就听沈总说要请几个保镖保护夫人了,就是为了防止今天这种事情,他让我帮他找人,说一个保镖一年给一百万呢!主要就是保护夫人的安全,还不必做坏事。” 绑匪们一听一年一百万,瞬间眼冒金光,“我擦!有这等好事!你怎么不早说!” 凌楚楚掐媚笑道,“现在说也来得及呀,他保镖还没请到呢。” 绑匪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自己当下干的是什么勾当,“可是我们把他夫人绑来了,他会请我们才怪。” 凌楚楚趁机又说道,“只要我不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呢!你们放心,只要现在把我和夫人放走,你们带着我们回去,就说在路上救了我们,反正夫人也没见过你们的脸。到时候可不是一年一百万的问题了,沈总肯定会给你们一大笔钱的!他这个人最大方的,特别是在他夫人的事情上!” 绑匪之一想想,似乎有点道理,已有些心动。 绑匪之二较为理智,他警觉地盯着凌楚楚,“你以为我是傻子?你是想我们放你们走吧?别说得那么好听?恐怕我们一带你们回去,就准备着进所里了吧?” 凌楚楚此次出来谈判,自然不会打没把握的账,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这个提议自然是互惠互利,我可以恢复自由,还可以在救夫人的事情上立功,而你们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我为何要让警察抓你们?你们进不进所里,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损失,我为什么要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凌楚楚虽然说得有理有据,但绑匪们都是出来混的,自然不会被她三言两语蒙骗过关。 眼看着林安琪回来的时间快到了,凌楚楚心一横,脱下上衣,对绑匪们说道,“我有把柄在你们手上,你们就能安心了吧?” 绑匪们心领神会,拿起手机拍下凌楚楚一些照片之后,才一起回暗房,将殷雅霓抬到车里。 凌楚楚坐在商务车的最后一排,她抱着殷雅霓,看她下身一直在冒血,不由得再次催促大汉们将车开快一点。 一路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来到海门市区,凌楚楚这才发觉他们被林安琪绑到了人迹罕至的深郊。 即使沈流岚能力通天,要在海门整个区域盘查到他们,也绝非易事。 “大哥,能不能再快点,夫人好像快不行了,一直在冒血。”凌楚楚央求道。 绑匪转过身看了眼躺在凌楚楚腿上的殷雅霓,眼里尽是可惜:“这妮子长得是真漂亮,可惜惹了林少的妹妹,能活着出来还是亏了兄弟几个心软。” 另一绑匪也附和道:“可不是,看那晚上的婚宴排场多大,眼看就要享福了,结果就......” 绑匪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急刹车,让车上人的都往前撞到了脑袋。 凌楚楚尚在头晕之际,迷迷糊糊中听见警铃大作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大声的命令:“警察临检,全部下车!” 绑匪一看阵势不对,刚想弃车逃跑,便被守候在外的警察制服了。 紧接着,凌楚楚和殷雅霓被救了出来,不久之后,救护车就来了。 殷雅霓被送往医院,凌楚楚被带往警察局。 * 沈流岚接到卓天瞿的电话时,他正准备带着殷雅霓的衣物前往警局给警犬识别味道,以便于搜查。 “阿岚,弟妹找到了,现在正在市立医院八楼手术室,你赶紧过来,耀南已经到了。”卓天瞿的声音有些沉重。 “手术室?霓霓怎么了?为什么在手术室?她现在怎么样了?快告诉我!”他几乎是狂吼出声的。 不顾车辆正在高速行驶中,他连忙点转车头往医院的方向,差点出连环车祸。 卓天瞿的声音有些悲痛,但仍将实情道出,“找到人的时候,下体出血严重,整个裙摆都变成红色的了,具体情况要等医生出来才知道,你还是快过来吧。” 沈流岚单手握着的电话,就这样从手中滑落,恐惧眼泪止不住地从他的眼眶中掉落,这一刻,他是真的明白了什么叫作害怕。 事后很多年,沈流岚仍时常会在梦中回到这个下午,那种恐惧感令他每每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都满身大汗,心脏剧烈的疼痛。 也只有转身抱着殷雅霓安然无恙的身体,他才能够继续入睡,如此执着的牵盼。 也是这一份牵盼,导致了三年后,虽知晓殷雅霓已与他人成婚,他仍固执地禁锢着她,病态地逼她离婚,留在他的身边。 这是一份打碎了骨头,还连着筋的爱情。 179.解救 沈流岚失魂落魄地来到手术室外的时候,殷雅霓已经进去了一个多小时。 殷耀南垂着头倚在墙边,洪希迪与闻森则一言不发地坐在长椅上,而桌天瞿拿着电话似乎在交代什么事情。 洪希迪首先看到了他,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走到殷耀南身边,倚在他的隔壁,沙哑地发出声音,“霓霓怎么样了?” 殷耀南侧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的泪光时,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忍下了,“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现在就希望大人能够平安,但出了那么多血,我看......” 话没说完,沈流岚已泪不成声,他转身边哭边捶打着墙壁,哀恸的样子,让在场的几个大男人无不动容。 就连原本想责怪他的殷耀南,都不忍心继续刺激他。 十分钟后,手术门开了,沈流岚紧张地迎上去,刚想问医生什么情况,却没见到医生出来,只有个护士出面。 护士手上拿着一份手术同意书,面无表情地喊道,“家属呢?” 沈流岚冲了上去,“我是家属,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病人子宫大出血,现在正在尽力为她止血,如果血止不住,只能切除子宫了,家属同意的话,就在同意书上签字!” 沈流岚刚想签下他的名字,殷耀南却拉住他的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轻轻拨开殷耀南的手,沈流岚飞快地在同意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收到同意书的护士急忙又进了手术室,沈流岚望着那扇合上的手术室大门,颓然地垂下了头。 等候在手术外的他们,听到严重的情况可能切除子宫,才深感不容乐观。 在殷耀南联系美国顶级妇产专家的时候,沈流岚已与院方达成共识,在最短的时间内与远在美国的妇产专家进行远程会诊,利用高科技的手段,找到殷雅霓子宫内的出血点,血终于被止住了,脉搏和血压也恢复了正常。 她从手术室内推出来的时候,还昏迷不醒。 当沈流岚看到躺着的殷雅霓面无血色、眼睛紧闭、嘴唇苍白,脸上还有一些伤口未干的血迹,他的心痛得无以复加,强忍着眼里快决堤的眼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自记事起,他就不曾哭过。 自殷雅霓出事的这两天以来,他恐怕是将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殷雅霓回到病房后,沈流岚赶紧用棉签沾湿了水,给她干涸脱皮的嘴唇润上一点水分。 而后,又拧干了热毛巾,给她擦脸。 妥帖安置好她之后,沈流岚走出病房外,对立在门边的四个保镖沉声说道,“照顾好夫人,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去,医生和护士过来,也要盘查好身份。” 伫立在窗边的殷耀南转身说道,“你去忙吧,这里有我看着。”说完,便进了病房。 沈流岚直接去了警察局,见到了刚做完笔录的凌楚楚。 凌楚楚脸上余恐未消,待见到沈流岚,才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沈总”,却又在看清他一脸阴鹜之后,沉默地低下头。 沈流岚在她跟前坐了下来,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 凌楚楚静默了几秒,才缓缓道出当日所发生的一切,“那天晚上,雅霓让我陪她到化妆室换造型,我们大概是八点离开的宴会厅。还没到化妆室的时候,遇上了雅霓的同学汪沅。汪沅似是有话要同雅霓讲,我就先一步离开了她。等我走到化妆室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可能会来不及,于是返回去找雅霓,想提醒她注意时间。我还没到他们说话的地方,就碰到雅霓走过来了。我刚想上去叫住她,突然串出两个人用什么东西蒙住她的嘴巴,然后她就失去意识了,我刚想大喊,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我被关在一见房间里,头很疼,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时间。不久之后,就听见雅霓的尖叫声,还伴随着哭喊。我寻着她的声音去找她,在门外听到了她与林总监的对话,对话的内容似乎是她在央求林总监送她去医院,她说她的肚子很疼,可是林总监说要送她们母女俩一程。然后,我就听见了雅霓哭喊几声之后没了声音。我当时很害怕,撞门进去的时候,看见林总监在踩雅霓的肚子,她的高跟鞋跟很尖,我扑上去想挡住雅霓的身体,但是被林总监踢开了,后来她就离开了。我抱起雅霓的时候,她下面都是血。我当时很害怕,趁林总监出去的时候,说服了绑架我们的四个绑匪,送雅霓来医院。再后来,就在路上遇见了警察。” 凌楚楚低着头交代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全然没有注意到沈流岚脸上的怀疑之色。 他内心虽悲痛欲绝,倒也还留有一丝理智。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说服那四个绑匪的?”半晌之后,他提出这个疑问。 凌楚楚惊诧地抬起了头,撞进了沈流岚那燃烧的怒火的眼底,那一刹,她竟也有了一丝的害怕。 “当时雅霓流了很多血,我没有办法,只好趁林总监不在的时候,诱惑绑匪,让他们送雅霓到医院,我答应过他们,不仅会为他们保密,还会想办法说服沈总给他们一大笔钱,大概是见钱眼开,最后他们同意了。” “哦?现在的绑匪智商这么低?” 凌楚楚见沈流岚还不愿意相信自己,唯有说出那难以启齿的交易,“我让他们拍下我的裸照,如果我食言,他们可以将那些照片公开,这才换得了他们的信任。” 沈流岚听到这席话,那一刻确实是震惊的。 凌楚楚虽然暧昧对象不少,倒也没有出过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到底不过一个二十三岁的孩子,让她在四个亡命之徒面前脱衣拍照,真可谓是不容易。 但这个解释竟也严丝合缝、滴水不漏。是真是假,一会儿便知。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他不会让她白白牺牲。 如果殷雅霓被绑架的事情与她有关,那么她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见沈流岚不说话,一双眼睛仍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着自己,凌楚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在绑匪手上的照片。“沈总,那四个绑匪没有伤害过我们,他们也是受林总监的雇佣,出手伤害雅霓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我答应过不会让他们有事,不然我的照片...这件事情,你能不能跟警察说说,千万不要让我的照片被传出去。” 沈流岚思忖片刻,收起脸上的阴鹜,仍然是一脸寒冰,“你放心吧,照片的事情我会处理掉,不会泄露出去。这件事情我会彻底调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不会让你白受苦。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留下这几句话,沈流岚就起身离开了。一想到沈流岚有可能会看到那些照片,凌楚楚心中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180.昏迷 卓天瞿将四部手机放在桌上的时候,沈流岚逐一拿起查看,果然四部手机的相册里都有好几张凌楚楚没穿衣服的照片。 他没有细看,将手机关上后,对卓天瞿道,“如果确定那些照片不是合成的,就毁掉吧,我答应过她,不会让这些照片泄露出去。” 卓天瞿转身将手机交给了物证科的同事,交代了几声,再次坐到沈流岚面前,沉重道,“我们带着逮捕令去林家以及金何林会计事务所,没有找到人,现在怀疑林安琪已偷渡出国,方向极有可能是往日本。” 沈流岚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圈戒,似在思考,半刻后才问,“如果我在日本把她处理掉,是不是可以省点事?” 卓天瞿轻咳了一声,撤下身边的随从,低声说道,“如果引渡回国处理,只要不是死刑,林仁墨没几日就能将她弄出来。弟妹这事儿,说到底远没到死刑的程度,所以...” 沈流岚停止转圈戒的动作,嘴角终浮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我知道怎么做了,林安琪我来处理,至于那四个绑匪,从严处置。” 沈流岚回到自己的车里,仍是寒着一张脸,“去医院。” 末了,又对陈炜说道,“将林安琪的身份资料发给我。” 收到陈炜发过来的资料后,他才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用流利的美式英语说道,“杰森,是我,帮我找一个人,现在很有可能在日本,资料我发给你了,找到人后先控制起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陈炜跟在沈流岚身边多年,虽然一直帮他处理国内的事务,但也十分清楚沈流岚若没有黑道势力的支持,很难在欧美地区将事业做得这么大。” 他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林董事长此次怕是要永失爱女。 沈流岚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幕已全黑。 殷雅霓还没苏醒,医生对此的解释是,由于她先前两日劳累、惊吓过度,以及绑匪使用的药剂超出正常范围,所以才会暂时无法苏醒。 劝走殷耀南,沈流岚继续用蘸了温开水的棉签,给殷雅霓润干涸的嘴唇。 润完嘴唇,又用温毛巾替她擦了脸和身体。 最后,用蘸上姜水的毛巾,一根一根擦干净她的头发。 殷雅霓平日里最怕头发出油,每天都要洗头,每次都是他给她吹干。 如果一会儿她醒来,见到自己的头发那么脏,肯定会受不了。 如果她醒来......发现孩子没了,自己该怎么安抚她?他们的孩子,走得太可怜。 想起这些,沈流岚的眼泪忍不住又滴下。 妥帖整理好殷雅霓的身体,他才拿起换洗衣物到淋浴间洗澡。 夜晚,他加强了门外的守卫。此刻站在门边的四个保镖,都是殷雅霓出事后,他从美国紧急调遣过来的特种杀手,他们的任务,贴身保护沈太太。 在发生绑架殷雅霓这件事情之前,他没有预料到,在治安良好的国内,竟也会出现这种公然绑人的恶性事件。 也不曾想到,一个女人狠起来有这么疯狂可怕。 他开始自责,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殷雅霓的身份曝光。 胡乱地洗好澡,他走出浴室,来到殷雅霓的病床边,深深地凝望着她。 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后,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她床边处理事情。 181.噩梦 沈流岚处理完邮件已是后半夜,超过48小时没有合眼。 眼下殷雅霓找到了,虽然林安琪还在出逃中,但他相信杰森的能力,找到她只是早晚的事。 最关键的是他的妻子回来了,虽然孩子没了,但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再次用棉签帮殷雅霓润过嘴唇,他才和衣躺到她身边。 贵宾病房的病床够大,足以容纳两个人同时躺下。 他侧过身,用鼻尖和嘴唇摩挲着殷雅霓的脸颊,动作轻柔,她身上还插着管子、手上还打着点滴。 精神一旦放松,睡意倒也立刻袭来。 没多久,沈流岚便沉沉睡去。 许是心理负担还太重,极少做梦的他,在这一晚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噩梦。 仿佛走进了凌楚楚描述的那个暗无天日的午后,他看见林安琪那双罪恶的脚,一下一下踩着他妻子的肚子,他未成型的孩儿化成一滩血水,却还在向他哭喊着:“爸爸,我好痛...” 沈流岚倏地睁开双眼,眼前黑得不见五指,他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颓然地起身,噩梦的余威让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甚至有一丝难受。 重新躺回床上,翻身抱住那具温热的身体,手掌摩挲着她的脸,这才感到心安。 沈流岚再无睡意,仍是抱着殷雅霓的身体,双眼不眨地盯着窗外的天幕,由全黑变成鱼肚白。 早晨医生来查过房,预测殷雅霓很快会醒来,沈流岚便打了电话,吩咐家里煮些清淡的鸡汤拿过来。 江蓉接到电话的时候,早已带着鸡汤,和沈文堂、沈江桥在来医院的路上。 订婚之日,准媳妇遇到这事,他们一家子跟着沈流岚一天一夜未睡。沈文堂与沈江桥忙着想办法找人,而她在佛堂诵了一天一夜的经,只希望能让儿媳妇平安归来。 殷家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多亏了亲家小叔帮忙打点。 一想到殷家最终还是会知道,江蓉就愁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来到病房,门口守立的四个保镖拦住不让进门。沈文堂一着急破口大骂:“你们几个小崽子,敢拦我老沈的路?老子要进去看儿媳妇,你们都给让开!” 保镖自然是不为所动,沈流岚只交代了能让医护人员和殷三公子进入。 正在病房里给殷雅霓换睡衣的沈流岚听到门口骚动,出来一看,赶紧将沈文堂一行人迎了进去。 江蓉和沈文堂顾不得别的,赶紧探上去查看自己儿媳妇的情况。 倒是沈江桥,略微皱眉,低声对弟弟说道:“门口立着四个人,这影响会不会有些不好?” 沈流岚不以为然,眼神仍是凝望着病床上的爱妻,“这是顶级贵宾病房,这一楼层鲜有人打扰,我已与院方沟通过,这几日非必要,我们临近的病房都先不要排出去。林仁墨的女儿还没抓到,以防万一,不能再出事。” 沈家人在病房中逗留了不久,殷耀南便来了。 沈流岚嫌人多吵杂,不利于殷雅霓休息,不到中午,把人都赶走了。 江蓉看着形销骨立的小儿子,虽有不舍,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临走前交代什么时候需要他们打个电话。 元月三号,外面还处处洋溢着新年的喜庆,而这一间高层病房内,却因为殷雅霓的苏醒,而再次陷入无法言喻的悲伤。 182.苏醒 殷雅霓是下午醒来的,沈流岚正在客厅听医护人员交待她的恢复期休养注意事项。 门只是虚掩着,声音虽不大,倒也让躺在病床上的殷雅霓听得清楚。 “病人醒来后,可以停止输液了,但是要注意多补充水分,以免导致人体电解质紊乱。” “病人之前因为宫内大出血,虽然后面及时止血了,但由于失血过多,这段时间的饮食注意补充铁质,比如动物肝脏、深色蔬果等。” “一个月内禁止行房事,病人的生殖系统需要时间恢复。” “病人有可能两三个月后才来例假,子宫内膜修复需要时间。” “建议半年内做好计生措施,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暂时不适合再次怀孕。” ...... 殷雅霓听了好一会儿,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挂着的点滴,她仿佛明白了。 颤抖地将手抚向小腹,与之前略微的凸感不同的是,此刻的小腹不仅平坦,还有些下凹。 她再笨,也明白自己的孩子的没了。 巨大的痛苦,直到多年后,她回想起那一刻的感觉,仍会瑟瑟发抖。 她没有力气大声哭喊,只能缩着肩膀,曲着身体侧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似是有心电感应般,沈流岚打发走啰嗦的医护人员,返回房内,便看见了缩在床上痛哭的殷雅霓。 来不及关上门,他疾步跑到床边,拥过瑟瑟发抖的她。 双手仿佛带着温柔的魔力,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耐心地顺着她的后背,直至她顺过气。 哭累了,她干脆就趴着他的肩膀上休息,眼神放空,失焦地看着不知道哪一点。 殷耀南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身形高大的沈流岚,弓着身体,怀里窝着瘦小的殷雅霓。 他不忍心打搅,轻轻退出房外,带上门,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 看到侄女苏醒,他也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孩子没了,只能以后再要,最主要是大人没事,子宫也保住了,可谓是不幸中的大幸。 安抚殷雅霓躺下,沈流岚转身到厨房准备鸡汤。 江蓉早晨才熬好的鸡汤,放在质量上乘的保温桶里,这会儿倒出来,还滚烫的。 拿着盛好的鸡汤,沈流岚用汤勺撇开上面的油脂,然后舀起一勺,轻轻吹凉,递到殷雅霓嘴边。 殷雅霓倒也乖巧,顺从喝下,只是喝着喝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刚好滴在沈流岚递到她嘴边的那一勺鸡汤里。 那晶莹的眼泪,刚开始是一滴一滴,不多久,便变成一串一串,直至再也止不住。 沈流岚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刀子剐去了一大块,顾不得手边的鸡汤,连忙将她抱在怀里。 “宝贝,咱们不哭了,宝宝还会有的,你振作一点,吃点东西,宝宝很快就会回来找咱们了。” 安慰之言,苍白无力,特别是对于一个刚经历了绑架之危,痛失爱子的女人来说。 整个傍晚,病房都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息,殷雅霓也不说话,也不大吵大闹,只是默默地流泪。 沈流岚既已知道当时所发生的一切,这会儿倒也不想提起那些可怕的事情,增添她的恐惧。 他还是如往常那样,给她擦身、换衣。 当毛巾擦到腹部,他原本想避开,但她却低头盯着自己的腹部凝视,而后,揭开绑着的绷带。 绷带下是触目惊心的伤口,不大,呈圆状,却密密麻麻地分布着。 伤口的太小,无需缝针,只能通过消毒上药,再进行包扎。 她又怎么会忘记林安琪如何用尖锐的鞋跟狠踩她的小腹,直至她腹中的骨肉夭折。 沈流岚不忍,将绷带重新包扎好后,替她换上干净的睡衣。 快速地冲过澡,沈流岚擦着尚有水滴的头发就出来了,唯恐她一个人呆着会做傻事。 殷雅霓还呆呆地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哭到是没哭了,但也不说话。 沈流岚跟她说着各种蹩脚的笑话,平日里笑点低的殷雅霓,听不过三个便会咯咯笑个不停,这会儿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出去跟门外的保镖交代过几句话,沈流岚进来将房门锁好,这才躺到床上,拥着她,不断地亲吻着她的眉眼唇。 许是昏迷了两天,殷雅霓到了很晚都没睡意,沈流岚就那样陪着她。 “关我的那个房间,有很多你和林安琪的照片。”沈流岚已经将灯熄下,黑暗中,殷雅霓终于开口说话。 “当时跟林仁墨谈合作的时候,林安琪还在读大学,我曾经指导过她一阵子的学习。” “可老师和学生会互相揽着肩膀吗?” “林仁墨一直有意撮合我和林安琪,但我不喜欢她,从没有跟她有过任何关系和暧昧,如果有揽着肩膀的情况,应该也是无意中。” “你知道我们南城有一句话叫做‘男人头,女人肩’吗?” “我知道,所以我很后悔,当时不应该跟她走得近。” 又陷入了静默,殷雅霓在心里纠结着,该不该把那些羞耻的录音说出来。 倒是沈流岚又开口了:“宝贝,我跟她真的连手都没碰过,这点我可以保证。” “可她放了录音给我听,你跟她求婚,你说你喜欢她,你说她在床上让你很舒服...还有太多难堪的录音,我真的是大开眼界。” “录音?什么录音?我怎么可能说我喜欢她,怎么可能说她让我很舒服?我碰都没碰过她!” 再次陷入静默,不一会儿,沈流岚拿出电话,“天瞿,是我,那天在关霓霓的房间里,有没有发现什么音源文件?” “确定是合成制作的吗?那你将源音文件发给我,我想听一听。” 五分钟后,沈流岚将卓天瞿发过来的源音频发给殷雅霓听,那些不堪入耳的对话,令沈流岚再一次震怒,“这个疯女人,看我怎么收拾她!” 眼看殷雅霓的脸色又变差,沈流岚赶紧关上音频,“这就是源音频,那个女人找人制作合成的,不是我说的话,我不可能会对其他女人说那样的话,宝贝,相信我。” 虽然录音证实是假的,但殷雅霓还是耿耿于怀沈流岚早年惹下的债,才导致自己被绑架、失去孩子。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再过多交流,沈流岚知道她心烦,也不敢再烦她,只是温柔地抱着她入睡。 分开几天后的两人,经过这次风波,终于再次相拥入眠,倒也一夜好眠。 183.余悸 第三日,沈流岚起了个大早,接过江蓉送来的鸡汤及早餐,转身又到阳台清洗他和殷雅霓昨日换下的衣物。 江蓉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便被洗完衣服进来的沈流岚打发走了。 临走前,她千交代万交代,鸡汤一定要喝完,中午还会送汤水过来。 江蓉离开后不久,殷雅霓就醒了,许是昨日哭得多,今日的眼睛竟像肿得像桃子。 醒来后,她也不说话,就呆呆地侧躺着看窗外。 沈流岚扶着她到洗手间洗漱好,才又重新躺回床上,一勺一勺地喝起鸡汤。 鸡汤果然是女性的滋补圣品,昨日还浑身没劲的殷雅霓,今日已经能下床走动一会儿了,脸色也好了许多。 医生特地交代,多下床走动,有利于身体恢复。 原本孕期食欲不佳,流产前体重已经偏瘦的她,经过这几日的折腾,愣是又瘦了好几磅,锁骨窝整个都凹进去了。 沈流岚看着十分痛心,心里盘算着这又要多少时日才能将她养胖。 殷耀南还是在半早上的时候来探病,见到自己的亲叔叔,殷雅霓忍不住又红了眼眶,扑进他的怀里哭个不停。 戴罪之人沈流岚自然不好说什么,只能心碎地坐在一旁。趁着侄女抱着自己的空挡,殷耀南用眼神示意他先回避一会儿。 待沈流岚出门后,殷耀南这才板过殷雅霓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身体感觉怎么样?还会痛吗?” 殷雅霓摇了摇头,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声音有些无力,“身体不痛,就是心里痛得很。” “你看开点儿,孩子没了,以后再要,这身体没顾好,可就什么都没了。” “我就是想不通,为何他招惹的人,要我和孩子去受这个罪。” 殷耀南轻叹了口气,沈流岚和林安琪的情况他也是清楚的,但这关头又不知该如何跟自己的侄女说起,只能避重就轻。 “这事儿也不能怪阿岚,林仁墨那个女儿有精神疾病,我早就发现了。阿岚如果料到当年加入RM的代价是这样,他断然是不会接触林家一家人的。千怪万怪,只能说时运不好。万万没想到,林仁墨的女儿心肠那么歹毒。还好你那个同学楚楚,这次她为了救你,可是受了苦。” “楚楚?”殷雅霓并不知道凌楚楚当日同她一起被绑走了。 殷耀南将情况跟她大致提了一下,她忽觉心头一热,救命恩人呢不是?若没有凌楚楚的出手相救,她现在应该小命不保。 殷耀南毕竟号称老殷家的开心果,不出两个钟头,便将殷雅霓哄得服服帖帖。 但刚经历生死劫的殷雅霓,还是心有余悸,她在担心什么,殷耀南完全明白,就如当日她和沈流岚开始恋爱,他最在意的那个问题。 殷耀南神秘兮兮地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吗?阿岚从美国请了八个特级杀手,两班倒轮流守在你房门口,别说歹人了,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没发现这几日你的病房除了我和沈家人,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能进来了吗?吃了一次亏他难道还不懂得打算呀?那毒女据说逃窜到日本了,阿岚已经叫人去找了,一旦找到,就地解决。他也就这么一个桃花债,毒女一去领便当,你就安全了。所以别瞎担心,好好养身体才是最主要的,知道了昂?” 话刚说完,护士就敲门进来换药了,殷耀南也顾不得她想没想通,留下一句“好好休息,我出去同阿岚说几句话”,便带上门离开了。 在护士捣鼓着药水的时候,殷雅霓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肚皮,弱弱地问:“护士小姐,我这肚子上的伤口会留疤吗?” 戴着口罩的护士拿掉她肚子上的绷带,将冰凉的药水擦在她的肚皮上,轻轻一笑,道:“放心吧,你先生给你买的祛疤药效果很好,不会留疤的。” 擦完药水,又将一种白色的乳膏擦在她的肚皮上,有些许刺痛感。“喏,就是这种药膏,现在擦上去虽然会觉得刺刺的,但伤口恢复好的时候,整个肚皮就光滑了,一点疤都不会有。” 终于重现将绷带缠上,护士边收拾东西,边低声念叨,“现在的姑娘也真是歹毒,生生把人家的孩子踩没了,那得多大仇啊!” 是啊!那得多大仇啊!刚被殷耀南安抚好的殷雅霓,心情再一次陷入谷底。 184.睡沙发 很快就到了该出院的日子,殷雅霓的子宫恢复得很好,腹部的伤口也结痂接近脱皮了。 沈流岚将她连同保镖一起带到了云顶庄园,行李早前一两天就收拾过去了。 因为不能吹风,殷雅霓躲进房间后就再没出来,午餐则是由江蓉亲自端进去给她食用。 由于与沈流岚还有着隔阂,晚上两人即使同躺一张床,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自从她出院回到沈家,沈流岚就回公司上班了,每天都忙到晚饭的时候才回来。 她内心正脆弱着,沈流岚一怠慢,内心那把无名火烧得更旺。 一天一天过得实在无聊,她便看起了沈流岚书柜上的书,看着看着竟也有些废寝忘食。 江蓉断然是不同意的,每次进房看见她拿着书,便开始给她灌输月子里十不要事项。 她有一次没忍住开口回了句:“宝宝都没了哪里是做什么月子呢。” 江蓉从此再也不敢念她了,都随她去。 许是孕激素消退的关系,她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 好的时候能平静地看上一整天的书,不好的时候哭起来昏天暗地,谁也劝不住。 更麻烦的是,每到夜里看到沈流岚那张脸,她就气得不行,好几次都想把他踢下床。 这天夜里,沈流岚第一次没有回来吃晚饭,等到殷雅霓睡着了才进房。 一进房间就蹭到床上挨着她,也不洗澡,浑身都是烟酒的臭味。 殷雅霓原本心情就不好,刚睡着被闹醒,脾气不是一般大。 沈流岚没发现她隐忍欲发的怒火,还笑嘻嘻地扯着她要亲亲。 连日来她都是给他冰凳子坐,沈流岚处处看着她的脸色行事,也难怪今晚要趁着酒气壮胆求亲密。 “老婆,让我亲一下嘛!这几天你都对我好冷淡,我害怕....” 殷雅霓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挪到床边,根本不想面对他。 酒精上脑的沈流岚,已然忘记她还在小月子,蹭着蹭着就从被子里钻了进去,单手扯下她的裤子,压上就是重重的一吻。 殷雅霓最讨厌的就是酒鬼,沈流岚今日不仅喝得醉醺醺回来,还不顾她身体尚未恢复,自私求欢。 心中的那把火烧得旺,愤然推开压在她身上的身体,脚一蹬就把他踢下床。 这一踢,醉意瞬间醒了七分,沈流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解地看着坐在床上怒气冲冲的殷雅霓。 她叉着腰,脸色十分难看,“你还要不要脸?” 沈流岚赶紧爬到床上,拉着她的手求饶,“老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晚的,晚上天瞿他们约酒,我心情不好就多喝了两杯,对不起嘛,你不要生气了。” “你心情不好?我心情就好吗?我这一天天的躺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有人跟我说话,我都快疯了,你去喝花酒,回来还要耍流氓,你到底是不是人?你给我滚!” 说完,又将好不容易爬上床的沈流岚踢了下去,“你今晚去睡沙发,我不想看见你!” 沈流岚哪里愿意走,跪着求原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明天不上班了,就在家里陪你,生气对身体不好,你不要生气了,老婆,原谅我...” 跟他在一起这段时间,沈流岚虽然是有求必应,也极尽温柔,如此低声下气还是第一次,但气头上的殷雅霓哪里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于是到最后,沈流岚只能抱着枕头睡了外屋的沙发。 185.和好 原本已入睡的殷雅霓被沈流岚这一闹,又花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睡过去。 睡到半夜,她被脸上一阵湿滑粘痒的感觉闹醒,睁开眼睛一看,就着纱帘外照射进来的微弱月光,竟然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匍匐在自己的胸前。 她下一刻的反应就是张嘴欲尖叫,谁知黑影却快她一步,将她的嘴捂住。 “唔唔唔...”她被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无助的声音。 黑影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低声喘息道,“宝贝,别害怕,是我。” 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她停下嘴里唔唔的声音及不断乱挥舞的四肢。 沈流岚这才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从她身上翻下来,躺在一旁不停地喘着粗气。 殷雅霓又气又羞耻,卷过被子将自己包得紧紧的,背他而躺。 沈流岚稳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发现她的肩膀似乎在发抖。 自责心疼的感觉浮上心头,他侧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有些疲惫,边说着“宝贝对不起”边细细碎碎地吻着她的头发。 “你就这么忍不住吗?一定要在我身体不好的时候做这些事情?”她伤心的不是他半夜偷袭,而是他明知道她之前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和手术。 沈流岚还将她箍在怀里,轻轻叹了口气,失落地说道,“从出院到现在,你每天都对我冷冰冰的,一点都不理睬我。白天虽然我在公司,但整颗心都在想着你,一想到你对我的冷淡就心烦意乱。你醒着的时候我又不敢碰你,只能等你睡着了偷偷亲你。今天晚上喝了酒,动作粗鲁了一点,把你吵醒了,对不起。” “你回来后,我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梦见你被绑走的那两天,我害怕再次失去你,必须要时刻感受到你的存在,才能心安,才能睡得着。” “我想把你揉进我的心里,想感受那种你在我身体里的安全感,我不是忍不住,我只是想感受你的存在。” 沈流岚伤感地述说着他这一阵子的感受,之前一直假装坚强,害怕殷雅霓担心,所以一句都不曾对她说明。 他的故作坚强,反而令殷雅霓认为他是在怠慢。 见她不说话,沈流岚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生气,气我之前招惹了林仁墨的女儿,导致她做出伤害你和宝宝的事情。这件事情,我死一万次都不足惜。一想到你那两天所受的苦难,一想到我们的宝宝就这样没了,我感觉我的心脏生生被挖出了胸腔,真的太痛了。” “我犯了大罪,你判我无期囚禁在你身边好不好?让我用一辈子来偿还、弥补我的罪过。” 沈流岚就那样埋在她的颈窝,反省着自己的错。 有那么几个瞬间,殷雅霓感觉到他声音的异样,甚至自己颈窝的湿润感。 她用手探向他的脸颊,触到温热的液体,他哭了。 那一刻,她心软了。 气归气,恨归恨,现在抱着她的是沈流岚,是她爱的男人。即使他有错,也是因为他们的爱情,而导致了这场灾难,既然需要为他们的爱而买单,那就让她一起承受吧。只要他们好好的,宝宝还是会回来的。 很多时候,人想不通是因为纠结在一个点,只要那个点冲过去了,一切就都顺起来了。 想通了这些的殷雅霓,轻轻翻过身,双手圈上沈流岚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 被冷处理了大半个月的沈流岚,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用力抱紧怀中的人儿,加深了彼此之间的吻。 吻着吻着,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加剧了兴奋,他的某处竟然起了极大的反应。 压抑着下身的灼热,他耐着心把殷雅霓哄睡之后,才偷偷到浴室处理。 正在他准备上床睡觉之际,手机进入一条简讯【人找到了,现在关在神户本部。】 看到这条简讯,原本一脸放松的沈流岚,脸上瞬间被笼上一层阴鹜。他 查询过直航信息后,发出简讯【我明天晚上到。】 186.日本 隔天,沈流岚起了个大早,亲自照顾起了殷雅霓的早餐,吃完早餐,又带着她到二楼客厅看海。 俩人刚冰释前嫌,感情十分热络粘腻。沈流岚一手拿着报纸念新闻给她听,一手拥着她躺在贵妃椅上。 陈炜订的航班是13:55分从海门出发至大阪神户机场,沈流岚刚照顾殷雅霓吃完午饭不到十二点,他就过来了。 随意在衣帽间里拿了一套换洗衣物装进行李袋,沈流岚出来的时候,殷雅霓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他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宝贝,我到日本出个短差,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就回来了,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好吗?” “你昨晚才答应说最近不上班,要在家里陪我的,这么快就食言了...”殷雅霓挣扎出怀抱。 沈流岚轻叹了口气,不敢跟她提起这次前往日本的目的,只能轻描淡写地说道:“临时出了点状况,我保证从日本回来,就在家里陪你,直到你出了月子为止,好吗?” 殷雅霓虽然最近心里脆弱,但也算明白事理,只能无奈地放他前往日本。 沈流岚走后,她浑浑噩噩又睡起了午觉,直到下午江蓉来敲门,说是她的同学在楼下客厅等她。 想了半天,她才想起昨天晚上大学的四个舍友今天要来探望她。 江蓉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于是建议道,“请你的同学们到二楼吧台那边儿坐吧,你别上上下下的了,直接去吧台那儿,一会儿我让阿姨端点水果和饮料上来。” 殷雅霓想想倒也好,在客厅毕竟说话不方便。 她刚从房间里挪到吧台不一会儿,江蓉就带着林洁、方菲菲、裴俊娜上来了。 她们看到殷雅霓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放下,江蓉交代她们不要开门让风钻进来,就下去准备水果了。 面对好姐妹们,殷雅霓反倒是觉得有些尴尬,“之前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就没将事情告诉你们了,加上在医院的时候我情绪不好。” 林洁大他们一岁,是她们的大姐,处事也最为冷静,她赶紧扶着殷雅霓坐下,握着她的手,眼里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那天晚上你和你老公突然不见了,我们就知道肯定出事了,只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大,那女人抓到了吗?” 殷雅霓垂下眼睛,“我也不清楚,叔叔不让我管这事儿,只从我小叔那边听说已经派人去找了。” “那你老公人呢?昨晚我们挂电话的时候你说他还没回来。”古灵精怪的方菲菲一进门就在搜寻沈流岚的身影,正想找到人教育他一顿,替好友出口恶气。 “他去日本出差了。” “不是吧,这种特殊时期,他竟然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去日本潇洒啊?”裴俊娜早熟,对男女之事比殷雅霓看得透彻。 殷雅霓赶紧解释,“他不是去玩的,工作上临时有事需要到那边出差而已。” “话是说出差,谁知道呢,也许白天干完活儿,晚上就出去喝花酒了,日本那个地方,色情业最发达...” “娜娜,不要乱说,沈总不是那种人,不要增添霓霓无谓的担忧。”没心没肺的裴俊娜还在喋喋不休着,就被林洁喝住了。 心情正因为沈流岚的离开而烦闷的殷雅霓,听裴俊娜这么一说,心里是五味杂陈。 她想起昨晚沈流岚喝了酒就对她动手动脚的事情,心里难免担心他晚上会不会背着她做什么坏事。 心不在焉地送走好友们,吃过江蓉拿上来的晚餐,殷雅霓自己擦了擦身体就躺到床上了。 北京时间晚上六点半的时候,沈流岚发来一条简讯【平安到达】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这会儿,她看了眼墙上的古董时钟,北京时间八点半,东京时间是九点半。 她忍不住拿起电话拨打沈流岚的号码,号码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起,“宝贝,是我。” 当那充满磁性的声音钻入耳朵的时候,殷雅霓还是觉得心跳快了一拍。 背景音十分安静,殷雅霓忍不住问,“老公,你在哪里?”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后,沈流岚才回答:“我在大学同学渡边家商量点事情。” 他的那几秒安静时间,让殷雅霓误以为他是在组织谎言,想理由搪塞她的查岗。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再宽宏的女人也会变得敏感起来,“我都没听你提过有这么一个叫做渡边的同学,我们订婚那天也没有见过他,你是不是在骗我?” 电话那头的沈流岚似乎轻笑出声,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我没骗你,没有提过是因为没找到机会,渡边同学的身份有些戏剧性,我要提起的话得说上三天三夜。我们订婚那天他有要务在身,缺席了,我保证我们的婚礼,他一定会参加,好吗?” 也许是他说得太诚恳,殷雅霓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发作,最后,让他对着电话跟她么么哒了之后才道了晚安。 沈流岚知道她现在没安全感,忍不住又内疚起来,但也只能化作甜蜜之言,哄着她,“宝贝,我明天就回去了,你好好在家休息,才能快点好起来。等你好起来,我带你环游世界,好吗?别乱想,我爱你。” 挂了电话的沈流岚,脸上的温柔之色,瞬间转为狠厉,让跪在他面前的林安琪心头一震。 沈流岚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她从来没有见过。 他对殷雅霓的宠爱之情,她是第一次见。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殷雅霓在他心里的地位那么重。 坐在一旁的渡边修,狠狠将手上快燃尽的雪茄掐灭在烟灰缸里,戏谑地看着沈流岚,用流利的英文说道,“岚,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用你们的中国话怎么讲?妻管严?” 沈流岚面色平静,“昨晚半夜,我是跪着收到你的简讯的。” “为何你要跪着看我的简讯?这是你们中国新流行的礼仪吗?” 沈流岚失笑,“这不是中国收简讯的礼仪,而是来自妻子的惩罚。” 渡边修夸张地笑了起来,“如果让Emma知道你是这样的,她估计会将你视为耻辱的暗恋对象。” 正在两人开玩笑的时候,跪在沈流岚面前的林安琪朝他的皮鞋上砕了一口唾沫,嚣张地说道,“殷雅霓那个贱人还没死?我当时就该踩死她!没想到这只狐狸精命那么大!” 原本连日来心情就已经阴郁的沈流岚,被林安琪这几句话刺激一下,瞬间血往头上涌,站起身体,向前就是一巴掌。 男人的手劲大,那一掌下去,林安琪整个头都被打偏了,血迹顺着嘴角留下来。 沈流岚俯身,筘住她的双颊,手劲之大,让林安琪的两只眼球差点蹦出眼眶。 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冰冷而又带着血腥味,“死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 林安琪毫不在意,她断定沈流岚并不敢拿她怎么样,最多也就是像现在,关在山口组的暗房里,受点皮肉之苦而已。 “哈哈哈!我就不信你敢取我性命!你沈流岚是什么人?你不会让自己的双上沾上鲜血的,哈哈哈!” 一旁的渡边修无比可怜地看着林安琪,摇了摇头,似有些可惜地说道,“这么漂亮的美人儿,丢到斯威士兰那种地方,估计皮都不剩了。” 沈流岚冷笑了一声,放开箍着她双颊的手掌,愤然用力一甩,她的脸便整个被甩开,撞到了一旁的桌角。 陈炜看到他收回的手,立刻递上消毒洗手液,沈流岚用消毒液将双手搓了又搓,这才扯过一旁的纸巾擦手。 林安琪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终于崩溃了,心里曾经残存的美好,一丝一丝地被沈流岚搓手的动作搓烂了。 原来他竟这么嫌弃她,碰触到她皮肤的手,要立刻用消毒液消毒! 沈流岚再次蹲下身直视她,冷漠的双眼中,看不到一丝温情,而林安琪,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们曾经快乐的那一段。 当年,她不过二十岁,沈流岚二十三岁。 她第一次在家里见到他,是在一个夏日的夜晚,沈流岚受父亲的邀约,到家里吃饭。她听从父亲的吩咐,换上的美丽的衣裳,站在家里的阳台上,看到了那位从车上下来的英俊男青年,她的心当即就为他沉沦了。 父亲有意无意地在男青年面前提起她的好,男青年含笑看着她,那个笑容,她一生都不会忘记。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输了,她对这个冷情男人的十年爱恋,从头至尾都是一场豪赌,她输得彻底。 这时,犹如来自地狱的声音响起:“天一亮就送你到斯威士兰,我今晚是来送你最后一程的,保重。”沈流岚说完,带着陈炜及渡边修出去了。 倒在地上的林安琪,脑海里一直重复着斯威士兰这个名字。 斯威士兰!花了几十秒,她终于反应过来斯威士兰意味着什么,艾滋病感染率接近40%的黑人国家! “不!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从暗房里传出来的尖叫声,可惜,并没有人理会。 187.求饶 一月份神户的夜晚,天空中飘着雪花,沈流岚与渡边修坐在温热的榻榻米上喝着清酒。 俩人聊起当时在南加大的留学生涯,感慨万千。毕业后,沈流岚留美创业,渡边修回日本接管家族产业。 两人在学生时代就私交甚笃,由于毕业后各自忙着事业,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 此次林安琪逃到日本,撞到山口组的枪口上,渡边修二话不说,当即调派了不少人手,搜了大半个日本,终于对沈流岚有了交代。 渡边修一直很遗憾未能参加沈流岚的婚礼,未能一睹收服他的美丽女子芳容。 日本是一个男权社会,妻子对待丈夫的态度一直是低声下气的,他没办法理解,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将沈流岚这个大男人收得服服帖帖的。 沈流岚拿出手机里存的照片,看过殷雅霓照片的渡边修,终于能够了解自己的兄弟为何这般模样。 现在已找到了林安琪,再过几小时终于能为自己妻儿所受的苦难划下一个句号,虽然大仇未报,但美景当前,美酒在手,沈流岚紧绷了些时日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弛。 定了明日中午两点钟返回海门的航班,陈炜此时已在隔壁屋入睡了。 沈流岚与渡边修在雪花飘扬的夜晚,喝着温暖的清酒,倒也觉得窝心。 只是这种愉悦的感觉,很快被一通电话打破了。 瞥见来电人林仁墨的名字,沈流岚松了松牙关才接下,“我是沈流岚。” “沈总,安琪是不是在你那边?”林仁墨倒也不打关子,张嘴就问林安琪的下落。 沈流岚轻笑了一声,指尖抚着酒杯的杯沿,用力一捏,杯子瞬间化为一堆碎块。 “林董,如果她在我这边,你觉得你女儿能活得了吗?” 电话中的林仁墨倒吸了一口冷气,“沈总,不要乱来,有话好说,你把安琪放了,我们好好谈。” “放了?哈哈哈!那我枉死的孩儿怎么办?林董,你的女儿是女儿,我未成型的孩子就不是生命?”沈流岚怒极反笑。 “沈总,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不懂事,做了荒唐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她好不好?我一定带着她亲自登门道歉,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儿子已经不成器,如果女儿再没了...” 林仁墨还未说完,沈流岚就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林董,这次的事情你儿子也参与了,我相信你都了解。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这件事情,你一双儿女必须有一个出来承担责任!如果想要你女儿,就把你儿子叫过来!我沈流岚的孩子断然是不能白死的,我妻子受得难也不能白受。话我就跟你说到这里了,给你一个小时考虑一下。” 就在沈流岚要挂上电话之际,林仁墨还在苦苦哀求着,他深知沈流岚与山口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刚得知自己的女儿逃往日本的那一刻,便知大势已去。 188.肉体出轨? 原本就已经知道没希望的事情,林仁墨还是在一小时后打来了电话,欲为自己的女儿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沈总,你放过安琪吧,是我没教好儿女,都是我的错,放了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林仁墨的声音,听上去仿佛苍老了十岁。 渡边修在前一刻已回房休息,沈流岚料到林仁墨还会打来电话,干脆就边喝着酒边等着他。 此时,他看着手上的彩超照片,那是他和殷雅霓的孩子刚满12周所拍的第一张照片。 如果没发生那件事情,他们的孩子现在应该已经快16周了。 当他得知殷雅霓消失时候的那种恐惧,当他站在手术室外,被迫接受孩子没了的痛彻心扉,到今天都分明在记在脑海里,刻在心里。 他们一家人所受的这些苦难,他失去的孩子,一定要有人陪葬! 寂静的黑夜,雪无声无息地落在院子里,并不带有任何声音,白皑皑的一片,犹如死亡的颜色,让一切显得那么悲伤。 沈流岚轻笑了一声,那笑声让人不寒而栗,“我要什么?我就是要你一双儿女血债血偿而已,现在只取他们其中一人一条命,已经够给林董你面子了,你看我多贴心,还为你留了一个后呢,哪能让你断了香火啊,哈哈哈!” “沈总,你怎么样才能放了我的女儿?我求你了,放了她吧。”林仁墨在电话那头已是泣不成声。 “拿你儿子来换你女儿,这个事情没得商量。”沈流岚说完便无情地挂了电话。 林仁墨早已跌坐在椅子上,他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林安豪,如果只能二选一,他当然还是会选儿子延续香火。 * 第二日,由于没订到直航的机票,沈流岚下机的时候已晚上八点多,回到家里将近九点了。 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里,殷雅霓已经睡着了,他仔细地洗了个澡,将身上的风尘仆仆都洗掉。 临近春节,海门的气候反而热起来,但他还是用吹风机将手脚吹暖和后才敢上床。 一上床就迫不及待地将殷雅霓抱在怀里,像小鸡逐米一般,小心翼翼地在她嘴上逐了又逐。 感觉怀中的人儿嘤嘤咛咛的,殷雅霓原本就睡得浑浑噩噩,他这一闹,自然是又将她闹醒了。 那熟悉的味道仿佛已是刻劲骨血里的,怀里的人儿知道是他回来了,却也不抬眼瞧他。 他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怀疑他到日本做什么去了,但却不能告诉她,自己到日本的主要事情是解决林安琪。 所以这种情况,只剩下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死皮赖脸。 低头又细细碎碎地吻起她的头发,却被她一手拨开,“我头发好久没洗了,很臭的,你别亲,会中毒。” 虽然人儿嘟嘟囔囔的,但语气里还是听得出很有情绪。 “一点都不臭,我的宝贝最香了,就算是毒发而亡,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人儿一听他没个正经,疑心就更甚了,都说男人出去干坏事回到家,都会对老婆特别好特别殷勤。 他现在的行为,就是那么回事儿呀! 一想到自己在家里做着苦哈哈的月子,他却跑到日本去玩卡哇伊的妹纸,殷雅霓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她蹭地从床上坐起身,打开台灯,“你老实交代,昨天去日本都干些什么了!我让陈炜发你的行程给我,他说没有你的授权他不能发!哼,还不是因为你们去干坏事了,所以才不敢让我看行程的!”殷雅霓确实有发过简讯给陈炜,要求看沈流岚的行程,结果当然是被拒绝了。 “这个陈炜,真不会办事,看我怎么教训他。”沈流岚动作倒也快,话还没说完呢,就打了一通电话给陈炜,“陈炜,我老婆要看行程你为何不给她看?都别解释了,马上将我这这一个月、未来一个月的行程发给她。就这样,明天再找你算账。” 挂了电话的陈炜虽然黑人问号脸,但还是快速地将沈流岚的行程修改好,发给了殷雅霓。 很快她的手机就收到了邮件提醒,沈流岚眼睛一亮,赶紧拿过她的手机,点开给她看。 【1月24日、1月25日:海门——日本大阪神户,与渡边先生商议在日投资事宜。】 殷雅霓将信将疑,“就算是找渡边先生,那也不能说明你没干坏事儿!渡边肯定带你们去应酬了对吧?肯定去找姑娘了对吧!你最近总是欲火焚身的样子,你肯定是去找别人了!” 说着说着,她竟有要大哭一场的架势,沈流岚那个心疼啊,赶紧上前将她抱个满怀,“我的傻宝呀,我是真没背着你干坏事儿啊!别说干坏事儿了,就是不小心碰到其他女人的皮肤,我都要用消毒液搓手呀,怎么可能干得下手。” 殷雅霓就一根筋拧不过来,自从她昨天接受了那个设定,一整天都在琢磨着这个事儿。 “你肯定会戴TT啊,不需要用手去摸啊,或者戴着手套摸,或者摸完再消毒...”她越说越没谱,惹得沈流岚差点当场爆笑。 都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有时候沈流岚觉得自己真不知道她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还是抱着她,只是增添了些无奈,“那你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殷雅霓的眼睛咕噜转了几圈,将今天裴俊娜教她的事情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这才假装淡定地开口,“你把裤子脱了..” “什么?”沈流岚吓了一跳,这丫头又想到什么要折腾? “叫你把裤子脱了呀,我要检查!你是不是不敢?我知道了,你果然去做了坏事儿,所以你不敢脱裤子!” 看着她一副要撕逼的样子,沈流岚无奈,只好将裤子脱下,无助地看着他。 “你躺下来,手放在头上。”殷雅霓又一声命令,沈流岚都照做了。 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拿过手机,不知道看了些什么,边看还边皱眉。 之后胡乱对着他折腾一通,沈流岚憋急了,某处起了变化,殷雅霓睁开眼,竟然被吓得弹回床边,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直叫着,“啊!丑死了,好恶心,你快穿上裤子,快啊!” 沈流岚被她折腾得哭笑不得,穿上裤子后,又重新将她抱回怀里。 “傻宝儿,你可以先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吗?” 她还是捂着眼睛,“娜娜说,闻一下那边,看有没有奇怪的味道,就知道你有没有干坏事儿。” “那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没有,只闻到咱们家的沐浴乳的味道。” “所以你相信我没有出去乱来了吧?” “暂时相信你了,你要保证下不为例,不能再丢下我,自己去哪里出差!” “我保证,我以后去哪里,都把你栓在裤腰上带走,好吗?” “这还差不多...” 将撒泼的傻宝儿哄睡之后,沈流岚才拿起她的手机,看到她的同学裴俊娜发给她的【验证一个男人有没有肉体出轨的十种方法】 某人滴下一滴冷汗,敢情还有【验证一个男人有没有精神出轨的一百种方法】? 189.除夕夜 从日本回来之后,沈流岚真的再没去上班,一心一意在家里陪着殷雅霓坐月子。 很快就到了1月30日除夕日,云顶山庄到处张灯结彩,喜贴春联,迎接2014年的农历新年,殷雅霓也有了一些思乡情绪。 沈流岚早已经打算好除夕日下午带她回南城过春节,所以这一天便早早起来贴完春节后,开始收拾行李。 由于还差三天才能出月子,殷雅霓依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躺在床上休息。 睡了个回笼觉起来,她发现沈流岚已经收拾好了一箱子行李了,“老公,你收拾那些衣服干嘛呀?又要去出差了吗?” 沈流岚笑了笑,说了一句保密就不再多言了,似乎是打算一会儿再给她一个惊喜。 由于小儿子和小儿媳妇要回娘家过年,沈文堂和江蓉将除夕日的午饭置办得异常丰盛,还把一直闷在房间里的殷雅霓放出来餐厅吃午饭。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过团圆午饭,江蓉这才细细地交代,“虽然还有三天就可以出月子了,但是只要一天没出,都不能马虎,一定不能吹风,不能碰凉水,不能哭,不能过夫妻生活...” 老人家一交代起来就没完没了,连夫妻生活也搬出来说了,吓得殷雅霓赶紧低头扒饭。 在座的不仅有沈文堂,还有大哥沈江桥呢。 沈流岚似乎也有些在意,不悦地拧起眉毛,“妈,我们是大人了,这些都清楚,你就不要操心了,吃饭呢提啥有的没的...” 沈文堂和沈江桥也尴尬不已,干咳了几声不再说话。 这一顿团圆饭因为江蓉的一句不能过夫妻生活,惹得大火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吃完就各自回屋了。 回到房间,沈流岚这才告诉殷雅霓要带她回南城过年,刚才还心情郁郁的殷雅霓一听回南城,开心得抱着他猛亲了好几口。 俩人换好衣服,开着沈流岚送给殷雅霓的那一辆马丁DB9启程回南城了。 一路上她都在纠结,今年顾着养身子,都没办法出去置办一套过年的衣裳。 沈流岚笑而不语,早在日本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她的新年衣裳买好了,一直放在后备箱里。 突然,殷雅霓想起有一阵子没看到傅臻了,订婚前问过一次,江蓉只是淡淡地说傅臻回娘家小住,可这都一个月过去了,一次都没见到她出现在沈家。 “我好像好久没见到臻臻了。” “她和大哥在协议离婚,恐怕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沈流岚淡淡地说道。 “离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感情,之前分明很好的呀!” “他们的事情我不太清楚,这几个月本来我们自己的事情就多。” “真是可惜,我觉得臻臻应该很爱大哥,每次都是粘着他不放,结果竟然变成这样。” “她应该是很爱大哥没错,但大哥爱不爱她,那就不好说了。好了,我们不要说他们的事情了,咱俩自己好好的就行,大哥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 殷雅霓刚燃起的八卦心,就这样被沈流岚掐灭了。 节假日高速通行有些小小的缓慢,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两个多小时,回到南城殷家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有些昏暗。 以为他们初二才回娘家的叶明惠,正在和殷耀山悲春伤秋的时候,看到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家门口,竟开心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热切地拉着女儿进家里的叶明惠,在看到殷雅霓本该隆起的肚子不仅没有隆起,整个人反而更加瘦弱了之后,不免心生怪异。 再看她,整个人套得严严实实,南城的冬天远没到戴毛线帽子和手套的程度,殷雅霓却戴了个超厚的毛线帽,手上戴着皮手套,脖子上还围着一块大围巾。 似乎是验证了那个最不愿意面对的答案,叶明惠手上刚要插到花瓶里的一束花,咻的一下掉到地上,美丽而脆弱的花瓣四分五裂。 “女儿,你的宝宝呢?” 殷雅霓被叶明惠问得一愣,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之前刚失去一个宝宝。 她正想开口解释,沈流岚先她一步,扶着叶明惠坐到了沙发上,诚恳道,“妈,宝宝没了,先让霓霓去房里休息吧,过会儿我向你和爸解释。” 叶明惠透过沈流岚的身侧,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殷雅霓,看到她眼眶中有着明显的泪花。 心痛于女儿失去孩子的不幸,她难过地点了点头,带着殷雅霓回了二楼的房间。 安置好女儿后,她才来到丈夫的书房,沈流岚早已在里面了。 殷耀山和沈流岚皆面色凝重,叶明惠找了个位置坐下,无力地说道,“阿岚,说吧,霓霓肚子里的孩子呢?订婚那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沈流岚将那两日的情况大概说明了一下,跳过最可怕和最劫后余生的部分,他为了安抚两个老人的情绪,尽量降低了事情的严重程度。 叶明惠和殷耀山即使再通情达理,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遭遇这么危险的事情。 “阿岚,霓霓从出生开始,我们家就不曾为金钱烦恼过,但我从来不让司机接送她,也不让她读高级的私立学院,她一直和普通孩子一样,谁都不知道她的父亲是个成功的商人。为了家人的安全,我的公司一直都是低低调调,从不出风头,为的就是不想他们娘俩受到威胁。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切记不能太高调。” 沈流岚毕竟年轻,纵使一向小心行事,但也比不上阅历丰富的殷耀山,“此次事件,绑匪不求财,属于个人恩怨。爸,您别担心,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不会再发生此类的事件。” 相对于殷耀山的冷静,叶明惠显得激动许多,“阿岚,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如果照顾不好霓霓,我们是要把她接回殷家的,我和耀山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俩可怎么活啊...” 话没说完,叶明惠就控制不住情绪,哭了出来,殷耀山看自己的妻子哭得这幅模样,赶紧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沈流岚见状,静静地退出了书房,回到殷雅霓的房间。 她在收拾行李,抬头见沈流岚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赶紧放下手中的衣服,上前抱着他的腰,耳朵贴在他的胸前,聆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我爸妈怪你了是吗?” “没有,我希望他们揍我一顿,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一点。” “没事的,我爸妈那边我会开导他们的。” 沈流岚用力圈紧她,下巴搁在她毛茸茸的头顶上,“一会儿衣服收拾好,我帮你洗个身子,迎接今晚的跨年,好吗?” 二十多天没洗澡的殷雅霓,听到可以洗身子,自然是十分开心的。 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他们很快就将衣服收拾好了,而叶明惠也在殷雅霓的浴室里,泡满了整整一缸驱寒祛湿艾叶生姜水。 沈流岚将房间门反锁上,抱着殷雅霓进入开了暖气的浴室,然后将自己和她的衣服都脱光,跨进浴缸。 快速地洗完身子和头发,沈流岚拿起一旁的厚浴袍,将殷雅霓裹得密密的才抱出去。 平时他要花上半小时的时间才吹得干她的头发,今天他的动作贼快,五分钟就将她的长卷发吹好了,然后帮她穿上厚天鹅绒睡衣,塞进暖和的被子,这才自己返回浴室冲澡,顺便处理倔强的沈小岚。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殷雅霓又睡着了,擦干自己的全身,穿上睡衣,也跟着她钻进了被子。 这一觉直到叶明惠来敲门喊他们下去吃团圆饭,俩人才睡眼惺忪地起床,换上衣服下楼。 殷耀南早已与殷耀山在客厅中泡起了茶,看到沈流岚下楼,挤眉弄眼地睇着他。 没等沈流岚说话,他便自顾自地说起来,“本来每年都是大哥二哥还有我,三家一起到我老爹家吃团圆饭的,但今年霓霓不方便出门,所以我就过来了。” 沈流岚笑笑没说话,倒是殷耀山接了话题,“今年的团圆饭我已经打电话向我父亲解释过了,老人家也理解,我们打算初三霓霓正式出月子了,再一家人一起过去,阿岚应该不急着回海门吧?” “爸,不急的,我会跟霓霓在南城过完元宵节才返回海门。” 殷耀山点点头,对这个安排似乎颇为满意。 团圆饭因为有了殷耀南的加入而笑声不断,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结束团圆饭后,沈流岚拥着有些醉意的殷雅霓回房。 他们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前的月亮,回忆着他们的爱情,等待庆祝新年的烟花雨。 对于相爱的人们来说,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十二点的钟声一敲响,四周便响起了热闹非凡、七彩斑斓的烟花和炮火。 “新年快乐,宝贝。” “叔叔,新年快乐。” “霓霓,我的妻,我爱你。” “老公,我也爱你。” 窗前的爱人,拥吻在星空烟花雨之下,诉说着对彼此的爱与祝福。 190.出月子 大年初三的时候,殷雅霓出月子了,一大早就将自己关在浴室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她穿着浴袍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吹风机轰鸣的声音,把沈流岚吵醒了。 沈流岚就那样用手支着脑袋,靠在床上看她梳妆打扮。 许是因为浑身梳洗过的清爽,或是节日的氛围,又或是可以到处走亲戚,殷雅霓看上去显得精神特别好。 自从出了那件事情,这是沈流岚第一次看见她发自内心开心的样子。 吹干头发、擦好保养品,殷雅霓这才站在衣柜前,翻箱倒柜想找合适的衣服。 虽然这一个多月,她在家好吃好喝好睡,也许是精神压力大,体重愣是没长起来,身材比之前小了一号。 她翻出一条粉色的呢子连衣裙,套在身上竟觉得空空的,一点都撑不起来,只好再次放回衣柜里。 沈流岚突然想起车子后备箱里还有在日本给她买的衣服,赶紧起床套上外套,下楼了。 她顾着翻箱倒柜,全然没注意什么时候,自己的老公已经提着大包小包上来了。 沈流岚倒也不吵她,只是静静地将袋子里的衣服拿起来摆放在床上,红色毛线连衣裙、浅驼色毛呢斗篷外套、香奈儿毛呢套裙、同系列橘色毛呢外套、牛仔裤、粉色毛衣、白色羽绒服... 殷雅霓翻了半天衣柜,正懊恼着,突然瞥眼看见摆了一床的衣服,“这些衣服哪来的?” “我从日本给你带回来的。” 她上前一件一件套上,在穿衣镜前转了几圈,尺寸竟出奇地合适,只是这直男的眼光实在是... “喜欢吗?”沈流岚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不穿这几个牌子,贵得很,还有些老气。”殷雅霓拿起衣服上的吊牌,仔细看了会儿才说。 “能有多贵呀,我还嫌弃这些衣服不够档次,你现在能出门了,过几日我带你到香港去一趟,再置办点衣服。”沈流岚不以为然地说。 想起自己自打出事以来,沈流岚都没顾得上公司的事情,好几次半夜他不在床上,忙到天亮才进房,这样下去身体怕是会吃不消,既然她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好了,也没必要再浪费着他的时间,还是要尽快将彼此的作息调整好。 “不需要去香港的,回海门后我到商场买点就行,这段时间,你为了照顾我,耽误了不少事儿,元宵节一过,我们就回去吧,该干啥干啥去。” 最近一个月,都已经习惯了她的作天作地,突然的懂事,让沈流岚除了有些不习惯,甚是心疼。 他不需要她这么懂事,懂事的人其实心里很苦。 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叹了口气,“什么叫该干啥干啥去,虽然过阵子会回去,但你先别上班,在家里休息,身体没全好呢,你瞧你瘦的,如果没增肥十斤,不准去上班。” 殷雅霓听了他的增肥十斤,有些哭笑不得,“别的姑娘都花大价钱去减肥的,我这天然瘦不挺好的么,给你省了好几万呢,你让我增个十斤,到时候刹不住,蹭蹭胖到一百五,看你找谁哭去。” “一百五?才一百五?我没给你养到两百斤,我没成就感。你说这胖到两百斤,胸得多大呀,那手感,啧啧啧...”沈流岚的爪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覆上了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俩人就这样在房间里闹了起来,直到叶明惠来提醒他们该出发了。 191.同学会(1) 在殷家老宅待大半天,殷雅霓顾着跟堂姐妹们寒暄,而沈流岚因为有殷耀南在,倒也挺自在。 由于她之前怀孕的事情并没有声张,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这样也好,不至于让气氛太悲伤。 傍晚的时候,殷雅霓才想起晚上是高中同学会,临时知会了大家一声,这才跟沈流岚从殷家老宅出发,前往举办同学会的酒店。 大过年的,南城市区的道路通畅了不少,加上超跑的马力够大,不到半小时就到了举行同学会的酒店。 沈流岚想将车驶入酒店的地库,跟着殷雅霓一起上去,结果当然遭到了她的反对,“同学会不允许带家属的,你回我爷爷家吧,等结束了再来接我。” 他好不容易盼来这么一个宣示主权的机会,哪里肯轻易就范,于是俩人就在车里闹了起来。 原本他们来得就不早,这一闹又浪费了一些时间,眼看天色渐晚,殷雅霓冷不丁地就拉下了脸,沈流岚看她不高兴了,便再也不敢吱声,在酒店门口将她放下,准备看她进入大厅再调头回去。 她刚步上酒店的台阶,汪沅就走出酒店大门,一把就揽过她的肩膀进了酒店,不用猜也知道他是为了接她而来的。 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沈流岚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车子的喇叭瞬间鸣叫了一声,无奈地调头回殷家老宅。 汪沅原本是想到殷雅霓家接她一起参加同学会的,过去几年一直是如此,然而殷家今天一家子老早到老宅了,汪沅自然是扑了个空。 落寞地下了山,他想不到该到哪儿去找她,干脆就在酒店等着。 他选了一个正对酒店大门的位置,插着耳麦坐着听歌,眼睛则一眨不眨地看着大门。 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她远远地走了过来。 她瘦了许多,脸色有些苍白,即使她擦了口红,汪沅也一眼看出她血色不足。 天色暗了许多,酒店外的场地大且空,风刮得有些狠。 汪沅忍不住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膀,却被她巧妙多开,于是只能低头轻声问,“冷吗?” 殷雅霓摇了摇头,将戴着手套的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 “我刚去过你家,想接你一起过来,但是你们家没有人。” “今天一早就回我爷爷家了,我不知道你会来接我,对不起,害你白走一趟。” “不是有宝宝了吗?怎么越来越瘦了?”汪沅终于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殷雅霓脚步顿了顿,停下来看着汪沅,“阿沅,我的宝宝没了...” 殷雅霓订婚当日,汪沅表白被拒之后直接就离开了会场,她后面遭遇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那几日,他也断断续续联系过她,但都没收到回复,以为她还在生气,所以后来便不再打扰她了。 “宝宝没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汪沅很是吃惊。 殷雅霓看了看手表,低声说道,“我们已经迟到了,先进去了,一会儿再找个时间慢慢说。” 五星酒店的电梯宽敞明亮,大过年的住客也不多,整个大电梯此时就站着各怀心事的两个人。 汪沅没忍住,还是想伸手牵住殷雅霓戴着手套的手。 感觉到手中的小手瑟缩了一下,用力挣脱开,他紧了紧自己的手,捏成一个拳头,无奈地抄进口袋里。 192.同学会(2) 包厢里早已坐满整整四大桌子的同学,门突然一开,大伙儿的的眼神都飘向了门口。 汪沅犹如护花使者一般,站在殷雅霓身旁。 同学们对他们这样早已见怪不怪,虽然当时汪沅另有女友王蔺,但对这个初中带过来的同学殷雅霓一直照顾得狠,包揽了她所有的卫生工作以及夜自修的接送,反而是对自己的正牌女友王蔺有些怠慢。大家那会儿都以为他们俩最后会结婚,谁知却被海门霸道总裁横插一脚,人生真是唏嘘。 高中时期要好的女同学很快就将殷雅霓拉走了,汪沅也被死党们带到另一桌。 她刚坐下,同桌倪嘉就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你都订婚了,汪沅还像以前那样跟着你呀?他是几个意思呀?” 殷雅霓尴尬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还不跟以前一样么,就好朋友来着。” “都以为你们俩最后会结婚呢,谁知道竟然是一出《我可能不会爱你》。”倪嘉自言自语道。 就在殷雅霓想制止她继续八卦的时候,曾经的班长,拿着麦克风吼了两嗓子,“同学们,人都到齐了哈,先上菜,待会儿吃完饭,再移步楼下的KTV飙一曲,祝大家用餐愉快。” 早已等候了一阵,大伙儿都有些饥肠辘辘,菜上桌之后,八卦的倪嘉倒也不再说话,净关注着填饱肚子去了。 殷雅霓没什么食欲,白天在老宅吃多了,这会儿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挑着碗中的鱼。 正在她烦恼着该如何吃掉倪嘉夹到她碗中的一大堆食物时,酒店给每个女同学都上了一盅鸡汤。 同桌的女同学讨论着,“这菜单上分明没有鸡汤呀,难道是酒店送的?” “酒店哪可能送这么好的,你们看看,鸡汤里有人参和海参,这一份得多少钱呀。”倪嘉用汤匙翻着鸡汤说道。 “小美,这碗鸡汤刚好适合你这样出月子的补身体,多喝点。”不知道是哪个女同学说了这么一句话,引起了殷雅霓的注意。 她侧头看了眼汪沅,发现汪沅也在看着她。 “滴滴——”手机进了一条微信【是不是没胃口?我让厨房多上了一份鸡汤,刚好你这时候补身体最好,你赶紧趁热吃了。】 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鸡汤,她觉得心头一热,忍不住又侧头看了眼汪沅,他正在对她笑。 很快菜就上齐了,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没多少工夫就酒足饭饱了,起身移步楼下的KTV继续嗨。 殷雅霓和倪嘉走在人群后,路过洗手间时,她突然觉得有些急,便让倪嘉先下去。 五星级酒店的洗手间相当豪华,化妆区、解手区、洗手区分得清清楚楚,私密性极强。 殷雅霓挑了个最角落的一间,刚关上门,就听到外头响起了对话,仔细分辨那声音,分明是来自汪沅的初恋女友王蔺及她的同桌莉香。 “蔺蔺,你瞧见那个殷雅霓了么?不是说嫁了个土豪么,怎么还一脸穷酸样,连个像样的妆都化不上。” “土豪?她结婚了?”王蔺的声音显得很吃惊。 “你之前一直在国外,可能没关注过新闻,当时那会儿闹得沸沸扬扬呢。” “什么新闻?快说说怎么回事?” 193.同学会(3) “去年九月份,周杰伦在海门开演唱会,殷雅霓上去装逼弹了个钢琴,结果第二天整个微博都炸开锅,说她被海门土豪包养呢。那新闻是礼拜天早上爆出来的,但很快没几小时就被人和谐掉了,后面连照片都搜不出来。但海门土豪在隔天就召开了记者会,说自己没老婆,殷雅霓是他的未婚妻啥的。后面元旦的时候,听说俩人就订婚了,班里有一些参加过订婚礼的同学说,排场很大。” “海门土豪?男方叫什么名字?” “我搜搜...”莉香拿起手机搜索了一阵,“叫沈流岚。” 王蔺一听这名字,冷笑了一声,拿着粉饼盒傲慢地往自己脸上补着妆,“什么沈流岚,男的女的呀?我从没听过海门有叫什么沈流岚的土豪,估计就一乡镇民营企业家吧?就这种有点小钱的也能是土豪了?真是笑话!咱们那帮同学也是怂,国门都没出过呢,能知道什么叫排场?就殷雅霓那小家子气的样子,真能有什么土豪能看上她?别到最后叫人骗财又骗色!” “我估计也是,你瞧见她的脸色没?那差得呀!比以前读书的时候黄多了。”莉香继续补刀。 “肯定是嫁给那男的之后,发现不仅不是土豪,还是个穷鬼给愁的呗!哈哈哈!”王蔺夸张地大笑着,接着恨恨地说,“殷雅霓那个女人,以前我和汪沅在一起的时候就整天搞事,我怀疑当时汪沅和我分手,也是她搞得鬼,没想到今天她也来了,真是冤家路窄!” 莉香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刚才殷雅霓和汪沅一起进来的样子,她是看得清楚,“蔺蔺,你刚才看没看见她和汪沅一起进来的啊?” 王蔺冷哼了一声,用力盖上粉饼盒,“我当然看见了,我又不是瞎子!都订婚了的女人,还缠着汪沅,真是下贱!” “她在学校就是一绿茶婊啊,那会儿谁追她,她都不同意,搞得好像多高洁似的,惹得当年那些男同学里心痒痒得很。”漂亮的女孩在学校里总是有许多同性敌人。 “她就是为了跟汪沅搞暧昧你没看明白吗?走了,下去看看那个女人要搞什么”王蔺看着镜中自己完美的妆容,招呼莉香离开洗手间。 殷雅霓在隔间里听得一愣一愣的,如果不是对方直呼她的姓名,她肯本想不到八卦的主角是她。 听到连沈流岚都被人家说得那么难听,她非常生气!高中三年,王蔺对她没个好脸色就算了,竟还在班里四处散播她的谣言,弄得她和有些女同学关系一直都不冷不热的。 虽然知道王蔺敌视她,但真没想到她们口中的自己,竟然是这么不堪。 待门外高跟鞋声走远,她才开门出来,走到化妆区,看着镜子上自己惨白的双脸,确实憔悴了很多。 胡乱地用冷水泼了一下脸,她才走出洗手间,正走在通往电梯的长廊上,突然被一双紧有力的手拉进一间黑暗的包间。 她正想大声尖叫,就被一把抱住,待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时,才伸手抵了抵对方的手臂,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阿沅,你干嘛呢,放开我。” 194.同学会(4) “我们别去唱歌了,在这里说会儿话吧,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的宝宝好好的会没了。”汪沅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低沉。 殷雅霓知道王蔺和莉香都关注着她和汪沅的一举一动,他们这会儿要是再失踪不见,恐怕是会传得更难听。 “那天晚上你走了之后,我被绑架了,然后孩子流产了,今天刚出月子呢。” 虽然她故意说得轻松,从小在检察大院里长大的汪沅,怎么会将绑架理解为这么简单的事情。 感觉到黑暗中,他拉着她手臂的手变紧了,殷雅霓赶紧用力挣开。 “嘭——”拳头砸在墙壁上的声音,突如其来的闷响,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怪异,殷雅霓吓了一跳。 “是谁干的?” “RM集团的前财务总监。” “沈流岚的老情人?” “不是的,他们没关系,林安琪有精神疾病。” “王八蛋,我要废了她!”汪沅愤怒了。 殷雅霓正想央求他别冲动时,手机突然就响了,是倪嘉来电,肯定是要催促她下去唱歌。 “阿沅,这件事情我回头再跟你说清楚,我们先下去吧,都在等呢。” 汪沅松开了手,在黑暗中,替她理了理大衣的领子,才带着她出去。 突然而来的强光,令殷雅霓觉得眼睛有些不适,步子放慢了一些。 手突然被握住,她抬头看向汪沅,悄悄趁其不备,抽出自己的手。 汪沅好看的侧脸,突然咧嘴一笑,“你还没结婚,我还是你的追求者之一,不要拒绝我。” “阿沅,我现在已经订婚了,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再为了我浪费时间,你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殷雅霓很无奈,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汪沅又这样,她觉得很累。 汪沅早已想好了一百种被她拒绝的可能,当年的他,就是因为这一百个可能而放弃了心中所爱。 他为了自己的爱情,逼迫自己变成一个优秀的人,本以为一百种被拒绝的可能只会剩下一种。 现在真的是剩下一种了,但也是最难以跨越的一个可能。 同学们唱了好一会儿歌了,他们俩才推门而入,免不了又要引起闲言碎语。 汪沅的死党,拐了拐他的手臂,戏谑道,“你是怎么样?终于想通了?不是说不能染指她这朵白荷花吗?” 昏暗的包厢里,看不清汪沅脸上的情绪,“几年前我就想通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我就奇怪你高考的时候突然化身拼命三郎,原来是想通了,但这晚了一步怎么说?她不是还没结婚么?” “是还没结婚,所以我不打算放弃。” “那王蔺怎么办?我可听说她跟你分手之后一直没找呢,听说在等你。” “等我干啥?当时就说得清楚明白的,她脑袋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 同学会的惯例是,每个人都要上台k一首,殷雅霓虽然琴弹得好,但歌唱得一般,每当这种环节,她都头疼不已,今年又要唱什么歌出丑呢? 很快就到她了,临时抱佛脚,唱了一首《漂洋过海来看你》,唱着唱着,脑海里自然是又想起了沈流岚,脸上无意识地竟然出现了羞涩的笑容。 195.同学会(5) 包厢内昏暗的灯光,五颜六色的射灯在头顶上转着,没有人看得清楚汪沅脸上的表情。 在场的同学们,摇骰子的摇骰子,喝酒的喝酒,只有他在认认真真地听着她唱歌,眼里发着光,仿佛只有他看得见她的闪耀。 轮到汪沅唱了,他上前从殷雅霓手里接过麦克风,眼有内容地看了她一眼,才坐到高脚凳上,唱起了《爱很简单》。 熟悉的旋律一响起,殷雅霓便记起,高中的时候,她曾经有一次陪着汪沅参加新歌手大赛,当时汪沅就是唱的这首歌。 “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就是对你,有一种感觉,忽然间发现自己,已深深爱上你...”歌词一如当年的青涩,这就是他的爱情,忽然间深深爱上。 当最后一句“永远都不放弃这爱你的权利”拖长尾音唱罢,汪沅仍是深情地看着她。 他们很有默契的,今夜都选了符合自己心境的一首歌。 殷雅霓的一曲《漂洋过海来看你》想着曾经为她飘洋过海的沈流岚。 汪沅的一曲《爱很简单》想着他和殷雅霓学生时代纯纯的感情,以及他对她如今简简单单的爱。 他以为不为人知的一抹深情,早已被坐在暗处的王蔺看得分明。 就在大家沉浸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中时,王蔺细细地看完了莉香发给她的所有截图——几个月前的斗琴门事件,也上网搜索了沈流岚召开的记者会,以及他们的订婚礼。 原以为殷雅霓的未婚夫是个又老又土的小民营企业家,没想到却是个又高又帅的霸道总裁,她是真没想到啊! 殷雅霓高中的时候,在美女如云的艺术高中并不出彩,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地方就是文化课不错,至于钢琴十级大提琴十级这种层次,在艺术高中随处抓一个学生出来,都比得过她。 没想到她竟然有本事勾搭上海门的隐形富豪! 王蔺父亲的公司就是RM集团的供应商之一,她对BenShen总经理的事情常有耳闻,但她完全没有想到堂堂warship集团的董事长,竟然是殷雅霓的未婚夫! 殷雅霓到底何德何能?她太不甘心了,四年前破坏了她和汪沅的感情,四年后竟然一跃成为大富豪的未婚妻。 嫉妒就像是一剂毒药,一旦发作起来,令人理智不存。 三十多位同学,一人一首歌,竟也唱了三个多小时才结束。 汪沅帮忙抬几个喝多的男同学上车,殷雅霓则和倪嘉跟几个关系不错的女同学寒暄着,打算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再离开包厢。 刚乘坐电梯到一楼,她发现自己的手套忘在包厢的沙发椅上了,便挥别了一起下来的同学,只身回楼上取手套。 等她找到手套再回到楼下时,同学们都走光了。 她低头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给沈流岚,让他来接自己,可通话键刚拨出去,还没来得及等待接通,便被一双手用力地箍住手臂,拉到了一旁。 196.同学会(6) 殷雅霓以为又是汪沅,刚想发作,没想到一转头看到的却是汪沅的前女友王蔺。 想起刚才在洗手间里听到的那些恶毒的话,她瞬间拉下脸,双臂抱胸,不悦地看着对方,“你有什么事?” 王蔺被她这冷然的态度吓了一跳,过去碍于汪沅的面子,殷雅霓倒也对她客客气气的,今天是吃错药了?竟敢拿着这么一张臭脸对着她。 没时间计较态度,王蔺一语中的地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刚才汪沅拉你进隔壁包厢的事情我看到了。” “包厢?”殷雅霓并不打算跟她交代这些事情,这个女人看着着实令人讨厌。 “忘了?那我提醒你一下吧!刚才吃完饭,大家都离开了,你们俩躲在黑漆漆的包厢里干嘛呢?我可是都看到了,你刚从洗手间出来,就跟着汪沅进了走廊边的包厢。孤男寡女的,你们俩到底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本想给王蔺留点面子的殷雅霓,见她一上来就可笑地兴师问罪,想起刚才在洗手间听到的那些恶毒之言,气就不打一处来。 汪沅这个前任,她早就想教训她了,今天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呵呵!原来你是说那事儿啊!我和汪沅进了包厢...”殷雅霓顿了顿,故意耗着她的好奇心,“关你什么事儿?你算老几呀?我和汪沅就是去开房了,你能管得着么?就一过气前女友,你还以为你谁啊?给我滚远点!”说完,她看着脸色变得十分狰狞的王蔺,推开她,径直往酒店大门走。 一向心高气傲的王蔺,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此刻被殷雅霓一刺激,情绪激动,扑上去就将她推倒在地上,接着又是骑到她身上,不由分说地甩了她一巴掌 估计王蔺这一巴掌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力道之大,血迹瞬间随着殷雅霓的嘴角流了下来,这一幕被折回来接殷雅霓的汪沅看到。 王蔺正骑着她还想给第二巴掌,就被冲上来的汪沅抓住了手臂。 汪沅抓住她一只手臂,她换另一只手臂要继续扇殷雅霓的巴掌。 那一掌还没落下,她便整个人被一脚踢开,撞到了旁边的立式花瓶。 殷雅霓刚闭眼等待第二个巴掌落下,谁知等了又等,等来的却是王蔺的一声哀嚎。 她还来不及睁眼,便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抱起。 睁眼看到沈流岚正低头愤怒地看着自己,她心虚地低下头。 被踢倒在地的王蔺,很快又爬了起来,要继续上前拉扯殷雅霓,再一次被沈流岚推开,一个趔趄,撞到了汪沅身上。 眼看着自己在汪沅面前出了丑,她狗急跳墙,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刚才殷雅霓激她的话说了出来,“汪沅,殷雅霓说你们去开房,说我是过气前女友,还叫我滚,我只不过是告诫她,既然有了未婚夫,就不要再来骚扰你,可她却那么说我,我一时生气才动手的。”说完,便作势要哭了。 197.卑微 汪沅将撞到他身上的王蔺扶正站好后便放开了她,脸上的表情烦躁不已,看着被沈流岚抱在怀里的殷雅霓,连忙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想要擦掉她嘴角的血迹,“霓霓,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沈流岚不悦地挡住他的手,“不必麻烦。”说完,自己伸手用拇指将殷雅霓嘴角的血迹擦掉。 在瞥见她那肿了不少的脸颊,胸腔里那团怒气烧得愈发大,双眼含冰地看着站在后面的王蔺,“你叫什么名字?” 王蔺从未见过气势如此骇人的男人,她一时忘了哭诉,哆哆嗦嗦地报出了自己的姓名,“王蔺...” “谁借你的胆打她?” “是她自己贱,有未婚夫的人了,还缠着我男朋友!” 沈流岚一听她又出言不逊侮辱殷雅霓,拿起了手机,王蔺以为他要报警,害怕地拉着汪沅的手,谁知,竟被汪沅甩开。 “是我,现在在酒店大堂一楼电梯前,刚才有个疯女人动手打了太太,你们马上过来处理一下。” 沈流岚挂上电话,便抱着殷雅霓出去了,留下怕得浑身发抖的王蔺和一言不发不发的汪沅。 他们还没出酒店大门,殷雅霓的四个保镖就出现了,将王蔺押着要带上车。 殷雅霓没想到会闹这么大,直到进车里之前,都在央求着沈流岚将王蔺放了。 沈流岚拗不过她,只好让保镖在半路上把人放了。 回家之后,沈流岚先是拿冰块替她冰敷,接着又帮她擦了身子换了睡衣,才自己去洗澡。 他想起刚才在电话中,听到的殷雅霓和王蔺的对话,觉得非常难受。 她还是很在意汪沅,所以才会故意激怒王蔺。两个女人争风吃醋,无非就是因为爱着同一个男人。 他一直以来的疑惑,因为之前感情稳定被暂时封存在心底,今天的一场对话,又将他的不安感掀了起来。 到底他们之间算什么?汪沅和她又算什么? 沈流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殷雅霓已经睡着了,检查好她的被子,他了无睡意,带着一瓶酒去了阳台上吹风。 南方初春的风吹在脸上还是有些生疼,他内心苦闷,头脑像浆糊一样糊成一片。 苦涩地喝了一口酒,脑子里不断回想起晚上殷雅霓那通拨给他,却在和王蔺对话的电话。 “你们俩躲在黑漆漆的包厢里干嘛呢?” “我和汪沅就是去开房了,你能管得着么?” 是啊,她和汪沅单独在包厢里干嘛呢?这个问题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萦绕在沈流岚的脑海中,他不敢去找殷雅霓求证,更别说质问了。 他苦涩地喝下一口闷酒,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卑微。 汪沅的问题,他一次都没有提过,说不清是害怕听到让自己心碎的答案,亦或是这件事情的存在本身就令他心碎。 殷雅霓的心防太重,即使是他们曾经到了订婚阶段,即使是他们曾经有过孩子,她也不曾主动提起和汪沅的那段往事,仿佛那是她心里一片神圣的净土,不允许有人踏足。 曾经他以为,只要她在身边,即使她心里有一份隐藏的爱情,他会尊重她,甚至接受她的爱情。 这是一种多么卑微的感情啊? 198.悲戚 沈流岚现在觉得自己当时有这样的念头是多么的疯狂,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她的爱情,他只想要她的身心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很挫败,沈流岚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很快就将一整瓶酒都喝光了,踉跄着回到房间,抹黑爬上床,殷雅霓已经睡得很沉了。 也许是酒精的刺激,也许是心太失意,似乎夹杂着一股无名火,他觉得整个人躁得慌,需要发泄。 翻身将她揉进怀抱里,软玉温香在怀,体内的躁感和失落感顿时缓解了不少。 他开始解着她睡衣上的扣子...... 突如其来的外物入侵产生的疼痛感,很快将殷雅霓闹醒,她无意识地挣扎了几下,才发现沈流岚伏在她身后。 身体的疼痛和不适,加速了她的清醒,她想起自己今天刚出月子,他就迫不及待地做这样的事情,心中难免一阵悲戚,双手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以前只要她一哭,沈流岚就是再不尽兴,也会赶紧提前纾解,然后抱着她亲着哄着。 今天的他竟然毫无知觉,只是木讷地侧身撞着她,时间长到她的眼泪再也流不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止了,翻身重重躺回床上。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安抚,她再一次心碎了,流了一晚上的眼泪,直到天亮才沉沉地睡去。 (此处省略五百字支持净网活动,想看省略部分的宝宝们请加群540355385自行下载哈!) 也许是太累,也许是哭了一夜,殷雅霓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才起床。 沈流岚早已不见踪影,桌上的笔电却还开着。她忍着下身的疼痛,到浴室随意梳洗过,才换上衣服下楼吃饭。 叶明惠一向崇尚吃得好不如睡得好,所以从不喊睡梦之中的殷雅霓起床,因此她假期睡一天的事情时有发生。 “爸妈,早。”殷雅霓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母打了声招呼。 叶明惠见她起床,赶紧到厨房准备早餐,“阿岚一早和你小叔出去钓鱼了,说是晚上还有聚会,让你晚上别等他,先睡。” “他们几点出门的?” “七点天刚大亮就出去了。” “哦...” “霓霓,你的眼睛怎么了,昨晚上哭了?”叶明惠见她一脸落寞,眼睛又肿又红,难免心生怪异,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昨天晚上看了一部电影很感人,你也知道我泪点低嘛...” 叶明惠知道自己女儿内心柔软,思维感性,倒也没觉得这个理由有什么不正常,便放过了她,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殷雅霓随意地吃了点早饭,心情不佳,胃口也跟着不好。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沈流岚从早上七点钟出发,到现在将近十个小时了,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个信息。 心不在焉地窝在父母身旁看了会儿电视,她就借口身体乏了躲回房间躺下。 刚要迷迷糊糊睡去,接到了倪嘉的电话,“霓霓,在家吗?” 199.白月光 “嗯,正无聊呢。”殷雅霓听着电话,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晚上出来玩吧,就我们好的几个。”倪嘉在电话那头甚是兴奋。 “有莉香和王蔺么?”昨晚的事情,殷雅霓还心有余悸,王蔺泼辣,论拳脚,她是敌不过的。 “当然没有那俩妒妇,你就放心吧。就咱俩、李想、小西还有七班的贝杰、陆川、斯勤,反正就你们乐队的那一伙人!” “这样啊...那行吧,在老地方么?什么时间?” “六点钟,老地方,晚上见!” 挂了电话,殷雅霓瞅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才出门,就又去翻箱倒柜起来了,翻来翻去,竟只能穿上沈流岚从日本带回来的那一套羽绒服。 为了让脸色好看些,她破天荒地在脸上擦了粉底液和腮红。 她本想开叶明惠的宝马出门,谁知竟然看到马丁DB9静静地停放在车库里。 想起用她的生日定制的车牌号,心头一热,又折回家里换了马丁车的钥匙出来。 由于这辆车是送给她的礼物,沈流岚早就在海景花园的警卫系统里登记过了通行权,车到山下,警卫闸就自动打开了。 南城虽是二线城市,但它在国内的一众都市里,不太起眼,所以殷雅霓一开着超跑上路,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倒不是说南城人不够富有,买不起超跑,而是南城人大部分低调,大都有着财不外露的心理,街上一众都是低调内敛的奥迪、宝马、奔驰等,超跑甚是少见。 虽然开着四百多万的超跑,她的心思却不在路人的艳羡里,早已飘到不知道在哪个海边钓鱼的沈流岚身上了。 想起昨夜,她是真的被吓到了,沈流岚从未这么粗鲁地对待过她。 是因为王蔺的恶意中伤?还是因为自己在大庭广众下不顾形象地和人家撕逼? 以她对沈流岚的了解,他极度护短,根本不会在她被人打了的情况下,还怨怪她。 那原因只能是一个,就是介意王蔺的碎语?但如果他对王蔺的话存疑,肯定会在回家后跟她求证的,不可能就这样粗暴的只顾发泄自己的怒气。 殷雅霓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嘴碎的小叔,早已在一开始,就将她和汪沅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她以为自己的小秘密无人知晓,怎知沈流岚早已摸透了她和汪沅认识以来的所有始末。 她觉得,和汪沅的事情,既然都过去了,便不值一提,她向来都是害怕麻烦的。 怎知她的怕麻烦,在沈流岚看来,却是出自对白月光的保护。 满腹疑问地来到高中好友经常聚集的Vibes会所,殷雅霓将车子停好就直接上楼了。 Vibes位于南城CBD区的一家高端会所的五楼中庭,他就好似一片绿洲,低调地隐藏在都市的钢筋混凝土中。 酒吧栽满了高直的竹林跟枝叶茂密的缅栀树,四周缀满了水道,增添了不少韵味。 平日里的Vibes会请来DJ打碟烘托气氛,所以来的客人一般都是一些年轻人。 200.好友聚会 这里没有包厢,所有客人都集中在宽敞的中庭里活动,巧妙的是,由于绿植多,且格局特别,虽然并没实体墙壁将客人们隔开,却反倒有很强的私密性,并不容易跟其他人混杂在一起。 殷雅霓自来熟地往他们平日里坐的位置走去,侍者一见到她,便上前问候并且在前面引路,“殷小姐,晚上好,您的朋友们已经到了。” “hi~晚上好。”虽然心情烦闷,但她还是亲切地跟侍者打了招呼,脸上的笑容,迷醉了迎面而来的其他客人。 拐过一条种满绿植的长廊,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伴着尤克里里,唱着甜蜜的英文歌,“贝杰!姐姐人还没到呢,你就先唱起来了。” 正抱着尤克里里弹唱的贝杰瞧见她进来了,歌也不唱了,乐器也不弹了,蹭地站起来给她抱了个满怀,“我的大霓霓,你可终于来了呀,想死我了你!呦,今天怎么穿这么多,赶紧将羽绒服脱下,开了暖气的,穿这么多,待会儿出去准着凉。”贝杰说着,就替殷雅霓脱起了羽绒服。 殷雅霓倒也不介意,贝杰还小她一岁呢,虽然天天囔囔着喜欢自己,但她再清楚不过了,他是把她当姐姐看待。 脱了羽绒服,这牛仔裤及白毛衣,终于和在座的死党们齐活儿了! 死党们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玩手机的玩手机,看到她过来,齐刷刷地用犀利的眼神睇了她一眼,继续低头该干啥干啥。 艺术人就这坏毛病,跟谁都一副冷冷的样子,也只有同为艺术人的殷雅霓清楚,这些人内里都火热着呢。 “都干嘛呢?臭着一张脸给谁看呀?就这么不待见我呀?那我走得了。”殷雅霓作势要拿起外套重新穿上,被贝杰死死地拉住袖子。 “你说我们干嘛呢?听说你昨晚让王蔺那个绿茶婊给打了?怎么没给丫的打回去呀?你就该叫上我,我非把那贱丫头的毛都拔光!”仗义的陆川放下杯子恨恨地说。 殷雅霓斜了倪嘉一眼,怪她把这个事儿告诉给死党们知道,倪嘉躲不过她眼神射来的利剑,赶紧闭嘴坐在一旁。 “嗨~我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也没啥,就扇了个大嘴巴子而已,她也是被我刺激得狗急跳墙了。”昨晚她根本就不害怕,王蔺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臭丫头,比起林安琪那种笑里藏刀的毒妇,王蔺可以说很善良了。 “该!就得说得她无地自容!整个一怨妇上身!下次让我见到她,见一次打一次,替你报仇!”说话的是李想,殷雅霓的同班女同学,跟王蔺不相上下的泼辣。 “行了行了,女同志们都别义愤填膺了,打架这种事儿,就得让我们男同志上,你们一边歇着去。不过我说啊,大霓霓你这次也太没气势了,汪沅当时不是在场么?没上去替你赏她一个嘴巴子啊?我说这贱丫头也就敢趁我们没在的时候放肆,下次同学会叫上我们,哥几个旁边凑一桌,我看那贱丫头还敢作不!”斯勤看上去斯文,嘴巴也是最毒的。 殷雅霓瞧见众人一口气出了,才讪讪地挤到他们中间,拿起桌上的果酒自罚一杯。 201.施先生是谁啊? 闲话说完,很快又到了拼歌的时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卡座。 殷雅霓上钢琴,陆川上吉他,斯勤上贝斯,理想上小提琴,贝杰上爵士鼓,而主唱小西,则领着一众人,上了自由弹唱台。 可能出于对高中生活的缅怀,倪嘉蹦出一句“我要听《李雷与韩梅梅》”,话音刚落,这就尴尬了。 在他们那一届,南城艺术中学的李雷和韩梅梅,就是汪沅和殷雅霓。以前每每汪沅来听他们排练,也是点名要的这一首。 可今天这情况,明显不适合唱这首歌呀。 小西拿着话筒尴尬地站在那边不知该唱不唱,斯勤抬起贝斯作势要砸倪嘉,嘴里囔着:“乐器都齐活儿了,你要点高难度的行不?点什么李雷和韩梅梅?这首歌需要这么大阵势么?快用你的石头脑袋重新点一首。” 倪嘉捂着头,小声嘟囔着,“不好意思,忘了嘛!” 就在所有人站着等倪嘉重新点歌的时候,殷雅霓倒是先用钢琴将这首歌的前奏弹了出来,看到她并不在意,大伙儿也就没再说啥了,乖乖地操起自己手上的乐器,将这首歌弹了出来。 Vibes的客人,什么音乐类型都能接受,能听得了高雅的交响乐,也听得进通俗的流行乐。 不过三分多钟的歌,很快就结束了,正在殷雅霓准备低头调整钢琴的音线时,突然瞥见舞台下方立着一个高瘦的人影。 由于会所灯光昏暗,她又有轻微夜盲症,待她仔细地辨认出那人是汪沅时,他已经走到台前了。 死党们面对昨晚伤害殷雅霓的凶手家属,自然是没给好脸色看。 斯勤边调整着贝斯的弦音线,边尖酸刻薄地说道,“呦,我说谁站在这呢,让给这舞台一下子蓬荜生辉哩,原来是汪二公子啊!怎么?汪二公子今晚不用陪你那有暴力倾向的女朋友?有闲工夫来看哥儿几个唱歌?” 汪沅笑了笑,似是并不介意,依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差点让所有人以为他是个善茬。 “被你们刚才弹唱的那首老歌吸引,鬼使神差的就寻着声音过来了。没事,你们不用招呼我,继续。” 斯勤冷哼一声,手指打了个响扣,“下一首,《浮夸》!” 小西一听要唱《浮夸》,眉头整个都打拧了,她的声线并不适合这首歌,偶尔在KTV吼上几句,嗓子都得休息一个礼拜。 那能怎么办呢?斯大人点名要这首,如果不唱,待会儿会被念死,比起被念死,她还是牺牲嗓子吧。 殷雅霓的钢琴声首先进场,弹出歌曲的主轴曲后,贝杰的镲片和鼓声跟着,然后是陆川的吉他和斯勤的贝斯,李想的小提琴。 听过《浮夸》的人都知道,这是一首流行乐中,气势较为磅礴的歌曲,现场演绎的效果非常震撼。 很快,整个Vibes会所的客人都被吸引过来了,原本舞台前的座位鲜有客人入座,大家一向都找边角落较为隐蔽的位置。 汪沅也在旁边找了个正对着钢琴手的位置坐下,眼带深情地看着弹钢琴的殷雅霓。 曲风关系,弹到激动处,殷雅霓不仅手上的动作,整个上半身的动作幅度都变大了,也许在常人看来,她像个钢琴痴,然而在同样极具艺术修养的汪沅看来,却有着极致的魅力。 也许,这份魅力源自于一个叫做殷雅霓的姑娘。 斯勤知道弹这首曲子的殷雅霓最帅气,也知道汪沅最喜欢看她这幅模样,所以故意点了这首歌来演绎。 果不其然,汪沅那痴汉一脸的表情,看得斯勤心里非常爽快。 其实当年,他们都看得出汪沅喜欢的是殷雅霓,但不知这个混蛋哪一根筋搭错了,放着漂亮优秀的霓霓不要,转而跟艳俗的王蔺在一起,把自己整个档次都拉低了。 王蔺中二时期是个不良少女,喜欢跟外校的混混凑在一块,汪沅几次在那些混混的挑衅下,没少做丢人的事情,档次就是这样拉低的。 反倒是殷雅霓,疏远了汪沅之后,学习更好了,艺术修养更高了,考上海门大学也是意料之中。 一想到低档次的汪沅坐在台下免费听歌,斯勤那伙人就不爽,他刚想发作,陆川脱下吉他一扯,粗声粗气地吼了声,“累了,大伙儿过去喝东西。” 老大一声令下,小的都作鸟兽散了。 殷雅霓刚盖上键盘盖,侍者就端着一个盘子上来了,盘子里放着一沓钱,钱上面放着一张名片。 侍者有些尴尬地压低声音在殷雅霓的耳边说,“殷小姐,施先生很欣赏您的钢琴弹奏,想请您到这个地方单独给他弹一首。” 说完,翻过烫金名片背面的地址,就在本幢会所的客房。 殷雅霓从没遇见过这种事情,一时被恶心得不行,推开侍者放在面前的托盘,说了一句“我没兴趣”,便匆忙跟着死党们回到座位上了。 她刚回到座位,汪沅就跟上来了,打发走了倪嘉,死皮赖脸地坐在她身边。 俩人倒也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台上唱着外文歌的慵懒女声。 斯勤和陆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汪沅不顺眼,但也不好意思赶人,于是开始阴阳怪气地说着一些酸不溜秋的话膈应汪沅。 汪沅出了名脾气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们打着哈哈。 眼看着夜色已晚,大家酸够了汪沅,正准备买单离开,谁知侍者说,已经有人帮他们买过单了。 众人不解,贝杰问了句,“谁今晚叫雷锋?” 倒是殷雅霓脑子转得快,“是一位姓施的先生买的单吗?” 侍者看了眼pos单签字,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点头。 “施先生是谁啊?”陆川问。 “刚才拿了一沓钱和名片,叫我到楼上房间给他单独弹琴的人。” “这小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他!”陆川说完,便抓着侍者要他交出名片和施先生的房间号。 侍者一脸无辜,“施先生说除了殷小姐,其他人不能上去。” 脾气暴躁的陆川二话不说提着侍者的衣领,要他带着大家去施先生的房间。 倒是汪沅冷静许多,拦下了陆川,抽出侍者手上的结算单,拿起钱包,丢下一沓钱,“麻烦把我们的费用退还给施先生,剩下的是你的幸苦费。” 说完,拉着殷雅霓就往电梯走,斯勤等人也跟着。 正在他们站着等电梯的时候,电梯门开了,走出来的人,让殷雅霓恍惚了一阵。 202.冷战(一更) 走出电梯的沈流岚,穿着深蓝色英伦格子立领呢大衣,浅蓝色毛衣,头发微微散落在两旁,两手抄在口袋了,正一脸冰冷地看着站在电梯前的殷雅霓。 想起自己被汪沅拉着的手臂,她赶紧挣开,尴尬地将手放进外套的口袋里。 “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沈流岚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刚散场,正要回去。” “我晚点回家,别等我了,早点睡。”还是冰冷的声音。 殷雅霓没说话,只是疑惑地看着站在他身旁的姑娘。 “你们是霓霓的同学吧?改天出来吃饭,我请客。”沈流岚说完,看也没看她,径直往会所里走,刚才站在他身边的姑娘,小跑着跟了上去。 汪沅当然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沈流岚离去的身影,什么话都没说就拉着殷雅霓的手臂进了电梯。 斯勤等人平日里没有接触过沈流岚,并不了解他平时对待殷雅霓殷勤得很,所以见到他这幅冷冷的模样,还以为是霸道总裁的习惯而已,并没有操心什么。 然而对他们俩还算比较了解的汪沅,当然知道沈流岚这种态度绝对不正常,心里难免担心起殷雅霓,同时对沈流岚也有了很大的敌意。 他沈流岚凭什么?在得到他心爱的女孩后,还不好好珍惜,他凭什么?这个问题一直在汪沅心里怒吼着。 斯勤和陆川开着两部车,带着顺路的倪嘉、理想、小西和贝杰回去了,留下殷雅霓和汪沅站在楼下。 殷雅霓抬头看了眼楼上Vibes会所迷离的灯光,心想着她的叔叔跟刚才站在他身旁的姑娘,是什么关系? 原本打一通电话,撒一撒娇就能解决的事情,她就是拉不下那个脸。 汪沅陪她站在楼下踌躇了一会儿,时间越来越迟了,“你要不要上去找他?” 殷雅霓又看了眼楼上,摇了摇头,垂下眼睛,“他可能是在应酬吧,我还是先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有开车过来。” “你晚上有没有喝酒?” “没有。” “那好吧,你上车,我跟在你后面,跟一段我再回家。” 突然刮起的一阵大风,让殷雅霓咳嗽不止,咳着咳着竟满眼泪花。 想起昨晚沈流岚对她的粗暴,以及他今日莫名其妙地丢下她一早就出门,刚才又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她觉得委屈,非常委屈,想哭。 什么时候这么脆弱过了?什么时候这么害怕过了? 自从失去孩子,她开始变得不像她自己了,总是没有安全感,总是疑神疑鬼。 “上车吧,风大,小心感冒。”汪沅将她羽绒服上的帽子翻起来,戴在她头上。 殷雅霓仿佛双腿灌铅似的,每一步都走得好沉重。 直到靠近车门边,她再也受不了了,留下一句“阿沅,你先回去吧,我上去看看他那边怎么回事儿”后就匆匆地跑向了电梯。 汪沅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进入自己的车里等着。 殷雅霓回到Vibes中庭,四处找不到沈流岚,也没瞧见刚才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姑娘。 她着急地拿出手机拨打他的电话,提示正在通话中,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刚才拿名片给她的侍者上前询问,“殷小姐,晚上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做沈流岚的客人?他坐在哪里?” “非常抱歉,殷小姐,没有客人的授权,我们是无法提供他们的位置给您的,还请您谅解。” 他到底在哪里?电话不通,又没在中庭里,难道是在房间里?和刚才那个姑娘一起? 可这里这么多房间,她要到哪里去找他? 挫败地垂下头,她正打算离开Vibes,却与迎面走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殷雅霓低着头,从男人怀中挣出,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要离开,男人却喊住了她的名字,“殷雅霓?” 她诧异地回头一看,眼前的男人长得很高,剑眉高鼻,年龄约莫三十上下,细看之下,竟与沈流岚有些相像。 “请问你是?”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 男人低头浅笑,“我是施君昊,刚才邀请过你上去弹琴,只不过你拒绝了。” 殷雅霓回想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烫金的名片,恶心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她抬眼从上到下打量了施君昊一遍,冷冷地说道,“抱歉,我不是出来卖艺的。” 施君昊似乎还想说什么,刚才那位侍者却匆忙迎了上来,恭敬地对着他喊了一声,“施总。” 这一声施总,惹得殷雅霓更加不快,单手单指挑起侍者的工作牌看了一眼,厉声说道,“Dick是吗?麻烦你告诉这位施总,我是你们Vibes的贵客,不是来卖艺的,我要求他就刚才的行为向我道歉!还有,你们Vibes什么时候做起了拉皮条的生意?竟然敢把一年在你们会所消费金额超过五位数的客人当作特殊工作者?我保留追究你们会所法律责任的权利!” 殷雅霓一板一眼的样子,吓得侍者脚都软了,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殷小姐,对不起,我们并没有那个意思,纯粹是因为我们施总很欣赏您的弹奏,所以才想让您单独弹给他听,另外也想找您商量,看能不能成为我们会所的驻场钢琴手。” 施君昊送名片的行为,让殷雅霓感觉被羞辱了,现在还跟他撞了个满怀,正在气头上,当然是听不进侍者的任何解释。 她眼见施君昊并没有道歉的意思,抛下一句,“等着收律师信吧!”转头就想走。 施君昊正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牙尖嘴利的殷雅霓,眼里笑意正浓,看见她要走,赶紧侧身上前,挡住她的去路,“殷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我没考虑周到,让您受惊了,请您一定要接受我诚挚的道歉。咱们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殷雅霓想起刚才侍者对她说,这位是他们的施总,那就是Vibes的老板咯?突然心生一计,停下要离开的脚步,跟着施君昊来到了一旁的隐蔽雅座。 “殷小姐,实在是对不住啊,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你是这里的老板?”殷雅霓双手交叉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睨着施君昊。 “是的,所以才想与您商量在这里当驻场琴手的事情。” “驻场琴手什么的,我没有兴趣。但是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前提是你要答应帮我办一件事情。” “您请说。” 殷雅霓拿出手机,点开沈流岚的照片,递到施君昊眼前,“他在二十分钟前进入了你们会所,但是我在中庭里找不到他,你帮我把他找出来,我就接受你的道歉,不然你们就等着收律师信吧!” 施君昊看了眼沈流岚的照片,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可以告诉我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吗?不然恕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殷雅霓难为情地抿了抿嘴,片刻后才说道,“他是我未婚夫,电话打不通,我要把他带回家。” “哈哈,原来如此,未婚妻找未婚夫,这是应该的,你有这个权利。行,我这就让监控室给你把人找出来,你先稍坐等待。” 施君昊叫来的监控人员,看了一眼沈流岚的照片后,便退下了,留下他和殷雅霓俩人坐着。 殷雅霓根本不想和他多说话,眼睛一直看着演奏舞台,倒是施君昊先打开话题,“殷小姐,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知道你钢琴弹得好的吗?” “你不就是看我刚才在台上演奏了吗?”她并不关心他是如何知道她的琴艺。 施君昊低头笑了笑,喝了一口特调鸡尾酒,“你三个多月前,在海门周杰伦演唱会上弹的《野蜂飞舞》让我印象十分深刻。” “是么?我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你怎么可能不记得?隔天关于你的帖子就在网上漫天飞,但是很奇怪的,几个钟头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直到第二天看了你未婚夫的记者会直播才明白,原来你后台那么硬。” 殷雅霓最讨厌人家说她后台硬、有背景什么的,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被施君昊一句话又给惹毛了。 “既然你知道我是一个有家室的人,那你怎么还好意思叫我到你房间单独弹琴给你听?你说你不是想耍流氓我都不相信!” 施君昊显然是被她怒气冲冲的样子逗笑了,一直在跟她道着歉。 一阵悠扬的钢琴曲从施君昊口袋里的手机传出来,他接听后,用笔在杯垫上写下两串号码,便挂了电话。 将写有房间号的杯垫拿给殷雅霓,他收起手上名贵的钢笔,“沈先生在这个房间,你去吧,房间号下面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无论是不是在Vibes。” 拿到房间号的殷雅霓根本没注意听他说什么,收起杯垫说了一声“多谢”就离开了中庭。 施君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抹温柔藏进眼底。 殷雅霓来到沈流岚所在的房间门口,手里拽着那个杯垫,手心已经紧张得出汗了。 在门外踌躇了许久,她还是鼓起勇气敲了门。 感觉像过了一世纪那么长,房门终于打开了,她垂着头,没敢看里面,怕看到让自己难以接受的场面。 “请问你找哪位?”开门的是另一个陌生的姑娘。 殷雅霓心脏揪起,这到底有几个女人啊?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一把推开出来开门的姑娘,直接闯了进去。 进里面一看,摆了两张麻将桌,七个人正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其中有她的小叔殷耀南,还有她的未婚夫沈流岚。 沈流岚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赶紧放下手中的麻将,上前将殷雅霓拥了出去,“这里二手烟多,我们先出去。” 殷雅霓哪里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要的房间号码,那几张人脸她都没看清楚呢,凭什么让她出去? “我不出去,你今晚没交代清楚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就分手!”她一脸委屈,开始撒泼。 “宝贝,我能干什么呀,就是一群同学出来打麻将。”沈流岚耐着性子哄。 “什么同学!我们订婚的时候见都没见过,你随便说谁是你同学都行咯!” “宝宝,别这样,我们回家说好吗?这里烟味大,对身体不好,我们先出去。”沈流岚干脆将她拦腰抱起,往门外走。 “放我下来,我讨厌你,你放我下来,我要和你分手!”殷雅霓还在大声囔囔着,直到声音消失在门外。 殷耀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尴尬地将面前的麻将推倒,拿起自己和沈流岚的外套,万分抱歉地对着在座的同学说道,“Ben的未婚妻,年轻人耍性子呢,没事昂,你们继续玩,今晚输的都算我的,过两天到家里来玩昂!” 话说完,拿起衣服和车钥匙就追着沈流岚他们出了会所。 殷雅霓怒气正盛,死命挣扎着,身体扭来扭去,沈流岚无奈,将她塞进电梯后放了下来。 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对着电梯反光墙,将自己仪容仪表收拾好后,殷雅霓冷冷丢下一句话:“马上跟我回家,不然就永远别来找我!” 沈流岚刚想说什么,电梯就到了,殷雅霓头也不回,带着一脸悲伤愤怒交杂的情绪跑了出去。 汪沅这会儿已经从自己的车里下来了,看见她出来,便迎了上去,“你怎么样?要我送你回去吗?” 还没等她回答,沈流岚就跟了过来,口气冰冷,“不必麻烦。” 殷耀南这会儿也出来了,将手上的外套递给沈流岚,瞧了眼殷雅霓的脸色,这才转而对汪沅说道,“汪沅啊,这没事,有我呢,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哈。” 汪沅的眼神一直在殷雅霓身上,十几年的相处了,他怎会看不出她正生着气?从刚才心里就一直有些担心她会出事,所以才在这边等着。 “阿沅,我没事的,我们…”殷雅霓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流岚扯着塞进副驾了。 汪沅看着沈流岚那粗暴的动作,愤怒不已,捏紧的拳头,直到他们的车离开了视线,还紧紧捏着。 殷耀南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汪沅啊,你已经错过她了!就不要再坚持了,放开不该有的执着,才能拥抱幸福。回去吧,风大,别感冒了。” 最后,殷耀南开着自己的大切诺基也走了,留下独自站在风中的汪沅。 一路上,各怀心事的沈流岚和殷雅霓都没有说话,沈流岚没有直接将车开回家,而是来到了星海号的那片海域。 他焦躁地扒着自己的头发,“我下车吹吹风,你坐车里,别出来。” 殷雅霓心里正火着呢,看他这么作,心情更差了,快要溢出来的坏情绪,致使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蹭的一下打开车门也跟着下车了。 沈流岚看见她下来,转身又想将她塞进车里,低吼道,“你还要不要命了?叫你呆在车里不懂吗?” 她原本心里就委屈,被这么一吼,眼眶瞬间噙满泪水,“你假装给谁看?昨晚上你自己干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既然你都没考虑过我的身体,这会儿又何必假惺惺?” “昨晚?昨晚发生什么事情?”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今天起床都痛得走不了路了,你还有心思出去钓鱼打麻将,甚至打算夜不归宿?你还是不是人!”她捶打着他的胸膛,边说边哭。 沈流岚懊恼地扒着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终于想起始末,“对不起,我昨晚喝了不少酒,以为做了个梦,没想到事情是真的。” 殷雅霓一开始只是嘤嘤戚戚地哭着,哭了一会儿,竟然抽噎着喘不过气来了。 沈流岚纵使内心还责怪着她,却也不忍看她这幅模样,于是强硬地抱着她就进车里了。 仍是一路无言,深夜路上车辆自然少,他们很快就回到殷家了。 刚停好车,殷雅霓甩下车门直接上楼了,沈流岚则冷着一张脸跟着。 进房间后,她动作贼快,拿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就去洗澡,留下仍在懊恼中的沈流岚漠然地看着一室空旷。 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俗语却也有不准确的时候,这天晚上,俩人基本是零交流地背对背而睡。 为了不让殷家父母看出俩人之间的嫌隙,沈流岚白天跟着殷耀南出去混,晚上则关在书房里处理工作。 殷雅霓原本就情绪不好,沈流岚这一冷,她更觉得难受,精神整日处在崩溃的边缘,但习惯假装坚强的她,硬是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同学会那一夜,沈流岚已经在怀疑她对他的感情了,这几日,她的云淡风轻,在他看来,更是对他爱不达的表现。 沈流岚害怕自己会冲动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干脆眼不见为净,彼此分开冷静一下,或许会更好。 206.沈氏夫妇的日常(一更) 当年,六岁的殷雅霓与十岁的殷淮郡在殷家老宅玩捉迷藏,她藏到阁楼去了,殷淮郡一直没找到她,就出门找小伙伴玩了。 结果,她在阁楼睡着了,殷家人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她。当时,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在黑暗的阁楼里吓得大哭不止,从此之后再靠近阁楼一类的地方就呼吸急促,严重的直至晕倒。 听着殷雅霓这一段历史,沈流岚难免心疼,抱着她安慰,直喊着要将阁楼锁起来。 他们刚看完整个屋子,钟点工就过来了,梁星从当地家政署找的一位华人女孩子Jany,年纪同殷雅霓比殷雅霓小三岁,会一般的中文,并且也很勤快。 虽然这些事情都是交由梁星去处理,但因为关系到照顾殷雅霓生活起居,沈流岚还是细细地调查过了对方的背景。 Jany的父母原本在唐人街开餐厅,由于父亲嗜赌,餐厅在很早之前就被转让用以偿还欠下的债务,因此她高中毕业就出来做钟点女佣了。 沈流岚原本不太满意她的背景,家里有赌鬼很有可能会演变成麻烦的定时炸弹。 但找了一段时间后,都没找到条件更满意的女佣,不是白人大姐就是黑人大妈。沈流岚担心她们会与殷雅霓合不来,最后只能选择相信Jany秉性善良,给了她一个机会。 由于沈流岚提供的待遇优渥,Jany很是感激,表明一定会好好照顾夫人。殷雅霓是个生性善良的人,在得知Jany的处境那么艰难,亦是十分怜悯她。 Jany生得巧,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樱桃小嘴,从不多言,十分安静。咋看之下,与殷雅霓竟有着几分相似,这也是沈流岚觉得她有些亲切感而录用她的原因。 而负责煮三餐的李阿姨,是一位随女儿女婿来美定居的中国南方人,沈流岚知道殷雅霓吃不惯美式食物,特地让梁星找了这么一位会烹饪中华料理的阿姨。 于是,在他们入住别墅的第一天,就结识了这两位有着同样血统的中国人。 整个下午,殷雅霓和沈流岚都在整理衣服和私人用品,Jany在清洗屋子,李阿姨四点的时候就买好食材回来做饭了,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煮了一桌子闽菜。 殷雅霓刚来到这里,心情难免落寞,而李阿姨这一桌子闽菜,则慰藉了她失落的心。 由于要赶着回家煮饭,李阿姨做好晚餐就回去了,殷雅霓邀请了Jany一起共进晚餐,因为Jany要将餐具清洗好之后才能下班。 吃完饭,将屋子留给Jany,殷雅霓和沈流岚牵着手前往附近的梅西百货采购生活用品。 他们穿着休闲的运动裤和羽绒服,脚上蹬着耐克的air-max系列情侣运动鞋,看上去既休闲又惬意。 刚出门的时候天色昏暗,但还没完全黑透,夜幕笼罩下的密歇根湖,静谧地散发着神秘的深蓝。 它是一片湖,看上去却像海,比所有的海都安静,但却比所有的海蓝得纯正。 风城就在这片蓝色的湖边,从另一边湖岸看去,它的林立高楼倒映水中。 沈流岚紧紧地牵着殷雅霓的手,沿着静谧神秘的密歇根湖畔慢慢地走着,甩开那些纷扰,他觉得这一刻特别幸福和满足。 “宝贝,我今天很开心,多么希望我们就这样不受打扰地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思乡之情被一顿闽菜冲淡了不少的殷雅霓,此刻脸上亦荡漾着满足的笑容,“我今天刚下飞机的时候,心情挺差的,但是听着李阿姨说着熟悉的乡音,还做了满满一桌有妈妈味道的菜,这才觉得好点儿。” “那说明梁星这次找对人了。以后你跟李阿姨熟络起来,可以拉拉家常,你们都是南城人,兴许绕来绕去都是认识的。”沈流岚将李阿姨的底也摸得很清楚。 “原来李阿姨真的是南城人,梁星可真会找人,回头你得替我谢谢他,有Jany和李阿姨的帮忙,我在这里会顺利很多的。” 俩人就这样边散步边闲聊着,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一公里之外的梅西百货。 因为殷雅霓之前带来的衣服少,沈流岚今天是特地带她过来添置新衣物的。 她不像一般富二代崇尚奢侈品牌,反而坚定地喜欢设计简洁大方的小众品牌。 而梅西百货林立的基本上是大众名牌,她挑来挑去,才勉强挑出几套不那么高调的。 眼看着天色渐晚,他们又转战超级市场,购买日常用品。 经过饰品层时,沈流岚替她挑了几只手表和一些简单的首饰。 终于在商场即将关门的前一刻,办好大宗物品的托送,俩人才提着小件贵重的商品回家。 密歇根湖畔附近的沈家两层别墅,此时仅留着玄关的一盏灯。 他们进门的时候,Jany已经下班离开了,沈流岚将大门关好,带着殷雅霓上二楼的主卧室。 他洗完澡出来时,殷雅霓正坐在房里的小梳妆台前认真地写着什么,长发已经夹起来,露出光滑洁白的后颈。 悄悄地来到她身后,沈流岚蹲下身子,亲吻她的后颈,“宝贝,在写什么呢?” 殷雅霓伸出一只手拒绝他的亲昵,“在记账呢,别闹。” “记账?”他继续啃咬。 “唔...”她发出一声呻吟,“在算今晚共花了多少钱。” “算出来了吗?”他还在折腾着她。 “嗯,今晚花了四万多美元,将近二十六万元人民币呢。” “然后呢?”不到一会儿工夫,他已经在她的脖颈处留下许多痕迹。 “以后要省着点,不能再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钱了,不然养成习惯了可不好。” 沈流岚轻笑一声,离开她的脖子,起身站在梳妆台的镜子前擦头发,“早上不跟你说过了吗?别总瞎操心,你老公就是今天开始失业,也够供你每天花四万美元直到一百岁。” 殷雅霓学过速算,几秒钟的时间就算出她每天花四万美元,直到一百岁,得花上他十一亿美元,超过七十亿人民币。 她不免有些吃惊,“我就说林安琪怎么那么恨我,原来是我拐走你这台印钞机啊。” 提起林安琪,沈流岚显然不想多说,转身将毛巾扔到床尾凳上,扬起下巴,专心致志地在镜检查着自己的络腮胡有没有剃干净。 倒是殷雅霓,突然想起汪沅那日告诉她的话,才发觉自己竟还没向沈流岚求证,那些时日光顾着吵架了。 “后来你怎么处理林安琪?难道真的让山口组......” “我让渡边把她丢到斯威士兰了。”沈流岚轻描淡写。 “为什么是斯威士兰?”殷雅霓不解。 “艾滋病感染率接近百分之四十的黑人国家。”沈流岚说这句话的时候,犹如一只嗜血的猛兽。 花了几秒时间联系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待反应过来,她惊恐地捂上嘴巴,“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去那种地方?我们...我们可以把她交给警察啊!” 沈流岚收起手上的动作,蹲下身子,大手包住殷雅霓放在大腿上的葇荑,忧伤地看着她。 “在你刚进入RM集团的时候,我就警告过她,不许动你。她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先是把你送到德贸,我当时只让她滚出RM真的是便宜她了,所以才会有后面那件事。林安琪这个女人狠毒得令人发指,不处理干净不足以绝后患,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一定要让她陪葬!” 其实殷雅霓发生那件事情,最痛苦的人是沈流岚,他的心有一个阶段,曾经是地狱,种植着对林家兄妹的恨意。 暂时封住的伤口,再次被剖开,露出血淋淋的皮肉,令他觉得十分疼痛,似乎今晚再也抑制不住,红着眼眶低下头。 而殷雅霓生在铁骨铮铮的军人家庭,在她的认知里,犯了错,就应该接受审判和处罚,而不是采用私刑。 沈流岚仿佛是看出她的担忧,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轻吻着她的发鬓,“宝贝,你别担心,渡边处理得很干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即使要问罪,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立案。林安琪这颗炸弹不处理不行,如果把她交给警方,林仁墨不出十日便可以把她捞出来,到时候夜长梦多,我们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殷雅霓茫然无措地点着头,任由他安抚着。 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沈流岚已经靠在床上看书了,她边擦保养品,边从梳妆镜偷偷打量着他。 暖黄的灯光,显得他的面部线条特别柔和,看上去清朗干净,无欲无求。 无欲无求...脑海里闪过这词,殷雅霓脸红了。 想起他们第一次的时候,酒后乱来,并没有记得多少,虽然第二次也疼得狠,但终究没有第一次的难忘。 从那之后,只要她不在生理期,沈流岚每天都要缠着她,在会展公寓的沙发上、厨房、餐桌、阳台,书房、还有他最喜欢的浴缸。 想起这些,她突然感觉到身上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燥得狠。 胡乱地擦好保养品,她起身将屋内的灯光关上,只留下床边的立式台灯。 拢了拢浴袍的领子,她别扭地爬上。床,顺势躺进沈流岚的怀里。 而沈流岚这时候也将书本合上,在手上喷了消毒液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脸,覆住她的唇,激烈地亲了起来。 (为支持净网活动,作者此处省略五百字,真的有五百字!想看完整全文的宝宝们请加群号540355385,在群文件里自行下载。) 他想起出院的时候,国内的医生嘱咐他们要做好避孕,最好是半年后再怀孕。 但美国的妇产科专家,在看过殷雅霓的彩超单后却表示,依目前她的子宫内膜状况,一年内都难以怀孕,可以放心地不避孕,前提是男性的部位没有受到过感染,而且需要每日服用一种特制药。这样每次无措施行房,不仅不会怀孕,还有助于她子宫内膜的恢复。 沈流岚由于当时人在国内,无法抽身到美国进行体检,于是改由专家进行视频面诊。 专家询问了他的一些日常卫生习惯后,便开始询问起他的初。,夜年龄、无保护措施的X行为次数,X频率,X伴侣总数量、X伴侣的健康情况等。 想起当时梁星在一旁想笑而不敢笑的表情,沈流岚每次想起,都觉得万分尴尬。 “初。夜年龄33岁,一直进行无保护措施X行为,X频率平均一个月四十次左右,X伴侣总数量一人,X伴侣在我之前未有X经验、身体健康。” 沈流岚沉着脸回答完这些问题,专家团进行讨论后,初步确认他可以服用此药,但三个月之后,需与X伴侣一起到医院做全面的检查,以确定药物的有效性。 特制药虽说没什么毒副作用,毕竟是药三分毒,沈流岚当时并未犹豫,马上让梁星给他寄了三个月的量回国,收到后便开始服用。 这些事情他都默默地承受着,并没有让殷雅霓知道。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子宫伤情如此严重,恐怕会崩溃。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他成为她的药引子,为了她,他什么都可以尝试。 在阳台吹了一会儿风,沈流岚觉得大脑清晰了不少,看了眼电话上的时间,国内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刚好是何浩然及杨梦萌的休息时间。 因为计划有变,凌楚楚已经被剔除出队伍,自然也无需再同她联系。 打开**会议,很快便接通了。 “浩然、梦萌,晚上好。”沈流岚清冷的声音,通过无线信号,传递到大洋彼岸。 “沈总,晚上好。”信号稍有延迟,两三秒之后才传来他们的异口同声。 “浩然,这两天工程部有没有什么问题?” “报告沈总,近日发现一批进气管成品有裂痕,我去品质部调查过,发现是采购部未经董事会批准,擅自更换了材料供应商,并且材料到位后,未进行全检,导致成品探伤率上升到百分之五十。” 207.沈氏夫妇的日常(二更) 何浩然报告完始末后,如坐针毡,正等着沈流岚大发脾气,毕竟RM集团即迎来一场大地震。 大约沉默了一分钟,沈流岚才沉着声音说道,“浩然,马上组织品质部对所有成品进行全检,确保出口到北美的货品没有瑕疵。至于材料问题,我会处理。” “好的,沈总。” “梦萌,商务部的情况如何?” “是,沈总。商务部的邱总监最近和林安豪总经理走得近,似乎是打算承接新客户,我昨天在影印室见到一张生品报价单,一会儿我mail给您。” 果然在沈流岚的意料之中,林氏家族开始加快掏空RM集团的计划。 “梦萌,继续留意,想办法收集所有生产的报价单及客户资料给我。浩然,你想办法从研发部拿到成本分析及供应商名册。” 结束和他们的会议,沈流岚致电给陈炜,“最近工程部发现采购部擅自更换材料商导致产品出现问题,并且品质部似乎也有动作,将出口北美的商品,由全检换成抽检,企图隐瞒探伤率,将残次品出口到北美。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warship集团将会面临被客户起诉索赔的风险,林氏家族开始行动了。还有商务部似乎打算承接外部订单,我估计林氏家族接下来的计划是利用RM集团的资源和成本,进行账外销售,隐藏收入。这两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不然来年不仅会由盈转亏,甚至会惹上税务官司!” “沈总,这三件事情我已经在调查中,最迟明日可以出结果,到时候呈报告给您。” 沈流岚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挂上电话回房,殷雅霓此刻正睡得安详。 一直以来的平衡将被打破,免不了要一场恶战,看来这时候将她带回美国是正确的。 由于前一晚折腾得太狠,殷雅霓隔天睡到中午才起床。 她下楼的时候,李阿姨正在准备午餐,见到她睡眼惺忪地下来,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太太你起来了呀?要吃早餐还是直接吃午餐呀?” 被长辈称呼太太,她有点不习惯,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阵憨厚,“李阿姨,您别喊我太太了,怪不自在的,叫我霓霓就成。” “诶!好嘞!”李阿姨笑眯眯地又转过头摘菜。 殷雅霓满屋子里找了一遍,没找到沈流岚,远远地看见Jany拿着水枪在外面的院子里,她便走出去瞧了瞧,这才发现沈流岚蹲在院子里的一角。 悄悄走上去一看,原来他在给花园松土,往里面移植上一株株花种。 “老公,你种进去的那是什么花呀?” 似是感受到她走来的脚步声,沈流岚站起身回头,摘下手上的手套,“香槟玫瑰和鳞托菊。” “为什么是这两种花种呀?” “漂亮呀!”脱下围裙,沈流岚揽着她进屋了,“这里风大,快进屋吃饭,饿坏了吧?” 李阿姨的家人午餐都在单位解决,她不需要回家,和Jany跟沈流岚及殷雅霓一起用完午餐后,帮着Jany清洗好餐具,又开始准备食材给殷雅霓炖汤品。 她没退休前,在国内是名营养师,对产后的食疗也非常有研究,这会儿,她正在给殷雅霓炖一盅鱼胶乌鸡汤,等他们外出散步回来后当点心。 Jany是个害羞的女孩子,没什么话,一般默默地做着家务。 这两位家政人员,沈流岚和殷雅霓都十分满意,Jany勤快爱干净,每天将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李阿姨厨艺佳,让他们满足了口腹之欲。 这会儿吃完午饭,他们穿上白色的毛衣和运动鞋,散步到密歇根湖畔晒太阳。 白天的密歇根湖青蓝纯净,与湖畔边的绿色植被相互辉映,形成一种近乎油画般美好的颜色。 “老公,你眼光真好,选的这个别墅区,不仅风光好、绿化多、而且靠近湖畔,空气特别好,交通便利,闹中取静,不远处还有西北大学,人文环境也很棒,真是十分理想的居住地。”此刻正躺在沈流岚腿上晒太阳的殷雅霓,觉得十分舒心惬意,心情一好,忍不住将他夸一通。 沈流岚低头,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嘬了一口,笑笑不说话。 由于之前在国内很少到户外活动,加上之前病了一场,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时逢三月早春,风城的日高温平均不过8-10°,十分舒适宜人。 在这种气温里的日光,自然不会太凶狠,他们就这样躺在密歇根湖畔晒着温柔的太阳。 殷雅霓原本苍白的小脸儿,因为日晒的作用,有了一丝红润。 沈流岚的手脚很暖,冬日晚上一直是她的暖宝宝,此时的他,正用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往她紧闭的双眼输送一丝的温气,进行着眼部spa。 “宝贝,最近公司有些忙,我打算明天开始上班,你一个人在家里可以吗?” 殷雅霓闻言,原本闭着的双眼,懒懒地睁开,嘴里嘟囔着,“那我跟你一起去公司上班。” 他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你现在身子还没养好,多躺着休息才对。再过一个月,我带你到医院检查一下身子,都没问题了,再带你到公司。” 他是典型的直男心思,认为她现在还虚弱着,便不能接受她往外跑。 而殷雅霓是敏感细腻的天蝎女,因为她知道有马韵诗的存在,而沈流岚这会儿又对她的推脱她的要求,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甚至怀疑他有其他情况。 也许是沈流岚过去一直太宠她,总是不需要她开口,便把她想要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导致她越来越相信,开口要来的并不好。 所以她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但却将这根刺深深地扎进了心中。 他们回家的时候,李阿姨已经炖好了汤温着,殷雅霓乖乖地将汤水喝下后,沈流岚上去处理工作,她竟一时无聊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坐在餐厅里帮李阿姨择菜。 李阿姨原本就热心肠,喜欢唠嗑,见殷雅霓亲切不摆架子,便热络地聊了起来。 “霓霓,你是哪里人呀?我见你和先生的普通话有点南方的口音呢。” 殷雅霓轻轻一笑,边择菜边说,“我是南城人,我先生是海门人。” 李阿姨一听大家都是同乡,情绪一激动,蹦出了南城话,“哎呀,这么巧呀,梁助理嘱咐我说太太和先生是南方人,让我多做点拿手的家乡菜。我这两日见你喜欢吃我做的菜,加上你和先生偶尔说出来的一两句南方话,我就猜你们应该属南城海门附近一带。” 殷雅霓小心地将手上的荷兰豆码放整齐,这才笑着继续跟李阿姨聊起来,“我昨天刚下机的时候,我先生就告诉过我了,我知道阿姨你是南城人,所以我一听可高兴了呢。” “哎呀,真是缘分呢,真没想到能找到这么好的老板,而且竟然还是同乡。”李阿姨兀自憨笑着。 殷雅霓不擅长没话找话,这会儿也就低头择菜,听着她自己叨叨地说着。 “那太太你们家是在南城哪里呀?我没来美国的时候,住在滨海区。” “我家小时候住在华侨居爷爷家,后来分家了,就爸妈搬到了海景花园住。” 李阿姨一听华侨居和海景花园,抬头仔细瞧了瞧正低头择菜的殷雅霓。 也只有熟悉南城历史的人才知道,能住在min国兴建的老别墅区华侨居,无一不是国家级别干部。 华侨居原本是min国时期,政府兴建的洋式别墅,供给当时特殊背景下,海外归来的富豪与文人学者。 新政府成立后,又将华侨居回收并且统一分配给对国家有贡献的干部及科学家。 至于海景花园,南城的富人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能住在那里头的,非富即贵。 看来这位太太的家族,必定在南城是显赫的。 先生的身份自然不必说了,听说是公司在卢普区的大老板,能买得起这里的别墅,实力肯定雄厚。 太太长得真漂亮,唇红齿白,虽然一张小脸略显苍白,但那精致的五官,一眼望去就是美人。 先生也长得清俊,虽然看上去比太太大了不少,但老夫疼少妻还是有道理的,他看上去对太太特别爱护。 门当户对的爱情总是幸福的,李阿姨心里这样想。 “李阿姨,李阿姨?”殷雅霓的两声轻唤,将她拉出沉思。 “嗯,霓霓,怎么啦?”她恢复笑脸。 “荷兰豆我择好了,现在要怎么办呢?” 李阿姨低头见她已经将菜择好,连忙将菜盆子一咕噜倒进旁边的水槽,“那接下来我把青菜泡一泡,去除上面的农药,霓霓你先坐着休息一下。” 殷雅霓又恢复了百无聊赖的状态,垂头丧气地坐在餐厅里,看着李阿姨忙进忙出。 她想,每天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荒废人生不说,还容易消磨意志。 沈流岚答应的一个月后身体恢复好了便带她到公司,可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又有变数呢? 远的不说,自己眼前这一个月怎么过去?一想起之前坐月子时期,她就觉得害怕。 正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凌楚楚适时来了电话。 “雅霓,在忙吗?”凌楚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怪异。 “不忙,你这两天怎么样?住的地方还习惯吗?” “挺习惯的,就是觉得无聊,很怕就这样一直无所事事。” 凌楚楚说出了她的心声,让她增了一丝亲切感,仿佛她们是困在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我也正觉得无聊呢,叔叔明天就要上班了,不让我跟着他去公司...” “那不然我明天去找你玩吧?”凌楚楚提议道。 “好呀好呀,明天我找人去接你。” 挂了电话,殷雅霓开心地跑到二楼书房找沈流岚。 沈流岚正戴着耳机开**会议,看见她便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一旁等待。 她原本想退出书房,但沈流岚最吸引她的一面此刻正浓浓散发着男人味。 被美色吸引,她干脆从书柜上拿下一本书,窝进一旁的沙发里,边看书,边偷瞄沈流岚。 穿着白毛衣的沈流岚,看上去非常优雅,昨晚刚洗过的头发,有一些碎发掉落在额边,剃成斜角的鬓毛,看上非常有男人味。 此时,他正把手指放在鼻下,双眼认真地看着桌前的两台电脑,听着与会人员的发言,偶尔用流利的口语说上几句。 殷雅霓就这么崇拜地看着他,不知不觉间,一抹红晕浮上脸颊,心思完全不在书里。 约莫等待了一个小时,沈流岚才结束会议。 她没有仔细去听他们在讲什么,只顾着崇拜她的先生。 如果她用心一点,就会从会议的内容里知道,远在国内的RM集团将发动一场大变革,而她的先生,接下来也会非常忙碌。 她等不到沈流岚结束会议,便在沙发上睡着了,后来是被他吻醒的。 “怎么不去楼下和李阿姨她们聊天,跑来这边看我开无聊的会议。”沈流岚亲昵地抱着她。 她还迷糊不清,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自己是因为凌楚楚的事情而来的。 “刚才楚楚打电话给我,说明天想来找我玩,你让梁星去接她过来吧?” 沈流岚心中闪现一丝怪异,他将凌楚楚一起带到美国,并不是想让她融入她们的生活。 禁不住殷雅霓的软磨硬泡,他最终还是交代了梁星,明日去将凌楚楚接过来。 凌楚楚第二日不到九点就收拾好东西,站在公寓楼下等梁星,梁星在九点时如约而至。 梁星虽然不是毕业于海门大学,但由于初恋女友也是海大的毕业生,因此对海大很是熟悉,一路上与凌楚楚聊得起劲。 今年不到三十岁的梁星,生性单纯,心直口快,一上车就将楚楚夸了一通。 “楚楚,你肯定是你们那一届的校花吧?” “我哪能呢,我们那一届的校花是雅霓。”凌楚楚除了说服绑匪那一次,她从来不愿意称呼殷雅霓是沈太太。 208.楚楚的offer “蛤?你们是有经过票选吗还是怎么回事?”梁星有点白目,早晚要被沈流岚K。 “雅霓可是媒体评出来的最美海门校花,哪里还需要票选呢?”其实如果梁星细心点,便能听出凌楚楚话中的醋意。 梁星仔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通殷雅霓那张素白的小脸,“夫人是挺漂亮的,但可能是没有打扮还是怎么回事...” 他刚想将话接下去,突然意识到自己多言了,立刻就不再多说了。 凌楚楚看他这个样子笑了,沈流岚平日里对下属应该够严厉的,这些助理一个个真听话。 突然一阵无言的尴尬,凌楚楚假意聊八卦,“雅霓总跟我说,害怕有太多姑娘喜欢沈总,她老担心。” 心直口快的梁星又开始没心没肺,“可不是嘛,楚楚你不知道我都替我们沈总挡了多少烂桃花了。” “这样啊?都是哪些姑娘呀?” “嘿嘿,这个就不能说了,沈总不让我们说他的绯闻。”梁星智商还是在线的,虽然爱说话。 凌楚楚暗自翻了个白眼,找其他话题和梁星闲聊。 看得出梁星对她有好感,想着法子和她套近乎,但这种小特助她怎么看得上。 暂且维系好关系,日后可以为自己所用,所以她也不得罪他,依然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不到一小时就到了殷雅霓所在的别墅区,车子刚驶进别墅区的范围,凌楚楚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她从未见过这么美丽优雅的地方,柏油路仿佛一层不染、树木和绿植仿佛刚被雨水洗刷过,空气那么清新,吹在脸上的风儿那么温柔。 每一幢独立别墅前都停靠着各种她不知道价值的豪车,这里真的如网上所说,是风城的富人区。 就在她晃神的瞬间,梁星已经将车停在别墅门口了,“楚楚小姐,沈总家到了,下来吧。” 她下车后,梁星便返回了公司,而Jany正在给院里的花儿浇水,看到门口站着的陌生女人,她警觉地握着手上的水枪,并未第一时间给她开门,因为先生交代过,不能让任何陌生人进入屋子。 而且眼前这个女人,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气息,让人觉得压抑和心慌。 Jany年龄虽小,不爱说话,但看人的眼光倒是犀利。 凌楚楚自然知道门口浇花的是小女佣,所以也没准备给她好脸色,她站在门前,径自给殷雅霓打电话。 刚挂上电话不久,殷雅霓就开门出来了,Jany赶紧退到她身后侧站着。 差走Jany去准备茶水和点心,殷雅霓便热情地将凌楚楚挽进屋子。 她刚踏入别墅,就好像感觉到来自沈流岚目光的包围,也许是这个房子的风格和他身上清雅的气质太相近。 也许是对沈流岚太过了解,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她刚在沙发上坐定,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仿佛被监视着。 趁着殷雅霓和Jany在餐厅忙碌的时候,她开始小心翼翼地用眼神搜索起整个屋子。 虽然没有发现明显的摄像头,但她仍然相信,沈流岚肯定在这个屋子里的个个地方,都装上了最隐蔽最先进的监控设备。 她跟正在厨房忙着削果皮的殷雅霓打了个招呼,便起身参观起了整个屋子。 踩着昂贵的桃木楼梯,她用心感受着呼进鼻腔里的每一寸空气,那空气里似乎也有着他的味道。 沿着楼梯来到二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型客厅,温馨的园林风布艺沙发,原木茶几上放着几瓶酸奶和维生素片,成套的音响设备,70英寸的超薄电视挂在背景墙上,柜上成排的黑胶碟以及一个古董留声机。 拿起黑胶碟一看,无一例外的,全都是钢琴曲和大提琴曲,殷雅霓的特长和爱好。 客厅的右侧是一间隔断式书房,书房里有两面大书柜,放着各种外文经济管理类的书籍、各种外文名著、还有几本女性孕产管理书籍。 书桌上不仅有两台笔电,还有两台超薄的液晶显示屏,应该是用来观测股指的。 书房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上,扔着几本少女漫画和言情小说,凌楚楚鄙夷一笑,眼里充满不屑。 书房的隔壁便是主卧室,床上的被褥凌乱地放着,似乎还未来得及收拾。 床尾凳上扔着男士睡衣和女士睡衣,梳妆台上放着几瓶保养品,她认得出那个牌子,美国最贵的女士护肤品,随便一套下来都要上万人民币。 她正想往衣帽间里走,突然听到殷雅霓上楼的声音,“楚楚,下来吃水果了。” 收起贪婪的目光,她瞬间弯出一个笑容,刚出房门就迎上了前来找她的殷雅霓。 “雅霓,你们家好漂亮哦,真羡慕你。” 殷雅霓看到她从主卧出来,一时觉得有些怪异,但很快又被她的称赞分散了注意力。 “还好啦,我和叔叔都喜欢简单的风格,所以看上去比较空。” “不会呢,现在装修污染很可怕的,简单一点好。” 俩人边聊边下楼,李阿姨已经买好了食材,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餐。 “楚楚,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吧,李阿姨是南城人,做的闽菜可好吃了,你中午一定要尝尝。” 凌楚楚自然也不客气,她多么想就生活在这里。 吃完午饭,沈流岚打电话回来交代殷雅霓吃维生素及睡午觉。 于是,她让Jany收拾出了一间客房给凌楚楚午休,自己则回到主卧休息了。 殷雅霓午睡起来的时候,凌楚楚正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看书。 她的双腿卷起,慵懒地窝在沙发里,似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殷雅霓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这是她的个人习惯。 吃过李阿姨做的点心,她们来到附近的西北大学及植物园散步。 西北大学是一所世界著名的研究型综合大学,十大联盟成员校的唯一一所私立院校。 这会儿不到下午四点,有些结束课程的大学生,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 殷雅霓十分羡慕他们,“楚楚,如果让你重新回到校园,你愿意吗?” “不愿意,我觉得现在更好。” “我想回去,那时候多无忧无虑啊,现在?唉......”殷雅霓摇了摇头,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目前的状态。 “你现在不开心吗?” “不开心,每天都像米虫,依附着自己的先生,过着有一天是一天的日子。你也知道我以前在学校,天天闲不住,这会儿一闲,整个人都快抑郁了,经常莫名地就难过起来。”殷雅霓一脸苦涩。 “你总在家也不行,容易意志消沉的,沈总事业心那么强,肯定也希望自己的伴侣跟他同进退。” 凌楚楚似是无意的提醒,却触动了殷雅霓心中的那根刺,“我昨天要求他带我一起上班,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沈总他...雅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说。”凌楚楚欲言又止。 殷雅霓转过头看着她,眼里有一丝好奇,“什么事?” “今天梁星接我过来的嘛,就随意聊了一下,他说公司里有很多女生喜欢沈总。” “梁星有没有说谁?是不是其中有一个叫做Emma的女人?”殷雅霓口气急了起来,她紧张了。 “好像是呢,我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梁星就不说了,他说沈总交代他不可以说起这些事情。” 凌楚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注意到殷雅霓开始绞着自己的手指,行为心理学上,这是人紧张无措时的一种肢体表现。 “雅霓,我很担心你,这方面你要多注意着点儿,沈总那么优秀,即使他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招惹他的,这里那么开放,可不比我们国内。” 原本心情就低落的殷雅霓,被她这么一说,整个人兀自伤感了起来,仿佛已经被沈流岚背叛了。 “楚楚,那我现在怎么办?他不让我去公司,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情况啊?” “你干脆在他身边安插一个眼线好了。” “眼线?” “比如梁星,让他帮你看着沈总,然后向你报告沈总的一切,这样,你不就无声无息地掌握了全部情况吗?” 说起梁星,殷雅霓摇了摇头,“梁星是叔叔一手带出来的,不可能会出卖他的,就像陈炜那样。” “说的也是。” 突然,殷雅霓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抓着凌楚楚的手臂,兴奋地说,“梁星不能,但你能啊!我让叔叔在公司给你安排一个职位,一来,解决你的工作问题,二来,你也可以帮我看着他。” 凌楚楚似乎很为难,抽开了她的手,“雅霓,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很难,沈总知道我们俩交好,如果他有什么想瞒着你的事情,又怎么会让我知道呢?” 殷雅霓又垂败地低下头。 “雅霓,对不起,帮不了你。” “不对,楚楚,我们不应该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乐观一点地想,只要你成功进入了叔叔的公司,能知道的至少比我现在一无所知的多,对不对?而且,你也不用再找工作了!一下子解决了两个问题,多好!” 凌楚楚似乎被打动了,“好像也是,那就试试看吧,我也希望你和沈总能好好的!”话说完,还诚挚地看着殷雅霓。 单纯的殷雅霓,还以为凌楚楚充当自己的眼线,便可以去掉一块心病,毕竟凌楚楚在她看来是十分有能力的,能将自己从绑匪手中救出,这种当间谍的事情,肯定也是能办好的。 当天晚上,殷雅霓没有留凌楚楚在家吃饭。沈流岚一如在国内那样,五点下班就立刻回家了。 她殷勤地给他拿公文包、脱外套,又殷勤地给他夹菜,准备饭后水果喂他吃。 Jany下班回家后,殷雅霓主动去关好门窗,破天荒,第一次邀请沈流岚一起共浴。 浴室里,蕴蕴水雾,她脱光了身上的衣服,任由他抱进浴缸里。 双人按摩大浴缸空间充足,即使身高185的沈流岚躺进去,也丝毫不显局促。 浴缸的按摩功能,将水蒸得噗噗响,冲射在他们身上,十分舒服。 而他,则是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沈流岚在多年后仍然纪念着这一段日子,心爱的妻子准备好晚饭,在家里等待他,两人一起吃完饭,没入温暖的水中交融着。 他细细密密地啃着她的颈窝,不了多久,殷雅霓再次瘫软在他的怀里,与他共赴巫山。 快速地洗好彼此的身子,沈流岚裹着意识不清的殷雅霓回到房间。 他满足地抱着她,在风城的第三天,一切都非常顺利,没有了国内那些糟心的事情,他们的感情日益增长。 殷雅霓往他的怀里拱了又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手指把玩着他下巴新冒出来的胡渣,“老公,今天楚楚来了咱们家,傍晚才回去的。” “嗯?” “你能帮我个忙么?” “当然。”沈流岚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 “给楚楚在你的公司找个工作吧,她毕竟救过我一命,我希望她好好的。” “她让你找我的?” “当然不是,楚楚还不知道呢,她今天说要先想办法取得身份,然后再开始找工作,但我知道不好办,所以才希望你的公司给她发offer,这样她就不用再去想办法了。” 沈流岚圈紧怀中的人儿,低头浅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给她处理offer的事?” “真的吗?那楚楚什么时候能去你的公司上班?”殷雅霓一喜,以为不需要她再多费唇舌,凌楚楚就能进入warship集团。 “她很快就能得到一个大企业的offer,不过不是在咱们家的公司,你让她安心在家里等待信件吧。” “?”殷雅霓挣扎着从沈流岚怀里起来,不解地看着他,“你要让她去哪里上班?” “我有个同学在埃文斯顿开医疗设备公司,我让他给楚楚准备了个offer,具体是什么职位,还得等他们与楚楚见面后才清楚。” 209.warship集团财务官与沈流岚的关系 计划落空......殷雅霓听到自己心碎一地的声音,她就知道沈流岚没这么好糊弄。 他宁可欠同学的人情,也不愿意让楚楚进入自己的公司,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殷雅霓觉得,一定是因为沈流岚和Emma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怕自己知道,所以才不愿意让楚楚进入warship。 心中那根刺又扎得她隐隐作痛。 一想到自己背井离乡,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工作,甚至还要日夜担心自己的未婚夫是不是在外面有小三,她就觉得无力。 一想到自己像金丝雀一样,成日锁在这个豪华的鸟笼里,成为爱情的囚徒,她就觉得可悲。 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啊! 各种委屈翻上心头,眼泪瞬间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沈流岚看到她突然哭了,心头一惊,赶紧将她抱在怀里,细细地吻掉她脸上的眼泪,“好好的怎么哭了呢?傻宝儿,你这是要疼死我了。” “我欠了楚楚那么大一个人情,求你给她一个offer你都不愿意。你让她去你同学的公司,对她来说,肯定不如在你的公司方便,你这样不是故意为难人么?你为难她,不就等于为难我么?你为什么要变得这么刻薄!”殷雅霓边哭诉边抹眼泪。 “唉,你怎么这么想,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太清楚公司的架构,从来没有因为特殊关系就发offer的先例,所有的职员都是按照严格的招聘程序才得以录用的。而且你希望楚楚来咱们公司,是觉得我能给她方便吗?不说别的,基于这个理由,我就更无法让她到咱们公司了。” 眼看着计划宣告失败,殷雅霓也懒得软磨硬泡了,直接收起眼泪,气呼呼地说,“如果你不给楚楚发offer,那我马上就回国!” “......”沈流岚无奈,他太清楚殷雅霓撂狠话甩脸子就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意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明天就给她发offer好吗?不要生气了老婆,是我错了,老公今晚任你糟蹋,好嘛?” 见他软了下来,殷雅霓蒙着被子偷偷笑了一通,才假装不生气地再次窝进他的怀里。 沈流岚轻轻叹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这才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人儿亲起来。 隔日,他刚到公司,便打了电话让马韵诗和HR总监上来。 马韵诗自从参加了沈流岚和殷雅霓的订婚宴后,倒也不再痴缠他,似乎是暂时将自己的感情封存了起来。 沈流岚也发现自己这次回美国,马韵诗不再跟他动手动脚,心中难免松了一口气,倒觉得这个时候让过凌楚楚过来是个合适的机会。 “Emma,我这次回来,从RM集团带了一名会计员过来,海大毕业的,你看能不能将她收编在你管理的财务部?” 马韵诗拿起桌上的简历一看,“海大本科生?她并不熟悉美国的会计准则,你觉得她合适吗?” “她过来后,有什么需要继续进修的,你告诉她,稍微给她指导一下,她可以的。” “Ben,我们是以盈利为目的的集团,不是慈善机构和学校。你让这么一个用不上的人进来,会提高公司的人事成本的。” 马韵诗虽然能力强,但这么多年,沈流岚一直头痛于她的强势。 想起昨晚殷雅霓的哭泣和此刻马韵诗的强势,被双面夹击的他,难免烦躁起来。 他闭眼捏着自己的山根,口气有些生冷,“我给你一个人,你领去便是,怎么用她还要我教你?” 不再给马韵诗拒绝的机会,沈流岚转而对HR总监说,”Kim,她的联系方式资料上有,你准备好offer就发给她。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马韵诗满肚子牢骚无处发泄,狠狠地踩着地板出去了,那铿锵有力的高跟鞋声踩在冰冷地板上发出的嗒嗒声,令沈流岚更加头痛。 在还没有收到offer的这段时间里,凌楚楚每天都来找殷雅霓消磨时间,她把时间掐得很好,总是在沈流岚上班后到达,下班前离开。 这天,她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warship集团的offer,忍不住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殷雅霓。 殷雅霓为了庆祝她入职成功,带着她来到梅西百货购物。 凌楚楚身材高挑,五官艳丽,她深知自己的特点,所以从不像殷雅霓那样穿着简单的衣服。 她总是穿着很有设计特点的连衣裙,显示身段的凹凸有致及成熟的女性魅力。 殷雅霓提出要送她一套衣服,她客气地推脱了几次后,便也不再拒绝,很快就挑中了一套价格中等的黑色毛呢连衣裙。 她深知人靠衣装这个道理,所以买起衣服来并不手软,很快便满载而归。 为了保证明日入职时的容光焕发,当天晚上,她敷了一片美容面膜后,便早早地去睡了。 warship集团上班时间和国内一样,朝九晚五,凌楚楚从住所附近搭乘地铁到那边需要半小时。 但她是个相当自律的人,人生从来没有迟到这件事,通常会选择提前半小时出门,以防突发状况。 warship集团在风城行政区卢普区的CBD中心,比邻世界第一摩天大楼西尔斯大厦。 当化着精致妆容的凌楚楚站在warship集团楼下,仰头看着这座58层的商业大楼时,她的内心十分感慨,用了半年的时间,她终于来到这里了。 只要能站在这里的最高处,曾经受过的侮辱,她一定可以双倍奉还;曾经遭遇的危险,此刻已成为她的踏脚石,助她登上高位。 由于没有出入卡,她一直等到九点才被警卫人员放行进入大楼。 warship集团和大多数的美式商务大楼一样,墙体采用高透防爆玻璃墙,地面采用纯色抛光整体瓷砖。 由于还需要等待一楼服务台的通知,她便拿了一张集团介绍彩册坐在一旁等候。 彩册上介绍了warship集团的发展史、主要市场、以及集团的组织架构。 沈流岚是warship集团的董事长,亚瑟米勒是副董事长,马韵诗是首席财务官。 她用手指头画着圈圈,圈着马韵诗那张跟她一样艳丽的脸庞,脸上浮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 “Chula小姐,Emma总监有请,麻烦您乘坐2号电梯前往55层财务部,非常感谢。” 服务台工作人员给了她一张临时出入卡,指引她往2号电梯走。 55层的电梯要用上一会儿时间才能到达,于是她在电梯里拿出了粉饼盒补妆。 看着镜中美丽的自己,一想到能与窝囊的过去告别,她翩然一笑,心情似乎很好。 “叮——”电梯在55层稳稳停住,凌楚楚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踏入warship集团的财务部。 与RM集团财务部的安静相比,这里显然更为热闹,电话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在案前忙碌着。 “您好,请问是Chula小姐吗?”一声询问将她拉出暗中观察的状态。 凌楚楚转身看着比她高上一个头不止的金发碧眼姑娘,“您好,我是今天来入职的ChulaLing. “很高兴见到您,我是Emma总监的秘书Linda,总监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请您跟我往这边走。” 凌楚楚跟着马韵诗的秘书穿过财务部门的大厅,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大办公室。 办公室的百叶帘全部都拉了起来,透过办公室玻璃墙远远看过去,一位穿着红色丝透衬衫、放着大波浪长发的纤瘦女性,正背对着玻璃,似乎在大声呵斥着两位坐在沙发上的下属。 “叩叩叩——”Linda敲响财务官办公室的门,楚楚抬头看向办公室的铭牌,银色底黑色字明晃晃写着CFO-OFFCE。 “Come-in!”干练标准的口语从办公室内传出,闻声识人,凌楚楚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至少比林安琪要厉害上几倍。 “总监,Chula小姐已经到了。”Linda站在门口请示。 “知道了,先坐着等我吧。”马韵诗用标准的美式口语对Linda说,瞧都没瞧凌楚楚一眼。 根据Linda的指引,凌楚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马韵诗用流利的美式口语,训斥着她面前的两个白人男青年。 凌楚楚十分认真地听着她的口语,奈何她语速太快,加之专业术语多,纵是自己口语良好,也听得有些吃力。 她无法看到马韵诗的正脸,因为她始终背对着她。 转而观察起这间财务官办公室,红白色调,红色的沙发和办公椅,白色的办公桌和文件柜、桌上有四台显示器,堆得高高的文件在办公桌的一角,办公桌后面是三幅印象派油画、另一面墙壁上是世界地图及中国地图,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硕大的铜制地球仪。 标准女强人的办公室特色。 大约等待了二十分钟,马韵诗终于让其他人出去,留下了凌楚楚。 身姿绰约的她,优雅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拿起桌上的一份资料一页一页地翻阅着。 凌楚楚觉得有些尴尬,自己似乎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存在,如此的怠慢之意太明显。 “你知道美国会计准则吗?”马韵诗抬眼看了她,依然是美式口语。 “知道的,总监。”凌楚楚以英式口语回答。 “说来听听。” “美国以公认会计准则GAAP最为详细和完善,迄今为止,FASB已制定了148项会计准则,其前任会计程序委员会CAP和会计原则委员会APB发布的‘会计研究公报’只要未被FASB公告所取代则继续有效。公认会计准则第一条…… 正在凌楚楚想继续将公认会计准则的条例背出来时,倒是马韵诗抬手阻止了她。 “可以了,既然你清楚GAAP,那今天可以立刻上班了,warship集团财务部设立了资金管理、内控审计、预算管理、财报分析及税务筹划这五个部门,你之前在RM集团任职过,那么我将你安排在预算管理部门,专门负责跟RM集团的对接工作及预算,你看如何?” “总监,我没有任何意见。” 马韵诗原本想按下内线,让秘书来带凌楚楚出去,但她突然想起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沈流岚那边是问不出来的,只能亲自问问本人。 “Chula小姐,你为何会来美国?” 马韵诗问这句话的时候,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凌楚楚看。 “我是作为沈总太太的陪读一起过来的。” “陪读?那你不跟着她一起待在学校,来这边做什么?” 面对马韵诗的轻笑,凌楚楚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对殷雅霓的不屑。 “沈总太太的入学手续还没办好,她让我过来这里,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马韵诗这会儿开始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着轻蔑,“回去告诉她,别给Ben添麻烦就行了,不指望她来帮什么忙。好了,你下去吧。” 凌楚楚狼狈地离开财务官办公室,一脸郁闷,看来她在这里要说得上话,只能靠自己。 沈流岚和马韵诗,一个个都不是好忽悠的人物。 在warship集团上了一天班的凌楚楚,见都没见到沈流岚的面,只是在临近下班的时候,看到梁星下来找马韵诗取了一些报表。 透过马韵诗的办公室透明玻璃,她感觉到梁星似乎快出来了,于是假装出去倒水,偷偷打开电梯前的窗户。 “楚楚小姐,这么巧?你今天过来上班啦?”果不其然,她与梁星巧遇了。 梁星手里抱着一大堆资料,风城本来风就大,加之在55层的高楼,此刻他手里的资料被吹得满地都是,“奇怪,刚才风没这么大呀。” 凌楚楚连忙蹲下身,拾起地上的报表。 她没有将捡起来的报表还给梁星,而是紧紧拿在手里,“梁星,我今天过来上班了,见到你真高兴。” 梁星一看到他心中校花级别的人物对着他笑,竟一时忘记了该拿回她捡起来的资料。 210.只要他懂得回家就好了 梁星站在电梯前等待的功夫,和凌楚楚聊上了。 “怎么样?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 “挺好的,我很喜欢这里。” “那就好,有事找我,大家都是中国人。” “嗯,我会的。” 目送载着梁星的电梯升到58层后挺住,她低头翻了翻手上的报表,【2013年度warship集团盈余分配计划。】“BENSHEN,13.8billion-dollars”。 凌楚楚握着报表的那只手不禁抖了起来,整个人处在一个震惊的状态,沈流岚光是2013年,就能从warship集团分得138亿美元的盈余,这还不算国内那数十家他投资的企业。 太震撼了,她真的没有想到沈流岚这么有实力,难怪林安琪铤而走险,也要将殷雅霓除掉。 她捏紧手上的那几份报表,赶在梁星还没有下来寻找之前,主动乘坐电梯到达了58层。 看着电梯反光墙中美丽的自己,她的心仍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自从那日机场一别,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她明知现在的自己,仍与这个高贵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却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鲜有人敢轻易踏足的58层。 三层的楼高,不过几秒钟,便达到了象征金字塔顶端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尖鞋跟敲打在地面上,发出轻轻的嗒嗒声。 58层很简单,有一间大的办公室在中间,一间会议室在旁边,还有一间小型的董助办公室在另一旁。 她还来不及走进一看,便被沈流岚的秘书Lisa拦住了,“请问您找哪位?这里是董事长楼层,没有经过邀请不能上来的。” 她刚想回答自己是上来送资料的,便看到梁星怂拉着一张脸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 梁星看到她手上的那叠资料,瞬间如释重负,迎了上来,“楚楚,还好你帮我看着资料,要是这些资料泄露出去,我会被董事长打死的。你今天真的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晚上我请你吃饭。” 还没等她说话,梁星便接过她手上的资料,匆忙往董事长室走,她抓住最后一个机会喊住他,“梁星,等一下。” 梁星疑惑地转过头来看着她,“怎么了?” “我想跟沈总说几句话,你一会儿能帮我跟他说一下吗?” 梁星想都没想,直接答应后,拿着资料进去了。 凌楚楚站在门外,看着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一开一关,赫然看到沈流岚正戴着黑框眼镜,坐在大班桌后面,低头签署文件。 那一刻她再次失神了。 梁星进好一会儿才出来请凌楚楚进去,在她进去之前,还小声地对她说,“沈总心情不是很好,你注意点。” 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凌楚楚,被他这么一说,心更是跳得飞快。 她刚进去,正想从大班桌搜索沈流岚的身影,却看到那个位置上空无一人,原来他已经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了。 “楚楚,坐。”沈流岚语气很柔和,“听梁星说,你有话同我讲?” “是的,沈总。我想跟你说一声感谢,给我有机会到warship集团学习。”凌楚楚的口气非常诚恳。 “如果是这件事,你不必谢我,我原本是给你准备了埃文斯顿一家企业的offer,但我太太一直力荐你过来这里,我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她跟我闹,我只能答应了。” 凌楚楚的手拽紧自己的衣角,放松了轻咬着下唇,“真的这一切都多亏了雅霓,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真的太谢谢她了。” “我太太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又忙着工作,难免忽略了她,希望平时你多帮我照顾着她点儿,报酬上,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总,我知道了。”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下去工作吧。” 沈流岚说完这句话,离开沙发回到班桌上,凌楚楚心有万般滋味地看了他一眼,落寞地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她刚出来,梁星便迎了上来,“楚楚,怎么这么快出来了,沈总没为难你吧?” “没有。” 梁星见她不开心,心中难免有些歉意,“都是因为我刚才弄撒了那些资料,所以沈总才会不高兴,影响了你们的谈话。今天晚上我请客,我们出去大吃一顿,开心开心怎么样?” 原本想拒绝的凌楚楚,突然心生一计,答应了梁星的邀约。 他们去了唐人街一家中餐厅吃中国菜,吃完饭梁星刚想送凌楚楚回家,没想到她主动提出喝两杯,于是他们挑中了一家比较安静的休闲酒吧skylark。 梁星是个不胜酒力的人,沈流岚曾经多次提醒过他没事不要喝酒,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但今晚,难得他心中的海大校花请喝酒,为了不在女士面前掉链子,他终于还是喝了几杯特调的鸡尾酒。 意识还清醒的,就是开始变得话多,他先是哭诉了一阵跟海大初恋女友分手的事情,再来就是抓着凌楚楚的手臂,唠叨沈流岚有多么可怕,他每天过得有多么小心翼翼。 她只能耐心安慰着,顺带着引导出自己想问的事情,“沈总跟谁都这么凶的吗?我看他对雅霓挺温柔的。” “对,这么多年,我也就看过沈总对他的太太温柔过。其他人都没办法得到他的温柔,不被虐死就好了。” “那Emma总监呢?她和沈总是什么关系?” “沈总对Emma总监也不错,虽然有时候看上去冷冰冰的,但Emma总监喜欢跟沈总动手动脚,沈总都任着她去呢......” 梁星含糊不清的回答,令捕捉到关键信息的凌楚楚兴奋不已,她继续小心翼翼地套着梁星的话。 “Emma总监喜欢对沈总动手动脚?” 梁星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哦,我有好几撞见Emma总监在董事长办公室抱着沈总......” 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太令人吃惊,她一直以为马韵诗最多就是暗恋或者明恋沈流岚,而沈流岚不为所动而已。 但现在按照梁星的话来说,他们明显是有一层不清楚的关系,甚至不止是暧昧,是更深层次的关系。 沈流岚在美国数十年,从未听闻他有任何正牌女友,那这些年他的需求如何解决?如果他有长期固定的性伴侣,那么就很好解释空窗十年的疑问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马韵诗断然是不能留的。 当晚,凌楚楚心情十分复杂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沈流岚的情况比她知道的更复杂,前有手段毒辣的林安琪,现有高调精明的马韵诗,后有正牌未婚妻殷雅霓,甚至可能还有无数她不知道的女人。 马韵诗明显比林安琪高明多了,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看来只能隔山观虎斗了。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凌楚楚周一至周五到warship集团上班,周末常常会抽出一天时间来陪殷雅霓。 她们一般就在风城附近的城市逛逛,看看自然景观,吃点当地的特色食物,买点小东西。 就这样竟也从初春来到了末春,即将进入初夏。 这天,她们来到了风城著名旅游景点海军码头玩,刚逛了一圈儿童博物馆和彩玻技术博物馆后,找到了一家做招牌美食鸡尾虾的店吃午饭。 吃完饭,吹着惬意的初夏海风,倒也觉得心情十分满足畅快。 她们的周末一日游,既是休闲放松的时刻,又是交换情报的机会。 工作日里,凌楚楚上班时间不方便聊太多,晚上下班,沈流岚又步步粘着殷雅霓,所以她们联系的机会真的非常有限。 一周里,只能等到这个周末,甩开了沈流岚,俩人借口出来逛街,顺便交换情报。 “楚楚,最近工作还顺利吗?”比起刺探军情,殷雅霓永远先关心凌楚楚的心情。 “挺好的,Emma总监让我负责RM集团的往来对接业务。” “这倒合适,毕竟你之前在RM集团也上了几个月班,对那边的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 “嗯,我倒是希望有机会能做到其他模块,这样等你来公司上班了,我也能帮上点忙。” “上班?呵呵,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去那边上班,前几日拿了检查报告,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我看叔叔并没有半点让我去上班的打算,再这样下去一切都完蛋了。” 可能是因为无所事事久了,殷雅霓的情绪经常有些低落。 凌楚楚看她低着头,抬起自己放在桌下的手,握住了她,“雅霓,我本来以为你去上班,事情就不会继续恶化,但是你如果不去上班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殷雅霓闻言,抬头惊诧地看着她,“楚楚,发生什么事情了?” 凌楚楚似乎有些为难,“我听梁星说,他好几次都碰见Emma总监在办公室抱着沈总......还说沈总任由她动手动脚......” “!”这一声惊天大雷打下,击得殷雅霓傻了眼,“不可能的,叔叔说他从没有交往过别的女人,也没有跟别的女人有过关系,这么可能跟马韵诗在办公室揉揉抱抱?” “唉,雅霓,你看开点,男人都是这样的,逢场作戏,只要他懂得回家就好了。Emma总监跟了沈总那么多年了,warship集团听说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创立起来的,他们之间有点什么,好像也不奇怪。现在就希望说,他们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毕竟你现在才是沈总的未婚妻,他们可千万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原本心情就抑郁的殷雅霓,因为听了凌楚楚的一番话,更加失魂落魄。 当天晚上回家,她吃过饭丢下一句累了,就上去洗澡睡觉了,任由沈流岚如何闹她都不搭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被一个噩梦惊醒。 她梦到沈流岚带着马韵诗离她而去,还抛弃了他们的孩子,把身无分文的她赶出家门。 转头看着圈在自己腰上的那只大手,她嫌恶地用力推开。 沈流岚本来睡眠就浅,被她这么一推,瞬间就醒了,摸着黑抱住她,“宝贝,怎么了?做梦了?” 殷雅霓没有说话,翻身装睡,不久后,耳边又传来了沈流岚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日,她一早就醒来了,但依然闭眼假寐,等沈流岚的汽车启动声响起后,才起来穿衣洗漱。 她原本想穿上衣柜里最贵的那套裙子,但穿上身后,又嫌弃太老气,干脆换上普通的小红裙和牛仔外套,抽屉里的手表随便抓了一只戴上就下楼了。 李阿姨在厨房收拾沈流岚用过的餐具,见到殷雅霓下来,不免有些惊讶,“霓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要吃早餐吗?” “嗯,随便给我来点儿,我没什么胃口。” 李阿姨从砂锅里盛了一碗干贝海鲜粥出来,还另外端上了几碟小菜。 殷雅霓快速地将早饭吃好,交代了李阿姨和Jany几句,就出门了。 她走出别墅区,打了一辆车,将凌楚楚发给她的地址拿给司机看,用流利的英式口语告诉他自己要到达这个目的地。 司机边开车边通过后视镜观察这个漂亮的东方小姑娘,心里有一万种疑惑,以前他们对东方的审美,一直停留在花木然那样容貌的女孩儿身上,今天乘车的这位姑娘,小鹿一样的大眼睛看上去湿漉漉的,仿佛受了许多委屈,黑得发亮的长卷发简单地扎起来,显得脸蛋儿越看越小巧。 别墅区距离warship集团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殷雅霓站在这座58层的大厦楼下,抬头往上看。 太阳有些大,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拿起包里的墨镜一戴,竟是一种又漂亮又帅气的矛盾美。 由于她没有出入卡,自然被警卫拦在了外面,打了个电话给凌楚楚,很快就被放行了。 有了凌楚楚的掩护,她很容易地从服务台领取了临时出入卡,顺利地进入电梯。 她原本想直接到58层看看怎么回事,但一想起凌楚楚告诉她,马韵诗在55层办公,她又决定改道去55层。 211.被误会成商业间谍 殷雅霓从电梯出来,远远就看到大厅中间有一间透明的办公室,好奇心驱使她往前走,想看看马韵诗在不在里面。 坐在办公室外一角的Linda,看见有陌生人闯入财务重地,马上很紧张地站了起来,口气不善地质问她,“你是哪个部门的?没有受到邀请,竟然随意进入财务部?” 殷雅霓原本正认真地透过透明玻璃隔墙观察马韵诗的办公室,突然被这么一句口气不好的训斥搞傻了,她转过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上一个头不止的洋妞,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怼回去。 倒是一直在看着她的凌楚楚赶紧迎了上来,对Linda点头哈腰道着歉,“抱歉,Linda小姐,这位是我的朋友,她是来找我的,非常抱歉。” Linda冷哼了一声,似乎并不接受这个道歉,“Chula小姐,我告诉过你了,财务重地,不允许不相关人士上来,你这是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你们中国人都如此不讲规矩吗?” 凌楚楚知道Linda在马韵诗的维护下,十分跋扈,一时也不敢顶撞她,只能脸青一阵红一阵地道着歉。 Linda似乎并不打算停止,她知道自己的老大对凌楚楚这个东方女人有意见,所以打算这会儿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育她一顿。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殷雅霓,冷笑一声,用手指着走廊的方向,大声说道,“get-out!” 殷雅霓原本有些傻掉的大脑,在看到凌楚楚一个劲地道歉之后,这个洋妞竟还一点教养都没有地让她们滚蛋,顿时火冒三丈。 她刚想跟Linda理论,凌楚楚就拖住了她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不要跟她起冲突,她是Emma总监的秘书,平时嚣张得狠,谁都不敢动她。” 殷雅霓并没有因为凌楚楚的制止而善罢甘休,她轻轻拨开她的手,笑着说,“楚楚,别担心,看我怎么收拾她!” Linda的手还指着走廊的方向,再次重复了一遍“get-out!” 殷雅霓不疾不徐,双手抱臂,抬起头拿下巴对着Linda,用流利的英式口语,不卑不亢地对说,“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难道你们warship的集团文化,其中有一条是用来驱赶客人的吗?” Linda一向在马韵诗手下横惯了,这会儿见一个瘦小的东方女人,竟敢跟她讲集团文化,瞬间声音提高了八度,“你不是我们的客人,我们的客人不会像你这样不讲规矩,我现在怀疑你是对手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 “商业间谍?你确定?如果事实证明我不是,那么你就构成了毁谤罪,等着律师信吧你!” 殷雅霓说完,转身牵着凌楚楚的手,打算到58层找沈流岚告状。 谁知她还没走出几步,长马尾便被Linda一手扯上,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重重摔倒,扭到了脚腕。 凌楚楚一见殷雅霓摔倒,惊呼着跑过去要扶起她。 财务官办公室外的这场纷争,从刚才Linda开始大声说话的时候便已吸引了不少同事的注意,大家都知道是两个东方女孩擅自闯入财务部,被财务官秘书Linda刁了。 甚至Linda已经按响了警铃,等待着警卫来将殷雅霓带出去。 而殷雅霓由于扭伤了脚,脚腕上的剧痛,让她软坐在地,任凭凌楚楚如何扶她,就是无法站立。 警铃响的时候,沈流岚正在会议室听取高层的报告,梁星接到电话后,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才下去55层查看情况。 梁星一想起手头上的事情一大堆,这里还有谁出来整幺蛾子,心情就急躁,粗声粗气地拨开人群,刚想发作,却在看到地上坐着的董事长太太时,吓得差点没大小便失禁。 Linda看到董助梁星下来,立即先声夺人,“星,我怀疑她是对手公司派过来的间谍,刚才我已经命令她离开55层了,她就是死赖着不走,还一直往Emma小姐的办公室里瞧......” 她还想喋喋不休地继续告状,却被吓得胆颤心惊的梁星打断了话,“你在瞎说什么!这位是沈董的太太,不是间谍!你你你!” 梁星也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赶紧上去扶殷雅霓起来,但她脚腕使不上劲,还没站直就又跌了下去。 他赶忙走到一边给沈流岚打电话,就在这一会儿功夫,带着警棍的警卫已经上来,抓起殷雅霓,不顾她脚上的伤,就要拽出办公室。 梁星刚挂上电话,看到被警卫架走的殷雅霓,头更大了,赶紧跑上前拦住警卫的去路。 从没被如此对待过的殷雅霓,此刻已是泪眼涟涟,挣扎着要从警卫手中逃出。 正在一团人拉扯不清的时候,沈流岚快步赶到,上去将两个警卫拉开,扶住站都站不稳的殷雅霓,“宝贝,你怎么来了?” 殷雅霓见靠山来了,顾不得脚上的疼痛,拉着沈流岚的手臂刚站稳,开始哭诉,“我吃完早饭没事做,来找楚楚玩,那个女人说我是间谍,叫我滚蛋,还用手拉我的头发,让我摔倒了,现在脚很疼。” 沈流岚捏了捏太阳穴,拦腰抱起她,低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一会儿上去我看看你的脚怎么回事。” 话说完,他转过头看了Linda一眼,“你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Linda被他那冰冷的口气和眼神吓了一跳,手忍不住抖了起来。 沈流岚抱着殷雅霓离开55层办公室后,凌楚楚才走到Linda身边,冷笑了一声,“我忘了告诉你,刚才你称呼她间谍的那个中国女人,是董事长的太太。” Linda原本已经煞白的脸,现在直接成了惨白,赶紧在上去58层之前打了马韵诗的电话。 马韵诗原本与沈流岚还有一众高层在会议室开会,沈流岚接到电话后急忙离开会议室,会议被迫暂停,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接了Linda的电话才知道殷雅霓跑来耀武扬威了。 看来这个会议是继续不下去了,马韵诗让沈流岚的秘书Lisa代为传话征求他的同意后,中止了会议,回到55层。 刚走到她自己的办公室外,就看见Linda一脸惊恐地坐在位置上,“Linda,你进来。” Linda进去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马韵诗脸上散过一抹冷笑,“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跟董事长解释,你不用担心,说董事长夫人还早着。” 这边,沈流岚将殷雅霓抱进办公室的侧间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则蹲下身子检查她的脚踝。 “这里疼吗?” “不疼。” “这里呢” “疼...疼死了...” 在找到殷雅霓扭伤的位置后,沈流岚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瓶消肿止疼的精油,倒了一些在自己手心温热着,然后敷在她受伤的地方,温柔地揉捏着。 “呼...”按摩了十分钟后,殷雅霓终于舒服地吐出了一口气,脚踝上的疼痛感减轻了许多。 沈流岚将她的牛仔外套脱下,在瞥见那红色的背心连衣裙跟她细腻白皙的肩膀时,下腹突然觉得一紧,尴尬地拉过一旁的薄被盖在她身上,才起身到洗手间清洗手上的精油。 殷雅霓原本就想来刺探军情,这会儿看见沈流岚离开了休息室,连忙坐起身拉开旁边的抽屉检查。 翻了一阵,没翻到奇怪的东西,她才放松地躺回床上。 沈流岚洗完手出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鞋子也脱下,一骨碌爬上床。 殷雅霓不想解释自己今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便只有假寐起来。 沈流岚闭着眼睛定了定神,想让下腹的火热自行退却,却在因为她在一旁散发着甜美的气味,而越来越兴奋。 他翻身圈住她的腰,将脸搁在她的颈窝间,“宝贝,脚还会疼吗?” 殷雅霓没说话,摇了摇头。 “叩叩叩——”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低哑的声音随着火热的呼吸一同钻进她的耳朵里,“专心点,别管其他事。” “可外面...”她刚要说话,便被沈流岚一个吻封住了,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敲门声还在继续,“Ben,我带Linda上来了,你在里面吗?” 沈流岚不回答,拿起一旁的手机给梁星发出信息,“叫我办公室那两个人出去。” 梁星收到信息后,紧张地跑过来要将马韵诗请出去。 可马韵诗还是执着地站在门外,似乎要将他们堵在这里。 Linda怕事情越来越无法收拾,也拉着马韵诗要走。 马韵诗岂是能让人家干涉行为的主,她拨开Linda和梁星的手臂,耳朵贴向门板,仔细地听着房间内的动静。 梁星被她这个举动吓死了,赶紧上前将她拉开,并对着门大声说,“Emma总监,你不能这样,沈董交代说不能让任何人无事逗留在他的办公室,请您先出去等吧。” 殷雅霓在房间内吓得一愣一愣,热情完全浇灭了,反倒是沈流岚因为门外的动静而愈发兴奋。 门外的梁星还在和不愿离开的马韵诗交涉着,沈流岚这边却只顾抱着怀中的软玉温香喘着粗气。 殷雅霓用手抵了抵他的胸膛,“外面的人都等着呢,穿衣服出去吧。” 沈流岚一想到外面那些人,也是烦躁得很,低声咒骂了几句,起身给殷雅霓穿好裤子和衣服,才自己站在穿衣镜前整理好着装。 沉着一张脸的沈流岚打开门,外面站着的几个人还在推推搡搡,“都站在这儿干什么呢?什么时候董事长办公室成菜市场了?” 梁星看到沈流岚那张臭脸,生怕自己今天吃不完兜着走,只能解释,“我一直在请Emma总监和Linda出去,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马韵诗就别有所指地说,“我是特地上来了解刚才某人大闹财务部的事情经过的”。 沈流岚一向头痛于马韵诗的强势,他以为聪明的她,至少该有分寸,懂得给他留面子。 但最近看来并非如此,自从他带殷雅霓来到美国,马韵诗是分分钟准备扯掉他的颜面。 “梁星,带她们去办公室等我。” 待梁星将她们带走后,沈流岚才回到休息室,查看殷雅霓的情况。 “Emma带了刚才拉扯你的人上来了,你要不要出去?我让她给你道歉。” “当然要!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她刚才就答应过凌楚楚,要整整这个目中无人的秘书,这会儿机会来了,当然是要亲自上阵的。 沈流岚边帮她穿鞋边看着她,心里却疑惑得很。 来美国这一多月,殷雅霓的性格似乎有些变化,以前的她,并不在意这些道不道歉的事情,甚至在发生了那么恶劣的绑架事件以及南城的王蔺事件后,都没有听她说过一句想要道歉,或者想要教训谁,甚至试图阻止他对那两个女人的惩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似乎变得很敏感、暴躁。 直到很长一段时间后,沈流岚才知道殷雅霓当时的情况已经有些抑郁,她流产后,孕激素下降,加上受到的开导不够,所以才会形成抑郁症。 避免抑郁症的产生,应该多加开导及丰富室外活动,不应该为了所谓的月子,成天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这种情况,必然是加大了得抑郁症的概率。 而回到海门后,沈流岚忙着RM集团的股权置换方案,也没有多加关注殷雅霓的精神世界,亦只是遵循那一套流产后应该多在家里休息,所以这更加重了她的抑郁。 抑郁症发展到一定程度,会有躁狂的情况发生,到后期则转变为躁郁症。 殷雅霓在美国的最后那几个月,完全就是一个躁郁症病人。 212.沈流岚的软肋和死穴 沈流岚扶着踉踉跄跄的殷雅霓来到外头办公室,带着她到沙发主位上坐下,蹲下身检查她的脚腕,边小心地揉着边问她,“刚才走了几步,会疼吗?这里呢?” “不疼呢,但是揉揉挺舒服的,揉个五分钟好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拿精油。” 精油拿出来后,沈流岚又像刚才那样,倒了一些在手心里捂热,然后半跪下膝盖,将手心里的精油覆上她的脚腕,慢慢地揉捏着。 马韵诗和Linda看到这一幕,惊得眼睛差点没掉下来。 沈流岚在公司里虽然对下属倒也和颜悦色,但从没见过他如此温柔地对待某个人,甚至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他都摒弃了,就那样单膝跪着给那个东方女人揉脚。 马韵诗的脸上是青一阵紫一阵,看着冲她扬起胜利微笑的殷雅霓,内心既火大又不甘。 “好了,老公,不揉了。”殷雅霓伸手推了推沈流岚,他才收起手上的动作,扯过一旁的纸巾擦手。 梁星刚从口袋里掏出消毒洗手液要递给他,他立刻摆手说不用。 “Linda,说说看刚才是怎么回事?”沈流岚坐回殷雅霓身边的位置,眼神冷冷地看向Linda。 Linda从刚才知道殷雅霓的身份后,就吓得要哭不哭的样子,这会儿沈流岚的臭脸一摆,她就更害怕了,哆哆嗦嗦地将原委说了出来,“刚才她站在Emma小姐的办公室外鬼鬼祟祟地偷看,我问她哪个部门的,她说找朋友,我让她出去外面等,她不仅不愿意,还叫我等着收律师信。” 沈流岚听完Linda的陈述,转头问殷雅霓,“她说的是事实吗?” 殷雅霓一脸不屑,“当然不是事实了!我只不过站在楚楚他们办公室的大厅里,这个秘书一下子就蹿出来态度很差地让我滚蛋,我解释了找朋友,她却污蔑我是对手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如果我是间谍,那你是什么?你就是间谍的老公咯?所以我只好告诉她如果执意要继续对我进行毁谤的话,我不介意给她律师信!” 原本脸色已经很差的沈流岚听完殷雅霓的解释,脸色就更沉了,Emma这个秘书的跋扈,他也是有耳闻的,但奈何她能力太强,Emma又护着她,所以一直不好拿她怎么样。 “既然她已经解释过她不是间谍,且当时她的朋友也在场,你也已经通知了警卫,为何还要对她动手?让她受伤?”沈流岚的话锋直指Linda,眼中的怒火甚是骇人,他曾经发过誓,不再让殷雅霓受伤,今天又有这么一出,始作俑者是必须要处理的。 “对不起,董事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她跑掉......”Linda边解释边看向马韵诗,希望她为自己求情。 “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如果你向我太太道歉,提出辞呈,那么这件事情我不会再追究,如果你不愿意,我只好让法务部发律师信给你。” “Ben!你有没有搞错?竟然为了一个跟集团不相干的女人而开除资深秘书?Linda是我的下属,没有人能开除她!” 马韵诗典型狮子女,强势、火爆、讲义气!跟沈流岚一样是个极度护短的人。 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沈流岚早已疲于应付她的强势,此时她的下属又欺到自家妻子身上,他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之前念在马韵诗对集团的贡献,放任她在一众高层中逞强夺势、专制跋扈,高层间已有许多反对的声音,他都尽力去调解了。 今天她维护的下属,公然目中无人,伤及他的妻子。就算当事人不是殷雅霓,只是某位职员的朋友,Linda的所作所为亦不可取。 如果这类恶劣事件他不从严处理,他这个董事长的脸面荡然无存不要紧,恐怕日后还会滋生其他事端。 “你是怎么教育下属的?真要追究起来,你也有责任!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再有意见,我会召开董事会,商讨解除财务官的可行性。好了,没事都下去吧!” “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要开除我?哈哈哈,我不会让她如愿的!”马韵诗丢下一句狠话之后,带着Linda离开了。 殷雅霓看着此时的场面,有些内疚,她原本只是想教训教训那个蛮横的秘书,没想到沈流岚连开除财务官的话都说出来了。 “老公,开除会不会有些严重了?其实我也就稍微扭了一下脚腕而已,不碍事的。” 沈流岚一手拥过她,低头轻吻她的发丝,“对不起,我曾经发誓过,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如果连在这里我都保护不了你,那我还谈什么一辈子守护你。没事的宝贝儿,你不需要内疚,开除Linda并不全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我早就收到很多关于她们的投诉,今天刚好一起处理罢了。” 殷雅霓原本还怀疑着沈流岚和马韵诗有某些关系,今天看他的态度,倒是相信了那些传言不过无中生有。 想通这件事,她也就收起了那些怨气,贴心地窝在他的颈窝里,像猫咪一样拱着。 那天的风波一过,所有人都知道了warship集团的董事长沈流岚为了自己的小娇妻,开除了财务部的资深秘书Linda。 事情的结果在凌楚楚的意料之中,凡事只要伤及殷雅霓一丝一毫,沈流岚都会疯了一样,像个嗜血的恶魔,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索性的是殷雅霓当日只是扭伤脚,如果再严重一些,Linda和马韵诗恐怕不是那么好交代。 凌楚楚早有觉悟,殷雅霓就是沈流岚的软肋和死穴啊! 当天回家,殷雅霓就缠着沈流岚,答应她到warship集团上班。 “我还是希望你在家里多休息,闲暇的时候弹弹琴看看书,不挺好的吗?到公司上班太累了。”他自然没那么轻易答应。 “我并不怕累啊!你记得我之前刚上班那会儿,有一段时间经常加班到晚上一两点么?就为了做一份预算给你看。” 沈流岚当然记得那时候,她在搬进他公寓的当天,就被他占有了。 这个秘密他一直深埋在心底,其实当时,并不是她自愿的。 后来虽然顺利交往了,也举行了订婚礼,但因为他的过错,而让殷雅霓遭受了那么大的罪。 沈流岚一想到这些,心里就觉得特别压抑,他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 在她被救之后那段最难的日子,他确实关心不到位,甚至在她参加了同学会之后,开始冷淡她,曾经说好的爱她的一切,他并没有做到。 明知道她是离开所有亲人和朋友,跟着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但他却忙于事业,白天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她的内心该是多么的孤独和寂寞。 所以,她现在的性格才会发生了改变,说到底还是他将那个自信、潇洒、豁达的女孩儿扼杀了。 想到这一切,沈流岚就觉得十分难过,他将殷雅霓紧紧地抱在怀中,“宝贝儿,我真的很抱歉,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没有照顾好你。” 殷雅霓赌气地捶着他的胸膛,“你才知道啊?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才不会去忍受这些呢,早就跑了。” 想起差点儿失去她,沈流岚不由得又紧了紧自己的手臂,“不要跑,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找回来。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 沈流岚久违的感性外露,让殷雅霓的心儿也跟着柔软了起来,“那你也不能抛弃我,我最近晚上老做噩梦,梦见你抛弃了我和我们的宝宝,把我们赶出家门。” “傻瓜,我就是抛弃了一切,也不可能抛弃你跟我们的孩子。你就是我生命的意义,知道吗?” 殷雅霓埋在他的怀里,“那你让我去上班吗?” “当然,如今你身体也痊愈了,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好吗?但是你要答应我,有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知道吗?” 怀中的人儿乖巧地点了点头,主动迎上了自己的小嘴,生涩地亲吻着他。 过去一直是自己主动的沈流岚,在收到这个意外之吻后,内心惊喜不已。 正在他打算反客为主,将怀中的人儿压在床上狠狠爱一通的时候,反倒被殷雅霓给推倒在床上了。 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她便一脚跨上他的腰,眼带羞涩地说,“我这几天在家里无聊,看了一点家长锁定的频道,想拿你做实验,你给不给?” “既然这样,不妨来检查看看你的作业做得怎么样?”沈流岚邪恶一笑,摊开自己的双手,坦然地躺在床上。 (此处省略五百字,老办法。) 他告诉自己,会越来越好的,一切都会顺利起来的,结婚证会有的,孩子也会有的。 第二日,殷雅霓一早就起床了,沈流岚醒来的时候,见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打着粉底液。 “宝宝,别化妆了,你素颜更好看。”沈流岚打着哈欠翻身下床,正准备进浴室洗漱。 殷雅霓打了一半粉底液的手放下了刷子,仔细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瞧了又瞧,“好像是哦,不打粉底的这一边显然更有光泽一点,现在的粉底液怎么那么糙呢,还不便宜......” 她嘀嘀咕咕地又卸掉自己脸上的半边粉底液后,走进浴室洗脸。 沈流岚正在一旁刷牙,“我说得没错吧?任何粉底液都比不上你的皮肤细腻,稍微擦一下口红就行了,胭脂也省了,李阿姨的药膳把你的皮肤都养出高原红了。” 殷雅霓洗完脸,抓过一旁的洗脸巾擦脸,“这段时间多亏了李阿姨和Jany照顾我,我才能恢复得好,你记得给她们多加点儿工资。” “我本来就给她们不少钱......来照顾你的人,我能怠慢么?”沈流岚满口泡沫地朝她离开浴室的背影含糊不清地喊。 殷雅霓将衣柜里最贵的那条连衣裙拿出来穿上身,在穿衣镜前转了两圈,这才满意地下楼。 俩人简单吃过早饭,交代了李阿姨和Jany看好家,便开着沈流岚的车上班了。 她今天没有像昨天那样被堵在门口,而是跟着沈流岚的车直接进了地库,然后从地库乘坐高层专梯直达车58层。 刚走出电梯,就看到昨天请假的Lisa此刻已经在秘书位上忙碌着。 Lisa跟在沈流岚身边已久,不必等他开口,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自己的老大来了,“Boss,早上好。” “Lisa早上好,这位是我太太。” Lisa惊讶地看着挽着自己老大手臂的那位美丽的东方女孩儿,“夫人,您好。” 殷雅霓微笑地对Lisa点了点头,“Lisa早上好。” 沈流岚满面春风地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抛下一句话“让Kim上来一下”给Lisa后,便带着殷雅霓走进办公室了。 Kim是warship集团的人力总监,沈流岚让他在自己和亚瑟直接管理的战略部给殷雅霓安排一个职位。 于是,殷雅霓在这一天正式成为了warship集团的一员。 warship集团的战略部,主要职责是拟定集团的经营发展规划,为公司高层决策提供战略分析建议,是集团的指挥部和大脑,属于沈流岚和集团另外一名创始人亚瑟直接管理。 他将殷雅霓安排在这个部门,一来是因为对她不设防,二来是希望她能够发挥所长,甚至以极快的速度进入集团的核心层。 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凌楚楚的意外,她原以为,沈流岚最多就是在管理部门给殷雅霓安排一个闲差,万万没想到,殷雅霓可以直接进入集团的核心层。 照这么发展下去,如果殷雅霓有点心思,很快便能利用沈流岚的身份与资源,在集团内培植起自己的势力。 眼见着马韵诗没解决,殷雅霓又进集团来搅和,怕是不久后就没她凌楚楚什么事情了! 213.血液中毒? 随着殷雅霓进入warship集团,每日夫唱妇随着,一切仿佛都很顺利。 只是,这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黎明前最深邃的黑暗。 “啊!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不要....”随着殷雅霓的一声尖叫,沈流岚再次惊醒。 “宝贝!你怎么了?又做梦了吗?”他打开小夜灯,低头查看闭着眼睛乱挥舞的殷雅霓。 时至5月,屋里正开着冷气,但她还是满头大汗,沈流岚起身到浴室拧了一块湿毛巾,擦干她的满头大汗。 “呜呜呜,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求求你。”看着她一脸痛苦的样子,沈流岚心疼急了,将她抱入怀中,不断亲吻着她的眼泪。 挥舞了一阵的殷雅霓睁开眼睛,待看清楚抱着她的那个人是沈流岚后,突然害怕地抱头痛哭,嘴里一直喊着“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沈流岚难过地叹了口气,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在梦中将他当作伤害他们孩子的凶手。 他知道她病了,可他束手无策。每当他下定决心,想带她到医院检查时,她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每天夜晚,都会因为噩梦而跟他闹上一通,也不知道最近来的每天夜里,她将他当成杀子仇人。 这叫沈流岚如何忍心让她直视自己根本不知晓的疾病? 这会儿,他小心地将埋首于膝盖上哭泣的殷雅霓抱入怀中,“宝贝,不要哭,伤害孩子的凶手已经被我惩罚了。” 殷雅霓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挣开沈流岚的怀抱,拖鞋都没穿上就往门外跑,边跑还边喊着救命。 沈流岚追了上去,终于在下楼梯处将她拦住,抱进房中。 她还在崩溃地大喊着救命,沈流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死死地抱住她,待她哭累后沉沉睡去。 这一夜,他再次失眠了。将殷雅霓身上的被子盖好,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他起身去了书房。 美国时间凌晨三点,德国时间早上九点,他拨打了高中同学裴江的电话。 “早上好,阿岚。“裴江清爽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 “老裴,有时间听我说说话么?” 裴江听出他声音中的疲惫和失落,连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阿岚,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现在人在办公室,你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沈流岚闭眼捏着自己的山根,对裴江娓娓道来。 “我太太在半年前的订婚礼上,遭受了一次绑架,我们的孩子流产了。虽然当时及时将她救了出来,但她还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出院后的那个月,我发现她的情绪有些消极和低落,人也变得很敏感,经常怀疑我出轨。过年后,我忙着公司的事情,没怎么陪她,她的情绪很不好,经常一个人呆坐着,也不说话。后来我们经历了一次大吵,她哭得很伤心,当时还闹着要离家出走。两个月前,我带着她回风城,换了新的房子,也找了两个家政陪她,以及她跟着我们一起来风城的大学同学,也时常过来陪着她。一个月前,我在公司给她安排了个职位,本以为投入工作后的她,会找回过去的快乐,可是三周前,她开始夜夜做噩梦,在梦里哭喊着,醒来还把我当成害她流产的凶手,每晚都要闹上一通。最近情况更糟了,晚上闹完之后,还会夺门而出。” 沈流岚沉痛地说出这半年的始末,希望裴江能帮他判断出殷雅霓的病症。 “那白天的情况呢?” “白天一切正常。” 电话中的裴江,沉默了许久,才说出几个令沈流岚崩溃的名词,“你太太可能一开始患有抑郁症,中期应该是发展成了躁郁症,有狂躁的倾向,至于最近经常将你当成凶手,应该是有了中度的被害妄想症。” 裴江叹了口气,心情十分沉痛。 半年前,他从德国回海门,参加沈流岚的订婚宴,当时的新娘看上去那么健康、那么神采奕奕。 后来的绑架案,他也听卓天瞿提起过,万万没想到,竟然到了这般境地。 “躁狂...”沈流岚嘴里念着这个词,“是的,她流产后,变得十分容易跟别人发生矛盾,甚至有两次起了肢体冲突。” “阿岚,你太太的病症有点复杂,我很担心她将来会再演变成其他的心理疾病,很有可能是分裂症,到那时候就麻烦了。” 沈流岚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些可能,他握着电话的手,开始发抖。 “裴江,你一定要帮我,她现在白天好好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带她去看医生,我怕她崩溃,最后连维持白天的正常也变成奢望。” 裴江从事精神科学研究已有十几载,虽在全球专业报刊上发表过数多研究论文,但面对感情深厚的高中好友,他还是愧疚于自己的医术不精,无法立刻给予他最佳的治疗方案。 “阿岚,你先不要着急。我这就找我们院长申请远程会诊,尽快出具你太太的治疗方案,没有时间了,希望你尽量想办法,劝说她配合视频会诊。” 听了裴江的一席话,沈流岚非常纠结,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白天正常的殷雅霓,接受精神治疗的远程会诊。 沉重地挂上电话,沈流岚睡意全无,在书房来回踱步。 他细细地回忆着,殷雅霓被绑架之后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越细想,越发觉得很有可能是裴江判断的病症。 “抑郁症、躁郁症、被害妄想症、精神分裂症。”沈流岚痛苦地在口中喃着这几个词,他怎么都想不到,一向健康开朗的殷雅霓会跟这些精神疾病有关系。 如果真的有这些病,且治不好,该如何安抚她,安抚家人? 接踵而至的问题,令沈流岚思考到天明。 殷雅霓起床的时候,他还在书房里查阅资料。 “老公,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殷雅霓的状态看上去非常好,她一点都不记得半夜发生的事情。 “嗯,睡不着,起来查点资料。”沈流岚不动声色地关上电脑,起身抱住她,并给了她一个早安吻,“我爱你。” 一朵红晕飘上她的脸颊,“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肉麻。” “去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餐吧。”沈流岚拍拍她的屁股,将她推进房间里。 他们吃完早餐,牵着手出门,沈流岚抬头看了一眼今天的天气,风和日丽、阳光和煦,可他的心情是那么沉重,仿佛坠入深深的悬崖。 紧了紧牵着她的手,他真的希望这一站就是永恒。 来到公司,殷雅霓先在56层下电梯,沈流岚从58层的电梯下来时,梁星很有默契地跟了进去。 沈流岚在便签上写下与裴江远程连线的号码递给梁星,“这是德国裴江教授的网络电话,十点的时候你把我这台笔记本跟他连上线,然后放在休息室的办公桌上即可。十点开始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我的办公室,还有,今天的所有行程和会面都取消。” 梁星领命后,拿着笔记本和便签离开了。 沈流岚打开邮箱,看着裴江发过来的测试题,有汉密尔顿焦虑量表、汉密尔顿抑郁量表及精神病评定量表等。 测试的题目倒很平常普通,行外人应该看不出里面的玄机,这样也好,他不希望殷雅霓意识到这是一次精神疾病远程会诊。 九点五十分的时候,殷雅霓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沈总,你找我有事吗?” “嗯,你先进来坐。”沈流岚将笔电关上,起身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是这样的,我高中同学裴江,现在在德国攻读心理学博士课程,他最近要做研究,所以希望我们这些老同学,成为他研究的范本,配合他做一些心理测试题。” “所以我也要一起?”殷雅霓问。 “是的,我老婆真聪明,这次我们帮裴江一个忙,下次去德国的时候敲他一顿。”沈流岚将她抱在怀里,亲着她的发鬓说。 征得殷雅霓的同意后,沈流岚将她带到休息室,坐在电脑前,与裴江连上线。 “阿岚,雅霓,早上好,非常感谢你们今天帮了我这个忙。”视频那头的裴江,戴着一副圆形的眼镜,看上去斯文儒雅。 “老裴,不客气,直接开始吧。”沈流岚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好的,那就你们一起做吧,答案我助手记录着,你们只需要回答我:没有发生、偶尔发生或者经常发生即可。” “担心别人对自己不认同?”沈流岚:没有发生。殷雅霓:偶尔发生。 “暴躁、易被激怒?”沈流岚:偶尔发生。殷雅霓:经常发生。 “感觉大家都不喜欢自己?”沈流岚:没有发生。殷雅霓:偶尔发生。 “身体有慢性疼痛?”沈流岚:没有发生。殷雅霓:没有发生。 “有不良的生活习惯,如酗酒、暴饮暴食、服用药物?”沈流岚:没有发生。殷雅霓:没有发生。 “情绪时而躁动,时而低落、觉得一切的失误都是自己的错?”沈流岚:没有发生。殷雅霓:偶尔发生。 ...... 整个心理测评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殷雅霓开始坐不住了,语速越来越快,情绪越来越差,态度越来越不耐烦。 沈流岚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能量,而裴江,则通过电脑屏幕,观察着殷雅霓的每一帧表情与情绪。 终于在12点之前结束了测试,裴江一个劲地在电脑那头道着歉,殷雅霓的情绪却没有缓和的样子。 关上视频,沈流岚将她扶到床上哄了一会儿,也许是太累了,过不了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悄悄退出休息室,沈流岚在电脑前等待裴江的诊断报告。 报告还没等到,先等来了裴江的一通简讯,【还有部分补充问题,你能否找个私密的场所,我们电话沟通?】 沈流岚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嘱咐Lisa不能让任何人进入办公室,这才拿着手机来到会议室。 “老裴,情况怎么样?”沈流岚的口气很沉重。 “阿岚,刚才我把会诊录制的视频和你太太的测试结果给院长看了,院长希望我确定几个问题。” “嗯,你说,我知无不言。” “你太太过去的成长环境如何?成长过程中有没有遇到比较大的挫折?” “我太太是来自一个富裕家庭的独生女,所有人都非常疼爱她,据我所知没有遇到什么大挫折。如果说不顺心的话,估计就是她中学时期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嗯,无疾而终的感情不属于心理学上的挫折。那么,你们交往之后,除了那次恶性绑架事件之外,还有其他挫折吗?” “在她被绑架导致流产后,有一次因为与中学友人起争执,被友人打了一巴掌。还有一次,就是回风城之后,在公司被一个不知情的秘书当做商业间谍,当时推搡之下,受了点轻伤。” “事后,她有没有耿耿于怀那两次争执与矛盾?” “并没有,她很快就淡忘了。” “以下这几个症状,在你的视角来看,你觉得符合的,你告诉我。过度睡眠或者过度缺乏睡眠,精神亢奋或者抑制,呆坐沉默或者是无法静坐,肢体僵直或者出现不同程度颤抖,记忆散乱、逻辑能力严重受限或受损,思维抽空或者思维异常活跃,出现幻觉,感觉异常敏感,出现妄想躁狂,行为控制不良。” 沈流岚在纸上记下这些症状,然后试着比对了殷雅霓这段时间以来的行为,将得出的结论告诉电话中的裴江。 “精神抑制、呆坐沉默、思维抽空、出现幻觉、感觉异常敏感、妄想躁狂、昨晚开始出现行为控制不良。还有,她晚上总是满头大汗,她曾经告诉过我,一到晚上睡觉前,就心跳加速、无法平静。” 电话中的裴江沉默了一会儿,“阿岚,你太太早上的测评结果分数并不高,综合刚才补充的问题,我和院长都认为她不应该患有之前我们考虑的躁狂症、被害妄想症及分裂症。但是根据你反馈她的其它症状,并且只是特殊地在晚上出现,结合盗汗及心率过快等问题,我们怀疑她是血液系统方面的疾病。” “血液系统方面的疾病?”沈流岚思考着这几个字,“那么你觉得有可能是哪方面的血液病?” 裴江没有立刻回答,他查看着电脑中的资料,“有可能是血液中毒,至于是何种毒素,得拿到她的血样检测后才可知晓。” 沈流岚刚松开的一口气,又被血液中毒四个字吓得脸煞白。好好的人在他身边怎么会中毒了呢? 正在沈流岚打算第二日带殷雅霓到家庭医生那儿抽取血样寄给裴江的时候,却在这一晚上发生了一件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事情。 命运的大转盘,仿佛在这一刻,将他们所有人都推离了原来的轨道,重新进行大洗牌。 214.梦魇之夜 这天晚上,天刚下过雨,路面湿淋淋的,让人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被湿气裹住似的,压抑得狠。 吃过晚饭,沈流岚照旧带着殷雅霓到湖边散步。 也许是天气闷热的原因,殷雅霓的情绪比平时更消沉一些,走不了多久就喊着心脏跳得特别快特别累,说来这种情况已经有个把月了。 沈流岚之前以为是她缺乏运动,所以走点路就觉得容易累、气喘,于是更在每天饭后都带着她出来散步,希望能增强她的体质。 可通过白天与裴江的通话,他意识到这并不是多运动就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他们以为的心理疾病,而是她的身体有其它问题,导致的情绪烦躁、不安。 感觉到手里牵着的手又湿漉漉的,沈流岚将她牵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拿出手帕替她擦汗。 “宝宝,明天我们到汉斯医生那儿去检查一下身体好么?”沈流岚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沉重。 殷雅霓手按着自己的胸口,拼命想抑制住那骇人的心跳,“好,我觉得最近身体越来越怪了,一吃完晚饭,就特别容易累,心跳快得吓人,还一直流汗,口渴,感觉今晚的情况比以往都严重。” 沈流岚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语气无比温柔,“没事的宝宝,有可能是因为之前流产,所以身体一直比较虚,上班之后又劳累了,所以才会这样。明天让汉斯医生给你全身检查一遍,开点药回来吃,过阵子就好了。” “谁知道呢,这年头越来越多年轻人查出了不治之症,也许我得的是某种癌,治不好的。”她声若蚊呐,毫不在意地开着生死玩笑。 沈流岚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在她这句玩笑话之后决堤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住她,任眼泪无声地流淌。 殷雅霓却好似突然懂事了一样,轻拍着他的后背,似在交代遗言,“老公,如果我死了,将我的骨灰撒在太平洋上吧?这样,我就能随着海水运动,来来美国,回回中国,能跟爸妈在一起,也能远远地看着你。” “老公,我答应过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接他回来。可如果我死了,他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不希望他孤零零地躺在黒黒的轮回界里,那样他就太可怜了。如果我死了,你选一块晒得到阳光的墓地给他好不好?然后经常去看看他,这样他就不会孤独了。” “老公,如果我死了,我放在家里的遗物,你记得把它们都烧掉,不要让你未来的太太看到,不然她会很伤心的,这对她不公平。” “老公,如果我死了......”殷雅霓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沈流岚已经泪流满面地低头吻住她的唇。 他滚烫的眼泪落在她的睫毛上、脸颊上,“傻宝儿,你不要说傻话,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要让你长命百岁,我们还要生三个孩子,我还要带着你们环游世界,你一定要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殷雅霓看着黑暗中,沈流岚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此时噙满了泪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瓜,我开玩笑的啦!我要是死了,就有别的女人来睡我的老公,还打我的娃,我才不那么早死呢。” 她虽说得轻松,但眼底的悲伤却瞒不住他。 忍不住将怀里的她圈得更紧,“如果你死了,我会追随你而去,霓霓,我爱你,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 也许是气氛太酸心,也许是沈流岚的这句追随你而去,让殷雅霓也陷入伤感,她紧紧地圈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默默流泪。 密歇根湖边的长木椅上,互相拥抱着的一对爱人,他们怎么样都没有料到,这将是未来三年里,他们的最后一个拥抱。 命运的黑手,无情地撕开他们之间的骨血联系。 不屈的爱人,用血淋淋的双手,重新将分离三年的筋骨连上。 这天夜里,沈流岚满怀希望,明日抽取血样之后,就能给殷雅霓最好的治疗。 从此之后,那些梦魇一般的夜晚,将会彻底消失。 然而,他没有等来希望的曙光,也没有等来明日的黎明,等来的却是插在他胸膛上的一把匕首。 * 天还没亮,天空中还有未散开的雾气,低低地笼罩在别墅区,仿佛预示着这一日的悲哀。 聚集了全风城顶级富豪的卢普北部别墅区,迎来了一辆救护车和两辆警车。 救护车的紧急声,警笛的轰鸣声,引起了别墅区内其它住户的注意。 这个别墅区一向治安良好,今日出了这么一起重大案件,免不了有一些议论。 “那户不是前两个月才刚搬过来的吗?出了什么事情?” “听说是女主人把男主人刺伤了,现在生死未明。” “这是为什么呀?那户女主人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真看不出来那么狠呀。” “可不是嘛,那户男主人好像是公司在西尔斯大厦附近的大老板呢,之前两人看上去感情挺好的,天天吃完晚饭都手牵着手出去散步。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恨呀才能一刀插在胸膛上?” “听我们家保姆说,夫妻俩最近半夜总起来吵架,好像一直是女主人歇斯底里的。”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希望男主人没有生命危险,看上去特别好的一个人呢,见到邻居总是笑眯眯的。” ...... 住户们还在议论着,随着沈流岚的被救护担架抬出来,一脸茫然的殷雅霓也被戴上手铐带进警车。 不了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离开了现场,留下一些在现场取证的警察,别墅区又恢复了平静。 医院里,梁星、亚瑟及马韵诗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 手术结束后,医生告知,情况不太乐观,水果刀的位置差1.5公分就是心脏。虽然未伤及重要脏器,但因失血过多,沈流岚还是陷入了昏迷。 梁星第一时间通知了远在中国的沈江桥,沈江桥此时已登上了来风城的航班。 在还没弄清楚事情之前,他并未告诉沈家父母,一来怕老父母受不了刺激,二来他觉得这件事情其中必有蹊跷,并且弟弟爱惨了弟媳,定不希望他将事情闹大。 而被逮捕的殷雅霓,在警察局里恢复理智后,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电话、钱包全部被当做证物被警察收走,身上穿着睡衣,长发胡乱地绑在脑后,警察局的女警给了她一副从家里床头柜上带过来的黑框眼镜。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女警察问。 殷雅霓抬头看了眼四周,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梦游了?” “你有梦游症?” “我不确定,我只知道我这段时间晚上睡不好。” 女警察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放在她面前。 “这是昨晚的经过。” 殷雅霓茫然地看着女警察,接着低头看平板中的影像。 视频很清晰,看得出是装在他们家客厅的监控录下的。 她光着脚从楼梯上跑下来,沈流岚跟在后面追了上来,阻止她打开家里的大门。 俩人扭成一团,沈流岚紧紧地抱着她,想将她带回二楼。 她一直挣扎,在楼梯口处突然再次挣脱出沈流岚的怀抱,跑进了旁边的厨房。 紧接着便听见沈流岚的一声惨叫以及她的一声尖叫,她满手鲜血、浑身发抖地从厨房跑出来,晕倒在客厅里。 而沈流岚踉跄着扶着墙壁出来,胸前插着一把水果刀,献血染红了他的白色睡衣,他走了没几步终于摔倒了,可还慢慢地爬到她身边,紧紧拉着她的手,终于晕死过去了,不了多久,从他的胸口渗出的鲜血,晕满了地板。 “不!不!......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殷雅霓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使劲地用戴着手铐的手撞着桌子,不多久两个手腕已经被撞出血,“放我出去!我要去看他!” 女警面无表情地将平板收走,“你为何要伤害BenShen先生?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警方希望你将事实说出来,以便进入下一个程序。” 已经崩溃的殷雅霓,根本不可能完成做笔录的程序,女警只好耐心地坐在一旁等待。 哭累的她,终于平静下来,幽幽地问了一句,“我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在昏迷中。” “有生命危险吗?” “失血过多,即使抢救过来了,情况也不是很乐观。” “我能不能去医院看他?” “噢,抱歉,你不能。直到案件结束,这段时间你都要呆在这里。” 正在她想继续恳求女警时,一名女律师进来了。 殷雅霓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流着,直到她看到一双白皙的手,递过来一张名片。 “雅霓,我是你的代表律师,我姓时。” 殷雅霓抬头看着名片的主人,目光茫然,“我没有请律师。” 215.提诉 时律师笑了一下,伸回递名片的手,“我是你叔叔殷耀南先生替你找的代表律师,他现在人在外面,暂时还不能进来见你,我一会儿出去,会立刻替你们办理会面的手续。” 听见殷耀南的名字,殷雅霓仿佛活了过来,茫然的眼神里出现一丝光亮,“我叔叔来了吗?那他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时律师,我现在要怎么办?” 没说几句话,殷雅霓又开始哭泣。 时律师拿出一块手帕替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雅霓,你先别着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想办法。” “昨晚睡觉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我早上还没醒,警察就把我带到这里了......刚才他们给我看了我们家的监控,我才知道我在半夜和我先生起了争执......然后我先生被水果刀捅伤了,他们认为我是凶手,但是我真的不记得昨晚有发生这件事情......呜呜呜,我现在很担心我先生,他们说他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我想出去看他......” 殷雅霓断断续续地告诉着时律师她所知道的事情,她一脸殷切地看着时律师,空前的恐惧感让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时律师的录音笔放在桌上,而她的手,则认真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你有看到你亲手刺伤你先生的画面吗?” 殷雅霓边哭边摇头,“我没有看见,监控只有客厅里有,厨房里没有。” “你们之前有发生过什么矛盾吗?” “没有,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昨晚睡觉前,我们还一起出去散步,当时我们还约定今生都要好好在一起,结果一夜之间为什么就这样了,呜呜呜...”殷雅霓又低头痛哭。 “沈先生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得等他醒过来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我这几天会争取帮你取保候审,先出去再说。” 殷雅霓根本不关心自己能不能取保候审,她现在只希望沈流岚能赶快醒过来,“你能不能帮我去医院详细了解一下我先生的情况?” “当然,这是我的工作之一,我等一下会先去拜访沈先生的律师及医生。雅霓,这几天你先不要担心,精神压力不要太大,肚子饿了一定要好好吃饭,我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相信我。” 时律师面色凝重地从审查室出来,殷耀南满眼通红地迎了上去,“霓霓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她不确定是不是她出手伤人,并且案发第一现场的厨房没有监控。因为沈先生现在还处于昏迷中,所以没有有力证据排除她的伤人罪。我现在先去申请你的探视时间,然后再准备取保候审的资料,下午跟对方律师见面。” 殷耀南痛苦地用空拳捶向墙壁,“如果Ben没有醒过来呢?霓霓会怎么样?” “那么检察官可能会控告她谋杀罪。” 一小时后,殷耀南终于见到了被关押在审查室里的殷雅霓。 她穿着睡衣,外面套着一件宽大的外套,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戴着黑框眼镜的双眼空洞无神地看着桌面上的某一个焦点。 坐在她对面的殷耀南心痛极了,紧紧地握着她戴着手铐流着血的小手。 “霓霓,不要怕,小叔一定会接你回家的。”从记事起便没流过眼泪的殷耀南,此时通红的双眼忍不住泪一直流。 殷雅霓茫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额头抵在殷耀南的手上一直哭个不停。 “叔叔他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这样了?我好难受,难受得像要死去一样,我好怕他会有危险。” “阿岚他没事的,很快会醒过来,时律师去帮你申请取保候审了,等你出去,小叔带你去医院看他。没事的,你不要难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要告诉家里人,爷爷和爸爸妈妈会伤心的,不要告诉他们......”殷雅霓泣不成声。 半小时的探望时间很快就到了,殷雅霓被带往拘留的房间,殷耀南打点了一通后,将自己的秘书留在警察局,自己只身一人来到医院。 沈江桥还没到,病房套间外的客厅里坐着梁星,马韵诗站在窗边吸烟。 殷耀南走过去,将女士香烟从她手中抽走,“这里有病人呢,抽什么烟。” 马韵诗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看向窗外,“见过殷雅霓了?” “嗯,Ben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没有人知道他会怎么样,也许明天就醒了,也许一辈子就这样躺着了。” “通知他家人了吗?” “梁星通知江桥哥了,说是早上七点钟的时候上的飞机,大概凌晨两点会到达医院。”马韵诗话刚说完,忍不住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着香烟在手上把玩着。 殷耀南深知此刻,所有的事情只有等沈江桥过来了,才能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他看着马韵诗沉浸在夜幕中的侧脸,说道,“Emma,你在想什么?” 马韵诗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这与平时喜怒形于色的她看起来很不一样,“如果可以,我想让殷雅霓坐牢。当然,我想怎么样并不重要,一切只有等江桥哥过来了才能决定。” 殷耀南轻叹了口气,“你回去休息吧,晚上我来照顾Ben。” “南,大家十年的同学,现在躺在里面的Ben生死未卜,如果你想要争取第一时间给江桥哥做思想工作,让他放弃起诉你侄女,恕我不能让你今晚一个人留在这里。” 殷耀南自知自己现在身份敏感,便也不再强求,进去里间的病房,在沈流岚的病床边坐了两小时就走了。 他走的时候,把梁星也叫上了。 医院附近的咖啡馆里,殷耀南给自己和梁星各叫了一杯黑咖啡。 他拿出一根烟递给梁星,梁星摆了摆手,“南哥,我不抽烟。” 殷耀南睨了他一眼,兀自点火,狠狠吸上一口。 烟雾缭绕中,梁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紧张地等待他的发问。 “梁星,你知道你们沈董最爱的女人是谁吧?” “嗯,我知道,他最爱的人是太太。” “如果你们沈董过两天醒来,发现你们一帮人合着把他的太太给告了,你说他会不会把你们都开除了?” “这......其实告不告太太,我也说不上话,主要还是Emma总监一直主张要让律师替沈总提述,还说晚上江桥哥过来,要好好劝劝他。” 殷耀南对马韵诗太了解,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中,他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梁星,你现在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情?” 梁星一脸无措,“南哥,你说吧,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你让沈董在RM集团的助理陈炜,将这件事情通知到苏俊杰。” “苏俊杰?” “沈董从海大找的学生,现在在RM集团上班,你只需要让陈炜将这件事情通知到他就可以了,其它的你不用管。” 梁星在疑惑中拿起了手机,拨打了陈炜的电话。 “早上好梁星~”中国时间此时早晨八点,还不知情况的陈炜,声音很是轻松。 “陈炜,沈董今天凌晨受伤了,现在还在昏迷中,你将这件事情通知到苏俊杰,其它人员保密。” 电话那头的陈炜,声音明显紧张起来,“沈董为何会受伤?怎么回事?” 梁星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一张字条,对着电话说道,“案件还在调查中,现在殷小姐被拘留了,你告诉苏俊杰这件事情就可以了。好了,陈炜,我这边先忙,有事情再联系。” 梁星挂上电话后,一脸不解地看向殷耀南,“这位苏俊杰可以救太太是吗?” 殷耀南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似有所思,“应该可以助上一臂之力。” 送走梁星后,殷耀南看着沈流岚所在的病房楼层,拨打了一个电话,并在心里对沈流岚说,“Ben,抱歉了,为了救霓霓,我不得不这样,你也不想看她坐牢吧?她已经因为你受了太多苦了。” 一阵钢琴曲彩铃响起,殷耀南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电话接通后,传来汪沅的声音,“南叔?” “汪沅,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是不是霓霓出事了?”汪沅那边的环境很安静,他声音中的紧张很明显。 “嗯,霓霓不小心误伤了阿岚,现在被拘留了,地址一会儿我发给你。” “对方伤情多重?” “水果刀捅到距离心脏1.5公分的部位,发现得太晚,失血过多,现在昏迷中,warship集团那伙人现在打算对霓霓提讼,情况不太乐观。”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到美国,到了那边和你联系,你看你那边方不方便将案件的资料发一份给我。” 殷耀南挂上电话,驱车前往警察局,差走自己的秘书,在那儿与时律师碰了面。 “取保候审恐怕不好办,今天下午见了对方的律师,态度很强硬地反对我们保释,并且明确表示一定要提诉。”时律师一脸沉重。 “案件的资料都拿到了吗?” “拿到了,另外今天下午新增了别墅的两位女佣、以及一位名叫凌楚楚的中国女孩做的三份笔录。” “嗯,你尽快将这些跟案件相关的资料整理出来,发一份到我邮箱。” 时律师离开后,殷耀南来到警察局附近的酒店,他的秘书已经在酒店里准备好了会议室和房间。 216.转机 殷耀南洗完澡出来,秘书正在打印资料,“南哥,时律师的资料发过来了,我正在打印。” “先发一份给汪沅,打印好了再放一份到我桌上。” 秘书前手刚将资料发出去,后脚汪沅的电话就来了。 “南叔,我是汪沅。我2小时后登机,会带几个人一起过去。”那个年轻的声音,仿佛一夕之间沙沉了许多。 “带什么人?”殷耀南问。 “带了几个我爸的学生,都是对英美法系十分熟悉的律师,还有几名咱们市检察院的检察官,人多好办事。我爸已经和美国司法界的同学打过招呼了,希望能让我们这次的事情顺利点。” 汪沅的行径全部在殷耀南的意料之中,“这次真是麻烦你了,等霓霓平安回来,你一定要来家里喝一杯。” “南叔,我只希望霓霓没事。在我到达风城之前,麻烦你多照顾着她点儿。”汪沅的声音中透露出浓重的担忧。 “我会的,你注意安全,到了风城直接来酒店,我已经准备好会议室和你们的房间了。” 殷耀南结束与汪沅的电话,来到窗边,吹着风城萧瑟的风,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依然看得清他脸上的哀然。 他一手夹着烟,一手用食指敲打着窗柩,一下、两下、三下,终于在敲到第十下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 “你好,我是殷耀南。” “殷叔叔,我是雅霓的大学同学苏俊杰。我现在在海门国际机场,大概21小时后到风城。” “俊杰,真是麻烦你了,这么大老远跑过来。” “殷叔叔,雅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要怎么样才能帮到她?” “雅霓现在还在警察局,我估计过几天法院正式立案后,她会被移交拘留所,戴上手铐、穿上囚服。” 电话那头的苏俊杰声音略有哽咽,“我要怎么样才能救她?叔叔你告诉我。” “俊杰,你认真听好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受害人沈流岚现在还昏迷不醒,主张提诉的是warship集团的财务官马韵诗及沈流岚的首席律师代表,现在暂且不论沈流岚本人是否有意起诉霓霓,但他的委托律师因为有沈流岚签署的全权法律事务委托协议,所以他现在有权力代表沈流岚进行提诉。warship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亚瑟米勒,虽然没有主张提诉,但亦没有反对,基本上他也是站在马韵诗那一方的。” “叔叔,你那边有没有办法拿到warship集团的股东协议及名册?” 殷耀南翻着桌上的一堆资料,终于翻出苏俊杰要的东西,他抬手叫来自己的秘书,将手上的资料递给他,“扫描后发给苏俊杰。” “我现在将你要的资料发给你,你看一下,我们继续讨论。” 不了一会儿,苏俊杰就从笔电里看到了warship集团的股东协议及名册,他细细看过一遍后,对殷耀南说,“殷叔叔,你别担心,我有办法在三天内让warship那伙人撤掉案子。” 一抹微笑爬上殷耀南的嘴角,他满意地点点头,事情的发展都在他的射程之内。 二十小时后,苏俊杰到达酒店,殷耀南正在电话里与美国法律界的同学研究这个案子,是他的秘书开的门。 站在门外的除了苏俊杰,还有另一位年约四十岁上下的男士。 殷耀南看到提着行李袋,风尘仆仆的他们,连忙招手示意他们入座。 他结束与同学的电话后,迎向了坐在沙发上,正与身边男子在笔电上比划着的苏俊杰。 “俊杰,好久不见,这位是?”殷耀南在苏俊杰对面坐下。 “殷叔叔,这位是我父亲的秘书,于广平叔叔。”苏俊杰礼貌地向殷耀南介绍此次与他同行的男子。 “您好,我是殷耀南。”殷耀南拿出一根烟迎上,于广平婉拒,“殷先生,谢谢,我不抽烟。” 他收起烟盒,将一旁的一份资料递给苏俊杰,“我现在尽量让我的律师拖着warship集团那边的人,估计时间拖不长,所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霓霓去了看守所,那很麻烦,我怕她受不了这种刺激。” 苏俊杰点了点头,忍着眼里的湿意,将笔电平放,指着屏幕上的数据给殷耀南看,“殷叔叔,这是我查到的warship集团过去一年从国内进口的产品关单明细,于叔叔在我们来美国之前,已经想办法扣下了国内几个港口即将要出口到warship集团的货物。这次扣留的时间不能太长,所以我要想办法在他们申诉之前,跟warship集团的股东谈好条件。” 殷耀南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蹙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如果这样操作,会不会有其他不良的影响?” “殷先生,你放心,港口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五天七天的没问题,如果超过一周,估计warship集团和它在国内的那几家子公司都会提出申诉及复议。”于广平是苏俊杰父亲的秘书,在国内海关系统有一定关系。 “殷叔叔,我现在需要在五天内说服warship集团的那些股东和沈流岚的代表律师放弃提诉。” 殷耀南心里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目前为止也只能试一试,无论是什么方法,只要能救殷雅霓,他都要试。 “好,俊杰,我让酒店给你们配一辆车和一个司机,沈流岚的秘书梁星,会带你们去拜访那些股东。” 联系好车和梁星,殷耀南刚让秘书带苏俊杰和于广平去了房间休息,汪沅一行人后脚就到了。 殷耀南一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六个精英,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汪沅,进来进来,还好我这个会议室租得够大,你们快进来。” “南叔,雅霓现在怎么样了?”汪沅的眼下一片青紫,双眼爬满红血丝,看得出很长时间没有睡好觉。 沙发上坐不下他带来的六个人,殷耀南只好将他们安排在会议桌上就座,然后与汪沅,来到旁边静谈。 “南叔,霓霓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她?”汪沅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再次问起殷雅霓的情况。 殷耀南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上一口,“她现在情绪比较稳定,一直在警察局里,我现在尽量让我的律师拖着不让他们立案,但估计作用不大,过两天他们一提诉,法院一立案,霓霓就会被移交到看守所。那种地方你知道的,她一个小女孩怎么受的住?” 汪沅低下头扒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痛苦,“我一定要救她出来,千万不能让她去那种地方!” 殷耀南又吸了一口烟,“你到这里之前,霓霓的大学同学刚到房间休息,对方是海门海关署长的公子,带了署长秘书过来的,他们已经全面扣押下warship集团从国内进口的货物,想争取这四五天的黄金时间,说服对方放弃提诉。虽然不一定成功,但凡是有可能,咱们都要试一下。你那边也别耽误,该研究案情研究,明天早上我让时律师过来,详细交代一下这个案件。现在也不早了,你们都上去房间休息一下。” 送走汪沅一行人之后,殷耀南松了一口气,这是自从殷雅霓出事以来,他第一次觉得事情可以有转机。 将桌上的资料整理好,他看了眼时间,终于还是拿起了外套和车钥匙,前往医院。 时间有点晚了,医院病房不允许探视病人,殷耀南又返回住院部楼下的咖啡馆,给沈江桥打了个电话。 “耀南?”沈江桥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疲惫。 “江桥,我现在在住院部楼下的咖啡店,你方不方便下来聊几句?” “好的,你稍等我十分钟,我这边交代一下事情。” 在等待沈江桥的时间里,殷耀南又抽了一根烟,这次的事情,他压力太大,竟将戒了半年之久的烟重新抽上。 他约莫这根烟燃尽,沈江桥也该下来了。 果不其然,在他将燃尽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的时候,沈江桥进入了咖啡店。 沈江桥一脸的疲惫之色,没有过多礼节,便直接坐入了殷耀南面前的位置。 桌上早已放着一杯温热的拿铁,沈江桥拿起喝了一口,整理了一下情绪,才看向殷耀南。 看着那张和沈流岚有着几分神似的脸庞,殷耀南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崩溃不住了。 一边是他的亲侄女,一边是他亲如兄弟的好友,两边他都无法割舍。 “江桥,阿岚的情况怎么样了?” “你打电话过来之前,我刚和主治医生详细了解过,情况还不算太糟糕。虽然刀口距离心脏很近,但好在刀片短,没有伤及重要脏器。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失血过多引起的休克,医院的方案是,明天开始注入血蛋白,身体机能需要一定时间恢复,醒来是迟早的事情。” 沈江桥的态度很客观,甚至大有报喜不报忧的样子。 217.策略 语言虽然很多时候显得苍白无力,但在极度担忧与压抑的殷耀南看来,这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安慰。 “江桥,我今天来是想要跟你说一声,我现在身份敏感,不方便多来医院,等这件案子结了,我会亲自来医院陪护阿岚。在此之前,就多辛苦你了。” 沈江桥还是保持着风度,“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会有很多事情要忙,阿岚这边有我。”他的声音很温和,充满着人性温暖,让人听了觉得很舒服。 殷耀南没有再问提诉的事情,沈江桥的态度很明显,他不主张代表沈流岚提诉,也不阻止马韵诗那些人的行为。 想必他,是一定要一个真相,要一个交代,但他并不关心,这个真相如何得来。 殷耀南离开医院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他在房间里稍微休息了三个小时后又起来看资料。 他在查看证人口供的时候,对口供里供述的殷雅霓有情绪问题,存很大的疑问。 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性格温和,从不会主动跟人起争执,或者是发生肢体冲突。 但是,其中有两份口供都同时供述着殷雅霓的脾气暴躁、容易与人起冲突、情绪不稳,甚至经常疑神疑鬼于沈流岚的交友情况。 殷耀南就算不是学法律出身,但看到这三份口供也明白,所有的证据都对殷雅霓十分不利,显示的动机非常充足——怀疑沈流岚有女人方面的问题,所以对他痛下杀手。 他从其他资料里翻出作为证人的凌楚楚及Jany的背景调查。 凌楚楚作为殷雅霓的大学校友兼曾经的同事,曾经看上去与殷雅霓非常亲近,亦在她的订婚宴上帮忙甚至将她从绑匪手中救出。 按道理说有这层关系,不应该在口供里特别提出殷雅霓与沈流岚之间的感情纠葛。 尚且不说她口供里的感情纠葛是真是假,单说她的主张,明显是在殷雅霓的伤人动机上再添一把柴火。 殷耀南抽了三根烟,仍然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他只好拿出手机拨打前女友的电话。 “在忙吗?帮我分析一个事情。” “堵在高架上,正好无聊,请说。”殷耀南的前女友是他在美国留学时期的同学,现在在国内某外资银行做风控员,逻辑精准、思维清晰、言辞犀利。 “这么说吧,俩女的,A和B是大学同学,B曾经在A被绑架的时候舍命救过她,并且俩人的感情看上去挺好,A与丈夫C出国的时候带着B一起走。有一天,A失手打伤了自己的丈夫C,警察找B录口供,B主动告诉警察,A与C感情不合,且A对C曾经诸多怀疑与不满。那么现在问题来了,B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殷耀南组织起殷雅霓、沈流岚与凌楚楚的关系,也是头皮发麻,他实在想不通,殷雅霓当时为何要带着凌楚楚一起来美国。 “C伤得多重?够A坐牢么?” “挺重,够A坐牢。” “那还不简单,B爱C,所以跟着AC一起出国,终于等到了A犯事儿的机会,这种时候,要是A坐牢了,她不就可以和C在一起了么?” 殷耀南听了前女友的话,猛然一拍脑袋,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既然可以出现林安琪这种女人,那么再次出现一个凌安琪也不是没有可能! 连忙结束与前女友的通话,他打了通电话给国内的友人,很快凌楚楚的所有银行流水与个人信息全部出来了。 银行流水显示她在今年1月份收到一笔由陈炜账户汇出的金额为十万元的收入,一笔由沈流岚账户汇出的金额为一千万元的收入。 陈炜是沈流岚在海门的助理,他为什么要汇给凌楚楚这一笔钱?是沈流岚授意的? 第二笔一千万元的收入,是由沈流岚亲自汇出,他为什么要汇出这么大一笔钱给她?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凌楚楚在收到一千万后,斥资四百多万,在杭州市中心购入了一套将近两百平方的房子。为什么沈流岚要给她一笔钱买房子? 殷耀南认识沈流岚数十年,对他再了解不过,沈流岚平日里龟毛得很,完全不可能平白无故给某个人一笔钱。 将这个关键点记在纸上后,殷耀南又仔细地研究过Jany的背景调查,家里有一个赌鬼老爸,常年被高利贷追债,却在三周前,将债务还清了? 他们一家人的银行流水没有任何不正常的进账,那么还清赌债是用现金?现金这种东西,如大海捞针,完全查不到线索。 又陷入困境的殷耀南将Jany一家人的银行流水单扔在桌上,双手交叉叠着后脑勺,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堆资料。 突然,眼光被某张流水单上的一笔大额支出吸引了,不知为何,那笔钱的支出日期,莫名的熟悉。 对!那个日期是Jany的赌鬼老爸还清债务的隔天。 他连忙扯过那张银行流水单一看,没错,只是相隔一日。凌楚楚在美国的食宿都是沈流岚负责的,为何她会在三周前从账户里提取出这么一大笔现金? 这笔现金和Jany的赌鬼老爸还清高利贷赌债有没有任何关系? 将这几个疑点记入记事本上后,殷耀南立刻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打算前往警察局,却在开门的时候遇上苏俊杰和汪沅两队人马。 苏俊杰与汪沅面面相觑,没有任何交流。 殷耀南看着两位不相上下的公子,心里莫名感伤,这俩人中的其中一人成为他的侄女婿都是上佳之选。 如果能这样,也不至于现在一个在警察局关着,一个在医院躺着。 苏俊杰自然是知道汪沅的,曾经演唱会事件满天飞的时候,汪沅也入镜了,能和雅霓一起看演唱会的人,肯定交情匪浅。 汪沅带着一队司法精英,气势上压过了只带着一位秘书的苏俊杰。 看到他们仿佛有暗中较劲的味道,殷耀南赶紧将两位公子哥迎进会议室。 他刚穿上的外套不得不再次脱下来,尴尬地看着坐在自己两旁的两位公子,“俊杰,这位是霓霓的中学同学,南城检察院汪院长的二公子,现在是海门环境设计所的设计师。”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苏俊杰从来都不是能给情敌好脸色的主。 “汪沅,这位是霓霓的大学同学,海门海关苏署长的公子,原本与霓霓一起在RM集团就职。” 倒是汪沅落落大方,站起身与苏俊杰握手。 殷耀南赶着去探视殷雅霓,将秘书和会议室留给他们之后就走了。 时律师没过多久也到了,经过殷耀南秘书的引荐,很快与汪沅一行人谈上了案子。 由于对方律师态度强硬,一定要提诉,所以他们现在做两手准备。 首先,最大限度地替殷雅霓洗脱罪名。如若不行,就往非预谋杀人罪的精神异常伤人方向打。 精神异常伤人罪,行为人在实施伤人行为的情况下,其正处于精神异常的状态,一般不会认为属于谋杀罪,而认定为非预谋杀人罪。 汪沅等人在来美国的路上已经就案子如何攻打进行了缜密的商讨,时律师是传统的英美法系辩护律师,走的是实打实的路线,她对汪沅等人以精神异常伤人罪为出发点的打法很是不解。 “汪先生,现在我们应该找证据,证明殷雅霓是无罪的,而不是往降低刑罚的方向打,这样她到最后还是很有可能会坐牢的。” 汪沅抬起头看向这位年轻的美女律师,心想,她未免太嫩了点?这样如何在庭上跟那些鬼佬周。旋?南叔怎么会找这么个绣花枕头替殷雅霓洗脱罪名? 不过,瞧她一脸心急的样子,倒像是认真想为殷雅霓洗脱罪名。 “时律师,我知道你对英美法系的律条及打法很熟悉,这次的案件,研究怎么打法都没用,人证物证都在,最关键的证人他还躺在医院里,视频明晃晃地指着霓霓是凶手,水果刀柄上的指纹也是她的。你告诉我怎么打无罪?精神异常伤人罪能打通就不错了,你以为我愿意霓霓被人指着说是精神病人?这次我们会申请非公开法庭,就准备跟warship那伙人耗着了,如果他们不打算开门做生意,想被客户索赔的话,就来打。” “?”时律师一脸懵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殷雅霓现在暂时在警察局,等法庭一立案,她会马上被移交到看守所的。现在时间对她来说非常宝贵,耗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时律师感性,因为愤慨,也因为怜悯殷雅霓,说到这里,眼眶竟有些泛红。 汪沅侧过头,似是不想再继续争论,“你也知道现在时间紧迫,那还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怎么打只是一种策略,你放心吧,也许庭都不一定上得了。” 时律师忽而觉得有些难堪,她一心想救殷雅霓出来,而眼前这位汪先生却一点都不当回事,“我会跟耀南说清楚的,你们不适合参与殷雅霓的案件。” “霓霓很快就能出来了,你先不用操心案子的事情,帮我把探视许可办下来,我要去见她。”汪沅丢下一句话,继续埋头翻查资料。 218.不接受庭外和解 时至五月,一场大雨将初夏的风城又送回还寒的春末,位于密歇根湖西岸的风城警察局,在呼哧呼哧的西北风直刮下,更添了几分忧伤。 殷耀南坐在探视区里,等待今日半小时的探视时间。 十分钟后,他再次进入了昨日关着殷雅霓的那个房间。 一宿没睡好的人儿,面容特别憔悴,嘴唇干燥脱皮,眼下的青紫和无神的大眼睛,藏在那副近视框镜后面。 殷耀南来到她面前坐下,努力扯出笑容,“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了。” 殷雅霓抬起头,勉强地笑了一下,“小叔,这是个老梗了,不好笑。” 殷耀南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有好好吃饭吗?” “有的。”她的手铐已经在昨天被取下来了,手腕上的血迹凝固了,行成了瞩目的血痂。 殷耀南一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一手拨开她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后,赫然发现了她额头上的淤伤。 “霓霓,你额头怎么会有伤?撞到哪里了?” 殷雅霓凄然一笑,低下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早上睡醒,听隔壁房间的人说,我昨晚一直哭着喊着,还用额头撞墙壁和门,后来被警医打了镇定剂才平静下来。可是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只是记得又梦到了叔叔把外我们的孩子丢在一个红色的湖里,我一直哭着求他,他绑着我,不让我救孩子。” “又?你之前经常做这种梦吗?”殷耀南嗅出她话里的异常。 “这一个月来几乎天天晚上都做这样的梦,睡得很不好。” “出事的那天晚上,也做了这个梦吗?” “好像是的,那天晚上的梦特别激烈,梦里我发现那红色的湖水,就是孩子的血染成的,哭得特别凶。那天叔叔在那个梦里,也特别残忍。”殷雅霓似是不想再回忆,用双手捂住一脸的哀伤。 殷耀南难过得想抹眼泪,他微微侧过头,努力地向上转着眼珠,想阻止眼泪的滑落。 “霓霓,可能是当时失去孩子对你打击太大了,才会有余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听小叔的话,从这一刻开始不要再想那件事,这样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殷雅霓点了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日不思夜不梦。 “叔叔怎么样了?醒过来了吗?” “还没醒,江桥在照顾他,说情况不错,应该很快会醒过来。” “我...”殷雅霓顿了顿,艰难地开口,“我想去看他...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几滴湿热的液体滴落在殷耀南的手上,他拿出手帕擦干她脸颊上的泪水。 “霓霓,不哭,小叔在想办法,很快就能让你出去了,咱们不哭,好吗?” 她无助地点着头说好。 殷耀南顿了顿,“霓霓,时间不多了,小叔有几个问题想问你。Ben有没有跟你提过,他本人,或者他交代了陈炜,曾经汇过两笔现金到凌楚楚的账户?” “现金?”殷雅霓一脸迷茫,很多事情她都不记得了,感觉大脑里有部分的记忆消失了。 “是的,一笔金额十万元的人民币,一笔金额一千万元的人民币,通过一月份的两个时间,汇入凌楚楚的账户,她用这笔钱,全款在杭州买了一套房子。” 殷雅霓努力地在记忆库中搜索,但她实在是不记得这两个数字,到底是她忘记了,还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我大约记得坐月子的时候,叔叔跟我提过,他已经安顿好了楚楚,或许这两笔钱是当她救我的感谢费?” “这倒也说得过去,只不过,她在三周前,通过柜台取现的方式,从自己的账户里取出了七十万美元的现金,人民币大概四百五十多万元,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殷雅霓摇了摇头,“我没听她提过有什么大额的花费。” “我查过,在美国境内,她名下没有任何资产,所以她这笔钱的去处实在可疑。” 殷耀南不打算再提Jany的事情,如果那些人有心隐瞒殷雅霓,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增加她的疑虑为好。 从警察局出来,殷耀南抬头看了眼天空,那绵绵而下的细雨,仿佛化作了殷雅霓的眼泪,加深了他的忧思。 沈流岚给凌楚楚一大笔钱的疑问解开了,现在要搞清楚她三周前的那笔现金是作何用途,以及女佣Jany赌鬼老爸的赌债是如何还清的? 两笔巨款,金额相差无几,时间只有一日之隔,说它们之间没有联系,他可不信。 殷耀南回酒店后,苏俊杰和于广平已经前去拜访warship集团的股东了,汪沅带来的律师和时律师也外出办事了,会议室里仅剩下汪沅和三个他带来的检察官。 “我让时律师去帮我办探视许可了,你刚从霓霓那边过来?”汪沅站在窗边看资料。 殷耀南疲惫不堪地往沙发上一嵌身,超大的真皮沙发瞬间裹住了他的一身困顿,“嗯,我去问了她一些事情,打消了一些疑问,但还是有2个问题没想透。” 猜到有可能是重要线索,汪沅便也放下手中的资料,走到殷耀南的对面坐下,“什么疑问,我们一起研究一下?” 殷耀南从沙发上起身,在会议桌上找出凌楚楚的Jany的银行流水及背景调查,递给汪沅。 “这些东西早上你出去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刚得到消息,女佣Jany一家从她登记的住址搬走了。我有种强烈的直觉,案件的重要线索在她身上。” 殷耀南烦躁地扯开衬衫的扣子,“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这个女人找出来。” “真相固然重要,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把霓霓捞出来。即使找到那个女佣,也洗脱不了霓霓的误伤罪。唯一可以打无罪的方法是她有精神失常的司法鉴定,但根据时律师刚才发过来的鉴定书,她的精神情况司法认定是正常的。” “你这边有什么进展?” “说实话,我们找不到证据可以证明人不是霓霓伤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拖,拖到伤者醒来主动撤诉,拖到对方律师主动撤诉,进行庭外和解。” 殷耀南闭上眼睛,仿佛是在安抚内心极大的不安,“你的计划不是不可行,只是如果进入庭审阶段,霓霓便要进入关押所,多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汪沅拿着资料的右手,顿然收紧,手上原本平整的资料一角,瞬间成团,“我不能让她去那种地方。” 心乱如麻的殷耀南忍不住又走到窗边吸起了烟,汪沅则盯着电脑里,英美法系遵循先例原则判决下的案例,希望能找到一个相似案件被判处无罪的先例。 苏俊杰和于广平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到酒店的会议室,随着门打开的声音,所有人都把焦点放在了站在门外,一脸疲顿的两个人。 “俊杰,情况怎么样?”殷耀南一整天都在等着他的好消息,赶紧将他们迎进门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那些小股东已经没问题了,亚瑟米勒也表示家务事可以等沈流岚醒来再由他本人决定如何处理,不再主张提诉。现在问题在于马韵诗,她似乎即使赔上warship集团的声誉,也一定要提诉。” “对方的代表律师什么态度?”汪沅直问关键。 “似乎已被亚瑟米勒说动,他明天早上给我们答复。” 殷耀南如释重负,站起身拍了拍手,“今晚大家可以睡一个好觉了,那个律师我了解,他明天会给我们一个好结果。” 原本绷着一张严肃脸的苏俊杰,这会儿才露出放松的神情,“希望如此。” 汪沅复杂地看着坐在沙发一角,毫不起眼的苏俊杰,没想到这么严重的事情,让他一天就摆平了。 过去因为沈流岚,他铩羽而归,这次再来一个苏俊杰,看来又有得战斗了。 送走汪沅和苏俊杰,沈流岚照例来到医院,他没有上病房探望沈流岚,依然打电话让沈江桥到楼下一坐。 沈江桥告诉他,沈流岚今日的身体指标好多了,预计过两日就能苏醒。 暗如地狱的两日,终于要迎来希望的曙光,殷耀南忍不住在高架上飙起了快车。 仿佛是读懂了他的心情,连续几日阴沉的天空,今晚竟然有了几颗星星。 他哼着一曲小星星,打了一通电话给前女友,“A和C很快就没事了,我真的是太开心了,谢谢你愿意接我的电话。” 报完平安,他就将电话挂掉了,留下了前女友在大洋彼岸的一个黑人问好脸??? 隔日一早,殷耀南、汪沅一行人、苏俊杰和于广平,坐在会议室里,等待着与对方律师及马韵诗的谈判。 九点整,对方律师一进门,脸上没有了前两日的强势与坚决,而马韵诗,则一脸不甘。 看着屋子里为殷雅霓想办法的十个人,马韵诗冷哼一声,似是十分不屑,“一个差点杀人的丫头,犯得着你们这样?” 沈流岚的律师拉了拉她的手臂,将她推入会议桌前就坐。 “各位,是这样的,我们经过商榷之后,确定不起诉殷小姐故意伤人罪。但是,依然要通过上庭来解决这件事情,不接受庭外和解。” 219.真的太痛了 苏俊杰和汪沅一听对方还想上庭,倏地站起身,上半身前倾,愤然压向那个出尔反尔的律师。 对方律师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一脸怒火地看着自己,连忙小心翼翼地解释,“两位先生被着急,坐下来好好说。是这样的,我们放弃起诉殷小姐故意伤人罪,但还是需要法庭出具人身安全保护裁定来确保沈董未来的人身安全。” “人身安全保护裁定?”苏俊杰疑惑地看向汪沅。 “用大白话来说就是禁止近身令。”汪沅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转而看向殷耀南,“南叔,你看怎么样?” 殷耀南略有迟疑,“他们俩是未婚夫妻,话说这个禁止近身令算什么?阿岚醒过来能同意?” 马韵诗冷嗤一声,“这就是今天要来跟你们谈判的条件,如果你们愿意接受人身安全保护裁定,那么我们就放弃起诉殷雅霓。同意,我们今天马上停止提诉的一切申请。不同意,那就继续耗着。我明白地告诉你们吧,我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殷雅霓消失。” 除了为难的殷耀南,其他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认为这是一个最圆满的结果。 殷耀南下不了这个决定,眼看着对方律师及马韵诗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汪沅及时抓过桌上的协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马韵诗欣赏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我觉得你们俩挺配的,好好加油。” 收起签好字的协议书后,马韵诗一脸得意地提醒苏俊杰,“苏公子,记得协议内容,我知道你手段滔天,对于禁止他们出入境这两件事情,你轻轻松松就可以办得到!” 苏俊杰没有说话,脸色晦暗。 送走马韵诗和律师,殷耀南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如果沈流岚醒来后,发现他们跟对方签下了这么一份协议,估计兄弟也没得做了。 美国司法系统效率高,加上汪沅父亲的人脉,很快到了最后一次上庭宣判的时候。 当法庭宣布人身安全保护裁定的时间是三年时,殷雅霓哭了。 她再傻,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和沈流岚的感情就此终结了,三年意味着天变地变,三年后,谁也不是谁了。 她在法庭上哭得撕心裂肺,她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她要时律师替她上诉。 法官重重地敲响手上的法锤,当庭宣布宣判结果即时执行。 殷雅霓换上了时律师给她带过来的新衣服,一脸茫然地被时律师扶着离开法院。 汪沅怕她忍不住偷偷去医院看沈流岚,连回国的机票都她订好了。在酒店休息一晚,明日立刻启程回国,这也是当时协议里的条件之一。 她和沈流岚之前居住的别墅还未解封,连随身物品都没来得及收拾,第二日就被汪沅和殷耀南带到了奥黑尔机场,准备即刻回国。 似乎是预感到心爱之人即将离开自己,昏迷了将近一周的沈流岚,在殷雅霓离开的这天早晨,醒了过来。 沈江桥正坐在外厅与秘书进行**会议,看着视频中秘书惊恐的表情,他转身一看,沈流岚拔下了身上所有输液的管子,从病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沈江桥也顾不得电脑的摄像头开着,丢下耳麦,将跑到门边的沈流岚抱了进去。 “哥,放开我,霓霓呢,我要找霓霓,她去哪里了,她有没有事?” 由于长时间没有进食,沈流岚这会儿真的显得有些形销骨立。 沈江桥不知如何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只有先瞒着他,“弟妹看了你一夜,我让她回去休息一会儿,你别着急,先躺下来。” 沈流岚此时的双眼噙满了泪水,“你骗我,我睡着的时候,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她让警察抓走了,你们还要让她坐牢,我都听见了!你放开我,我要去救霓霓,我要去救她。” 因为动作太激烈,沈流岚输液的留置针口,慢慢渗出了血水,胸前的伤口,也因为拉扯,血水染红了洁白的病服。 不得已,沈江桥按动了紧急求救铃,医护人员赶了过来,在沈流岚身上注射了一针镇定剂之后,他才平静下来。 风城奥黑尔国际机场,早晨十点,殷雅霓和汪沅及殷耀南到达航站楼,排队进闸门进行安检。 殷雅霓一直回头频频望着人群,虽然她知道她的叔叔不可能来送她。 随着队伍的前进,殷雅霓也跟着一步一步地挪动着。 排在她后面的汪沅,努力地讲着笑话逗她笑,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 “霓霓,霓霓......”突然,她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唤,猛地转过头,却没看到那个期待的人影。 失望地再次回过头,那声呼唤又响起,“霓霓,霓霓......” 这几声叫唤,将她压抑了一段时间的眼泪又逼出来了,她在心里骂着自己,肯定是出现幻听了,叔叔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不哭还好,一滴眼泪落下,汹涌的泪水便再也绷不住,她无助地蹲下身体,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悲恸地哭泣着。 沈流岚看见前方那一抹瘦弱的身影蹲下,似是在哭泣。 他甩开梁星的手,奋力往前跑去。 拨开排在殷雅霓身后的人群,他蹲下身抱住了悲伤哭泣的她。 “不要哭,宝贝,不要哭,我来了,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沈流岚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横流,哀然地吻着殷雅霓的头发。 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便没有抬起头,直至听到汪沅的那一声低吼,“你干什么?离她远一点!” 紧接着,抱着自己的那股温热感消失了,她抬起了泪眼模糊的双眼,看到沈流岚提着汪沅的衣领子。 殷耀南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劝着沈流岚,“阿岚,别冲动,你先让霓霓回去,等你身体恢复了,咱们再谈。” “谈什么?!我老婆就要被你们这些人折腾走了,我还跟你们谈什么!我不能让霓霓离开,你放开我!”沈流岚第一次对殷耀南红了脸。 梁星看到这个阵势怕极了,不敢上前劝说。 汪沅任由沈流岚提着自己的领子,“沈先生,你最好马上离开,不然霓霓违反法庭判决,可是会坐牢的。” 闻及此,殷耀南与梁星上前架住了沈流岚的手臂,让汪沅带着大哭不止的殷雅霓进入安检闸口。 “汪沅!你放开她!霓霓...霓霓...不要走!”沈流岚奋力挣扎着,怎奈身体虚弱,最终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殷雅霓和汪沅离开了。 将沈流岚安全交给赶来机场的沈江桥后,殷耀南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之消失在安检闸口的深处。 沈流岚甩开梁星和沈江桥的手臂,来到机场外的草坪上,看着那架载着他心爱未婚妻的飞机,消失在蓝蓝的云层里。 站在他身后的沈江桥,将外套披到他身上,“阿岚,回医院吧,有事回去说。” 沈流岚没有说话,任由梁星和沈江桥将他带到医院。 由于伤口昨天刚拆线,他早上醒来又一番折腾,伤口不可避免地再次崩开,血染红了贴身t恤,甚至伤口还有些感染。 女医师红着脸,低头在沈流岚凸起的胸肌上消炎伤口,重新缝线。 他拒绝打麻药,任由身体的痛楚清晰他的思绪。 在医院休养了半个月的沈流岚,打过无数次殷雅霓的电话,永远是冰冷的女声提示机主已关机。 微信发过去的消息,永远没有回复,他尝试着向殷耀南要殷家的固话号码,被拒绝了。 他心爱的未婚妻,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就这样消失了。 他拜托过卓天瞿替他寻找殷雅霓的踪迹,神通广大的卓警官竟然也无计可施。 他不得不联系了汪沅,电话接通后,汪沅说了一句“她很好,请你别再打扰她”便挂了电话。 沈流岚从一开始的抗拒、愤怒,到逐渐冷静,这件事情他必须好好计划,不然他们就真的完了。 由于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沈江桥便决定过两日返回中国。 这一天,梁星来接他们出院,当回到有着他和殷雅霓美好回忆的别墅时,沈流岚的眼眶又湿了。 走进大厅,他心爱的人儿仿佛不曾离开过,此刻正从楼上飞奔下来,扑进他的怀里,娇娇地像猫儿一样往他怀里拱。 然而,当他再一次眨眼,怀里的人儿消失了,巨大的失落感笼罩着他。 一步一步地来到房子里,每一个有过他们生活痕迹的角落。 来到主卧,梳妆台上凌乱地丢着出事前一天晚上,殷雅霓用过的面膜纸,纸张已被风干,留下一团皱巴巴、带着她皮肤细胞的无纺布。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团风干的面膜纸摊平在掌心,低下头吻着它,仿佛他正亲吻的是自己妻子的面庞。 床上的被子,还是那天晚上他们盖着的样子,殷雅霓最喜欢的米色床单。 他流着眼泪来到床边,把脸埋进她枕头。 鼻腔里充斥着她的发香,慰藉了他的心,却止不住他的眼泪。 拉上薄被盖在身上,被子上都是她的体香,仿佛还留有她的体温。 他真的太痛了,痛得无法呼吸,痛得像要死去。 220.二零一七年(一更) 沈江桥进来的时候,沈流岚正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痛哭。 “叩叩——”轻叹一口气,他敲了敲门,“晚饭做好了,下来吃吧,晚上我们俩喝一杯。” 床上的人不为所动,沈江桥无奈地离开二楼,回餐厅招呼晚饭。 俩兄弟各怀心事地吃完晚饭,沈江桥收拾好餐具,带着两个高脚杯和一瓶葡萄酒,来到客厅。 沈流岚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看上去情绪甚是平静,但沈江桥知道,弟弟的哀恸都在心里。 “法庭颁布的人身安全保护裁定的时间是三年,这三年里,就当是为弟妹好,你都要忍着。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你不是不知道,万一这次你再没忍住,让弟妹栽了跟头,那可不是以后不见面就能解决的事情。” 沈流岚没有说话,他正寻思着明天上班要怎么好好收拾那些叛徒。 “三年的时间说快不快,就一个硕士研究生的学习时间。你们都还年轻,三年后,弟妹也不过27岁,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到时候结婚生孩子,什么都不晚。” 沈江桥苦口婆心地劝着,想用一晚上的时间把弟弟的一根筋拧直,他是真怕自己离开美国后,沈流岚会冲动做傻事。 “哥,你是没看到她身边的那俩头豺狼虎豹。她现在在哪里,跟谁在一起,我完全不知道,完全联系不上,这三年,你叫我怎么熬?” 沈流岚郁闷地灌了一口酒。 “这样吧,我回去之后就给你找个人看着她,把她每天的行踪都发给你,怎么样?”沈江桥为了稳住弟弟,什么招数都要试了。 “一个人不够,要两个人两班倒才行。”沈流岚很认真地说。 “噗。”沈江桥一嘴红酒差点儿没喷出来,“这事儿我没做过,真没经验。” 沈流岚翻了个白眼,“那你和杨梦萌是怎么回事儿?” 听到杨梦萌的名字,沈江桥顿了顿,不自然地拿起酒杯,“杨梦萌怎么了?” “霓霓被绑架那一天,我查看船上的监控时,看到你们俩进了船舱里的客房,二十分钟后出来,杨梦萌的妆都花了。”沈流岚嘴巴紧,从没跟别人说过沈江桥和杨梦萌的事情,回想起那段时间,刚好是沈江桥和傅臻闹离婚的阶段。 沈江桥面露尬色,不自然地喝了一口酒,壮了壮胆子才说,“小萌是个好女孩,我不能辜负她。” 沈流岚盯着酒杯中的红色液体,情绪仿佛松弛了许多,“你和大嫂离婚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上个月将离婚证领了,我把现金和浅水湾的别墅都给了她,等于我净身出户。” “那杨梦萌还要你这个穷光蛋?”沈流岚忍不住想讽刺今天在机场架住他的坏人。 沈江桥似是不愿多谈,顿了顿,将话题转回沈流岚身上。 “弟弟,听我一句劝,弟妹那边,我给你兜着,绝对不会让别人抢走她,大哥跟你保证,你安安心心地熬过这三年。三年后,我亲自把人给你送来,你看成么?千万不要伤害自己,千万不要冲动,也千万不要害了弟妹。依我看,她自从跟你在一起后,接二连三地发生怪事,我看这其中必有问题。这三年,不管是给她时间休息也好,给你自己调整也好,都不是坏事,对吧?你们俩现在都好好活着,就什么都有希望,你明白么?” 沈江桥平日里寡言,就是关系亲密的兄弟俩,都从没因为感情的事这么推心置腹过。 沈流岚顺从地点了点头,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沈江桥的陪伴与安抚,他竟然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第二天,他一早起床,亲自将他们的卧室收拾干净,物件的摆放,还是殷雅霓走之前的样子,她的护肤品整齐地放在梳妆台上,她的电动牙刷和卸妆油安静地躺在浴室的柜子里,她的衣服一件件整齐地挂在衣柜里。 这个家,沈流岚什么都没动,收拾好一切之后,关紧卧室的门窗,带着自己的电脑,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盛满他们回忆,也带着痛楚的别墅。 将沈江桥送上前往海门的飞机后,沈流岚回到warship集团。 他从电梯下来的时候,Lisa正在煲电话粥,没注意到他的脚步声。 走到她的位置旁,沈流岚敲了敲桌子,吓得Lisa手中的电话掉了下来,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沈流岚。 “叫Emma小姐和Scott律师进来见我。”丢下这一句话,沈流岚用力甩上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 巨大的嘭门声,吓得Lisa要哭不哭地看向梁星,梁星无奈地耸了耸肩,跟着进入了董事长办公室。 沈流岚坐在大班椅上,翻着他的委托律师和汪沅签的协议,脸色阴郁。 Scott律师先进来的,他似乎还不知道这次的事件有多严重。 “Scott,你在我身边几年了?”逆光的方向,看不清沈流岚脸上的表情。 “沈董,十年了,集团成立我就过来了,难道您忘记了吗?” “十年?哈哈哈。”沈流岚气极反笑,“我是多么的信任你,才将我个人的法律事务全权委托与你,可你,竟然不经过我同意,向法庭申请了一个这种狗屁人身安全保护裁定,把我太太逼离我身边?” Scott律师从未见过沈流岚像此刻这般反常,他一时竟有些错愕,“沈董,这件事情是Emma总监主张的,我们只不过是想保护您的安全而已。” 沈流岚闭上眼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声色疲累地说,“我知道了,你今天上完班,就去财务部结算薪资吧,明天开始不用过来了。” 正在Scott律师声泪俱下地为自己辩解时,马韵诗进来了。沈流岚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马韵诗已经做好了被剮的准备,便也不再解释,毕竟用沈流岚的一顿骂,就能换来他和殷雅霓的三年不相见,还是很划算的。 沈流岚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马韵诗,“Emma,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听清楚沈流岚话的马韵诗一惊,“是的,我很喜欢你。” 执迷使人疯狂,沈流岚叹了口气,“截止2014年第二季度的未分配利润,这个月结束后进行分配,我会在分配好后,将我所有的股份抛售掉,以后你会有新老板,好好做,别再干蠢事。” 沈流岚的一席话犹如一记重雷,劈得马韵诗惊恐万分。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沈流岚,不由分说地想要抱住他,却被沈流岚嫌恶地推开。 沈流岚拿起那份她主导签下的协议,愤怒地摔到她脸上。 “我念在你帮我一起创立warship集团有功,多年来任由你跋扈嚣张,凌驾于集团的所有人之上,现在甚至连我的家事你也敢插手?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插手这些事情?这次再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以后还会栽大跟头!好自为之吧你,滚出去!” 站在沈流岚一旁的梁星惊恐万分,他从来没见过沈流岚发这么大的脾气,过去的他,无论有多生气的事情,最多就冷着一张脸。 而今天,他因为禁止令的事情,怒火中烧地教训马韵诗,甚至扬言要退出集团,可见失去殷雅霓,沈流岚的内心有多伤。 自从那天后,沈流岚就搬出了他和殷雅霓曾经的爱巢,他生怕毁了他们在这个房子里的所有回忆,小心翼翼地将殷雅霓离开前家里的一切保持着原状,封存着。 因为这次的事件,沈流岚与马韵诗、亚瑟米勒、殷耀南都决裂了。 因为爱情,他变成了一只孤独的、守望着的狼。 *三年后*2017年6月9日*南城大学经管学院* 这一天,是ACCA(国际特许公认会计师)的最后一门考试。 当考试结束的铃声敲响时,一大群立志成为国际财务精英的学员们,从南城大学经管学院的大门走出。 大部分学员都放松了紧绷了几个月的情绪,欢天喜地地商量着晚上要去哪里嗨一下。 殷雅霓穿着牛仔九分裤和T恤,脚上穿着轻便的小白鞋,身上背着三叶草的运动包,一身休闲地跟在人群后,低着头走了出来。 停在路边的一辆奥迪Q7吸引了不少年轻女孩的侧目,车窗玻璃降下,女孩们看到豪车里那张英俊年轻的脸庞,无一不红着脸多看了两眼。 殷雅霓低着头兀自地往前走,她心里盘算着自己这次参考的科目能否一举通过。 忽然,她撞上了前面的一堵肉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她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上一个半头的肉墙。 “阿沅,你怎么来了?” 汪沅自然地接过她肩上的背包背在自己身上,“我刚好到这个附近谈一个案子,知道今天是你最后一门的考试,就顺道过来接你。” “这样啊?那既然来了,我们就吃过晚饭再回家吧?我爸爸和妈妈出去旅游了,我就给我们家的阿姨放假了,晚上我没饭吃。” 汪沅束缚着脖子的领带扯松,启动车子,将冷气的方向风叶都转向了副驾。 “非常好,我刚好也有事情要跟你商量,我们边吃饭边聊。” 221.二零一七年(二更) 汪沅将殷雅霓带到自己经营的一家名为“雨尔私房菜”的餐厅吃饭,车刚在专属车位停好,殷雅霓背着自己的包就下来了。 站在餐厅门口迎宾的侍者一看老板的女神来了,赶紧迎了上去,“雅霓小姐,您来了。” 殷雅霓和悦地朝侍者笑了笑,径直往二楼的专属雅厢走。 汪沅在楼下跟餐厅经理交代了一下事情,随后也上了二楼雅厢。 殷雅霓无聊地托着下巴看楼下的车水马龙发呆,任汪沅在点菜机上点着她喜欢的菜品。 这家餐厅是汪沅三年前从美国回来后开立的,取名雨尔,大概是因为上雨下尔加起来刚好像个“霓”字。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跟殷雅霓能够尘埃落定。 从美国回来,他先是开了这家私房菜餐厅,菜单全都是殷雅霓喜欢的款式,厨师是从米其林高薪挖过来的。 他经过两年的系统学习,在回来的第三年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 并不是打算从事法律工作,只是想在自己心爱的人有危险的时候,能够有办法救她。 这三年,他陪着她度过最艰难的时期,看着她因涅槃、重生。 然而,她始终无法接受他,一直都是淡淡地相处着,像再普通不过的朋友。 “阿沅,你想跟我说什么事情?”殷雅霓的一声轻唤,将汪沅拉出回忆。 “是这样的,我三年前替海门一个度假中心做了景观设计,周日他们要举行剪彩仪式及庆功宴,你能不能作为我的女伴跟我一起出席?” “海门......”殷雅霓口中念着这个对她来说,仿佛是前世回忆的名字。 汪沅看着她一脸为难,亦有些不忍,“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就推了这个邀请吧。” 殷雅霓收回目光,翩然一笑,“有什么不喜欢的,我可是海大的学生呢,海门就如同我的第二个家乡,我也正想回那儿走走,那我们周日早上几点出发?” 汪沅看着她故作乐观的样子,心里有了一刻的迟疑,“不然还是别去了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不不,那可是你的最后一个作品,一定要去,我要去拍点儿照片回来。” 已经三年过去了,海门那个地方,早已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应该没事的吧?汪沅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各怀心事地吃完晚饭,汪沅送殷雅霓回海景花园。 他将车停在山下,和殷雅霓就着初夏的凉风习习与一轮明月,散步着上山。 他想去牵她的手,却在刚触及她的皮肤时,被她巧妙地躲开了。 “在想什么呢?”看着沉默不语的她,汪沅问。 “我在想周日该穿什么衣服作为你的女伴出席剪彩仪式。” “你穿什么都好看。”汪沅望着三年前还瘦骨嶙峋的殷雅霓,如今已圆润了许多。 她的皮肤还是一如十年前的粉嫩,嘴唇还是一如刚认识时的娇艳欲滴。 他眼里的爱恋浓得化不开。 不过两公里的山路,他们花了半小时才走完。 将殷雅霓送进家门后,汪沅看着二楼房间的灯亮起,才转身回到山下。 殷雅霓进房间后,脱了衣服准备洗澡,当她站在浴室的大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腹部还有着三年前留下的浅浅印迹,轻声叹了一口气。 从美国回来后,殷耀南及汪沅,将她一切可以和沈流岚联系上的方式都切掉了。手机号换了新的,连带着的微信和微博,都是新注册的。 那只用他们合照做屏保的手机,永远消失了。 她问过汪沅要手机,汪沅只是告诉她,从证物科领出来的时候,手机就已经损坏了。 那段时间她情绪不稳定,回国后的全身体检,查出怀孕四周。 她又惊又喜,告诉自己,一定要将孩子生下来,然后带着孩子回美国找他。 只可惜在怀孕六周的时候,她有了先兆流产的迹象,在医院保了一个月的胎,孩子终究没有保住。 血检的时候,医生在她的血液里检测出含奋乃静等多种抗严重精神病的药物成分,也就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导致她到美国后,频繁多梦及各种幻觉。 也是这些药物,导致她失手伤害了沈流岚。 也是这些药物,导致了孩子的先兆流产。 “看血检的结果,你吃这种药至少有两三个月了。”医生看着化验单,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那么傻,随便吃这种药?剂量还那么大。” 殷雅霓茫然地摇着头,“我没有吃这些药。” “那你这段时间有吃其他药物的习惯吗?” “我每天都会吃维生素。” “你吃的维生素口感是无味的还是苦的?是胶囊形状的还是片状的?什么颜色?” “苦的、片状、白色的。” 医生再次狐疑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姑娘,你最好把你平时吃的那瓶维生素拿来化验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维生素。” “?”殷雅霓惊诧地看着医生,“您得到意思是,我平时吃的药有问题?” “一般维生素的口感并不明显,你竟然能直接分辨出它是苦的,且颜色为白色片状,亦有些古怪。” 殷雅霓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汪沅正在替她整理床铺。 看到她一副失神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将她扶到床上,“复查结果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殷雅霓将医生的话全盘告诉了汪沅,“那药是叔叔给我准备的,不可能有问题的呀,为什么我的血液里会有抗精神病药物的成分?那瓶药现在还拿得到吗?我要拿过来给医生检测,我这段时间到底每天都吃的都是什么呀?” 看着她心急如焚的样子,正在调查这个事情的汪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女佣Jany及凌楚楚的嫌疑。 “别墅当时已经被封锁了,且不说我们现在无法进去拿药,就说有能力让你吃下那个药的人,你觉得她会没能力在我们回去取药之前,将有问题的药物换掉吗?” 殷雅霓惘然地看着汪沅,咬紧下唇,豆大的泪珠滚落在脸颊上,“可是那些药害死了我的孩子啊,我怎么可以不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汪沅心疼地抱住她,“好了,霓霓,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这半年,就当做是一场梦。唯有你决心与它告别,才能迎来更好的生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不能放弃自己,不要让你爸妈担心。这一年来,他们为你伤了多少神,为了他们,你一定要坚强。” 说到父母,殷雅霓无力地垂着双臂,一语不发,任由汪沅安慰着。 一阵悠扬的钢琴曲传来,将沉浸在回忆里的殷雅霓拉出,她胡乱地穿上浴袍,跑到淋浴房外的洗脸台上拿起手机。 一看手机屏幕显示着美国来电,她的心跳忽而快了起来,剧烈地跳动着。 “你好,我是殷雅霓。”她拿着手机的右手整条手臂发僵,微微颤抖着。 “您好,请问您需要银行贷款吗?” “......不需要。”殷雅霓失望地挂上电话,又是一个用软件修改过的伪国际号码。 颓然地返回淋浴房冲澡,眼泪再不知不觉间,混着花洒冲刷在脸上的水,一起流到下水道。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她曾经深爱的未婚夫,怕是早已忘了她,没有一通电话,没有只字片语。 她对他的感情,在失去第二个孩子时,有过矛盾,有过摇摆,有过不确定。 然而爱到骨髓,虽然怀疑过他每日要她吃的维生素有问题,却阻挡不了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仍然不争气地爱着他。 罢了,他与小叔也决裂了,怕是因为恨她曾经失手伤了他,所以这辈子都不想再与他们殷家人有任何牵扯了。 三年前,她从美国本土财经新闻上得知,他退出了warhip集团,没有人知道他带着巨额财产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 他是怕她再缠着他,所以才逃走的吧? 即使有一纸人身安全保护裁定,也没有给他带来安全感,他还是选择逃得远远的。 罢了,汪沅说得对,她应该放下过去,才能迎接新生,过去的人和感情,就不再纠结了。 既然缘已至此,那就从此形同陌路吧。 *美国时间2017年6月9日早晨八点*纽约上东区* 坐落于美国第一大都市的纽约曼哈顿市中心,地标中央公园对面的One57酒店公寓。 它是全美国最贵的公寓楼,73层高。它的楼层越往上,户型越大,房子的价值越高。 它最大的卖点是所有公寓都有落地窗户,能看到超棒、无遮挡的纽约风景。 大楼北边是纽约城市地标中央公园,南面正对的是繁忙喧闹的曼哈顿市中心。 在公寓里,能看到哈德逊河和东河。 此时,北美初夏的晨温不过25°,昨夜的一场大雨,更刷去了原本就罕见的炎热。 One57公寓第57层的四居室公寓内,卧房的整面落地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线。 浅灰色羊绒大床上,躺着一名精壮的男子,身上盖着米白色的床单。 此时的他,被手机提示声吵醒,闭眼微微皱着眉。 过了一会儿,他才睁开被浓密睫毛锁着的眼睛,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日程提醒。 【2017/06/11北京时间10:00中国海门Lanni度假中心落成剪彩仪式】 222.Lanni集团(三更) 男子的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双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按下,床对面的墙壁上,缓缓降下一面超大的投影幕布。 “咔擦——”一声,随着投影仪的启动,幕布上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她穿着素色的连衣裙,撑着一把粉红色的雨伞,手上抱着一个文件袋,站在路边等车。 镜头渐渐拉近,清晰地拍到了女子脸上因为燥热而微蕴的红晕。 她的头发一如三年前的黑亮,松松地束在脑后,额边微微卷曲的一些碎发,随意地落在她的耳边。 小鹿般明亮的眸子,一如三年前的清澈,黑白分明,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低垂着,她似乎有心事。 沈流岚贪恋地看着镜头里,他心爱的未婚妻。 一千多个夜晚和清晨,他唯有与这些影像为伴,才能勉强入睡。 然而,他还是时常在午夜时分,梦回未婚妻被绑架救回的那个中午,他们骨肉的血迹,染红了她的浅色裙摆。 梦境一转,他又来到那个离别的早晨,在奥黑尔机场,他心爱的姑娘,从他眼前消失。 “滴滴——”幕布上方闪过一条白色高亮提示【您有新的邮件收到】 他拿起丢在地毯上的笔电,进入邮箱,国内的线人发来的视频。 快速点开视频,投影仪同步转换,幕布上出现了新的画面。 殷雅霓从考场出来,进入了一辆奥迪SUV,接她的男子是汪沅。 线人跟着他们一路来到雨尔餐厅,两个小时后,他们离开了餐厅,汪沅把她送回海景花园。 镜头很巧妙地拍到了汪沅欲拉她手的画面,但是夜色太黑,随着他们俩人往山里深处走去,最终都没有看到他们的手究竟有没有牵在一起。 之后,镜头被切掉,线人无法跟着他们进入山上,只能从山下闸口,用长镜头,拍到他们走着进入山中深处。 沈流岚看着这条熟悉的山路,思绪万分,他曾经多次,载着殷雅霓来回往返。 愤怒地关了视频,他打了个电话出去,“你现在在哪里?” “我还在海景花园山下,汪先生刚驾车离开。” “你拍的那是什么东西?渣画质!连手有没有牵在一起都拍不到?你是干什么吃的?” “沈先生,这不能怪我,天色太暗了,而且距离太远了。” 沈流岚烦躁地关上电话,不得不再次打开前一任线人拍的视频来看。 看着看着,思绪竟然飘回了一年前。 “老板,我不做了。” “做得好好的,是什么问题?酬劳不满意?我一个月再给你加十万。” “不是酬劳的问题。” “那是何事?” “我打算追求殷小姐,我不会再让你找人拍她的。” 坐在大班椅上的男子,他的背后是星光璀璨的曼哈顿CBD的夜色。 握着电话的手,忽而捏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我让殷厅长跟你谈。” 男子挂上电话,转而又拨打了另一通电话,“你找的那个线人,刚才打电话跟我说他要追求霓霓,要阻止我跟拍的行为。你哪里找的这种人渣?监守自盗啊?你赶紧把他调到西藏去,如果让我知道这个人真的展开了追求行动,我要他的一只手。” 闷闷地挂了电话,沈流岚一口气堵在胸口难解开。 换掉那个线人之后,他又另外找了一个女线人跟拍,只可惜技术太渣,总是拍一些半成品过来,一点重要线索都拍不到。 唯恐剩下的男线人会打殷雅霓的注意,他把干脆把两个线人都换成了女的。 思绪又拉回眼前,沈流岚烦躁地拉开落地窗帘,让晨光洒满一室。 他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冰蓝色的天空,思考着殷雅霓与汪沅现在的关系,进展到什么地步。 自从三年前一别,殷耀南再也不跟他提起关于殷雅霓的任何事情,甚至默许苏俊杰利用人脉,让入境处恶意限制他入境。 每次他尝试着入境,总是在机场被拦下来,总有无数个可笑的理由,要么行李不合格,怀疑携带违禁品,要么安检的时候怀疑他体内有违法携带物,押着他强行进行各种检查。 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在现场与入境处的工作人员吵了起来,而这一次,入境处如愿光明正大地限制他24个月内不得再从中国入境。 此次Lanni度假中心的落成剪彩,还是他恐吓他家老头要脱离父子关系,老头才愿意找关系给他撤掉限制入境令。 当初为期三年的人身安全保护裁定,已于一个月前正式失效,现在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能阻止他回到她身边。 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一千多个日夜,他发誓,要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死得很难看。 *美国时间2017年6月9日早晨十点*纽约曼哈顿CBD* 整个曼哈顿耸立着超过5500栋高楼,其中35幢超过了200米,是世界上最大的摩天大楼集中区。 拥有纽约标志性的帝国大厦、洛克菲勒中心、克莱斯勒大厦、大都会人寿保险大厦等建筑。 而沈流岚创建的Lanni集团,就属于曼哈顿CBD区35幢超200米建筑中的其中一幢——Lanni集团大厦。 他吃了以前的教训,整个人都低调隐晦了起来。 放弃了各种豪车,如今他开着价值三十万的经济小车。 放弃了豪宅,如今他住在隐秘的酒店公寓中。 摒弃了不该有的仁慈和善心,如今他不轻易相信任何人,除了居住在他心中最柔软地方的人。 他留着络腮胡,穿着普通的亚麻衬衫和帆布鞋,平凡得像是纽约街头随处可见的普通大叔。 帆布鞋走路没有声音,梁星在瞥见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从门外飘过时,赶紧备上咖啡,端进总裁办公司。 沈流岚正看着放在桌上的五月份财报和营收报告,余光瞥见放在桌上的咖啡,拿起来喝了一口。 “梁星啊,你这泡咖啡的技术是越来越如火纯青了,带着你真没错。” 梁星害羞地挠了挠头发,“总裁,除了泡咖啡,我其他也做得很好呢,以后您如果还想挪窝,我还要跟着。” 沈流岚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诅咒公司关门大吉?” “哪能啊,高升也有可能需要挪窝的嘛,比如从这里挪到帝国大厦隔壁,哈哈。”梁星讪讪地笑着。 沈流岚不再理会他,兀自查看着手上的报表。 三年前,他抛掉warship集团的所有股份后,用全部身家,创立了Lanni集团。 他本无心再做老行当,但自从他退出waiship集团的消息流出后,世界上几大顶级汽车品牌商都跟着宣布结束与warship集团的合作。 亚瑟米勒及一众股东们都来求他想办法,这么下去warship集团真的会毁于一旦。 看着自己一手创立的集团,他终是不忍心,便在Lanni集团旗下,开设了另一家处理汽车配件的贸易公司,专门替warship集团解决与各汽车品牌商之间的商务问题。 其实,就是warship集团后来沦为了Lanni集团的下级供应商,客户们仍然只认定沈流岚掌管的Lanni集团这个品牌,他终究还是无法与warship划清界限。 不想看着心烦,他便把旗下的汽配贸易公司,拨给了凌楚楚去管理。 说到这个凌楚楚,他也是头痛。 殷雅霓在三年前已经返回中国,而她却执意要留在他身边,甚至当时任性地跟着梁星一起辞职,亦加上梁星不断在他面前说着凌楚楚的好话,于是,就这么带上了。 他个大男人,带着个女人是真不方便,也不想再出现第二个马韵诗,干脆就让她去管理Lanni集团旗下的汽配贸易公司了。 一向嚣张跋扈的马韵诗,碰见笑狐狸凌楚楚,倒也吃了不少瘪。说来,这几年,他还得感谢凌楚楚,替他挡了不少来自马韵诗的麻烦。 “太平洋那几个度假岛上个月收益不错,接下来很快要迎来全球学生的暑假,最近可以在各个国家加大校园宣传。” “埃文斯答应跟我们续约了吗?如果还不答应,再加代言费,加到他满意为止。” “斯塔滕岛最近房价上涨了不少,肯定是华人过来抢购哄抬价格造成的。接下来加大对华宣传,然后趁势抬高房价,并且进行限购,开始第二轮饥饿营销。” “Lanni百货上个月营收情况不理想,估计是受全球经济低迷的影响,通知下去,今天晚上开始进行大让利,推几个中端品牌出来搞活动,刺激一下消费者的积极性。” “中端轿车Yanni-003的对华销售计划,最近加紧动作,争取七月份在中国开售。” ...... 梁星认真地在电脑上敲下沈流岚交代的事项,“对了,总裁,提醒一下您,咱们下午两点的航班,JFK机场起飞,中国时间大概周六晚上十一点到达海门。您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护照什么的不都在你那边吗?我不用带行李,以前在海门的会展公寓留着挺多衣服的。” 这句话刚说完,沈流岚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梁星深怕再惹他不高兴,于是闭嘴坐在一旁敲打着键盘。 沈流岚心情复杂地转过大班椅,看着落地玻璃窗外,人来人往的曼哈顿街道。 为何世界那么热闹,而他的心却这么落寞? 223.重回海门(一更) “前往中国海门的乘客们请注意,航班还有三十分钟就起飞了,请您携带好贵重物品,到5号登机口登机。” 广播里甜美的女声用中文播放着登机提示,熟悉的语言,让沈流岚的心情好了许多。 坐在一旁的梁星紧张地搓着手,沈流岚睨了他一眼,不悦,“你从下车搓到现在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梁星正想解释,在瞥见了沈流岚身后走来的那个人时,尴尬地收住了嘴。 沈流岚顺着他的眼光转过身,“楚楚?你怎么来了?” “沈总,我也要回一趟海门,海大的导师让我回去帮她准备一个课题。” 三年了,凌楚楚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将原本的黑长直烫成了与殷雅霓一样的黑色卷,不再穿着艳丽的衣裙,换了素雅休闲的风格。 如果不是此刻的她站得太近,那张与殷雅霓完全不同的五官放大着,沈流岚又会产生恍惚感。 她的风格实在是太像三年前的殷雅霓了! 一向不喜欢跟女人打交道的沈流岚,此刻头又疼了起来。 梁星见他用手按着太阳穴,明显是要发脾气的前动作,吓得赶忙解释,“沈总,我不是故意泄露你的行程的,只是刚好楚楚跟我们一起买机票有折扣......” 梁星还在唠唠叨叨,沈流岚不耐烦地喝住了他,“少罗嗦,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立刻给我滚蛋!” “沈总,您不要怪梁星,是我求他帮我的,您要怪就怪我。”凌楚楚显得楚楚可怜。 沈流岚虽然这三年性格大变,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但到底骨子里还有风度,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在公共场合对女士大呼小叫。 他的眼光并没有因为凌楚楚的解释而在她身上停留,仿佛她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冷着一张脸,他戴着殷雅霓送她的耳机,径自坐到了一旁听歌。 那个耳机里的音乐,他从没有换过,依然保持着殷雅霓送他时候的模样。 三年来,这款耳机已经更新换代了几次,但他还是没舍得换掉,甚至定期送去专柜保养。 心爱之人的所有物,他保持得非常完好,包括他的身心。 梁星订的航班是波音机型的商务舱,舱内位置是2+1,根据机票上的座位安排,他的位置在凌楚楚的旁边。 没有眼力见的梁星上机之后就直奔自己的座位,凌楚楚也先沈流岚一步,进入了自己靠窗的位置。 沈流岚走在最后,一看座位的安排,顿又觉得头皮发麻。不悦地踢了踢梁星的脚,示意他跟自己换位置。 能够跟自己的女神坐在一起,梁星当然求之不得,屁颠屁颠地挪了过去。 沈流岚一入座,升起座椅的腿垫,将腿放了上去,带着耳机闭目养神。 纽约到海门的航程不过18小时,沈流岚睡了一觉起来,舱内一片黑暗,偶有前方旅客玩电子产品射出来的微弱光线。 他看了眼时间,这一觉竟然睡了十二个小时,过去三年来一直无法解决的睡眠障碍,似乎在这一次有了很大的改善。 也许是因为,他距离自己的爱情又近了一步。 *中国时间2017年6月10日晚上十一点半*海门国际机场* 下机后,梁星和凌楚楚去领自己的行李,沈流岚则站在机场出口处等着陈炜。 三年了,他再一次回到这个见证他爱情的地方,说不清楚是悲是喜,只觉得整颗心都悬浮着,似是无法着陆。 远远地看见陈炜走了过来,他收起自己的神思,迎上陈炜。 “沈总,欢迎您回国。” “陈炜,别来无恙,孩子多大了?” 陈炜腼腆一笑,“刚过周岁。” 沈流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陈炜的手里,“给孩子带点祝福,你收起来。” “谢谢沈总。”陈炜将红包小心地放入口袋中,带着既忠诚又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老板。三年了,岁月丝毫未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曾经那双充满温度的眸子,如今有了几许冷硬。 在等待梁星和凌楚楚的空闲里,陈炜向沈流岚汇报了一下国内的情况。 林安豪因为隐藏账外收入,非法逃税漏税,涉案金额巨大,甚至参与地下钱庄洗黑钱,被法院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后因一次保外就医欲袭击狱警,被当场击毙。 林仁墨因受不了刺激,心脏病发,一命归西。林氏家族在RM集团内的股份,全部由林仁墨的发妻詹金琴继承。 沈流岚根本不想再理会RM集团的任何事情,这三年来他基本上是对其放任自流的,总经理的职权,他也已经在三年前授给王歆行使。 “王总到底经验不足,被詹董事长的弟弟搞得团团转。沈总,这次您一定要出面,不然RM集团很快就要完了。” 沈流岚默不作声,以他现今的身价,特地来收拾RM集团这个烂摊子,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 陈炜见他没说话,便也不再吱声,留给他安静的时间思考。 “陈炜!”梁星拉着自己的行李,小跑了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帅啊!” 陈炜看见跟在梁星身边的凌楚楚时,有过一刻的诧异。看着她现今的模样,再看看冷着一张脸的沈流岚,他似是明白了什么。 陈炜将沈流岚送到海门会展中心的寓所,而梁星与凌楚楚则入住了会展酒店。 公寓的安保人员还认得沈流岚,看到他进入中庭,赶紧迎了上来,“沈先生,好久不见,您这几年都去哪里了呀?” 沈流岚翩然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之前一直在美国忙,这两天回来处理点事情。” 话说完,他便打算离开,手刚按上电梯的升降键,又被安保人员喊住了,“对了,沈先生,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 “请说。” “大约是三年前的这个时候吧,您未婚妻来过一次。那天我印象特别深刻,台风天,风刮得呼哧呼哧响,暴雨如注。有一位年轻人载着她过来的,高高瘦瘦,大约二十五岁上下。我当时和您未婚妻打过招呼,但她好像没反应,只顾着往前走。大概在楼上逗留了四五个小时吧,直到我换班的时候,那年轻人上去带着她下来了。她哭得呀,那个撕心裂肺,我在一旁看了都难受。” 沈流岚的眼眶又红了,他收紧拳头,偏过脸,硬生生忍下了眼泪之后,才又转过头来,“她来过几次?” “就那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沈流岚钻进电梯里,眼泪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溃然决堤。 他垂着头走到自己家门口,虽泪眼模糊,却也能凭着感觉按下了那一串铭刻于心的密码901120. 房间一如三年前的整洁,客厅的沙发上还丢着几本殷雅霓没看完的少女漫画。 餐桌上,摆放着一对情侣咖啡杯,酒柜里,还插着他们当时从法国酒庄带回来的红酒。 他弯腰打开鞋柜,大码男士拖鞋旁边,放着一双粉红色、有兔耳朵的女士拖鞋。 沈流岚颓然地坐到地上,将那双女士拖鞋紧紧地抱在怀里,任眼泪横流。 将她的拖鞋小心翼翼地放入鞋柜里,他来到卧房,阿姨早已在床上换了新被单和新枕套。 梳妆台上,放着几瓶殷雅霓没用完的护肤品以及有着他们合照的相框。 相框中的男女相拥在法国的葡萄园里,背后的葡萄颗颗紫得发亮,女孩笑靥如花,男子眼里满是幸福。 他用手掌醒了醒自己的脸,同时也擦去泪水。 来到浴室,声控感应作用,灯自动亮起。他站在洗手台前,打上剃须泡,开始刮胡子。 洗手台上,放着几片她没用完的面膜,旁边随意地丢着几根法绳。 整个屋子都是她的气息和影子,仿佛她不曾离开过,只是到下面的便利店买零食。 胡乱地洗完澡,沈流岚来到书房,打开电脑看Lanni度假中心的航拍图。 完全是他想要的样子,一座像城堡的度假中心,献给他心中的公主。 如果不是当初那件事,现在的他们已经结婚了,明天应该是他亲手在度假中心的落成仪式上,将结婚礼物捧到她面前。 情绪愈加低落,沈流岚走到阳台,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不远处的海域,以及依然闪耀的明珠塔。 她现在睡了吗?睡得好吗?会像他一样做噩梦吗?心里还有他吗?还是她已经忘了他呢?当初为什么要换了电话,删除了一切联系呢?是不是她已经不爱了?...... 沈流岚的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想亲口向殷雅霓求证。如果是在三年前,他一定会在回国后,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可现在的他,胆小了,畏缩了。怕吓着她,怕她再一次逃走。 他像是瑟缩在黑暗世界里的钟楼怪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没有半点勇气踏出一步。 “哎...”沈流岚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我到海门了,明天度假中心落成仪式,你跟着希迪闻森一起过来。” “你终于可以踏上祖国的土地了?”卓天瞿戏谑。 “冒着被打断狗腿的危险求来的。”沈流岚苦笑。 “还是沈叔叔厉害,限制入境这么大的事儿都搞得定。” “就一老头儿,能有多厉害?他那些牛逼可都是拿来对我跟我哥呢,跟我妈他从来没辙。” “你们老沈家的男人不都这样?哪个不是妻管严?话说当时你前女友进医院的时候,你哭得呀,我都没好意思看你。” “......” 见沈流岚不吭声,卓天瞿才发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情,找了个借口讪讪地结束了通话。 “她不是前女友,是我老婆。”沈流岚对着已提示忙音的电话自言自语道。 224.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 *中国时间2017年6月11日早晨八点*南城* 殷雅霓刚往脸上扫了一层带有微微珠光的蜜粉,手机就进了一条微信[我在你家楼下了]。 她最后确定了自己妆容的完美,才拿上与礼服配套的银色手包下楼。 当穿着蓝色星空系列长裙的殷雅霓优雅地走下楼梯时,坐在沙发上的汪沅直了眼。 他红着脸在心里用艺术人的思维,想找各种优美的词汇形容她,却发现自己第一次词穷了。 深蓝到浅蓝的渐变色细纱裙,仿若神秘的星空,美轮美奂。腰间的黑色细带子,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长裙领口一字肩设计,凸显出她美丽的肩颈线条和性感的锁骨。 汪沅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原本已为她疯狂的多巴胺,再一次叫嚣着沦陷了。 “阿沅?我们走吧?”殷雅霓已经穿上了高跟鞋,站在玄关一脸怪异地看着他。 红着脸的汪沅,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袋,默默地走到门外,打开副驾的车门,待她坐上后,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主驾位。 “你怎么不说话呀?中暑了吗?”殷雅霓从没见他如此奇怪过。 “你今天实在是太漂亮了,我都惊呆了。”汪沅还红着脸。 “嗨,我以为啥事呢,我不一直这么漂亮的吗,你今天才发现呀?” 汪沅不吱声,他早在十年前就发现了殷雅霓的美,因为她太美太优秀,所以他自卑、畏缩。 “今天的安排是这样的,早上十点发布会,接着是剪彩酒会,大概在中午一点多会结束。结束后,咱们在度假中心的酒店里休息一下,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带你到海大走走,然后晚上七点再折回来参加度假中心的烟花宴。” 汪沅报告着今天的行程。 “ok,我没问题,都随你的行程。” “你明天几点上班?”汪沅问。 “明天一早回南城我就直接去公司了,晚上下班再带着行李回家。”殷雅霓如今在她父亲的企业工作。 汪沅满意地点点头,她的现状很理想,做着继承家业的准备,生活富足,却不忘提升自己,总是利用各种空闲的时间进行学习。 她终于又恢复了过去那个积极上进的状态。 高速公路上的行驶有些无聊,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今天这个度假中心什么来头呀?海门的度假中心已经够多了,又来一个?”殷雅霓问。 “听说是一个旅美企业家建造给未婚妻的结婚礼物,当时是度假中心的总建筑设计师在网上找的我,我一看设计费可观就接了。当我看到建筑设计效果图时,就觉得像极了你描绘过的城堡,于是我就在园艺设计的时候,都种上了你喜欢的树。听说那个企业家为了从东南亚进口那些大型树植,花了很大一笔钱。” “哈哈,估计企业家的未婚妻要哭了。很难想象有哪个女生会不喜欢娇滴滴的东北亚树植,如樱花、木槿之类的,却反而像我这样喜欢东南亚的粗枝大干。”殷雅霓咯咯直笑,她实在是很好奇度假中心的主人,看了这些园艺,会有什么反应。 “估计企业家的未婚妻看不到了,听说两三年前失踪了,真是可惜。” “啊?竟然是这种结局,好伤感。” 气氛一下子又陷入沉默,殷雅霓侧过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感觉那么熟悉,心却有些隐隐作痛。 由于来了度假中心现场勘查过多次,汪沅轻车熟路地特别绕过会展中心,来到了星缘湾海域,远远的就看到几幢浅蓝色屋顶白色墙体的欧式城堡立在前方。 “看见前面那座城堡了吗?就是那儿了。” 殷雅霓回过头看向前方,惊呼,“城堡好漂亮呀,完全就是我喜欢的那种风格,太棒了!” 汪沅笑了笑,侧过脸温柔地看着她,“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也在南城给你建造这么一座城堡。” “我喜欢,太喜欢了......可是毕竟不现实,哈哈,以后找机会常来这里玩就行了,反正他们开门做生意的。” 汪沅没说话,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城堡,心里寻思着,回南城买块地儿,也给她建造这么一座城堡。 * 梁星和陈炜九点钟准时在会展公寓楼下接到沈流岚。 由于沈流岚过去三年的形象实在太随意,梁星在之前一度很担心他又是那副纽约街头大叔的样子出现。 终于在见到沈流岚又回到三年前那个干净帅气的模样时,梁星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崇拜地看着坐在后座,低头看资料的老板,胡须剃得干干净净,象征着雄性魅力的鬓角端正地紧贴着他的脸颊,黑色的衬衫随意地松开一刻纽扣,隐隐约约露出脖子上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 他觉得自己的老板这会儿真是个安静的美男子啊!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请小明星过来?”沈流岚不悦的质问,一下子戳破了梁星美好的想象。 “沈总,蓝妮小姐是闻总公司最近力捧的新人,流量不小,恰好她的名字与度假中心同音,于是闻总今天带着她一起过来增加度假中心的热度。”陈炜比梁星沉稳许多,遇到梁星不敢报告的事情,他总能抵挡住沈流岚散发出来的巨大压迫感,从容地作出报告。 沈流岚气极,将手上的资料甩到车厢的另一头,“胡闹!我的项目什么时候需要明星过来蹭热度了?叫她走。” “咱们Yanni系列跑车,不是一直请那个明星埃文斯代言嘛,不都一样是明星。”梁星嘀咕着。 沈流岚抓起一旁的资料作势要揍梁星,吓得他整个人往前弹。 陈炜见状,略感忧心,老板如今的脾气真的是人见人怕。 见陈炜和梁星不为所动,沈流岚气呼呼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闻森,你叫那个女明星走,我的度假中心不需要女明星。” “她是我今天的女伴,你要让她走,那我也就不出现了。” “......”沈流岚无话可说,唯有睁只眼闭只眼。 * 通过工作人员的指引,汪沅将车驶入度假中心地库的贵宾专属车位,戴上项目方前几日寄过来的出入证,他挽着殷雅霓通过地库的电梯到达一楼大堂。 大堂早已聚集了不少媒体和贵宾,眼看着距离发布会举行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了,汪沅低声询问过殷雅霓不需要上洗手间后,才挽着她进入发布会大厅。 发布会大厅采梯形设计,场地充裕,足足可容纳近千人,大厅中央有一块如电影院屏幕般的巨幕,播放着度假中心各个角度的航拍美图。 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入座了第一排,大厅内的媒体已经架好了摄影机,准备在三分钟后开始进行拍摄报道。 发布会的总导演在台上忙碌着作最后的检查,灯光师也将大厅内贵宾席上方的灯光关闭了,仅留下台上的璀璨夺目。 突然,巨幕上的航拍美图被切掉了,随着十秒的倒计时之后,巨幕上出现了另一幅美图。 美图看得出是由真人照片经过颜色处理的,画质细腻,色彩优美。 照片是从高处拍摄的,远处的海水湛蓝,海天一线,看得出是和星缘湾连成一片的海域。 图中有一个女孩子的背影,她仿佛是站在露台上看日出。又黑又长的卷发随意地放在身后,风将她的秀发吹起,飘扬着。她穿着白色的连衣短裙,身材窈窕纤细,长腿笔直紧致。 殷雅霓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呆呆地盯着巨幕上的照片看,那条裙子她也有一条,那个长卷发和她三年前的发型一模一样,那个露台,她再熟悉不过了,多少个夜晚,她和沈流岚相拥着在沈家的云顶庄园看星星。 坐在他身旁的汪沅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因水汽蕴腾而显现出来的晶莹。 “照片中的人是你吗?”汪沅问。 殷雅霓呆呆转过头看他,又转过头看着照片,“好像是。” 仿佛是证实了什么,汪沅起身拉起她的手想离开会场,却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汪先生,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您回座位上就座。” 汪沅面色生冷地甩开工作人员的手,“我不出席剪彩仪式了,请你让开。” 整个大厅的贵宾都安静地坐着,前方第一排的小骚动,引起了同坐一排的闻森的注意。 当他看到引起骚动的另一个主角殷雅霓时,竟一时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嫂......你......你怎么在这里?” 殷雅霓正要开口解释,主持人已经拿着话筒上台了,“请各位贵宾入座,Lanni度假中心的发布会现在开始,有请项目总投资人沈流岚先生上台。” 闻森将汪沅和殷雅霓按到座位上,弯下腰,在他们耳边轻声说,“先坐下,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发布会结束好好说。” 汪沅神色复杂地转头看了一眼殷雅霓,她正呆呆地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泪流满面。 225.她结婚了 他一点都没变,面容依然清俊,身体依然健康强壮,只是神色陌生了许多。不同于三年前的亲切柔和,现在的他,面色冷峻得让人不寒一粟。 殷雅霓紧紧地捏着手包,紧咬着下唇,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上的沈流岚。 由于贵宾席的灯光关闭着,与台上又有一定的距离,沈流岚看不见坐在席里的人。 他仿若神游般、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任由主持人在一旁絮絮叨叨。 “很感谢在座的各位贵宾,出席今日的Lanni度假中心发布会。度假中心从2013年9月动工至今,项目组斥资将近两百亿人民币,历经四年半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这个完美的项目。度假中心整体三面环海,背靠优美的海门日光山,除了本幢主体六星酒店之外,另外在日光山上还建有一百多幢酒店式别墅。今日发布会一过,明日将全面对外开放。大家可以看到巨幕上的这张宣传图,是一位美丽年轻的女子,在山上看日出。这是缘于海门是国内第一个看到日出的区域,宣图的意义象征着初始挚爱,所以度假中心的主题是——与挚爱共度的每一个清晨!” 主持人的发言一完毕,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Lanni虽然不是海门的第一个度假中心,但它绝对是海门最奢华最顶级的度假中心。 “下面有请项目总投资人沈流岚先生发言。” 沈流岚拉过自己面前的话筒,清了清喉咙,清冷地说道,“该介绍的刚才都介绍过了,各位今日玩得尽兴点。” 现场的媒体哪里能放过这么好的头条新闻,纷纷举起手欲提问。 “沈先生,请问宣传图中女子的背影,是您喜欢的姑娘吗?” 沈流岚面色一尬,有些不自在地回答,”是的。” “请问她今日有在现场吗?” “没有。”沈流岚开始显得不耐烦,“好了,不问这些。” “沈先生,有传闻说,度假中心的名字Lanni是女星蓝妮小姐的名字,请问这是真的吗?” 沈流岚皱了皱眉,“谁是烂泥?”此话一出,惹得现场哄堂大笑。 还未等记者继续提问,跟着闻森出席的蓝妮,趁闻森不留意,撩起裙摆,走向了发言台。 等闻森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到台上了。 灯光师看了眼导演,“导演,本子里好像没这一出啊?” “可能是老板要给媒体的惊喜,灯光跟上蓝妮小姐。” 随着灯光师的手指一动,蓝妮身上有了高亮,现场的媒体纷纷按下快门拍下这一幕。 沈流岚一脸莫名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这个女人,却被媒体们解读为拜倒在蓝妮小姐石榴裙下的失态。 主持人见来了个腕儿,赶紧拉出自己与沈流岚中间的位置,请蓝妮入座。 蓝妮拿起话筒,娇媚地说,“Lanni是我名字的拼音没错。” 沈流岚一听这话,转过头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正要当场发作,却被另一记者抢白,“那请问蓝妮小姐,宣传图中的背影是您吗?” 蓝妮银铃般的声音豪放地笑了起来,“你看像我吗?”她高明的反问,又被现场的媒体解读为婉转承认。 现场的记者都兴奋起来,拿着手机猛拍视频,在网络上同步直播这个爆炸性的头条。 终于有了一股清流的声音出现,“沈总,三年多前,您在RM集团的唯一一场记者会,我当时也参加了。我记得您的未婚妻是海门大学的美女琴手,并非蓝妮小姐。请问您和您未婚妻分手了是吗?” 记者的一席话,又将沈流岚扯回过去,是啊,三年前,他也是像这般,坐在台上,宣布着殷雅霓是他的未婚妻。 而如今...... 未等沈流岚回答,蓝妮又抢了白,“记者先生,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谁还没有个过去呀?何况是沈总这样优秀的男人。” 沈流岚原本心情就不好,被蓝妮这么一折腾,更是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他转过头看了那张艳俗的脸一眼,留下一句“你给我记着!”后,便拂袖而去。 沈流岚一离开,现场的媒体纷纷将目标转向了蓝妮,问题无非就是围绕着她是否沈流岚的新欢?蓝妮有意炒作,便不澄清,模凌两可的回答,引起了更多的误会。 殷雅霓参观完这一场闹剧,自嘲地笑了笑,他终究有了新欢,并且连巨额项目的名字都是新欢的名字。 想起自己三年来的一厢情愿,真是十足的可笑。 记者们都冲到台下采访蓝妮,现场的宾客看场面闹成这样,也都纷纷离席。 殷雅霓起身想走,却被赶来的闻森和洪希迪拉住了。 “大嫂,要不要过去和阿岚坐一坐。”闻森问。 殷雅霓收起眼里的落寞,挽上汪沅的手臂,“不必了,不要喊我大嫂,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今天是陪我先生过来参加剪彩的。” “先生?”洪希迪疑惑地看了看汪沅。 汪沅收紧手臂,笑着说,“我是这个项目的园艺设计师,前几日收到邀请,过来参加剪彩仪式。但现在看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洪希迪一听对方是自己网上找的园艺设计师,不由得腿脚发软,“汪设,我是这个项目的建筑设计师洪希迪,当时我们通过网络联系过,你还记得吗?” 汪沅虽然笑着回答记得,却在心里直翻白眼,他要是早知道这是沈流岚的项目,就算给他天价他也不会接。 洪希迪将汪沅请到一边,“汪设,来,咱们聊一聊,我有事情想请教你。” 跟着洪希迪来到另一边的汪沅,眼神却没离开过殷雅霓的方向。就在他低头看洪希迪手机里一张设计图的功夫,再转过头,殷雅霓就不见了。 匆匆结束与洪希迪的对话,汪沅回到殷雅霓刚在站着的地方,四处寻找着她。 此时的殷雅霓,告别了闻森和卓天瞿后,离开了纷纷扰扰的发布会大厅,来到了酒店大堂寻找洗手间。 根据酒店工作人员的指引,她终于在大堂通往客房的电梯旁,看到了洗手间的标示牌。 她低着头在手包里寻找纸巾,手臂却赫然被一双紧有力的手掌拉到电梯里。 也许是刚才哭过,在她紧张慌乱的挣扎中,两只眼睛的隐形眼镜都掉了。 待手掌的主人将她压在电梯里强吻时,她才看清楚对方放大在自己眼前的容貌。 鼻腔了充斥着那股熟悉的味道,她愤然地推开他,伸出白皙的手背,狠狠地搓着嘴唇上男人留下的痕迹。 强忍着眼泪,她按下电梯的B1键,想回到地库。可电梯已经在缓缓上升中,不到达该到的楼层是不会下降的。 她又急又气,失态地重复按着B1键。沈流岚又将她拉到怀里,低头亲吻她的脖子。 殷雅霓气得说不出话,只能无声地流泪。 “叮——”电梯到达了酒店的最顶层,沈流岚今日休息的专属楼层。 殷雅霓死死地抓着电梯内的扶手不愿离开,沈流岚无奈,只好将她打横抱起。 “你放开我,你干什么!我要报警了!”不等她拿出手包里的电话,人已经被沈流岚丢在了房间的大床上。 她惊恐地看着那个扑倒自己的男人在自己的脸上、肩上,疯狂地啃咬着,哭得更凄惨。 她的哭声,刺激了雄性的征服欲,眼看着沈流岚已经动手解开自己的皮带,殷雅霓终于忍不住了,说了一句让他瞬间软下来的话,“我已经结婚了,你不要再这样。” 沈流岚整个身子一震,停下手上的动作,从她身上翻了下来,颓然地躺在她旁边。 “什么时候结婚的?” “上周。” 沈流岚想起视频中,最近跟她频繁见面的汪沅。 “是谁?汪沅?” “是的。” 一阵沉默,突然他像疯了一样,再次压到她身上。 将她的双手举到头顶,一手压着她的两只手,另一手解开自己衬衫上的纽扣,低下头重重地啃咬着她的嘴唇,直到她的下唇渗出血水。 口中的血腥味刺激了男人的原始兽性,他又来到她光洁的锁骨和肩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吻痕。 殷雅霓哭哑了嗓子,再也无力挣扎,干脆闭上眼睛,任由他折腾自己的身体。 啃了好一会儿的沈流岚,突然不啃了,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大哭。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为什么!” 殷雅霓咬着唇,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他,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裙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走到门边,“既然我们都另有所爱,就不必再纠缠了。还有,将我的照片从度假中心的宣传图上撤掉,你这样对我先生不公平,同时也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咔嚓——”房门自动落锁的声音,她走了。 沈流岚刚才本在房间里休息,接到闻森的电话后,立刻乘坐电梯赶到大堂。谁知刚出电梯,就看见了低头走来的她。 看着自己思念了一千多个日夜的姑娘就在眼前,他心中大喜,又激动又紧张,情急之下将她扯进了电梯。 原本只是想带她上来房间好好说话,谁知道压抑了三年多的想念,在见到她美丽光裸的肩颈时,便成魔了。 沈流岚痛苦地抓着头发,她结婚了......结婚了......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离婚? 他一直躺在床上思考着这个问题,直到梁星和陈炜上来请他下去剪彩。 226.傻宝儿,我爱你......(四更) 见沈流岚没应门,梁星直接刷了房卡进去。 在外间客厅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影,他们直接进入里间卧室,沈流岚衣衫半蔽地躺在床上。 梁星小心翼翼地趴在门框上,弱弱地说,“老大,剪彩仪式要开始了,都等你呢。” 沈流岚睁开闭着的眼睛,倏地从床上坐起,站到镜前穿衣。 陈炜看着他左心房位置的纹身,甚是疑惑。沈家军世家庭,绝不会允许子孙在身上刻下任何痕迹,沈流岚怎么会往那么明显的位置纹了身? 那纹身是一串拉丁文组成的单词,看不清楚内容是什么。 快速地理好仪表,沈流岚也不说话,面色阴沉地走出门外。 梁星可怜兮兮地看了陈炜一眼,小声地对他说,“今晚不好过了”。 刚才殷雅霓挽着汪沅离开酒店大堂的样子,他们俩都看到了。也不知道老大见没见着她,可看样子,她像是与汪沅修成正果了。 沈流岚三年来如何清心寡欲地一心等卿,梁星是最清楚不过的,可眼下...... “陈炜,帮我跟闻森约时间,我下午要做专访。还有,让他把那个什么烂泥封杀了!恶心的女人!”沈流岚双手抄进裤袋,冷冷地下令。 陈炜面有难色,“沈总,蓝妮小姐最近风头正盛,是国内一众小花中流量最大的,听说最近刚接了一个大代言,闻总恐怕没那么容易答应。” “损失多少钱,赔给闻氏就是了,别跟他们多废话。” 梁星怜悯地看着陈炜,轻叹了口气。 沈流岚来到酒店大堂外,现场早已布好了彩带,洪希迪看到他出现,赶紧将他拉到中间。 不甘心地扫视了四周一圈,果然没见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沈流岚低头笑话自己,这一切不过意料之中。 接过礼仪小姐递来的金剪子,他利落地将彩带剪断,把剪子丢给梁星,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 梁星和洪希迪留下来招呼客人,闻森和陈炜跟着沈流岚去了会议室。 “蓝妮不能动,我今天是特地找她过来给你撑场子的,这么凑巧她的名字跟Lanni一个发音。”闻森刚进会议室就抗议着。 沈流岚按压太阳穴的动作又出现了,知道他习惯的陈炜心情跟着紧张起来。 “你不是来帮我撑场子的,你是来给我砸场子的吧?找这么一个小明星来喧宾夺主,这样很好玩吗?你明知道这个度假中心是我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她现在以为我跟十八流女明星搞在一起,再也不会理我了.....” 沈流岚一开始气焰很足,想趁机大发脾气的,谁知越说越委屈,直到后面再也说不下去了。 闻森看着他这个样子,气得直跳脚,“你难道不知道殷雅霓已经结婚了?这种时候你还惦记着什么结婚礼物?既然已经当不成礼物送出去,干脆就给它炒红,用来大赚一笔啊!人没了,有钱也好啊!” “赚了钱我也分不到,度假中心在她名下。”沈流岚小声嘀咕着。 闻森算是彻底服了,他烦躁地站起身,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根据你以往的尿性,你别跟我说Lanni集团也在她的名下?” 沈流岚点了点头,闻森彻底翻脸,“你特么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啊!” “你少啰嗦,我下午要做专访,现场直播的,你赶紧给我排个位置。” 闻森愤懑地用皮鞋踢了一下墙壁,骂了一句“真是活见鬼了”,便离开的会议室。 当天,关于蓝妮的所有通稿都被挡下了,她彻底被闻氏娱乐雪藏。 而闻氏集团旗下的闻氏新闻,在当天下午又重磅推出了另一条新闻——“海门Lanni度假中心,原是他送给心爱未婚妻的结婚礼物。” 这次的新闻一如三年前爆发的美女琴手事件,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只是这回没有了恶意中伤和谩骂,有的是满满的祝福。 汪沅在家里沉着脸看完这段视频。 自从早上在发布会上看到沈流岚,他就知道接下来又要迎接挑战,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下午就联合闻氏新闻推出这枚重磅炸弹。 原本今日Lanni度假中心的宣图一公布,就有许多媒体在猜测,那个美丽背影的主人是谁。沈流岚更是趁着这个热度,将殷雅霓的身份推上了当日的热搜。 媒体虽然知晓背影的主人是BenShen三年前在记者会上认爱的未婚妻,也知晓她是三年前演唱会上出现过的美女琴手,却找不到任何关于她的图片影像和文字资料。 殷雅霓如今已没有了微博,却仍在微信上收到了几位好友给她发来的视频。 她犹豫着打开了视频,穿着黑衬衫的沈流岚,英挺地坐在酒店会议室里接受采访。 记着:“沈先生,首先恭喜您的度假中心成功开业。” 沈流岚:“谢谢。” “度假中心刚动工的时候,就有传言说此项目是您准备送给未婚妻的结婚礼物,这是真的吗?” “是的。” “您的未婚妻就是三年前,您在记者会上认爱的那位海门大学美女琴手吗?” “是的。” “那么宣图上的背影,也是她吗?您可以说说这张宣图背后的故事吗?” 沈流岚顿了顿,双眼看着镜头,娓娓道来,“作为宣图的这张照片,是我第一次对她表白的那个清晨,那天是2013年8月29日。当时她没有接受我的表白,只是答应跟我一起看日出,所以我在她身后拍下了这张照片。看完日出的当日,我心中就有了这么一个想法,要送她一座可以在海边看见日出的城堡。因为,她是我的公主。” “所以宣图上那句——与挚爱共度的每一个清晨,这其中的挚爱就是她吗?” “是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沈先生您又把蓝妮小姐的名字当作度假中心的名字呢?” 记者提出这个问题,沈流岚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骇人,“我不知道那个蓝妮小姐是怎么回事,度假中心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Lanni这个名字,是取自我和我未婚妻中文名字的最后一个音,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希望以后不要再有此类的传言。” “好的沈先生,视频播出后,这个谣言便会不攻自破。那么在节目的最后,您有什么话想通过镜头,对您未婚妻说的吗?” 画面中的沈流岚,面色慢慢变柔了,眼神也从刚才的冷硬,变得有些许温度。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屏幕,隔了好久之后,才说出一句话,“傻宝儿,我爱你......从未改变过。” 视频结束了,画面定格在沈流岚说最后这句话的一脸柔情上。 看完视频的殷雅霓,早已泪流满面,沈流岚的那句傻宝儿,扯出了她心中的甜美回忆。 她垂着自己的胸口,真的好气好恨,为什么他早上不说清楚,为什么他要让她误会。 跌跌撞撞地跑到浴室,胡乱地洗了一把脸,殷雅霓换上牛仔裤和T恤,拿起背包,开着自己的CLA上了高速。 平时需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达的车程,她一路超速,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度假中心。 她将车驶入酒店的地库,直接乘坐电梯到顶层,今天早上沈流岚抱着她去过的那间房间。 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开业酒会结束了,沈流岚这会儿应该还没休息吧? 她鼓起勇气按了门铃,没有人应答,又按了几下,那扇门还是紧紧地关着。 她失落地来到酒店大堂的前台,“请问你们沈总在吗?” 美丽的前台小姐声音虽然甜美,却藏不住冰冷的公式化,“请问您是?” “我是他未婚妻。” 前台小姐看着眼前这位戴着框镜,身穿T恤与牛仔裤的年轻女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跟英俊富有的沈总联系上。 “女士,很抱歉,我们不知道沈总的行程。” 殷雅霓失望地转过身,抬头看着这个奢华富丽的酒店,揪着的一颗心痛得让她难受。 她神情恍惚地低着头想离开酒店,却因一声“殷小姐”的叫唤而止住了脚步。 循着声音回头,迎上了一双温暖的眼眸。 眼眸的主人朝她走了过来,“殷小姐,还记得我吗?” “请问你是?”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Vibes,施君昊,想起来了吗?” 殷雅霓要了摇头,“Vibes我知道,但我并不认识你,抱歉。” 她以为是陌生人无聊的搭讪,转身想离开,却被施君昊扯住了手臂。 “我曾经在Vibes里给过你名片,希望你单独弹钢琴给我听,当时你很生气,让我等着收律师信,想起来了吗?” 殷雅霓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起了那一段插曲,她面带恐惧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原来是你啊?怎么?今天又想让我弹琴给你听?” 施君昊哈哈大笑,“你还是像三年前那么可爱,既然今天这么有缘,或许我还能再一次帮你把未婚夫找出来呢?” 殷雅霓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他?” “抱歉,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你跟酒店前台的对话。” “那你今天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他?” 施君昊轻声浅笑,“如果我今天再帮你把他找出来,你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好不好?” “在哪里弹?”殷雅霓很警觉。 “哈哈,你不要担心,不是在房间里,而是在Lanni度假中心的水晶钢琴馆。” “好。” 得到殷雅霓同意的施君昊,加了她的微信,将沈流岚及陈炜的号码发给了她。 “你为什么会有他们俩的电话号码?”殷雅霓问。 “因为我在这个度假中心里开了一家Vibes,曾经跟沈总通过电话,也跟陈炜有过接触。” “好吧...”拿到号码的殷雅霓首先打给了沈流岚,电话没有接通,提示关机。 她又拨了陈炜的电话,得知沈流岚已经在傍晚登上了前往纽约的航班。 挂了电话,她笑了,笑自己傻,自己笨。刚结束落成仪式,他就逃似的离开了海门,生怕她再次纠缠。 新闻采访,分明只是为了宣传度假中心而演的一场戏,她却天真地以为那是他的真情告白。 227.意外收获了决心 殷雅霓站在酒店大堂又哭又笑的样子,引起了其他宾客的侧目,施君昊看着她这样,心有不忍,且担心会被混迹在这里的八卦记者拍到,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拉到一旁隐蔽的角落。 “嗨,你别哭了呀,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似的。”施君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靠在墙上的殷雅霓,让大堂里的人来人往无法瞧见站在一旁的她。 他俯身跟她小声说话的样子,却像是一对情侣在打情骂俏。 失魂落魄的殷雅霓,绕过施君昊,转身想往地库的方向走,却被他再次扯住了手臂。 “你刚才答应弹钢琴给我听的,想食言吗?食言会肥的哦。” 殷雅霓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可是你都没有帮我找到他,我为什么要弹琴给你听?” 施君昊无奈,掏出手机,“护照你有吧?我现在马上订机票,带你到纽约把沈流岚抓出来?” 殷雅霓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吸了一下鼻子,又垂下头,“算了,就算把他找出来也没用的,他不会愿意见我的。” 施君昊叹了口气,“走吧,到度假中心的水晶钢琴馆弹几首曲子就好,弹完我送你回南城。” “不用了,我今晚不回去。”殷雅霓说完,径直往酒店门外走。 施君昊追了上去,“你晚上不回去要住哪里?” “不需要你操心,我们的交情只有一首曲子的时间长度。” “虽然只是一首曲子的时间长度,但却可以有无限解读的深度。” 殷雅霓听得出他的轻薄之意,便拉紧了自己的背包,往酒店旁的电瓶车停靠点跑。 上了电瓶车,她赶紧坐上副驾,跟工作人员交代了目的地后,便兀自低头翻看手机,不再理会坐在后排的施君昊。 水晶钢琴馆位于度假中心的中央音乐喷水池旁边,是一幢由高折射水晶玻璃制成的建筑。晶莹剔透的墙体玻璃,此刻在度假中心各种灯光的折射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令站在馆外的殷雅霓心生赞叹。 “漂亮吧?”不知什么时候,施君昊已经站在她身旁,“听说单单这幢建筑,就要好几亿。这些玻璃,全都添加了巴西水晶进行烧制,并且由著名钻石切割师进行设计切割,所以折射率比一般的玻璃高出许多。” “太漂亮了,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玻璃房...”殷雅霓已经看呆了。 “看来你未婚夫曾经很爱你,至少在建造这座度假中心的时候,对你的感情是相当之深的。无论是它巨额的投资、巧夺天工的设计、还是这块地皮的金贵,无不彰显着他对你深厚的爱意。” 施君昊的一番肺腑之言不仅没有得到殷雅霓的感动,反而莫名地激怒了她。 “没有什么爱意,一切都是以爱之名的营销手段而已。” 殷雅霓的怒意引起了施君昊的好奇,他低头探到她眼前,“咦,你好像很伤心哦~眼睛湿湿的。” “你到底还要不要我弹琴?”殷雅霓白了他一眼。 “要的要的,我们赶快进去吧,趁钢琴馆还未关门之前。” 钢琴馆里有几位今日受邀请的贵宾正在欣赏橱窗里的各种水晶钢琴模型,以及各种昂贵的钢琴油画。 殷雅霓一进馆内,就被放在圆形舞台上的水晶三角钢琴吸引了,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想上去摸摸那架钢琴。 人刚靠近圆形舞台的楼梯处,就被一个识别系统拦住了。 “请输入密码。”识别仪发出提请。 “这架水晶钢琴仅供参观,它的主人设置了密码。”施君昊说。 殷雅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明知道这架钢琴不对外开放,你还让我来这里弹琴给你听?你安的是什么心?” 施君昊见她恶狠狠的样子,不怒反笑,“你可以用你们的生日试一下,又或者你们的某些纪念日。” 殷雅霓尝试着想在识别仪上按下他们确定关系的日子,却发现自己并不记得他们是哪一日确定关系的。 施君昊见她举棋不定,半天按不出一个数字,忍不住戏谑她,“瞧你,连纪念日都想不起一个,今天下午的专访上,沈流岚可是连你们第一次看日出的日子都记得呢。” 殷雅霓垂着头不说话。 施君昊继续打击她,“我怎么感觉你根本不爱他。”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鸡婆。”殷雅霓转身离开。 施君昊追了上来,拉住她的手臂,“爱情不是站在原地等,而是要努力争取。” “我今天就是来争取我的爱情的,可你也看到了,在他想消失的时候,我根本就找不到。”殷雅霓凄凉地笑了笑,“无论是在原地等,还是努力争取,我都试过了,这段感情我没有遗憾,就这样吧。” “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你决心告别和他的过去,那就换我来守护你。” 施君昊的声音不大,并没有引起其他宾客的注意,却一字不落地进了殷雅霓的耳里。 她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个与三年前的沈流岚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十分不解。 “我不是坏人,我只是一个对你一见倾心的男人。三年前演唱会上的惊鸿一瞥,我知道你当时有相爱的男人,所以我愿意等待。既然现在你恢复单身,那么请允许我喜欢你。” 殷雅霓惊恐地抽回自己的手臂,丢下一句“你认错人了”,便小跑着出了钢琴馆。 施君昊看着她可气又可爱的样子,唇边荡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一路边跑边回头地来到地库,殷雅霓快速钻进自己的车里落锁,当确定施君昊并未跟上,她才松了一口气,立刻启动车子。 深夜的海门,灯火通明,夜色光华,殷雅霓漫无目的地开着在路上瞎转悠,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会展中心,他们曾经居住了半年之久的地方。 鬼使神差地将车驶入会展公寓的地库,蓦地回过神,她已经站在了门外。 发现自己来了不应该来的地方,她想转身立刻离开,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说,“既然已经决心告别,那就最后看一眼吧?就当做一个念想,也许它将会是滋养你一生的回忆。” “901120...”殷雅霓在密码锁上按下自己的生日,“咔擦”一声,门开了。 她失笑,沈流岚恐怕再没有来过这屋子一次了吧?密码竟然还是旧的。 没有了关系的前未婚夫,还用着她的生日做密码,消费着她的照片和爱情,早上竟然还想强迫了她,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玄关的声控灯自动亮了起来,她弯腰在鞋柜里找着自己的拖鞋,却发现鞋柜里她的东西都不见了。 狐疑地脱下鞋子,她光脚进入屋内,竟发现她的物品都被整理在了鞋柜边上的一个纸箱里。 有她的衣服和鞋子、没用完的护肤品、她留在这里的书、以及她和沈流岚的合照。 她心生古怪,这屋子除了她和沈流岚,再来就是陈炜及钟点工阿姨,除了沈流岚,断然是没有人敢清理她的东西。 瞥见卧房的门缝下有微微的光线,她壮了壮胆子,悄悄地打开房门的一条缝查看。 床上侧躺着一个穿背心睡裙的女人,黑色的长卷发散落在枕头上,如果不是瞧见对方的那双大长腿,她会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躺在床上的女人明明是她自己。 床上光滑的大长腿优雅地交叠着,刺痛了殷雅霓的眼睛。那分明是其他女人,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幻觉。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用力看了许久,床上的女人突然翻了个身侧躺。 待她看清楚对方那张富有江南特色的脸蛋时,惊得立在原地,移动不了半步。 这一瞬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释,她抱起鞋柜边上那箱子属于自己的物品,小声地关上门,离开了这充满回忆的房子。 念想没有实现,反而意外收获了决心。 殷雅霓回到南城已是凌晨三点,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只记得高速路上有好几次因为眼泪模糊了双眼,而差点出事故。 原以为回到南城,就能不再想起他,却发现自己的家中,也到处是他存在过的影子。 浑浑噩噩地睡去,再次醒来已是隔日的午后。 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眼美国时间,2017年6月12日,凌晨三点半,天气晴,气温17~26摄氏度。 她再次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才记起自己已经被完全抛弃了。 眼泪已哭干,她起床边刷牙,边用手机查看邮件。 秘书心心给她发了好几个微信,一直问她什么时候到公司,出大事儿了! 胡乱地刷好牙,她回了个电话过去。 “雅霓姐,你总算回电话了。今天会来公司吗?现在好多记者聚集在咱们公司一楼的前台,说要采访你。我让前台跟他们说你今天不上班,可他们好像不信,一直说要等到你出现为,现在可怎么办呐?” 228.猎头协议 一说到记者,殷雅霓就头皮发麻,最近的事情还不够烦吗?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心心,我现在马上就过去,你不要着急,安排一个大的会议室给那些记者,不要让他们影响了其他同事的工作。” 跟秘书交代完事情,殷雅霓胡乱地洗了一把脸,穿上白色衬衫和黑色包裙,穿上运动鞋就出门了。 下午三点多的路况很不错,二十分钟就到了殷家的中晋集团。 将车停在专属车位,她脱掉脚上的运动鞋,换上细高跟,乘坐高管专属电梯直达十层的财务部。 秘书心心一看她来了,赶紧跟着她进入总监办公室。 “怎么回事儿?记者来这里干什么?”最近恰逢殷耀山与叶明惠外出旅行,殷雅霓第一次独当一面,难免有些紧张。 “好像说要采访您。” “采访我?”殷雅霓十分惊诧,“有说是因为什么事情要采访我吗?” “好像是说您现在是哪里的首富,没说清楚。” “首富?这个词儿一听就有毛病。”殷雅霓站在穿衣镜前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将之绑成一个发髻,然后戴上老气横秋的黑框眼镜。 “那些记者在哪儿,你带我过去。”殷雅霓一声令下,心心立刻走在前面,带着她往二楼的多媒体会议室走。 她们刚下电梯,就听见会议室里人声鼎沸,照相机拍摄的声音此起彼伏。 心心走在前面,将会议室的门打开,随即退到旁边,让殷雅霓进去。 记者们见到新闻女主角出现,纷纷拿起相机拍照,心心上前阻止,“各位记者朋友们,这里不允许拍照,请大家配合。” 也许是迫于中晋集团在南城的势力,现场的记者主动删掉了刚才拍下的照片。 殷雅霓往会议长桌的主位上一坐,气势倒有些压人。 她还没开口,现场的记者就已经先抢问了,“殷小姐,海门Lanni度假中心昨日落成了,据海门媒体报道,此处度假中心如今总价值高达四百多亿人民币,请问这个事情您知道吗?” “我不清楚这个事情。” “但是昨天有人拍到您出现在Lanni度假中心的发布会上。” “他们认错人了。” “网上有匿名爆料,说此度假中心的所有人是您的名字,这个事情您知道吗?” “我不知道,也许是同名同姓。” “匿名爆料者还提供了产权持有人的身份证复印件,确定是您的身份证。” 殷雅霓的脸一下拉了下来,低头看了眼记者递到心心手中的照片,确实是她本人的身份证附件,上面还明晃晃地盖着海门国土资源局的戳。 “这种PS出来的照片怎么能信?何况我根本不知道什么Lanni度假中心的事情。” “可是根据昨天下午Lanni度假中心总投资人沈流岚先生的访问,他证实此项目是他送给未婚妻的结婚礼物,他的未婚妻不就是您吗?” 殷雅霓听不下去了,刚转身想走,却又觉得自己得表态一下,不能任由度假中心通过消费她来炒作。 “沈流岚先生的未婚妻不是我,我跟他不熟。麻烦你们帮忙澄清一下,不然这种新闻对我和我先生会造成很大的困扰。” 此话一出,心心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忐忑地跟着殷雅霓离开了会议室。 学新闻传播的她心里清楚,殷雅霓这番解释,不仅不能澄清谣言,反而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果不其然,新鲜热辣出炉的新闻,在傍晚就通过网络媒体,流传了整个南城。 媒体登上了她的照片,虽然面部五官进行了处理,但熟悉她的人,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新闻歪曲事实,写她被海门富豪沈流岚抛弃后,得到了一笔巨额的分手费,因此晋升国内女首富。 消息图文并茂,甚至登上了登记在她名下的大部分资产。那些资产除了浅水湾的别墅,是当时订婚时,沈家给的定亲礼之外,其他记者们爆出来的资产,她一概不知。 而她的一句“这种新闻会对我和我先生造成很大的困扰”也被记者拿出来大肆发挥,媒体甚至在排查她身边的男**人,猜测到底谁是她的真命天子。 好巧不巧,昨日她在Lanni酒店大堂,与施君昊站在旁边说话的照片,竟被有心人发到了网上。 截止当晚十点,施君昊本人没有任何回应,而施家人,竟然对媒体表明非常看好这桩婚事。 殷雅霓头痛地盖上电脑,楼下突然热闹了起来,她走到窗边一看,她的爷爷、大伯、堂哥、大伯母,她的父亲、母亲、大姨、二姨、小姨,全部齐出动了。 她刚换下睡衣,敲门声就响了,“霓霓啊,是妈妈,爷爷和大伯他们都来了,你快下来吧。” “好。” 她一下楼梯,殷家叶家几十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殷雅霓硬着头皮坐到沙发上,殷老爷子先发话了,“皮皮啊,网上说你和施老的三孙子在交往,这是不是真的啊?” “施老三孙子?”殷雅霓并不清楚施君昊是什么来头。 “就是咱们南城首富,施氏房产董事长的三儿子。”堂哥殷淮郡与施君昊是感情交好的旧友。 “我不认识他,怎么可能和他交往。”殷雅霓矢口否认。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高中那会儿,君昊曾经找我要过你的QQ号码,当时你不是正高考么,我怕他影响你,就没给。后来他出国了,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怎么你俩现在自己认识起来了?” 殷雅霓瞪了殷淮郡一眼,“不可能,我不认识他,网上那张照片又没拍到脸,说不定是人家的女朋友。” 殷淮郡挑眉,仿佛在用只有他们俩才懂的眉语说,“你丫的再装,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言不发的殷耀山这会儿终于开口了,“你下午在记者面前说你有先生了,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跟你妈出去旅行几天,敢情你偷拿着户口本出去登记了?” “哪能呢?就是向天借胆儿我也不敢做这种事儿啊!我那是吓唬记者呢,他们老提三年前的事情,我就是不想大家觉得我占沈流岚的便宜,所以才搬一个先生出来的。”殷雅霓讪讪地解释着,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推脱之辞竟然被记者加以放大。 殷老爷子观念传统,见不得家里小辈做偷偷摸摸之事。他举起自己手上的拐杖用力敲了一下地面,“耀海,你打电话让内部人士查一下皮皮的婚姻情况。” “是的,爸爸。”大伯殷耀海出去打了个电话,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收到了短信。 他将手机拿到殷老爷子面前,“爸爸,您看,这里显示着皮皮未婚呢,您就放心吧,皮皮不是那种乱来的孩子,怎么可能瞒着我们偷偷跟人家登记。” 证明了清白的殷雅霓,松了一口气,端正了身子,义正严辞地说,“我得郑重声明一下,我,殷雅霓,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更不认识施君昊,也没有得到沈流岚的巨额分手费。我,还是那个穷屌丝殷雅霓!” 她的证明逗笑了大伙儿,本以为批斗大会即将结束,谁知还有下一轮。 “皮皮啊,话说你今年也27了,是该好好地处个对象准备结婚了。施家老三不错啊,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牛津大学的金融学硕士,基因肯定好。而且听淮郡说,他在你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了,这么好的缘分,可不能错过啊。”小姨叶锦惠一直活跃在金融圈,跟施家有不少业务上的往来,她对施君昊的评价相当之高。 ...... 越说越没谱,殷雅霓感觉再待下去,自己就要被他们绑到施君昊面前求亲了。 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中国时间23点,纽约时间11点...... 再一次浑浑噩噩地睡去,殷雅霓在隔天早晨准时七点半起床,洗漱吃饭上班。 路上等红灯的空闲里,她拿起手机刷了一下新闻,昨天傍晚出来的新闻,今天一早竟然全无踪影。 就像三年前的女琴手事件一样,网上关于她的新闻再一次被抹得干干净净。 这一次,她不会觉得是沈流岚处理的,毕竟他是主动拉她出来消费的人。如果不是他在媒体面前胡说八道,记者昨天根本就不会找上门。说不定,将她的身份曝光的,也是他。 殷雅霓一想到这点就来气,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油门冲了出去。 *美国时间2017年6月12日,20:30,纽约曼哈顿One57公寓* 悠扬的钢琴曲从手机上传来,电话被接通,“老大,殷小姐的新闻抹掉了。” “完全处理干净了吗?” “是的。” “你最近想办法打听一下南城ACCA考试成绩的放榜时间。” “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黑暗的房间里,男人坐在大班椅上,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里某人的背景调查。 调查资料里,被调查对象的正面照,竟与他有着几分神似。 男人拿过手边的猎头协议,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快速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229.豪门弃妇? 一场小风波过去后,日子很快回归平静,汪沅只字不提度假中心和施君昊的事情,只是加快了联系殷雅霓的频率。 这一天,她在办公室整理半年度财报,汪沅来了电话。 “要下班了吗?一起吃晚饭?” “不了,我最近工作忙,正准备晚上加班呢。” “那我带饭去给公司给你吃?” “这样太麻烦你了吧?” “不会,闲着也是闲着,就这么决定了,我半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殷雅霓头疼地靠在椅子上,双眼盯着天花板发呆,在心里问着自己,现在和汪沅到底算什么? 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正打算整理思绪重新投入工作,殷淮郡进来了。 殷雅霓没抬眼看他,敢不敲门直接大喇喇地闯进她办公室的,除了殷淮郡不会有第二个人。 殷淮郡也无所谓有没有受到欢迎,一屁股坐在了殷雅霓精致的白色真皮沙发上。 “呦,今天是什么风把殷大少给刮来了呀?” “还不是你那绯闻给整的?我都快被爷爷烦死了,千叮咛万嘱咐的,叫我一定要促成你们的缘分。” 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了,殷雅霓放下手中的笔,看向沙发上的殷淮郡。 “我不是说了不认识他么?你没跟爷爷说清楚?” 殷淮郡把玩着手上的手机,臭着一张脸,“我怎么说?连施爷爷都知道他三孙子喜欢的你,我再解释合理吗?” “施爷爷又怎么会知道?再说了,谁说施君昊喜欢我啊?没有的事儿!” 殷淮郡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来到殷雅霓办公桌跟前的客椅上坐下,身体前倾,伸手拿掉了她的眼镜,认真地盯着她看了一番。 “这么仔细一看,你还是长得挺漂亮的,就是君昊喜欢的那款没错。” 殷雅霓被他这么一看,心里直发毛,生气地拍掉他的手,重新戴回自己的眼镜。 “我知道自己长得漂亮,这不需要你提醒。还有,我是不是他喜欢的那款我不知道,但他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你少乱点鸳鸯谱。” 殷淮郡不以为然地坐回客椅,“你刚不是问我施爷爷怎么会知道君昊喜欢你的么?” “我不想知道,你别说。”殷雅霓低头继续看报表。 殷淮郡一向喜欢捉弄她,她越不听,他就越想说。 “他呢,从不看家里给介绍的姑娘,施爷爷还以为他有毛病呢。前段时间你俩的照片被人放上网后,施爷爷开开心心地去他的办公室问啥时候能娶孙媳妇儿,结果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个装着你照片的相框儿。”他用手指比了比殷雅霓办公桌左上方的相框,“就跟你这个这样放。” 趁着殷雅霓正思考的时候,殷淮郡倏地抢过她跟前的相框,翻过来一看,顿时有些失望。 “我还以为你放哪个帅哥的照片呢,竟然是一片葡萄园,没看出你多喜欢吃葡萄啊?” 殷雅霓恼火地抢过自己的相框放进抽屉里,“要你鸡婆?你跟施爷爷说,我跟他三孙子不熟,让他另外找人吧。” 刚想把殷淮郡赶出去,她才突然想起,“施君昊为何会有我的照片?” “不就是你们高三那次艺术节么?当时你有独奏的节目,我拉君昊一起去给你捧场来着。回来后他向我要你的QQ号,我没给,怕影响你高考。后来他没再说,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好巧不巧,你还喜欢去Vibes弹琴,就这么给他撞见了呗。” 原来是这么回事,三年在Vibes并不是巧合,他也不是举手之劳,那么这次在度假中心,看来也并非偶然。 殷雅霓现在对这种事情十分反感,当初的沈流岚,也是这样突然就闯入她的世界,突然就离开她的生活。 年轻的时候,觉得这是一种刺激,现在年纪大了,不想折腾了,施君昊出现的时间不对。 “三年前那一次之后,我就再没去过Vibes了,以后也不会去。你帮我谢谢施爷爷的好意,我和施君昊是不可能的。你赶紧帮我说清楚,别害老人家空欢喜一场。” “你自己说去,我才不鸡婆,万一以后你俩成了,我不就里外不是人了?”殷淮郡留下这句话之后,像小旋风一样又没影了。 殷淮郡前脚刚离开,汪沅后脚就来了,也不知俩人碰上没。 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茶几上,他又拿了一些出去招呼殷雅霓的下属。 雨尔餐厅大厨做的食物,可不是轻易能吃得上的,汪沅时不时的就带来一些做贿赂用,惹得一众财务部的小姑娘都被他收买了。 殷雅霓边吃东西边低着头看报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汪沅的话。 “今天的菜好吃么?”汪沅问。 “简直人间珍品,干脆我跳槽去你的餐厅吧?” “哪用跳槽啊?将来我们结婚了,我让那大厨一天照三餐到咱们家做饭。” 殷雅霓刚看到一个有问题的数据,正咬着筷子翻资料核对,没仔细听汪沅说了什么,随意地嗯了一声。 汪沅听她这么说,以为她默认了,便加紧了攻势,“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咱们也老大不小了,家里老头老太天天追着我问呢。” “......”殷雅霓这会儿才回过神,愣愣地看着汪沅,“结什么婚?” “我刚说咱们俩将来结婚要让雨尔的大厨照三餐给你做饭,你不是答应了么?” “我刚才在找数据,没注意听你说什么来着......”殷雅霓略带抱歉地看着他。 汪沅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她座位旁半蹲下,将她的转椅转向自己,握着她放在椅子两侧的手,抬起眼睛深深地看着她。 “我是说真的,我爱你,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殷雅霓慌乱地抽回自己的手,侧过头抿了抿了嘴,“阿沅,你别这样。我们比较适合做朋友。” “只要能让我爱你,你把我当朋友也没关系,你不爱我也没关系。” “可这对你不公平。” “你就是我的公平。” “你知道我的,有过孩子,也流产过,我都不知道我将来还能不能生育。如果我跟你在一起,那不仅对你不公平,对你父母也不公平。”又撕开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她的心有些隐隐作痛。 “你曾经有没有过孩子,对我来说,你还是那个我深爱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能生育咱们就不生,丁克现在很流行的,一辈子只有咱们俩更好。”汪沅虽然笑着,但笑容里有些苦涩。 殷雅霓再次抽回被汪沅握着的手,回到案前的工作中,“阿沅,不说这些了,我们没可能的,我这辈子不打算再接受任何男人了,就这样吧。我要工作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冷冷的逐客令,汪沅起身离开她的办公室,临走前还交代心心好好照顾着殷雅霓,有事情给他打电话。 他一走,殷雅霓没了继续工作的心情,将工作安排好,便开着车离开了公司。 她不想回家,一回家父母就在她耳边轮番轰炸,施君昊如何好,施家与殷家关系如何密切。 她的父母,自从她三年前从美国回来,为她操了不少心,总在不经意间看着她叹气。她明白他们的担忧,也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回不到从前了。 倒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民风保守的南城,风气就是这样的。 虽然现在网上查不到她的任何消息,但凡是有点记忆的人都知道,三年半前海门一场盛大的订婚典礼,与她定亲的人是海门实力雄厚的男人沈流岚。 可三年前她只身一人回了南城,即使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她成了豪门弃妇。 如今,只要一有沈流岚的风吹草动,她不免又要被媒体搬上台前。试问,有哪个男人,有哪个家族,可以接受这样的妻子和媳妇? 知晓内情的汪沅,虽一如既往地爱护她,可她不能做无情无义之人,害他的婚姻残缺,害他的人生充满遗憾。 拒绝汪沅,是她作为朋友的责任和义气。 豪门弃妇......殷雅霓看着面前浩瀚的大海,轻轻地笑了,自己的人生终于活成了一个老梗。 *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殷雅霓对亲戚们的关心终于到了无法忍受的边缘。 他们每在她面前提醒一次施君昊是多优秀,她就想起一次自己是多不堪。 这段时间以来,她有了轻微的焦虑症,总是觉得身边的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总是担心父母因为她而为难。 连好久不曾有的失眠症,也复发了。她拜访过曾经的心理医生,对方建议她换个环境,焦虑症便会有所缓解。 这天,她刚回到办公室,秘书心心拿了一封信件给她,“雅霓姐,好像是特许公认会计师公会寄来的耶!” “是嘛。”殷雅霓快速地拆开信件,心情十分紧张,她准备了三年的考试,成败就看这次了。 小心翼翼地摊开成绩通知单,在看到她所考的那四门成绩均为PASS的时候,她开心过头,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反而是心心跑出了办公室,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财务部的成员们。 大家正商量着晚上替殷雅霓庆祝一番,她却在办公室接到了一个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 230.梦里的拥抱 “hello?”殷雅霓疑惑地接听了电话,心里已经做好这是诈骗电话的准备。 “殷小姐您好,我是Spencer-Stuart-Consultants的人才顾问萧蓦。” “Spencer-Stuart-Consultants......史宾沙管理顾问咨询公司?” “是的,殷小姐,我刚从特许公认会计师公会得到消息,您已经通过了全部的考试。现在我这边有一个非常适合您的职位,您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抱歉,我没有兴趣。”殷雅霓丢下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现在的诈骗电话真是越来越高级了。 电话在几秒钟之后又响起,她犹豫着接不接,却因为对方是来自美国的电话,她又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 “殷小姐,我知道您现在就职于国内某大型内资企业,但我认为,您的职业生涯发展不应该止步于此,这里有更大的舞台让您施展......” 萧蓦在电话那头拼了命想说服殷雅霓,但对美国有阴影的她,又怎么会接受他的推荐呢? 财务部的一众同事们,以前就听闻殷总监最喜欢去Vibes,所以为了让她开心,大家集资了一部巨款,定了今晚Vibes五小时的场地。 直到殷雅霓将车开出了公司的地库,心心才提醒她说晚上在Vibes替她庆祝。她感觉自己的头皮又开始发麻了,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不想扫大家的兴,她硬着头皮,载着四位女同事来到了Vibes。几位有车的男同事早她们一步到达,正在Vibes的大门口等着她们。 殷雅霓心有戚戚,担心会在这里碰上施君昊,于是又拿起了包里的大近视镜戴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Vibes的中庭,她混在人群中,但还是被侍者一眼认出。 “殷小姐,您来了。” “嗯。”殷雅霓不自然地对侍者笑了笑。 侍者将他们领进了Vibes视野最好的一个位置,殷雅霓正疑惑呢,同事们倒先开口问了,“我们订的不是这个位置。” “这是施先生为殷小姐留的位置,施先生还交代说,晚上各位的费用免单。” 同事们想起一个月前,施君昊将殷雅霓壁咚了的那张照片,于是都齐刷刷地向她投去了暧昧的一笑。 殷雅霓站在旁边尬得呀,正寻思着坐一会儿就赶紧溜。 Vibes说小清新了是外文歌鉴赏会所,说俗了就是一室内大型文艺汇演场。 平时除了请固定班底在晚上低唱浅吟小众的外文歌外,还会在一些特定的时日放开舞台,让消费的贵宾们唱上几曲。 殷雅霓以前总奇怪,每次她一来,无论是什么时间,原本还在台上唱歌的歌手唱罢一曲,便临时退场,然后她和喜欢弹唱的朋友们就会上去闹几首歌。 现在想来,只怕不是凑巧,而是施君昊的安排。 知道自己上司多才多艺,这会儿,殷雅霓的下属们又推着她上台弹一曲了。 她有点为难,三年来琴艺荒废了不少,指尖已有些生疏,甚至好多流行乐谱都丢得七零八落了。 “老大,弹一次给我们听嘛,让我们一睹海大最美女琴手的风采。”下属们一直撒娇着。 殷雅霓极其疼爱这些孩子,不想叫他们失望,于是不自在地上台了。 当她翻开三角钢琴的烤漆盖,手指竟觉有些僵硬,用力按捏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指尖恢复了些感觉。 她在心里考虑着该弹哪一首呢?她的下属们都是些年轻的孩子,估计得弹流行乐吧? 现在最流行的年轻歌手是谁呢?想半天,她竟然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喜欢听谁的歌。 心里在思考着,指尖却不知不觉地弹出了一首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这首歌,她无数次在夜里边哭边听,她想象着,哪一天在南城的某个街角,能够偶遇他一次。 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他已另有所爱,明知道他看见她只想逃,她还是觉得难过。 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虽然他的联系方式都被刷掉了,但她并没有担心过,因为他神通广大,一定能找得到她。可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他却像人间蒸发,彻底没了半丝消息。 她那时候才明白,他已经逃走了,逃得远远的。 随着他伤口的愈合,身体的恢复,他们的感情也像那刀疤一样,被缝合、重新生长,直到最后,变成一道平滑的痕迹。 想来也是,有谁会原谅刺了自己一刀的人呢?又有谁敢让一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人成为枕边人呢? 胡乱地收起自己的神思,殷雅霓自嘲地笑了笑,将这首歌完美收音后,离开舞台。 下面早已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她有些害羞,已不太习惯这种注目。 殷雅霓回到位置上的时候,桌上已经开了红酒,同事们要向她敬酒,她勉为其难地喝了几口,便开始觉得头晕,这差劲的酒量还是一点没进步。 一帮人一直玩到十点才散场,殷雅霓当时已经有些意识不清。 她只记得迷蒙之间,被心心和另一个女生搀扶着上车了,然而车子并没有开动,紧接着听到了殷淮郡的声音。最后,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床上了。 口渴得厉害,她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门想找水喝,却发现站在二楼露台的那个背影有些眼熟。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恍恍惚惚地朝穿着白色亚麻衬衫的背影走去。 双手圈上那个刚劲的腰,将脸靠在他的后背上,这是她的叔叔啊! 她将小手伸到背影主人的左胸房轻轻地抚摸着,背影的主人身体僵了一下,却也没有转过身。 “你这里还疼不疼?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殷雅霓开始哭泣。 “老公,我好爱你,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你怎么可以现在才来找我?我一直在等你,等了你1135天,你都知道吗?” “我好难受,我的心好痛,一想到你不要我了,我就痛得像要死去一样。”她开始嚎啕大哭,眼泪浸湿了男子的衬衫。 男子握着她的手转过身,将她拥在怀里,不断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被安抚了一阵的殷雅霓又睡着了,男子将她抱回房间,盖好被子后,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 没有任何越矩的动作,有的只是出自真心的关怀和疼爱。 * 第二日,殷雅霓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她吃痛地按了按自己的头,还是觉得疼得很。 下楼的时候,叶明惠已经泡好了蜂蜜水在桌上,她咕噜灌了一大杯,才觉得整个人好了点儿。 “下次别再喝酒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喝醉酒很危险的。” 殷雅霓没说话,兀自地盯着玻璃杯发呆。昨晚她梦见沈流岚回来找她了,就在二楼的露台上,他很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你知道你昨晚怎么回来的吗?”叶明惠问。 “是不是心心送我回来的?” “心心自己也喝了酒,淮郡送她回去了,你是君昊那孩子带回来的。” “施君昊?为什么是他带我回来的?”殷雅霓明显被吓到。 “你和心心两个人都喝醉了,淮郡和他一人送一个不是刚好吗?况且我和你爸爸也想跟他聊一聊。” “聊什么!你们有什么好聊的?妈妈,他是个怪人啊,我根本不认识他。” “君昊这孩子可真不错,默默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从没交往过其他女孩子。你就知足吧你!现在哪里去找这样的?”叶明惠拍了拍她的后背,恨她不争气。 “所以现在是怎样?你们要联起手来把我卖给施君昊吗?” 叶明惠失笑,“这年头猪头一斤不到二十块,你还没猪长得好,能卖多少钱?如果真跟君昊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就是贴钱,我和你爸也得把你贴出去。” 听了叶明惠一番话,殷雅霓气得直跳脚,“爸妈,你们太过分了,我不会去相亲的,也不想嫁人。”丢下这句话,她拿起包包就逃出了家门。 叶明惠看着她的背影直叹气,“爸妈也不想这么逼你啊,只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人家。” 殷雅霓回办公室后,又接到了萧蓦的电话。 “殷小姐,抱歉又打扰了。我已经将那个企业的详细资料发到您的邮箱了,您不妨考虑看看,他们是真的很有诚意邀请您加入的。” 殷雅霓最近真觉得处境有些艰难,四面楚歌,想到自己的焦虑症又要加重了,不免觉得担心。 她想起心理医生给的那个方子,便回复萧蓦说,“我会好好考虑的,我们邮件联系。” 挂了电话,她点开那封邮件——【invitation-from-Yanni-Motor-Company】 231.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邮件里贴了萧蓦在史滨莎的工作证、他本人的护照及在美国的驾照。殷雅霓在史滨莎的官网输入萧蓦的工作号,同样的也找到了他的简历介绍。 当确定这不是一场跨洋骗局之后,她打开附件,仔细地查看Yanni汽车公司的资料。 这家名为Yanni的汽车公司创立于2013年11月20日,是总部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一家独资企业。 它在2014年11月20日上市了第一款自主设计的双能源跑车Yanni-1120,全球限量1120部,因其充满太空感的车身设计,以及与德国梅斯汽车相同的动机系统,而成为新能源汽车市场的宠儿。 2015年11月20日,它上市了第二款自主设计的电能超级跑车Yanni-002,全球限量1120部,依然因其时尚的车身设计,超大容量的车身电池,以及与德国梅斯汽车相同的动机系统,销量继续领先新能源汽车市场的其他车型。 2016年11月20日,正在全球万众瞩目它此次将发布何种创新能源车型时,它却发布了一款中端轿车Yanni-003。此款车型并为进行限量销售,且中端车型定价合理,引起了购买狂潮,狠狠冲击了欧洲的汽车市场。 了解到这里,殷雅霓以为这必然是一个对全球工商业潜规则十分清楚的男性,然而她却在创始人介绍那一栏,发现它的老板竟然是一位90年的女性。 也许是因为这家汽车公司的名字,与殷雅霓的英文名一样,并且老板与她一样都是90年代生人,所以她莫名地有了些许亲切感。 她上网查过这家美国新兴汽车公司的资料,与萧蓦发过来的介绍一样,并没有出入。 尝试着搜索Yanni汽车公司老板的照片,却一无所获。殷雅霓觉得这倒也合理,有许多知名的企业家非常低调,并不喜欢曝光在大众面前。 Yanni汽车公司在人才邀请函上对她的综合评分是90分,分数这么高,除了因为她以高分通过ACCA的考试外,还得益于王歆为她书写的一封介绍信。 信中详细说明了她在RM集团的业务表现,对汽车配件行业的熟悉程度,以及她整个工作期间的KPI(关键绩效指标)值。 这是一份十分完整且正规的高级人才综合评定表,殷雅霓不得不相信,这是一个愿意给她机会,并且十分重视她的企业所发出来的邀约。 其实她对这个企业很有好感,怎奈它偏偏在美国,偏偏在那个她有阴影的国家。 殷雅霓心情沉重地回到家里,却发现院子里停着两辆豪车,她以为是父亲的朋友到访。 刚进玄关,还没脱下鞋,便听到了殷淮郡在客厅里高谈阔论,她正疑惑大伯怎么会给殷少爷换了这么一辆豪车,却发现客厅里出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叶明惠刚从餐厅出来,瞧见殷雅霓正想偷偷溜上楼,赶紧喊住了她,“霓霓,施爷爷和君昊过来了,你去客厅坐一下。” 她本想装作没听见,加快了上楼梯的速度,却被叶明惠抓了个正着。 “不能没礼貌!施爷爷是长辈,你就算跟君昊再怎么闹,也不能对长辈视之不见。” “好嘛,我知道了。” 殷雅霓垂头丧气地跟着叶明惠来到客厅,施君昊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 坐在她父亲身边有一位年约80的长者,那大概就是施君昊的爷爷了,殷雅霓乖巧地鞠了个躬,“施爷爷您好。” 老人一脸慈祥地看着她,眼里甚是满意,硬塞了一个红包到她手里,“霓霓啊,你好,这会儿刚下班呐?” “是的,施爷爷。”殷雅霓将红包捏在手心里,不敢当着父母的面还给施爷爷。 一晚上,殷雅霓都跟他们坐在一起,施君昊时不时地对她眨眼,她却翻了不少白眼送他。 在长达三四个小时的谈话里,中心思想无非是施家长辈很满意殷家姑娘,可以的话就这样定了。 看着自己父母与殷老爷子相谈甚欢,大有快点把她卖出去的意思,殷雅霓尴尬地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溜上了二楼。 她刚洗完澡正吹头发,房门就被敲响了,以为是母亲又要上来对她做思想工作,殷雅霓怒气冲冲地裹着浴袍就去开门了。 谁知门外站着的是等着看她笑话的施君昊,她赶紧又将门关上,换了一套运动服才出来。 等她再次开门的时候,施君昊已经不在门外了,她狐疑地往外走,却见他站在二楼露台上抬头看星星。 那个熟悉的背影又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分明记得自己昨夜在这里,抱着沈流岚哭了一通。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又想抱着我哭?”施君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面前。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抱着你哭了?”殷雅霓问。 施君昊笑了笑,右手捂住自己的左心房,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你这里还疼不疼?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老公,我好爱你,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殷雅霓回忆起昨晚的梦,原来那不是梦,而是她将施君昊错认成了沈流岚,表错情,被他误会了! “我有梦游症,你别当真,如果昨晚有骚扰到你,我跟你道歉。”难堪得想钻进地洞的殷雅霓,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歉。 施君昊长得高,这会儿不得不迁就她的身高,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还真当真了,既然你都喊我老公了,那我哪有不娶你的道理?” 殷雅霓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拿着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有毛病啊!我都说我有梦游症了你怎么听不懂?变态!” 抛下这句话,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房里,生怕施君昊追上来。 回到房里后,她当即回了一封邮件给萧蓦。在取得Yanni汽车公司的地址后,她迅速地收拾好行李,订了隔天早上七点的飞机,天还没亮,留下一封信给父母,就离开了中国。 殷耀山先发现那封信的时候已是七点多,殷雅霓早已在飞往纽约的飞机上。 * 殷雅霓大概是在美国时间下午四点多到的LGA机场,是萧蓦去机场接的她。 萧蓦是沈流岚高价签下的猎头,他最近的工作就是不计一切代价将殷雅霓吸引到Yanni汽车公司。 为了让殷雅霓来到美国,他可谓是做足了功课,这下人好不容易到了美国,他自然是要管接管送,直到她正式在Yanni汽车公司入职为止。 萧蓦是生长在美国的华裔,虽然中文溜,但并不知道沈流岚与殷雅霓的往事。 他正好奇为何大财团Lanni集团会看上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国际结算经验的90后年轻女孩,直到他亲眼在机场看见那个美如洋娃娃般的中国女孩,才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他原本想送殷雅霓到酒店,却被拒绝了。将酒店的地址发给她,俩人在机场分开走。 来到萧蓦帮她订的富兰克林酒店,殷雅霓拿出证件,退掉了萧蓦原本定好的豪华复式套房,转而改住普通的大床房。 倒不是因为她舍不得住豪华房,而是基于防范意识,不轻易入住陌生人订好的房间。 富兰克林酒店在纽约布鲁克林区属于中端档次的酒店,一天的房费要两千五左右的人民币,环境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飞了一天一夜,殷雅霓觉得身体乏得很,仔细地冲了一个澡,洗去一身的风尘仆仆。 她刚吹好头发,酒店的晚餐就送来了,美式牛排、蔬果沙拉、还有一瓶红酒。将明天需要的面试资料准备好,她才放下心来享用晚餐。 吃了一点东西垫肚子,她爬上房间的窗台,看着窗外纽约街头的夜色,喝着杯里的红酒,回忆着和沈流岚的过去。 夜晚,人总是多情的,特别是有了酒精的催化,她此刻觉得特别地想念他。 他在哪里呢?和楚楚在一起吗?他爱她吗?苦涩地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殷雅霓趴在窗台上睡着了。 凌晨时分,她的房门被打开了。 沈流岚穿着休闲的帆布鞋,走在房间的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房间暖黄的灯开着,桌上摆着两个餐盘和一瓶红酒。 床上没有人,一个小小的身子蜷缩在窗台上,脸上挂着泪珠,长卷发披洒在身上。 将她手上的酒杯拿下,沈流岚低头吻去她的眼泪,轻轻地将她从窗台上抱下来。 他抱着她从窗台走到床上,不过三五米的距离,他却觉得像走了一世纪那么长。 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关上灯,将她拥入怀里,贪恋地亲吻着她的嘴唇。 当嘴唇上丰富的感觉神经触碰到她的身体,他整个人都快发狂了,极力忍着那股将她吞下的冲动,转而细细密密地亲吻着她。 “傻宝儿,我好想你,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232.床上的那对男女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布鲁克林的街头还人烟稀少的时候,富兰克林酒店的某个高层客房内的大床上,纠缠着两具光滑、不着片缕的身体。 男人的长腿将女人的大腿缠得紧紧的,双手圈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头发上。 女人的睡颜美好,男人低下身,在她的光滑的后背,留下细细密密的吻痕。 眼看着天即将大亮,男人起身穿好自己和女人身上的衣服。 临走前,在桌上的女士钱包内,塞上一大叠美金,而后悄悄带上房门离开了。 三年多了,这是沈流岚第一次不需要看着殷雅霓的视频而自然入睡。这一夜,他睡得十分安稳。 虽然天还未亮,他就强迫着自己离开她,但心情却十分美好,他第一次觉得纽约的清晨这么可爱。 走在晨曦微露的街头,他情不自禁地小跑了起来,脸上挂着仿佛学生时代才会有的笑容。 殷雅霓醒来的时候刚好八点,她拍着自己的脑袋,尝试重新连接昨夜断片的记忆。 对,约了Yanni汽车公司的总经理九点面试,她起身准备洗漱,却发现床上另一个枕头凹了下去,仿佛是有人在那上面躺了一夜。 低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并未有异样,但仍觉心有戚然,便打算今天结束面试,就将这个房间退掉。 八点半下楼的时候,萧蓦已经在酒店的大堂里等着她,看到她走出电梯,立刻迎了上去,“殷小姐,早上好。” 殷雅霓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声“早”,便再也不说话了。 “殷小姐,我的车停在地库。”萧蓦发现她并不打算往酒店的地库走。 “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一会儿见吧。”殷雅霓出了酒店大堂,站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 萧蓦怕出什么幺蛾子,赶紧跟着上了计程车的副驾。 “对了,殷小姐,你昨天没有住我给你订好的房间吗?”萧蓦问。 殷雅霓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如何知道我换了房间的?” 萧蓦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地解释,“因为酒店通知我,说你把我订的房间退掉了,然后重新定了一间大床房。” “酒店为什么向你报告这些?”殷雅霓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那个,因为涉及到房型价格差异的问题,酒店提前报备,以便日后进行结算。” “是么?”殷雅霓还是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见她不再追问,萧蓦才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因紧张而出的薄汗。这小姑娘精明着,不好糊弄啊,能将她骗到这里,也真是上帝保佑。 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了Yanni汽车公司位于布鲁克林金融区的总部。 萧蓦下车后,十分绅士地替殷雅霓打开了车门,边走边向她介绍,“殷小姐,这幢大楼就是Yanni汽车公司的总部了,这里主要是设计、研发、展览及商务处理,它的整车制造地在德国的辛德尔芬根。” 殷雅霓点着头,眼睛观察着四周。 随着萧蓦的带领,他们来到了公司总经理布兰顿的办公室。 从刚才的一楼展厅一路来到九楼的总经理办公室,殷雅霓对这里的印象就是简单两个字。 不同于一般工业型企业的热闹纷囔,这里十分安静悠闲。 殷雅霓倒是十分喜欢这里,如果酬劳合适,能够让她发挥所长,她愿意留在这里工作。 布兰顿的秘书端了两杯咖啡进来,用美式口语对萧蓦说,“萧先生,请您稍等片刻,总经理在跟总裁先生开会,马山就过来了。” ......总裁先生? 待秘书离开办公室后,她才压低声音问萧蓦,“这里的总裁先生是什么来头?为何独独没有他的资料?” 萧蓦的脸色明显一顿,有些不自然地说,“Yanni汽车公司的总裁在曼哈顿办公,并不常来这里,这里平时主要由总经理布兰顿先生管理。” 正在他们低声说话的时候,总经理布兰顿出现了。 “蓦,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布兰顿先是热情地拍了拍萧蓦的肩膀,接着便伸出手同站在萧蓦身旁的殷雅霓握手,“这位美丽的女士一定就是我们Yanni汽车公司未来的财务官殷小姐了?” “您好,布兰顿先生,很高兴见到您。”殷雅霓礼貌地伸出右手。 布兰顿是沈流岚从德国梅斯公司高薪挖过来的资深汽车工程师,他的到来,不仅将Yanni汽车公司的体系及过程跟踪,全部带上行业领先水平,并且促成了Yanni与梅斯公司的合作,不仅与梅斯公司共享同款动力系统,也将Yanni汽车的制造部门设立在了与梅斯公司同一个区域,为沈流岚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还大大地提高了Yanni汽车的品牌知名度,所以沈流岚对布兰顿很是器重。 萧蓦作为资深猎头,自然对布兰顿的老底十分清楚。此时,他见布兰顿紧握着殷雅霓的手不愿放开,只好上前将俩人拉开,“布兰顿先生,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话吧。总裁先生昨晚给我打过电话了,让我们今日务必促成殷小姐在Yanni汽车公司的就职事宜。” 一提到总裁先生,布兰顿瞬间想起了刚才**会议中,沈流岚的警告。 这东方洋娃娃虽然美,只可惜不能动,虽然总裁先生没有明说,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他特地从中国大费周章找来的那种伙伴。 布兰顿讪讪地放开了殷雅霓的手,“殷小姐,我和总裁先生都了解过您的情况了,我们很有诚意邀请您加入Yanni汽车公司。您很适合担任我们公司的CFO,您的待遇是一年250万美元,每年根据公司的盈利状况,另外还有一定金额的奖励。除此之外,公司还在曼哈顿区,给您准备了一套四居室的酒店公寓。您看,这样满意吗?” “......” 见殷雅霓不说话,布兰顿以为她不满意,心想,总裁的东方小情。人,胃口还不小。 “如果您对酬劳不满意,我还可以另外再跟总裁先生商量。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今天尽快上班,因为这边财务部门实在是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布兰顿没什么耐心,只想尽快将这件事情处理好。 “不不不,布兰顿先生,我不是对酬劳不满意,我只是觉得这个薪酬远远高出同行业同等职位的标准,担心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布兰顿不厚道地笑了,“殷小姐,您的薪酬是总裁先生亲自下令的,不会有误会的,您就放心吧,今天可以上班吗?” 殷雅霓转头看了一眼萧蓦,萧蓦对她点了点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殷小姐,Yanni汽车公司做的是高端奢侈车型,采用撇脂定价法,盈利情况很客观,所以它给的待遇,远远高于同行业的其他汽车品牌给予高级管理人的薪酬。具体情况,等您上班后,见过它的财报,就明白了。” 殷雅霓还是狐疑得很,她并没有自信自己能够吸引到这样的企业,就如坐在她面前的布兰顿,跳槽来此之前,是德国梅斯汽车公司的高级工程师。 而她呢?不过是个资历尚浅的职场新人。 带着满腹疑问,殷雅霓在Yanni汽车公司就职了,萧蓦将她安排好之后就离开了。 她要求秘书将Yanni公司创立以来的所有行政性文件及季度财报都拿给她审阅,但秘书一脸为难,称公司的机密文件都在总裁办公室,而总裁办公室在曼哈顿。 殷雅霓随即要求与总裁先生见面,秘书与总裁办公室通过电话后,预约到了明日早晨九点的时间。 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殷雅霓在餐厅吃过午餐,休息了半小时后,开始投入工作。 她研究了一下午这里的财务制度,并未发现有不妥的地方,甚至这份财务制度十分完善、严谨,必定是一位富有经验的财务官撰写出来的。 时间过得很快,五点下班后,殷雅霓打了一辆车到富兰克林酒店取行李,退房。 拿着行李和公司提供的房卡,她来到了位于纽约曼哈顿上东区的One57酒店公寓。 这座高端的公寓自开盘之日起,就以其巧妙时尚的设计,高达300米的楼高,在全球品味杂志上刊登过多次,号称全球最贵的平层豪宅。 殷雅霓读大学的时候,就曾在微博上转发过这家酒店公寓的内部设计图,并留言好喜欢这里。 她也曾想过央沈流岚在这里买一套公寓,但因价格高昂,终究也没开过那个口。 没想到如今,她的身价突然暴涨,不仅有了可观的年薪,还有了一套奢华公寓的暂住权。 殷雅霓低头苦笑,或许是帝哥可怜她过去几年,不断遇到挫折,所以这回终于让她人品大爆发了一次? 拿着房卡和护照,来到公寓中庭的登记处,管理人员在看过她的护照之后对她说,“您好,业主是不需要登记的,请您直接乘坐业主专用电梯上楼。” 234.我才是你的小鸭子好么? 那天晚上,沈流岚缠着殷雅霓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天微微亮起。 激情消退后,殷雅霓的理智恢复了许多,她的右手一直抚着沈流岚心口的那道疤,用大拇指温柔地摩挲着。 “这里平时会疼吗?”她问。 “每天都会疼上好几次。” “啊?那怎么办啊?有继续治疗吗?需要吃药吗?”殷雅霓紧张地从沈流岚的颈窝中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满是紧张。 沈流岚一把又将她按到怀里,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样子,浅笑道,“我的药不要我了,没有药吃,所以每天都要疼上好几回,经常疼得晚上睡不着。” 读懂他的玩笑话,殷雅霓蓦地红了脸,轻轻地捶打着他的胸膛,“不正经。” “我的不正经,是你的专属......”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热气,烧得殷雅霓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她翻过身,看尽了他眼里的想要,主动吻上他的唇,不顾自己身体的不适,只想让他得到快乐。 直到天大亮,窗外的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帘,稀稀疏疏地析进房里。 殷雅霓拉过薄杯盖在沈流岚身上,看着他睡梦中依然紧蹙着的眉毛,情不自禁地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 她刚想起身穿衣,细微声响,叫醒了浅眠的沈流岚。他以为她又要逃跑,立刻下意识地起身将她抱回床上。 “不要走。” 又被他禁锢在怀里的殷雅霓,伸出手轻拍他的后背,“我该去上班了。” “去哪里上班?” “早上九点约了总裁先生见面。” “你们总裁先生现在还跟老婆腻在床上,没空见人。” “怎么可能?我们总裁先生是一个很遵守约定的人,你不要乱讲。” “是么?没想到你对我的评价这么高。”沈流岚终于笑出声。 “......”殷雅霓倏地翻身看他,“你什么意思?” 沈流岚放开怀里的她,双手枕在脑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以为你学聪明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笨。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老板跟你同名同姓还同年同月同日生?” 殷雅霓想起这一连串的巧合,发现自己的后知后觉,懊恼地闭上眼睛拍自己的脑袋。 “Yanni汽车公司是Lanni集团旗下的汽车品牌,第一款限量超跑的型号就是你的生日1120。公司创立的日期也是你生日的那一天,迄今为止,每年你生日的那一天,都会上市一款新车。包括它的品牌代言人——你喜欢的埃文斯。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心中的公主。” “还有这套公寓,用你的名字买的,我知道你喜欢。你不觉得一进来,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吗?这里所有的设计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来的。” “Lanni集团旗下现有度假中心、房地产、汽车、百货商场、酒店、金融公司、国际海运陆运系统,全都在你名下。” “......”殷雅霓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你是我老婆。”沈流岚上前轻轻拥住她,“我连命都可以给你了,这些身外物又算得了什么?” “可我曾经伤害过你,差点害死你。”也许是因为感动,也许是觉得他傻,殷雅霓竟不自觉地流下心疼的眼泪,“你竟然将身家都给了一个曾经想杀死你的女人,你怎么这么傻!” 原本眉心已经舒展开的沈流岚,回想起三年前的事故,眉头又重新紧蹙,“那是一场阴谋,我这三年多从未放弃过调查。” “你记得出事的前一天,我们俩一起在裴江那儿做了一些测试吗?其实那不是因为他的课题,而是因为我早已发现了你的精神异常,所以才委托裴江为你做远程会诊。” 殷雅霓似乎已是意料之中,冷静地看着他。 “四月份开始,你每天晚上都会连连噩梦,从梦中惊醒后,开始大发脾气、用力撕喊、后面发展到夺门而出,如果我上前阻止你,你就会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一开始,我打算带你看医生,但是白天醒来,你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我以为是那段时间工作强度大,所以你才会在夜里这样。直到最后几天,你在夜里有了自残的情况,我迫不得已,只好跟裴江一起演了一场戏,骗你做精神情况的测评。” “结果出来,你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但裴江却怀疑你的血液有问题,他初步猜测是神经中枢中毒反应。原本隔日,我已经跟汉斯医生约好,抽取你的血液寄到德国给裴江检测,谁知,那天晚上就发生了意外。” 沈流岚痛苦地将三年前的真相和盘托出,这段梦魇一样的经历,他根本不想再提。 “那天晚上,其实你不是要伤我。你跑进厨房,举起刀子要自残,眼看着刀子就要落到你的胸前,我情急之下,只能扳过你的手......” 还未愈合好的伤口,又被血淋淋地撕开。 沈流岚痛苦地抱着瑟瑟发抖的殷雅霓,不断收紧自己的手臂,像是要把她揉进心里。 殷雅霓亦是被这段尘封的过往吓得说不出话来,待冷静过,她才断断续续地说出她回国后的事情。 “我回国后不久就发现怀孕了,可是宝宝在六周的时候胎停了,保了半个月都没保住。当时我跟自己说,如果这个宝宝能够平安生下来,那我就带着他来找你,无论怎么样都要找到你,可是宝宝最终没有留住。医院血检,发现我的血液里有大剂量的抗精神病药物成分,也就是这些成分,导致了宝宝的流产。那一阵,我真的是不想活了,流产后抑郁加血液里时不时要发作的各种精神病症状,好几次我爬到病房的阳台上想往下跳,都是汪沅将我救了回来......” 殷雅霓话还未说完,沈流岚已抱着她痛哭不止。 “那段往事虽然痛骨铭心,但如今我已经能够坦然面对。经历过最可怕的事情,现在已没有什么挫折能够将我击倒。我这一生,爱过、痛过、哭过、拥有过你,还有拥有过属于我们的两个宝宝,我觉得我已经圆满了。” 她虽然嘴里说着超脱的话,但眼泪却止不住,从眼眶里地汹涌而出。 沈流岚原以为三年前的他已将所有的眼泪流尽,虽然她离开后,他已学会封锁自己的心,不再轻易地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他以为他终于成为了一个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死人。可结果,在听闻她离开后经历的那段非人的日子,他才深深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 “老公...我真的好爱你...从来没有变过...可是,我在你身边,你好像会一直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很害怕,下一次,是否会因为我,而让你的心脏再次被插上匕首。这三年来,我们分开了,彼此都很好很平安。也许是因为我运气太好,得到你太多的爱,所以被反噬了,不幸降临到你头上。” 沈流岚没有说话,流着泪听殷雅霓说的每一句话。 “所以,我不能那么自私,为了和你在一起,而不顾你的安危。楚楚是个聪明的女孩,她会比我对你更好的,你们要好好的。” 她的话,让沈流岚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她也是像这般,流着泪交代了所有的话之后,便出事了。 他害怕一语成谶,于是用力吻上她的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关凌楚楚什么事儿?你要是不喜欢她在这里,我马上把她赶走。你不要想逃跑,你的离开,比那把插在我心口上的匕首更让我绝望。” “可我已经结婚了......” “跟他离婚!即使给他一半财产也要离婚!离婚后我们马上结婚。”一提起她已婚这个事情,沈流岚又开始暴躁起来。 “三年前我刚失去孩子那会儿,他将沉入地狱的我救回人间,他是个善良的人,即使知道我这辈子可能生不出孩子了,也还要跟我在一起。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份善意,我不忍心伤害他。”殷雅霓不耻自己,竟有一日也可以将谎话说得如此真实。 沈流岚痛苦地抱着她,又哭又笑又怒,十足的失态,“不要离开我,我求你,不要走。” 殷雅霓看着他这样,心有不忍,只能轻轻地抚着他的胸口安慰着他,“好了好了,我不走,肚子饿死了,快起来吃饭吧。” 沈流岚狐疑地看着她,直觉告诉他,这个小骗子在用缓兵之计,他一定得把她看得紧紧的才行。 “对啊,肚子饿死了,就直接在床上吃饭吧?嗯,你先让我吃一口?”话没说完,他又钻进被子里闹她。 殷雅霓被他闹得浑身燥热难止,迷乱地躺在床上,迷糊之间,喃喃地抱怨着,“你都不累吗?十二小时做了六七次,我不行了,很疼。” 沈流岚伏在她的腿间幽幽地说,“憋了三年,我怕这功能退化了,得赶紧加倍给它练回来。” ...... 俩人又闹到中午才起床,期间,沈流岚打了个电话给布兰顿,告诉他殷雅霓今日不会上班。布兰顿暧昧地在电话中一笑,没有说什么。 殷雅霓假装生气地背过身,“这下布兰顿先生肯定以为我是你的情。妇什么的。” 沈流岚一把又将她扯进怀里,“我才是你的小鸭子好么?” 235.去爱吧,就像今天是末日一样。 七月的曼哈顿,午后风光极好,站在200多米高的落地窗前,俯瞰不远处的纽约地标中央公园,灿烂却又温和的阳光被阻隔在落地玻璃外,剔透的光线映衬出餐桌上盛宴的饕餮。 殷雅霓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早已饥肠辘辘,她一口一口地吃着盘子里的西式大餐,虽然进食的动作稍显有些快,但看上去仍是优雅的。 沈流岚坐在餐桌的对面,贪恋地看着她可爱的吃相。 注意到他盘中的食物丝毫未动,殷雅霓忍不住问,“你都不饿吗?” “我昨晚特地在楼下餐厅吃饱了才上来的。”沈流岚盯着她坏笑着。 “那你既然准备上来找我了,为何不找我一起吃?害我到现在都饿傻了。”殷雅霓娇嗔。 “我怕没吃饱,上来会没力气做运动,没力气做运动的话,就喂不饱你。” 沈流岚说得一本正经,如果不是因为殷雅霓此时正坐在他对面,根本无法想象这个谦谦君子竟讲着色色的笑话。 她倏地脸一红,想起俩人这二十四小时的翻云覆雨,竟一时又浑身燥热起来。 不自在地夹紧了大腿,她放下餐具,擦了擦唇边的奶渍说,“我想去买点生活用品。” 沈流岚见她又打算离开自己的视线,连忙放下手中的餐具,跟着她进屋了。 她在洗手间里梳洗打扮,他就躺在外面的床上看书,生活好像又恢复了过去的美好。 殷雅霓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沈流岚胸前盖着一本看了一半的书,歪在床上睡着了。 她悄悄换好衣服,打算自己到附近的商店逛一逛,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谁知她刚关上房门,沈流岚就醒来了,瞄见房间里空无一人,马上拿起手机和车钥匙,紧张地跑出屋外。 那时,殷雅霓正在玄关处弯腰穿鞋。待她穿好鞋站起来,手已经被用力地牵上。 看着他眼下的灰青,她有些心疼地说,“你一整天都没怎么休息,去睡一觉吧,我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 “回来再睡,我陪你一起出去。”沈流岚一手紧紧地牵着她,另一只手单手穿上帆布鞋。 殷雅霓看着他现在的这一身打扮,十分不习惯,笑着问他,“你现在的打扮反倒是年轻了许多。” 沈流岚假装伤感,“我这不是怕你嫌我老么?” “可怎么办?我一直都喜欢成熟大叔型的。” “那我从现在开始不刮胡子了,留个满脸络腮胡,够叔了吧?” “......” * 来到布鲁明戴尔百货店,殷雅霓挑了些简单的个人用品,沈流岚推着购物车跟在她身后。经过私密用品区的时候,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拿了两盒TT丢进购物车里。 沈流岚瞥见她丢下来的TT,脸沉了下来,上前拖住了她的手,“你买这玩意儿干啥?” “吹泡泡玩。” “你不想怀我的孩子?” 当沈流岚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有些脱离现实时,立刻懊恼地闭上了嘴巴。 他恨恨地看着车里那两盒刺眼的TT,盘算着晚上回去要拿针一个一个扎破。 “上个月从海门回来,我就叫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书,明天就把它寄出去。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来处理。财产分他一半,够他花十辈子了。” “再说吧,这几日先让我好好考虑一下。”殷雅霓情绪低落地走在前面,沈流岚倏地推车追上了她,然后,腾出一只手紧紧地牵着她。 买齐了所需物品,俩人回到公寓。 站在电梯里,殷雅霓看着观景电梯外绚烂的曼哈顿夜景,突然问了一句,“为何是57楼?” 沈流岚深深地看着她,“因为11+20+8+18=57”。 “为何是这四个数字?”殷雅霓不解。 “11月20日和8月18日。”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们的生日组合。 这个男人,看似爱她极深,但又为何,与楚楚走得那么近?甚至连他们在海门的公寓,也让她自由出入,甚至允许她,将自己的物品清出? 是否他前阵子回到海门的那几日,就是与楚楚一起回的?然后,他们俩一起住在那个房子里? 想到这些,殷雅霓突然有些难受。 她能够理解他,空窗三年的寂寞,却不能接受自己,陷入一段三人的感情漩涡。 回到家里,沈流岚亲自下厨,煮了几道殷雅霓喜欢吃的中国菜,就像他们曾经的生活那样,他负责烹饪,她负责做自己的事情。 沈流岚进房间的时候,瞧见殷雅霓晚上买的个人用品还堆放在桌子上,似乎并没有打算把它们分门别类放好的意思。 敏感的他又紧张起来了,上前拥住站在窗前发呆的她。 “我有一个疑问一直想问你,三年前你为何切断了所有联系?”沈流岚俯在她耳边问。 “当时汪沅和小叔从警察局取出作为证物的手机时,已经坏了。我回国后,拿去维修店也修不好,所有在手机里的电话号码都没了。” “那微博和微信呢?” “被小叔注销掉了,后来我重新申请了新的。我以为即使我换了号码,你也能找到我。” 这也是殷雅霓一直很难过的地方,她清楚,以沈流岚的能力,找到她并非难事。可事实是,他并没有想找她,电话打不通,那便不再找了。” 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爱着他。 仿佛是感觉到她内心的想法,沈流岚牵着她的手,来到主卧室,拿起床边的一个遥控器,墙上巨大的投影幕布随即慢慢降了下来。 房内暖黄的灯被关上,投影仪开始启动,幕布上出现了唯美的一幕——蔚蓝的海边,海水青蓝透澈,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坐在海堤上,一脸忧伤地看着不远处的大海。 她的鞋子脱在一旁,光着脚丫晃着,右脚腕上的红宝脚链,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美丽的光芒。 她在海边坐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起身离开。 下一幕——镜头从对面大楼拍下,女孩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手臂交叠,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脸上渐渐褪去了青涩,多了一丝沉稳。 ...... 殷雅霓惊愕地看着墙上的投影,内心早已百转千回,沈流岚抱着她,在她耳边喃喃着。 “我从没有离开过你,不敢靠近你,是因为在等那封禁止令的时效过去。” “这三年来,我每天除了工作,努力将我们的集团发展得更壮大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在这个房子里看着你,想象着你还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 “不是不找你,而是怕你再一次离我而去。我们是被硬生生拆散的,到底那件事情是谁做的,我一直都在调查。这些魔鬼,我要亲手撕烂他们,为我们的孩子陪葬。” 殷雅霓早已蹲在地上崩溃大哭沈流岚一把将她揉进怀里,“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离开我。” 她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心痛的是,即使相爱,也无法做到两全和其美。 那天晚上,殷雅霓特别用心地取悦着沈流岚,以往在床上他奢望而不敢提的所有事情,她都一一满足了他。 她看着在自己身上用力撞着的那个男人,仿佛他的每一下用力,都撞进了她的灵魂里。 而沈流岚,在过去三年的历劫里,早已有了把每一天都当做末日来珍惜的习惯。 他想抑制野兽般的野蛮,尽量温柔地爱她,却因为一时无法适应失而复得的狂喜所带来的冲动,还是将身下的她折磨得泪目涟涟。 窗外的月光,晰进这套位于高层的房间内,床上的男女用力纠缠着,似乎想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沈流岚终于沉沉地睡去,殷雅霓拿出手机,预定了一张三日后回国的机票。 她流着泪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皱着眉头沉睡的男人,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轮廓。 指尖上的每一寸触感,都一如当初,带来她心脏的疯狂跳动。 隔日早晨,殷雅霓很早就醒来了,她没有叫酒店服务,而是亲自下厨做了两份中式营养早餐。 用各种药膳包和牛骨熬成的汤,加上山药、黑豆等食材煮成的补血养生粥。 沈流岚喜滋滋地吃上了一大碗,心满意足地说,“我这还是第一次吃你做的东西,没想到你厨艺长进这么大。” 殷雅霓温柔地看着他,“当时刚回国,实在无聊,就网上找各种补血的单子,一样一样地试做,想着我们重逢之后,我可以每天早上变着法子给你熬粥吃,既能补血,又能养胃。” 沈流岚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殷雅霓竟觉得害羞,低头失笑,“其实我也只会煮粥和熬汤,其他的都不会了。” “这就够了,我从没想过让你煮饭和做家务,我不舍得你的手去碰那些锅碗和化学洗涤剂。” 沈流岚的疼惜,殷雅霓自然知道。 这份沉重的爱,下了床,她竟无以为报。甚至,不断给他制造麻烦,最终酿成大祸。 还有三天时间,她告诉自己,去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一样,就像今天是末日一样。 236.替身? 殷雅霓一旁正专心开车的沈流岚,心里有些发虚,“你当真要跟我一起上班?” 沈流岚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又回到路上,“你说呢?” “不要了吧,我不喜欢这样,我们还是低调点好吧?” 沈流岚轻笑,“我只是跟你一起上班,又不是要当众宣布你是我老婆,你紧张啥?” “那公司的人看到我们一起出现,肯定会说点什么的。” “老乡和老乡不行啊?谁敢瞎说我就把他开除!”沈流岚一脸恶狠狠。 殷雅霓放弃挣扎,安静地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眼睛看着车窗外快速飘过的风景,心里却在想着过两天该如何偷偷逃离这里。 公司的一众同事早已对这位刚上任一天就无故请假的财务官有些微词了,这会儿看着她和总裁先生出双入对地出现,对她的印象就更差了。 面对众人既暧昧又不屑的样子,殷雅霓尴尬得很,连忙躲进自己的办公室。 秘书Mary早已将One57的产权证明放在了她桌上,她看了一眼,失笑自己的迟钝。 沈流岚在楼下的设计部和开发部巡了一圈,才回到楼上。偷偷从她办公室落地玻璃外瞄了几眼,发现她正认真地看着资料,并没有其他异动,他这下才安心地进入布兰顿的办公室。 布兰顿好女色,沈流岚是清楚的,在殷雅霓入职的那一天,他就已跟他打过预防针。 沈流岚也并没打算让殷雅霓长待Yanni汽车公司,当时只是为了吸引她前来,所以虚晃一招。 最终,他还是会把她带在身边,进入Lanni集团。 “总裁先生,殷小姐是不是对这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这才刚入职一天,就请假了。”布兰顿有些担心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得罪了总裁先生的东方小.情.人。 沈流岚把玩着手上的Yanni-004汽车模型,心情似乎十分舒畅,“昨天一整日我都在为她接风洗尘,所以就没来得及上班,跟你没关系,你无须过分紧张。” 接风洗尘?布兰顿会意一笑,转而与沈流岚谈起了公事。 “Yanni-003车型,对华销售的计划遇到了一些问题。”布兰顿似乎有些为难。 “具体什么问题?”沈流岚问。 “ZF要求我们放出代理权,直接拒绝我们的直销申请。” “如果是这样,势必会大幅提高Yanni-003的价格,那么它就失去了竞争优势。”沈流岚沉声说道。 “不仅如此,之前联系好的几家愿意进行充电桩合作的供应商,也取消了跟我们合作的意愿,现在我们面临着重新寻找供应商、重新拟化电能系统的难题。”布兰顿一个头两个大,Yanni汽车在其他洲各个国家的销售一直很顺利,万万没想到会卡在总裁先生的出生地。 “如果七月上不了,那就十一月份再上,这些问题我会去处理,你专心开发第四款轿车就好。”沈流岚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布兰顿的办公室。 他双手抄进口袋里,假装一路巡视,惹得办公室里的一堆秘书兴奋不已。 终于巡视到殷雅霓的办公室外了,他站在落地玻璃外偷偷地往里面瞄。 看着她如今干练的样子,回想起四年前在RM集团,她还那么青涩、天真,沈流岚就觉得恍若隔世。 这一路走来有太多不容易,他感激过上天赐予他的幸运,也埋怨过降临于他们的苦难。 回过神来,他轻轻地敲了敲门,殷雅霓清晰简洁的“come-in”从门内传出。 沈流岚打开门,倚在门边,笑着看她,“殷总,我可以进来吗?” 殷雅霓害羞一笑,起身亲自将他请了进来。 一进办公室,他便立刻上锁,将落地玻璃的百叶帘拉上,转身狠狠吻住了一脸错愕的她。 “我早就想这样来一次了,可惜一直没机会。”沈流岚边喘着粗气边将她压在沙发上。 殷雅霓用手抵了抵他的胸膛,“别这样,会有人看见。” “我在这里,没有人敢进来。”他已经欺上了她的脖子。 都说男人有制服情结,早上出门的时候,沈流岚一眼看见她穿着曲线明显的白衬衫,还未出家门口,便已浑身燥热难耐。 那白衬衫有点微透,将她的身体束得紧紧的,腰那么细,胸怀那么伟岸,微微敞开的领口,仿佛甜美的甘泉,引人遐思。 他一路上硬是压抑着内心的躁动,装模作样地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的,终于这会儿按耐不住了。 殷雅霓反抗无果,便也只能顺从地任他压在身下,娇喘吁吁地回应着他。 看着终于被自己吃干净的口红,沈流岚满意地笑了,紧接着转移阵地。 “以后别穿着这样的衣服了好么?”沈流岚伏在她的胸口上呢喃着。 “嗯?”她小声叮咛着。 “引人犯罪。”恨恨地说完这四个字,沈流岚再也忍不住了,扯开自己的皮带,伏在她身上。 沈流岚还在一旁喘着粗气,似乎有些尴尬,红着脸说,“丢人,大老远跑这儿来DIY。” 殷雅霓倒也不娇不嗔,顺从地替他擦干净,整理好衣物。 沈流岚看着她这幅乖巧的模样,又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吻个不停。 * 沈流岚一整天都呆在殷雅霓的办公室里,似乎并不打算滚回自己的窝。 整层楼的人,除了布兰顿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其余的人都小声地八卦着。 “新来的CFO和创始人Yanni小姐一样的名字呢?该不会就是她吧?” “怎么可能?Lanni集团的大老板来这里当CFO?别开玩笑了。” “如果她不是创始人,那总裁先生和她呆了一整天了,不怕Yanni小姐生气么?” “嘘~我之前去过曼哈顿总部,总裁的秘书说创始人Yanni小姐从来没有出现过,大家都怀疑她已经跟总裁先生离婚了。” “所以总裁大人就找了一个替身?然后还把她的名字改成跟创始人Yanni小姐一样的名字?真是扑朔迷离的关系啊......” 就在秘书们还在小声地八卦着时候,沈流岚沉着一张脸出来了。 秘书们看到他那张虽然臭,但是仍然很帅的脸时,都忍不住心生迷恋地看着他。 殷雅霓站在窗内,看着办公室外一群秘书的星星眼,在心里叹息着,浮华多彩的纽约,终究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就像午夜灰姑娘,时间一到,必然打回原形。而他,还是那个王子。 沈流岚去完洗手间,又臭着一张脸进来了,殷雅霓瞧见他还没消气,便忍不住上前逗弄了他几下。 “别闹,我看报表呢。”沈流岚拍开她乱来的手。 殷雅霓瞧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又逗他,“呦,看报表呢,话说你看出啥名堂了,跟我说说?” 沈流岚尴了个尬,拿出损益表,指着上面的未分配利润说,“我只知道我们很有钱。” 见殷雅霓不发表意见,他又追问,“看了这些报表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你这些个账目,估计不止一个财物团队在做吧?” 沈流岚笑而不语,看来她这三年确实成长了不少。 殷雅霓继续说道,“你这几个团队不错的,我觉得大可放心继续交给他们。” 沈流岚赖到她身旁坐下,“那不然我明天把他们都叫过来给你见见?” 殷雅霓推了推他粘上来的身体,语带娇嗔地说,“以后再说吧,这两天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已经三年不知道被需要是什么感觉的沈流岚,听见她说的这句话,自然是满心欢喜地抱着她。 “明天跟我去Lanni集团吧?刚好明日有半年度经营会议,各个子公司的负责人都会过来,我想让你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听取他们的工作报告。” 殷雅霓并未有欣喜之色,反而有点抵触地逃避这个话题,沈流岚不依不饶,一定要她明天随他一起参加会议。 “楚楚,她也会来吗?”殷雅霓问。 “嗯,她负责对接warship集团与各汽车品牌商的业务,所以会以Lanni汽配贸易公司负责人的身份参加会议。”沈流岚并未有隐瞒。 “她...工作能力怎么样?” “我没太注意她,也许是那个贸易公司原本就是一个高利润低成本的存在、且运营的方式很成熟,所以暂时未发现她的能力有特别突出的地方。” 面对曾经的救命恩人,也许是现在的情敌,殷雅霓的心情自然十分复杂。 她没有立场去质问沈流岚在这三年里,与凌楚楚有过什么关系。 她既怕听到让自己心碎的答案,也怕让沈流岚为难。 可她的心,却仿佛有一个地方烂掉了一个大洞。 在那个大洞里,滋生着沈流岚与凌楚楚的过去、现在或者未来。 237.永世之爱 第二日,沈流岚将殷雅霓送到Yanni汽车公司上班后,自己返回了曼哈顿的Lanni总部参加半年度经营会议。 会后,他留下梁星收尾,急忙返回办公室取了车钥匙和资料准备出发找殷雅霓。 就在他刚想出门的时候,凌楚楚敲门进来了。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面色冷淡,“有事?” 看着穿着打扮和三年的殷雅霓一摸一样的她,沈流岚实在觉得怪异无比。 凌楚楚欠了欠身,“听说雅霓回来了?” “你从哪儿听说的?” “我...我听布兰顿先生的秘书说的。”她显得有些慌乱。 “是的,禁止令的时效已经过了,我当然要把她接回身边。这件事情你替我转告Emma,如果这次她再搞事情,我不会像上次那么算了。”沈流岚冷厉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是,我知道了。麻烦您替我向雅霓问声好。”凌楚楚再次欠了欠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沈流岚盯着她看似无辜的背影,脸上的冷厉瞬间被阴狠取代。 * 送走凌楚楚,沈流岚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殷雅霓的办公室。 当他打开门,看见他的姑娘沐浴着一身圣光,美好地坐在案前专心工作时,心里那股不安与紧张终于暂时平复。 反锁上门,拉下百叶帘,他上前俯身抱住了她,“我想你了。” 殷雅霓红着脸,手儿轻轻抚上他的后背,“我也想你的。” 听见她的告白,沈流岚心满意足地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这才放开她,回到沙发上赖着。 “你不回你自个儿的窝吗?这样一整天赖在我这边,影响不好。” 沈流岚看着手里的营收资料,不以为然地说,“公司总裁与CFO商量正事儿,为公司的未来绞尽脑汁,同处一室,这不是很正常吗?这种影响是积极的、深远的。” 殷雅霓不理会他的没羞没臊,低下头径自处理自己的工作。 俩人就这样粘了四五个小时,终于熬到下班时间了。 殷雅霓原本晚上还想着熬汤给他喝,但他却不愿意她的手去清洗那些荤腥鱼肉。 沈流岚不顾她的抗议,将她抱到沙发上坐下,这才自己撸起袖子钻进厨房里忙碌着。 很快,五菜一汤便做好了。 “你的厨艺似乎也有进步。”殷雅霓看着桌上丰盛的闽菜说道。 沈流岚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只是苦中带笑地说,“跟你一样,想着重逢后能够每天做饭给你吃。” 殷雅霓笑了笑,没说话,眼里一闪而逝的黯然神伤,并未逃过沈流岚的双眼。 他忍不住又上前将她抱进怀里,紧紧地搂着,细细地吻着,“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相信我。那些魔鬼,我一定会惩罚她们。” 殷雅霓乖巧地圈着他的腰,点了点头,“无论怎么样,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你的平安无恙。” 吃完晚饭,沈流岚将厨房收拾好的时候,殷雅霓刚洗完澡出来。他还像过去那样,习惯性地拿起吹风机替她吹干一头长发。 而她,还是一样温柔地看着镜中的他。 这一刻,在她的梦中出现过多次。而这次,终于实现,也终将结束。 * 俩人就这样过着像普通夫妻一样的生活,平淡却又十分甜蜜。 第三天晚上,沈流岚洗完澡,又闹了她一夜,也许是因为知道能在一起的时间所剩无几,殷雅霓尽量处处依着他。 尝到甜头的沈流岚,开始得寸进尺,不仅要解锁所有没试过的新姿势,事后还拿着她的手机拍了n多自己的照片,并命令她设为手机屏保、发在朋友圈,并附上文字“我家宝宝”。 殷雅霓哭笑不得,却也只能一一照做,直到这个老男孩沉沉睡去,打起了微微的鼾声,她才松了一口气,爱怜地看着他睡梦中也紧皱的眉头,十分心疼。 也许是今晚运动过度,在她悄悄起身收拾行李的时候,沈流岚竟然没有发觉,似乎真的是睡得很沉。 将行李袋放在门口,殷雅霓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转过身,俯在床边,就着窗外晰进来的月色,给了他最后一个吻。 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撕裂般,痛到不能自已。 如果没有这几日,也许他们的爱情,是遗憾大过心痛。 可这几日,她感受过他的狂烈,也释放出自己对他的热爱。 因而这一刻的离别,竟比三年前那一次痛上百倍。 忍着崩溃大哭的冲动,殷雅霓紧紧咬住下唇,阻止眼泪滑落,离开了这个他们欢爱了四天的房间。 一进电梯,她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跌落在电梯的地板上,泣不成声。 * 凌晨五点,天空还是深墨色的。 殷雅霓站在机场大厅,等待着六点半飞国内的飞机。她觉得好累好困,整个人仿佛茕茕孑立的蒲公英,踽踽独行着。 她突然想回风城的家看一看,做最后的告别,便改签了机票,由纽约飞往芝加哥。 不到三小时的飞行,她从奥黑尔机场出来的时候,是早晨九点。 风城的风还是那么爽快,空气中处处飘着一股被阳光晒过的味道。 殷雅霓吸了吸鼻子,感受着呼进鼻腔里的熟悉。 的士载着她从机场一路向北,途径西尔斯大厦、warship大厦、美国西北大学、植物园,最后来到了他们位于密歇根湖畔附近的别墅。 别墅花园的铁门微微敞开着,大门紧闭,她轻轻靠近往里一瞧,有一位老先生正在花园里修剪类似玫瑰的花枝。 她打开微敞的铁艺大门,小小的声音引起了老先生的注意。 “女士,请问您找哪位?”老先生对她和善地笑了笑。 “请问这里还是BenShen先生的房子吗? “是的女士,但是BenShen先生此时并不在这里。” “我是他的朋友,请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老先生戴上挂在胸前的眼镜,仔细地看着殷雅霓,越看越觉得她像二楼客厅里油画上的美丽女士。 似乎是验证了殷雅霓的身份,老先生便打开花园的铁门让她进来了。 殷雅霓看着别墅花园里一大片美丽的花儿,想起这是三年前沈流岚种的花。没想到三年后,这花儿竟长得这么娇艳了。 “先生,请问这是什么花儿?”殷雅霓问。 老先生笑了笑,弯身各剪了一朵,递给她,“这朵粉橘色的花儿是香槟玫瑰,这朵黄色的是鳞托菊。” 殷雅霓将娇艳欲滴的花儿举到鼻边一嗅,清香扑鼻。 “女士,香槟玫瑰代表的是,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鳞托菊的花语是永世之爱。这是BenShen先生用来纪念夫人而种的花。” “原来是这个含义,当时他只是告诉我因为漂亮才种的。”殷雅霓喃喃着。 “先生每个周末,都会来这里住上两日,亲自照料这些花儿,有几次我看见他,对着这些花儿,发上了半天的呆。” 老先生仿佛是猜到了她和沈流岚的关系,指着紧闭的大门说,“女士,既然来了,要不要进屋里坐坐?我大概中午会离开,你只要在我下班前,离开就可以了。” 面对老先生善意的邀请,殷雅霓点了点头,转身在大门的密码锁上,按下了自己的生日密码,进入了他们曾经生活过一阵子的家。 客厅地板上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了,家里也一派整洁,仿佛这里不曾空置过。 循着记忆中,沈流岚的血沾染过的地板,她来到厨房,闭着眼睛,痛苦地回忆着三年前的那个梦魇之夜。 大脑中的记忆片段凌乱不堪,她依稀想起那时候,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杀了他,杀了他。” 她痛苦地举起了刀,终是不忍心刺向他,选择将刀刺进自己的身体。那一刻,她仿佛终于得到解脱,仿佛终于可以结束这痛苦的一切。 ...... ”你怎么那么傻?随便吃这种药?剂量还那么大。”大脑里突然蹿进她失去第二个孩子后,医生对她说的话。 殷雅霓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二楼的客厅,凭着记忆,想找出她当时每天都会吃的那瓶维生素。 然而,却无果。 汪沅说的对,有能力让她吃下那些药的人,会没能力在事发后,把药拿走吗? 殷雅霓挫败地垂下头,或许此生,她都没机会知道真相了? 神情恍惚地来到他们曾经的主卧室,看着和三年前一摸一样的摆设,她的眼睛又湿了。 床上的被子和枕头摆放得整整齐齐,还是当时那套被单。梳妆台上放着她当年习惯用的保养品,只是拿起一看,日期竟是最新的。 抽屉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她当时没带走的手表和首饰,手表的指针精准地走动着,每一分每一秒,都记录着发生在这幢房子里的一切。 衣帽间里,她的衣裙整洁地挂着。抽屉里,沈流岚的贴身衣物,和她的放在一起,细细地折叠成小方块,放进专属的格子里,干爽而整洁。 这个房子里的一切,好似被赋予了人类的感情,它无声地诉说着,主人从未离开过,一直在一起。 殷雅霓突然觉得一阵难受,轻轻带上卧室的房门,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座记录着他们甜蜜过去的房子。 238.肾?......沈总,你确定? 沈流岚的公寓在200多米高的楼层,环境十分安静。殷雅霓离开的时候,将房间里的遮光帘全部拉上,并且在大门的门把手上放置着“勿扰”的牌子,所以整个上午,都没有人来打扰。 沈流岚醒来时,已是午后。翻身想搂住身旁那柔软的身体,却扑了个空。他看了眼时间,起身查看她的衣物。 待他看到那空空的衣柜时,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拿起手机,“查一下殷小姐今天有没有出镜,查到立刻通知我。” 看着一室静谧,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沈流岚努力平复着内心来势汹汹的恐惧感,他告诉自己,要冷静。 还未等到电话,他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护照,拿着抽屉里那份离婚协议书,离开了公寓,前往机场,乘坐最近的一个航班回南城。 “总裁,殷小姐还在美国境内,但查到她傍晚五点半的航班从奥黑尔机场飞中国南城机场。” 沈流岚挂了电话,看着自己手中的机票,三点五分起飞,那么他会比殷雅霓提前两小时到达南城。 捏紧手中的文件袋,他笑了笑,看来此番回国,所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十八小时的飞行,对于一心着急回国的沈流岚来说,过得异常缓慢。中国时间早晨十点,他到达南城国际机场的时候,陈炜已经开着他的大奔,等候在外。 沈流岚走出航站楼,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的车。他快步上前,迅速钻进车内,“查到汪沅上班的地方了吗?” “沈总,汪先生现在在南城观韬律所上班。” 沈流岚挑了挑眉,看向陈炜,“那小子不是设计花花草草的吗?现在是在律所做园艺?” 陈炜忍住想笑的冲动,“据我所知,汪先生在三年前结束Lanni度假中心的园艺设计后,便封笔了。他去年完成了司法执业考核,现在是观韬律所的一名执业刑事律师。” 沈流岚冷哼了一声,似是十分不屑,“观韬律所竟然连这种刚拿到证的菜鸟律师都要?估计是看在汪院长的面子上吧?” “应该没有,汪先生可以在观韬入职,是他实习期间的师父董大状力荐的,听说他在实习期间的几宗刑事案件打得非常好。” “管他是刑事律师还是离婚律师,直接上观韬找他。”沈流岚烦躁地扒了扒自己的头发,拉下副驾遮阳板上的化妆镜,盯着自己脸上的胡渣,自顾自地说,“我这形象好像不够凌厉,一会儿路边的商店门口停一下,我进去买一把电动剃须刀。” 十分钟后,沈流岚收起手上的电动剃须刀,用食指满意地摩挲着自己光滑的面部,这才满意地盖上化妆镜。 观韬律师事务所在南城最繁华的CBD区一幢高层建筑上,陈炜在地库停好车之后,便跟着沈流岚上了电梯。 “叮——”电梯在二十层停下,沈流岚和陈炜出了电梯后,前台小姐看到前来的两位型男,害羞地红了脸,“先生,请问你们找哪位律师?” “我们找汪沅律师。”陈炜上前回答。 “请问你们有跟汪律师预约过吗?” “没有,我们是临时过来的,麻烦你帮我们通报一下。”陈炜说。 前台小姐为难地看了眼站在一旁不说的沈流岚,“可是汪律师现在有客人,请问你们是什么类型的案件想找汪律师呢?我这边可以先帮你们登记排队,这样方便汪律师今早排出时间来处理你们的案子。 耐心被耗尽的沈流岚,上前一步,十分不客气地说,“我是沈流岚,来找他谈离婚的。” 也许是迫于沈流岚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吸引力,也许是好奇沈流岚和汪沅的关系,前台小姐竟拿起了电话替他们通报。 “汪律师,有位叫沈流岚的先生现在在服务台,想和您见面。” “好的,那我带他们进去。”前台小姐挂了电话,领着沈流岚和陈炜进入了观韬律所的办公室。 观韬是国内规模最大、旗下执业律师最多的律所。沈流岚与观韬大中华地区的总裁也有着几分交情,他并不认为汪沅是靠实力进入的观韬,所以并没把他放在眼里。 看着律所大厅密密麻麻的格子间,沈流岚先入为主地觉得,汪沅的位置就跟眼前这若干蜗居在格子间里的普通律师一样,心里苦恼着一会儿如何与他不受干扰地谈离婚的事情。 可事实证明他是庸人自扰,前台小姐领着他们进入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 汪沅伏在一堆资料中,听见敲门声,抬起头,在看到沈流岚那张讨厌的脸时,毫不意外地对他摆起了臭脸。 沈流岚对他的臭脸自然是无所谓,在汪沅还未招呼他们入座时,他便径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汪沅虽然很想立刻把他轰出去,但来者终究是客,于是便也只能带着招牌笑容在沈流岚对面坐了下来,但口气十分冷淡,“不知道沈总大老远从美国过来,有何贵干?” 沈流岚将陈炜递给他的文件袋,往汪沅面前一扔,“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婚。” 汪沅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那份文件,取出一看,不禁失笑,“沈总可真大方,财产分配这栏空着,是要我自己填?” 沈流岚抬了抬眉,睇了汪沅一眼,“根据中国新婚姻法,殷雅霓和你登记之后的收入,才是属于你们的共同财产。你们是六月1号之后才登记的吧?” 沈流岚又拿出一份文件丢到桌上,“这是殷雅霓名下所有产业6月1日到昨天为止的全部收益,这个金额的一半,才是你的。” 汪沅笑着拿起那份文件一看,不禁笑得更大声,“沈总您可真大方,不过扯个证,我就能净赚110亿人民币。” 沈流岚频频看着手表,惦记着12点半到南城机场逮殷雅霓,所以对汪沅的调侃根本不以为意,“这些钱够你花几辈子了,少罗嗦,可以的话就签字!” 汪沅拿起插在西装上衣口袋里的钢笔,作势要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刚触碰到纸张,他却又收了起来,“可怎么办呢?这么点钱,并不值得我签下这个名字。” 沈流岚此时已烦躁得很,“想要多少你开口。” 汪沅收起钢笔,背靠着沙发,交叠着双手,抬了抬眉,看着沈流岚,“我要整个Lanni集团。” 陈炜听到这句话,心脏差点没吓得从嘴里跳出来,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己的boss,正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谁知沈流岚并未发火,只是沉着声问,“如果把Lanni集团给你,你就愿意签字离婚?” “Sure,难道你不认为这笔交易很公平?”汪沅笑着说。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陈炜忐忑不安地等着收拾残局,汪沅等着看沈流岚如何自己打脸。 “可以,你签字吧!”沈流岚并未有任何迟疑,迅速答应。 汪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愉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收好装在文件袋里。 沈流岚揣着那份用他全部身家换来的殷雅霓自由书,开心地令陈炜赶紧驱车前往南城机场。 陈炜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沈总,您真的打算做这一笔交换吗?” 沈流岚小心翼翼地将文件袋中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再三确定过汪沅没有使诈后,才又将协议书收进文件袋里。 “没有了她,就算我得到全世界又如何?别说Lanni集团了,就是要我割一颗肾给他,我也愿意。” “肾?......沈总,你确定?”陈炜怪异地看着沈流岚。 沈流岚想了一会儿,才尴尬地说,“那啥.....肾不行,那玩意儿多重要啊......”他又想了想,“捐点儿造血干细胞可以。” 陈炜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老板,这三年多,他仿佛变得有血有肉了。过去的他,看似彬彬有礼,实际上内心十分压抑。 沈流岚终于赶在十二点半到达了南城国际机场,他站在机场大厅里,看着屏幕上殷雅霓所搭乘航班信息,还有五分钟到达。 手里紧紧地抓着那份离婚协议书,沈流岚的脸上浮起了久违的笑容。 过去的他,没有意识到那一纸婚书的重要性,他以为只要他们相爱,那一张纸早扯晚扯没多大差别。 可事实证明,那一张纸,可以维系很多东西,可以牵绊住一对并不相爱的夫妻,也可以硬生生拆开一对相爱的男女。 他庆幸于自己累积了一定的财富,关键时刻可以用它换取心爱之人的自由。 沈流岚收起神思,一瞬不瞬地看着国际航班出口处。果然在十二点五十五分的时候,看到殷雅霓提着一个行李袋,耷拉着一张小脸出来了。 他快步迎了上去,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殷雅霓根本没想到沈流岚会在机场等她,还以为自己遇到了流氓,惊慌之下,抡起手上的行李袋就往对方的头上砸了下去。 “嗷......”一声痛叫。 待殷雅霓看清楚抱着她的人是沈流岚时候,他正捂着被砸到的眼睛,要哭不哭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殷雅霓尴尬地问他,被跨洋抓包实在是不怎么帅气。 “当然是来逮你的,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响地就偷偷跑掉?” “那个......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已经结婚了,所以不能继续跟你乱来。”殷雅霓闪烁其词。 239.小骗子,你还要骗我多久? 沈流岚顾不上有些红肿的眼眶和颧骨,朝殷雅霓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汪沅刚签了离婚协议书。” “离婚协议书?”殷雅霓有些傻眼,放下手中的行李袋,抽出文件袋里的离婚协议书,在确定了上面就是汪沅的亲笔签名时,哭笑不得地一把撕掉了那张纸。 沈流岚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用他们全部身家换来的协议书,就这样被撕成几片,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完了,什么都完了。”他捡起落在地上的纸,拼了好一会儿,终于拼出来一个完整时,才想起即使是拼好也失去法律效力了。 “别再去找汪沅了,特么丢人。”殷雅霓再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碎纸,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那一刻,沈流岚死的心都有了。在确定她根本不愿意离婚时,气急攻心,一把抱起他,扛着走出航站楼,塞进自己的车里。 “陈炜,把车门锁起来,回Lanni度假中心。” 陈炜忐忑地看着坐在后座的殷雅霓,“殷小姐,好久不见。” 殷雅霓尴尬极了,朝陈炜点了点头,便歪过脸,看着窗外。 一路上,陈炜和殷雅霓都没有说话,沈流岚则四处打听离婚协议书撕毁后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殷雅霓实在听不下去,压低声音对他说,“把电话挂掉,别再丢人了成么?” “那你说怎么办?你知道我为签这张离婚协议书,受了多大的侮辱么?”沈流岚觉得自己很委屈。 陈炜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强忍着大笑的冲动,没敢说话。 “就我对你的了解,去侮辱人的恐怕是你吧?”殷雅霓十分了解沈流岚的脾性。 沈流岚冷嗤了一声,“我并没想侮辱他,我只是想恶心他一把。他看到我那么有钱,估计都吓尿了。那小子胃口真大,一开口就是一个Lanni集团。” “诶!陈炜,你说那小子会不会以为我有毛病呢?拿全部身家跟他换个女人?” 陈炜此刻真的很想跳车,但他不能,想起家里那嗷嗷待哺的娘俩,唯有心口不一,“不会的,沈总,爱情使人疯狂,汪先生知道您很爱殷小姐,所以他不会笑话您的。相反,他可能会很欣赏您对殷小姐无私的爱,而觉得自愧不如,潇洒放手。” 陈炜的恭言让沈流岚心情好了许多,他将殷雅霓揽进怀里,低头轻声说,“离婚协议书我会再去找他补一张,你别担心,等我将这件事情处理好,咱们就立刻登记结婚。” “可你现在是穷光蛋了呢,我不嫁穷光蛋的。”殷雅霓用食指戳了戳他穿着POLO薄衫的凸起的胸肌。 “哪能呢?我只是答应将你名下的Lanni集团给他,又没把所有产业给他。我在国内不是还有不少投资么?你别小看那些企业,虽然没有Lanni集团赚钱,但够咱俩生活无忧了。” “你不是退出warship集团了么?国内那些企业你还有股份?” “一开始是打算用warship集团投资的,可国内的公司法规定,外资企业不能入股内资企业,所以当时我是以自然人身份入股的。多亏了这条规定,所以咱们还不是穷光蛋,甚至很快能够东山再起。欧洲那些汽车商,还是给我几分面子的......” 正在沈流岚盘算着他的东山再起计划时,陈炜已经将车驶进了Lanni度假中心。 殷雅霓看着度假中心依然用她的照片当宣图,不禁又想起那天的发布会,“这照片不是让你撤掉了么?” 沈流岚瞄了眼贴在度假中心内墙上的巨幅彩照,十分笃定地说,“不撤,除非我死了。” 殷雅霓无力,再不跟他多言。 陈炜将车子往度假中心的山上开,殷雅霓心生怪异,“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酒店不是在前面吗?” 沈流岚握着她的手,唇角含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车子过了几个弯道,沿路两旁的树景十分魁丽,她想起汪沅在发布会那天跟她说的,这是根据她的喜好设计的花树。 而沈流岚今天又到汪沅的单位闹一通,她觉得心有愧疚,打算着一会儿给汪沅打个电话道歉。 远远的看见两幢圣托里尼风格的别墅一左一右立在度假中心的魁林深处,殷雅霓正纳闷这里为何会有私宅,陈炜已将车子驶入一旁的车位。 “宝儿,下来吧。”沈流岚一手提着她的行李袋,一手牵着她下车。 陈炜跟沈流岚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度假中心。 沈流岚牵着殷雅霓来到与度假中心隔开的铁门前,铁门上的感应器感应到他的人脸,便自动打开了。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鹅黄色大理石铺成的路,直直通往两幢别墅的中间,大理石路的两旁种着各种跟她家二楼露台上一样的花儿。 两幢别墅之间有一个白色的喷水池,此刻,喷水池正缓缓地喷出漂亮的水柱。 殷雅霓惊奇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远远地走近喷水池,她才看清两幢别墅的铭牌上写着“流雅居、岚霓园”。 “流雅居、岚霓园......”她喃喃着这两个名字,抬起头看着沈流岚,“流岚雅霓园居?” 沈流岚牵着她的手,紧了紧,“不想让你跟宾客一起住在酒店,所以另外启建了岚霓园这幢别墅给你住。” “那另外一幢呢?”殷雅霓问。 沈流岚抽了抽嘴角,有些尴尬地说,“所有这些产业,唯有流雅居是在我名下。那个......是为了防止你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有个栖身之所。” 殷雅霓低头失笑,“那意思就是说,如果我想住这别墅,就要一直被你骚扰?” “也可以是你骚扰我......”沈流岚俯身在她耳边邪魅一笑。 * 主卧室里的淋浴房正传出嗒嗒嗒的水声,殷雅霓圈着手臂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 轻叹了口气,她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 “阿沅?” “霓霓,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现在在海门,中午刚从美国回来。抱歉,今天中午给你添麻烦了。”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安静,不了多久,汪沅才轻轻笑出声,“多大点事儿,跟我不要客气,我知道你跟他那样说,有你的苦衷。你只要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嗯,谢谢你。” 正在殷雅霓准备结束通话时,电话那头的汪沅,声音似乎有些哽咽,“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的那一刻,心很痛,好像我们真的随这一纸协议,切断了所有关系。” “阿沅......对不起。” 结束与汪沅的电话,殷雅霓看着手机壁纸上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老男孩,大拇指摩挲着手机屏幕,喃喃自语着,“我该拿你怎么办?” 屋内的冷气有些凉,她收起手机,双掌交叠,摩擦着自己的双臂,想带来一些温暖。身后骤然紧贴上来的温热胸膛,圈紧了她。 一丝热气钻进她的耳腔里,敏感的耳垂顿然被含入湿热软糯的口腔中。 那人灵活的舌头逗弄着她的耳垂,引起她小声的喟叹。 “去洗澡吧?嗯?”沈流岚拉长的尾音,听得出体内压抑着某些冲动。 也许是过去三天太过放肆运动,殷雅霓此刻竟有些反感接下来可能要做的事情。 她慢慢地挣离沈流岚的怀抱,有些低落地说,“先让我回去冷静冷静吧,我最近不想那个。” 沈流岚一把扯过她的袋子丢到一边,将她拥进怀里,“你想回哪儿去?” “南城。” “那我跟你一起。” “不方便的,我爸妈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我会努力争取到他们的同意。” “你不必做无用功了,我说过我已经结婚......” 殷雅霓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流岚低头狠狠噙住了唇。 一阵啃咬之后,他才顶着她的额头,笑着说,“小骗子,你还要骗我多久?” “骗什么嘛.....”殷雅霓心虚地低下头。 “陈炜刚发来信息,你根本没与汪沅注册结婚。你这个小骗子,就这么忍心把我骗得团团转?我真是被妒火攻了心,如果不是陈炜多了个心眼,去查你们的注册时间,恐怕我还得在汪沅面前丢人。” 心虚和内疚浮上心头,殷雅霓后悔当时的一句意气之言,绕了这么大一个弯,沈流岚却还是不愿放手。 “就算我没有与汪沅结婚,我爸妈也不能接受我们在一起的。” 沈流岚的瞳仁倏地一缩,“他们喜欢施君昊?” 殷雅霓惊愕地抬起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施君昊?” 沈流岚抬了抬眉,“Vibes的老板,上次度假中心发布会,他带着你去了水晶钢琴馆。” 殷雅霓瞬间有些无措,低头逃避他的眼神。 “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回来找我了,但遗憾的是我当时已经在回纽约的飞机上。后来你在度假中心遇到了施君昊,你很聪明,并没有踩入他的圈套。” 那晚有太多的难堪和打击,殷雅霓不忍心去回忆。 “施爷爷与我爷爷是故友,所以家里人都希望我能和他修成正果。我虽然讨厌他,但也不想害他。我这种人,跟谁在一起都是煞星。” 240.抱歉,我有洁癖。 沈流岚失笑,“煞星?那你就不要去祸害别人了,都冲我来吧!死在你手上,我无憾。哈哈哈~” 殷雅霓正低落,看着他那欠揍的样子,自然是生起气来,一把推开他的怀抱,拾起地上的行李袋,打算离开房间。 还没走几步,便被沈流岚一把扯回,按在床尾凳上。她抬起头,倔强地看着沈流岚的双眼。 这个熟悉的眼神,让沈流岚有过一刻的恍惚,仿佛三年前的她又回来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他清了清喉咙,蹲在她跟前,定定地看着她,“宝儿,我们认真点,今晚将话讲清楚,明天开始就不要再闹了,好好在一起,成吗?” 殷雅霓垂下眼睛,又恢复了那副漠然的样子,“已经都说清楚了。” 沈流岚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我不是傻子,你的心事很重,在你心里有很多你无法解决的事情,所以你逃避我,我知道你还爱着我,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 似乎是被沈流岚的认真打动,殷雅霓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我伤过你,你爸妈不会接受我的。” “他们不知道这件事,以为我们闹脾气分的手。” 殷雅霓惊讶地抬眼看他,并不相信,“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爸妈不也不知道吗?” 殷雅霓又垂下眼睛,“也是。” “还有呢?所有你心里堵着的问题,都告诉我,我来处理。” “我可能没法生孩子了。第二次流产后,医生说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怀孕了。” “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怎么样我都可以。”沈流岚未有迟疑。 “可我不想看你没后代,我不能这么自私。”殷雅霓的表情十分纠结。 “那我问你,你是愿意跟自己相爱的人过二人世界?还是想跟自己不爱的人生一大堆吵闹的熊孩子?” 沈流岚这个问题问得好,偷换了概念,殷雅霓选了第一个答案。 “如果我们复合了,那楚楚怎么办?”殷雅霓说出了她非常在意的一个问题。 沈流岚错愕,“首先,我们没有分手,不存在复合不复合这个问题。再者,这跟凌楚楚有什么关系?” 殷雅霓再次垂下眼睛,声音有些异样,“度假中心发布会那天,我来这里找不到你,便一个人回了会展中心的公寓,想在那里住一晚。我进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物品都被收拾在了门边,而楚楚就躺在卧室的床上睡觉。你们当时是不是一起从美国回来的?你们住在一起了吗?” 她一连串讲出这些难堪的事情,竟忍不住又要哭了。 沈流岚错愕至极,想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这个恶心的女人!”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梁星的电话。美国那边是凌晨三点多,梁星接起电话的声音有些迷糊。 “老大,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沈流岚一拳捶在墙上,“梁星,你是不是想滚蛋?你把我会展公寓大门的密码告诉了凌楚楚?” “什么密码?老大,我哪里知道你会展公寓大门的密码啊?”梁星被沈流岚的一句滚蛋吓得激灵了过来。 “不是你跟她说的?” “当然不是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道我还不知道么?”梁星很委屈。 “你最好是知道,挂了!”沈流岚挂了电话,转过身继续蹲在殷雅霓面前,“宝儿,我跟凌楚楚没任何关系,我不清楚她为何能够进入我们的公寓,但是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去查。你一定要相信我!” 瞧见殷雅霓不说话,他又急急地解释着,“当时你回了中国,我根本无暇顾及她。她可能是从梁星那儿听说我要离开warship集团,便擅自辞了职,跟着梁星一起出来了。我瞧见她可怜,也看在梁星喜欢她的份上,便带着她和梁星一起来了纽约。不久之后,Lanni集团挂牌,我把跟warship集团对接的一个贸易公司拨给她去负责了。我知道她这个人狠,对付马韵诗有一手,这也是我留下她的原因。这些年,也就Lanni集团总部开营收会议的时候,才会看到她。我和她是真没关系啊,我这三年一直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又怎么会去招惹别的女人?” 殷雅霓似是花了点时间消化沈流岚说的话,“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啊!我要看得上她,四年前在RM集团就看上了好么?何必等到这会儿!” 想起凌楚楚睡过他们的床,沈流岚觉得膈应得很,“你说她睡我们的床?” 殷雅霓点了点头。 沈流岚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声,“草,想起来就恶心。反正那房子我们现在也不住了,刚好九月那片儿要举行金砖会议,最近房价飙的像高血压一样,就趁这个时候卖了最好。” 原来他与楚楚之间并无关系,殷雅霓连续几日阴郁的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还是别卖了吧?我舍不得。”想起那个房子有他们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她自然是不舍。 沈流岚为表忠心,立马打了电话给陈炜,要他赶快将那套房子卖出去。 瞧见殷雅霓似乎放软了态度,他才坐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细细地吻着她的鬓发,“那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你爸妈的同意了对吧?这件事情你别担心,我有信心说服他们。” 殷雅霓温顺地点了点头,虽说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是存在,但她最在意的事情已经澄清了,便不再坚持离开。 沈流岚觉得今天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之一,刚得知殷雅霓并未与汪沅注册结婚时,内心的狂喜将他淹没,他差点在屋内就跳起了舞。 上一个最开心的日子,是殷雅霓哭着答应成为他女朋友的时候。 这四年来,虽然悲大于喜,但如今还能将爱人抱在怀中,他已经很满足了。即便今天是末日,他也没有任何遗憾。 “宝儿,我们明天就去注册了吧?”他搂着她说。 怀中人儿的身体明显一顿,“如果让我爷爷知道,我会被打死的。” “我们回美国注册,你爷爷就查不到了。” “我是中国人,想从民政局领证,不想在国外注册。”殷雅霓幽幽地说。 沈流岚无奈,只得依了她,“如果你爸妈同意咱们在一起,你是不是就愿意跟我去领证?” 殷雅霓点了点头。 “你真是个乖女孩儿,我没有看错你。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你别担心,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知道了吗?” 殷雅霓嗯了一声,任由沈流岚抱着她啃了又啃。 * 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沈流岚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见她出来,赶紧拿着吹风机上前替她吹头发。 手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沈流岚忍不住掬起一束放在唇边吻了吻,“这些年你的发型从来没有变过,还一如我当时遇见你的那个模样。” 殷雅霓对着镜子莞尔一笑,“你说你喜欢我的长卷发,所以我不舍剪掉。” “是的,我们分开的那三年,我每次都想象着,你将长卷发拨在胸前,露出洁白如玉的后背,坐在我身上,通体雪白。”沈流岚的眼眸似乎有些幽暗。 殷雅霓听不惯这种调情之言,脸一红,娇嗔地说了一声“流氓”便害羞地低下头。 沈流岚边给她吹着头发,边将手机拿到她面前,“晚上白鹭洲公园有马克西姆的演奏会,我刚让陈炜给我找了两张第一排的位置,我们吃完晚饭出去看?” 殷雅霓一听马克西姆,她的钢琴偶像,自然是十分开心,转身结结实实地在沈流岚腰上吸了一个大草莓。 沈流岚被她逗得身体硬热无比,不顾她的反抗,把她从化妆凳上抱起,扔到那张king-size的床上又是一顿欺负。 似乎是这几日来的高强度训练,他的时间一次比一次持久,今天这一通,竟将殷雅霓闹到差点儿下不了床。 眼看着七点的演奏会就要来不及,沈流岚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俩人草草地在度假中心的自助餐厅吃了点东西,便驱车前往白鹭洲公园。 公园门外的路段早已戒严,沈流岚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车位。 眼看就快七点了,殷雅霓又喊着下身疼,走不快,沈流岚干脆一把将她背起,直往公园入口处跑。 门口还有一些晚来的粉丝在排队等待检票,见到高大帅气的沈流岚背着娇小漂亮的殷雅霓,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殷雅霓十分害羞,躲在身型高大的沈流岚背后,排队等待检票。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是四年前在周杰伦演唱会上斗琴的美女琴手耶!” 这一声喊,将在场排队的粉丝都吸引过来了,大家像看新大陆似的看着他们俩,甚至有人拿起了手机拍照。 殷雅霓久未经历过这种场面,惊愕地躲在沈流岚背后。 “那位是当时出来澄清绯闻的企业家吗?” “好像不是,那个企业家当时好像三十多岁了,这都四年过去了,肯定是个中年人了,这位看起来好香才三十出头的样子。” “就是那男的没错,上个月Lanni度假中心落成的时候,他接受媒体的采访,说度假中心是送给女琴手的结婚礼物,就是他们俩没错!” “哇,这也太年轻了吧?那男的看上去好帅啊,有一种ABC的味道。” “他就是混米国的,你的感觉没毛病~” ...... 沈流岚一手护着殷雅霓,一边听着其他人对他们的议论,等进了公园才大声笑出来。 殷雅霓幽怨地看着他,“要是晚上再被人放到网上,我爸妈一知道这件事,就麻烦了。” 沈流岚不以为然,“有什么好麻烦的,刚好我也要找时间去拜访他们,干脆这事儿凑个整。” “我不要,至少半年,我们都要地下。” “什么是地下?”沈流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意思就是咱们俩交往,只能咱们俩自己知道,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殷雅霓说完,垂了他的肩膀一下,“你快点,不然要迟到了。” 沈流岚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开始自我怀疑,是否真的那么拿不出手,所以他的傻宝儿才想要地下? 背着殷雅霓小跑了一段,终于来到音乐会的场地,此时,演奏会已经开始了。 沈流岚牵着她的手,猫着腰来到最中间的一个位置。 殷雅霓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便瞥见了旁边一张讨厌的脸。 “殷小姐,这么巧?你也喜欢马克西姆?”施君昊扯着一个大笑脸,看着坐在自己左手边的殷雅霓。 “你怎么在这里?”殷雅霓沉下脸。 “我是这场演奏会的赞助商。”施君昊扬了扬手上马克西姆的签名照。 殷雅霓的眼神一下就被那张签名照吸引过去了,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照片,下一秒便被沈流岚轻轻拉到了旁边的座位。 “我跟你换位置。”沈流岚看着施君昊,冷冷地说。 施君昊并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十分绅士地伸出手想同沈流岚握手。 而沈流岚根本不打算给他面子,睇了他的手看了一眼,不屑地说,“抱歉,我有洁癖。” 施君昊耸了耸肩,讪讪地收回手。 马克西姆是出生于克罗地亚的杰出钢琴家,获得多次国际奖项,又因其正面的形象,殷雅霓很是崇拜他,平时练琴最常弹的就是他的曲子。 她一脸陶醉地看着台上马克西姆高超的弹奏技巧,无暇顾及一旁沈流岚与施君昊之间的暗潮涌动。 两小时的演奏很快就结束了,马克西姆一退场,沈流岚便急切地牵起殷雅霓的手,离开了座位。 他们刚走出没几步,施君昊就追上了,“殷小姐,要我送你回家吗?” 殷雅霓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告诉施君昊她不回南城,倒是沈流岚反应快,“我会送她回去,不劳施先生费心。” “是么?那刚好我没开车,沈先生能顺便带我一程么?” “不方便。” 施君昊笑笑,没再理会沈流岚,转而对殷雅霓说,“那天晚上,在你家露台上,你对我说的话,我一直没忘记。我想告诉你,我不会离开你,你不要担心。为了不辜负你喊的那声老公,我已经跟我爷爷明说了,让他一定要为了咱俩的幸福,努力说服你爷爷。” 241.他们的爱情 “老公?”沈流岚眯起眼,看向殷雅霓。 殷雅霓此刻只觉得头皮发麻,下一秒狠狠地瞪向施君昊,正想口诛他,沈流岚却先轻笑出声,“施先生,霓霓当时肯定是喝醉了吧?把你当成我了,希望你别介怀。” 殷雅霓听见沈流岚这么一说,赶紧跟着直点头。 “不是的,当时她刚睡醒......”施君昊眼含笑意,定定地看着殷雅霓。 “我都跟你说我有梦游症,你怎么还不懂?烦不烦人,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殷雅霓对施君昊一顿低吼,拉着沈流岚快步离开。 施君昊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沈流岚一路上都沉着气不说话,殷雅霓偷偷瞄了他一眼,被那张大臭脸吓得心有戚然。 回到车里,沈流岚绷了好一会儿的弦“duang”的一声断开了,他冷着一张脸看向副驾上低头绞着手指头的人儿,“老公?” 殷雅霓自知有错,低着头等待审问。 “说说看怎么回事儿?”沈流岚也不发动车子,就这样坐在车里看着她。 “那天......跟同事去Vibes喝了点东西,回家就睡死过去了嘛。半夜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回来找我了,就在我们家的露台上,我一时没忍住,就抱了上去,可能当时情不自禁喊了老公什么的......”殷雅霓心虚地抬起头看了沈流岚一眼,见他脸上的神色终于松了些。 “所以你当时是把他当成我了?” “嗯。怕你离开我,抱着你的后腰哭了一通。” 沈流岚这才转怒为喜,心疼地将她拉进怀里,“傻瓜,以后不要在外面喝酒了知道吗?你是什么酒量难道自己不清楚?也不要再去Vibes了,这个施君昊我看油腻腻的,一肚子坏水的样子。” 殷雅霓窝在他怀里,顺从地点了点头,见他不再生气,又再次确认了一遍,“你会不会觉得很生气?” 沈流岚轻轻地用下巴抵着她毛茸茸的头顶,坏坏地说,“不生气,都是我的错,让你这么辛苦,让坏人有机可乘。晚上我任你糟蹋,当作赎罪。” ...... 当晚,沈流岚果然兑现了承诺,自己搞了一条丝巾绑住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等着让她糟蹋。 殷雅霓洗完澡出来,看见这阵仗,脸倏地一红,悄悄地躺到他身边,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沈流岚等了半天,没感觉到半点动静,忍不住掀开丝巾瞄了一眼,好家伙,她已经打起了微微的鼾声,睡死了过去。 他爱怜地将她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拨开,轻轻地吻了下去。 原本只是打算来个晚安吻就睡的,谁知在碰到她软糯的嘴唇时,他再控制不住自己,越啃越深入,直到身下的人嘤咛出声。 殷雅霓迷糊间感到有什么重物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忍不住剧烈地咳了起来。 沈流岚放开她的唇,抬起自己的上身,轻轻顺着她的胸口,殷雅霓这才停止了咳嗽。 待她一口气顺过来,沈流岚忍不住又欺下了身,带着薄茧的手,从她的睡裙下摆探了进去,轻轻地掰开她的腿,扯掉她又小又细致的底裤。 殷雅霓吃痛,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不禁委屈了起来,“你怎么又来?我都快累死了,你还这样折腾我。” 沈流岚正兴头上,亦没空安抚她,只是下意识地说着,“谁叫你这么甜,我忍不住。吃了三年素,饕餮盛宴在前,哪还有不开荤的道理。” 殷雅霓算是败下阵了,她知道无论如何他都有道理反驳。一想到他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硬生生憋了三年,心有不忍,便也不再踢他下床,任由他折腾了。 ...... 当晚,施君昊并未返回南城,而是回到了Lanni度假中心的Vibes。 他没有心情到中庭听歌,带了一瓶酒上了自己位于五楼的休息室。 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山腰上的岚霓园亮起的灯,眼底有一抹悲伤在荡漾。 四年前他错过了一次,四年后的今天他又错过了。 低头看着杯中的暗红液体,酸涩地喝了一口,笑话自己故作大方。 这几年,接家里的安排,他见过不少名媛淑女,却没有任何一位,能够在他心中留下一点印象。 他的整颗心,都被八年前南城艺术高中校园艺术节上,那名弹着钢琴的少女占据了。 当年的殷淮郡不愿意给出她的QQ号码,但他还是用了一点小手段,收买了她的同学,拿到了号码。 她考高结束后,他们加上了QQ,当了她四年的知心大哥,即使在时差颠倒的英国,他白天忙着课程,晚上熬夜陪她聊天。 八年前,他知道那时候她的心中喜欢着一名少年。他鼓励她勇敢表白,他告诉自己,如果她表白失败,那他就出现在她面前,带着她喜欢的花儿。 他一直在等待她表白的结果,可终究她放弃了。她告诉他,要开始新的生活,放下年少自以为是爱情的错觉。 这时候,他反而迷茫了,开始纠结自己要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七年前,他听闻她喜欢香港的Vibes,他便花了不少时间不少金钱,亲自到香港将Vibes的内地经营权谈下来。 六年前,他看到她在旅游网上分享的爱琴海游记,他便抽出了暑假时间,从英国飞到圣托里尼,沿着她的路线,走了一遍。 五年前,他结束在英国牛津大学的硕士课程,带着一架英国皇室古董钢琴回了南城,准备用它向她表白。她闲聊的时候跟他说,想接受家里的安排,通过相亲认识投缘的男孩子。 四年前,他装同志,终于打发了爷爷老战友的孙女,并费了大把心力,促成父亲公司与中晋集团的生意往来。南城商圈原本就不大,加上他和殷淮郡的关系,很快,在父亲有意无意的提起下,她父亲终于松口,可在女儿大学毕业后,安排两个孩子见面。 在他满怀希望的时候,她父亲带着万分歉意,告诉他父亲,她已觅得良缘,留在了海门。 良好的家教,他做不出死缠烂打的行为,只能继续在网上扮演知心大哥。可忙于恋爱的她,上线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终于,那灰色的头像,再也没有亮起过。 这些年,他跟着她,跑了不少周杰伦的演唱会,终于在海门这一场,再一次见到了她在黑白键上跳着舞的十指。 那一刻,他才知道,这名少女已经扎根在自己的心中。 ...... 南城山庄,汪家。 “人找到了吗?” “我们赶到俄亥俄州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已经搬走了。” “最近的银行流水有没有什么问题?” “银行流水正常,并没有大额收入。” “凌楚楚呢?” “没有异常。” “继续找,找到人马上通知我。” “是。” 汪沅欲收线,电话中再度传来声音,“汪先生,除了我们,还有另外一些人在找简妮。” “不影响,他们不是敌人。” 汪沅挂掉电话,汪建明敲门进来。他站起身,恭敬地喊了一声“爸”。 汪建明在他桌上放了一杯参茶,“注意点身体,虽然你的起点差了点,但成绩还是不错的,别太拼命,身体要紧。” 汪沅不语,端起参茶喝了一口。 “市法院时院长的女儿,从美国回来了。时院长一直希望我能为你们俩个年轻人安排见个面,你看明天晚上能不能早点下班?” 汪沅拿着茶杯的手,骤然一紧,“爸,我暂时不考虑这些事情,就不去见了。” “还放不下殷家的姑娘?” “嗯。” “我不看好你们。她左边有个不清不楚的未婚夫,右边有个穷追不舍的施家,你排第几?”汪建明似乎有些动气。 “爸,别再说了,就算有十个施家,我也不会放弃。这是我欠她的,一定要还。” 汪建明瞧见小儿子这幅不争气的样子,刚进来时的心平气和,这会儿已被气得满脸通红。 “我从小就教育你,别去招惹商人家的孩子,他们跟我们不是一个道上的,你偏不听,这下好了,被白白耍了三年吧?自己好好想想!”留下这句话,汪建明拂袖离去。 汪沅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少女油画。 少女穿着白色海魂衫,深蓝色百褶裙,白色的帆布鞋,头发绑成长长的马尾,坐在钢琴凳上,双眼看着琴谱,十指在黑白键上跳着舞。 这是高中毕业晚会上,他为殷雅霓画下的一副肖像油画。 汪沅原本是打算高考放榜之后,带着这幅油画向殷雅霓表白,并约她一同填报海门大学。 谁知,他的成绩低了海门大学最低录取线二十分,被迫选择了隔壁省的S大。 他深知维持异地恋的不易,于是暂时收起了自己的感情,并在毕业后,第一时间接受了海门环境设计所的offer。 原以为大学毕业结束了异地,与殷雅霓的感情能够修成正果,可,半路却杀出了沈咬金。 汪沅看着墙上那幅油画,悲伤在眼底蔓延开来。如果不是他的怯懦,殷雅霓也不至于后来,受了那么多苦。 这是他欠她的,在没有还清之前,他如何能为自己而活? 242.是癌症? 第二日,殷雅霓还在睡梦中,放在一旁的手机急切地响起来了。 迷迷糊糊接下,她还未说话,电话那头的殷淮郡就紧张兮兮地说上了,“你在哪呢?二伯和爷爷知道你又和沈流岚混在一起,这会儿正往海门赶,打算过去把你押回来。” 原本还处在大脑重启状态的殷雅霓,听到堂哥殷淮郡这么一说,冷不丁一个激灵,从床上掉到了床下。 “嘭”的一声,沈流岚被惊醒,看到床上没人,以为她又跑了,倏地立刻起床套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唔...”衣服刚套上,听见床底下发出的细微吃痛声,他转过身,看见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揉着额头的殷雅霓正对着电话紧张地问,“他们出发多久了?是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电话那头的殷淮郡发出窃笑,“你又上热搜了,题目是啥我给你念念?”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敲键盘,一会儿之后才继续说道,“Lanni度假中心投资人沈流岚先生与爱妻三年仍恩爱;Lanni度假中心宣图美女背影真身昨日现身白鹭洲马克西姆演奏会......” “够了,说重点。”殷雅霓不耐烦。 “重点就是爷爷和二伯似乎很生气,半小时前从家里出发,这会儿估计已经上高速了。” 殷雅霓扶额,“爷爷来干什么呀?” “我听见他出门的时候,念叨着要跟沈流岚算账。” 不再等殷淮郡说完,殷雅霓挂掉了电话。 此时,她已经被捞到床上了,见她魂不守舍,沈流岚不禁跟着担心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爸和我爷爷来了,赶快收一下东西,走。”前一秒还在拿着电话不知所措的殷雅霓,后一秒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胡乱地套上衣服,开始收拾东西。 沈流岚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大概也知道了殷家现在真的很不待见他。 帮着殷雅霓将东西收好,他也随手装了几套衣服到包内,拿着车钥匙跟她一起离开。 俩人速度极快地钻进车内,殷雅霓仍不忘交代他,“你将我送到动车站就行了,我到南城咱们再联系,你最近注意着点身体。” 沈流岚笑笑没说话,并未将她送到动车站,而是直接上了高速。 殷雅霓眼见着路线不对,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你这是?” 沈流岚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转回路上,“我当然是跟你一起回南城。” “不是说好了要地下么?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又在一起了,你会被打死的。” 沈流岚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如果打一顿能解决这个问题,那我甘之如饴。” 殷雅霓头痛地闭上眼睛,娓娓说起了她从美国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 “三年前我从美国回来的时候,爸妈估计是怕刺激我,并没有当着我的面说什么。他们应该有偷偷跟小叔聊过的,我不知道小叔是怎么跟他们解释的。从那之后,他们对我的态度就很小心翼翼,总是怕刺激我,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默契地没再提起过你的名字。我觉得这种现象很可怕,仿佛是压抑着极大的情绪,无处宣泄。直到一年前,他们总给我安排相亲,每次相亲见面即使聊得很开心,但过两天,我总是会被对方无故从好友里删掉。介绍人也吱唔不语,搞得大家都很紧张,生怕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特别是我爷爷,年纪那么大了,还总为我的事情操心,唉......我真的是太糟糕了。” 沈流岚原本蹙着的眉,锁得更紧了,他当然清楚此番回南城,对殷家父母的交代,是一项多么艰难的任务。 他空出右手,紧紧地握着殷雅霓的左手,“所以我们不能再分开了,为了不让长辈们担心,一定要好好在一起。” 殷雅霓没有说话,她伸出右手,覆住了与沈流岚相握的左手,回应着他。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南城,沈流岚的车上还放着殷雅霓当年给他的出入牌,所以很轻松地就进入海景花园。 刚下车,他们就看到了殷家院子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殷雅霓看这阵仗,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沈流岚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殷雅霓惊恐地看向他,“所有人都来了,完蛋了,干脆逃跑吧?” 沈流岚刮了刮她的鼻子,将她拥进怀里,“逃跑那不成私奔了吗?你别担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正在他小声安慰着殷雅霓的时候,大门边上的可视门铃响了,叶明惠严肃的声音传了出来,“既然都来了,不进来还站在外头做什么?” 里头已经没了地方停车,沈流岚干脆就将大奔停在花园外,牵着殷雅霓进入殷家大宅。 客厅里坐着殷家大伯母、殷淮郡、殷雅霓的三位阿姨、姨丈,几位表姐妹表兄弟,十几号人将客厅都挤满了。 殷雅霓低着头,任由叶明惠按到沙发上坐下,而沈流岚,则被她的姨丈们招呼了入座。 “你爸和你爷爷去海门了。”叶明惠压低声音对殷雅霓说。 “我知道,已经让淮郡哥通知他们返回了。” “你说你,唉,怎么又跟他混在一起?” “......”殷雅霓无言,等待着殷振燮和殷耀山回来之后,批判大会正式开始。 这些堂表兄弟里,就属殷淮郡跟殷雅霓感情最亲密,爱屋及乌,他看着沈流岚的眼神,也比长辈们多了几分善意。 他原本是站在窗边吸烟的,看到沈流岚进来,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到外面聊聊。 俩人来到花园,挑了个石凳子坐下,殷淮郡递了一根烟过来,沈流岚接过,却只是点燃了,并未抽上。 “岚哥没抽烟?” “偶尔夜里脑子混沌的时候会抽一点,平时尽量不碰。” 沈流岚以前是不碰烟的,自从殷雅霓离开美国后,偶尔夜里想她想得狠,也会尝试着抽上一根。 但往往抽不到三口,想起她曾经说的,讨厌嘴里有烟味的男人,便又灭掉了。 殷淮郡笑了笑,“我这堂妹最讨厌的就是抽烟的男人,君昊自从知道这一点,把从高中就抽上的烟,硬生生地给戒了。” “大舅子和施君昊是旧识?”沈流岚问。 “换帖兄弟。” “这么说来,今天我从你这儿拉不到票了?” 殷淮郡抬了抬眉,吐出一个烟圈,看向沈流岚,“三年前我已经将票投给你了,当时是我亲口让君昊放弃的。谁知道,他竟然到今天还在坚持。” “施君昊是什么情况?” “让我组织组织他们之间的缘分。”殷淮郡将燃尽的烟头压灭在烟灰缸里,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大四生喜欢一个高三生八年的故事。” “他的痴情并不少于你,怎么说,可能是时间没对上。他们要相亲的前一周,网上爆出了美女琴手那件事。” 沈流岚突然想起,殷雅霓未和他在一起之前,曾说过将来的择偶范围,会是父亲朋友的儿子,或者家族生意上有来往的某个人,或许当时她就已经决定了接受家里的相亲安排? “我和霓霓不会分开的,这辈子都断不了,大舅子还是劝劝施君昊别再作无用功为好。” 殷淮郡笑了笑,眼神看向停在门外的宾利车,十分同情地对沈流岚说,“岚哥,你先别操心君昊了,还是看看你过不过得了今天再说吧。” 花园的铁艺门感应到殷耀山的车子,一左一右缓缓自动拉开,黑色的宾利车驶入室内车库。 殷耀山下车打开后排的车门,一支雕刻着盘龙的金丝楠木拐杖重重的立到了地面上。殷振燮冷着一张脸,由二儿子扶着下车。 沈流岚迎了上去,“爷爷,爸,我过来了。” 殷振燮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搭在另一只手背上,抬起头,仅仅只是瞥了他一眼,“进来说话。” 殷耀山没有说话,但脸色十分不好,没有看他半眼,扶着殷振燮进屋了。 殷淮郡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着进去了。 沈流岚进屋的时候,刚才还热闹纷纷的客厅,因为殷振燮的到来,而变得十分安静。 客厅的茶几前,留下了一个接受拷问的单椅,明显是给沈流岚的。 沈流岚深深地看了被叶明惠按在一旁的殷雅霓一眼,只见她要哭不哭地看着他。 他刚坐下,殷振燮的拐杖就用力地敲了地面三下,看得出老先生十分生气。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玩弄我殷振燮唯一的孙女?” 沈流岚低下头,态度十分诚恳,“爷爷,我从没有玩弄过霓霓,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 “那三年前是怎么回事?你不顾一切带着她回美国,几个月后又让她一个人要死不活地回来?你这不是玩弄,是什么?” “当时,我在美国生了一场大病,怕耽误了霓霓,所以让她先回国。” 沈流岚的这一句大病,着实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位。 叶明惠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是癌症?” 243.户口本一定要看好 一说癌症,众人纷纷向沈流岚投去同情的眼神,并小声地说开了。 “哎呦,真看不出来,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那种病?” “要真是癌症,可没多少活头,跟霓霓分手,也算没耽误她。” 殷振燮明显也是极为震撼,侧过头看向殷耀山。 “既然是大病,那你们干脆就这么算了吧。三年前的事情一笔勾销,现在也别纠缠了。你若念着点旧情,就该多为霓霓想想。”殷耀山摆了摆手,示意叶明惠带着殷耀霓上楼。 殷雅霓哪里愿意就这么上去,三年前的事情她其实也有责任,此番拷问,不应只有沈流岚一人承受。 她甩开叶明惠的手,跑到沈流岚身旁,跟母鸡护小鸡似的挡在他面前。 “三年前的事情我也有错,你们不应该只责怪他,而且,并不是什么癌症。” “那到底是什么病你倒是说说看呐!”殷振燮瞧见孙女这么不争气,气得捂紧了胸口。 “心痛症。”沈流岚红着脸说。 在场的人一阵窃笑。 “哈哈哈~心痛症是传说中的失心疯?”殷淮郡无耻地笑出声。 殷雅霓气急,不舍得看沈流岚被众人耻笑,拉着他的手臂欲离开。 叶明惠上前拉扯,不让殷雅霓离开。 “咚咚咚!”殷振燮的拐杖重重地敲向地面,“把她的护照和钱包、车钥匙收起来,要走让她走!没出息!我殷振燮没你这个孙女!” 殷耀山小声地在气糊涂了的老父亲耳边说,“沈流岚很有钱的,身家少说上千亿。把霓霓的钱包和车子收起来没什么用。” “那...那户口本一定要看好.....”殷振燮气急,留下这句话后,眼前一黑,往后倒了下去。 ...... 沈流岚那天自然是无功而返,殷雅霓也没有走成,随着殷振燮的倒下,殷家所有人都涌向了医院。 爷爷因为自己的事情气晕了过去,殷雅霓自然也无心恋爱,跟着父母去了医院照顾殷振燮。 沈流岚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了下来,白天与殷雅霓一起在医院照顾殷振燮,晚上则返回酒店处理集团的工作。 这天,他从医院回到酒店,就接到了沈文堂的电话,“你是不是当我死了?回国几天了?就不懂得回家露个脸?” 沈流岚刷着电脑里的邮件,心情并未因为这通电话而受影响,“您之前不是让我永远别出现了么?” “你跑去殷家给我丢人了,我能不让你滚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殷家?” “殷家父亲给我打的电话,让你赶紧跟他们姑娘分手。人家爷爷都被你气出病了,你还......你这孩子,过去从没让我操过心,你说你这几年是怎么了?被下降头了还是怎么样?怎么尽做让我丢人的事情呐?” “我不会跟霓霓分手的,您少操这条心,挂了。” 挂上电话,沈流岚继续处理工作。时间一晃,竟然到了凌晨。 疲惫地关了电脑,正打算洗个澡,天亮就去接殷雅霓到医院。 房间门铃却在此时响了起来,他狐疑地透过猫眼往外一看,冷着一张脸打开门。 殷耀南一进门,招呼没打,径自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沈流岚并不打算理会他,拿了衣服到浴室冲凉。 他出来后,殷耀南还没走,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回我老头被你气晕了,能抵消你心中对我的怨气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沈流岚站在镜前擦头发。 “昨天你一回来,我就到医院了,听说了你们这几天的事情,打电话给霓霓,她告诉我的。”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来看看你这个小气鬼消气了没有。” “并没有。”沈流岚根本不看他。 “那你如何才能消气?” “你想办法让你家人答应我和霓霓的事情,我就原谅你。” 殷耀南忍不住大笑,“我这次回来主要是确定我老头是装病,另一件事情就是要解决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的事情。” 沈流岚正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殷老爷子是装病?” “嗯哼,他让我想办法让你晚上去医院,刚好那是正常睡眠时间,没有白天装昏迷那么痛苦。” 沈流岚哑然失笑,“那你要如何解决我和霓霓的事情?” 刚才还嬉皮笑脸的殷耀南,突然严肃了起来,“我想只有将三年前的事情告诉我二哥和爷爷,才能让他们消除对你的误会。” “我不想提这些事情让老人家担心,到时候他们更不放心让霓霓跟我在一起。”沈流岚擦好头发,也倒了一杯酒,坐到了殷耀南身旁。 殷耀南摇着杯子里的红酒,看着那如漩涡般的酒心,“我想了三年,都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没有哪户人家会愿意让自己女儿跟让她流了两次产的男人继续在一起的。” 沈流岚不语,沉闷地喝了一口酒,“这件事情再说吧,实在不行,我和霓霓就先偷偷来往。” “她身边多少豺狼虎豹你恐怕不太清楚吧?偷偷来往?你想太多了。”殷耀南失笑。 “就像升级打怪一样,见一只灭一只。”沈流岚不以为然。 “那么她过去一年的相亲对象,都是受你威胁而拉黑她的?” 沈流岚不语,嘴角却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对了,有一件事也该告诉你了。当时你昏迷的时候,我为了救霓霓出来,跟汪沅研究过当时的几份口供,发现凌楚楚和女佣简妮有很大的问题。” 沈流岚原本愉悦的脸色,突然变得狠戾,“简妮这三年一直在跑路,前阵子收到消息,她在俄亥俄州,追过去的时候全家又消失了。凌楚楚暂时稳在了Lanni集团,等简妮找到,就是她死的一天。” 殷耀南挑眉,“你已经知道了?” “你们能想到的,我有什么理由想不到?我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Emma跟三年前那件事有没有关系。” “对于Emma,我先保留意见。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我不愿意相信她是那种人。”殷耀南说。 沈流岚仰头喝下杯里的酒,手指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杯子,似是要将它捏碎。 “人性深处,有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一旦有了合适的机会,就会疯狂蔓延。她是无辜还是魔鬼,很快就会有答案。” 到底是十几年的好友,即使被沈流岚单方面冷冻了三年,这份感情,只是经过了一杯红酒的时间,便一如当初。 对于朋友这层关系,也只有在学生时代,才能如此纯粹,经久不浊。 ...... 殷耀南当晚就留宿在了沈流岚的房间,天一亮,沈流岚独自去了海景花园接殷雅霓到医院。 俩人还未进房间,似乎听见殷振燮在大声吼着护士,“我说了我没事,不戴这玩意儿。” 殷雅霓错愕,嘴里喊着爷爷,小跑着进了房门。 沈流岚紧跟在她身后一起进去,床上的殷老爷子已经平平整整地躺在了病床上,紧闭着双眼。 一旁的小护士要哭不哭地看着他们,殷雅霓见殷老爷子依然未醒,以为自己又生出了错觉。 她内疚地垂下眼睛,默默坐到一旁替殷老爷子按摩手臂。 沈流岚无奈,看来他们一天不分手,殷老爷子就要装病一直躺着。 想到老人家不容易,他便拿起手机,给殷雅霓发了一条微信[一会儿我假装在你爷爷面前和你说分手,试试看,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就会醒了过来。] 殷雅霓顿了顿,才在手机上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沈流岚支走护士,走到殷老爷子的床边,故意大声地说,“霓霓,看来爷爷真的无法接受我,所以才会到现在都不醒过来,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分手吧,别再让老人家伤心了。” 殷雅霓顺从地接了他的话,“嗯,那就分手吧,你把我爷爷气晕了,我也不想继续跟你在一起了。” “好,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沈流岚说完,离开了病房,来到外厅处理工作。 果不其然,他刚离开,殷振燮马上就醒了过来。 这会儿,殷雅霓再迟钝也知道他是装病的,一气之下,竟然轻轻地拧了他的手臂一下。 殷振燮痛得嗷嗷直叫,咧着嘴喊饶命。 “爷爷,你真是太过分了,你知道你这一装病,小叔都特地放下工作从美国赶回来了吗?” “我又没叫他回来.....” “爷爷!”殷雅霓气急,跑去将病房门打开,让沈流岚进来。 殷振燮作势又要捂着胸口晕过去,但想到又要经历一番痛苦的抢救工作,最后只得冷着一张脸侧过身去躺着。 当天下午,殷耀山和殷耀南便将出院手续办好,接殷振燮出院回殷淮郡家住。 谁知殷振燮却不愿回大儿子家,直囔着要住二儿子家一阵子。殷雅霓无奈,只得让沈流岚先回了酒店。 殷振燮一来住着,小儿子殷耀南自然也得跟着在殷雅霓家住下。 当天晚上,为了给他接风洗尘,叶明惠和阿姨做了一大桌子好菜,三两杯酒下肚,殷耀南忍不住了,将老父亲送回房间后,就一脸严肃地跟哥嫂讲起了当年的事情。 为了避免他们太过担心,他直接跳过了殷雅霓被下药那一段,只说三年前她因为失手误伤了沈流岚,所以被法院下了人身安全保护裁定。 “俩人也并不是因为什么原则性问题而分的手,实在是因为种种误会。”殷耀南如是说。 殷耀山想起前两天沈流岚说的,生了一场大病,恐怕就是被自己女儿伤的。 “我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得不合适。这要过一辈子的人,竟然发生过这种事,恐怕以后都是一个导火索。耀南,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你别再费唇舌了,我不会让霓霓跟他在一起的。太复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殷雅霓,这才缓缓地说了一个让在座所有人极为震惊的事情。 “如果不跟他在一起,我这辈子估计也只能一个人了。三年前,第二个孩子没了的时候,医生就告诉过我,将来可能怀不上孩子,即使怀上了,也可能会保不住。” 当时这件事情,只有汪沅知道,她什么人都没说,并央求医生为她保密。 殷家并不清楚她第一次流产的时候,子宫伤得有多重,所以一直以为常规的流产手术,并不影响生育。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叶明惠流着泪将女儿抱在怀里,而殷耀山和殷耀南,也悄悄红了眼眶。 当晚,殷家父母和殷耀南,经过一晚上的商榷,最终同意殷雅霓和沈流岚继续交往。 隔天,叶明惠便带着殷雅霓去了普陀山求愿。 沈流岚收到消息后,立刻买了一张机票也跟着飞往普陀山,并下榻在她们住的酒店。 第一天,他顶着烈日,跟着她们拜遍了普陀山上大大小小几十个庙宇。 他带着鸭舌帽,跟在她们身后,殷雅霓每在一个庙宇上拜过,他就跟在她后面的位置跪下,嘴里向神灵求着愿,“神仙大人,我是刚才那位美女的老公,希望您保佑她平安健康、开心喜乐,保佑我们天长地久,顺利结婚。等我们结婚后,我一定亲自带着她来还愿,捐一大笔钱给您修房子,求您一定要保佑我们。” 拜完神灵,沈流岚离开前都会往香油箱里塞进好几张百元美钞,他的壕举,引起了其他香客的侧目。 历时五日,叶明惠带着殷雅霓拜遍了普陀山上大大小小将近两百个庙宇。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殷雅霓终于忍不住,在叶明惠睡着后,偷偷去了沈流岚的房间。 一打开门,她便扑到了他身上,双腿贴在他的双胯骨上。 沈流岚托着她的屁股,急切地吻着她。殷雅霓似乎特别动情,主动脱了他的上衣,将他扑倒在床上。 正在俩人难舍难分之时,沈流岚突然想起了什么,艰难地分开黏在自己身上的香软女体,“我们还在圣地范围,不能做这些事情的。” 殷雅霓从不相信这些,一翻身骑到他身上,趴下身继续亲他。 沈流岚又一把推开她,“你别不信啊,这次是关乎咱俩未来的,别冲动,成不?” 殷雅霓挫败地从他身上翻下来,一手支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把玩着他胸前的毛发,“你还信这个?” 胸毛被她狠狠地揪下了几根,沈流岚痛得嗷嗷直叫,“只要是关乎到你的,我能不信么?我这五天,在每个神灵那儿都很虔诚地许愿了,让她们约定好要保佑你,也保佑咱们能顺利进入婚姻的殿堂。” “愿望如果成真,是要来还愿的,这个你懂吗?”殷雅霓又揪了他一根胸毛。 沈流岚又“嗷”了一声,“我当然懂,我答应过神灵们,让我如愿的话,我就来给他们修房子。” “这些神灵的房子不便宜,好好修一座至少得几百万。一百多位神灵,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 244.怎么样,觉得吃力吗? 那夜,在沈流岚的坚持下,最终没做成坏事。殷雅霓在他睡着后,又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清晨,她和叶明惠将房间退掉后,直接往普陀山机场准备飞回南城。沈流岚依然带着鸭舌帽和墨镜,偷偷跟在她们身后。 登机后,殷雅霓须将两个行李袋放到机舱内的行李架上,奈何身子娇小,使劲蹬了半天都没放上去。 突然,一双大手接过了她的袋子,轻松地放入了行李架,并严严实实地关上了盖子。 殷雅霓正想向对方道谢,一抬头,猛地又扎进那一双如深潭般的眼眸。 沈流岚长得高,此刻的空间局促,他又高举着双臂,殷雅霓就这样被他包围住了。 虽然已认识四年,彼此的关系亦是负距离,但她每次看到他,还是会心跳加速、害羞不已。 “谢谢。”她的声音软软绵绵的,像轻盈的羽毛般,绕过沈流岚的心头。 “不客气。”他顿了顿,看了眼坐在窗边打电话的叶明惠,又俯身在她的耳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只有他们俩才听得到的耳语说道,“注意安全,我爱你。” 殷雅霓的脸瞬间一红,整个身体绷直着傻在那儿,直到沈流岚离开后,她仍然愣愣地站着。 叶明惠挂了电话,回头瞧见女儿整个人愣在那儿,不禁轻声叹了口气,“霓霓,过来坐下,妈妈有事情跟你说。” “嗯。”殷雅霓坐回座位前,转头看了机舱一圈,在看到后方几排那个黑色的鸭舌帽时,才感觉心安。 “香港的姨妈刚打过电话来,她在台湾给你联系了一位妇产科学的权威,叫上阿岚,找个时间带你去检查一下。”叶明惠有些着急,殷雅霓刚坐下,就挑明重点。 “妈妈,你和爸爸,是不是因为我生不了孩子,所以才答应让我们继续来往的?” “也有这个原因,你不要怪爸爸妈妈自私。你和他在一起后,发生了这么多怪事,我们实在是不放心再将你交给他。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身体情况,爸妈是绝对不是让你们在一起的。” “妈妈,其实我......也想过和他分手的,生不了孩子,跟谁在一起都是害了人家。” “所以你一定要积极治疗,现在生育科学比以前先进了许多,都可以治好了。” 这是殷雅霓最不想面对的,逃避虽说不能解决问题,倒也可以让心情暂时放松。 沈流岚知道她可能无法生育之后,从未在她面前提过这件事情,似乎也不在意,对她还是一如既往。 可她的父母,刚知道实情的第二日,就着急带着她求神拜佛,甚至开始满世界找权威,要治疗她的不孕不育。 她平日里,虽然装作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她很焦虑,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坦然接受自己身体上的残缺。 父母的态度,就是她潜意识里的在乎。 想到这些,殷雅霓的心情有些难受,她紧咬着下唇,脸上的皮肤因为日晒的原因,红得有些剔透。 叶明惠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什么苦都没吃过。可眼前,竟然要去承受痛苦的不孕不育治疗。实在是不舍,她悄悄转过头抹眼泪。 普陀山到南城不过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叶明惠和殷雅霓出了航站楼,沈流岚已经站在车旁等着她们了,瞧见她们出来,立刻上前接过她们手中的行李袋,放进后车厢。 殷雅霓扶着叶明惠上车后,沈流岚也回了主驾位,他转过头,跟叶明惠问了一声好,眼睛便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无袖连衣裙,细腻匀称的小臂,此刻正散发着少女的粉红。 “会累吗?”沈流岚温柔地问她。 “不累。”殷雅霓害羞地低下头,在心里笑话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像青涩的小姑娘那样容易心动。 看了半天,沈流岚还舍不得转回头启动车子,叶明惠看着他们,忍不住笑出声。 沈流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才尴尬地转过身启动车子。此时,电台里应景地放着一首歌《我又初恋了》。 ...... 回海景花园后,殷老爷子正端坐在花园的石桌上画着水墨兰花,殷耀南在一旁磨石砚。 殷雅霓与叶明惠上前打过招呼后就进屋了,沈流岚则止步在屋外,与殷耀南一起陪着老爷子聊水墨画。 殷老爷子没有再像第一天那样对他横冷眼,沈流岚估计殷耀南已经将情况大致跟他提过了。 沈流岚刚认识殷耀南那会儿,每年八月份回国,都会到南城殷家拜访殷老爷子,老爷子一早就看出这个年轻人是人才,将来肯定大有所为,所以一直也有将他许配给自己侄女的想法。 谁知道他没看上身为女军官的侄女,反而看上了自己刚大学毕业的孙女。 想到这个,殷振燮就不嗨森。想殷雅霓刚毕业时,不过二十三,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就被沈流岚这只大了她十岁的猪给拱了。 生气,实在是生气。想到自己孙女那么小,跟了这只老猪后,竟然遭遇了那么多怪事,殷老爷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觉得沈流岚不够实诚,明显是身为女军官的侄女与他更匹配,但他光是看了一眼照片,觉得对方不够漂亮,就断然拒绝。 老人家藏不住话,已经跟殷耀南絮絮叨叨了一上午,这一看沈流岚来了,虽然收起了唠叨,但心情仍是十分不清爽。 殷耀南见不得沈流岚尴尬,赶紧将他扯进书房,“老头子不待见你,你还是少在他面前晃悠得好。”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跟我念叨了一上午,说你图他宝贝孙女年轻貌美,还非常正式地表示了对你这种肤浅作风的不齿。” “......” “你记得我以前给你介绍过的堂妹么?”殷耀南口中的堂妹,就是殷老爷子的侄女。 “不记得。” “就那个女军官,我给你看过照片的。” 沈流岚努力想了想,“没印象。” 殷耀南没办法,只好花了大力气从网上找出一张堂妹穿着军装的照片给他看,“喏,就是这位。八年前老爷子有意撮合你们。” “好像有点印象了。所以老爷子是觉得我跟你堂妹比较合适?” “正是。他觉得自己柔弱的孙女,是养得白白胖胖的大白菜,被你这只猪给拱了,而且还是一只老猪。” 沈流岚无语,一会儿之后,才委屈地说道,“到底谁拱谁?” 殷耀南听懂他的画外音,不禁笑得更猖狂,“哈哈哈~就我们殷家的女人,你等着吧,还有你哭的时候!” 见沈流岚没搭腔,他又一脸同情地看向他,“话说你今年也37了?霓霓是27吧?怎么样,觉得吃力吗?” 沈流岚白了他一眼,“轻松得很,我的身体年龄一向低于实际年龄五岁,完全没问题,您少操心。” 殷耀南今天就是故意来恶心他的,以报被冷三年之仇。 “我前两日听淮郡说,施君昊喜欢霓霓好些年了。看过照片,我猜想起他也跟着淮郡到过我们家几次。年轻人风格跟三年前的你十分相似,霓霓要是多跟他接触几次,说不定还真的会跟他看上眼。你真是每次都出现得很是时候,总挑他们要相亲的前几天出现。” “什么意思?” “听说四年前那个国庆节,原本是要安排霓霓与施家三儿子相亲的,谁知道前一周竟然爆发了美女琴手事件。后来你开了记者会,这样等于让我们家被动接受你,毕竟大白于天下了,施君昊不战而败。” 沈流岚蹙着眉不说话,殷耀南继续说,“男人这种生物你知道的,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征服的过程会带来刺激与快乐。施君昊暗恋了霓霓八年,被你这个沈咬金半路截胡,能善罢甘休么?我说这些也没啥意思,就是想提醒你,这次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不然你就正式出局了。” 听了殷耀南一席话,沈流岚烦躁地捏着太阳穴,半晌后才黯黯地说,“我知道有施君昊这么个人,但我没想到他喜欢了那么多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注意的。”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搞?总不能天天住酒店吧?” “林仁墨死了,现在RM集团落在他小舅子詹金立手里。这两年经营不善,人才流失严重,货物品质可想而知。现在欧洲那些汽车商基本上不拿他们的货,我想趁这次把它收回来自己做。” RM集团的事情,殷耀南也多少听说过一些,“要做IPO吗?” “嗯,趁它还有一点价值,重组后立刻申请。现在问题是,RM集团旗下有几家关联企业,为林仁墨直系亲属所有,如果要上市,势必要将这些企业一起收购了。我当时入RM集团的时候,主张取得德贸的控股权,就是为防止将来集团上市的时候,林德贸狮子大开口,影响上市计划。现在,那些我曾经不放在眼里的小企业,却极有可能成为上市障碍。” 245.用嘴巴喂。 “你背后的券商精英有什么看法?”殷耀南问。 “不赞成我收这个烂摊子。” “那你为何?” “RM集团的品牌价值百分之八十是我创造的,之前因为憎恨林家,所以我一心想毁了它为我的孩子报仇。现在林家死的死、疯的疯,我的恨意好像也转移了不少,这才有了重新将它做起来的想法。毕竟,它的汽配一体化价值,在整个海门乃至国内,都是居前位的。” “我以为你不想继续跟warship集团扯上关系。”殷耀南仍然记得三年前他坚决离开自己一手创立的warship集团的样子。 “我可能没跟你说过,自从我宣布退出warship集团后,再也没有欧洲的汽车商愿意跟他们合作,他们现在全靠Lanni贸易才能够拿到订单。” “所以你将RM集团拿回来是打算自己重新占领欧洲的汽配市场?” “我对汽配这块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拿回RM,只是想让它成为Yanni汽车的配件直供商。” ...... 沈流岚和殷耀南一直在书房里谈到傍晚,殷雅霓来敲门后,他们才出来吃晚饭。 饭桌上因为有殷耀南与殷老爷子的加入,而显得热闹了许多。 除了不明真相的殷老爷子,大家都对沈流岚很客气,特别是叶明惠和殷耀山,在知晓了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后,心有愧疚,也不好意思继续对他冷眼相待。 抛开那些事,殷耀山曾经是很满意这个女婿的。 这几日,老婆和女儿外出许愿,他一个人冷静想了许多事情。 女儿三年前从美国回来后,整日要死不活的,活像一朵焉了的花儿。这才刚和沈流岚复合,整个人又活了过来,天天神采飞扬的样子。 做父母的能怎么办呢?过去三年,该说的也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就是没效果。 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俩人经历过这么个大劫难,竟还能好好在一起,彼此接纳,说不准就是真爱吧。 一顿晚饭吃完,气氛倒也十分和谐,殷老爷子回房间休息了,殷耀南和殷耀山回书房谈事情,殷雅霓和沈流岚外出散步。 海景花园的夜色正好,他们牵着手来到山中的人工湖,找到一个长椅子坐下。 一切仿佛又回到三年前在风城的那段时光,殷雅霓依然将头靠在沈流岚的肩上,而沈流岚时不时就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在想什么呢?”沈流岚问着肩膀上那个安静的小人儿。 “在感受你的存在。” 沈流岚满意一笑,“傻宝儿,我们结婚吧?” “户口本被爷爷收起来了。” “我让耀南想办法偷出来给我们。” “以后再说吧,等我去台湾治疗后,看情况如何再决定。”殷雅霓还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星光点点的天空,想起自己下午在网上查阅的资料,心里有些发慌。 “去台湾治疗?” “嗯,姨妈帮我在台湾联系了一名妇产科学的权威,要我去治疗不孕不育呢。” “唉....”沈流岚轻叹一口气,侧过身,将她抱进怀里,“治疗过程很痛苦的,无论权威不权威,我都舍不得你受那种苦,不孕就不孕,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不希望自己是一个有缺陷的女人。”殷雅霓的情绪有些低落。 “那是不是怀上孕,你就愿意嫁给我?” 殷雅霓凄然一笑,“如果怀上孕,我不嫁你,宝宝都不会同意的。” 沈流岚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重新把她扯回怀里,“那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的。如果真的想去台湾,我陪你一起去。但你要答应我,如果治疗让你觉得痛苦,我们立刻停止,好吗?” “好。”殷雅霓心安地窝在他怀里,飘摇了三年多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又定下来了。 散完步,沈流岚将殷雅霓送回殷家,顾及殷老爷子的情绪,殷家父母没敢让他留宿。 殷耀南见他可怜,将他领回了自己家。 回到与殷雅霓定情的地方,沈流岚思绪万千。回想起四年前夏日夜晚的那个初吻,他的心跳竟然还是失控的。 他就这样呆呆地倚在殷雅霓常住的那个房间门口,殷耀南洗完澡出来,见他这样,自然也是觉得有些诡异。 “这是霓霓的房间,你在这里发什么呆?”背后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吓了沈流岚一跳。 “没,我打算晚上住这屋。”他有些心虚。 “你的房间不一直在那屋么?”殷耀南的下巴努了努隔壁房间。 “哦,是么,太久没来,我忘了。” 见沈流岚要逃走,殷耀南突然蹿到他跟前,挡住他的去路,“我突然想起四年前的一个事情,不知当不当说。” “但说无妨。” “四年前你第一次见霓霓那天,星海号吃完海鲜回来,第二天你一大早就跑回海门了,霓霓肿着嘴唇起床,这事儿是你干的吧?” “嗯。”一朵红晕飘上沈流岚的双颊,没脸没皮了三年,这害羞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你那晚都干了什么,和我说说?”殷耀南一闻到八卦的味道,立刻不依不饶。 “当时她喊渴,你睡死过去了,我只好给她喂水。” “怎么个喂法?” “用嘴巴喂。” ...... 由于殷老爷子一直住在殷家,殷雅霓也不敢经常出去见沈流岚,更不敢晚归留宿在外,一直都窝在家里陪着爷爷画水墨。 殷耀山和叶明惠知道俩个年轻人不容易,逮到一个老爷子心情嗨的晚上,旁敲侧击着问殷雅霓回不回公司上班。 殷雅霓当然求之不得,开心得直点头。 殷老爷子虽然口头上同意,但仍交代殷雅霓下班就得回家,不允许晚归。 虽然还是没有实现人身自由,但至少白天有许多时间可以自由活动,殷雅霓倒也十分满足,不忘向自己的父亲投去感谢的一笑。 当天晚上,她回房里就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沈流岚。电话刚接通,人还没说话,震耳欲聋的低音炮声以及男男女女的调笑声就传了过来。 原本十分高兴的心情瞬间降至谷底,她沉着气问,“你在哪儿呢?” “耀南约我到pub喝一杯。”沈流岚的声音似乎是吼着过来的。 果然是在酒吧!殷雅霓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对着电话冷声说道,“胆儿肥了是么?pub也去了?是不是等一下还要带个妹子出场?” 电话那头的吵杂声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沈流岚着急的声音才通过话筒传了过来,“没呢,只是跟几个同学喝两杯,绝对没有妹子!你就是不相信我,也得相信你小叔啊。” “我就是不相信他!你赶紧回家,我有事情跟你说。”说完这句话,殷雅霓就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声传来,沈流岚自然不敢多逗留,在前台将账结清了之后,便打了一辆车赶回了殷耀南家。 火速洗了个澡,他这才敢给殷雅霓打去电话。 “老婆,我肥来了。”沈流岚喝了点酒,心情比平时活泼了些。 “我不喜欢你去酒吧,以后你别去了。”殷雅霓倒也不装,直接挑明重点。 “好,不去了,这辈子都不去那种地方。”沈流岚答应得很爽快,他对殷雅霓一向有求必应。 “嗯,这才乖。我明天要回公司上班了,我爸特地帮我从爷爷那儿申请的,可能是看我们最近都没机会见面。” “是么?那从明天开始,我送你上下班?” “就别送了,我爷爷天天早上都会出门溜达的,万一碰上你来找我,不知道还以为咱俩假借上班之名,行偷情之实呢。” “这怎么是偷情呢?咱俩可是订过婚的未婚夫妻啊!” “爷爷他不是还没接受你么?反正你别来了,我自个儿开车上班吧,你若想见我,就来公司附近找我。” “不能上办公室找你么?” “别吧,财务部年轻姑娘多,你一大老爷们往里钻,影响不好。公司下面有一家星巴克,咱们就在那儿见面吧。” 沈流岚想起过去三年线人拍的照片,顿时有些失落,“影响不好,那你都可以让你前夫上去找你。” “前夫?”殷雅霓有些错愕,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汪沅他有时候给我送饭,我经常加班嘛之前。” “加班......那你们就是一起吃晚饭,然后还呆在一起,直到你深夜下班?” 这通电话,殷雅霓原本是气焰嚣张准备兴师问罪的那个人,可眼下被沈流岚抓到把柄,马上居下风。 “你不是都知道么?还问我干啥?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拒绝回答。” 电话那头的沈流岚,突然不说话,突如其来的安静,让纸老虎殷雅霓有些担心。 直到好长时间后,沈流岚才幽幽地说,“傻宝儿,自从你离开我之后,我可从没接触过任何女人,一直为你守身如玉,一心等你。可你......竟然......” 殷雅霓听到他似乎有些哭腔,顿时自责不已,刚才的气势瞬间全没了。 “哎,你不要哭嘛,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那你让我去你办公室不? “让的让的,我只求你别哭,一听你哭我都要难过死了。” 得到允许,沈流岚这才破涕为笑,又对着电话那头的殷雅霓讲了一些色色的笑话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而电话那头的殷雅霓,早已傻了眼,为何原本想坚持的事情,竟莫名其妙就答应了? 想起明日沈流岚的出现和即将引起的风波,她已然感到了头皮发麻。 246.不许再穿这种衬衫 睡前喝酒的结果就是隔日自然醒来后已过了中午。沈流岚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才想起来他还没出门。 一整夜都梦着在殷雅霓的办公室内与她做好玩的事情,结果这厢竟然睡了个日晒屁股。 看了眼时间,中午一点,估计这午饭也吃不上了,干脆过去一起吃下午茶好了。 他进淋浴房冲了个澡,把冒出来的胡渣刮得干干净净,将自己里里外外收拾得清清爽爽的,才拎着车钥匙出门。 循着殷雅霓发给他的坐标,一路来到位于南城市中心的的中晋广场,在楼下的星巴克订了二十杯冰咖、二十份蛋糕。 他站在一旁排队等待付款的时候,偶有坐在卡座里的姑娘偷偷打量着他,遮着嘴巴小声偷笑着。 沈流岚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他十分清楚自己拥有一副看上去有些美好的皮囊,但也从不因为自己有几分姿色而狂拽。 如果他的姑娘,能像这些女生那样,时不时对着他流口水,那他也不必惶惶不可终日了。 结好账,沈流岚写下殷雅霓办公室楼层及自己的电话给服务员,便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刚才看着他花痴的女生,眼光又追着他出去了,见他上了一辆两百万的奔驰AMG,马上就不淡定了,放下原本遮遮掩掩的手大方地说开了。 “天啊,太帅太有型了!果然男人的帅气就是要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呀。”说话的是中晋集团财务部的一位审计主管。 秘书心心正因为失恋的事情,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杯中的咖啡,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所说的神级帅哥。待她回过头一看,帅哥早已开着黑色的奔驰SUV驶入公司的地库中了。 “心心,你看到没?对方将车开进公司的地库了,是不是公司最近空降的哪位高层啊?” 心心想了想,“最近没听说公司有新进管理层,可能是某个客户吧?” “客户啊...那我们没机会见到了。对了,殷总半个多月没上班,今天一过来,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这半个月该不会是结婚去了吧?总有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 殷雅霓虽然对下属亲切和善,但因为性格内敛,平日里并不会在他们面前提起自己的私生活,所以见过汪沅出入她办公室的人,都自动将她和汪沅归为一对。 “我不太清楚呢,汪先生自从殷总请假后,就没有跟我联系过了,也许是进展得好,所以不需要我汇报情况了吧。” “说到汪先生,也是神级帅哥啊。如果不是在报纸上见过他的报道,还真看不出他是律师,看上去有点像艺术家呢。” ...... 沈流岚将车驶入中晋广场的地库,在B2层的集团专用车库转了一圈,看见殷雅霓那辆白色的奔驰CLA就停在电梯旁的车位上。 他想起四年前买的那俩白色马丁超跑,此刻还停放在会展公寓的地库中蒙尘。三年前他们回美国的时候,他分明将那些重要的物件、包括车钥匙,当着殷雅霓的面,一并放进书房的保险箱里了。 他的傻宝儿,竟然一样都没取用。放着四百万的超跑不用,而开起了这三十来万的代步小轿车,她的节俭的品行三年来竟是一点都没有变。 恐怕当时在殷耀南那儿为她买的十亿美元的基金,她也是一分钱没动过吧? 沈流岚说不清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他既欣赏她的独立及傲骨,同时也挫败于她并不愿意依附自己。 将车停入B1的来宾车位,沈流岚乘着电梯上楼了。他步出电梯的时候,楼层服务台的小姐正低着头刷手机,瞧见他出电梯,蓦地站起身,笑脸迎宾。 “请问先生您找哪位?” “我找殷雅霓。”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沈。” 服务台小姐拿起座机,拨打了殷雅霓的内线,“殷总,有一位沈先生想拜访您,但是他没有预约。”对方边听电话,边抬起眼好奇地看了沈流岚一眼,“是的,殷总。” “沈先生,麻烦您先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一下,殷总马上出来了。” 沈流岚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坐入一旁的沙发,而是将手抄进口袋里,站在一旁看起了墙上的集团介绍。 不了五分钟,殷雅霓就快步走出来了。沈流岚看着她依然白衬衫黑包裙的样子,喉咙突然一阵紧,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而殷雅霓的眼中,沈流岚今日难得休闲的样子,亦是十分少见。看惯了他白衫的样子,难得见他穿黑色的T恤,窗外盛夏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他身上,让他黑亮的头发仿佛生出了光芒,看上去像个干净青涩的大男孩。 她上前,轻轻挽住他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怎么这么晚才来?我一直等着你吃午饭呢。” 沈流岚伸出左手,覆住她攀上来的小手,低头轻声在她耳边说,“昨晚梦了你一夜,起晚了。” 殷雅霓边挽着他走进办公室,边用只有俩人才听得到的耳语说,“梦见什么了?” “一会儿告诉你。” 上班时间还有五分钟,财务部的人员大都在休息室休息或者在下面的咖啡馆吹空调聊天,仅有在位置上的几位,也趴着身子午睡。 所以他们俩这一路挽着手臂进里面的财务总监办公室,并未有人发现。 一进门,沈流岚就反手锁上了门,接着将办公室透明落地玻璃上的百叶帘拉了个严严实实。 殷雅霓正要将沙发上的枕头和小被单收起来,意识到光线突然变暗,正转过身看怎么回事,下一秒就被沈流岚迎面抱起。 突然而来的悬空感,令她不得不用双臂攀紧他的脖子,双腿也紧紧地夹上他的腰。 “你干嘛,放我下来啦。”她轻轻垂着他的肩头。 沈流岚早已抑制不住,刚才看到她穿着白衬衫走出来,内心早已将她压在身下要了一次又一次。 “不放,憋了我几日了,昨晚都直接做起春梦了。”沈流岚粗鲁地吻着她的脖子。 “唔......”殷雅霓闭上眼睛,低吟,“我哪有憋你?在普陀山那晚上,是你自己不要的,能怪谁?” “嗯?你是在惩罚我那天晚上拒绝你吗?所以才故意憋了我这么多日?”吸吮并不足以满足他的饥渴,这下干脆直接啃上。 “嗯......所以昨天晚上你去pub,是准备出去吃野味的?嗯?” 沈流岚并不打算在这节骨眼跟她扯这些有的没有,兀自低头用嘴巴解下了她衬衫上的第三颗扣子,瞬间她胸前的软绵,毫无征兆地弹了出来。 “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了,不许再穿这种衬衫,你不听?嗯?回去我要把你的衬衫都剪碎。”将脸埋了进去。 殷雅霓的包裙本来就不高,这么被他一托,整个都撩到胯骨上了。沈流岚腾出一只手,粗鲁地探进她的裙摆内扯着她的小裤。 这几下拉扯,顿时惊醒了她,“不行,不能在这里,快放我下来啊......”她用力挣扎着,让沈流岚想扯下小裤的动作进行得很不顺利。 虽然他平日里属于禁欲一派,但每次碰到她,基本上是停不下来的,所以这一刻无论她怎么挣扎,他都不为所动。 “嘭——”一声闷响,她被沈流岚丢到沙发上了,正想挣扎着起身,那人已欺了下来,急急地解着自己的皮带扣。 她正欲伸出腿踢他,慌乱之际。 “啊......”她颤抖地低叫了一声,生气地垂了他两下,终于还是放弃挣扎。 随着上班时间的到来,不在位置上的同事,都陆陆续续回办公室了,外面开始热闹起来。 殷雅霓一颗小心脏都快被提到嗓子眼了,十分害怕被同事们发现她和男人在办公室做这种事情。 “你快点,外面好多人。”她一着急。沈流岚脸上的表情由粉红变深红,最后终于变成了关公色。 他趴在她的颈间喘着粗气,混沌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清醒,侧过脸吸了吸殷雅霓脖子上细嫩的肌肤,满足地翻身扣上自己的裤头。 殷雅霓皱着一张脸,一动不敢动地翘着屁股,幽怨地看着他,“把桌上的纸巾拿过来,脏死了啊!” 沈流岚这才傻呵呵着爬到她办公桌上,抽取过几张纸巾,然后重新扣好她衬衫上的扣子。 害怕有人突然敲门进来,刚整理好,殷雅霓就紧张地站到穿衣镜前。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后,打开被沈流岚反锁上的门锁,这才正襟危坐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沈流岚看着她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就想笑,嘴里却抱怨着,“家里有你爷爷看着,在这里你又不让,那以后我们的幸福生活怎么办?” 殷雅霓白了他一眼,“本来我今天订了一间情侣房的,打算下午三点就提前外出,照顾照顾你的身体。既然你这会儿已经等不及吃上热豆腐了,那今天我就还是按时下班吧。” 247.咱们殷总真是人生大赢家 “情侣房?”沈流岚眯起了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殷雅霓,“你怎么会知道有这种东西的?” 殷雅霓懒得理他,定眼看着电脑屏幕,“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你确定你没吃过猪肉?” “其实也吃过......”殷雅霓想起自己的爷爷总是在背后说沈流岚是老猪,就不由地笑起来。 “吃过?嗯?你在哪里吃过猪肉?”在她神思着兀自偷笑的时候,沈流岚已飘到她身后了。 殷雅霓收起傻笑,严肃地坐直了身体,“你不知道我爷爷说你是专拱我这种小白菜的老猪吗?我吃的就是你这头老猪肉。” 听了她的解释,沈流岚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被背后取笑成老猪,但此刻的心情也甚是美妙,至少眼前这颗小白菜只让他拱过。 “那晚上我们来吃点烤猪肉肠好吗?”沈流岚俯下身,在她的耳边吐着热气。 “烤猪肉肠?”殷雅霓愣了愣,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耳根子倏地红成了透明玫瑰色,沈流岚看着那小耳朵的色泽变化,忍不住含了上去。 他这一闹,殷雅霓的身体又颤抖了起来,她的耳朵是要命的敏感带。 “叩叩叩——”响起了敲门声,沈流岚赶紧立起身体,回到沙发上坐下。 “进来。”殷雅霓不自然地回应。 秘书心心抱了一堆资料进来,转身要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坐在沙发上的男子,脸一红,低着头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她刚出办公室,中午一起喝咖啡的女同事就凑过来关心她,“殷总骂你了?脸怎么这么红?” 心心魂不守舍地说,“殷总办公室有一位先生好帅啊,不是汪先生,也不是殷少爷,从来没有来过办公室。” 女同事狐疑地扭头看了眼百叶帘拉得严实的办公室,“殷总平日里,落地玻璃上的窗帘都是拉开的,今天竟然直接关上了,那男人跟她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如果是这样,那汪先生呢?”心心在北方上大学,三年前刚毕业就跟着前男友来了南城,第一份工作便是殷雅霓的秘书。 对于四年前闹过的一些关于殷雅霓的绯闻,她一概不知,对于顶头上司的感情史,她只知道有汪沅这么一号人物。 而身为审计主管的女同事,在中晋集团已经多年,对于董事长这位独生女过去的八卦新闻,倒是了解一些。 女同事侧过头看了眼那紧闭的财务总监办公室,压低声音在心心耳边说,“三四年前,殷总刚从海大毕业那会儿,有个男朋友的,巨有钱,听说是事业在美国的海门隐形富豪。当时董事长一心想让殷总大学毕业后回咱们公司上班,但殷总追随了男友,留在了海门。当时元旦那场世纪豪华订婚礼,据公司里被邀请的高层回来说,简直是壕气冲天啊!” 同事的这一席话,倒是颠覆了心心对殷雅霓的印象,“那后来呢?殷总一直是单身啊,并没有什么未婚夫呀?”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订婚半年后殷总就从美国回来了。整个人状态很差很差,不久后就来公司上班了,再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心心一直以为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传统的南城女子,婚姻大事全由家族安排,一辈子顺风顺水,所以她平时和汪先生之间,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原来,她也是一位有故事的女同学,她的过去或许也有一段深刻的感情经历。这个认识,让心心觉得殷雅霓终于没了固有印象中的平淡,变得有血有肉起来了。 “你之前一直说汪先生是殷总的男朋友,我就不这么认为。任何一个女子,经历过殷总前未婚夫那种又壕又帅的极品,哪里还看得上文弱的汪先生呢?”同事见心心没搭腔,伸了胳膊肘碰了碰她的手臂,“心心,你说对吧?” “啊?”心心正神思呢,全然没听见同事说的是什么。 突然,座机的电话声,吓了心心一跳,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财务总监办公室的内线。 接过电话,她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再一次进入了殷雅霓的办公室。 她的余光瞥见沙发上的男子正低头看手机,而殷总则在案前处理公事,俩人之间并未有什么不同寻常。 “心心,沈先生在星巴克订了一些冰咖和蛋糕,现在已经在外面的服务台上了,你过去拿进来分给大家。如果有剩下的,就放在茶水间的冰箱里,让晚上加班的同事自行取用。” 心心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沈流岚,红着脸说了一声,“谢谢沈先生。” 沈流岚抬起头对她点了个头,又低下头处理手机里的邮件。 “这是你的秘书?”心心离开后,沈流岚抬起头问。 殷雅霓盯着电脑屏幕,“嗯”了一声。 “那我要收买收买她,如果平时有哪些不该来的人上来找你,好让她通知我。” “心心这孩子乖着呢,不会被你收买的,你就省省吧。”殷雅霓在资料上写了几个字,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沈流岚,“不过,你的朋友里要是有适合的人选,倒是可以介绍介绍,她前阵子刚跟前男友分手。” “我的朋友都是老猪,你确定你的小秘书愿意?”沈流岚一抓到机会就酸不溜秋。 ...... 心心将冰咖和蛋糕拿进来后,同事们以为又是雨尔餐厅送来的,可拿到咖啡杯才看到上面那个大logo,“汪先生最近不送小吃,改送星爸爸了呀?” “这不是汪先生送的,是在殷总办公室里的那位沈先生送的。” “沈先生?”方才跟心心八卦的同事,听到这三个字,顿时陷入了回忆。 “啊!原来真的是他!”心心刚回到座位,同事马上飘到她耳边说,“殷总的未婚夫就是姓沈的,说不定就是今天在办公室的这位。” “我不清楚,刚才进去两趟,他们都各做各的事,似乎看上去并不亲近。以前汪先生过来,跟殷总的互动还会比较近一些。所以,我也不敢妄下断言。”心心整理着桌上的资料,许是还处失恋的痛苦中,显然没有多大心情八卦。 “这么说也有道理。”同事八卦完,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处理工作。 眼看着三点钟就到了,沈流岚忍不住用力咳了几声。殷雅霓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并不想搭理他。 原本她就不好那口,有时候难得兴致来,纯粹是想进行更深层次的感情交流。今天被沈流岚这么一吓,不仅没体会到快乐,甚至还产生了恐惧。这订好的房间以及准备好的饕餮盛宴,统统都没兴趣了。 沈流岚见她并没有想出发的意思,忍不住坐到她桌前的位置上盯着她。 殷雅霓被他盯着发麻,斜了他一眼,“你干嘛?” “我想吃白菜。” “出门左拐,楼下一楼有餐厅。” “并不想吃外面的大白菜,想吃家里的小白菜。” “那回家让我小叔给你做。” “呕......”沈流岚做了个呕吐的鬼脸,终于把殷雅霓逗笑了。 她看了眼时间,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有所心动,“如果想吃白菜,那你能跟我约法三章么?” “只要你给我吃白菜,约法十章都没问题!”沈流岚收起嬉皮笑脸,装作很严肃的样子。 “也不必十章,三章就够了。”殷雅霓低头想了想,才缓缓地开口道,“第一章,以后只要我喊不要,你就要立刻停止,可以做到吗?” “可以。”沈流岚答应得很痛快,只要不喊停不就行了?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发不出声音。 “第二章,以后不能在危险的地方做这种事情。” “没问题。”危险如何界定,都是看人的。 “第三章,不能剪碎我的衬衫。” “不行!”沈流岚唯独对白衬衫这点不能忍。 殷雅霓耸了耸肩,无奈地抬起手,“既然约不到三章,那今天就别出去了。” 身体都调整好了,她才临时喊停,沈流岚那个急的呀,但急中生智从来不是乱说的。 “行!答应你,不剪碎你的白衬衫!”不能剪碎是吧?那可以整理出一包扔在垃圾桶里吧?也可以扔在香纸桶里烧成灰烬吧? “果然是J虫上脑。”殷雅霓取笑了他一句,起身收拾包包。 收拾好东西,沈流岚双手抄进口袋,跟在她身后出了办公室。 一上班就对上司紧闭的办公室门想入非非的同事们,听见开门声,全都抬起了头看向他们。 殷雅霓有些不自在,沈流岚则笑得十分嗨。 心心见她拿着包包,赶紧迎了上去,“殷总,您要出去吗?” “嗯,我跟朋友有事情出去一趟,今天就不回来了,你们下班的时候关好门窗,明天见。”殷雅霓交代好事情,带着沈流岚离开了办公室。 中午跟心心在咖啡厅聊天的女同事,看到沈流岚出来后,已经被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心心一回到位置,她赶紧又猫了上来。 “心心,那个人,就是我们中午喝咖啡的时候,在星爸爸里面见到的那个帅哥啊!开着两百万AMG帅哥啊!” 心心扭头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轻声说道,“我中午没注意看,但是这么一看,确实又高又帅,出手也很大方呢,刚才送来的那些咖啡和蛋糕,就要两千多块钱。” 女同事的魂魄早已跟着沈流岚飞出去了,这会儿只剩下发自肺腑的羡慕,“咱们殷总真是人生大赢家,家族牛逼、老爹有钱、连未婚夫都特别壕特别帅!服!”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本叫做心碎的书,记录着只有自己才懂的故事。”心心跟殷雅霓更为亲近,明白她这三年来的不容易,所以并不赞同女同事的看法。 249.不信你吃一口看看?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殷雅霓迎来了上班后的第一个周末,也是沈流岚回海门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周五晚上,将殷雅霓送回家后,沈流岚左思右想,掐指一算,这几日分明是她的排卵期,一定得趁着这几天的黄金求子日,规划一次自驾游,一来可以感受祖国的大好河山,陶冶情操,洗涤心灵,二则可以抛开杂念,专心造人。 他从网上下载了省内旅游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个小时,并参照殷耀南丢在桌上的旅行社传单,终于规划出了一条秋高气爽的路线。 他认真地将路线做成了一份文档,并发到殷雅霓的微信上,就去洗澡了。 正躺在床上敷面膜听歌的殷雅霓,点开他发来的文件一看,皱了皱眉又关上了。 沈流岚洗完澡出来,见她没回复,以为她睡了,忍不住发了条信息询问,【你睡了吗?】 信息很快回复过来,【没有。】 【那你醒着,刚才怎么不给我回?】 【回什么?】 【我刚发了一条自己设计的两天一夜的自驾游路线给你啊。】 【哦,那是你做的啊?我以为是旅行社的广告。】 【你赶快看一下,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再修改。】 殷雅霓翻出刚才那条疑是广告的文件,点开一看内容,差点没笑晕。 火山岛两天一夜自驾游 第一日,早上8:00-10:00乘坐奔驰AMG到达目的地火山岛;10:00入住五星级度假酒店;12:00酒店用餐,海鲜大餐,人均标准两千元...... 殷雅霓笑着看完整个路线计划,才抖着手指给沈流岚发去信息【你这行程的模板哪儿来的?跟我在路上收到的旅行社传单风格一模一样。】 【从耀南桌上的广告彩页参考来的。】 【那我第一次点开以为是广告也没错嘛!】 【那你也不想想,我会随便发个无聊的广告给你吗?】 【好啦好啦,我错了。行程没问题,明天你可以准时来接我。】 【噢耶!那我们晚上早点睡觉吧!宝贝,爱你。】 殷雅霓被沈流岚的幼稚弄得哭笑不得,见他说要睡了,便放下手机,起身到浴室撕掉面膜,清洗脸上残余的精华。 洗好脸,关了灯躺到床上,微信又进了一条信息,【你还没跟我说晚安......】文字后面还附上一个委屈的表情。 都说恋爱中的男人像孩子,殷雅霓此刻总算明白了这句话,也懂得了为何那些爱老婆的男人,看上无一不是妻管严,比如她的父母,比如沈流岚的父母,比如她的爷爷和奶奶。 尽管心里有些笑话沈流岚的幼稚,但她还是甜甜地给他发了个亲亲的表情,外加【晚安,老公,么么哒!】 隔日早上,原本自己将时间定在八点的沈流岚,却在天刚大亮就爬上了海景花园。 殷雅霓还在睡梦中,被他一通电话吵醒后,睡眼朦胧地胡乱洗漱了一下,换上短裤T恤和帆布鞋就下楼了。 下了一半楼梯,她看见殷老爷子开着家里的大门,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眼打坐。原本还浑噩的精神状态,被这么一吓,整个人激灵了过来。 瞧了一眼自己背上的行李袋,她赶紧躲回楼上,打了个电话给家里的阿姨,让她想个办法把爷爷引到屋子里去。 她在楼上等了又等,终于等来阿姨的电话,这才放心地下楼,一溜烟跑出院子。 沈流岚早已在车上等了大半个小时,此刻正放平了椅子,躺在车内补眠,直到殷雅霓敲动车窗,他才醒过来。 “没有被你爷爷发现吧?”瞧她的鼻子因为小跑而出了一层薄汗,沈流岚立刻拿着纸巾替她擦拭。 “嗨,别提了,我下楼的时候老先生正坐客厅里闭眼打坐呢。还好我聪明,让阿姨把他引到别处去,这才成功越狱。” 沈流岚打开车窗,启动车子,让微风晨露灌进车内,带走睡眠不足的黯淡。 出了蜿蜒的山路,车子平稳驶入平地道路,由于是自动挡车型,他的右手可以空出来,握着殷雅霓的左手。 殷雅霓昨晚晚睡,早上又一大早起床,整个人自然浑浑噩噩,不一会儿,右手肘撑着车窗,就睡着了。 沈流岚知道她累,最近白天忙着工作,晚上还要忙着造人,便暗搓搓地在心里,将两天一夜的自驾游,改成了两天一夜的星级酒店吃喝睡游。 他一路开了两个小时,殷雅霓就睡足了两个小时。到达火山岛酒店的时候,她是生龙活虎下车的,而沈流岚的脸上则多了几分疲惫之色。 旅游区的星级酒店虽说十分高端,但到底不走主题酒店的路线,所以沈流岚很失望于房间没有透明浴室及大顶镜。 失望归失望,兴致倒一如既往高涨。刚进房间,他就像一只急不可耐的猴子一样,窗帘都没拉上,就抱着殷雅霓又啃又咬。 原本就不好这一口的殷雅霓,在经过了连续一周的傍晚运动后,早就已对这事儿腻得不行。这会儿青天白日的,哪还有兴致做那些事情。 她有些生气地打了沈流岚两下,嘴里囔囔着约法三章都忘记了吗?沈流岚哪里还记得什么约法三章,当天约过立马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最后,在殷雅霓的坚持下,他自然是没有得逞,讪讪地放开了她。 在床上腻歪了两个多小时,闹出了一身汗,临近中午,没有吃过早餐的俩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殷雅霓嫌弃身上臭,要洗过澡才愿意去吃午餐。她推开同样满身粘腻的沈流岚,拿着毛巾进浴室了。 沈流岚正躺在床上平复身上的某一处,听见浴室穿出来的哗哗流水声,马山又不淡定了,脱了衣服也跟着进了浴室。 殷雅霓体寒,无论多热的天气,都开着温水洗澡。花洒的的水源源地冲洒在地面上,蒸腾成蕴蕴水雾。 水雾中若隐若现的一具美丽身体,沈流岚看得热血沸腾,悄悄打开淋浴门,挤了进去。 殷雅霓正闭着眼睛冲澡,感觉突然身体一紧,后背碰触到了某种温热的物体,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眼见自己被困在这一间小小的淋浴房,衣不蔽体,她清楚再挣扎也挣扎不出什么水花,干脆就闭着眼睛随他去了。 也许是软玉温香在怀,沈流岚没有了刚才的猴急,竟自觉地挤了一些沐浴乳在手心里,慢慢地揉出泡沫,均匀地抹在殷雅霓的身上。 原本她的皮肤就细滑,此刻被泡沫一滋润,手感更是滑润无比,活脱脱像剥了壳的鸡蛋。 如果不是因为此刻鸡蛋上擦满了沐浴乳,沈流岚肯定是立刻下了嘴的。 “我真的很后悔,没有发明一款可以吃的沐浴乳。”他哑着声音,俯在她耳边说。 “嗯?”殷雅霓不解。 “这样我就可以每次跟你一起洗澡的时候,顺便吃了你。” “嗯,这是个很好的点子,肯定会成为情趣用品界的一番。”殷雅霓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沈流岚没再说话,就着泡沫的润滑,直接就撞了进去。 殷雅霓颤抖着身子低喊了一声,手抓住墙壁上的不锈钢扶手,抬高了下身...... 洗这个澡,又花了一个小时,殷雅霓饿得体力不支地任由沈流岚抱着出去,放在床上擦干身体和头发。 沈流岚顾不上自己还光着身子,倒急着去她的袋子拿衣服给她穿。打开袋子的拉链,他拿出了一件吊带长裙,撑开看了一下,皱了皱眉扔到了一旁。 又继续翻着她的袋子,不是无袖就是吊带,直到再也翻不出衣服,沈流岚才跑回床边问她,“你衣柜里到底有多少这种裙子?我全都要剪掉!” 殷雅霓有气无力地抬起上身,看到自己的裙子和衣服被扔了一地,即刻又头疼地躺了下去。 “来海岛不穿吊带长裙要穿什么呀?” 沈流岚拿着她早上出门胡乱套上的T恤说,“来海岛穿这样的T恤就很好啊,你干嘛要穿那些吊带裙?” 殷雅霓懒得理他,硬撑着起身,随意拿起了地上一条热带风情的吊带露肩长裙套上。 沈流岚见她并不把他的话放在耳里,忍不住又抓着那件T恤跑到她面前,“以后日常穿的衣服只能买这样的T恤。” 殷雅霓整理好自己的裙子,抬起头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古板?给你一分钟,把我的衣服收好,不然一会儿有你的好果子吃!” 见人家并不采纳自己的意见,沈流岚委屈地弯身整理被自己丢了一地的裙子,边捡边恶狠狠地想,“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和那些白衬衫一起剪碎!” 殷雅霓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沈流岚已经收拾好了被他丢一地的裙子,也穿好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白T和卡其色的亚麻裤,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特别清爽干净。 殷雅霓就是好这口,看见他此刻刚好是自己最喜欢的样子,对他刚才乱丢裙子的气也去了大半。 她不气了,沈流岚倒还气着的样子,看见她从洗手间出来,不仅没有像之前那样黏黏糊糊,反而冷着一张脸看她。 “又在小气了?”殷雅霓看着他这幅幼稚的样子,真的很想抽他。 “谁小气了呀!” “谁臭一张脸谁小气。” “我脸才不臭,刚洗得可香了,不信你吃一口看看?” “......” 250.除非我死了! 沈流岚虽然心里介意殷雅霓穿得那么性感,嘴里也不停地唠叨着,但一离开房间,还是很自觉地牵上了她的手。 殷雅霓睨了一眼俩人紧紧牵着的手,忍不住揶揄他,“你刚那样子,我还以为你为了几件裙子,要和我分手呢。” 听了这话,沈流岚明显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啦,我以后不跟你乱生气了,所以你的脑子里千万不要有分手这两个字好么?” 殷雅霓笑笑没说话,牵着他的手,愉快地摇了起来。 俩人来到酒店的自助餐厅,沈流岚牵着她逛了一圈,嫌弃龙虾太小只、斑节虾不是野生的、鲍鱼个头不够大、螃蟹的蟹黄不够肥美。 转了一圈下来,他只好另外让酒店的餐厅给他现做各种野生的海鲜。 “我看这些海鲜可以呀,并不差。”殷雅霓虽然爱好美食,但却不怎么挑剔,只要食物做得可口,来者不拒。 可讲究养生的沈流岚却不认同,他轻轻抚着她放在桌上的青葱玉指说,“你知道这些人工养殖的海鲜有多可怕么?各种抗生素饲料不说,养殖者还会往养殖池里头加入避孕药和各种激素。男的吃多了会不举,女的吃多了会内分泌失调,甚至引发各种**疾病。” “毕竟只是小剂量,应该没那么严重的。” “从量变到质变,累积的力量不可小瞧。” 殷雅霓读书的时候,化学最差,她很怕沈流岚一会儿又要跟她扯一堆药理学作用的大道理,所以赶紧找机会把话题扯开了。 刚好他们斜对面有两位女生一直看着沈流岚的侧脸窃窃私语,她忍不住又想捉弄他一下。 “以你为中心,五点钟方向,有一位可爱的妹纸,一直在看着你哦,是不是你认识的熟人呀?” 沈流岚看她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带着一脸疑问,微微侧过脸,用余光瞥了一下殷雅霓说的那个妹纸。 “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那人家为何盯着你一直看呀,好像还煞有其事地跟她对面的女孩子聊你呢。” 沈流岚狐疑地看着殷雅霓,在看到她眼底的那抹笑意后,戒备地说,“我可不认为你在吃醋,你到底想说啥?” “我想说,你穿得严严实实的都有姑娘盯着,我一点不操心。怎么我穿一件吊带,你就要死要活了?” 沈流岚没想到她会扯回裙子的事情,思路完全没跟上,“没有那么多理由,能少穿就少穿,我最清楚男人在想什么,你没看刚才我们一进来,那些男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你吃了么?” 殷雅霓被他严肃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抬起自己的手背放在他面前,软软地说,“那你亲我的手背一下,我就答应你少穿吊带。” 沈流岚怔了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庭广众示爱,他正求之不得呢,于是眼唇含笑地将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低头亲吻。 瞧见刚才一直在偷看沈流岚的妹纸一脸心碎的表情,殷雅霓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这个男人果真是对她有求必应,除了占有欲不是一般强,其他的没毛病。 一顿饭吃下来,花了小万块,旅游区的食宿本就不便宜,沈流岚还专挑好的,价格自然高于一般水平。 结束午饭,殷雅霓提出到地质公园走走,沈流岚嫌天热,要窝回房间吹空调。 殷雅霓看他午餐吃得多,估计这会儿血液全集中到胃部了,应该没精力瞎搞,所以便答应了和他一起回房间休息。 沈流岚眼见自己的诡计得逞,一路上心情愉快地吹着口哨回房间。 进房后,殷雅霓又冲了个澡,才躺回床上。 她刚躺下不久,刚才一直在装睡的沈流岚,偷偷半睁半闭着双眼,逮她睡着。 果然没多久,殷雅霓就阖上了重重的眼皮,睡了过去。 终于等来作恶时间,沈流岚倏地爬到她枕边,拿起手机,一连拍了她好几张睡颜照。然后,低头在她脸上细细密密地吻着,从眉毛一直来到锁骨。 殷雅霓此刻睡得相当沉,昨晚睡得迟,早上又起得早,加上刚酒足饭饱,这会儿完全不知道沈流岚在她身上折腾着。 沈流岚轻轻地脱掉她身上的睡衣,原本已经将她的双腿分开了,正想继续努力耕耘,却无意中瞥见了那一抹红肿。 原本还兴致昂扬的心,瞬间疼了起来,懊恼着自己这段时间一点不节制,没有顾及她的身体,让她受累。 无边的内疚感席卷而来,他不由自主地俯下身,轻轻地吻了上去。 那吻轻柔且绵密,不带半点糙感,仿佛是细腻的羽毛挠在心头。 睡梦中的殷雅霓,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舒展开了原本皱着的眉头,似是十分舒服。 ...... 这一觉直到四点才醒来,殷雅霓起床的时候,沈流岚正站在落地窗前看不远处海滨浴场里嬉水玩闹的人们。 殷雅霓瞧他看得出神,悄悄地上前抱住了他的腰,踮起脚尖,将下班搁在他的肩头上,声音甜甜地说,“睡得好吗?” 沈流岚回过神,伸手握住圈在自己腰上的小手,侧过脸,亲了一下她的眼睛,“睡得很好,你呢?” 殷雅霓想起下午的那个梦境,不由自主地红了脸,“我也睡得好,梦见你亲我了。” 沈流岚的身体一顿,握住她的手紧了又紧,“你不是做梦,我真的在你睡着了后亲了你。” 殷雅霓低头咬了一口他的肩膀,上面瞬间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沈流岚假装喊痛,害得殷雅霓赶紧又在那牙印处呼着气,给他止痛。 “我们出去游泳吧?”沈流岚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海水浴场说。 殷雅霓循着他的手望去,“可是我没带泳衣。” “买去,走吧!” 来到酒店的商场,沈流岚替她挑了一件蓝色的四角连体泳衣。 “你确定我适合这件?”殷雅霓看着比划在自己身上的这件欧巴桑式连体泳衣,疑问。 “当然,非常漂亮,就它了!”沈流岚拿着就要去买单。 殷雅霓拉住了他的手,“你确定不应该帮我挑一件带着袖子的泳衣?” 沈流岚想了想,突然打了个响扣,“对,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去问问店员有没有那种带袖子的款式。” 话说完,他真的拿着那件连体泳衣去询问商场的店员了。 殷雅霓叹了一口气,低头兀自挑选起了适合自己的泳衣。很快,她就挑中了一套红色小波点比基尼及一件同系列的男士泳裤。 沈流岚带着店员看怪物一样的眼光回来的时候,殷雅霓已经提着装泳衣的袋子,站在一旁等他了。 “怎么?没有带袖子的泳衣吗?” 沈流岚摇了摇头,“并没有。” 殷雅霓上前拿下他手中的连体泳衣,挂好放在衣架上,指着自己手中的袋子说,“我的泳衣以及你的泳裤,我刚才已经买好了,我们回房间换吧。” 话说完,她挽着沈流岚的手臂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沈流岚狐疑地盯着她手中的袋子,“你挑什么样的,我看看。” 殷雅霓护着手中的袋子,不给他看,“公众场合看什么泳衣呀?回房间我换下来,你就知道了。” 以沈流岚的智商,以及对她的了解,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挑中的泳衣是什么样的? 他心里盘算着,如果泳衣布料太少,就不让她出门。 果然,回房间后,当殷雅霓穿着红色波点复古三点式比基尼出来的时候,沈流岚的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她站在穿衣镜前自转了一圈,绑带式的胸衣,将她的胸型勾勒得异常完美,包臀式的高腰复古泳裤,显得她的腰身特别细,臀部特别翘,而红色波点的布料,则凸显出了她皮肤的白腻。 她将与自己身上泳衣同色系的男士泳裤,扔到青着一张脸的沈流岚面前,“那是我给你挑的泳裤,去换上吧。” 沈流岚用食指钩起地毯上那一条红色波点的泳裤,刚才含着的一口老血,此时冲回脑门,“你要让我穿这玩意儿?” 殷雅霓转过头看他,无辜地点了点头。 简直不可忍!沈流岚倏地扔掉手上的泳裤,快步走到殷雅霓面前,将她揽腰抱起,扔到床上,严严实实地盖上被子。 “你干嘛啦!不是说要去游泳吗?”殷雅霓挣扎着要从被子中起来。 “你穿这样,除非踩着我的尸体出去!”沈流岚仿佛已经猜到浴场的男人,会如何口水他的姑娘。 “穿这样有什么问题?我不是也给你买了一件同色系的吗?”殷雅霓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尿性,不过是想逗逗他而已,同时也想治治他的八股。 沈流岚呸了一声,恶狠狠地说,“我才不穿那玩意儿,你也不许穿,除非我死了!” 听到他说死,殷雅霓的心揪了一下,有些痛,“不穿就不穿,你好好的干嘛咒自己?” 沈流岚不说话,红着眼睛看她。 “你这老思想得改改,吊带不让穿,比基尼也不让穿,说严重点,你这样等于变相阉割了我身上的女性特征,你知道么?” 沈流岚见她动气,态度顿时软了下来,垂着眼将她扯进怀里,低声说道,“我不喜欢别的男的盯着你看,你只能让我一个人看。” 殷雅霓幽幽地看着他,在别人面前意气风发的大总裁、大富豪,到自己面前直接成了委屈的小媳妇,她也是有点于心不忍。 两人相爱,终是需要互相迁就,互相理解。既然沈流岚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了,那在穿衣风格上,也只好换她来迁就他了。 252.医生,其实应该不是怀孕。 原想好好游个泳的计划被脸基尼大妈破坏了后,殷雅霓和沈流岚返回酒店冲澡。 当换下那条令人郁闷的泳裤,沈流岚的心情才松弛了些,带着同样换上干净长裙的殷雅霓外出觅食。 距离火山岛酒店五公里,有一个当地居民经营的小市场,卖一些手工打造的小纪念品,以及各种当地特色小吃。 比起酒店里的饕餮盛宴,殷雅霓更喜欢这种接地气的食物。 沈流岚的大型SUV在市场的单行道上小心翼翼地穿行着,偶见路边立着“猫儿粥”字样的小吃,觉得新鲜,便询问殷雅霓愿不愿意试一试。 殷雅霓心儿软,最见不得小动物被斩杀,一见猫儿粥三个字,自然联想到了猫肉去做成的粥。 沈流岚虽没吃过猫儿粥,但到底见多识广,知道猫肉并不是人人能够食下的食物,商家自然不会做这种挑客人的生意。 “你百度一下,如果没有猫肉,我们就下去尝尝。 正在沈流岚四处找车位的功夫,殷雅霓已经在网上做好了功课,确定了猫儿粥不仅没有猫肉,而且还是她喜欢的什锦海鲜粥后,自然是兴致高昂地想进店尝试。 沈流岚放慢车速,在路边挑中一家看上较为整洁的猫儿粥店,将车子停在了店门口。 站在门口迎宾的服务员,自然是认得车上的那个银色的圈圈,满是殷勤地将他们邀进了店内。 店里环境够大,食客也多,沈流岚将殷雅霓安顿在远离空调的位置上后,才起身到食柜上点菜。 他点了他姑娘喜欢吃的蛤蜊蒸蛋、蒜蓉开背虾、冰冻墨鱼仔、清蒸海参、爆炒大海蛏以及一盘二人份的猫儿粥。 他回位置上的时候,殷雅霓正低头刷手机,沈流岚看着她平安健康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幸福。 如同所有平凡夫妻一样,他们互相欣赏,也偶尔拌嘴吵闹,甚至平常在一起,并不见得有多少深入的思想交流,按照大多数人的逻辑,这种就叫做没共同语言。 但他就是莫名地迷恋这种模式的相处,或许只要殷雅霓安好,他就可以一生满足。 沈流岚点的餐很快一盘接着一盘送上来了,殷雅霓经过傍晚那一役,此刻早已饥肠辘辘,就着手机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专心吃饭,别刷手机,会消化不良。”沈流岚一边替她剥虾,一边仍不忘念叨她。 “老公,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个人?”殷雅霓盯着他怪怪地看了一通,而后才蹦出这么一句话。 很像一个人?沈流岚在心里寻思着,殷雅霓的喜欢的颜是金城武? “你是不是想说我很像金城武?”沈流岚有点不确定。 “啊?”殷雅霓愣了愣,思路完全没跟上,“你确定你不是像叶明惠女士?” “......” “因为叶明惠女士总是在我吃饭时候叨叨我,‘专心吃饭,别刷手机,会消化不良’,所以我这么一说,你是不是觉得你俩特别像?” 沈流岚有些生气,扔下手里剥了一半的虾,“那你自己剥,叶明惠女士是不会给你剥虾的。” 殷雅霓接过他剥了一半的虾,继续剥了下去,剥好沾上酱醋之后,才放到他的嘴里,“但是我会给叶明惠女士剥虾呀。” 这只虾虽然沾了酱醋,并不是甜的,但沈流岚吃进嘴里,却甜进了心里。他姑娘这么些年,什么时候主动给他剥过虾,喂过食物啊。 吃完猫儿粥,沈流岚和殷雅霓又手牵着手来到步行街,买了两份刨冰、一些下酒菜以及一瓶红酒带回酒店。 回到酒店,俩人又出了一身汗,殷雅霓受不了黏糊,立刻拉着沈流岚钻入浴室冲澡。 沈流岚头发短,澡洗得快,殷雅霓头发长,花了好长时间才洗好。 酒店的吹风机是立在洗脸台旁边的,浴室里因为她洗温水澡的关系,有些闷热,她怕沈流岚又流一身汗,便没喊他进来帮她吹头发。 头发吹一半的时候,沈流岚钻进来收拾他们今天换下的衣服,见她满身大汗站在那边吹头发,自然又心生不舍。将衣服拿出去后,便又返回浴室,接过她手上的吃风机,帮她吹起了头发。 殷雅霓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又想闹他,“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出汗?” “体热。” “为什么会体热?” “因为心热。” “为什么会心热?” “因为那里住着一位怕冷的宝宝。” “我怕冷。” “说的就是你。” ...... 沈流岚帮她吹好头发,终于受不住浑身的汗水涟涟,又钻进浴室冲了一回澡。 殷雅霓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电视里正重播着《中国新声音》,她的偶像坐在导师席上指点素人歌手。 而客厅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刚才外带回来的食物,她端起有些化掉的刨冰含进嘴里,顿时感觉整个人冰气十足,非常舒服。 沈流岚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一眼就看见他的姑娘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傻笑着,面前的两份刨冰,已经吃光了一份。这一幕,让他又心生了满足。 快速将头发擦干,用手指爬了爬头皮,他回到沙发上,头枕着他姑娘的大腿,由下而上地看着她。 奇怪,这么挑剔的角度,她竟然还是那么美。鼻头尖尖很秀气,鼻孔小小很细致,就连下颌骨的线条,都是那么的完美。 沈流岚控制不住自己,仰起头咬着她的下巴就吸吮了起来。 殷雅霓嘴里还含着刨冰呢,让他一咬,整个都喷了出来,喷在了他的肚皮上。 那冰与火的冲撞感,引起了沈流岚肚皮的一阵收缩。此时,他的脑海里飞过了五个大字——冰火两重天。 他深深地看着殷雅霓,想象着她的小嘴此刻是多么的清凉,狂热的某处,不由得一直膨胀,直到即将炸裂。 殷雅霓感觉到他眼神的异样,低头瞄到某处正昂扬着,立刻秒懂了他的意思。 “不行。”殷雅霓的眼神盯回电视。 “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那要怎么样才行?” “怎么样都不行。” ...... 最后,沈流岚使出了各种无赖的招数,终于让殷雅霓举了白旗,满足地感受了一回极致的刺激。 殷雅霓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还躺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她走过去,抬起脚放在他肚皮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爽了吗?” 沈流岚双手握住她白皙的脚,放到唇边一吻,“爽翻了!宝贝,你真是让我惊喜。” 殷雅霓用脚踢了踢他的脸颊,“可是我很不爽。” “没关系,一会儿我会让你爽到爆......” 几杯红酒下来,已经天旋地转了,殷雅霓摇晃着回到床上躺下,掀起被子就想睡死过去。 沈流岚酒量好,一瓶红酒下来,头脑还清醒着,但兴致却更高了一些。 见她回了床上,他上洗手间收拾了一下自己,也跟着她爬了上去,然后,趁着她的迷乱,各种欺负,各种不放过。 酒精催发了兴致,殷雅霓比平时放开了许多,加上沈流岚有心挑逗,自然与他闹得十分开心。 半夜,殷雅霓又被一阵口干舌燥闹醒,囔囔着口渴,半梦半醒之间,竟然发现沈流岚低着头往她嘴里灌水。 她嘤咛着,“这又是什么招数?” 只听趴在她身边的沈流岚轻声笑着说,“这是我们的第一招。” 口干舌燥的感觉离去了,她控制不住昏沉的脑袋,又沉沉地睡去。 ...... 翌日,殷雅霓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疼欲裂,全身使不出半点力气。 她勉强撑着身子起身到洗手间洗漱,刚吞入一口水,就抑制不住自己,呼啦啦地吐了出来。 沈流岚听见声响,倏地从外厅跑了进来,见她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趴在洗手台上,再见那吐在白色洗脸槽里的黄胆水,顿时大为紧张。 将殷雅霓抱回床上躺着,他拿起床头的电话,拨打了酒店服务,“帮我们安排一个医生过来。” “对,海景大床房。” “病人呕吐、腹痛、头晕。” 不了多久,酒店的医生就过来了,替殷雅霓量过体温显示正常,并未有发热后,才又询问了其他。 “病人这两日有吃什么生冷的食物吗?” 沈流岚扭头看了床上一脸苍白的殷雅霓一眼,“昨天吃过龙虾、斑节虾、海参、鲍鱼、螃蟹、冰冻墨鱼仔,还有刨冰。” 医生,“......” “有受凉吗?” “应该是有,可能是昨晚空调开得大,可能是衣服穿得少。”沈流岚回想起他们昨晚,在冷气十足的房间里,脱光了衣服各种嬉闹。 医生,“......” “这边有一个验孕棒,你先带病人验一下尿,如果显示没有妊娠,我再开药给你们。” 沈流岚接过验孕棒,怔了一怔。医生见他的样子,明显是不会用,于是按着说明书上的内容,教了他一遍。 “医生,其实应该不是怀孕。你看她现在挺难受的,就不要折腾了吧?”沈流岚红着脸这么一说。 医生估计也是想省事,便直接说,“那成,只要你们自己确定就可以。我这边回去给你们配好药,一会儿客房服务会拿过来,按照药盒子上的方法吃就行。” 253.我死了,你不能改嫁。 医生离开后,沈流岚让酒店做了一份白粥送过来,吹凉之后,喂殷雅霓吃过半碗,刚好药也送来了。 殷雅霓吃过药后,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醒来,腹部不适的感觉消失了,精神状态好了一些,可身体还觉得有些软绵绵。 沈流岚正在窗边打电话,听内容,像是约了海门的医生为她做检查。 他挂上电话转过身,见殷雅霓正睁着大眼睛瞧她,赶紧倒了一杯温水来到床前,喂她喝下。 “肚子疼吗?还会想吐吗?” “不会了,就是饿得慌。” “想吃什么?我让酒店送过来。” “想吃干贝粥。” 有食欲就说明身体没什么大碍,沈流岚这才稍稍放下心,打电话让酒店送一份干贝粥过来。 殷雅霓早就饿慌了,三下两下地就将整碗粥都吃光了,还打着响嗝。 沈流岚上前拍着她的后背顺气,“能下得了床吗?可以的话我们回南城途中,折回海门,找我认识的医生再仔细检查一次?” “可以下床的,要走的话现在就出发吧,不然再过一会儿天得晚了。” 殷雅霓想下床收拾行李,却被沈流岚按回床上,“你在床上休息就好,我来收拾。” 沈流岚动作快,三两下的就将他们的东西收好,揽着殷雅霓的肩膀,离开了房间。 一路上,殷雅霓气若游丝,没有了往日的活泼,与来时判若两人。沈流岚看着她这样,心里愧疚不已。 她身体一向健康,极少生病,唯一一次生病,还是三年前在美国的时候...... “我感觉我好像得了什么大病,浑身无力,我会不会死啊?”殷雅霓因为是独生女的关系,十分害怕自己的健康出现问题,所以有时候显得很怕死。 “不会死的,你会长命百岁,我死了你都还活着。” “真的咩?可是如果你死了,我还活着,那也没什么意义了啊!” “我死了,你不能改嫁,只能守着我们的孩子们长大。”在这一方面,沈流岚其实有些自私,可爱情,大约就是一定要自私地独占对方吧。 殷雅霓见他死了还不放过自己,便抡起拳头要打他,“你好坏,不仅抛下我先走,还要我守活寡。” 沈流岚一边单手握方向盘,一边空出另一只手,抓着她丢过来的小拳头,放在唇上一吻。 “那如果我先走的话,你会怎样安排没有我的日子?” 这个问题,殷雅霓倒是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我会把你的骨灰做成钻石,永远戴在身上,然后帮你做了三年祭祀之后,我就随你而去。” 沈流岚自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意料之外的感动,让他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傻瓜,如果我先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爱。” ...... 一小时后,他们回到海门,住进了一所香港私立医院。 医院的副院长是沈流岚的高中同学,在他的安排下,殷雅霓的全身体检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非常健康,没有任何问题,早上的肠胃炎反应,估计就是昨日晚上,不穿衣服在空调下嬉闹,肠胃着凉的结果。 拿到报告和肠胃药之后,殷雅霓又在医院的VIP病房里呆了一点时间,吃过晚饭和药,沈流岚才带着她返回南城。 临下车前,沈流岚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将殷雅霓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柔柔地亲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的电话响起,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明天如果还觉得没力气,就请假一天不要上班了,知道吗?” “嗯。” “我明天早上七点就要从这里出发回海门了,你睡醒了就给我发信息,好吗?” “好。” “如果想我就随时给我打电话,好吗?” “好。” “周五晚上一结束工作,我就回南门找你,这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情一定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嗯。” “下班直接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知道吗?” “嗯。” “北鼻,我爱你。” “我也爱你。” 俩人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沈流岚的车一直停在原地,看着殷雅霓没入夜色中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 他回到殷耀南家,洗过澡之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早早上床,跟殷雅霓煲电话粥。 正在他弯腰收拾细软的时候,殷耀南回来了。 见沈流岚正收拾着东西,才想起他明天要上战场了。 “明天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回海门?”殷耀南倚在门边上,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资料袋。 “不用,你在南城好好看着霓霓,我始终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 “她哪里会自己一个人啊?这不还有汪沅和施俊昊么?”殷耀南说完这句话,无耻地笑了起来。 “......” 亲眼见到沈流岚的难堪,他心满意足地收起了调侃,将手上的牛皮纸袋扔了过去,“詹金琴姐弟俩的黑材料,可能会派上用场,你不妨带上。” 沈流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拿出牛皮纸袋内的一叠材料细细地看了起来。 “没想到还有这么劲爆的东西,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殷耀南抬了抬眉,嘴巴努了努沈流岚手上的材料说,“詹金立曾经因为赌博,欠下巨额赌债,他找银行贷款的时候,给他做风控的那个人,刚好是我前女友的同学。” “风控员在这一方面调查得这么细?”沈流岚对风控亦是有些了解。 “当然不是,但为何他信用那么差,银行还愿意放款给他?就是因为袋子里的这些黑材料的功劳。这些材料当然不可能是银行提供给我的,但你知道的,有些东西只要透露出一点线索,我们随便顺藤摸瓜一下,就能扯出一大串东西。” 对于殷耀南的侦察能力,沈流岚从来没有怀疑过。 他最擅长从细微处下手,然后找出背后的大数据。三年前的事情是如此,三年后找到詹氏姐弟的关键性材料亦是如此。 对于殷耀南的无私帮助,沈流岚甚是感激,他上前与他击了一下拳,“有了这些材料,收购案将从拉锯战变成了速决战!” 254.他们的孩子应该已经三周岁了 翌日,沈流岚六点就起床了。他沿着小区的跑道慢慢跑了四十分钟,才回楼上冲澡。 他原本打算七点钟出发,八点半到达海门,九点召开股东大会。 但车刚开出地库,他整个人就心神不宁起来,一颗心塞着殷雅霓昨日病怏怏的小脸,十分难受。 下意识地开着车来到海景花园,殷耀山正在花园里给花儿浇花。沈流岚便也顾不上殷老爷子的不待见,下了车径直走进花园。 “爸,早上好。” 殷耀山闻言,抬起头,眼里有些许诧异,“阿岚,今天怎么这么早?” “爸,我有事要回海门几天,霓霓昨天肠胃炎,我想上楼看看她再走。” 原来是这事儿,难怪昨晚丫头回家白着一张脸。 殷耀山心大,早已忘了之前对沈流岚的介怀,眼看着他着急自己的女儿,便大手一挥,“她还在睡觉,你上去吧,小点声,别吵醒她。” “好的。”得到首肯,沈流岚迅速进入殷家大宅,在玄关换下鞋子,熟门熟路地沿着名贵岩石制成的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来到殷雅霓的房门口,他轻轻扭动了一下门把,门就开了。 床上的人儿盖着粉红色的空调毯,还在熟睡中。 他反手将门关上,蹑手蹑脚地来到她的床边,伸手将散落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到后面,定定地看着她光洁无暇的脸。 他脸上的无限柔情,就着窗外洒进来的晨光,看上去像是殷雅霓的守护天使。 他就那样看着她,时不时俯下身温柔地亲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窗外的太阳悄悄地爬上了海景花园的上空,光线透过纱帘洒进房内,殷雅霓的眼皮瑟缩了一下,似乎是因为晨光的打扰。 沈流岚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全部拉上,室内的光线一下子变得又暧昧又多情。 他再次坐回床边,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轻柔地吸吮着...... 早晨八点五十五分,海门RM集团。 由于詹氏姐弟入主RM集团后,更换了集团的所有感应系统,此时沈流岚的大奔正停在地库入口处,踩着刹车,进口发动机低沉地嘶吼着,可地库的出入闸杆纹丝不动。 警卫室的警卫亦已全部换过新的,自然认不得三年来从未踏足过RM集团的沈总。 大奔在地库入口处停靠了将近三分钟,警卫才姗姗来迟。 “叩叩——”对方敲响了沈流岚的车窗,声音有些不耐烦,“这是内部车位,外部车辆不得入内!” 沈流岚将副驾的车窗降下三十公分,“我是沈流岚。” “谁是沈流岚?不认识,走走走!”警卫说罢,扬了扬手,示意沈流岚离开。 正当沈流岚拿起手机,欲打电话给陈炜,让他下来处理此事时,地库出入闸却在此时缓缓升起,陈炜从警卫室走了出来。 警卫瞧见陈总助亲自下来,不由得哈着腰上前谄媚。 陈炜自然没工夫搭理他,快步走到沈流岚的耳边,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大奔怒吼着冲下了地库。 站在一旁的警卫正目瞪口呆着,见陈炜冷着脸走过来,又恭维地笑着。 “沈总你都不认识?看清楚点,以后他过来,立刻把闸口打开!耽误了沈总的时间,你担负不起。” 警卫连连点头称是,直到陈炜离开,才一脸无法置信地吁了一口气。 原来刚才车上那戴墨镜的男人是传说中为美女一怒冲冠、三年不管事的情圣啊...... 沈流岚下车后,通过地库的直升电梯,回到他位于十八层的总经理办公室。 打开那扇久违的大门,里面的陈设还是一如当初,并未有任何改变。 他来到办公桌后的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园区,依稀看出了落败。 RM集团三年来连连亏损,靠抵押资产进行融资贷款,拆东墙补西墙,如今已到了资不抵债的地步。 说不惋惜是假的,沈流岚对这里的感情有些复杂。这里即是他和殷雅霓的爱情发源地,同时又是害死他们孩子的罪恶之地。 如果当时他没有让她来这里,不让林安琪有机会认识她,那么现在他们的孩子应该已经三周岁了,会甜甜地喊着爸爸妈妈了吧? 如果他们的孩子平安出世,那么就不会有机会去美国居住,不会让魔鬼有机可乘,以至于被硬生生地拆开三年吧? 如果没有这里,他们现在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呀? 沈流岚站在窗前想了许多如果,直到陈炜进入办公室。 “沈总,股东大会十点钟准时召开。” 沈流岚闻言,收起神思,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抽出桌上的股东会通知查看。 “詹金琴要将她手上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全数无偿赠予詹金立?” “是的,沈总。” “如果我不同意的话,此项赠予便无法通过。但是,我必须出资买下詹金琴手上的所有股份。” “是的,沈总。” “就RM现在这个鬼样子,出一毛钱我都觉得不划算。” “买卖股权的事情,詹氏姐弟已经策划了一年多了,一直无人问津。” “通知王歆参加股东会。” “是的,沈总。” ....... 十点钟一到,陈炜提醒沈流岚是时候上去参加会议了。 沈流岚倒是不紧不慢,说了一句“晾晾他们”后,又与陈炜谈起了此次的重组计划。 而十九层的会议室里,王歆坐在会议长桌的一角,正看着坐于董事长位置上的詹金琴,及坐在她身旁的詹金立,十分不耐烦地发着脾气。 “姓沈的到底到了没有?”詹金立气急败坏地问着坐在他身旁的秘书。 秘书小声贴在他耳边说,“沈总九点的时候就到达公司了。” 听到这话的詹金立,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撩起袖子,烦躁地在会议室内来回踱步。 又等待了十分钟,见沈流岚还是没出现,他伸出尖尖的皮鞋,踢着雪白的墙壁,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去,叫人把姓沈的带上来!什么玩意儿?让老子在这白白等了他十分钟!老子的时间就不是时间吗?!” 正在他叫嚣着要教训沈流岚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咔擦”一声打开。 门外的强光射进光线昏暗的会议室内,沈流岚逆着光立在门口。 255.股权转让计划 原本还踢着墙壁叫嚣着要给沈流岚好看的詹金立,一见到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的沈流岚,气势立马败了下来,讪讪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沈流岚深深地看了詹金立一眼,嘴边浮起的那一抹阴冷的笑容,让在场的与会人员无不心生憷意。 陈炜伸出右手,挡住一边的大门,待沈流岚进入会议室后,才转身关上门,跟在他身后入座。 沈流岚双手抄进长裤口袋里,信步走向会议长桌的另一个主位——詹金琴的对面。 主持人见所有高层都到齐,便宣布了——“本次股东会主要是决议通过詹金琴董事长将她本人所持有的RM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无偿赠予詹金立先生持有。由于RM集团现有股东只有詹董事长及沈总经理二位,那么,本次决议只要得到沈总经理的支持及同意,便满足了股东会成员一半通过的条件,决议立即生效。” 正在众人翘首以待着沈流岚的答案时,却见他不慌不忙地翻阅着手上的资料。 整个会议室随即静默起来,詹氏姐弟亦沉着一口气等待着沈流岚的通过。 坐在暗处的王歆,用余光瞥见坐在长桌对面第二尊位的那个男人。他一如三年前的清俊,模样一点都没变,唯一有变化的,即是身上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狠。 一室静默,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现场唯有沈流岚指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詹金立坐不住了,朝主持人使了个眼色。 主持人是RM集团综管部的老员工,见证了集团的兴衰,深知沈流岚这个人惹不得,自然不敢应了詹金立的要求。 半小时过去了,沈流岚依然只是低头看着手上的资料,直到詹金立绷不住,率先发声,“沈总,你同意或者不同意,都给个信啊?至于让人都这么干等着么?” 众人屏着气看向詹金立,在心里默默为他捏了一把汗。 詹金琴与詹金立在林仁墨去世前,从未踏足过RM集团,自然不知道沈流岚的行事风格。 也唯有这里的资深高层,才知道就连林仁墨生前,都要让着沈流岚几分。 詹金琴从会议开始,就一直闭口不言。除了她根本不懂集团事务,另一个原因,便是她习惯了凡事都由弟弟詹金立做主。 眼见着詹金立被沈流岚刁难,她泼辣的性子自然是绷不住,当场怼上了沈流岚,“沈总,如果你再不回应,我就权当你同意了!既然是这样,法务部可以下去准备文件了!” 法务部自然不敢领命,只能小心翼翼地带着不确定的眼光看向沈流岚。 沈流岚大概也觉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才抬起头,看向面他而坐的詹金琴,“詹董事长.....噢不,应该称呼您为詹女士比较合适。您说要将您名下持有的RM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无偿转让给您的弟弟詹金立先生对吗?” 沈流岚故意加重“弟弟”这两个字眼,引起了詹氏姐弟脸上一阵异样神色。 “是的,你有什么问题吗?”詹金琴早就从过世的林仁墨那里听说,沈流岚这个人是十足的笑面虎、杀人于无形。 此刻对他的重复发问,自然有些底气不足。 沈流岚脸上的笑意渐深,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对你们姐弟俩之间的授受没什么意见,毕竟是你们关起门来商量好的事情。但是,詹女士手上并未持有RM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就算我同意了,这个转让案在法律上,也是无法通过的。” ...... 全场哗然,而詹氏姐弟则刷白了一张脸,看着对方。 沈流岚一直保持着微笑,看着面如死灰的詹金立,缓缓走到他身边,“怎么样?还要继续这个转让计划吗?” 詹金立正等着拿到控股权,吸干RM集团的最后一点剩余价值,以便摆平手上的那些高利贷。这个时候,他又岂会被沈流岚三两句唬弄,就自乱阵脚? 他虽惧于沈流岚的心狠手辣,但毕竟是无赖出身,便很快拉下了脸,站起身怼上他,“我姐姐是林仁墨唯一的发妻,如今安豪和安琪都不在了,股份继承当然是我姐姐的,白纸黑字的东西,你凭什么说她没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就凭林董事长还有子女在世。”沈流岚淡淡地打出了一个惊天雷。 全场再次哗然。 詹金立傻在那儿了,詹金琴从位置上冲了下来,叉着腰站在沈流岚面前。 “你瞎说什么!仁墨和我就安豪安琪一双子女,哪来的其它孩子?你到底在瞎说什么!” 沈流岚倒也不疾不徐,慢慢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拿起面前那叠文件中的其中一份,交到陈炜手中,并笑着说,“拿给詹女士过目。” “是的,沈总。”陈炜起身,将手上那份资料拿到詹金琴面前,“您请看。” 詹金琴单手接过那份资料,封面朝外,细细地看了起来。这时候,众人才看清楚,那是一份亲子鉴定。 会议室又静了下来,只剩下翻阅纸张的声音。 待詹金琴看完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后,沈流岚和陈炜,早已立在了王歆身旁。 “啪”的一声,詹金琴手上的报告书应声而落,詹金立看着她心神恍惚的样子,狐疑地捡起了地上的资料一看,那原本铁青的脸,瞬间变为深红。 “贱人,你给我出来!”詹金琴回过神,欲上去撕打王歆。 沈流岚和陈炜挡在了王歆身前,任詹金琴如何张牙舞爪,都碰不到她。 “我没想到啊!你这个贱人竟然藏在这里!难怪我找了几年都没找到你们这俩狗母女!贱婊子!我要撕烂你的脸!” 人一愤怒到极点,任何污言秽语都出来了。 詹金立深知大势已去,便也不再挣扎,垂着头将詹金琴拉了下去。 王歆一脸惨白,她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其实沈流岚已经尽量为她找了个好时机,至少没有了林安豪和林安琪这对兄妹,她的下场会好一些。 256.吃人不吐骨头的男人 亲子鉴定报告,此时已变成一堆被撕碎的废纸,静静地躺在地上。 詹金琴自然是不甘心她好不容易继承到的股份,落一半到情敌之女手中,她以为毁了亲子鉴定,便能刷去王歆和林仁墨的亲子关系。 沈流岚看着她那失态的样子,笑了,“詹女士,我忘记提醒你了,王总与林董事长的亲子鉴定报告书还有备份本,你光撕了眼前这份是没有用的。” 恨归恨,她还是很快回归了理智,“我怎么知道这份亲子报告的生物证据是不是来自我先生林仁墨以及小贱人本人?他现在死了,你说什么都可以咯?” 沈流岚又扔出了另一份资料,“林董事长十年前,在加州精子冷冻银行存了自己的精子,这个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詹金琴闻言,面色铁青。 沈流岚继续扔出另一叠资料,“这份亲子鉴定报告的生物证据,就是采王歆的血样与林董事长存放于精子银行的**进行比对鉴定而成的。以及,我手上还有林董事长与王歆母亲王女士当年的书信往来。” 詹氏姐弟得知大势已去,说什么都徒劳,便也不再多言,任由沈流岚对本次股东大会进行结案陈词。 “各位,詹金琴女士手上的股权份额,尚待法务部进行梳理与认证,本次股权转换决议不予以通过。另外,关于王歆副总经理与詹金琴女士的股权认定事宜,将择日进行通知。散会!” 沈流岚宣布完会议结果,起身走到王歆身边,王歆便拿着自己的物品,跟着他离开了会议室。 ...... “沈总为何要帮我争取股权?”王歆低着头,坐在沈流岚面前。 “你曾经帮过霓霓,我当时答应过你,你想要的东西,我不会让你失望。” 王歆没有说话,紧咬着下唇。 沈流岚看着三年未见的她,倒是有了许多变化。他具体说不上是哪里的变化,但就是觉得她,给人的感觉,仿佛从秋天变成了春天。 “王总,恋爱了?”沈流岚突然笑着问她。 王歆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连连摇头,“没有,我习惯了一个人。” 沈流岚依然笑着,“王总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对象了。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应该有34了吧?” “是的,沈总。” “你不容易,我希望你能过得好。最近詹氏姐弟可能会有动作,我已经安排了人员,暗中保护你的安全,你不必过分担心。” “谢谢沈总。” “你当日在德贸帮助过霓霓,我这么做都是应该的。”沈流岚爱憎分明,他信奉恩当还,仇当报。 说起殷雅霓,王歆眼中散过一抹不易觉察的黯然,“小殷她,还好吗?” 沈流岚原本还公式化的笑脸,此刻竟换上了一抹柔色,“她很好,考过了ACCA,目前正在她父亲的企业里任职。” “你们结婚了吗?”这句话一出口,不仅是沈流岚,王歆本人也愣住了。 沈流岚略觉尴尬,也没来得及深究一向不过问世事的王歆,为何会关心起这个问题。 也许是出于对她的信任,他竟不设防地将实情告诉了她,“还没有,我一直在努力争取。” 说完这句话,沈流岚竟傻傻地笑了起来,与刚才在会议上阴冷的样子判若两人。 ...... 王歆离开后,陈炜进来了。沈流岚低头在案前翻阅RM这三年来的营收报告,“真惨啊!我都不忍心看。” 陈炜想起三年前的事情。 沈流岚回美国之前,与林仁墨谈过RM集团的股权置换问题,被刚失去爱女的林仁墨一口回绝。 后来,杨梦萌与何浩然无意中发现林安豪有隐藏账外收入的嫌疑,并将之反馈给沈流岚。 沈流岚将计就计,另外成立了几家空壳子公司,与林安豪进行现金交易的业务。 一年后,达到可以将林安豪判处入狱金额后,由陈炜写匿名信向国税局举报。 事情的结果,最终如沈流岚所计划。RM集团被罚巨款,林安豪收监过程中试图攻击狱警被一枪击毙,林仁墨受不了子女双亡的现实一命呜呼,RM集团从此没落。 陈炜明白他对林家的恨意,宁可鱼死网破也要替殷雅霓报仇,所以当年他并未出口相劝,只因他理解,也因为他相信,沈流岚终有一日,会再带领RM集团走向辉煌。 “沈总,您接下来如何打算?” 沈流岚蹙着眉,盯着手上的资料,“菲克斯那些人今天晚上到海门,先让他们评估一下,再作计划。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外部重组后,立即开展新项目,一年后在纳斯达克上市。” “那我准备两辆车,晚上到机场接菲克斯?” “嗯,他们有八个人,两辆车就够了。我下班后会先回岚霓园,你接到他们后,送到流雅居。” “是的,沈总。” ...... 陈炜一离开,詹氏姐弟结伴进来了。 沈流岚想着殷雅霓想得抓肝挠肺,见到詹氏姐弟,自然没好脸色。 “有事?”他眼抬都没抬,兀自盯着手机里殷雅霓的笑颜。 詹金琴没吱声,詹金立则一脸谄媚地看着沈流岚,“沈总,想跟您商量个事儿。” “说吧。” “我姐姐的股权,可以让四分之一给你,也就是12.75%,这样,你就是RM的绝对控股方了。我们自己好商量,别便宜了王歆那个来路不明的野女人。 沈流岚仿佛是听到什么世纪大笑话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詹金立傻傻地看着他,竟觉得全身毛骨悚然。 “我说你四不四洒?你以为区区12.75%的股权我看得上?我当初能让RM从辉煌走向衰败,我今天就有本事得到它百分之百的股份。” 詹金立虽然早有怀疑,林安豪当时的账外销售,是沈流岚从中捣的鬼,但眼前听他亲口承认,还是觉得渗得慌。 这男人,果然如同传说中的,吃人不吐骨头。 沈流岚烦躁地扬了扬手,“我没空听你们在这边瞎扯,都出去。” 詹金琴闻言,诧异地看着沈流岚,这十几年跟他有打过几次照面,包括刚才在股东会上,他虽然阴冷,但礼貌还是有带上,可眼前这般? 258.我一开始爱上她的,只是一个侧面和背影。 “一年前在斯威士兰首都姆巴巴内医院死于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电梯里,陈炜站在沈流岚的右侧,压低声音对他说。 沈流岚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除了一个后患。” 陈炜跟在沈流岚身边多年,第一次见到他用这种特别的方式,双手不沾半滴血地解决了一个魔鬼。 三年前在风城发生的事情,他前段时间从梁星口中得知了一二。那些人,沈流岚又会如何处理?他有些好奇。 电梯从18层降至2层的时间,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王歆正站在电梯一旁等待,见沈流岚和陈炜从电梯内出来,她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进入独立餐厅后,王歆与沈流岚面对面而坐。 陈炜将股权转让协议递到她面前,“王总,这是詹女士将您应得的股权,无偿赠予您的协议书。您确认一下,没问题的话,签上名字即可。后续相关事宜,我会通知法务部处理。” 王歆疑惑地看了沈流岚一眼,“这就解决了?” 沈流岚微微一笑,“是的,比较顺利。” “我以为可能需要上庭。”王歆低头确认协议,签上名字后,又充满感激地看着沈流岚,“沈总,谢谢您。如果不是您的帮忙,我可能永远也拿不到这份协议书。” “不必客气,这原本就是你应得的。”沈流岚只是礼貌性地回应王歆,并不打算跟她提到詹氏姐弟的事情。 用餐中,沈流岚又与王歆谈起了RM集团接下来的运营问题。由于她在很早之前,甚至沈流岚还未加入时,便已在RM集团的财务部任职,所以对集团事务相当熟悉。 沈流岚十分庆幸自己慧眼识珠,收获了这位良将,甚至在日后,她会成为他的最佳合伙人。 “王总现在还是住在海大的教职工宿舍吗?”沈流岚切开一块牛排,优雅地放入口中。 正低头喝柠檬水的王歆明显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地说,“是的,我母亲五年前退休后,又被海大返聘为特约教授,学校并未收走房子的居住权。” “王教授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我会找个时间去看看她。”沈流岚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王歆,继续说道,“你去相一处好点的房子,相到了告诉陈炜,他会去处理。海大的教职工宿舍没有电梯,环境比较差,王教授年纪大了,怕是会不方便。” 王歆的母亲当年为了生下她,与娘家决裂,从没有人如此关心过她们。可以说,她是在一个情感缺失的环境里长大的。 沈流岚的关心,让她觉得非常不一样。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情感,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见她没反对,沈流岚以为她同意了,便继续谈起其他话题。 “我还记得我们是王教授带的第一届金融学的学生,当时她说,比起工业管理,我更适合学金融,所以她一直鼓励我转专业。往事历历在目,没想到一眨眼已经十八年过去了。” 王歆抬头,诧异地看着沈流岚,一向冷然的他,今天竟然跟她讲了这么多话,甚至回忆起从前。这,一点都不像她印象中的他。 似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相处,她怔愣了片刻,才低声说道,“抱歉,我母亲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 匆匆结束与沈流岚的午餐,王歆逃也似的躲进电梯。她按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捏紧拳头,懊恼地捶了一下电梯墙。 王歆走后,从不多言的陈炜,竟问了沈流岚,“沈总,您就不担心王总和林安琪拥有一样的眼光吗?” 沈流岚闻言,轻轻笑出了声,“你认为,以她的智商,会在知道我与殷小姐有关系的情况下,还贸然对我产生男女之情吗?” “话不是这么说,女人一旦坠入情网,智商是负值。” 沈流岚愉快地切着盘中的牛肉,并不以为然,“你没见她刚才像避开变态一样地逃了出去吗?我猜过了今天,以后她都会避着我走路。” ...... 结束了午餐,沈流岚回自己的办公室午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愣是睡不着,只好再拿出手机和殷雅霓发微信。 [北鼻,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老公你呢?] [我也吃过了,和王歆一起吃的。] [王姐?她过得好吗?] [看样子应该不错。她是林仁墨的私生女,我早上刚帮她从詹金琴手中拿到属于她的股份。] [哇!真看不出来耶!难怪她那么优秀,却一直在RM默默奉献着青春。] [另外,我以五千万的价格,买到了詹金琴手上的一半股份,现在我是RM的绝对控股方。Lanni集团的IPO团队,晚上会到达南门,我要与他们彻夜开会,到时候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你早点睡。] [嗯,你也要注意着休息,不要太累了。] [老婆,我爱你。] [我也爱你。] 直到看到殷雅霓的这一句我爱你,沈流岚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将股权变更的事情交由陈炜去处理后,沈流岚开始准备RM集团外部重组的计划。 下午五点下班,他开着自己的车回了岚霓园,清清爽爽地洗了一个澡之后,才返回度假中心的酒店。 此时,陈炜已经将菲克斯等人接到了酒店的宴会厅。 宴会厅位于Lanni度假中心的顶层,场地十分宽大,举办晚宴亦绰绰有余。 沈流岚当时设计这个宴会厅的目的,不仅是为方便平时招待贵宾,亦有打算将来作为他和殷雅霓举行婚宴的场所。 宴会厅占地约有一万平方,足以容纳五千人同时入席。 此时,海门已立秋,度假中心背靠山、面向海,夜里已有些许凉意。 沈流岚穿着黑色的长袖薄衬衫,袖口别着精致的袖扣,领口随意放开了一个扣子,露出他脖子上的项链。 刚仔细洗过的皮肤,没有半丝油光,看上去异常清俊、干净。 菲克斯正与陈炜寒暄着,见到沈流岚推门而入,随即上前与他拥抱。 “菲克斯,欢迎远道而来,十分感谢。”沈流岚用纯正的美式口语,与菲克斯打着招呼。 菲克斯是他在华尔街高薪聘请专门筹备Lanni集团上市计划的金融精英,与殷耀南亦是故交。 这次他带过来的其它七人,亦是美国境内首屈一指的优秀券商。 菲克斯重情义,沈流岚在创立Lanni集团的过程中,他给了许多帮助,所以沈流岚与他的关系一向很密切。 与菲克斯寒暄过后,沈流岚与他带来的团队成员一一握手。 团队中有几位是豪爽的美国姑娘,此前并无机会在Lanni集团见到沈流岚的真身,但她们从菲克斯口中,一早便听闻这位东方老板很是帅气。 此时,沈流岚穿着最显气质的黑衬,自然是令在场的女士们着迷不已。 他的气质清冷,与她们握过手之后,便身靠菲克斯而坐,眼光全然不在她们身上多停留一秒。 沈流岚的没兴趣,在她们眼中,却成为了东方人内敛、不擅长表露自己喜爱的害羞。 其实,这都是误会。 Lanni酒店的总厨是沈流岚从伦敦Alain-Ducasse名厨挖过来的,一般他只负责管理酒店的西餐厅厨房。 今日,是沈流岚特地交代,必须他亲自下厨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宾。 料理自然是精致而又可口的,桌上的红酒,亦是沈流岚从法国皇家酒庄空运而来,用于招待贵宾的。 菲克斯虽然活跃于华尔街的金融圈,但受到如此规格的招待,竟还是第一次。 “Ben,听说这整个度假中心,都是你用来向未婚妻求婚的礼物?”几杯酒下肚,菲克斯的话开始多了起来。 “是的。”沈流岚面露尬色,他从未与菲克斯聊过自己的感情,此时被正面问起,自然是有些不自在。 “我真的很好奇,是怎么样的女士,能得到你的倾心?” 菲克斯一问,沈流岚的脑海里自然浮起了殷雅霓的样子,其实,她一整日都呆在他的心里,从未有一刻不挂心过。 “她......对我来说,像仙女。用你们美国人的话来说,就是天使一样的女孩。” 他这么一形容,菲克斯自然是更好奇了,直喊着要看照片。 在场的女士,亦好奇于沈流岚口中的天使女孩是什么样的。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后,纷纷围上来观看。 沈流岚的手机壁纸,就是他们三年前在法国酒庄的葡萄园所拍的照片。 背后全是紫得发亮的葡萄,殷雅霓穿着白色毛衣,长长的卷发垂放在胸前,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贝雷帽,在阳光下笑得既无邪又灿烂。 围上来看照片的女士们,在看到沈流岚手机壁纸上这位真如天使般的东方女孩时,都识趣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菲克斯,纵使见过各种绝色佳人,今日,他总算明白了,为何沈流岚会痴情那么多年。 “菲克斯,我爱她,并不仅仅因为她是位美丽的女孩儿。我一开始爱上她的,只是一个侧面和背影。” 259.三天后 南城,海景花园。 殷雅霓正在二楼的小客厅看书,准备一会儿眼皮累了就去睡觉。 房间里突然传出钢琴曲声,由于知道沈流岚不会给她打电话,便没理会来电。 手机响了将近一分钟才停止,几秒后继续响起,她放下书本,起身回房间。 拿起电话一看,竟然是沈流岚的来电。 不是说好晚上不打电话的吗?殷雅霓疑惑地接起电话,“老公?” “嗯,是我。”沈流岚的声音听上去特别沙哑。 殷雅霓的手攥着睡衣的裙摆,竟有些心生颤动,好像沈流岚的声音是紧贴着她的耳朵呢喃的。 “不是说晚上要开会,不打电话的吗?” 电话那头有一阵的安静,如果不仔细听,完全听不到他此刻正低喘着粗气。 “北鼻,我想你了,想得快发疯了。” 殷雅霓的心跳骤然快了起来,“你这样出来打电话,会影响到工作吗?” “工作还未开始,刚招待了那些人在度假中心的酒店顶楼吃饭,他们硬缠着要看你的照片,我就给他们看了。” “照片?”殷雅霓怔了一怔,她从未查看过沈流岚的手机,更不晓得他的手机壁纸,一直是她的照片。 “嗯,就在我的手机上,上次在法国酒庄拍的。” 殷雅霓想起了自己办公桌抽屉里的那个相框,里面装着的照片,没有人,只有一大片葡萄园。 她一直将那张照片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时常看着出神。当时拍那张照片的时候,沈流岚就站在一旁,没有拍到他的身体,却拍进了他的身影。 殷雅霓半刻的慌神,自然接不上话,沈流岚着急了,轻喊了几声“北鼻”。 “嗯,我在听。” 电话那头的他松了一口气,“你刚不说话,吓到我了,还以为你怎么了。我年纪大了,不惊吓。一吓,就觉得心脏特别难受。” 沈流岚又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自己的心儿如何脆弱如何疼痛,搞得殷雅霓的心也跟着他一起揪了起来。 “真的很难受吗?不然我明天一早过去找你吧?” 沈流岚一听她要过来,惊喜极了。 可转念一想,未来几日他都要忙于工作,怕是没时间陪她。她一个人在海门,到底没有在南城安全。 “我开玩笑的,不难受。你先别过来,我争取3天内将工作结束,到时候我回南城找你。” 殷雅霓“嗯”了一声,俩人甜蜜地说过情话后,才依依不舍地结束电话。 ......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菲克斯并不赞成沈流岚一年后在纳克达斯上市的计划。 如果RM集团想在一年后上市,那么势必要扭转三年连续亏损的局面。 扭亏为盈的唯一办法就是通过虚增收入、达到提高利润的目的,而这一切的唯一结果就是补缴税款。 补缴金额并不低,沈流岚也并不是出不起这份钱,只是菲克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最后,沈流岚在他的劝说下,推迟了上市计划。 对于RM集团来说,目前的处境,等于需要再花上几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沈流岚开始有些疑惑,他当时为了一己私欲,导致RM集团成为了如今的模样,也导致了大部分RM人被迫离开服务了多年的单位,这一切是否是正确的? 菲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Ben,世间万物的发展,本质上是一个圈,所以无需过分自责,因为你知道的,它会回到它的终点,那即是原点。” “本质上是一个圈,所以相爱的人最终都会长相厮守吗?”沈流岚问。 “是的,只有长相厮守,那才是爱人。”菲克斯答。 送走菲克斯一行人,沈流岚立即驱车赶回南城。 凌晨十二点的高速公路,视线并不好。沈流岚开着车,回想起殷雅霓在Lanni度假中心落成典礼那一日,独自一个人,从南城赶往海门,深夜再肚子从海门回到南城。 深夜独自奔驰在城与城之间,那份孤独与苦涩,体会过一次,便再也不会忘记。 他开始恼怒自己,如果当日在度假中心多停留一夜,那么他们便会提前四十多个日夜相聚。 此时的深夜电台,正在播放殷雅霓最喜欢的那首《漂洋过海来看你》。 当熟悉的旋律响起,沈流岚又回到过去那一千多个日夜。 他曾连续听着这首歌一天一夜,当时的他,多么希望能够漂洋过海回来看他的姑娘。 他回到海景花园的时,已是凌晨一点,殷家大宅的灯都关上了。他本想回去休息几小时,明天一早再过来找殷雅霓。 可他发现自己竟然连启动车子的手都下不了,看着手表上的时间,看着二楼没有一丝光线的窗户,他忍了又忍,就那样坐在车里睡着了。 这一觉,自然是到了天亮,直到殷老爷子来敲他的车窗玻璃。 沈流岚倏地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站在他窗前的殷老爷子那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干啥呢?”殷老爷子问。 沈流岚立刻下车,在殷老爷子面前站定,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我刚出差回来。” “看你,像是在这里睡了一宿的样子,车前盖都是露水。” 见沈流岚不敢说话,殷老爷子继续问,“既然早来了,怎么不进来?” “昨天回来得晚,我见大伙儿都睡了,就没敢打扰。” “耀南那不是有准备你的屋么?你怎么不回去睡?” 沈流岚害羞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想霓霓了。” “所以你就跟这儿蹲一宿?” “嗯。” 殷老爷子倒是很诧异,这个沈流岚似乎不像想象中的无情。”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老人家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这样拦着两个年轻人来往,毕竟这段时间的考验,也差不多了。 他摆了摆手,对沈流岚说道,“霓霓还没起床,你先进屋休息一会儿吧,在车上睡容易生病。” 沈流岚见老人家的态度似乎有软化的样子,自然知道机不可失,于是便上前搀扶住了殷老爷子,“爷爷,您这是要去散步吗?” 殷老爷子倒也不甩开他的手,就任他扶着,“是啊,我要到山顶上去练会儿太极,然后再接点山泉回家泡茶。” “那爷爷我跟您一起去吧?” 殷老爷子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嘴角悄悄浮起一抹笑容,“你要跟就跟吧,别给我添乱就成。” 还好沈流岚闲来无事时,跟着沈文堂耍过几招太极,这会儿竟派上了用场。 由于殷家三个儿子一个在部队,一个忙于事业,另一个远在美国。殷老爷子平实可以说,很寂寞了。 之前从来没有人跟着他一起上山练过太极拳,今天竟捡到了一个预备孙女婿,愿意跟着他老人家上山耍太极,心情自然是十分畅怀。 不出半天的功夫,殷老爷子就被沈流岚收买了。当他晚上,他很热情地邀请沈流岚留下吃饭。 面对他们一天变成盟友的情况,殷雅霓很是疑惑。 吃完晚饭,沈流岚虽然很想躲进殷雅霓的房间里搂搂抱抱,但碍于殷老爷子在场,自然不敢上了二楼。 陪着下完几盘棋,眼看着天色已晚,不知不觉竟已十点,沈流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在车上睡了一宿,浑身腰酸背痛,为的就是快点见到自己的姑娘。这下倒好了,被老人家一逮住,甚至连出去散步的机会都没有。 眼看这都即将二十四个小时了,他愣是碰都碰不到自己姑娘的手。 殷雅霓早已上楼休息,沈流岚心里急切得很,但是又不得不陪着殷老爷子继续下棋。 心情很差,棋自然下得差。 殷老爷子连赢了几把,心情十分好,竟在回屋休息前,恩准沈流岚太晚的话可以住下。 那一刻,沈流岚的心从谷底跃入云间,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殷耀山和叶明惠自然知道他想见自己的宝贝女儿,便也不再叨扰他,关好门窗,一前一后回屋休息了。 沈流岚抹黑着爬上二楼,殷雅霓的房门关着。 他上前轻轻扭动了一下门把,进入屋内,反手将门关上。 殷雅霓床头开着一盏小夜灯,此刻睡得正熟。 沈流岚走到床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碍于自己超过48小时没洗过澡的身体,硬生生地忍下了抱她入怀,坏坏亲亲的冲动。 就着小夜灯的光线,他在殷雅霓的衣柜里找到了自己三年前留下的内裤和睡衣。 嘴角又扬起一抹笑容,他的北鼻将他的衣物保存得很好。 他来到浴室,快速地洗过澡,正烦恼48小时没刮的胡子太长时,竟在柜子里找到了他以前用的刮胡刀及剃须泡。 拿起剃须泡一看,日期竟是最新的。 真的没有什么比这一刻的发现,更让他觉得惊喜的了,他甚至忘记了今天一整天,是如何被殷老爷子虐得身心俱备。 将脸上扎人的胡须剃干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光滑的,这样就不怕一会儿扎到他的姑娘了。 回到房间,他掀起床上的粉红色空调被,钻入被中,侧身将那熟睡的人儿扯进怀里,低头细细密密地吻了起来。 260.重回春城 房间内空调温度刚刚好,殷雅霓身上穿着无袖睡裙,盖着粉红色的空调薄被,侧身而躺。 沈流岚时隔三年,再次回到这张熟悉的大床,内心不免感概。这一路经历了多少艰辛,才重新回到这里,他梦寐的地方。 薄被依然散发着少女的清香,柔柔的香香的,瞬间充盈了他的鼻腔。 他原本心情就澎湃不已,这会儿更是被添了一把柴火,整个人都燥得不行。 半撑着自己的身体,将面他而躺的殷雅霓搂到怀里,吻就在她额头落了下去。 从额头到眉眼、鼻尖、嘴唇,最后来到她光洁的脖子。 他像汲汲营营需要养分的婴儿一样,贪恋地吸着她的脖子,不一会儿,便已在上面留下了不少粉红色的印子。 殷雅霓的无袖睡裙,沈流岚稍微一拉,那领口就随着光滑圆润的肩膀掉了下来。 沈流岚看到这幅光景,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张开嘴巴就往她的肩头含了下去。 不一会儿,她身上的睡裙就被撩到胸前,身上穿着的底裤早已被扔在一旁。 腿上的寒意让她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浅浅地晰进屋内,她睁着困惑的大眼,看着伏在自己腿间的男人。 她的大脑有过一刻的迷惑,这张床上三年多来,就只有她一个人。 但小霓记得他的感觉,那熟悉的触感,让她不再心生惧怕,反而觉得心安。 葱长十指,忍不住插入他的发间,嘴里则发出无力的声音。 腿间的男人,仿佛是受到了鼓励,动得越发勤快,终于在发觉她的身体已为他准备好了之后,俯身撞了进去。 殷雅霓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沈流岚贴在她耳边,喘着粗气,用力含着她的耳垂,吸咬着...... 也许是憋了好几日,这一夜,他缠着她要了两次,直到她的身体再也负荷不了,喊着累,他才抱着她沉沉地睡去。 这一晚上的任性,直接导致隔日俩人都起不了床。直到中午时分,陈炜的一通电话,才将他们从睡梦中叫醒。 见沈流岚蹙着眉挂上电话,殷雅霓忍不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环保局在德贸查出一批表面处理产品的成分中含有毒害物质。”沈流岚闭上眼睛,双手按着太阳穴,似是十分烦躁,“我怀疑是詹金立搞的鬼。” 殷雅霓虽然不了解环保条例,但一听有毒物质这几个字,也明白事态的严重,“那现在要怎么办?” “陈炜搞不定,这件事情必须我亲自出马。”沈流岚说完这句话,起身穿衣服、洗簌。 当他整理好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殷雅霓还坐在床上发呆。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因为心急,竟没有给她早安吻。 思及此,他走到床边,蹲下身,捧起她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柔柔地吻了起来。 虽然,刚才他的心情,有过一刻,因为德贸的事情而情绪不佳。 假若此时是在办公室内,或者任何没有殷雅霓的地方,他一定会大发脾气,甚至将整个房间都砸了。 但因为他心爱的姑娘在旁,他竟压住了所有的脾气。 “你乖乖呆在家里,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我马上回来找你。” 殷雅霓坐在床上,垂着眼看他,“我不想再跟你分开,一天都不想。” 这段感情里,一直主动的沈流岚,第一次听见她这么说,自然是十分欣喜。 他爱怜地看着她,将她拥入怀里,心一横,也顾不上殷雅霓此刻还未从殷老爷子手中得到自由令,“跟我一起回海门吧?前几日,我真的是想你想得好心焦。” 疯狂的爱,往往伴随着放肆的勇气。 从不敢忤逆爷爷的殷雅霓,竟收拾了行李,准备下楼争取随沈流岚到海门的机会。 沈流岚知道这样不好,有可能会使殷老爷子好不容易软化的态度,再一次强硬起来。 可惜,爱情从来都无法让人保持冷静。 三年前的禁止令及限制入境令,尚且才能阻挡他的寻爱之路。 眼前仅仅是殷老爷子的阻挡,自然困不住他要将殷雅霓带在身边的决心。 可当他们回到楼下,阿姨竟然告诉他们,殷老爷子回大儿子家住了。 殷雅霓好不容易想到的理由,即是八月底的大学同学会,此刻竟没有用上。 正准备着进行一番抗战的俩人,自然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叶明惠外出了,殷雅霓只好打电话跟她报备,“妈妈,最近有大学同学会,我想回海门住几日。” 电话那头的叶明惠叹了口气,知道不可能一辈子将女儿绑在身边,到底她都是会有离开家的时候。 “嗯,想去就去吧,注意安全,记得打电话回家。” ...... 春城在海门与南城之间,陈炜与沈流岚通过电话,便立即驱车赶往春城高速路口等待与沈流岚汇合。 当车子往写着“春城”二字的收费路口进入,殷雅霓的心骤然揪紧。 德贸这个地方,带给殷雅霓的尽是不好的回忆。她想起林德茂那张猥琐的脸,就恶心得不行。 沈流岚见她一路上都垂着眼,自然有些担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就是想起一会儿看见林德贸,有些反感。” 沈流岚紧了紧她的手,柔声安慰,“抱歉,我不应该带你来这种地方。但是将你一个人放在家里,我更不放心。” 殷雅霓突然觉得自己今天跟着过来有些任性了,这种时候她应该当一个安静坚强的后盾。 沈流岚仿佛是猜到了她的自责,原本紧着她的手,这会儿抚上了她的头发,“你把自己当成我的秘书就好了,涉及财务的问题,就由你来处理。” 他这么一宽慰,殷雅霓原本还瘪着小脸,瞬间转成喜色。 德贸的财务情况,当时她在王歆身边的时候,多少知道一些。虽然过了三年多的时间,但财务脑倒不至于忘记太多。 车子没有再经过那坑洼的一段,路边的平房都变成了高楼,车子很快便抵达了春城工业区。 261.姓氏特别,人也特别漂亮。 进入春城工业区的范围后,沈流岚的面色愈发凝重。 三年前他前往美国的时候,林安豪立即全面清洗了他留在RM集团的人。 当时他有心毁灭,便干脆将那些他留下的旧部下调往国内的别处企业。 眼下,RM可用的人,竟然只剩下了陈炜。 此次环保局的人,点名要企业负责人出面处理此事,陈炜自然只能将此事通报到他这里。 与ZF部门的人周旋,其中应酬必不可少。 沈流岚神烦此类活动,这也是他今日心情焦躁的原因。 他侧头看了眼坐在身旁的殷雅霓,一想到晚上或许要到声色场所,竟有些后悔带她过来。 一路平顺无车,春城工业区还是一如三年前,人烟稀少。 沈流岚的大奔霸气地跑在前头,来到德贸工业公司的门口。 平日里通常关上的自动伸缩门,此刻竟门户大开,园区大院里停着几辆公务车。 沈流岚冷着一张脸下车,快速前往办公区,殷雅霓乖巧地跟在他身侧。 陈炜和RM集团的技术总监,紧跟在他们身后。 “环保局是如何查到这些产品有问题的?”沈流岚的声音冷得吓人。 “他们给的书面理由是接海关通知。但实际上涉及本次抽检的几个产品,都已顺利通关,所以排除海关通知的可能。” 沈流岚冷哼一声,“回去再好好收拾詹氏姐弟。” 殷雅霓不清楚詹氏姐弟的事情,但她见沈流岚脸色不好,自然知道事情比她想象中的严重得多。 沈流岚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林德茂正与环保局的一干人等泡茶聊天。他见沈流岚臭着一张脸进来,拿在手上刚要斟下的茶水,冷不丁洒了出去。 自从三年前试图侵犯殷雅霓而被沈流岚叼了之后,他原本对沈流岚的畏惧,更是到了老鼠见猫的地步。 “沈总,好久不见。”林德茂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对沈流岚行了个礼,便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流岚没正眼看他,巡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穿着制服的几个人后,走到林德茂刚坐着的位置。 此时,坐在尊位、正翘着二郎腿的男人,正一脸傲慢地看着他。 想来也知,这便是当地环保局的大佬了。 尽管沈流岚根本不屑与此类人士攀谈,但眼下德贸的事情不处理不行,便也只能陪着笑脸,上前与此人握手。 大佬自然也是愿意给这些成功企业家几分面子的,这并没有坏处。 “赵局长,我中午接到电话,正在南城出差,这才赶了过来,抱歉让您久等了。” 赵局长拿下手里的烟,不紧不慢地压灭在烟灰缸里,并没有立即回应沈流岚。 沈流岚在国内投资的数十家企业,全依合作伙伴在当地的关系网,不需要他出面处理这类事件。 在欧美投资的企业,虽然也少不了要与各个ZF部门接触,但遭此待遇还是第一次。 气氛突然陷入尴尬。 赵局长烟瘾大,压灭了那支烟后,右手食指和中指还在交叠摩擦着。 陈炜眼尖,立即递上了早已备好的名贵雪茄烟。 赵局长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自然双眼放光,接过陈炜递来的雪茄烟后,十分新奇地放在手上把玩着。 沈流岚见他感了兴趣,便从陈炜手中接过打火机,侧身替他打了一把火。 “这玩意儿怎么抽?”这是赵局长自沈流岚进入办公室后,说的第一句话。 沈流岚将手上点起的火源,靠进赵局长含在嘴里的雪茄烟尾部,笑着说,“跟香烟一个玩法。” 赵局长心领神会,凑近火源,缓缓地吸了一口,雪茄烟的尾部瞬间燃了起来。 “沈总不来一根?” 沈流岚收起打火机,放到陈炜手上,“我不抽烟。” 都说男人的关系建立,很多时候需要一根烟。 沈流岚直言不讳自己不抽烟,自然惹得赵局长不快,认为他不给面子。 “沈总这么不会来事儿,是如何将厂子做的这么大的?来!不会抽,今天我老赵教你抽抽。” 赵局长看了眼陈炜,看着他手中的雪茄烟盒,挑了挑眉,“快给你们沈总上一支。” 陈炜为难,看着沈流岚,等待他的指示。 沈流岚正欲伸手从陈炜手中接过雪茄烟盒时,却被站在身侧的殷雅霓一手截住了。 赵局长一看这场面,顿时来了兴趣,“呦!沈总这位是女秘书吧?” 一直低着头的林德茂,此刻也将眼神转向了站在沈流岚身后侧的美女身上。 活了大半辈子,他见过形形色色的美女,原本那些美女在他眼中如过眼云烟一般,玩过即忘。 但殷雅霓这一款,他是第一次见,难忘得如今还深深记得她的样子。 不仅仅是因为没有染指到,也因为当时被沈流岚叼了一顿。 今日再一见,殷雅霓竟出落得比三年前更迷人。 他悄悄侧过眼神看向赵局长,心中竟幸灾乐祸起来。 这位赵局长,过去他没少应酬。此人好色,而且凡是他看上的女人,必须要睡上一次,才能罢休。 沈流岚今日,竟然将自己的绝色妻子带出来应酬,这倒是大大出乎了意料。 赵局长的一句“沈总这位是女秘书吧?”,沈流岚刚想澄清,殷雅霓便已抢在他前头出了声,“是的,赵局长,我是沈总的秘书,我姓殷。” “阴?沈总秘书的姓氏这么特别?”赵局长狠狠吸了一口雪茄烟,双眼含笑,直勾勾地盯着殷雅霓,“姓氏特别,人也特别......漂亮。” 赵局长这句话一出来,陈炜只是看着沈流岚的侧面,便已知道他的怒气已上心头。 他朝殷雅霓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暗示她别说话。 眼见着沈流岚的手指关节捏得泛白,殷雅霓深怕他得罪了赵局长,便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沈流岚平了平自己的情绪后,侧过脸对站在他身侧的殷雅霓说,“你先到财务室处理你的事情,一会儿我过去找你。” 殷雅霓领了命,刚想离开,赵局长却出了声,“阴秘书别走呀,这屋里都是大老爷们,留个女士在比较有趣嘛。” 262.这女的我今天要定了! 赵局长的一句话,令殷雅霓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沈流岚。 沈流岚并没有理会赵局长,他柔声对殷雅霓说道,“你先过去,这里有我。” 殷雅霓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赵局长涨红的脸色,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赵局长不是傻子,自然感觉得到沈流岚和殷雅霓之间那股若有似无的暧昧。 他在心里想,凭什么绝色佳人都让你们这些有钱人给霸占了?有钱人玩起女人这么公然带在身边?这种风气该整治一下! 赵局长的仇富心理,可以看得出他对沈流岚的敌意,并不是没有由来的。 而沈流岚那边,意识到赵局长的不识抬举,有意刁难,便也不想再端着了。 先前还放低姿态坐在赵局长对面的他,此刻干脆放开原本还交叠着的双臂,撑放在单人位的扶手上,后背靠向沙发背靠,翘起了自己的二郎腿,目光冷冽,“赵局长今天特地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到底想干什么,就直说了吧!” 沈流岚无谓的态度,令在场的所有人大跌眼镜,其中自然包括赵局长。 他眯眼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沈流岚,心里忖度着,林德茂的话没错,这个姓沈的傲慢无礼,今天必须要给他点教训! 那边陈炜见形势不对,赶紧俯身低声在沈流岚耳边说了几句话。 赵局长本就存心刁难,此时见沈流岚和陈炜公然在他面前私谈,更觉面子挂不住,愤怒地将手上的雪茄掐灭在烟灰缸里,用带着浓重痰音的声音大声说道,“放肆!沈总认为我们局里存心无故找你们麻烦?” 沈流岚抬了抬眉,不怒反笑,“难道不是?” 赵局长气急,扭头对身边的人说,“把他们涉案产品的资料拿出来!” 沈流岚并没有上前接过那份资料,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技术总监上前拿资料。 赵局长过去亲自下企业,整个春城再大的老板他都见过,从没有一个人敢像沈流岚这般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心中想好好教训他的念头愈发强烈。 技术总监仔细看过检测报告后,俯身在沈流岚耳边说,“沈总,这几项产品涉及有害化学品使用,一般只要到环保部门申请许可证,由相关部门到现场检测使用程序符合规定后,即可正常投入生产,这并不违法。” 沈流岚点了点头,眼光看向林德茂,“林总,有害化学品管理许可证,是谁在负责保管?让他拿过来给赵局长看看。” 林德茂目光一滞,目前自然是没有这个东西的,要不环保部门也不会找上门了。 “沈总,许可证三年前,由林安豪总经理下令暂停办理,所以这三年咱们是没有这个生产许可的。” 沈流岚闻言,方才已冷着的脸色,此刻更是难看。 连日来收拾RM集团的烂摊子,已经让他心力交瘁,此时更来了这么一出,他的怒气再也忍不住,手上拿着的茶杯,愤然往大理石茶几上一掷,“林安豪说取消你就取消?他没有常识你也没有?身为表面处理行业的专家,你竟然听命于一个行外人,擅自做主取消这种重要的生产许可证?公然跟ZF作对?故意给公司带来损失?” 林德茂站在一旁不敢作声,赵局长得意地笑了起来,“沈总,我丑话说前头,这件事情性质恶劣,如果我们上报到省局,你们整个工厂,包括身为企业负责人的你,都是会被起诉的。轻则三五年,重则十来年。这孰轻孰重,你自己得掂量着。” 沈流岚原本青着一张脸,此时不得不拉下脸跟赵局长交涉,“赵局长,你也看到了,我这也是刚知道实情。这件事情我会马上进行整改,该办的证一张都不会遗漏。你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到君悦酒店,边吃边谈整改事宜,如何?” 这种场面话,赵局长听过不下千回了,他深谙个中之意。 “我看这件事情,沈总也确实无辜,我老赵就拨个时间,教教你们如何整改。我们先到车里去了,你们准备一下。” 赵局长话说完,原本已准备离开,却又突然折回来,对着沈流岚暧昧一笑,“对了,把你那秘书一起带上。” 送走赵局长一行人,沈流岚原本寒着的一张脸,此刻更是阴冷不已。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林德茂,怒道,“还站着做什么?先把赵局长那些人带去酒店!” 林德茂连连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他一走,沈流岚随即来到窗边,打开所有窗户,驱走一室的烟味。 感觉头又起了痛感,他闭上眼睛捏着太阳穴,对着站在他身侧的陈炜说,“准备一百万给赵局长。另外,叫几个人到酒店候着,以防万一。” 陈炜领命后,走到一旁打起了电话。 沈流岚平复过心情,离开办公室,去了隔壁的财务室。门反锁着,他敲了敲门,“北鼻,是我。” 不一会儿,殷雅霓将门打开,他侧身进入,反锁上门。 殷雅霓见他脸色不好,抚上了他的脸颊,“事情都解决了吗?” 沈流岚单手覆上,用拇指摩擦着她细腻的手背,“解决了一半。待会儿要去君越酒店吃饭,你随我一起去。” 殷雅霓一听君悦酒店,瞬间有些紧张,“为什么要去那里?” “这附近只有这么一家酒店,那些人不让他们吃一顿,这件事情解决不了。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只能把你带在身边。” 想起方才赵局长的眼神,殷雅霓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可是那个赵局长很讨厌,老是针对你,而且还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 沈流岚当然是知道赵局长刚才的行为,他心里早已将此人剐了几百遍。 “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找个机会,我会让他后悔自己的眼睛看过你。如果我不去,这件事情永远解决不了,我一早就知道他们是针对我而来的。你别担心,我自然有办法。” 殷雅霓无奈,只好随着沈流岚去了酒店。 他们进雅厢的时候,桌上满是山珍海味,赵局长一行人已经吃喝上了。20人座的圆桌,还留着四个位置给沈流岚他们。 陈炜负责招呼一起来的技术总监,沈流岚则为殷雅霓拉开了餐椅,小心翼翼地给她倒水,夹菜。 赵局长的眼神自然没放过这些细节,他颇有兴趣地看着殷雅霓,急于想知道这位绝色佳人的情况,于是侧过头,贴着林德茂的耳边问,“那女的是沈流岚的二奶?” 林德茂看向殷雅霓,暧昧一笑,压低声音对赵局长说,“不是二奶,是沈流岚的老婆。” 赵局长一怔,“刚不是说秘书么?” “他们忽悠人的。沈流岚对这个女的宝贝得很,哪是什么秘书啊!三年前她来过这里,当天我不过请她吃了一顿饭,沈流岚人还在美国呢,刚下飞机电话就来了,警告我立刻把那女的送回去。我当时正纳闷,就一小财务,犯的着么?后来他亲口在电话里跟我说,这女的是他老婆。” 赵局长的眼神不禁又飘到殷雅霓的身上,低声继续说,“人妻啊?那更好玩!嘿嘿!” 林德茂自然是知道赵局长在想什么,但林安琪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出于跟赵局长的交情,他不忍心见他死无全尸。 “赵局长,您可别冲动,这女的动不得!沈流岚先前做了十几年石和尚,什么女的都没看上。后来认识了这个女的,一下子就迷上了。我堂妹以前得罪过这个女的,后来被沈流岚找人处理了,到现在尸体都找不到。” 赵局长这人心高气傲,从没在女人方面碰过钉子。林德茂的一番告诫,不仅没有令他有所警觉,反而挑起了他的好胜心。 “哼!我就不信沈流岚敢拿我怎么样!这女的我今天要定了!” 263.我保证你躺着出这个酒店 中国人的圆桌礼仪,一般以左为尊,以面门为贵。 赵局长就坐在面门圆桌的正中央,他在自己左手边留个四个空位置,右手边则坐着林德茂。 沈流岚牵着殷雅霓,跟在陈炜和技术总监的身后,进入了雅厢。 陈炜毕竟跟了沈流岚十来年,一进门,便招呼着技术总监一齐坐到了赵局长身边。 而沈流岚与殷雅霓则在陈炜身边坐了下来,与赵局长隔了两个人。 赵局长知道沈流岚如此成功的商人,不可能不懂中国的圆桌礼仪。沈流岚此举,明显就是不给他面子。 虽然只是县级官员,但由于被春城工业区一众企业捧惯了,赵局长自然官威极大。 沈流岚今日在林德茂还有他的一众下属面前这么斩他的面子,如果不睡了他带来的女人,赵局长都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那口气该怎么平。 原本他就垂涎殷雅霓的美色,这会儿又与沈流岚有了新仇,三两杯高度酒下肚,他自然得在林德茂面前口出豪言“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林德茂见劝说无用,便也不再多言,兀自开怀喝起了酒,笑观隔山虎斗。 沈流岚一直忙着给殷雅霓剥龙虾、盛汤夹菜,跟赵局长所谓的讨论整改事宜,都交给了一旁的陈炜和技术总监。 然而,赵局长要是愿意跟小的交谈,那么今天也就不需要大费周章闹到沈流岚那边了。 这些沈流岚都明白,然而他并不打算理会,所以继续殷勤地伺候着殷雅霓,似乎只当这是他们俩人的私人用餐时间。 感觉到赵局长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殷雅霓皱眉看去,竟看见他双眼含笑,猥琐地盯着她。 殷雅霓回想起三年前林德茂的眼神,顿时恶心、害怕、紧张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 她低垂着眼,有意闪躲的样子,更激起了赵局长的兴趣。 也许是想更近点观察她,赵局长竟倒了一杯酒,挺着啤酒肚走了过来,“沈总,别光顾着跟小秘书玩呀,男人的场合,还是要来几杯才对的。” 沈流岚不想搭理他,但碍于还不到撕破脸的地步,只好拿起桌上的柠檬开胃水,侧着站起身,挡住殷雅霓的身影。 “赵局长,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 赵局长原本就计划将他灌醉,见他只拿了一杯水,自然不乐意,“沈总,你这是不给我老赵面子啊?说出来吃饭的是你,不喝酒的也是你,那这样还吃什么饭呀,哥们几个都回局里得了!” “抱歉,赵局长,我今天开车,不方便喝酒。”沈流岚说完,便将手里的柠檬水一饮而尽,杯子用力地放在桌子上。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猜测赵局长是否能够成功灌上沈流岚的酒。 赵局长要面子,今日已经被沈流岚折了太多的面子,此时酒劲上头,口气自然重了起来,“沈总,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今天你要是不陪我们几个喝个开心,你们徳贸的事情就别想处理了!” 沈流岚应酬了这些狗屁大半天,刚又被林德茂气了一通,这会儿自然也没好脾气。 他臭着脸,转身拿起殷雅霓的包包,牵着她的手就要离开。 赵局长没想到沈流岚这么不会来事儿,见了那么多大老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沈流岚这种软硬不吃的主儿。 “沈总,你今天要出了这门,就等着哭吧!” 原本已经走到门边的沈流岚,听见赵局长这句豪言后,又笑着折了回来。 “赵局长,我跟你说了,我开车不喝酒。但你却告诉我,不喝酒就别想处理事情。那既然事情不处理了,我也就不浪费那个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瞎扯了。咱们公事公办吧!” 整个雅厢的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赵局长,赵局长那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别提多有趣了。 “嘭”的一声之后,玻璃渣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赵局长生生摔碎了自己手上的那个红酒杯,“把他们几个控制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炜闻言,赶紧上前将沈流岚与殷雅霓护在身后,刚拿出电话,手机瞬间就被赵局长带的几个人给抢走了。 赵局长带的那几个人根本不是环保局的公务人员,而是他豢养的打手。 沈流岚只带了陈炜一个有格斗技能的人在身边,根本敌不过赵局长带的这十来个人,很快便被包围住了。 赵局长笑呵呵地上前,吐了一口万年老痰在沈流岚脚边,“沈总,这都是你自找的啊!我一再给你面子,但你就是看不懂这情势。我都有点怀疑,你这脑袋瓜子,到底是如何成为一个大老板的?” 赵局长那口痰,吓了殷雅霓一跳,她握着沈流岚的手,开始抖了起来。 沈流岚侧过脸,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柔声安慰,“有我在,别怕。” 赵局长见沈流岚死到临头还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禁怒火中烧,“把那个女人带到楼上开好的房间,沈流岚和他的属下控制在这里!等我爽完了再下来教训他!老子现在憋得慌。” 这一句话说完,伴随着赵局长淫笑的是殷雅霓的吸气声。她紧紧地抓着沈流岚的手,眼眶因为心生恐惧而盈满了泪水,“老公......” 陈炜见那些人有所行动,即刻一个左勾拳撂倒了几个。但到底寡不敌众,很快便被一左一右架住了。 沈流岚将殷雅霓护在怀里,想冲出背后的大门,只可惜那大门被四个彪形大汉一字排开堵住了。 很快,连沈流岚也被赵局长的人控制住了。殷雅霓上前与架住沈流岚的打手们拉扯,却也在下一秒被后方两个人架住了手臂。 赵局长一见机会差不多了,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透明的药水,倒在餐巾上,上去一个闷捂,殷雅霓便失去了意识,垂着头闭上眼睛。 沈流岚一见殷雅霓被迷晕,眼里瞬间嗜满阴狠,就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狰狞地看向赵局长,“你今天要是敢动我太太一下,我保证你躺着出这个酒店,不信你就试试。” 264.把他两只手的手筋都挑断 “你今天要是敢动我太太一下,我保证你躺着出这个酒店,不信你就试试。”沈流岚的这句话,赵局长仅当他在逞口舌之快,并未放在心上。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赵局长过去在春城这一带横贯了,自然不认为区区一家德贸工业的老板能有多牛逼,能拿他怎么样。 眼看着殷雅霓被他的打手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身体,臻首低垂,露出一侧洁白如玉的脖子,看得他心生颤动。 当着沈流岚的面,赵局长上前,用那只肥腻的手,勾起了殷雅霓低垂着的脸,一脸色迷迷地看着她,“啧啧啧!这女娃儿生得多水灵呀!一想到待会儿她就要让我好好疼一把,我这心呀,可就一直颤动哩!” 此时,赵局长那香肠嘴,就要往殷雅霓的脸上亲了下去。突然,他的脖子被人从后方用力一砍,顿时昏死了过去。 堵在门口的四个打手眼见赵局长倒了下去,也顾不得看门,赶紧上前将赵局长捞了起来。两个手忙脚乱地按着人中和太阳穴,还有两个,摆起了格斗手,要与沈流岚过招。 沈流岚松了松领口,活动了一下脖子,上前就是一个过肩摔,再来闷腹一记,瞬间两个打手被他打偏了。 陈炜将撞到他眼前的两个打手用力一踢,俩人瞬间弹到墙上,闷哼着从墙壁上慢慢垂了下来。 最后还剩下架着殷雅霓的两个打手,他们见情势不对,将她推到了冲上来的沈流岚身上,上前扶起倒地不起的赵局长。 沈流岚将殷雅霓拦腰抱起,放在一旁的沙发上,探测她的鼻息情况。 没有打手堵住的大门,陈炜顺利打开门跑了出去,不多久,六位穿着黑色T恤、身形高大的保镖冲了进来,关上大门,站成了一排。 “把赵局长带到他开好的房间,剩下的人打一顿再扔出去!”沈流岚的声音听上去十分震怒。 “是的,沈总。”保镖领命之后,上前将赵局长的几个打手逼到墙角,只听混乱的暴击声及踢踹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安排好事情后,陈炜将一张房卡交到沈流岚手中,并说,“医生马上就过来了,您先带殷小姐离开这里。” 沈流岚点了点头,抱着殷雅霓离开了包厢,进入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 陈炜从春城医院找来的医生,在闻过从赵局长口袋里搜出来的那瓶透明药水后,直接下了症,“病人由于吸入一定浓度的乙醚,因此产生了乙醚麻醉第一期的症状,即阵痛期,麻醉感带来的神志消失,产生了大脑皮层的抑制。只要注意开窗通风,并多为病人擦拭接触到乙醚的身体部位,让水分的挥发带走皮肤表层的乙醚残留,即可很快恢复意识。除此之外,病人的其它身体指征均正常。” 沈流岚点了点头,看着殷雅霓均匀地呼吸着,仿佛只是进入了一场深度的睡眠,他便放心了。 送走医生后,沈流岚差陈炜下去将他车内的行李袋拿了上来。 他先是用温热的毛巾替殷雅霓擦干净了身体,再给她换上了舒适的睡衣,最后盖上薄被,熄灭了房内的大灯,仅留下床头的一盏小夜灯。 门口正站着两位保镖,沈流岚交代他们看好门,不得让任何人进入,这才放心地乘坐电梯下了楼。 来到赵局长定好的房间,沈流岚敲了敲门,站在门内的保镖立即将房门打开,并恭敬地喊了一声“沈总。 沈流岚还未进入里屋,便听见了赵局长对陈炜的出言不逊,“放开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禁锢国家公职人员,等我出去,肯定要你死!” “哈哈哈!赵局长不会那么天真吧?你竟然以为你今天能走得出这个酒店?”沈流岚怒极反笑,从外间走了进来。 赵局长正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脸肿得像猪头,看得出刚才没少挨揍。 沈流岚抄着口袋不急不缓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接过陈炜递上来的鞭子。 他拿着鞭子,用鞭子头抬起了赵局长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赵局长一眼看进他阴辣的眼里,顿时打了个冷颤。 “你刚才是用哪只手碰我太太的下巴?” “我两只手都碰了怎么样?” 沈流岚粲然一笑,对一旁的陈炜说,“我离开后,把他两只手的手筋都挑断。” 还未等赵局长说话,他便扬起了手里的鞭子,狠狠地鞭在赵局长身上。 赵局长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楼层,但没有人能上来救他。 将近二十分钟,沈流岚抽累了,气出完了,浑身是汗,才将手上的鞭子,扔在奄奄一息的赵局长身上。 “把他装进行李箱,挑断手筋后,扔到土佐犬的笼子里!”沈流岚冷冷地留下这句话,离开了房间。 他回到房间,殷雅霓还在昏睡中。换下一身的黏糊,他到浴室冲冷水澡。 换上干爽的衣服,他躺到床上,将殷雅霓紧紧地拥入怀中,就像是寻回失而复得的珍宝那般感激。 午夜时分,君悦酒店的顶楼总统套房内,女子细秀的呼吸声,均匀地回响在安静的房内。 阳台上有一抹颀长的身影,双臂撑在护栏上,指尖有着星光点点。 沈流岚就那样点着烟,看着它一点点燃尽。 远处的德贸工业,上面竖立着灯光牌,RM两个字醒目硕大,沈流岚此刻对它,已恨到极致。 上次是林安琪,这次是詹金立和林德茂串通赵局长搞的鬼,差点再次让殷雅霓陷入危险。 晚上如果不是他临时起意,嘱咐陈炜调派几个人过来支援,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他们身边的危险比他想象的多得多,这些渣滓不敢动到他身上,却将主意都打到了他的软肋——殷雅霓身上。 沈流岚是真的怕了,害怕殷雅霓再次受到伤害。 今晚的他,了无睡意,他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尽最大的可能,护她周全。 那天晚上,君悦酒店的监控系统全被破坏,没有人知道赵局长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消失的。 赵局长的消失并未在春城引起多大的关注,反而是他的丑事,随着他的消失,曝了光。 隔日,春城反贪局,收到了一个赵局长收受贿赂的视频,并且通过视频中的文字提示,在赵局长家及另外几处秘密寓所,搜出了大量的现金、金条、名贵首饰、名贵古董字画,涉案金额之庞大,令人咋舌。 而赵局长的家人,以为他闻到风声出逃境外,并未在警方处以失踪为理由立案, 而警方,则在几日后,出了一封通告,将他当成国际红色通缉犯处理。 265.我们来隐婚吧! 殷雅霓到隔日中午才醒来,整整昏睡了二十个小时。 脑子有过一刻的断片,她非常用力地回忆着昏睡之前发生的事情—— 沈流岚被那些人架在一旁,着急地看着她。而下一秒,赵局长那张猥琐的脸出现了,他拿着餐巾蒙上了她的口鼻,然后自己就失去意识了。 一阵恐惧感袭来,殷雅霓绝望地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却赫然发现自己换上了原本还在行李袋里的睡衣。 眼神不解地看了眼房内四周,沙发上放着她的行李袋和换下来的衣服,仔细一看,那堆衣物中还有沈流岚的衬衫,而床头柜上放着他的手表。 突然感觉一阵心安,她轻轻地唤了一声“老公?” 在外厅工作的沈流岚,听到声响后立即跑了进来,手里还带着一个保温杯。 殷雅霓唇色有些苍白,长发凌乱在披在身上,大眼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沈流岚的心瞬间又化了,急忙坐到床边,将她纳入怀中,“先喝点水,你已经超过20小时滴水未进了,怕会脱水。” 殷雅霓顺从地喝光了保温杯里的水,喝得太急,竟有些微微咳嗽。 沈流岚宠溺地说了一句“怎么喝那么着急”后,便抬起了手轻拍她的后背,要帮她顺过气。 殷雅霓顺好气,清了清喉咙,抓着自己的衣摆,纠结地说,“昨天是不是因为我来碍事,才会发生不愉快的?” 沈流岚将怀里的她紧了紧,声音尽是温柔,“当然不是因为你,赵局长原本就是针对我而来的,所以才故意刁难陈炜,要引我出来。” “那我昏迷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昏迷过去后,我和陈炜把那些人打趴下了,然后就抱着你上来休息了。” “那赵局长后来呢?” “早上看新闻,听说被反贪局查到贪污受贿,可能是出逃境外了,现在进入了红色通缉犯的名单。” 殷雅霓叹了口气,“果真是恶有恶报。” 沈流岚不想她知道太多的血腥,怕单纯的她接受不了。 殷雅霓洗漱好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沈流岚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仅留下一套衣服在床上,要让她换上。 “这里的事情解决好了,我们回岚霓园休息吧。“ 殷雅霓疑惑地点了点头,昨天还事态严重到可能会被提诉,今天竟然都处理好了? 但她知道沈流岚一向能力强,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乖巧地换上衣服,就随他下楼了。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底地库,上了沈流岚的大奔,车子轰隆一声就离开了酒店。 殷雅霓一路上时不时侧过脸偷瞄沈流岚的脸色,他的表情并没有解决了麻烦的喜悦,反而透露着淡淡的忧愁。 平时虽然神经大条,但殷雅霓还是很会察言观色的,此刻,她在瞧见沈流岚脸上的阴蓦之后,自然是有些担心。 “我昨天真的是捣乱了吧?是不是出现了更麻烦的事情?” 沈流岚正走神,想着其它事情,没注意到她的问题,只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果然还是这样,殷雅霓有些纠结,“那以后,我还是不要在你忙的时候出现了,不然又像这次这样给你添麻烦。” 沈流岚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再次“嗯”了一声。 殷雅霓低头,心情有些复杂地瘪了瘪嘴。 半晌之后,沈流岚突然回过神,想起了刚才她说的两句话,侧过脸看她瘪着一张笑脸,不由得又心疼了起来。 “我刚在想事情,没听清楚你的问题。我想了一下,你不插手我的工作肯定是不可能的,我还在等待你成为我的首席财务官。” “至于要如何分散及处理那些有可能会对你不利的因素,这是目前我应该要着手准备的事情。” 这个回答让殷雅霓的心情好了一些,她父母的生活模式,从来都是一同对外,叶明惠在中晋集团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殷雅霓从小接受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自然是无法成为那种丈夫背后的小女人。 刚才她以为沈流岚要从此将她藏在背后,这与她一直以来的认识,是相悖的。所以她才会产生那么一刻的纠结。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殷雅霓说。 “什么办法?”沈流岚转头看了她一眼。 “我们地下恋或者隐婚,这样既不影响工作,也不会有坏人利用我来打击你。” 沈流岚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事情,她身边的苍蝇一直很多,如果再地下恋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同意,我们是正正当当的关系,甚至不久之后,我们还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我以你为豪,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殷雅霓是我沈流岚今生最爱的女人,是我唯一的妻子,也是Lanni集团唯一的主人!” 沈流岚声色俱厉地对殷雅霓宣誓起了主权,他严肃的样子,惹得殷雅霓扑哧一笑。 “老公,我人也是你的了,什么都你的了,这还不够吗?有什么好让全世界都知道的?你这么一宣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最爱我,你就不怕我被人绑架吗?被人撕票吗?如果我死了,你还怎么以我为豪呢?” “......”说到撕票,沈流岚沉默了,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虽然他尽可能地陪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但是恶势力无孔不入,真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可是,地下恋,甚至隐婚,他接受不了,也不愿意接受。 “北鼻,我问你一句话,你说可以地下恋,甚至隐婚,你就不怕所有人都误以为我还单身,这样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吗?” 这个问题,殷雅霓似乎是有些纠结,但很快就想通了,“首先,我信任你。其次,如果我成为你的首席财务官,估计你要做点啥坏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反正,Lanni集团在我的名下,如果你背叛了我,那么净身出户的可是你。如果你想变成穷光蛋,从我身边负分滚粗,那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可惜的。反正隐婚这件事情,怎么看我都不亏。” 沈流岚这会儿才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不管隐不隐,都是我亏了啊?我背叛了你,是我负分滚粗。假如你背叛了我呢?还是我滚粗。因为财产都在你名下啊!” 殷雅霓嘿嘿一笑,用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所以我严重怀疑你三年前是不是伤到脑子了,竟然会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过到我名下。” 沈流岚:“当时想你想到脑子坏掉了。” 殷雅霓反唇相讥,“脑子是个好东西,坏了就要修。” 沈流岚委屈,“穷光蛋没钱修脑子。” 266.爱是无限的耐性 海门Lanni度假中心,岚霓园。 殷雅霓洗完澡出来,沈流岚并不在房间里,她仔细吹干自己的头发,换上一套粉红色的运动家居服下楼。 刚下楼梯,立刻闻到了从厨房飘出来的芝士香味,殷雅霓悄悄走近一看,沈流岚正穿着围裙,站在灶台前忙碌着。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超豪华厨房,一整排原木色的整体橱柜,屋顶有中央空调,气电一体炉、蒸箱、烤箱、洗碗机、磁水器等各种集成家电一应俱全。这么一个专业的厨房,让他们俩个厨艺不佳、只会炒饭、煮泡面的人来用,未免也太浪费了。 上一次来还是三周前,与沈流岚光顾着在卧室里不可描述了,第二日又被殷淮郡一通电话叫回了南城。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自然是没仔细看过这幢沈流岚特地为她准备的别墅。 这别墅从外头看是圣托里尼的风格,外部大面积的白色墙体,屋顶蓝宝与白色相间。别墅的内部则是殷雅霓一贯喜欢的轻快美式风。 一层是客厅、餐厅、宴会厅及厨房。 客厅靠近落地窗前,此时夕阳的余晖,正斜斜地洒进厅内,暖黄的黄色,让人倍感温馨。 宴会厅的一角放着一架三角钢琴,钢琴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沈流岚与殷雅霓在法国埃菲尔铁塔下拍的照片。 而餐厅,则在厨房的前方,高于客厅与宴会厅一个阶次,圆形原木色的桌面上,镶嵌着一块名贵白乳石。 厨房里的龙虾香味愈发明显,殷雅霓就这样倚在门边看着沈流岚忙碌的身影。 将微微炒过的龙虾盛在焗饭锡盘中,倒入刚才已与芝士片炒热的饭,搅拌均匀,放入烤箱。 在烤箱上调好时间,沈流岚又从一旁的双门冰箱里,拿出一盘活蹦乱跳的鲜虾和几包菌菇菜。 将鲜虾放入水槽中,其中一只虾跳了起来,贱得沈流岚满脸水。 他用手一抹,继续俯下身仔细清洗水槽里的鲜虾。 将鲜虾洗好放在一旁沥干,他又拆开了旁边的几包菌菇,泡水,翻洗,沥干。 “你是不是要煮海鲜菌菇汤?”殷雅霓看着他准备在台上的那些食材,猜测。 沈流岚错愕地转过身,“你这么快洗好了?怎么没等我上次帮你吹头发?我还有五分钟就好了。” “我今天没泡澡,冲了一冲就出来。”殷雅霓边说话,边上前从背后抱住他。 沈流岚的手忙着往滚开的水里放鲜虾,原本还是青灰色、躯干捋直的虾,瞬间弯成熟透的红虾。 将汤锅的盖子盖上,沈流岚这才回过身抱着她,“厨房热,你先去外面玩,一会儿焗饭烤熟了就可以吃了。” 也许是昨晚受到了惊吓,殷雅霓此时竟有些粘人,“不热,都开了空调呢。你做饭的样子特别帅,我想看。” 原本边准备食材边做饭就比较手忙脚乱一些,殷雅霓这一抱,沈流岚觉得这顿饭怕是会做毁了——因为身体有些难受。 “我身上这油烟多臭呀,你刚洗了香香,这么一抱,身上都是油烟味了。乖,你先去外面,我很快就好了。” 最后俩人纠缠了一阵,殷雅霓才嘟着嘴离开了厨房。 沈流岚的手机正扔在餐桌上,这会儿陈炜突然来电,她拿着手机跑到厨房,“老公,陈炜的电话。” “你接一下,看什么事情。”沈流岚正往锅里下菌菇,那边烤箱又响起了警示声,正忙着。 殷雅霓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陈炜,沈总在忙,让我代接电话,你有什么事吗?” “殷小姐,麻烦你转告一下沈总,有人出高价想买会展公寓的房子,下午要来看房,你问下沈总是想亲自处理还是我代为处理。” “那房子真的要卖掉吗?”殷雅霓以为沈流岚当时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真的要将见证他们爱情的房子卖掉。 “是的,沈总的态度很坚决。” “既然这样,那我下午过去一趟吧,我们还有一些重要的物品在房子里。” 殷雅霓两个月前从公寓门边抱回来的那箱子物品,她仔细检查过,发现还有大部分贵重的首饰、房契、以及她的部分衣物还在公寓里。 甚至书房里沈流岚的书、衣帽间里若干名贵手表,以及保险箱里的物品,都还在那里。 她原以为三年里,沈流岚应该会去清理那些东西,然而重逢后,他却告诉她,他没有动过那个屋子任何一件东西,想尽可能保持他们原先生活过的样子。 殷雅霓站在餐厅的落地窗边打完电话,沈流岚已经将龙虾焗饭和海鲜菌菇汤端出来了。 “陈炜有什么事?”沈流岚问。 “他说下午有人要去会展公寓看房子。”殷雅霓起身到厨房拿了两副餐具出来,“我打算下午过去把我们的东西整理一下带回来。” “那我陪你一起去。”沈流岚接过她递过来的汤碗,舀了一碗鲜美的菌菇汤放到她面前,“先喝碗汤润润肠胃。” 殷雅霓低头搅拌着碗里热气腾腾的汤,时不时用嘴巴吹一吹。 “我也有点好奇看中我们这套房子的主人是怎么样的。”其实殷雅霓很舍不得将这套房子卖掉,但放着又觉得膈应。 “别瞎操心,能买得起那套房子的人,肯定也会好好爱惜它。” 殷雅霓叹了一口气,甚是纠结,“你说好好的房子,怎么就......唉。” 沈流岚伸手盛饭的动作,突然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说,“我想她应该也没什么恶意,估计就是想省点酒店房费,看我回美国了,就偷偷去住了。这件事你也别老放心上,房子卖了就卖了,反正我们又不缺房子。” “话不是这么说,那房子毕竟有我们的回忆,见证了我们的爱情,甚至我们的第一个宝宝,也在那里住过......”回想起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殷雅霓的声音渐渐有了哽咽。 沈流岚原本正准备低头吃饭,瞧见她这样,自然是食不下咽。 但男人终究比女人理性,纵使此刻他再难受,也还是坚强地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慰着,“你看,你一说到这个房子,心情就不好,那我们为何还留着它呢?我们还有未来的五十年、甚至六十年,这么长的时间,够我们创造许多美好的回忆了。所以不要舍不得,房子虽然没了,但回忆和爱情依然还在我们心里。” 沈流岚这种人,一向不喜欢应酬,因为他嫌弃与赚钱无关的对话交流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连跟他最亲近的助手,陈炜和梁星,都经常需要承受他时不时因为没耐心而表现出来的暴躁。 但殷雅霓的存在,却是一个例外。 他甘愿在她身上,投入无限的耐性。无论她是无理取闹,还是无故纠结,他一直都是耐心满满地宽慰着她,讲着一大堆会让外人目瞪口呆的甜言蜜语。 对于沈流岚这种日无暇晷的成功商人来说,时间之于他们的意义和价值,是巨大的,不可估量的。 然而,凌驾于他的财富和时间之上的,便是他的爱人了。 吃完午饭,沈流岚收到陈炜发来的简讯【已与客人约定好三点半看房。】 268.不差钱不怕权,不就只差个这样的老婆么?” “这屋子的格局怎么这么怪啊?竟然只有一个房间?”尖锐的女声从屋内传出,让刚走到门外的沈流岚和殷雅霓有些错愕。 “而且厨房不够大!还是开放式的,将来煮饭油烟肯定会跑得整个屋子都是。” “书房倒不错,够大!我蛮喜欢这个书房的。”低沉的男声响起。 “你恐怕是看中里面那些书吧?”女声转了个方向,问起了置产顾问,“屋子里这些东西,屋主是不是都不要了?如果我们买下这个房子,这些东西是不是都可以留下来?” “蒋先生、蒋太太,是这样的,这屋子里的东西......”置产顾问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刚进门的沈流岚打断了—— “这屋子里摆放的东西,是这个房子总价的几十倍,你们确定出得起这个钱?” 沈流岚方才在电梯里因为跟殷雅霓争论衣服领子的问题,被她KO掉,本就心情烦闷,这会儿听见对方嫌弃起自己的房子,那脸就更臭了。 看房子的一对夫妇,包括置产顾问,惊愕地看着刚进门的沈流岚,只觉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无端觉得压抑。 陈炜见到沈流岚进来后,赶忙迎了上去,“沈总,殷小姐。” 毕竟是做咨询的,蒋太太与蒋先生看到真正的屋主过来,连忙扯着笑迎了上去,只字不提刚才的话题。 “沈先生,您好!是这样的,我和我先生,实在是很喜欢这个房子,诚心想买,但现在就是关于这个价格,以及一些其它软设施问题,正在等您过来进行商量和拍板呢。” 说话的是蒋太太,而她的先生,则站在一边,有意无意地盯着站在沈流岚身后的殷雅霓看。 那个飘忽的眼神让沈流岚大为光火,顾不上理会蒋太太,他侧身对殷雅霓说,“你先进去收拾东西,这些事情我来谈。” 殷雅霓点了点头,提着手袋进了书房。 蒋太太见沈流岚无视她的话,以为他不想将这套房子卖给他们,瞬间就着急了起来。 “沈先生,刚才如果我们有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还请您多包含。我们是真的很有诚意买这套房子的,今天如果谈妥,马上签合同,您看怎么样?” 沈流岚并未立刻回答他们,他走到沙发上坐下,蒋先生蒋太太随即也跟了过去。 “比起马上签合同,我更想给房子找个好主人。” “沈先生,我知道您唯一的要求是不改变房子的构造,也不随意挪换这些家具,这些要求我们都可以办到。我们是真的很喜欢这套房子,请您再好好考虑一下。”说话的是蒋先生。 他这么说,倒比较符合沈流岚的心意。 但他的太太不乐意了,使了几个眼色无效后,干脆压低声音对他说,“花那么多钱买房子,怎么可能不挪换家具?以后你让孩子睡哪里?我还寻思着把书房改成儿童房,把衣帽间改成书房。” “你懂什么?这些家具都是英国进口的桃花芯木,价值连城,在国内买不到的,全部要靠进口,关税都得多少钱了!” “再名贵的家具,有你儿子重要吗?” “你怎么听不懂人话?” 夫妇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当着沈流岚的面就吵了起来,沈流岚当然没那个功夫听他们瞎扯,于是便不理会他们,径直往书房走去。 他刚起身,蒋氏夫妇就跟在他后面过去了。 他们来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殷雅霓正蹲在地上整理保险箱里拿出来的东西。 蒋氏夫妇看着一地的人民币、美元、英镑、各种金饰钻戒、还有随意摆放在一旁的名贵手表,都惊呆了。 沈流岚看到这么多东西,赶紧蹲下身,帮她一起整理。 拿过一旁的大行李箱,总算将这些东西都塞了进去,沈流岚刚想把箱子扣上,殷雅霓突然喊了一声,“等下,还有订婚的那套项链及房契没拿出来。” 沈流岚随即又将行李箱打开,取出保险柜里那套硕大的黄钻项链盒子,打开确认了一遍,才放进箱子里。 “房契是浅水湾的别墅吗?”沈流岚问。 “是啊,我记得回美国之前,我收在保险柜里了。” 沈流岚低身,在保险柜里掏了好一会儿,才将那本薄薄的房契本掏了出来,翻来一看,确认后才一齐放进箱子里。 “别墅是落你的名字,你怎么没交给你爸妈保管?” “他们才不管我这些东西呢,让我自己收好,所以当时我就带回来了。” “看来岚霓园那个保险柜不够大,我得再让安保公司来加装一个,不然这些东西回去丢哪儿?” 蒋氏夫妇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将这一地财富随意地丢进那个硕大的行李箱。尴尬地互看了一眼,他们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他们穷尽半生,从英国反流回国内,经营着一家一开始效益并不理想的咨询公司,奋斗了十来年,才攒够两千万,想买入这套象征精英身份的房子。 然而,在看到沈流岚的财富实力后,他们才明白什么叫做人上人。 陈炜见他们尴尬地走出来,随即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蒋先生忍不住凑到他身边,打听起了沈流岚的身份,“陈先生,你们老板是从事哪一行的?” “沈先生的事业主要在欧洲和美洲。” “那是做哪方面的生意呢?” “各种你能想得到的,他都有涉及。” “在国内有他的产业吗?” “有的,Lanni度假中心就是他的产业。” 蒋先生不太关注本土八卦新闻,倒是蒋太太,Lanni度假中心公开营业后,她便去过好几次。 这个度假中心,流传着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她当然是有耳闻的,甚至也看过沈流岚当日的媒体采访。 “我就说看着沈先生脸熟,原来是Lanni度假中心的老板啊,真人比电视上更帅呢!”蒋太太忍不住眉飞色舞地跟蒋先生说起了她在度假中心的见闻,而后,才又问起陈炜,“那刚才一起进来的那位女士,是否就是度假中心宣传图背影的主人?也就是你们老板的未婚妻?” 陈炜笑了笑,“正是。” “天啊!老公你知道吗?造价两百多亿的Lanni度假中心,就是沈先生送给刚才那位小姑娘的结婚礼物呢!而且度假中心的图片就是她的背影,上面写着‘与挚爱共度的每一个清晨’,真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蒋先生只是尴尬地点了点头,低声提醒自己的太太别说太多话。 殷雅霓收拾好保险箱里的物品,又起身回了衣帽间收拾她与沈流岚的衣服。 蒋太太自从知道她是Lanni度假中心的女主人后,就开始殷勤地跟着她,想八卦出他们更多的爱情故事。 殷雅霓一向与人为善,她认为蒋太太没什么攻击性,便边收拾衣服,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聊了起来。 “沈太太,你今年几岁了呀?看着特别年轻,像大学生,你刚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沈先生的妹妹呢。” 殷雅霓害羞一笑,她知道自己长得嫩,但每次被夸,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我今年27了。” “那你跟你先生不是很早就认识了?度假中心好像就建了三年多呢。” “也没有很早认识,大概也是四年多前认识的。” “四年多年,那你那时是不是才刚毕业?” “嗯,就是本科毕业那一年的暑假认识的。” “你们这样真好!早认识,感情基础深!才容易走到结婚。” 殷雅霓笑笑不说话,她想说,其实她和沈流岚能走到今日,也是经历了许多波折。 蒋太太还不依不饶,干脆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与殷雅霓瞎聊。 “不过你先生这么帅、这么有型,还那么有钱,之前肯定谈过不少女朋友吧?” “没呢,我们是彼此的初恋。他之前一直忙于事业,没时间谈恋爱,等他想谈的时候,刚好我就出现了。” 蒋太太简直不要太震惊,英俊多金宠妻,并且还没有前女友?她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种男人? 她看着眼前这位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女人,没有嫉妒,有的只是无尽的羡慕。 然而,她并不知道,任何一段看上去美好的爱情,其实都是经历过风雨的,甚至是旁人无法理解的艰辛和苦难。 看上去相配的爱人,仅仅是因为相配。 而看上去不相配的爱人,他们的结合却是有深层内因的。 最后,房子的买卖没有谈成,沈流岚认为,蒋氏夫妇并不是这个房子的最佳买主。 蒋太太上车后,开始跟她先生讲起了在殷雅霓那边捞到的八卦。 蒋先生一直闷闷的没说话,直到蒋太太一直重复问他一个问题,他才开了口。 “你说沈先生那种顶级男人,为什么会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呢?我觉得他至少得配那种大官员的女儿!” “三十多岁就有这种成就的男人,你真的觉得他身上缺少政治力量的支持?既然他本身有官场力量,那他还需要什么大官员的女儿?兴许他自己的爹妈就是大官员。” “那不要大官员的女儿,至少得是大富豪的女儿吧?” “亏你还跟人家在衣帽间里聊半天?那姑娘看上去像一般人家的孩子么?你以为人家真的只有脸长得好看?你刚没听男的问女的,浅水湾的房契为何不交给她父母保管?女的怎么说?人父母懒得管这些。这话你还听不出来?这女的本身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我倒觉得男的选这女的挺合理的,年轻漂亮有钱,而且看上去气质特别高雅,看着也很机灵。不差钱不怕权,不就只差个这样的老婆么?” ...... 从公寓出来的时候,天色有些晚了,殷雅霓心疼沈流岚晚上回去还得做饭,建议到步行街吃台湾小吃。 她挑了一家卖台湾卤肉饭的店,拉着沈流岚就进去了。 店虽然不大,但是冷气开得很足,殷雅霓想起了大学时期,与舍友们出来搓饭,最常走的就是这条街了。 沈流岚长得高,气势也足,刚坐下,就收到邻桌几位年轻女生的星星眼。 殷雅霓对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兀自看起了菜单。 倒是沈流岚,至少有十年,不曾光顾过此类的小吃店,这会儿被店里的其它客人偷偷打量着,自然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卤肉饭与丸子汤,还有一些其它小食,很快就上桌了。 殷雅霓看着桌上菜单印着的“台湾”二字,突然就想起了他们前段时间还说好要到台湾看产科专家的。 心情有过一刻的低落。 “老公,你这阵子可以的话,抽个一周的时间,陪我去台湾吧?” 沈流岚原本正低头咬盘子里的猪排,听见殷雅霓这么说,身子突然顿了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我明天回公司安排一下,争取过两天就带你过去。” 说实话,殷雅霓不知道此去台湾,会面临什么新问题、又或者会遭遇什么痛苦的治疗。 她心里害怕吗?她很害怕。但她知道这一劫,必须得面对,必须得对自己、对沈流岚负责。 人的心里一旦有了恐惧正在倒计时,便格外地珍惜起眼前的小日子。 吃完饭,大约快八点了,沈流岚提议早点回家休息,而殷雅霓则闹着想看《变形金刚5》。 最后自然还是沈流岚妥协,俩人来到万达影城,买了一桶爆米花,两杯可乐,抹黑进了电影院。 沈流岚对科幻片不感兴趣,看了没一会儿,就靠在殷雅霓的肩上睡着了。 中间有几次音效特别大的时候,他被惊醒,迷糊着看过去,看见殷雅霓正笑得嘴巴大大的。 这一场电影播放了两个半小时,他足足睡了两个小时。 散场的时候,殷雅霓累得像条可怜的落水狗一样,沈流岚则吃饱喝足,满面春风,心里正盘算回去要如何欺负她。 可怜的落水汪浑身软绵,被强壮的主人捞着走出电影院。 269.你怎么能咒我离婚? 恰逢暑假,影院人满为患。电影一结束,观影人潮从各个放映厅涌了出。 殷雅霓喊着尿急,沈流岚只好拿着她的包,站在洗手间外面等她。 公共洗手间的位次有限,殷雅霓在里头排了十几分钟才有位置。 沈流岚就那样倚在外头的墙壁上,手臂上挂着一个女士背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他长得高,夏天的合身T恤又将身上的肌肉线条勾勒得出奇地明显,自然引起了一旁排队等候上洗手间的女士们的侧目。 殷雅霓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蹲得头眼昏花,模糊瞧见立在一边的沈流岚,上去直往他手臂一攀,就跟猴子攀着树干那样。 沈流岚将手机收到口袋里,宠溺地亲了一下她的毛茸茸的头顶,捞着她往地库走。 殷雅霓窝进副驾后,哈欠连连,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夜晚的海门,交通十分理想,不过半小时,他们就回到了岚霓园。 沈流岚小心翼翼地将殷雅霓从车里抱出来,回到二楼的卧房。 刚放到床上,她就醒了过来,挣扎着要起来洗澡。 “很晚了,先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再洗。”沈流岚又将她按了回去。 “不洗澡我半夜会醒的,睡不好。” 沈流岚无奈,只好起身到浴室放水。 水放好出来,殷雅霓已经坐在梳妆台前,将身上的首饰都卸了下来,同时将中午洗过的头发盘了起来。 沈流岚上前,站着将她的裙子脱了下来,抱着只着内衣的她进了浴室。 立了秋的岚霓园,夜晚竟有丝丝凉意钻入体内,引起全身毛孔的颤栗。 殷雅霓的身体刚一入浴缸,38°的水温,立刻没了她的全身,引得她一声舒叹。 沈流岚刚想跟着进入浴缸,放在外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不想理会,但是打电话的人似乎不依不饶,断了一个之后,继续打进第二个。 原本想在浴缸里将殷雅霓欺负一通的沈流岚,兴致被这通电话折腾没了。 而殷雅霓似乎也因为那连续不断的来电声,心情变得有些焦虑,于是便挡住了沈流岚靠近的身体,“先接一下电话,万一美国那边有什么急事呢?现在那边是中午十二点。” 沈流岚顿了顿,烦躁地爬了爬自己的头发,裹上浴袍出去了。 当他拿起手机,看到来显那人的名字时,气得差点将手机摔在墙上。 忍着要杀人的冲动,他接下电话,“什么事?” “我在你门外,快开门!” “哪个门外?” “岚霓园。” “我不在。” “你忽悠谁呢?我看你车停里面了,而且二楼卧室的灯亮着!” “我开另外一辆车出去了,亮灯的房间可能是保姆房。” “你四不四以为我洒?那房子我设计的,我能不知道那是主卧房还是保姆房?” 洪希迪略有醉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吼了过来。 “......” 被抓包的沈流岚,只好从抽屉里翻出铁门的遥控器,将洪希迪放了进来。 “你先一楼客厅坐着,我洗了澡再下来。”沈流岚留下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返回浴室。 殷雅霓正闭着眼睛泡澡,听到他进来的声响,眼睛抬也没抬,“这么晚是谁呀?” “希迪,现在咱们楼下客厅。你慢慢泡,我冲个澡下去看看他怎么回事儿。”沈流岚没时间再与殷雅霓一齐泡澡,只好脱下浴袍,进了淋浴房随意地冲了一下身体。 “嗯呢~你不用管我,我打算多泡一会儿。”殷雅霓还是闭着眼睛,全身心地感受着按摩浴缸水柱冲在后背的舒适感。 沈流岚擦好身体换上家居服后,把殷雅霓的蓝牙耳机塞到她耳里,并亲了一下她的嘴唇,才回了一楼客厅。 耳机里正放着女声慵懒的外文歌,殷雅霓沉浸于此刻的惬意,也感动于沈流岚的体贴。 沈流岚从旋转楼梯下来的时候,洪希迪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沙发上喝起来了。 他的脚边放着一个行李袋,里面似乎装着不少衣物。 沈流岚蹙着眉走了过去,用脚踢了踢那个袋子,“这袋子干嘛的?” 洪希迪兀自一口接一口喝着价值六位数的红酒,眼里略带着湿意,“被蒋纱赶出来了。” “所以?” “我可能要住你这里一阵子。” 沈流岚闻言,脸瞬间黑了下来,“一阵子是多久?” “直到蒋纱愿意让我回去为止。” “那意思是说,如果蒋纱永远不让你回去,你准备一辈子赖我这儿?” “反正你屋子大,多我一间不多。” 沈流岚扶额,“我不喜欢多个人住,太挤。” 原本被蒋纱赶出来的洪希迪,觉得自己已经够委屈了,沈流岚还这么冷血。于是乎各种心寒加落寞,加上酒精的作用,眼看着眼泪就要淌了出来。 沈流岚瞧见他这熊样,赶紧抽了几张纸巾塞到他怀里。 洪希迪不依不饶,抓着他的手,声具泪下,“你为什么对我这样?明明我们从小到大睡了那么多次,为啥你一有了媳妇就不能和我睡了?再说我也没想跟你睡一床,只不过是让你给我一个房间,咋就不行?” 他一句一个“睡”字的,让沈流岚不仅觉得恶寒,还有些害怕。 快速地抽回自己的手,并且偷偷在运动裤上蹭了蹭,待坐离洪希迪五十公分远后,他才尴尬地说,“那个,以前的事情就别提了。你要是想住也行,但你得住隔壁流雅居。” “我不想一个人住,我想跟你在一块,比较不会胡思乱想,而且我需要你的开导。” 洪希迪不是差房子的人,他大半夜上门拜访,就是想从沈流岚这里得到安慰。 过去一直是这样的,每回失恋,都是沈流岚负责安抚他的。就算是有时候沈流岚在美国,他也会立刻买了机票飞过去。 “你以前那是失恋,我画几句虎兰安慰你不是难事。可现在你有可能是分居或者离婚,我哪里安慰得来啊?我又没经验,也不是离婚律师。” 沈流岚这一句话,无疑给了洪希迪脆弱小心脏的一万点暴击,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沈流岚,“你怎么能咒我离婚?” “蒋纱那么温柔讲理的人,这都把你赶出来了,难道你自己就不怕变成失婚男人?” “......” 面对洪希迪的无语,沈流岚并不以为然。他翘着二郎腿,双臂撑在沙发背上,一脸腹黑地笑着。 “你这人说话太恶毒了,就算你要让我住下我也不住了!”洪希迪气呼呼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行李袋,欲离开岚霓园。 “慢走不送。”沈流岚拍了拍自己的手,站起身,正打算摸出口袋里的遥控器,在洪希迪离开后锁上大门。 洪希迪艰难地往大门挪动着步伐,见沈流岚没打算留他,只好可怜兮兮地折了回来,“那个......不然还是流雅居借我住吧......” 270.再陪我做一次运动 送走洪希迪,沈流岚回到二楼的浴室,殷雅霓竟然泡在浴缸里睡着了。 沈流岚庆幸于按摩浴缸开了恒温模式,不然她准得再生病一次。 扯过一旁的大浴巾,他将殷雅霓包着抱到床上,仔细地擦干她的身体。 室内开着空调,他怕冰气会钻入殷雅霓身上张开的毛孔里,便另外拿了一套长袖睡衣给她穿上。 长袖的衣服本就不好穿,稍微折腾一下,殷雅霓便醒了过来,眨巴着大眼睛看沈流岚跪坐在一旁给她穿长裤。 他快速地把她的脚放进裤子里,随着裤头从下往上拉,动作却越来越慢。 殷雅霓知道他又要欺负自己,便假装睡觉,半眯着眼睛看他怎么闹。 也许是他的舌头太有魔力,原本还想继续装睡的殷雅霓,被他撩拨了几下便不自觉地呻吟了起来。 沈流岚含着笑,欺了上去,舔着自己的嘴唇,吻上她。 “小骗子,竟然装睡?嗯?” “是你换衣服的动作太笨拙了,生生把人家给吵醒。”殷雅霓小声嘀咕着。 “早知道就不费劲给你穿衣服,反正还是得脱。” “唔......”殷雅霓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又让他给吻住了唇。 沈流岚舍不得她累,每次都让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享受,自己则在她身上挥汗如雨地撞着。 他毕竟也没经历过别的女人,虽然偶尔会观摩日系和欧美系的艾薇片,但方便取用的招式只有那么几种,眼下又回到了传统姿势。 殷雅霓年轻,经过沈流岚这段时间以来的勤奋开发,竟从原本的懒散期忽而进入了活跃期。 沈流岚见她兴趣索然,自然也猜到她的心思,于是俯下身,托着她的屁股抱下床。 突然而至的悬空感,吓了殷雅霓一跳,本能地将腿紧紧地圈在他的腰上。 沈流岚抱着她来到隔壁的衣帽间,打开暖黄的射灯,将她放在穿衣镜前的长型穿鞋凳上。 殷雅霓害羞地捂着眼睛,他俯下身,在她耳边喃喃地说,“北鼻,睁开眼睛,看着镜子,看我怎么爱你。” 暖黄的灯光照射在那两具交缠着的年轻身体上,留下一室的旖旎...... 欢愉过后,殷雅霓倦极,累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有,任由沈流岚抱着回房间。 沈流岚虽然也困倦,却不想就这么睡去,他习惯每次欢愉后,都要拥着她耳语一阵。 “咱们选个时间把证给扯了吧?”他摩挲着她光滑的肩头问。 “扯了证呢?”殷雅霓靠在他的胸前,手指头圈着他的胸毛玩。 “扯了证咱们就是夫妻了。” “成为夫妻之后,跟现在有什么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了,我可以大方地跟所有人宣布你殷雅霓是我沈流岚的太太。” “说得好像你现在没有跟人家说我是你太太似的。”殷雅霓调皮地将他的胸毛扯掉一根。 “嗷!会疼!”沈流岚倒吸了一口气,皱着一张脸,抚着自己的胸口。 她轻轻地拍了拍被拔了胸毛的那个胸膛,以示安抚,“睡吧,扯证事情,等台湾回来再决定。” 沈流岚望着她背过去的身体,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她,“扯证的时间都听你的。我爱你,所以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要和你结婚。” “可是你不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吗?”殷雅霓的声音有些低落。 见她这样,沈流岚很是心疼,唯有紧紧地抱着她,“对于我来说,你比孩子更重要。” “可你爸妈要是知道你娶了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媳妇,那得多难过啊?” “杨梦萌已经怀孕了,到时候让她和我大哥多生几个,我爸妈有那么多孙子,哪里还顾得上我们呢。” 原本还情绪低落地背着身的殷雅霓,听到杨梦萌怀孕,瞬间转过了身,一脸疑惑,“梦萌和江桥哥?” “嗯,我们订婚那会儿,他们就在一起了。你被绑走的那天晚上,我在看船上的监控,发现我大哥拉着杨梦萌进了船上的房间,半小时后才出来的。当时,杨梦萌脸上的妆都花了。” 殷雅霓惊诧地捂住了嘴,“当时江桥哥和傅臻不是还没离婚么?” 沈流岚又将她扯进了怀里,手上把玩着她的头发,“据我所知,他们当时签了离婚协议,处于分居状态。” “真真没有想到,他们俩人能走到一块,之前从来没听说他们有什么交集。” “杨梦萌家庭条件是不是不太好?听说我大哥是在局里的健身房认识她的。她当时好像是那里的健身操教练。” 殷雅霓回忆起大学时跟杨梦萌几次短暂的点头之面,“其实我跟她不太熟,只是企管系与国经系在一幢楼里,偶尔会碰面而已。直到后来大家一起去了RM集团,我才知道她每个月都要汇不少钱回家。大学的时候,经常见她做校园兼职,应该是真的比较缺钱吧。” “这姑娘我看秉性挺好的,我大哥好像很喜欢她。她估计还有几个月就生了,好像前段时间证也扯了。” “你没说我真不知道她已经结婚,甚至有孩子了。偶尔在微信上聊起,她从没提过这些事情。” “估计也没有哪个姑娘,嫁了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二婚男,还到处显摆的。” 沈流岚这句话味儿挺浓,殷雅霓听着感觉不是滋味,她抬起头看向他,“你这么毒舌,江桥哥知道么?” “他知道我也不怕,三年前他有份拆散我们的事情,我还没原谅他呢。” 殷雅霓垂了垂他的胸膛,“我觉得你真的是很小气耶!为了三年前的事情,你把多少人都得罪光了?从美国回来都多久了?家也不回,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就这样了?你是要做个众叛亲离的老男人?” “我有你就够了!”沈流岚再次将殷雅霓扯回怀里,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喃喃自语,“你这么多话?看来很有精神,那再陪我做一次运动。” “......” 271.一条裙子引起的分居 翌日,沈流岚照常六点半起床,沿着度假中心的山路跑了一个来回,刚好一小时。 他回房间冲澡的时候,殷雅霓还在睡觉。虽然想带着她上班,却不忍心太早叫醒她。 所幸她的生物钟,因为过去三年的职场生活,亦已定型,准时在八点钟醒了来。 迷迷糊糊地戴上眼镜摸进洗手间,刚坐上马桶,还没尿出来,她便被面前一具全裸飘过的男体吓了一跳。 慌慌张张地提上裤子,她才想起这会儿跟沈流岚住在一起。 空窗了三年,她一时没适应生活里又出现了男人。虽然那个男人,是三年前的老相好了。 殷雅霓洗漱好,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沈流岚已经穿戴了整齐。 她想反正自己没事,干脆就抱着手机窝上了床。 沈流岚站在镜前扣衬衫的扣子,通过镜子看见她又回了床上,便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跟我一起去上班吧?” 殷雅霓靠在床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单手刷着手里的手机,“不合适吧?” 沈流岚一直在镜中观察着她,心里寻思着,如果再把她一个人放家里,怕是会像三年前那样,变得敏感、自卑、焦虑。 可如果建议她多出去玩,找同学玩,找朋友玩,安全要如何保证? 再者,带着她到RM集团上班,也不能每天干坐着。聘她当秘书?公司人多嘴杂,甚至整个组织架构他都还没捋清楚。 又或者,再让她当回王歆的助理?王歆那个人秉性纯厚,深明大义,脑子好,反应也快,将殷雅霓交给她,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既已打定主意,沈流岚便也不再浪费时间,走到床边,俯身看着殷雅霓,“再让你当回王歆的助理怎么样?” “?”殷雅霓疑惑地看着他。 “RM集团的人经过了一轮大清洗,知道我们事情的人不多了,你别担心去那边会有人骚扰你。” “?” “王歆现在可厉害了,集团副总,你跟着她,能学很多东西。” “?” “最重要的是,我们能每天一起上下班,白天想见你就见你,晚上还能抱着你亲亲捏捏。” “前面那几句都是虚的,最后这一句才是你真实的想法吧?”殷雅霓斜睨着俯在她面前的沈流岚。 沈流岚讪讪然地笑着,“我就当你答应了。” 生怕殷雅霓再反悔,他丢下一句“我下去做早餐,你换好衣服下来吃”后,便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殷雅霓本想再把昨天那条一字领的裙子拿出来穿,却满屋子找不着。她跑到楼下的洗衣机和阳台也没找着,那条裙子真的就那样蒸发了。 “我昨天穿的那条裙子呢?”她跑到厨房,问正在做煎太阳蛋的沈流岚。 沈流岚的身体顿了一顿,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我早上洗好了呀,不是晾在外面了嘛?怎么?你没找到啊?” “晾在外面?”殷雅霓狐疑地看了眼窗外,“我刚才在外面找了一圈,确定没看到!” “哦,那可能是被风吹走了吧。”沈流岚的声音有些怪异。 “什么!那条裙子很贵的!我才穿了第二次,你怎么没晾好一点,就这么吹走了?” 沈流岚转过身,将锅里的太阳蛋铺在盘子里,好像并不在意殷雅霓的惊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地说,“不就一条裙子么?晚上我带你去买十条。” “那条裙子是Magda-Butrym2017秋季新品,就不说价格贵不贵了,反正你沈老板不差钱。但问题是国内还真没有专柜,你晚上带嫂子去哪里买?” 洪希迪的声音不适宜地出现在厨房门口。 殷雅霓刚想跟他打招呼,沈流岚就臭着一张脸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你来干嘛?” “来吃早餐啊~我在隔壁闻到你煎太阳蛋的味道了,真香。”洪希迪上前闻了闻盘子里的西式早餐,夸张地大笑起来,“你这做的是爱心早餐啊?太阳蛋给你煎成了心型蛋!” 沈流岚知道昨晚诅咒洪希迪离婚,以他小气吧啦的性子,肯定会报仇血恨,现在还只是取笑爱心早餐,一会儿估计是什么话都会说出来。 “北鼻,你先上去换衣服,换好了衣服下来吃早餐。”不想让殷雅霓知道他丢了她的裙子,干脆在洪希迪出声之前,让她回房间比较安全。 殷雅霓刚想回二楼,却突然想起洪希迪为何会知道她被风吹掉的裙子是什么牌子的?莫非衣服吹到隔壁流雅居去了? 感觉好像很有这个可能,殷雅霓开心地又下了楼梯,“希迪,我的裙子是不是被风吹到你那边了?” 洪希迪一愣,“没有啊,我一路走过来没见到有什么裙子。” “是么?”殷雅霓狐疑地转身回楼梯,突然又停住了脚步,“那你怎么会知道我那个裙子是Magda-Butrym的新款?” “这个.....”殷雅霓这么一问,不仅洪希迪很尴尬,沈流岚也很慌张。 “因为我刚才看见一个老男人,拿着一条这样的裙子,丢在了大门外的垃圾桶里。”洪希迪说完这句话,没忍心看沈流岚的表情,憋着笑出去了。 殷雅霓此时一张脸臭得,她再怎么样也没想到沈流岚会偷偷地丢掉她的裙子,以前虽然也吓唬过要剪掉衬衫,但到底没剪,她以为他开玩笑的,没想到,今天几千块钱的裙子,就命丧垃圾桶了。 沈流岚一脸尬色地看着站在楼梯上的殷雅霓,“北鼻,我错了。” “去把裙子捡回来,然后洗干净晾干,放到我面前,不然你从今晚开始,过去跟希迪一起住。” 殷雅霓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沈流岚自知理亏,便也不再说什么,垂着气,出去垃圾桶翻找那件裙子。 只可惜,他到门外的时候,度假中心的清洁工,刚将垃圾清理走。 那一刻,他的心情有些酸爽。爽的是殷雅霓彻底没机会再穿那件裙子了,酸的是恐怕真的有好几天他要跟洪希迪住在一起。 272.重回RM集团 “沈流岚!”楼上传来的一声巨吼,吓得厨房里正站在水槽前洗煎锅的男人,手上的进口锅掉下地,生生砸到了自己的脚。 “沈流岚!你给我滚上来!”二楼的巨吼再次传来,沈流岚顾不上被砸青的脚背,连滚带爬地上了二楼。 头刚探尽衣帽间,就被迎面而来的行李袋砸了个正着。 “你怎么可以这样?把我衣服全丢了?这都是钱啊!”殷雅霓下身穿着一件灰蓝色包裙,上身穿着裸色的内衣,正叉着腰气呼呼滴瞪着沈流岚。 原来她回二楼后,发现不仅是一字领的裙子没了,连同她袋子里所有露肩、无袖的衣裙都没了。 “没丢啊......”沈流岚小声嘀咕着。 “没丢?那我衣服呢?一夜之间全长腿跑了?” “我晚上带你去买还不成么?” “问题是我现在一件衣服都没了,你让我就这样出门?我拜托你,多大的人了?做什么事情之前想清楚。” 沈流岚看着她只着内衣的上半身,捂嘴笑了笑,起身进入衣帽间,拉开另一面衣柜,指着里面一整排的女装说,“我当然想好了,喏!这都是给你买的衣服,你以后就穿这些。” 殷雅霓循着他的手走了过去,拨了拨那一整排女装,拿出一件女士连衣裙出来身上比划了几下,而后,才抬起困惑的眼神看向他,“你确定我穿这裙子合适?” 沈流岚向后退了两步,似是带着欣赏的眼光,不住地点头,“我十分确定,你穿这条裙子非常好看!” 殷雅霓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脱下身上的包裙,“我不跟你去上班了,你自己去吧。” ...... 最后,殷雅霓在沈流岚的再三保证之下,才勉为其难地穿上他为她准备的公主领短袖连衣裙,跟着他来了RM。 大奔直接进入地库,殷雅霓刚从副驾下来,沈流岚上去便抓住了她的手。眼见地库里还有其他人,殷雅霓尴尬地想挣开他的手。 沈流岚力气大,当然不会让她轻易地甩开手。直到进入电梯,殷雅霓才提醒了他一句,“先别让公司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吧?” 握着她小手的大掌,有过几秒的僵硬,“为什么?” “我怕再出现第二个林安琪。”殷雅霓的声音有些低落。 沈流岚身子僵了一僵,侧过身紧紧地抱住了她,“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眼看着电梯已上升到15层,殷雅霓又再确认了一遍,“我当你答应了哦?” 沈流岚“嗯”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 “叮——”电梯在18层稳稳停下,殷雅霓与沈流岚恢复了自若的神色,看上去就像两个不相熟的陌生人。 18层除了有沈流岚的办公室,还有一处总经办及一间高级秘书室。原本林安豪的办公室为詹金立使用,现在他已经离开了RM集团,沈流岚打算让王歆搬上来。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秘书及总经办成员,看见沈流岚带着一位年纪轻轻的姑娘上来,都好奇地多打量了几眼。 殷雅霓之前时常上来十八层找沈流岚,虽然与上面的人并无过多的交流,但经常打照面的还是认得几个。可今天眼前看过去,竟都是陌生的面孔。 沈流岚刚关上办公室的门,她就迫不及待地问了,“怎么一路走过来,原先几个面熟的秘书都不见了?” “以前那些老员工,一部分被詹氏姐弟清洗了,另一部分见RM没什么希望,自动离职走的。我知道只有陈炜和王歆是坚守阵地的。” 沈流岚从冰箱中拿了一瓶水放在茶几上,示意殷雅霓口渴可以喝。他原想与她坐下来好好聊聊,但瞥见桌上放着一大堆文件,便起身来到大班桌前,抽出了几分翻阅。 殷雅霓见他忙着,只好掏出自己的手机刷新闻。 刷了不下十分钟,王歆跟着陈炜进来了。她跟着陈炜径直往沈流岚的桌前走,并没有注意看到坐在一侧沙发上的殷雅霓。 沈流岚正低头签署文件,并没抬头看向来人。 “沈总,王总过来了。”陈炜说。 沈流岚“嗯”了,将手上签署好的文件,放到一旁,又拿起了另一份未审阅的文件。 他的眼睛正在一目十行地看着文件中的数据,口里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工作。 “公司现在的情况不乐观,过去三年收到的退货率高达百分之四十,从今天开始,我会亲自到现场查看,找出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这点由陈炜配合我。而财务方面,过去三年账目混乱,王总你分管的财务部,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就是将过去三年的帐目整理清楚,确定所有有形资产的账实相符。不符的地方,重新进行调整,确保今年度的帐目真实无误。” “明白。”王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原本还低头翻阅文件的沈流岚,突然抬起了头,看向王歆。 而后,才又将眼神转向坐在大门左侧的殷雅霓身上。 原本冷淡的眉目,瞬间染上一丝柔色。 王歆正好奇,欲转身看向自己的左后方,沈流岚却先一步喊住了她,“王总,还有一件事,我想举荐殷雅霓小姐为集团首席财务官,你看是否可行?” “殷雅霓?”王歆疑惑地循着沈流岚的眼神,侧身看向自己的左后方。 三年前那位美丽可爱的姑娘,如今出落得更加迷人。王歆觉得自己,在看见她那灿烂的笑容后,都忍不住要爱上她。 殷雅霓有些尴尬,三年前她并未向王歆亲自提出辞呈,而是由沈流岚代劳。 王歆当时刚上任财务总监,且原本林安琪的工作,都落在了她身上。当时的她,工作繁忙,自己身为她的助手,竟突然离职。 殷雅霓的心里,仍有对她的一丝歉意。 原本她对王歆就十分敬重,而今又因为沈流岚的关系,自己再度成为她的下属,当年那股对她犹如师长的畏怯,又浮上了心头。 倒是聪慧的王歆,在看出她面对自己的局促不安后,竟放下了自己一贯的冷漠,面露暖色地地上前与她拥抱。 273.谈雅雅 王歆轻轻地拍着殷雅霓的肩膀,眼神很真诚,“雅霓,欢迎你再次回到RM集团。” 虽然三年未见,但王歆当时待她的真心实意,殷雅霓还记得很清楚。 “王姐,之前突然离职,很对不起。”殷雅霓觉得自己不道这个歉,铁定是无法安心在王歆底下工作。 “没事的,那次的事情,沈总都跟我说过了。应该道歉的是我,还没来不及去看你,你便离开了国内。”王歆轻轻一笑,情绪似乎很轻松。 殷雅霓有过一刻的疑惑,她这是第一次听见王歆的笑声。 坐在不远处的沈流岚,一直观察着她们,也观察着王歆。 之前陈炜的提醒,他不是没有听进心里,但他大胆赌了,王歆是与王教授一样善良的女人。 眼见着王歆与殷雅霓相谈甚欢,沈流岚也忍不住下了大班椅,轻步走到殷雅霓的身边坐下。 “霓霓上个月通过了ACCA的考试,并且这三年,担任南城中晋实业的财务总监。”说起这些,沈流岚显得十分自豪。 王歆在听闻殷雅霓27岁便已通过ACCA的考试时,眼中的惊叹之色甚为明显。只是...... “雅霓三年前不是跟您一起回了美国吗?怎么又会在南城的中晋实业?” 沈流岚看了一眼殷雅霓,见她点了点头,权衡之下,才说道,“我们之前因为某些事情暂时分开了三年,当时她在南城,我在美国,是上个月才重逢的。” 沈流岚的一句话,道尽了他的想说与不方便说。王歆心领神会,自然没有再多问。 倒是殷雅霓,时刻记着她与沈流岚不可外泄的关系。她看着王歆和陈炜,有些尴尬,“王姐,我和沈总的关系,不想让公司的其他人知道。您和陈炜可以帮我们保密吗?” 陈炜自然是没问题的,倒是王歆,虽然感觉古怪,但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事情安排完毕,王歆便带着殷雅霓回到15层的财务部,留下陈炜与沈流岚商量其他要事。 王歆将殷雅霓带到她之前用财务总监办公室,并将殷雅霓当时没来得及带走的物品,全数交还给了她。 殷雅霓看着箱子中,她当年留下来的红枣、叶酸、维生素、以及各种坚果。 如今再看这这些物品,自然又想起了她曾经枉死的两个孩子,心里更加笃定,不能公开与沈流岚的关系。 眼睛有些微微的湿意,她想起了自己的宝宝,于是想翻看当时孩子拍摄的孕早期四维彩超。 翻着自己的手袋,她才想起似乎将手机遗落在沈流岚办公室的沙发上了。 匆匆跟王歆打了一声招呼,她乘上电梯返回了18层。 刚下电梯,便看见秘书室的秘书们正暧昧地窃窃私语着,她有些疑惑,但也没想太多,转身便直接开门进了沈流岚的办公室。 陈炜已经离开了,此时办公室里,除了沈流岚,还有站在他面前的一位妙龄女子。 沈流岚见殷雅霓站在办公室门口,刹那间,脸上有一丝的错愕。 殷雅霓的手正放在古铜门把手上,冷着脸,看着他们。 沈流岚刚想起身上前将殷雅霓拥进来,却在那一刻,想起了他们说好的不公开。 眼里有一丝的慌乱,沈流岚有些尴尬,站起身,立在自己的书桌前,声音不太自然,“殷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刚才手机落这里了。”殷雅霓进了门,并未将门关上。 她狐疑地看着与沈流岚站在一起的女子,弯腰在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 将手机拽进自己的兜里,殷雅霓转身就想离开沈流岚的办公室,却在听见那娇萌的声音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岚哥,你昨天怎么没来上班?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害人家今天早上早餐还没吃,就赶紧上来找你。” 她狐疑地转头看了沈流岚一眼,只见他的眼神也直直向她看来,那眼神中,似乎有闪躲、有惊慌。 女子见沈流岚没回答,眼神只看向殷雅霓的方向,便跟着侧过了脸,挑衅地看了殷雅霓一眼。 “岚哥,那位姐姐是谁啊?她怎么进你的办公室没敲门?” “她......她是我们公司的CFO殷小姐。”沈流岚向女子介绍着殷雅霓,那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来自膝盖骨的无声哀嚎。 “这里可是总裁办公室耶!就算是CFO进来也要敲门啊!岚哥,你要立一下规矩,如果所有女人都这样不敲门随便进来,那我会不开心的。”女子声音软萌之中,竟有一丝女主人的意味。 殷雅霓原本懒得理这些事情,眼见着女子太将自己当回事,她的好胜心一时间被激起。 她上前将虚掩的门重重地关上,转身走到沈流岚办公桌前的客椅,不客气地坐了下去,抬起下巴,斜睨着沈流岚。 沈流岚拖着发软的膝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硬着头皮向她介绍,“殷小姐,这位是宁波JS制造谈董事长的独生女谈雅雅。” 谈雅雅看上去十分娇气且骄傲,似乎并不打算主动跟殷雅霓打招呼。 殷雅霓毕竟大上她几岁,心中再吃味,表面上也要保持风度。 “谈小姐,你好,我是殷雅霓。” “姐姐,你好。”谈雅雅淡淡地扫了殷雅霓几眼,在瞥见她,八月大热天,仍然穿着老气横秋的圆领连衣裙时,竟忍不住偷偷轻笑了一声。 沈流岚见殷雅霓和谈雅雅都不打算离开自己的办公室,似乎彼此之间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花时,竟一时不知所措。 “沈总,您不再详细介绍一下谈小姐吗?”倒是殷雅霓先开了口。 还未等沈流岚开口,谈雅雅便抢了白,“我是海门大学企管系的,今年七月份刚毕业,我爸爸让我在岚哥的公司实习。” 殷雅霓一听她是自己的同系师妹,忍不住多打量了她两眼,“这么巧?我也是海大企管系的,13届。” 谈雅雅似乎并不意外,“是么?我们现在都不流行喊师姐了,全部尊称姐姐。” “呵呵,姐姐也好,师姐也好,这里是办公室,希望师妹注意着点儿。”殷雅霓留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沈流岚的办公室。 沈流岚目送着她离去,仿佛从那抹纤秀的背影里,感受到了极大的怒气。 谈雅雅眼见殷雅霓离开办公室,又起身跑到了沈流岚身侧,“岚哥,刚才那位姐姐,脾气好像很不好的样子,你下一次好好警告她一下,不能再随便这么开着门就闯进来。” 沈流岚无奈地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谈雅雅,脸色瞬间变臭,声音也冷了几度,“这些事情你不需要操心,我会联系谈董事长将你接回去,这里不适合你。” 谈雅雅看着沈流岚瞬间翻脸不认人,脸上有过一刻的错愕,下一秒,即刻变成嗔色,“岚哥,我当时可是为了你才考到海大的啊!你答应过我爸爸,要照顾我的,你现在怎么能这样对我?” 除了殷雅霓,沈流岚是真的对谁都没有那份耐心,眼前的谈雅雅也不例外。 她比当年的林安琪更为蛮横无理,虽不及林安琪的狠毒,但将她继续留在RM,恐怕也会成为她和殷雅霓之间的定时炸弹。 “我当时只是答应谈董事长,你在海大期间,如果任何需要帮助的,我可以支持你,并不是答应要照顾你,甚至负责起你的就业和生活。” 谈雅雅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眶里充满泪水,不住地摇着头。 沈流岚此时的眼睛已转回案前的文件,声音十分冷淡,“听明白就下去工作,下次没有我的通知,不要再到我办公室。” 谈雅雅恨恨地看了沈流岚一眼,咬着下唇离开了办公室。 她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就此离开。 274.如若交叠,则出间隙。 殷雅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王歆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见她推门而入时,脸上的那一抹愤懑,便猜到是碰上了谈雅雅。 “手机找到了吗?”王歆笑着问她。 “找到了,落在沙发上了。” “那好,下午两点有高层会议,地点在总经理会议室,到时候我们一起参加。没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王歆起身欲离开办公室,却被殷雅霓喊住了。 “王姐,谈雅雅你知道吗?” “谈雅雅?”王歆回过头,看向殷雅霓,眼里闪现一丝笑意,“你刚才上去碰到她了?” “嗯。”殷雅霓咬着下唇,似乎有些尴尬。 “沈总在宁波投资的企业,JS制造谈董事长的独生女。今年二月份沈总还在美国,谈董委托陈炜安排她过来实习的。” “她经常上去找沈总?” “应该很少。她是小孩子脾气,你别放心上。”王歆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她私心地不想殷雅霓和沈流岚因为谈雅雅的关系而产生隔阂。 王歆走后,殷雅霓回想起四年前,同样是因为沈流岚,她来到了RM集团。 她其实有些害怕从王歆口中听到,谈雅雅是沈流岚亲自安排进来的。 方才谈雅雅不把她放眼里的样子,她心里确实闪过那么一个念头,是不是必须要坐上沈太太的位置,方便日后驱赶狂蜂浪蝶? 她现在的身份,只是沈流岚分开三年再次复合的未婚妻,并不是他的合法妻子,想宣誓起主权,竟然觉得心里有些底气不足。 但,如果结婚证,只是为了控制他的身心,这样的婚姻关系,即已失去了最真的意义。 殷雅霓叹了口气,站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大桥,手指在窗户玻璃上打着圈圈。 她打出来的圈圈没有交叠,全部都是一个个圆满完整的个体。 “保持独立,即可完整。如若交叠,则出间隙。”她喃喃着这句可以关上负能量的咒语。 ...... 中午下班时,沈流岚发来简讯,让殷雅霓上18层的办公室找他吃午饭。殷雅霓没理会,径直上16楼找了王歆一起前往餐厅。 她们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以看见远处的大海。 RM由于连续亏损,需降低管理费用,连带的相关福利费也缩了水。 今日一看,餐厅的菜色大不如往日的丰盛,仅仅只是每人一套两荤两素的工作餐。 王歆还是保持着素食的习惯,殷雅霓因为三年前身体调理的原因,饮食方面也节制了许多,不再胡吃海喝。 今日,又坐在这个熟悉的位置上,她想起当年一起来到RM的几位同学,心中甚是怀念。 何浩然被沈流岚调往宁波的JS制造,工作出色,现已是技术总监。 杨梦萌成为了沈流岚的嫂子,几个月后就要做妈妈了。 苏俊杰子承母业,进入了洲际集团,成为了年轻有为的苏总。 而凌楚楚,她们之间一直有着一种诡异的隔阂存在,无论如何都亲近不起来。饶是她曾经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原本应该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今,却最早断了联系。 “雅霓?”王歆的一声轻唤,将低头数着米粒的殷雅霓拉回了眼前。 她刚一抬头,还未来得及看向王歆,便看到了沈流岚与陈炜在他们面前走过。 沈流岚的脸色还是一贯的冷淡,但眼底那抹炽热,只有她看了出来。 他人刚拐进餐厅深处的包厢,她的手机便进了一条简讯【生气了?怎么不等我一起吃饭?】 【晚上回家再说。】她发出这句话后,便收起了手机。 王歆还是一如既往的寡言,用餐期间,俩人的交流少得可怜。 不过想来,她虽然话少,甚至不显热络,但很多时候,她都是一语中的,让人感觉出满满的真诚。 下午两点的高层会议,主要宣布殷雅霓的首席CFO身份。 高层之前都被清洗得差不多了,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财务官,即是新任董事长沈流岚的未婚妻,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三年前一段轰动海门的绯闻和订婚宴。 殷雅霓发生绑架案之后,沈流岚已经将网上所有他们的影像、文字资料都抹掉了。 所以能记得住她的,估计只有四年前一起参加演唱会的部分歌迷了。 为了不让一众高层起疑,沈流岚便将介绍殷雅霓的发言交给了王歆。 刚才还好奇这位年轻财务官身份的高层,在听过王歆的介绍后,才得知,原来殷雅霓是她的徒弟。 那么以这种身份进入集团,倒也很合理了。 ...... 五点还未到,沈流岚就先离开了办公室,提前在车上开启了空调,等待殷雅霓下班。 殷雅霓怕被其他同事瞧见她上了沈流岚的车,于是磨蹭到办公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匆忙来到地库。 沈流岚正用手机处理美国公司发过来的邮件,在听见那熟悉的哒哒哒的高跟鞋声时,便收起了手机,笑意盈盈地面向着副驾的方向。 如他意料,冷着一张脸的殷雅霓上了车。 大奔像猎豹一样快速驶出地库,殷雅霓这才抬起有意低着的头,“过两日,我回南城一趟,将我的车子开过来。以后我们就分开上下班吧,我总坐你的车,早晚有一日会被发现的。” 沈流岚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转回了路面,“不需要特地回南城,你之前的马丁车我已经挪到岚霓园的地库里了。” 殷雅霓这才想起还有一辆以她生日挂牌的马丁超跑,“我这身份,开四百万的超跑恐怕不合适吧?” “你什么身份?” “民营企业小财务。” “要不要我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价?” “我的身价毕竟是依附于你而存在的。” “依附我,让你觉得这么难以接受吗?”沈流岚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中有着比平时更明显的无奈。 殷雅霓侧头,直直对上了他深不见底的眼,“我想用我独立的人格去爱你,与你站在同等地位,互敬互爱,志同道合。” 沈流岚笑了笑,伸出右手,紧着她的左手。 “你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叫流岚吗?” 275.那你什么时候让我回来? 殷雅霓想起她四年前第一次在殷耀南家里见到沈流岚的情景,当时她在心里取笑过这个名字有些女性化。 思及此,她忍不住捂嘴偷偷笑开了。 沈流岚瞥了她一眼,“是不是在笑我的名字有点娘?” “原来你自己也有察觉到啊?”殷雅霓没忍住,直接大笑了出来。 笑了好一阵之后,她才捂着微疼的小腹继续说,“你爸妈是不是特别想要一个女孩子?” “是的。”沈流岚的脸上明显有些郁闷,“当时我爸妈都以为肚子里怀的是女儿,所以他们就从最喜欢的那首诗《致橡树》里,取了这个名字准备给他们的小女儿用。”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但是你发现了没,我的名字也在那首诗里‘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我的‘霓’字刚好就排在你的名字‘流岚’后面,真的好巧哦!” 沈流岚怎么可能没发现,他在认识她的第一天,爱上她的那个下午,在听闻她的名字后,便想起了这首诗,甚至他觉得这是命运冥冥之中的安排。 ...... 回到岚霓园,殷雅霓上二楼衣帽间换衣服,当脱下那条土气的连衣裙后,她再次皱着眉看向那一排沈流岚为她准备的裙子。 清一色全是有领子有袖子的及膝连衣裙,除了小腿和小臂,整个人被包得严严实实。 她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崩溃,想起自己被丢掉的那些衣服,价格贵不说,有些甚至是限量版,再也买不到。 真的是觉得好气啊!她跑回房里,想把沈流岚抓出来写保证。否则她以后每买一件他不合意的衣服,他就给扔掉,这样得亏多少钱啊! 人没在房间里,但是浴室却传出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满肚子火没地儿发,殷雅霓只得抓起他放在桌上的车钥匙,欲自己出门采购。 刚拿起钥匙想离开房间,沈流岚跟皮甲放在一起的手机响了起来。 殷雅霓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谈雅雅! 她刚想接下,电话却突然断了,继而进了一条简讯【岚哥,我在7club等你哦,你一定要来,不然我今晚就不回家~么么哒!】 殷雅霓此刻竟觉得有些好笑,沈流岚先是早上将她的衣服全部扔掉,然后逼着她穿了一件师奶风格的连衣裙,导致她在年轻的女生面前被取笑。 这会儿,女生公然约他在有暧昧色彩的pub见面,还发了这么暧昧的简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变得这么窝囊? 勾搭女生的新仇,加上扔她衣服的旧恨,殷雅霓咬牙切齿地回了衣帽间,将沈流岚的换洗衣物全部都装进了袋子。 沈流岚洗完澡出来,本想回衣帽间穿衣裤,却发现自己的家居服都没了。 喊了殷雅霓几声,没有回应,他狐疑地下了楼。 殷雅霓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个行李袋和他的手机。 沈流岚仅着内裤,擦着头发走了过去,拉开行李袋看了看,“你把我衣服装在这里做什么?” 殷雅霓把那条简讯按出来给他,沈流岚一开始云里雾里,待看到谈雅雅的名字时,不必看内容,便知了殷雅霓生气的原因。 他爬上沙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合十,不断地道着歉,“老婆,我跟谈雅雅真的没任何关系,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她来了RM集团上班。之前谈董一直拜托我照顾她,说她一个女孩子在海门无依无靠,我只是让陈炜多帮忙看着她而已。可是我不知道她竟然那么大胆子,敢直接闯进我的办公室。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殷雅霓气得眼眶都红了,手不住地发抖,“她约你去7club啊,没有关系,人家小姑娘怎么会约你去那种地方?你别解释了,我最近想静一静,你搬去隔壁的流雅居住。直到我让你回来,你再回来。” “那你什么时候让我回来?” “等我气消了再说。” 沈流岚见她这么坚决,便也不再坚持,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半夜潜进来。 “那你想我的时候,记得打电话给我哦,你一通电话我马上飞到你身边。” 殷雅霓见他还啰嗦,更觉厌烦,用力地将他拍下了沙发,连带着行李,赶出了大门,随即落上锁。 沈流岚刚想转身拍大门,忽然一阵凉意袭来,引起身体的丝丝发颤,他才意识到自己仅穿着一条四角内裤。 还好岚霓园在山上,平时除了园林工,并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沈流岚刚将地上的行李袋拿起来遮住重点部位,随即听见了一阵夸张的跑车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糟糕!他正想往旁边躲,可惜来不及,跑车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 红色骚包跑车慢慢降下车窗,带着黑超墨镜的洪希迪,单手握着方向盘,单手拿下黑超。 一双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大门前,仅着内裤的沈流岚。 沈流岚正想让他滚,洪希迪却在下一秒,吹起了口哨,拿起了手机,咔擦一声。 直到那束刺眼的闪光灯射过来,沈流岚才知道自己完了,一辈子从没出过这么大的丑。 红色骚跑拍完照,随即又轰着油门驶入了流雅居的地库。 当沈流岚猫着身体回到流雅居,洪希迪已经将大门开好等着他了。 沈流岚臭着一张脸,正打算上去将洪希迪的手机拿出来砸碎,却到处找不着。 “啧啧啧~知道沈老板你纹身很酷,但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太辣眼睛了!”洪希迪拿着一瓶水,边喝边从厨房走了出来。 沈流岚扑了上去,将他扑倒在沙发上,四处翻查他的口袋。 被沈流岚压在身下的洪希迪咯咯直笑,“别找了,手机不在身上,哈哈哈~” 沈流岚气急败坏地翻身下沙发,提着行李袋上了二楼。 二楼的主卧室已经被洪希迪占领了,他只好住在隔壁的客房。 翻出行李袋里的T恤和运动短裤穿上,才想起晚上住流雅居,不仅抱不到自己心爱的老婆,而且还有可能被洪希迪这丫的嘲死和烦死。 276.弟妹有口福 沈流岚烦闷地下了楼,掏出手机给殷雅霓打电话,“老婆,流雅居借给希迪住了,你忘记了吗?” “希迪说他不习惯跟别人住,不让我一起住这里。”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把电话给希迪听,让他亲口告诉你?”沈流岚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朝着坐在一旁的洪希迪挤眉弄眼,示意他配合。 洪希迪接过电话,啥都没听,便直接对着电话说,“嫂子,你放心,我很欢迎阿岚过来住的,要住多久都没问题!你放心将他交给我。什么?要给他点教育啊?那行吧,包在我身上!” 洪希迪挂掉电话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沈流岚踹了好几脚。 “你瞎说什么!我特么怎么有你这种兄弟?你给我滚!滚出我的房子!” 洪希迪被踢得无处藏身,只好搬出殷雅霓请他代为驯夫的原话。 “嫂子说,你要是晚上好好接受教育和改造,明日就让你回去。” 沈流岚傻了眼,“如何教育和改造?” 洪希迪指着茶几下的一颗榴莲,投来一记“你懂得”的眼神。 沈流岚想起早上膝盖骨一软的感觉,现在想来并非无缘无故的错觉。三年前殷雅霓做月子的时候,她就曾经因为他瞒着去日本,而罚他跪了一两个小时。 “她有没有说要跪多久?”沈流岚的膝盖骨已经忍不住开始打颤了。 “没说,你受不住的时候,我再打电话给她。”洪希迪憋着要笑不笑的表情,只是沈流岚没发现。 “那你去切榴莲吧,记得把刺比较软的那一块留出来。” 十分钟后,沈流岚真的在客厅跪上了榴莲皮。 洪希迪早已通知了卓天瞿与闻森过来看热闹,这会儿,更是忍不住偷偷拿手机拍下了沈流岚耻辱的第二幕。 榴莲皮的刺,即使再软,也会让人膝盖戳穿几个洞。不出三分钟,沈流岚就嚎着受不了了,要洪希迪赶紧打电话给殷雅霓。 洪希迪昨晚被沈流岚的毒舌伤得一夜睡不好觉,这会儿能抓到整他的机会,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 “嗯,嫂子啊?阿岚已经跪上了,现在他说疼,还要多久呢?再半个小时啊?好咧!”洪希迪假意打着电话。 沈流岚一听还要跪半小时,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洪希迪无奈地耸耸肩,蹲在他身旁,似是十分不舍地说,“半小时后,你这膝盖估计得废上一个月呢?到时候怎么做运动呢?” “......” 半小时后,卓天瞿和闻森到了,沈流岚也带着血淋淋的膝盖从榴莲皮上下来了。 见他躺在沙发上直喘气,闻森忍不住上前看了看他的膝盖骨,“怎么?膝盖中箭了?” 沈流岚似乎很委屈,强忍着心酸,靠在了闻森肩上,“说多了都是泪。” 一旁的洪希迪嗤笑一声,“他呀,早上把他老婆的裙子衣服啥的一大堆都扔垃圾桶里了,让人家出门才找不到衣服穿,你说这不是欠么?活该跪榴莲皮!” 闻森自从知道了三年前在美国发生的事,对殷雅霓一直有意见,这会儿见她把沈流岚折腾得这么惨,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扶起沈流岚就要过去讨说法。 沈流岚自知理亏,而闻森的脾气一向火爆,如果再让他过去掺一脚,那事情肯定更糟糕。 无力地闭上眼睛,他低声说道,“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不怪她,我自作自受。” “你说你就这点出息?扔几件衣服咋了?至于这样折腾你的膝盖么?” 沈流岚无力地拉了拉闻森的手,气若游丝,“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累了。” 洪希迪在一旁乐得不可开支,将刚才在岚霓园门外拍到的沈流岚辣眼照拿给他们看。 室内一片寂静,直到很久之后,卓天瞿才幽幽地说了一句,“弟妹有口福。” 瞧见卓天瞿开腔,闻森也说开了,“她上辈子大概是拯救了沈家村,不仅得到了阿岚的所有身家,还得到了这如天神一般的肉体。人生大赢家啊!诶!你们知道么,这傻子人家之前骗他说结婚了,他就信了,还傻不咙咚地拿着财产分割协议去找了殷雅霓的假结婚对象汪沅,结果人家说要整个Lanni集团,他就那么大方答应了!答应了!” 闻森边说话,边用食指戳沈流岚的额头,“你说你四不四洒?去律所让人家笑大发了吧?你这笑话,我跟你讲,我能笑五十年。五十年后,我还要传给我儿子,我孙子,让我子子孙孙都笑话你。” 沈流岚,“......” 闻森和卓天瞿看完沈流岚的笑话,便起身参观起了整个别墅。 这个别墅,沈流岚当时就是为兄弟聚会或者应酬重要客户而建的,现在看着这些人,他深感自己当时的决定非常英明。 这些说话尖酸刻薄的家伙,如果此时都待在了岚霓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当天晚上,四剑客里,除了沈流岚,其他都喝醉了。 洪希迪喝醉后,哭着给蒋纱打电话求原谅。 闻森忙着打电话跟自己公司里的小花谈情说爱。 卓天瞿则倒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沈流岚原想将他们都拖到二楼客房,可惜膝盖骨实在疼,加上又被他们酸了一夜,心中的愤懑难平,干脆抱了三条毛毯,一人扔一条就算玩了。 安置好那仨损友,他悄悄来到岚霓园的大门,因为遥控钥匙没带出来,只好手动输入密码。 谁知,殷雅霓在里面落了安全锁,这会儿即使是密码正确了,也难以打开大门。 沈流岚挫败地回到流雅居,忍着膝盖骨上的巨大疼痛,从地下室拿了一部三米高的梯子架在岚霓园的二楼阳台上,就着月色,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他还没爬到二楼的阳台,别墅的警报系统就发出了信号,传送到度假中心的安保部门。 安保部门收到警报后,迅速组织了五名安保人员,带着强灯、喇叭及电击棒,开着车就过来了。 沈流岚正小心翼翼地往上爬着,眼见着就要够着二楼的阳台了,月色突然亮了起来。 277.那我就不要用到膝盖啊! “奇怪,这月光怎么跟白炽灯似的,这么亮。”沈流岚自言自语着,正想抬头看看头顶上的月亮,底下却响起了一阵广播声—— “梯子上的人,马上举起双手,停下脚步,我们已经报警处理了!攀爬私人府邸,属违法行为!” 沈流岚扭头看向地面,却被忽闪不止的强光灯闪瞎了眼,眼前的光线全部散成一片白圈。 “梯子上的人,马上举起双手,不然我们就要拿高压水枪喷射了!” 广播声还在持续着,沈流岚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强光灯照得他的眼睛睁都睁不开。 下一秒,他脚下的梯子开始有了强烈的摇晃感,沈流岚被迫眯着眼下了地面。 他正想大发脾气,谁知来人竟然还是拿着强光灯照着他。 “混账!都把灯给我放下,你们还想不想干了?啊?”沈流岚戴着玳瑁色的圆型框镜,眯着眼破口大骂。 那边强光灯还未撤下,他就被一左一右地架着上了一辆电瓶车。 上车之后,强光撤下,他才发现自己是被几名安保人员带走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要把我带到那里去?” 车上的安保人员没有人回答他,任由他一路抓狂到度假中心的安保楼。 沈流岚被一左一右架着上了二楼的观察室,来到一名似乎是安保队长的人面前。 “姓名?”安保队长问。 “干嘛告诉你?” “你为何出现在山上的私人别墅?” “那是我屋子,我出现不是很合理么?” “开什么国际玩笑?那可是我们度假中心创始人沈先生的别墅,你吹牛也吹太大了吧?” “我就是你们的老板沈先生!” 问话的安保队长扶了扶眼镜,仔细地看了又看,突然大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没见过沈先生,不知道沈先生啥样?所以你这是在忽悠我们?行了,你不承认就算了,一会儿警察来了,你跟警察解释吧!擅闯私人住宅,这可是大罪!” 沈流岚简直无语,他此刻身上没带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唯有这张脸。 可这张脸与落成典礼上的样子又有点不一样,那几个安保没认出来也是正常。 如果不赶在警察来之前将这件乌龙解决掉,那么到时候搞到警察局就麻烦了。 “给我一面镜子。”沈流岚有些不自在地说。 安保人员虽然感觉怪异,但还是递了一面镜子给他。 拿到镜子的沈流岚,将眼镜拿了下来,把散落在脸颊边的头发往上一拨,就像落成典礼上的形象那样,干净利落。 安保人员在看清楚了那张与落成典礼视频上一摸一样的脸时,吓得站在一旁低着头,没敢再说话。 沈流岚将头发放了下来,重新戴上眼镜,双手抄进裤袋,站了起身。 “打电话去警察局撤销报警,还有,这件事情不要声张,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们几个就准备滚蛋!” 安保人员一想到刚才用强灯照着大老板,个个一阵肝颤,哆嗦着声音点头称是。 “还有,准备一辆电瓶车送我到别墅。”沈流岚刚想离开安保中心,忽然感受到来自膝盖骨的一阵钻心疼,于是又折回来要了一辆电瓶车。 安保队长怕属下护送不周,赶紧殷勤地将沈流岚迎了下楼。 沈流岚才刚步下楼梯,就与迎面上来的殷雅霓撞了个正着。 殷雅霓站在低他三个台阶的楼梯上,一抬眼,自然是先瞥到他膝盖上的伤。 “你膝盖怎么了?这些人打你啊?啊?”殷雅霓一着急,自然直接想到他是在安保中心受的伤。 站在一旁的安保队长,瞬间刷白了脸,“我们绝对没有对沈先生动手,不可能伤了他的膝盖的。” 看殷雅霓当下的反应,沈流岚直接就猜到了跪榴莲皮什么的都是洪希迪搞的鬼。 为了不殃及无辜的安保部门,沈流岚赶紧退了电瓶车,拉着殷雅霓快步离开了安保中心。 安保队长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度假中心的沈先生,明明是一个严肃稳重的人啊,为何今天看上去这么二? “你膝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流那么多血?”一出安保大楼,殷雅霓就紧张地抓着沈流岚问。 “没事,我在流雅居跪榴莲皮反省啊!”沈流岚嘴上说得轻松,心里正盘算着明天要把洪希迪连人带包扔出去。 “你怎么这么傻?我是让你好好在房间里反省一晚上,并没有要你跪榴莲皮和爬墙啊!” 沈流岚没想到无意中的苦肉计,竟然有了这么好的效果。 手臂揽着那个娇柔的女人,他的心儿也跟着百转千回了起来。 “爬墙是因为我想你想得睡不着了。你把门锁上,我进不去,只好从阳台爬进去了。” 殷雅霓生气地捶了捶他的胸膛,“你真是傻瓜啊!万一从二楼摔下来,会残废的!” “残废更好,这样你就会永远把我带在身边,再也不赶我出门了!” “可你要是残废了,我会改嫁耶~带着你和你的所有财产改嫁,然后让你看着我和别的男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你敢!你要是敢改嫁,我就把那个男人阉了!” ...... 皎洁的月色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Lanni度假中心的草坪上,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沈流岚当晚的苦肉计,导致殷雅霓心疼得不行,不仅提前让他回了岚霓园,还用热毛巾及药膏帮他处理了膝盖的伤口,然后贴上绷带。 膝盖处理好后,沈流岚开始不老实,缠着殷雅霓要做晚间运动。 “别闹,你膝盖那样做什么嘛!” “那我就不要用到膝盖啊!” “不用膝盖那怎么做啊?” “我躺着,你来上面......” 殷雅霓原本十分讨厌自己在上面,不仅累,而且不得要领。闹半天,往往都是失败的,最后还是得沈流岚主导。 可今晚她体恤他膝盖有伤,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折腾到大半夜,还是不行,沈流岚胀得难受,只好让她躺回床上,侧着来。 最后,没有用到膝盖,也完成了一整套运动。 只是,感觉稍差了些。 殷雅霓已经累得沉沉睡去,而沈流岚还气得牙痒痒,心里将洪希迪杀了一万遍。 278.你这美丽的身体,只有我能看。 翌日,沈流岚起了个大早,一旁的殷雅霓还在熟睡中。 低头亲了亲她的眉眼,掀开身上的薄被,嚯地就下床了——他要去把洪希迪赶出流雅居。 “嘶~”因为扯痛而产生的吸气声,膝盖上的伤口,因为他穿鞋时,弯了关节,而拉扯到了上面的结痂。 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步子,轻轻关上房门,来到流雅居的大门外,掏出兜里的备份遥控钥匙开了锁。 沈流岚进去的时候,仨损友还歪七扭八地躺在沙发上打着呼噜。 他悄悄上了二楼,打算将洪希迪带过来的物品收拾到他的袋子里,然后连人带包把他轰出去。 谁知这骚包的东西太多,收拾了一个小时都没收拾完。 沈流岚正纳闷,两天前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袋子,今天一收拾竟然各种生活用品都齐全了。 当意识到洪希迪打算长期占据流雅居时,沈流岚蓦地停止了替他收拾行李的动作,给蒋纱打了个电话。 他在电话里细细地将洪希迪如何坑他的事情说了个全,蒋纱自然是万分歉意,直说马上前往流雅居将洪希迪带走。 于是,沈流岚又花了半个小时,才将洪希迪的东西七七八八地收拾好。直到可视门铃发出通知,他才拿遥控打开了别墅区的铁门,让蒋纱的车子开了进来。 蒋纱下车后,径直上了流雅居的台阶,用力敲上了门。 流雅居本就建立在安静的山上,清晨的几声敲门声,显得既突兀又惊奇。 也许是职业习惯,卓天瞿率先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去开了大门。 惊见一脸冷淡的蒋纱立在门外,尴尬地喊了一声“弟妹”,便退开了身体,让蒋纱进屋。 穿着高跟鞋的蒋纱,身型笔直,脸色清冷,缓步走到洪希迪身边,抬起优雅的鞋尖,踢了踢他垂在沙发外的手臂。 洪希迪以为是蚊子咬自己,拍了拍手臂,又翻过身继续睡。 蒋纱见状,只好将他身上的毯子用力抽开,洪希迪连人带被地滚下了沙发。 这一滚,人自然是清醒了。迷蒙着眼看见来人,还以为自己做梦了,“老婆,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要来接我回去啊?” 蒋纱脸一沉,“我让你回老宅闭门思过,你来这里打扰阿岚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打算继续在这里跟小姑娘聊骚?” 洪希迪脸一下刷白,连忙拉着蒋纱的手臂解释,“我没有跟其他人聊骚啊!那个秘书已经被我开除了,不信你回所里看看?况且我每天下班就回这里,都是兄弟们在陪着,绝对绝对没有做其他事啊!” 正在洪希迪拼了命解释的时候,沈流岚提着三大行李袋和一个箱子下来了,“他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这货东西真多,来的时候只有一袋子,这才两天,变成了四袋子。” 洪希迪转头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沈流岚笑得让他心里发毛。 “既然行李都收好了,就不要在这里打扰阿岚了,上车再说。”蒋纱提过桌上的两个行李袋,跟卓天瞿及闻森打了声招呼,便转身欲离开。 洪希迪垂着头,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和袋子,跟在蒋纱后面。 “等一下!”沈流岚突然喊住了他们,“刚才我给希迪收行李的时候,还发现了这个东西。” 话音刚落,几盒TT掷到了桌上。 蒋纱侧脸瞥见盒子外包装上001三个数字,自然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洪希迪傻了眼,看着肩膀有些抖动的蒋纱,声音中略带哭腔,“老婆,你听我解释,所里的设计师去日本出差,我特地央人家帮我带回来的,本来想回家之后跟你一起试试的,你一定要相信啊......” 蒋纱寒着脸,沉声说了一句“给我闭嘴!回家再说”,便离开了流雅居。 沈流岚看着像孙子一样被蒋纱领出门的洪希迪,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膝盖中箭之仇终于报了。 闻森大男子主义,看着俩个兄弟都被老婆管得死死的,不禁悲从中来,直囔囔着今生不娶,要永远做一只快乐的钻石单身汪。 ...... 将洪希迪赶走之后,沈流岚觉得膝盖上的伤口似乎不那么痛了,便一身轻松地回了岚霓园,做起了爱心早餐。 吃过早餐,殷雅霓上楼换衣服,沈流岚照旧将厨房收拾干净了才回楼上。 他进衣帽间的时候,殷雅霓正穿着内衣,懊恼地坐在衣帽间的长椅上发呆。 轻轻地走了过去,他将柔如无骨的她抱在怀里。 “我今天将工作安排一下,咱们明天就出发台湾,到时候带你去买你喜欢的衣服。” 殷雅霓的情绪有些低落,嘟囔着,“可之前被你扔掉的那些衣服很多都是限量版的,再也买不到了。” “如果你真喜欢,我让蒋纱想办法给你找一样的?嗯?” 想到这会麻烦到蒋纱,殷雅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不是非要那些不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但是,你要跟我保证,以后不许再动我的衣服!” “只要你不穿露肩和无袖的,我就不动。”沈流岚含着她的耳垂,呢喃着。 “穿衣服是为了漂亮,笨蛋才把这么好看的肩膀和手臂遮起来啊!” “就是因为你的肩膀和手臂太美了,我才不能允许它被别人看到。你这美丽的身体,只有我能看。”沈流岚的舌头,已经从殷雅霓的耳垂,一路往下,来到了她的肩膀,锁骨。 最后,在她饱满的胸前,狠狠地吸了一口,留下一个粉红色的草莓。 当天,沈流岚将工作安排妥当了之后,准备了一周的假期,打算隔日带殷雅霓到台湾进行为期一周的环岛蜜月游。 他完全没有将治疗的事情放在心上,此去检查,只是想要一个结果,并非一定要治疗。 女性不孕不育的治疗过程有多么痛苦,他很清楚,所以他宁可今生无己出,也不愿意殷雅霓承受治疗的痛苦。 而殷雅霓的心态自然跟他相反,女人一旦进入热恋期,大脑便会分泌一定的催产素。 她对宝宝的渴望,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也是思想上的强大责任。 所以,一位怀着环岛蜜月游心思的男人,带着一位有着生子期待的女人,踏上了前往台北松山机场的直航航班。 279.北投温泉 海门地处宝岛台湾正对面,从台湾海峡的这头飞往那头,直航时间不过2小时。 沈流岚买的是中午十一点四十分登机的商务舱,一点半准时到达台北松山机场。 他们先在家吃完早餐,十点从度假中心出发。不到半小时,便到了海门国际机场。 殷雅霓建议预定网约车,沈流岚嫌麻烦,将行李和家属打包成贵重物品,直接拎上车,开着大奔就出了别墅。 “车放在机场很贵的,一周至少要一两千块钱的停车费。”殷雅霓直到下了车,还在念叨着停车费贵。 沈流岚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揽着她,扯了扯嘴角,“别逼我炫富。” 见殷雅霓还纠结那点停车费,沈流岚没忍住回了她一句,“一件裙子小万块,你买起来都不心疼,车在人家的地儿放七八天,一两千块钱你就受不了了?” “你还敢提我的衣服啊?不提还好,你一提我就特别难受,你知道我那些衣服有多难买到么?” “既然说到衣服,咱们就来计划一下晚上要去哪里逛街吧?”成功转移殷雅霓对停车费的纠结。 于是,在飞机上的两小时,俩人都在商量着未来七天要如何玩转宝岛。 沈流岚性子清冷,从来不会为了玩而四处跑。在认识殷雅霓之前,他每到一个地方,必然是与生意有关。 然而,自从跟她在一起之后,他天天挖空心思就想着带她去哪里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要如何变着花样欺负她,欺负到她垂着小鹿般的大眼睛求饶最好玩。 似乎,陷入爱情里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无论性子多冷,无论身份多金贵。 乘坐商务舱的大多是商业精英,此时,整个机舱有些安静,只能偶尔听见敲打键盘的声音。 殷雅霓靠在沈流岚的肩上,手上拿着宝岛旅游地图正细细研究、偶尔比划着。 “我觉得我们可以以台北为起点,一路向南,日月潭、高雄、垦丁,这样一个路线下来。”殷雅霓指着地图说。 沈流岚瞥了一眼,似乎并不关心上面的线路,“那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殷雅霓咕噜着大眼睛想了想,“想去Mr.J餐厅、台北101、士林夜市小吃、阳明山、日月潭、还有垦丁海边等等,想去的地方太多了。” 见沈流岚没吭声,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呢?” “我倒是想去台北的汽车旅馆感受一把。” 殷雅霓一听,捂着嘴巴偷笑,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别忘了我们这次最重要的事情,妇科检查前三天是不能同房的。” “!”这点沈流岚完全没有想到,他以为除了坐月子和生理期,不然任何时候都是可以同房的。 “那就不检查了,玩一圈就回去。” “那你还想不想结婚?” “当然!但我不知道检查和结婚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啊?”沈流岚终于忍不住了,再次提起这个他认为不是问题的问题。 殷雅霓又重新躺回他的肩上,原本还兴高采烈的声音,瞬间有了些许低落,“当然有关系,如果确定我生不了孩子,我肯定要慎重考虑跟你的婚事。” 问题又绕回来了,沈流岚不想再继续,于是只能紧了紧她的身体,低头亲着她的鬓发,“别瞎操心,生不了孩子我也要跟你结婚。这次的检查,无论结果怎么样,对我们的婚姻没有任何影响。” 沈流岚一再表忠心,殷雅霓自然是相信他此刻对她的感情和心意。 但仅限于此情此刻,未来还有很多年,无法确定、也不得而知,沈流岚在那时,面对自己没有子嗣这个遗憾时,心态又会有什么变化。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积极配合检查和治疗,努力恢复自己的子宫机能,孕育出他们的爱情结晶。 ...... 两小时穿越台湾海峡——台北松山机场。 下机后,刚踏上宝岛的土地,殷雅霓便狠狠地吸了一口台北的空气进鼻腔。 这里的感觉与家乡一样,温柔的风儿带着微微的湿意,阳光灿烂却不失和煦饿,空气中似乎还飘着一股清清的百合花香。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正是南方温柔的气候,才有了软萌的台妹及温柔的台男。 上了摆渡车,戴着墨镜的沈流岚,紧了紧手臂里箍着的那个姑娘,低头在她耳边说,“遇见你之后,我的理想从成为世界首富,变成了与你环游世界。” 殷雅霓在听闻他最初的理想竟然那么幼稚,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引起摆渡车上其他乘客的侧目。 由于是私人旅行,沈流岚只着白色T恤与卡其色长裤,由于膝盖上的伤,他恐怕好长一段时间都得穿着严实的长裤。 而殷雅霓,亦穿上了与他同款的白色T恤,上衣扎进了黑色的短裙里,显得腰身细软,腿儿直长。 俊男靓女的组合,原本就十分容易吸引旁人的目光,加上此时,他们正低头耳语,殷雅霓时不时发出一阵嘻笑声,而揽着她肩膀的沈流岚,戴着墨镜,头发随意地散落在耳旁,时不时地吻着她的鬓发。 摆渡车上的年轻女孩们十分羡慕地看着他们,却不知,完美的恋人们,也有着无尽的烦恼。 出了机场,沈流岚预定的旅程管家,已举着牌子在出闸口等着他们。 殷雅霓远远地瞧见前方有人举着“Lanni”字样的牌子,自然十分惊奇,“老公你看,有人的名字跟我们度假中心一样耶~” 沈流岚看了眼举牌人的容貌,低头与手机上的证件照核对后,便拉着殷雅霓走了过去,“他是我在台湾找的旅程管家,过来接我们的。” 旅程管家很贴心,将他们未来一周在台湾所使用的车辆、酒店入住单以及一定数额的台币都准备好了。 将他们送到北投丽禧温泉酒店后,旅程管家便离开了。 丽禧温泉酒店位于台北市最北的北投区,阳明山公园即位于此区及士林区。 北投以温泉而闻名,时下正是8月立秋之天,夜晨温度低,刚好是泡汤的上好时节。 沈流岚知道殷雅霓体寒,所以一有机会,就想让她泡汤调理身体。 丽禧温泉酒店为北投温泉区最高档的酒店,一日的房费高达三千多块钱人民币,沈流岚直接订下了七天。 当然,这笔钱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280.阳明山上的活力霸道总裁 沈流岚与殷雅霓从酒店的地库乘电梯到大厅,来到大厅前台办理入住。 殷雅霓从小跟着父母走遍了许多地方,无论来到国内的哪个地区、或者出国,基本上旅途中会遇到的任何问题都难不倒她。 但与沈流岚在一起,她立刻化身小白,将所有事宜都交给他处理。 似乎,这种依赖,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沈流岚极强的个人能力及开阔的眼界,让她在他身上找到了十足的安全感。 而她的依赖,亦让沈流岚心生满足和获得成就感。 此时,沈流岚正拿着他们俩的护照在前台check-in,她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他。 台湾与美国的关系向来亲近,前台小姐在看清沈流岚的美国护照时,瞬间对他多了几分殷勤。 沈流岚似乎并不感冒对方的殷勤,他不耐烦地用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对她说,“可以快一点吗?我太太还在等我。” 前台小姐闻言,余光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等待的漂亮姑娘,顿时心生尴尬,快速地处理好他们的入住手续后,恭敬地将一本美国护照、一本中国护照,双手递给了沈流岚。 殷雅霓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翻阅着酒店前台让客人自行取阅的观光介绍彩页。 沈流岚收好房卡,单手提着行李,上前用另一只手牵着她离开了酒店大厅。 他们住的是温泉大床套房,房内有独立的双汤池,还有透明观景阳台。 酒店位于阳明山上,房间的布置很有禅意,殷雅霓一进门就喜欢得不得了。 此时站在阳台上,眼前尽是一片绿意盎然,她忍不住伸了一个大懒腰,呼吸着山林清新,远眺着绿意青松,自然觉得十分惬意。 不了多久,沈流岚也跟着来到阳台,带着薄茧的大手,轻轻覆住她细软的腰上,头埋在她的颈窝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殷雅霓陶醉在眼前的美景,怀抱在自己深爱的男人胸膛之上,一时幸福得耳目眩晕。 “北鼻,喜欢这里吗?”沈流岚用舌头,捻着她的耳垂。 “唔...”殷雅霓叮咛了一声,“我太喜欢这里了。” “那我们在这阳明山上,买一块地,建一幢温泉别墅,时不时来住上一段,如何?” 殷雅霓闭着眼睛,享受着沈流岚对她敏感耳朵的按摩,“爱人的心,就是最好的房子。” 沈流岚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一时欢喜,愈加用力地咬着她的耳垂。 她的耳朵敏感,不了多久,便被他咬得软了腿脚,直接无力地攀在了阳台的玻璃栏杆上。 沈流岚继续欺了上去,全然已经将此行的任务抛之脑后。 “嘭——”一阵眩晕袭来,殷雅霓发现自己被丢到了床上。 沈流岚一脸痛苦地双腿跪在软软的大床上,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和裤子。 敏感的耳朵被放开,殷雅霓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待看见沈流岚已经抽开了皮带时,她连忙爬起身,将他按倒在床上,手按在他的裤头。 “怎么?你要帮我脱是么?”沈流岚坏坏地看着她。 “呃...那个...你忘了吗?咱们三天后要去医院检查的,这三天都不能同房。”殷雅霓尴尬得想找地洞钻进去。 “那就不检查了,嗯?”沈流岚正在兴头上,哪里还顾得上检查的事情,再说了,他原本就不赞成那个狗屁检查。 再次将殷雅霓压在自己身下,沈流岚忘情地吻着她,从眉眼到小霓。 最后,殷雅霓用了自娘胎出生以来,最大的意志力和力气,才将沈流岚推开。 “这次的事情很重要,我们都克制一下。”丢下这句话,殷雅霓抓起被丢在地上的温泉和服,去了内屋的温泉池。 两个汤池,一个是纯温泉水,另一个是冒着白色气泡的牛奶温泉。 她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沈流岚已经在纯泉水池泡着了。 殷雅霓尴尬地看了他一眼,“不难受了么?” 沈流岚闭着眼睛,嘴里喘着粗气,“我刚自己在浴室自己解决了。” “浴室?”殷雅霓诧异,“我刚才从进去到出来都没看到你啊?” “你不是关着门冲澡么?我在淋浴房外面。” “那你不是看到我在洗澡了.....”一朵红晕飘上殷雅霓的脸颊。 “嗯。”沈流岚背靠温泉池沿,闭着眼睛,却掩盖不住脸上因为害羞而烧起的红晕。 殷雅霓也下了汤池,她游到沈流岚的对面,看着他红红的脸问,“会不舒服吗?” “习惯了,之前你不在的三年里,一直都是这样处理。”沈流岚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在纽约的房间里,装了那么一个大幕布在房间里。” 突然感觉有些心酸,殷雅霓忍不住伸手摸上了他的脸颊,“治疗的这段时间,再辛苦你忍耐一下。” 沈流岚原本轻闭的眼睛,瞬间睁开,倏地抓住了殷雅霓抚在他脸颊上的手,将她的葱长手指,送入自己的口中,一根一根地吸着,“比起三年,这三天算不了什么。” ...... 这天下午,他们在两个紧挨着的温泉池里,泡着热汤,回忆着曾经。 泡完汤,沈流岚抱着殷雅霓,甜甜地睡了一个午觉,傍晚醒来后,在酒店吃过晚餐,前往阳明山顶看夜景。 殷雅霓在学生时代,看过不少台湾言情小说,也看过几部台湾偶像剧,所以从小,她就对阳明山有一种好奇和向往。 俩人坐在山上的观景台,俯瞰台北不夜城,沈流岚问,“你为何想来阳明山?” “故事里的霸道总裁,都是住在阳明山,然后与女主角发生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殷雅霓如是说。 沈流岚虽然没看过言情小说和台湾偶像剧,但对霸道总裁这个称谓也算略知一二。 他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坐直了身体,故意沉着声音说,“所以你今日美梦成真了吧?我这么一位活体霸道总裁,陪你在阳明山看夜景。” 殷雅霓噗嗤一笑,睨了眼他,“你不知道现今霸道总裁四个字是贬义词么?如果形容一个男人为霸道总裁,其实是说他很阿沙猪的意思。” “阿沙猪......”沈流岚原本还故意凹着的造型,在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之后,瞬间泄气般地恢复了原状。 281.你是我的青春 人们常说,住在台北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想看海,开车半个小时就可以到基隆看到一望无际的太平洋。 想泡温泉,开车半个小时就可以到阳明山泡温泉。 其实,在台北,还有一个很令人沉醉的地方,那就是夜晚的阳明山。 阳明山的海拔约有两千米,坐在半山腰观看夜景,灯火通明的台北不夜城赫然在目。 登高望远处其实只是盘山公路的一角,路边的隔离墩,渐渐成为了人们观景的天然石凳。 明亮的台北不夜城,静静地躺在四周山脉的怀抱里。 在一片灯河中,最醒目的是一条条由无数路灯绵延而成的线条。 中间穿梭着忙碌的车灯,构成一幅流动的灯画。 穿城而过的基隆河、淡水河蜿蜒在灯的海洋中。 置身在宁静的山中,远眺都市的繁华,让人有穿越时空的感觉。 沈流岚与殷雅霓一直呆到午夜,直到倦了,才起身回酒店。 当夜,沈流岚没有再欺负她,只是温柔地抱着她入睡。 前一日的舟劳车顿,导致第二日,俩人睡到中午才起床,自然错过了丽禧酒店精致的早餐。 今日的行程,殷雅霓已经在来台湾之前就计划好了,那便是光顾她偶像周先生在台北光复南路的Mr. J 义法厨房。 中午,在酒店简单吃过自助午餐,殷雅霓便拉着沈流岚开车去了台北市中心的崇光百货血拼。 她琢磨着要选一套最出挑的衣服,晚上穿着去她偶像的餐厅吃饭。 沈流岚自然是不允许她选露肩露背露手臂的衣服,于是逛了一下午,殷雅霓都没选中自己满意的衣服。 负气离开崇光百货,殷雅霓嘟着嘴,开始一路嫌弃沈流岚的古板。 沈流岚一路上只是笑而不语,扭头望了眼车后座的几大购物袋。 回到酒店后,她坐在一堆衣服中,挑了半小时,才挑中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裙。 清新淡雅且不失时尚,沈流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不是不错嘛!干嘛非得那些露这露那的衣服才好看?” 殷雅霓站在镜子前,懊丧地扯了扯领口,“我很讨厌穿有领子的衣服,隔应着脖子,难受。而且袖子还把肩膀束缚着,动作都舒展不开!” “动作舒展不开?你是要去跟人家打拳击么?” “你!”殷雅霓被沈流岚气得一句话都怼不回去,只能抓起地上的衣服一把扔到他身上。 沈流岚知道激怒了这只小母猫,赶紧上去帮忙收拾一地的衣服,另外甜言蜜语安抚着。 直到六点钟出了酒店,殷雅霓还闷闷不乐。 沈流岚只好吓唬她,“你再臭着一张脸,待会儿你偶像以为他厨房做的菜不好吃。” 殷雅霓却不以为然,“他厨房的菜本来就不好吃啊!” “不好吃那我们去做什么?” “去缅怀我的青春啊。” “......” 如殷雅霓所言,周偶像餐厅的菜色,真的非常一般。 殷雅霓尚且觉得难吃,食遍了全球各地美味佳肴的沈流岚,就更吃不惯了。 “你的青春好吃么?”沈流岚问。 “不好吃,却珍贵。”殷雅霓回答后反问他,“你的青春是什么?请用2-5个字概括。” 沈流岚想了一想,“青春是属于长得好的人。” “你觉得你长得不好吗?” “不,我觉得我长得太好了,所以同样没有青春。” 殷雅霓白了他一眼,“不害臊!” 沈流岚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引起了餐厅其他客人的侧目。 他见状,尴尬地压低声音对殷雅霓说,“我25岁之前的青春是念书;25岁之后的青春,倒是可以用三个字概括。” “哪三个字?”殷雅霓好奇了。 “你的名字。”沈流岚笑着对她说,深邃的眼睛,灼热地盯着她。 “你25岁,那我是15岁。那会儿我们不认识呀?你的青春为何是我的名字?” 沈流岚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切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好了一块,放到殷雅霓口里。 “你15岁的时候,殷老爷子70大寿。我记得那是6月底,你穿着蓝白相间的海军领上衣,深蓝色百褶裙,白色的匡威帆布鞋,坐在南城大酒店宴会厅的钢琴台上,弹了一曲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那时,我就坐在钢琴台的斜对面,看着你,完整地弹完了一整首曲子。” 殷雅霓安静地听着沈流岚的青春,半晌之后,她说,“可是我都没有印象了耶。” 沈流岚低头浅笑,用只有他们俩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不记得不要紧,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青春,那就足够了。” 282.508米高空的求婚 “我是你的青春?”待殷雅霓看清沈流岚眼中的炙热,脸儿遽然起了微烫。 餐厅的灯光昏暗暖黄,照得她的脸儿愈加动人。 沈流岚放下右手中的餐刀,覆上她的小手儿,性感的嘴唇一张一合,道尽了爱人之间的甜言和蜜语。 殷雅霓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嫣然的脸儿,吸住了沈流岚的迷思。 悄然将放在桌上的手儿,执到自己的唇边一吻,他的吻仿佛带着微微的酥麻感,战栗从手背窜上她的大脑,加速她丘脑里多巴胺与内啡肽的疯狂分泌。 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哗然,殷雅霓循着声音望去,沈流岚亦跟着她的眼神扭过头,只见她的偶像在朋友的簇拥下入了餐厅深处的雅厅。 殷雅霓虽然看得出神,但眼里却没了四年前的疯狂。 四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连带着年少时期的执念,亦变得理智沉静。 “想不想去见你的青春?”沈流岚问她。 殷雅霓收回眼神,轻然一笑,“不必了,青春用来缅怀足矣。” 见她并没有渴望,沈流岚也不再坚持,低头切着盘中的和牛排,将最嫩的部位,放到她的盘中。 餐厅早已不复早前的安静,在场的客人们被进入雅厅的周偶像摄去了心魄。 眼看着时间不早,还计划着观看台北101的夜景,沈流岚在殷雅霓吃完盘中食物后,便喊了侍者过来结算。 名人的效应,即使食物并没有很出色,但价格依然不便宜。 沈流岚从皮夹里抽出八张两千元面额的新台币给侍者,留了一句“无须找零”,便牵着殷雅霓离开了座位。 “你是弹《野蜂飞舞》的那位雅霓小姐吗?”陌生的询问,喊住已经走到餐厅门口的殷雅霓与沈流岚。 见原本想离开的人脚步顿住,声音的主人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殷雅霓看着对方陌生的脸,疑惑,“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话吗?” 陌生人一脸欢喜,“真的是你!雅霓小姐,你好你好!我是杰伦的键盘师。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台北遇到你,真是太幸运了!” 沈流岚的心里升起一股戒备之意,他看向陌生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陌生人忌惮于沈流岚的冷意,原本欢喜的表情,瞬间添了些许尴尬,“刚好今天杰伦也在餐厅里,你们有没有兴趣过去聊一聊?上次海门演唱会一别,他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殷雅霓抬头看了看沈流岚,“能去吗?” 沈流岚思忖了片刻,紧了紧她的手,“我陪你一起。” 于是,到台北的第二日,殷雅霓时隔四年,再一次近距离见到了自己的青春。 周很热情,一直想说动她加入自己的乐队,并保证将她推上公司首席女钢琴手的位置。 殷雅霓尴尬,对周说,“钢琴并不是我的主业,只是兴趣而已。” “如果能将兴趣变成自己的事业,那是多么酷的一件事啊?雅霓,我是认真的,我非常希望你加入我的公司。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将马克西姆的《野蜂飞舞》弹得那么好!你真的是刷新了我的认识。” 见殷雅霓犹豫不决,沈流岚干脆替她开了腔,“周先生,很抱歉,我妻子工作繁忙,且有家族责任,恐无法答应你的邀请。” 周十足的惋惜和无奈,加了殷雅霓的微信后,依然诚意满满地说,“雅霓,如果哪一天,你想投身流行音乐事业,第一时间找我,我永远为你留一个位置。” 殷雅霓点头感谢,由周亲自带着他们离开餐厅。 他们刚离开,周就十分可惜地身边的幕僚说道,“如果她愿意做音乐,一定是立刻爆红的。” 身边的声音却说,“她先生好像是欧洲那个限量双能源超跑品牌Yanni汽车的老板。” “有这回事?” “那个牌子去年在欧洲上了一款新能源中级轿跑,今年打算进军国内,三个月前正在寻找华人明星担任代言人。我当时去过对方位于纽约的总公司,在视频会议上见过这位沈先生。” 周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女经纪人,只见她捂嘴害羞偷笑,“天啊,简直是人间极品,见过一次就忘不了,真人比视频上帅一百倍,我刚才一直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Yanni......和雅霓同音?”周自语着。 身边的另一位公关经纪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我想起来了,四年前海门演唱会结束后,当地就爆出了一条新闻,恰恰就是说她是海门某企业家的小三。当时这条新闻我特别有印象,因为我们的演唱会被他们带上热搜榜的第二!但很奇怪的是,新闻的热度只不过维持了十小时,当天下午,网上所有关于她的消息全部都不见了。” 另外一位宣传经纪继续说道,“没错了,上了热搜的隔日,刚才那位沈先生,召开了记者会,宣布雅霓是他的未婚妻。于是,小三的新闻不攻自破。” 周似乎是想亲自求证,对着自己身边的几位幕僚说,“把那些新闻搜给我看看。” 宣传经纪双手一摊,“搜不到了,网上没有任何雅霓的新闻。反倒是她的先生,除了Yanni跑车,两个月前刚在海门星缘湾揭牌了奢侈度假中心。关于这个度假中心,倒是流传着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似乎是沈先生送给雅霓的结婚礼物。它的宣语是什么来着?” “与挚爱共度的每一个清晨。”经纪人拿着平板,念着上面的新闻说道。 周恍然,“那么意思是说,我永远都请不到她进乐队?” “应该是,毕竟她先生事业那么大,她应该没有时间玩音乐。所有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周的眼神忽然一亮,说道,“我可以用他们的爱情故事创作一首歌,送给我喜欢的这位歌迷。赶快,你们去把他们的故事做成文案,我现在灵感汹涌!” ...... 沈流岚与殷雅霓离开义法餐厅,手牵着手前往不远处的停车场。 “会觉得可惜吗?”沈流岚问。 殷雅霓回过神,“可惜什么?” “你的青春邀请你跟他一起工作,还要把你包装成首席女钢琴手。” 殷雅霓了然一笑,“青春只是人生的其中一段,而理想却是伴随终身,且矢志不渝的。”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成为能够与BenShen先生比肩而立的沈太太。” 这个答案,沈流岚满意极了,一时没忍住满腔的爱火,就这样站在台北的街头上,捧起了殷雅霓的脸,低头重重吻了下去。 殷雅霓身材娇小,沈流岚身型高大,足足高了她20公分不止。 即使此刻,他低着头,但她仍需踮起脚尖,拼命往上抬起头,才能顺利与他的唇瓣贴合在一起。 身上的衬衫裙原本就短,这样的姿势之下,更是露出了匀称美好的长腿。 他们不是艺人明星,却因为外型太亮眼,吸引了不少路过的行人,偷偷拿起手机拍下这美好的一幕。 驱车来到台北101大楼,已有八点,沈流岚买过票,带着殷雅霓乘坐观景电梯,直升91层室外观景台。 站在91层高的观景台上,虽然视野开阔,俯瞰了半个台北的夜晚,却有一丝意犹未尽。 从其他游客口中得知,最顶层101层,只有权贵能踏足。 正在沈流岚打电话联系上101层的办法时,身边的游客好心提醒他,只要在楼下商场消费满101万新台币,便有机会能够上顶层。 比起找关系,花钱似乎更高效。 于是,沈流岚拉着殷雅霓来到楼下奢侈品专柜,买了一只折合新台币一百三十四万的手袋。 手袋虽然漂亮,殷雅霓却心生不舍,直念着这个包的价钱比她一辆车还贵。 果不其然,在沈流岚结了账之后,立刻有神秘工作人员,带他们乘上了直达101顶层的电梯。 来到508米高的最顶层,也许是心理上的高原反应,想象中的空气稀薄,让人心生害怕。 沈流岚紧紧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来到观景台。 殷雅霓站了一刻,心稳然了许多,刚才那股恐惧感,随即消逝。 与阳明山上的夜景不同,在这里俯瞰着整个台北平地,好像置身于灯海之中。 红蓝橙黄的灯色,仿佛成就了一幅巨大的、美轮美奂的抽象画作,而她,却能感受到自己在这幅绝美创世画作中的存在。 此刻的心境,与平日里是不一样的,蓦然开阔了许多。 看着脚下这幅雄伟奇丽的画作,仿佛从前痛苦的经历都不值一提,仿佛未来一定是无限的可能,仿佛她的身心正被灌入了一股源源不断的能量。 刚才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沈流岚,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她的身旁,执起了她的左手。 忽而感觉左手无名指有瞬间的冰凉,她侧头看向那冰凉的源头,一圈美丽的钻戒,正圈在与她心脏相连的左手无名指上。 戒指上心型的粉钻,晶莹剔透,成色绝美,此刻在瀚蓝深墨的星空下,正发出熠熠星彩。 “北鼻,嫁给我。” 283.台大医院 “北鼻,嫁给我。”沈流岚带着这句话,单膝跪在了殷雅霓面前。 殷雅霓转过身,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剑眉星眼、一脸深情的男人。 “北鼻,我爱你,嫁给我。”沈流岚深邃的眸,灼灼地看着她。 殷雅霓有过一刻的迟疑,“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沈流岚脸上有着因为膝盖伤口被拉扯的痛苦,但很快被夜色掩去。 “不好,没扯证,我没有安全感,怕你把我甩了。毕竟,我人老色衰,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见沈流岚又戏弄起来,殷雅霓也怼了回去,“你是人老色衰,但你有钱啊!” “我没钱,钱都是你的。如果你甩了我,那我就是又老又丑的穷光蛋。而你,却是有钱多金的美少女。” 殷雅霓看着眼前这个跪着的男人,他在最精彩的年华,生生憋了三年,却从未想过要找其它女人。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有求必应,恨不得将心儿也掏出来给自己。平日里无限疼爱,深入骨髓。 而最后,他竟然可怜兮兮地跪在这里,求自己给他一张证。 然是此情此景的触动,殷雅霓却也没有忘记自己身上的隐疾。 她也曾经想自私一回,用一纸婚书困住眼前这个优秀的傻男人。但终究因为太爱他,不忍心将他推向悔恨的深渊。 单膝跪地的沈流岚,终于因为膝盖伤口的疼痛,而扯动了一脸的深情。 殷雅霓忽而想起他膝盖上的伤,连忙将他扶起站直。 膝盖上的疼痛,并未让沈流岚转移了注意力,他殷切地看着身前的女人,“那么你就是答应了噢?你把我扶起来就是代表答应了呢!” 殷雅霓噗嗤一笑,不过片刻,声音便恢复了平常,“如果要我答应你,那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嗯。” “我选择治疗,你要积极配合我,不能搞破坏。如果治疗后,甚至用尽各种方法,我仍然无法生出孩子,那么,最后我们必须寻求科学的帮助。无论是何种帮助,但结果一定是要一个属于你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最后还是不行的话,我们要借其它女人的身体,来生下我的孩子吗?”沈流岚疑惑地看着她。 “嗯。” “那你可以接受我和别的女人那啥?”沈流岚的口气开始急了。 “当然不是了!我说的是寻求科学的帮助,比如用你的镜子加我的卵子,然后在试管中培植好胚胎,放入帮我们代孕的子宫里。如果,我的卵子有问题,那么就接受其他女性的卵子,然后同样是试管培育胚胎。仅仅如此,如果你敢跟别的女人那啥,你就死定了!” 面对殷雅霓的一脸狰狞,沈流岚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要我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殷雅霓斜睨着他,“此话当真?难道你心里莫不是寻思着,将来要以生孩子为借口,堂而皇之地养小三?” 沈流岚,“......” 当晚,殷雅霓戴上了那枚戒指,对于沈流岚的求婚,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直到临睡前,沈流岚还在试探着她,“北鼻,你算是答应我了噢?咱们回去就扯证哦?” 之于他的殷切,殷雅霓却只是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轻声呢喃着,“睡吧,很晚了。” 虽然怀抱着最爱的女人,住着最高级的酒店,但沈流岚的内心却依然忐忑。 这一夜,俩人睡得并不安稳。于是,隔日起了个大早。 终于有机会享受到丽禧酒店精致的早餐,殷雅霓便也暂时放下了思想上的包袱。 吃完早餐,他们花了半日时间,逛了台北故宫及国父纪念馆。另外半日,则去了西门町,购买带给亲朋好友的小手信。 当天晚上,沈流岚带殷雅霓去了闻名遐迩的士林夜市。 殷雅霓骨髓里毕竟还流淌着吃货的血液,虽然这三年为了调理身体,已经尽量少碰不健康的食物,但因为今晚心情实在太好,加上见到琳琅满目的小吃,她还是偷偷吃了许多叶明惠平日里不让她碰的食物。 沈流岚见她把胃凸都吃出来了,忍不住笑话她,像只怀着小猫的馋母猫。 殷雅霓不服,囔囔着给她一晚上的时间,肚子便能恢复平整。 沈流岚当然是相信,她曼妙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 当晚,他侧身从背后抱着她的身体,手不自觉地去覆上她微凸的小腹。 那种感觉十分奇妙,一下回到了四年前,她第一次怀孕时。 当时,他夜夜抚着她已有宝宝的小腹,想象着他们孩儿的模样。 夜,是墨的。心,是伤的。 沈流岚悄悄背过身,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 他流的泪,为他们无辜惨死的两个孩儿,也为她曾经所受的苦难。 拳头攥得愈发紧,指上的关节泛白。 他发誓,要亲手撕烂那两个妖女。 ...... 到台北的第四日。 早上参观过中正纪念堂后,殷雅霓建议到诚品书店,她知道沈流岚有阅读的习惯,这半天时间,算是特地安排给他的。 沈流岚的阅读习惯,是从小就养成的。 小时候,沈文堂与江蓉忙于工作,将俩个儿子交由育儿嫂照看。 那个时代的育儿嫂素养不高,通常都是低学历的农村阿姨。江蓉担心俩个儿子在育儿嫂的照料下,会养成不好的习惯,比如口语不标准、识字错误等等。 于是,她腾出家里最大的房间,建造了四面墙的大书柜,在书柜里放满书。 沈流岚俩兄弟,童年基本上是在书房里度过的。他们阅读各种类型的书籍,做各种超纲的试题,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陶冶着性情。 最终,阅读带的好习惯,伴随了终身。 沈家和江家的势力,绝不输给海门任何一位权贵。但沈流岚和沈江桥,却没有纨绔子弟的坏习性,反而作风十分低调,道德感和素养都极高。 而殷雅霓,虽然学习勤奋,也算得上是学霸型人物。但书本对于她来说,是工具。阅读对于她来说,是手段。 比如,她通过努力学习进入了海门大学,她通过自学考取了ACCA。 她也会在闲来无事时看点书,闲书、工具书、名人文学,只要她有兴趣,通通来者不拒。 并不像沈流岚,只愿意接受有灵魂的书籍。 最后,这样习惯迥异的两个人,竟然相爱了,并且爱得难舍难分。 其实他们的性子里,也有共通点,那就是超高的道德感和自我约束力。 所以,他们在各自的领域上,取得了顶尖的成绩和地位。 男女间的相互吸引,从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诚品书店的半日时光,沈流岚自然又收获了几本好书。而殷雅霓,嫌弃看繁体文字累,自然是一本书都没选中。 当天晚上,他们的晚餐是在台北的宁夏夜市解决的。 沈流岚似乎是一早料到会连续几日,光顾台北的各个夜市,所以让旅程管家帮他兑换了许多新台币。 殷雅霓带着一枚既能当保镖、又能当钱包、晚上还能暖床的帅哥出行,直喊赚大发了。 回到酒店,殷雅霓泡完汤,驱走满身的疲惫,由沈流岚替她吹干头发后,沉沉地睡去。 沈流岚亦遵守当时的承诺,没有闹她,只是轻轻地抱着她入睡。 ...... 这一天还是来了。 在台北的第五日,他们前往中正区的台大医院。 台湾的妇产科学,在亚洲算是顶尖水平。殷雅霓在香港的表姨妈,替她预约了台湾最好的公立综合医院的妇产部部长,亲自给她检查。 循着导航,沈流岚将车驶入台大医院的地库。 殷雅霓一路上静默无语,似乎十分紧张。 沈流岚的情绪同样低落,下了车,意味着他心爱的姑娘,即将再次遭受一次痛苦。 将殷雅霓放在大腿的手握在手中,沈流岚才发现,她的手心里都是冷汗。 再细看,她的唇色也白的吓人。 沈流岚十分心疼,一把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希望尽最大可能放松她的身心。 “我们回去吧?不要做检查了!不能生就不生,我不在乎!”他的声音,听得出满是痛苦。 怀里的人瑟缩着身体,呢喃道,“可我在乎,我很在乎。” 沈流岚心痛且无奈,只能一直抱着她。 眼看着预约的时间到了,殷雅霓只能收起低落的情绪,轻轻推开他的身体,下了车。 在医院综合楼的大厅,她与医师通过电话,很快,对方就从妇产部出来迎接她了。 在女医师的安排下,殷雅霓省去了排队预约挂号的麻烦,直接进入了妇产部长办公室。 医师在看过她两次流产前后的报告及彩超单后,似乎也有些纠结。 “从报告上看来,病人第一次流产后,子宫内膜确实到了警戒线薄度,原则上两年内都无法怀孕。但是很令人惊奇的是,半年后,病人第二次怀孕。这似乎说明病人的子宫机能,比一般人更优秀一些。” 女医师顿了顿,抬头看向沈流岚与殷雅霓,“我想知道,病人第一次流产后,除了处方单上这些口服药,还有其它用药吗?” 284.我现在打算一晚上三次 “其他用药?”殷雅霓一怔,转头看向沈流岚。 “是指外用药,还是内服药?”沈流岚问医师。 “内服药。” 将记忆转回三年多前,殷雅霓娓娓道来,“刚开始,我就只吃第一张处方单上的这些药。三个月后,我开始吃一款美国的综合维生素片,连续吃了一个多月。” 医师皱着眉头看报告,半晌之后才说道,“处方单上只是常规消炎药,功效是预防人流术后子宫内膜炎症。至于维生素,跟子宫内膜恢复的关系不大。” 医师似乎还想找出殷雅霓在半年内神奇恢复子宫内膜厚度,并且顺利第二次怀孕的原因。 沈流岚侧头看向殷雅霓,只见她一脸紧张,手心全是汗,似乎医师的任何一句话,都能引起她情绪的起伏。 “她流产后一个月,我开始服用Menpreg,并且进行无防护措施的性生活,不知道这和她的子宫内膜恢复,有没有关系?” “Menpreg?”医师惊讶地看向沈流岚,“这款药的临床副作用尚不清楚,甚至未经美国药监局批准临床使用,你为何会选择服用这款药?” 沈流岚顿了顿,似乎有些尴尬,“当时没想那么多,为了让她尽快恢复身体,只能冒险一试。” 医师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这款药对用药者的要求十分高,不仅要求男性的S殖器官不能有任何感染史,并且用药者不能经历一名以上的X伴侣,且X伴侣必须是C女。这款药迟迟没有在临床上使用,就是因为满足这些条件的用药需求者实在是少。所以这款药被研发出来后,药监局认为没有上市的必要。” 殷雅霓茫然地看着医师和沈流岚,他们说的是什么药?为何她一点都听不懂? “很幸运,刚好我全部符合了用药条件,所以当时我在她出了月子后就开始服用,持续服用了四个月。” 医师听了沈流岚的一番话,似是恍然大悟,“那么她子宫迅速恢复的原因找到了,大概就是因为这款药物的作用。可是,在她第二次流产后,你还有继续服用此药吗?” “她第二次流产的时候,我们分开了,所以我停了那款药。直到最近,我们同房的前一个月,我又开始服用了这款药。” “同房多久了?” “六周。” 医师收起手上的报告,在殷雅霓的病历书上,刷刷地写了些字,然后告诉他们,“先做一个Y道超声波检查,也许经过了三年,情况会有所好转。” “同时为进行优生优育检验,希望先生一起配合做一个J子质量检查。” 医师开好检查单据,将殷雅霓和沈流岚带到了VIP超声波室。 殷雅霓虽然之前经历过可怕的妇科检查,但三年过去了,当时可怕的检查过程,她早已忘记了具体,但那种惊恐的感觉却十分清晰。 随着超声波探头进入体内,她紧张地攥紧沈流岚的手。 沈流岚一手安抚着她,另一只手拿着纸巾替她擦试额上的薄汗。 医师边检查,边沉声说,“这么看来,子宫内膜恢复得很好,厚度已达到了正常水平,病人的生理期,应该是很准确的吧?” 殷雅霓咬着下唇,“嗯”了一声。 医师继续说道,“卵巢功能也非常健康,排卵情况十分好。”她指着屏幕上一片圆形的阴影对沈流岚说,“先生来看看,你太太这边,有一颗成熟的卵泡即将排出,理论上,五天后便是她的排卵期。这几天,你们加油一下,说不定就能怀上宝宝了。” “真的吗?!”听到医师的话,殷雅霓有些不敢相信,眼眶有微微的湿气,大概是喜极而泣。 一直握着她手的沈流岚,自然也是十分欣喜,随着医师的这几句宣告,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迎刃而解了。 医师给殷雅霓做完彩超检查,又取了她的部分分泌物送到化验室。 而沈流岚,则被安排进了一间特别布置的房间,准备取j子。 取j室的医护人员不允许家属陪同,殷雅霓只好在外面等待。 沈流岚面色凝重,向医护人员商量了多次让家属陪同,都惨遭拒绝。 无奈,他只好拿着分发到他手上的器具,进了那间暧昧的房间。 殷雅霓刚得知自己的生育功能已恢复,心情自然十分舒畅愉悦,她坐在外头等待的时间里,脸上始终是挂着笑的。 半小时后,取j室的医护人员,为难地将殷雅霓叫了过去,通知她可以进去陪伴家属。 殷雅霓走到门外,看着门上三个大字,赫然写着“取j室”,羞得直低头。 小心地拧开门锁,她看见房间内灯光昏暗,沈流岚坐在一张躺椅上,低着头,身上的衣服整齐。 她走进,看了眼四周,有一个工作台和洗手槽,躺椅的正对面有一台电视,墙上则挂着日系艾薇照。 来到他身边坐下,“怎么了?不顺利吗?” “嗯。”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我们这段时间太没有节制,都空了啊?” “不是。” “那是为何?” “看那些影片,我觉得恶心,一点感觉都没有,Y不起来。” “那现在要怎么办?”殷雅霓一时也慌了,在今天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还可以这样操作。 黑暗中的沈流岚,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你让我抱抱,我就可以了。” 殷雅霓低下头,实在害羞,但为了让沈流岚顺利把j子取出来,只好厚着脸上,靠在了他身上。 沈流岚转过身抱着她,大手揉着她的腰身,俯在她耳边的低喘,开始变得粗重。 ...... 十分钟后,事情很顺利就结束了。 沈流岚将装着自己千万子孙的瓶子,交给了医院的化验室。 化验报告要一小时后才能取到,沈流岚见殷雅霓心情好,便带着她到楼下逛了一圈。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是没错的。 沈流岚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此刻的喜悦溢于言表,牵着殷雅霓的动作,格外小心翼翼,仿佛她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宝贝。 台大医院占地几百亩,十分辽阔,他们自然走不得远,只在附近逛了一圈,便回了医师办公室。 医师正在撰写他们的报告,见当事人进来,便热络地招呼了他们过去坐。 医师是叶明惠堂姐在台湾当交流生时认识的朋友,现已是台湾妇产科学届的权威。 “当时老叶在电话里,将雅霓的情况说得有些严重,我以为是件棘手的案例,使用早上接到你们的电话时,确实紧张忧心了一阵。”医师一边在键盘上飞快地打着字,一边同殷雅霓闲聊,“你的情况,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一旦夫妻生活规律上一阵子,很快能要上孩子。” “谢谢阿姨。”殷雅霓向医师道谢。 医师侧过脸,看了一眼沈流岚,笑着说道,“不需要谢谢我,我只是帮你检查而已。你恢复,主要还是你先生的功劳。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能够鼓起这么大的勇气,服下临床副作用未明的药物,只为了让你尽快恢复健康,实属难得。至少,在我从事妇产科学这么多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例子。” 殷雅霓云里雾里,甚是疑惑,“你们刚才一直在说的这个什么药,我没听明白。” 医师似乎还想说什么,沈流岚却先她一步,“谢谢医师,那点小事不足挂齿,只要雅霓安好,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用意很明显,并不想让殷雅霓滋生不必要的心理负担。医师自然懂他的意思,笑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 半小时后,他们和医师同时拿到了报告。 报告写得很清楚,沈流岚的j子密度、总量、凝聚力、活力及形态的综合评分非常高,超出了一般标准。 而殷雅霓的一系列化验报告,也显示着她的生殖系统非常健康,没有任何炎症和疾病。 似乎,所有的指标,都在为他们第三个宝宝的到来,做着十足的准备。 离开医院,沈流岚拉着殷雅霓去了台北某牛肉馆,点了一份黑豆炖牛鞭给自己,点了一份清淡的牛腩汤给殷雅霓。 殷雅霓早上为了准备抽血检查,空腹着,这会儿看到满桌油腻腻的全牛宴,自然是食不下咽。 而沈流岚,却胃口大开地喝着黑豆牛鞭汤,殷雅霓看着他那个样子,都快吐了。 由于此次台湾之行最重要的事情尘埃落定了,殷雅霓这才拾起了环岛游的心思。 “我们一会儿回酒店,收拾收拾东西,直接去垦丁吧?还有两天半的时间,我想在垦丁结束本次的宝岛游。” 沈流岚一口牛鞭肉还没吞下去,瞪着眼睛直接说,“今天去不了垦丁了!” “为什么?” “你说我现在吃的是什么?”沈流岚困难地吞下口中的牛鞭肉,表情略扭曲。 “你吃牛鞭跟我们去垦丁有什么关系?”殷雅霓不解。 “牛鞭是壮阳补肾之猛物。” “报告说你j子质量很好啊!你吃这些做什么?” “好上加好,而且以前一晚上两次,我现在打算一晚上三次,待会儿回酒店先来两发。” “......” 286.别再说对不起,我想要的是你爱我。 床褥一片混乱,木质地板上水渍点点,殷雅霓是被沈流岚从汤池里捞起来的。 混乱之中,她想找机会下床拿TT,可沈流岚一直死死地压着她,根本不让她有机会下床。 殷雅霓的心,就像两人交缠不休的身体那样,凌乱了。 男人额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淌在她的皮肤上,如滚滚热泪般,灼得她的心也跟着发了烫。 男人用力地撞着她,仿佛想将她撞得支离破碎。 她知道沈流岚一直很在意着她的感受,如果她始终无法进入状态,那么他会就这么撞着她,直到体力耗尽。 顺从地闭上了双眼,演戏般地皱起了眉,唇里发出矫揉的声音,他的速度愈发快了起来,箭在弦上,似乎就在那一瞬间。 看着沈流岚放大在她眼前,痛苦纠结的神情,似乎是立刻要释放的样子,殷雅霓突然害怕了。 巨大的恐惧,让她本能地将身上的男人推了出去..... 殷雅霓懊丧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装死。 一室静默,没有人说话。 殷雅霓装着装着,就那么睡着了。 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沈流岚再度欺上她的身体,“再来一次。” 原本还迷迷糊糊的殷雅霓,瞬间惊醒,“不是刚结束了吗?” 沈流岚狐疑地看着她,那眼神太犀利,看得她心虚地垂下了眼睛。 “为什么推开我?从医院出来后,你就怪怪的。”沈流岚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殷雅霓依旧不敢抬眼看他,“就是累了。” “不想要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有些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希望什么时候?”沈流岚的眼睛,依然灼灼地看着她。 殷雅霓一直垂着眼睛,那小可怜的样子,看得沈流岚心头莫名地又软了起来。 无奈,轻轻地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他只能以细密的吻,诉说对她无尽的爱意。 “我不逼你,等你想要孩子的时候咱们再要,但你下次别在那种时候把我推开了,我有点难过。” 怀中的人儿点了点头,声音怯生生地,“老公,对不起。” 沈流岚轻叹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着她,“别再说对不起,我想要的是你爱我。” 殷雅霓有些动容,手指沿着他的胸膛打圈圈,声音幽幽,“你知道我只爱你。” 半小时的时间,足够沈流岚再起第二次兴致。 他很配合地戴上了TT,殷雅霓没有了后顾之忧,很快与他一起攀上了愉悦的巅峰。 爱人亲密的絮语后,太阳从当空高悬,变成了落日斜晖。 房间的全景阳台,恰好可以看见美丽的晚霞。 沈流岚抱着仅着浴袍的殷雅霓来到阳台,坐上原木板制的地板。 他们回忆着从前,感恩着眼前,也期盼着未来。 ...... 在台北的第六日,他们踏上了去垦丁的高铁。 殷雅霓毕竟年轻,心有海岛情怀,加之年少时期看过的几部在垦丁拍摄的电影,自然对这片东临太平洋、西靠台湾海峡、南望巴士海峡的海域十分向往。 垦丁属热带气候,虽然只有一海之隔,却比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南城海门炎热了不少。 殷雅霓南部话说得溜,与垦丁民宿的大叔、台式小吃店的阿姨,聊得不亦乐乎。 海门虽然也属南部地区,但由于江蓉是北部人士,所以沈流岚兄弟俩,说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甚至还有点儿京腔。 可对于南部话,他却只能说上几句简单的短句,无法像殷雅霓那样侃侃而谈。 江蓉年轻的时候脾气急,加上一口京腔,沈流岚打小便十分待见台剧中讲着软糯台语的南部姑娘。 而殷雅霓身上又软又甜的特质,恰好符合了他心中理想妻子的雏形。 “哎呦!妹妹你的老公好帅哦!像混血儿一样涅!”小吃店的阿姨,笑眯眯地偷瞄着沈流岚,站在桌旁打趣殷雅霓。 殷雅霓害羞,讪笑道,“他不是混血儿啦,是纯种的炎黄子孙呢!” “那肯定也是北部人涅,我们南部人很少有鼻子这么高的涅!” 殷雅霓扭头看了沈流岚的侧脸一眼,“好像是喔!我之前都没注意到他鼻子这么高,阿姨你看得好仔细喔!” 胖胖的小吃店阿姨,双眼含笑地盯着沈流岚,“阿姨之前见过彭于晏来这里拍电影,那时候觉得他真的好帅喔!今天一看你先生,觉得你先生比他帅上一百倍涅!” 沈流岚虽然不太会说南部话,但听倒是没问题,阿姨的称赞,他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虽然对自己的外表有客观的认识,但被这么接地气地密集称赞,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拉走移动的话唠,沈流岚有些吃味地说,“你跟我在一起,咋不这么能说呢?我之前一度以为你是寡言的人呢。” 殷雅霓讪讪地笑了起来,“我跟除了你之外的人都很侃啊!” “跟阿姨侃侃就算了,跟其他男人可不能乱侃,知道了吗?” “是的长官!”殷雅霓挺起胸膛,像个小兵那样,调皮地对沈流岚敬了个礼。 她身着白色T恤、红色的短裤,长长的卷发高高地束起,脸上因为日晒的关系,而浮现出天然的粉红,白腻匀称的手臂,此时正轻轻地勾着沈流岚小麦色的手臂。 沈流岚低头看着她,看得细致、看得认真,似乎还能从她脸上看出三年前未脱的稚气。 “我每次跟你叨叨这些的时候,总有一种你是我女儿的即视感。”他的语气甚是无奈。 殷雅霓踢着脚下的细沙,勾了勾唇,“你和我叔叔一个辈分,我叔叔和我爸爸一个辈分,那你不就跟我爸爸一个辈分么?所以你觉得我像你女儿,这点没毛病!只是你一直不愿意接受罢了。” 287.户口本不给就算了,我自有办法。 “所以你觉得我像你女儿,这点没毛病!只是你一直不愿意接受罢了。”殷雅霓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们的差距,沈流岚不是看不见,只是他选择视而不见。 他们订婚的时候,虽说大家明面上倒也真诚祝福,但背地里,又有多少好事之人在等着看这一对老夫少妻的分崩离析,他不是猜不到。 沈流岚从小思想就比一般孩子超脱,所以才会放弃江家为他准备的仕途,转而出国创造自己的无限可能。 他断然不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人,所以他能做出许多在他原则内的惊世骇俗之事。 十二年前,二十五岁的他,在南城第一次见到十五岁的殷雅霓。八年的时间,悄然在心里为她留下一个位置。 四年前,三十三岁的他,在南城再次见到二十三岁的殷雅霓。这一次他不再等待,动作温和,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占有。 而今,三十七岁的他,感谢命运的眷顾,他与二十七岁的殷雅霓,终将成眷属。 ..... “你这个混账东西!三年没回家,一回来就要户口本做什么?”沈文堂震怒的声音,响彻整个沈家大宅。 江蓉面色凝重地坐在一旁,看着自己三年未归家的小儿子,眼里有丝丝伤感。 “要户口本还能做什么?”沈流岚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脸不以为然。 “你既然要和沈家断绝关系,你倒是有点种啊!一辈子都别出现!”可见沈文堂有多么生气,才会如此口不择言。 沈流岚冷着一张脸,似是十分不屑,“户口本给了,从此我便不再出现。” 一旁的沈江桥按耐不住,终于出声,“阿岚,你考虑清楚了么?” “当然,只要你们的户口本一给,明日我们就能成为合法夫妻,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将我们分开。” 他手上已经有了殷雅霓的户口本,现在只要取得他自己的户口本,明日便可到民政局登记结婚。 可在这个节骨眼,竟然卡在了自家父母这里。 “阿岚,三年前你们那个事情闹得那么大,虽然我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光想到你们闹到警察局、甚至一个被限制入境,就觉得这桩婚事实在是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而且殷家姑娘,身边已经有了南城巨贾施家的小孙子,你说你们这当口再结婚,到时候我们如何跟殷家、施家长辈交代啊?人家会觉得你爸爸和我,教子无方,任由着你们俩个年轻人胡来。” 江蓉润物细无声式的洗脑,显然比沈文堂的暴击式拷问,来得更有效果。 沈流岚相对于刚才的强硬,此时态度已有些许软化。 还未等他开口服软,沈文堂又跳了起来,“你说你要找什么样更好的姑娘没有?非要跟殷家姑娘再续孽缘?总之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户口本我是不会给你的,有本事你自己想办法结婚去!” 沈文堂留下这句话,起身上楼。 他走了之后,江蓉瞬间变了一张脸,“虽然江桥什么都没说,但你以为我猜不到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一个住院、一个进了警察局,甚至殷家还用了手段,三年里不让你入境,这门婚事,是断然不能结的!阿岚,听我一句劝,殷家姑娘要不得啊!” “要不得?”沈流岚的苦涩地笑了,“我跪在地上,哭着求她原谅我的。殷家所有人都不同意,但她执意要和我在一起,不管将来会遇到任何危险,我们都不会再分开了。今天,只是来通知你们。户口本不给就算了,我自有办法。” 沈流岚见取户口本无望,便也不再多言,起身欲离开沈家大宅。 沈江桥及时拉住了他的手臂,“阿岚,你不能对爸妈这样,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还未等沈流岚说话,江蓉似是怒到极点,走到沈流岚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那一掌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口腔里的血丝全部带了出来,粘在嘴角,带出了他的笑。 “刀子都插上你心脏了,你还要跟她结婚?你是不是疯了!我千辛万苦把你生下来,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江蓉气急,眼里满是血泪。 沈流岚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半晌之后,才幽幽地说起。 “以下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们听好了。” “四年前,她并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她的第一次,是被我强迫的。” “再来,订婚宴当晚,她被绑架,痛失肚子里的孩子,甚至子宫大出血,差点切除子宫。此事,亦是因为我年轻时,招惹了林仁墨的女儿导致的。我惹下的风流债,报应在她身上了。” “最后,三年前我胸膛上那把匕首,并非她的错,是我抓着她的手给自己插上的。” 沈流岚留下这些话,大步离开了沈家大宅,留下了瞠目结舌的江蓉及沈江桥。 ...... 沈流岚回到岚霓园的时候,殷雅霓正躺在床上敷面膜,听音乐。 他轻轻地上了前,情难自禁,捧着她贴有面膜纸的脸颊一阵猛亲。 殷雅霓口里发出“唔唔”声,手挣扎着要推开他。 怎奈,沈流岚锢得紧,她挣扎了半日,都是徒劳。 “老婆,我爱你。” “你干嘛啦!户口本拿来了没?”殷雅霓终于扯下了脸上的面膜,问了她最关心的这个事情。 沈流岚面露难色,为了不让她失望,竟然谎称一会儿由沈江桥送来。 殷雅霓跳下床,从隔壁衣帽间拿出两件挂在衣架上的白衬衫,一手提着一件。 “老公你看,这两件衬衫我傍晚已经洗好风干了,明天我们就穿着它去拍结婚照吧?” 沈流岚看着她手上两件洁白妥帖的衬衫,一件是女士短袖荷叶领的衬衫,看上去十分优雅。另一件是小领子的男士白衬衫,看上去时尚却又不失韵味。 看着衬衫的眼神,沈流岚逐渐被她只着粉色薄面纱睡裙、不着一物的身体吸引了。 窗外满月的轮廓依稀透出了璀璨的光,沈流岚像受到满月磁场就会发狂的狼人一样,冲上去将殷雅霓扑倒在地。 正当俩人在地板上滚成一团时,沈流岚的手机进了一通电话。 288.不该是你关心的女人,不要关心。 悠扬的钢琴曲,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流岚不想理会,任由着来电铃声响彻房间。 手机约莫响了一分钟,安静了几秒后,继续响起。 殷雅霓轻轻地抵了抵得到他的胸膛,“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他似乎猜到是沈家打来的电话,不想当着殷雅霓的面和他们理论,所以他心里也知道,这通电话接不得。 “你刚不是说江桥哥会送你的户口本过来么?说不定是他已经到了呢?”殷雅霓提醒。 沈流岚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撒的一个慌,无奈,只得从软绵的身体上翻了下来。 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沈江桥的来电。 接起,声音冷淡,“是我。” “我在度假中心的Vibes,过来喝一杯。”沈江桥的声音一贯的温和。 “没空!”沈流岚正打算挂上电话,沈江桥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你的户口本我带过来了。” “等我十分钟。”沈流岚果断地挂上电话,殷雅霓已经起身回了衣帽间整理明日拍照要穿的白衬衫。 急于拿到户口本的他,拐到隔壁跟她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岚霓园。 院子停靠着一辆度假中心管理处开过来的电瓶车,此时开着电瓶车到Vibes不过五分钟的车程。 沈流岚上Vibes中庭的时候,沈江桥已经在吧台边坐着了,他的手边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户口本就在这里吧?”沈流岚坐下后,拿起信封拆开,待看到他想要的东西时,才在沈江桥面前露出久违的笑容。 沈江桥兀自喝着杯里的酒,“妈让我拿过来给你的,她说她会负责做好爸的思想工作。” 沈流岚收起户口本,向酒保要了一杯Gin-Fizz后,才侧过脸看了眼沈江桥,“爸不同意我也无所谓,大不了我带着霓霓到国外注册。” 沈江桥虽然只比沈流岚大上一岁,但从小就有长子的觉悟,习惯于凡事都听从家族安排。 身为幺儿的沈流岚,倒比他有勇有谋,敢于违抗家族使命,弃政从商。 就算是所有人都反对他与殷雅霓复合,他依然选择孤注一掷。 沈江桥倒是十分羡慕自己的弟弟,如果自己能有他的一半勇气和洒脱,此时杨梦萌也不至于在肚子已经大了的情况下,婚礼还没有着落。 如此种种,正因为沈流岚这几年与家里闹得太僵,使得沈江桥身上的担子愈发沉重。 “爸妈再怎么说,心里也是为你好的。反对你们,绝对是出于善意。”除了送户口本,沈江桥还希望沈流岚能与父母冰释前嫌。 “我不知道你后来是如何跟他们说三年前的那件事。你知道的,霓霓也是受害者,你们一味将责任推在她身上,这点让我很不舒服。” “我并没有认为她是加害者,三年前的事情太复杂,除非找到真相,否则你同样很难说服所有人。” “真相我一直在查,公道我是一定要还给霓霓的。我无所谓说服谁,我只要对她有交代就可以了。” “阿岚,别再固执,妈那边已经先对你服软了,你差不多就行了,这关系不是你想断就能断的。外公那边,由我兜着,你顺利领了证,带弟妹回去探望探望他老人家吧。” “再说吧。”酒吧将一杯清湛的金菲士放在沈流岚的面前,沈流岚将杯里的冰块和柠檬混摇后,举到嘴边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在爸妈真心接受我和霓霓之前,我不会回家的。” 沈江桥闻言,脸上的神色有些许焦灼。 他举起自己面前的威士忌喝了一口后,缓缓说道,“爸妈一辈子被人尊崇惯了,你让他们突然低头服软,这不是等于折他们的面子么?做晚辈的,差不多得时候,给他们个台阶下,不是什么大事,一家人不要闹成这样。” 意识到沈江桥又要进行连环击洗脑模式,沈流岚几口喝光了面前的金菲士,在杯垫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拿着信封欲离开吧台。 沈江桥拉住了他的手臂,“你这么急着走?我们兄弟俩有多久没好好在一起聊天了?” 沈流岚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手,轻轻拨了开,扬起手中的信封,对沈江桥露出一笑,“大哥,我现在整个人状态很好,很开心,不要担心我。谢谢你送来的户口本。” 不等沈江桥再次挽留,沈流岚快步离开了吧台,却在中庭拐角处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施君昊。 对方的眼里没有惊讶,倒是挑衅似地抬了抬眉,“今天是什么风把日理万机的沈总给吹到我这小店来了?” 沈流岚根本没打算理会他,径直往电梯里走。 电梯门还未关上,施君昊跟着挤了进来。 沈流岚手抄口袋,兀自盯着电梯内变化的楼层数,明显不打算跟施君昊打招呼。 施君昊倒也不急不怒,“听说霓霓过来住岚霓园了?” 沈流岚依旧不理会,随着电梯门的打开,冷着一张脸出去了。 施君昊依旧跟在他后面,直到沈流岚上了电瓶车,他才停下脚步,褪去刚才的一脸无害,声音蒙上了几许阴鹜,“好好待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沈流岚原本已经启动了电瓶车欲踩下油门离开,施君昊这句话一出来,瞬间戳到了他的怒点。 停车、熄火,他跳下电瓶车,犀眸看向施君昊,“我倒是好奇了,你要如何不放过我?” 施君昊原本就沉着的一张脸,此时,就着月色,看上去竟有些骇人。 他扯了扯嘴角,浮起一抹沈流岚并不陌生的微笑,“赵局长的事情,你做得不够干净。” 沈流岚闻言,低下了头。半晌之后,他的双肩似乎在抖动,可抬起头来,脸上竟然挂着一抹笑。 那笑声,阴森清冷,在空旷的绿地上,显得格外渗人。 “施总,不该是你操心的事情,不要操心。不该是你关心的女人,不要关心。这么简单的处世之道,难道施老先生没教过你?” 沈流岚与之前判诺两人的样子,让施君昊一时也有了些错愕。甚至,有个声音在心里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是魔鬼,要把殷雅霓带离他的身边。 289. 沈太太,余生请多指教。 不等施君昊再多言,沈流岚上了电瓶车,随即扬长而去。 度假中心有一条通往沈流岚山顶别墅的柏油道,此时,月光透着路两旁的大树,泻下了星星点点。 如此美妙的景色,沈流岚却无心欣赏。他边驾着电瓶车,边打了电话给陈炜。 “当时为什么会让Vibes进驻度假中心?”沈流岚的声音十分阴沉,电话那头的陈炜早已见怪不怪,十分冷静地将原因说了出来。 “当时是您主动让我向Vibes的老板发起招商合作的,您的意思是想让殷小姐在度假中心居住的时候,有个招待乐队朋友的场所。” 沈流岚这才想起,三年半前的冬天,那一次在Vibes偶遇殷雅霓与学生时代的乐队朋友。 后来他从殷耀南处得知,殷雅霓十分喜欢到Vibes弹唱。 所以他才心生一计,让陈炜与施君昊洽谈Vibes在度假中心投资事宜。 没想到,此举却是引狼入室。 “现在有没有办法把他们赶出去?”沈流岚问。 “在对方未有违反协议的情况下,我方主动提出解约,是需要赔偿天价违约金的。Vibes的老板施君昊,当时似乎是意料到了将来有可能面临我方提前解约的情况,所以签约的时候,将解约赔偿金定得奇高。” “赔给他们,多少钱都给!让他们明天就滚蛋!”沈流岚愤愤地挂上电话,将右脚下的油门踩了又踩,愣是要将时速30公里的电瓶车,当成时速180迈的大奔使。 臭着一张脸的沈流岚回到岚霓园,想到自己的亲亲老婆正在床上等着他,原本被施君昊搞坏的心情,霎那间又美好了起来。 怀揣着那本热乎乎的户口本,沈流岚哼着小曲儿,步履轻快地跑上了二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主卧房里传出来的声音,“妈,我知道了,我不会的,不用特地过来拿了,我寄回去吧,明天醒来就寄回去。” 寄回去?沈流岚一听这话风不对,赶紧进了房间。 正在接电话的殷雅霓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用手势示意他别出声。 “嗯,我知道了,我保证,你们别担心了,不早了,你跟爸早点休息吧,我找个时间回去。” 殷雅霓刚挂上电话,沈流岚立刻迎了上去,俯身半跪在她面前,口气十分焦急,“发生了什么事?” “我爷爷知道小叔偷偷把户口本寄给我们,这会儿正在我家闹呢!” “然后?” “我爸本来想来找我把户口本拿回去,刚才我劝下了,但答应他们明天一早就把户口本寄回去。” 沈流岚感觉自己怀里热乎乎的户口本,瞬间被钉上一个大大的叉叉。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殷雅霓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没想到在最后关头,还会遭到反对。 早知道不将她可以怀孕的事情告诉家里了,那边一知道她可以顺利怀孕生子,又不愿意她嫁给沈流岚了。 “我们明天早上八点就到民政局排队,争取抽到第一个号办上证!”沈流岚无奈,只好出此下策。 殷雅霓摇了摇头,“其实没户口本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我家人还是不愿意我嫁你。” 沈流岚叹了口气,他又怎么会猜不到殷家人反对的原因。 正所谓明媒正娶,他和殷雅霓除了三年前并不完美的订婚宴,其他什么婚嫁的手续都没有。 殷家在南城也属豪门望族,怎么可能会让掌上明珠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嫁了? “北鼻,对于咱俩这次扯证的计划,你会觉得委屈么?毕竟,这一次我没有做到比前一次更大的排场,来迎娶你进门。”沈流岚半跪在地上,双手执着殷雅霓的柔荑,双眼灼灼地看着她。 殷雅霓就这样被他墨如星空的双眸吸走了魂魄,她想起在101大楼下的决心。 与这个男人,怕是这辈子再也牵扯不清了,既然这样,那就勇敢去尝试吧,就像不曾受过伤害那样。 沈流岚正一脸恳切地等待着她的答案,见殷雅霓原本还蹙着的眉,这会儿舒展开了,原本的恳切变得愈加期盼。 仿佛是带着无限的柔情与蜜意,她俯身吻上了他的眉眼,唇儿来到他的耳边,喃喃着,“一点也不委屈,你的心,就是最隆重的排场。” 那一刻,沈流岚原本正被吊在半空摇曳不定的心,此刻仿佛被上帝的手用力地拍回了心膛。 那种感觉,他形容不出,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从此就是他的家。 ...... 当天晚上,沈流岚与殷雅霓商定好,取消了在国内民政局登记结婚的计划,转而在拉斯维加斯的婚姻注册预约网上,预约了一天后的注册结婚申请。 沈流岚建议由殷耀南当证婚人,一来因为他是殷雅霓除父母爷爷之外最亲近的家长,二来因为当年他一手促成了这段缘分,找他当证婚人,不仅合适,还十分有意义。 于是,第二日一早,殷雅霓将户口本寄回南城后,与沈流岚、殷耀南一起登上了前往拉斯维加斯的航班。 殷耀南全程都在纠结着,他让沈流岚和殷雅霓千万保密,切不可让殷老爷子知道是他证的婚。 到达拉斯维加斯,已是隔日的早晨五点,天还未亮透,赌城的上空泛着鱼肚白。 预约的时间是早晨八点的第一个位置,将行李安置好在酒店后,沈流岚和殷雅霓洗去一身的风尘仆仆。 换上白衬衫,由殷雅霓帮他戴上了蝴蝶结。 而殷雅霓则穿上了三年前蒋纱为她设计的订婚礼服——裸粉色的薄纱裙。 沈流岚一脸惊艳地看着她,“没想到三年多了,你的身材一点都没变。” 殷雅霓娇嗔,“难道没有变得更好么?” 沈流岚欺身而上,大掌覆住她可爱的隆起,“这里好象变大了,么辜负我每日晚上都辛勤地按摩着。” “......” 七点钟驱车前往Marriage-License-Bureau,他们交给工作人员预约号及60美金的费用,便拿到了他们的结婚准许文件。 注册结婚的过程很快也很方便,现场有一个简单的小礼堂,由一位美国牧师替他们主持了婚礼。 在牧师的主持及证婚人的见证下,沈流岚与殷雅霓正式成为了合法夫妇。 由于他们想当天就拿到结婚证书,所以另外缴纳了50美金的证书加急费。 举行婚礼的时候,殷雅霓又哭又笑,沈流岚则一脸甘之如饴地抱着她默默流泪。 牧师是一位慈眉善目的美国老人,看到这两位新人泪流满面的样子,亦是猜到了他们的婚事和爱情必然不易,必然刻骨铭心。于是,在婚礼流程之外,又另外为他们颂读了许多祝福。 沈流岚一时激动,原本只需要30美金的主持费用,他硬塞给了牧师一千美金的红包。 举行过简单的婚礼,拍照的时候,一对新人还哭个不停。一旁的殷耀南也十分动容,跟着红了眼眶。 一个小时后,他们的结婚证书印制好了,捧着那本字体还未风干的证书,沈流岚甚是感慨,抱着殷雅霓在外面的公共教堂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 “沈太太,余生请多指教。” “沈先生,今生请多关照。” 他们对着天空大喊着他们的结婚誓言。 殷耀南在一旁看着他们失态的样子,心里莫名地笃定,这次,他们一定能够幸福久久。 291.拉斯维加斯婚纱拍摄之旅 拉斯维加斯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结婚圣地,每年约有12万对新人在这里注册结婚。 因此,连带的婚礼物品衍生行业也十分发达。 殷雅霓千挑万选,最终选择了拉斯维加斯最奢华的婚纱摄影公司Oriental-Dreams,拍摄她和沈流岚的婚纱照。 注册结婚后的第三天,婚纱摄影团队,一早就到酒店将他们接到摄影基地了。 殷雅霓早已在网上选好了婚纱照的风格,因此来到摄影基地,直接挑好礼服和化妆师就可以拍摄了。 她的长相属于东方甜美型,在一众风格迥异的化妆师里,她选择了一位韩裔化妆师。 摄影基地里有许多世界顶级奢侈婚纱品牌,殷雅霓身材娇小,骨骼纤细,她试了一圈,发现还是罗马尼亚的Ersa的风格最适合她。 她原本想选择套餐内免费提供的婚纱穿,但沈流岚嫌弃别人穿过的婚纱不卫生,于是直接让摄影基地将殷雅霓挑中的五款婚纱,全部找出新的、无人穿过的卖给他们。 那些婚纱基本上都是高定,幸好婚纱公司留有一件的备用库存,因此他们当天幸运地穿上了全新的婚纱。 来自罗马尼亚的顶级高订婚纱品牌Ersa,有人说它的白纱是魅惑摄人的宫廷皇妃,也是神秘的东欧贵族。 超深V桃心领、高腰线马甲设计、优雅线条勾勒收边,再以大量水钻、珠饰、蕾丝将亮点放在上半身。 下半身的垂坠设计使用多层软纱创造轻盈飘逸的梦幻感,风格呈现以奢华现代的礼服设计与精制的手工创作为主。 它主打长袖礼服风,这刚好符合了沈流岚不喜欢她穿露肩露臂衣的初衷。 所以,当殷雅霓每试穿上一件婚纱出来,沈流岚都拍手叫好。 其实他叫好的点是:嗯,遮得这么严实,太棒了! 殷雅霓不喜欢浪漫、小清新的花园场景照。 日景,她选择了模仿法国首都地标的巴黎饭店、有着罗马与戴维像以及许愿池的凯撒宫、充满复古琉璃风情的Bellagio教堂,象征着自由的沙漠。 夜景,她选择了光华璀璨的赌场背景,并且要在直升飞机上完成拍摄。 一共五个景,五套价值几十万美金的高定婚纱,包括殷雅霓拍照那两天所使用的化妆品及配件,全部都用新的。 包括夜景当天租用的直升飞机,所有这些费用加起来,超过一百万美金。 沈流岚倒是眨都不眨眼,一次性全部付清。 拉斯维加斯从来不缺有钱人来撒钱,但是宠妻宠到这么极致的华裔大帅哥,婚纱摄影公司是第一次见到。 给殷雅霓化妆的韩裔造型师,一到化妆时间,就用蹩脚的英文追问她和沈流岚是如何认识的,如何相爱的。 殷雅霓总是笑而不语,拍婚纱照已经够累的了,实在是没有心情再跟其他人闲扯。 八月的拉斯维加斯,午后气温高达40摄氏度,沈流岚穿着长袖西服,打着蝴蝶结,早就被捂出了几身汗。 摄影师要求着他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比如抱着殷雅霓的腰,将她托在肩上,或者是让他牵着殷雅霓的手,蹦个老高。 殷雅霓年轻,活力十足,倒是配合得很开心。 可沈流岚就惨了。新婚光景,娇妻在怀,心情难免躁动,天天晚上都缠着殷雅霓做睡前运动,常常折腾到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而婚纱拍摄的时间,常常是早上六点钟就要起来取日出景,这让最近每天都睡眠不足的沈流岚苦不堪言。 他虽然一直强调自己的身体年龄小于实际年龄,但那是在吃饱喝足睡好的情况下。 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这句话是对的,这年龄差,一个睡眠不足就把十岁的距离给炸出来了。 折腾了足足两天,他们的婚纱拍摄旅程定格在了拉斯维加斯三千米的高空上。 殷雅霓穿着一袭简单的鱼尾白纱,头上戴着直升飞机专属的大耳机,与穿着白色西服的沈流岚,拥吻在三千米的高空中。他们的身下,是流光溢彩、光华璀璨的拉斯维加斯夜景。 当天晚上,累得脱相的沈流岚,依然不消停,又缠着殷雅霓闹到了大半夜。 翌日,八月的拉斯维加斯依然炎热,殷雅霓担心挑照片要挑久,于是七点就将沈流岚喊了起来,准备赴婚纱公司八点营业的时间。 沈流岚连续几日睡眠严重不足,此时正挂着黑眼圈,陪殷雅霓坐在婚纱公司的电脑前挑选照片。 挑了一早上,殷雅霓仍然举棋不定,沈流岚这会儿才想到重点,忙不迭喊了工作人员过来。 “这照片非得要选么?” “先生,由于我们只提供两百张精修入册,所以是需要你们从这五百张的底片中挑选出两百张的。” “为什么非得是两百张?我不能五百张都要么?” “先生,可以的,只不过多出来的三百张,您要付精修费用及装册费用......” 工作人员话没说完,沈流岚就掏出了皮夹里的卡递给对方,“五百张我全要了。另外,所有跟照片相关的物品、无论是相册还是相框,又或者其他周边,我全部要最好最贵的产品。” “好的,先生。”工作人员怯生生地接过卡,大概以为今日碰上了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二代。 最后,殷雅霓被沈流岚从婚纱公司带走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拍这套婚纱忒贵了,从来没有花过这么多钱,这些钱都可以在海门的市中心买一层平层豪宅了云云。 “我们之前刚到风城那会儿,我带你到梅西百货买了几万美元的东西,回家你跟我叨叨了一晚上。当时我不是算了一笔账给你听么?我有能力供你每日这样花费直到一百岁。你记得这件事么?” 殷雅霓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然后呢?这俩件事情不一样啊。当时只花了四五万块美元,这几天我们都花了一百多万了!这个数字多么吓人啊?” “有啥好吓人的?每天花一百万美元,也够你花到一百岁不受穷。所以啊,我的小心肝,你以后就别再想着替你老公省钱了可以莫?” “那我们也不能只算一百岁之前的事情啊,这不还得为下一代着想么?甚至下下代!”殷雅霓叨叨着进了房间。 走在后面的沈流岚进门后,立刻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到门外,反锁上了门。 殷雅霓热得满身汗,正想回浴室冲澡。 还未关上淋浴门,沈流岚就跟着挤了进来。 “你干嘛啦?出去,我要洗澡。”殷雅霓推着他。 沈流岚上去就是一个狼扑,将她困在他的胸膛与墙壁之间。然后,俯身在她的耳边喘着粗气,“你不是都已经计划到咱们子子孙孙的事情了么?我这不赶紧进来落实一下?” 292.原来你是颜控啊? 由于沈流岚和殷雅霓之前在台湾逗留了一周,刚回海门的隔日,又立即启程飞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拍摄婚纱照、包括来回航程,前后整整有半个月的时间没上班。 RM集团正处于新旧更替的关键时期,沈流岚这一走就是半个月,那边陈炜已经开始搞不定了。 而殷雅霓,作为新上任财务官,上班两日后突然消失,虽然公司对外公布她因公外出,但仍引起秘书室一众秘书的八卦。 谈雅雅被陈炜送走之前,在公司内部大肆宣传:新任财务官暗恋董事长,上班时间擅自闯入董事长办公室,与董事长必有暧昧。 这会儿,沈流岚与殷雅霓刚从拉斯维加斯回到岚霓园,正在厅中听取陈炜的报告,不禁觉得头又大了一圈。 殷雅霓当即决定回南城一趟,不仅回去探望自己的父母,也将自己的车开到海门方便上班使用,避免随沈流岚同车上下班而被公司同事发现。 沈流岚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人回海门,当下立即提出要陪她一同回去。 但在场的陈炜却提醒他,瑞典客户将于明日拜访RM集团,需沈流岚亲自出席陪同。 最后,经过一番商榷,沈流岚与殷雅霓决定即刻返回南城,并住下一晚,明日一早七点从南城出发,赶在客户九点半到来之前,回到RM集团。 殷雅霓虽然想在南城小住几日,但面对一刻都不想分开的丈夫,自然也得妥协。 他们开着马丁超跑回到南城时,已是晚上七点,叶明惠与殷耀山正在厅内吃饭,边看着新闻联播。 独生子女家庭的父母,一旦孩子离开身边,生活自然是有些落寞。就像此刻,他们只能开着电视打发时间。 门外突然而来的声响,殷耀山有一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的宝贝女儿此刻正在拉斯维加斯玩呢,怎么可能出现在家门口? 可那一声“爸妈,我回来了”却是那么真实,殷耀山看向叶明惠,“我好像听见女儿的声音了。” 叶明惠放下碗筷,刚想起身到门外瞧瞧,殷雅霓已先进了玄关。 只见她和沈流岚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俩人的脸色都有着几分疲惫。 殷雅霓快速地脱下鞋子,将手上的礼品袋放在玄关的入户柜上,上前抱住了叶明惠。 殷耀山听见声音,也跟着出来,看见站在玄关处的沈流岚直接反应就是一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中午刚下飞机,明天公司还有事要忙,所以就趁着晚上有空闲的时间就过来了。” 殷耀山点了点头,招呼沈流岚和殷雅霓进餐厅吃饭。 一顿饭倒是吃得很和谐,殷耀山以前总喜欢跟沈流岚喝上两杯,今天一高兴,又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酒,邀沈流岚一起品尝。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沈流岚,殷耀山内心十分纠结,论各种条件,他是个百分之九十九的良婿人选。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自然就是三年前的那件事。到底俩个人是怎么打架的?会打到一把刀插到另一个人的胸膛上? 自己的女儿性格温顺,并不会随意跟人起争执,到底当年,沈流岚是如何刺激得她行为这么极端? 他多次向殷耀南打听当年的事情,怎奈无论如何就是问不出一个原因。 三年前的事情,真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扎得他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将女儿嫁给他。 ...... 由于明日六点早起,沈流岚与殷雅霓吃过晚饭,陪殷家父母看了会儿电视,就前后回房间梳洗休息了。 临睡前,沈流岚又要闹她,可殷雅霓却是累得一动不想动,手死死地抵着他的胸膛,一再地拒绝他。 沈流岚那边兴致已起,这边又软玉在怀,自然没那么容易就放过她。 经过最后的讨价还价,最后统一了方案,玩死鱼游戏。 死鱼游戏,顾名思义,就是殷雅霓躺着一动不动,任由沈流岚闹。 虽然是独角戏,但沈流岚依然像虔诚的教徒,顶礼膜拜着殷雅霓的身体,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最后,在他被愉悦席卷的时候,身下的殷雅霓却悄悄地睡了过去。 就像上次在温泉酒店被她生生地推开,沈流岚再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一整夜,他都在心里问着自己,到底是有多无聊,殷雅霓才会就这样睡着了。 ...... 翌日,沈流岚将马丁超跑留在了殷家,与殷雅霓开着她平日里代步的CLA回了海门。 沈流岚开惯了中高档的车,眼下开着不到30万的经济代步车,自然有许多不习惯。 “马丁车之前一直放在会展中心,你当时为何不开回来用?还浪费钱买了这么一辆中看不中用的车。”沈流岚身型高大,CLA的空间实在有限,他一路上憋屈得很,眼下自然一心只想挑剔。 “CLA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啊!我就是因为喜欢它才买的,跟它多少钱没关系。再说了,我也不知道跟你会怎么样,怎么可能去把你的车开回来用?”殷雅霓是实用主义者,马丁超跑什么的纯粹是意淫,当年倒是没想到沈流岚会因为看了她一条随手转发的微博就买下来送她。 “CLA哪哪儿都不好,空间太小、方向盘太顿、座椅太硬、操控太一般、胎噪太大、急加速太高亢......”沈流岚毕竟成功上市过两款超跑、一款中轿,并且到如今依旧是欧美洲汽车商心中的钻石供应商,他评起车来自然头头是道。 殷雅霓躺在副驾上补眠,沈流岚一直叨叨,搞得她也有些心烦气躁,便随口一回,“我买车不看性能,只看外型。” “原来你是颜控啊?”沈流岚故作惊讶。 “这不废话么?谁喜欢丑的啊?” “也是,不过要是你变丑,我也一样喜欢你。”沈流岚一脸天真。 殷雅霓轻轻在座椅上翻了个身,不想理会这个无聊的老男人。 “你听了这句话没有感动到么?”沈流岚见她不吱声,追问。 直到很久之后,殷雅霓才幽幽地传来一句,“沈先生,你就放心吧,我就是老了,也是一位很有活力很漂亮的老奶奶。” “你到老了还那么漂亮那么有活力是要干啥?” “漂亮的老奶奶,会有很多有钱的老头儿来邀请她跳广场舞。” “海门哪个老头儿能比我有钱?叫他出来给我看看!” 293.三十七周岁生日 八点半到达岚霓园,沈流岚将CLA还给殷雅霓,回车库开了自己的大奔出来,与殷雅霓一前一后地从度假中心出发前往RM集团。 度假中心距离RM集团不过十公里、二十分钟的车程,沈流岚当年选址这里,除了星缘湾海域背山面海的关系,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考虑到它离RM集团近,方便殷雅霓上下班。 八点半,正是早高峰时段,沈流岚一直跟在殷雅霓的车后,直到她在集团地库前被拦下车。 岗亭的警卫员并不认识这位新来的财务官,见到陌生车牌,以为是社会车辆蹭停车位,便十分不客气地敲了殷雅霓的车窗,准备进行驱逐。 倒是殷雅霓,十分有礼地向他解释自己是集团的工作人员,奈何工作牌没带出办公室,这会儿警卫员自然不相信。 眼下距离九点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排在她后侧的车开始多了起来。 大家都赶着九点之前上楼打卡,这会儿被堵在地库门口,焦急之下,纷纷鸣起了喇叭。 沈流岚原本想在车内观察看看情况如何,这会儿听见后面喇叭鸣声四起,烦躁之下,只得下车让警卫员放行。 “这位是集团CFO殷小姐,他工作证忘记带了,先让她的车通行,过后我让陈特助过来补办手续。” 今天当值的警卫员刚好就是那日在地库前拦下沈流岚的人,此时他见董事长亲自下车放行,自然是深信不疑殷雅霓CFO的身份,很快便将地库的闸杆打开了。 殷雅霓的车一进去,跟在她后面排队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很快按着顺序进入了地库。 沈流岚有专属车位,他在殷雅霓停好车之前,已经站在了电梯前等待。 电梯前聚集了不少RM集团的职员,大家看到董事长大人不乘坐专属电梯,而与他们挤公共客梯,自然感到十分惊讶。 殷雅霓没有专属车位,只得将车停到距离电梯较远的地方。 下车后,远远的,她就看见了沈流岚双手抄着口袋,站在电梯前,似乎是在等她,又似乎只是在等电梯。 虽然他们已是合法夫妻,但时不时面对他,殷雅霓还是会感到害羞。 她的先生,不仅聪明多金,而且还长得特别高特别帅。殷雅霓对他的认识,比对自己的认识客观多了。 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脚下原本因为焦急而显得有些散乱的脚步声,此时,她亦特地注意了那细高跟鞋发出的节奏和声响。 沈流岚站在一拨同样等待电梯的同事右侧,殷雅霓上前站在他身旁。 似乎是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沈流岚竟侧过脸,笑着对她说了一句,“殷总,早上好。” 董事长的这一声招呼,殷雅霓还未回过神来,站在一起的同事,皆已纷纷侧过头看着她。 也许是心里有鬼,也许是沈流岚那个笑容实在美好,殷雅霓一时紧张下,舌头竟有些打颤,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沈董早上好”后,便噤声了。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董事长在场,大家都不敢先进电梯,有默契地站在一旁等待着沈流岚进去。 沈流岚笑了笑,伸出左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对站在一旁的殷雅霓说,“殷总,你先请。” 殷雅霓倏地脸一红,尴尬地说了一句“谢谢”后,便躲进了电梯的最角落。 她站定后,沈流岚随之也进来了。 由于等电梯的人众多,不一会儿,沈流岚就被人群越挤越里,直到他的身体紧挨着殷雅霓的身体。 电梯内雅雀无声,所有人都安静地感受着沈流岚与殷雅霓之间那若有似无的暧昧。 刚才在地库门前,沈流岚屈尊下车亲自替殷雅霓解围的事情,大家都看见了。 原本几天前就爆出董事长与新任财务官有暧昧,这会儿俩人竟然又一前一后地进了公司,一大堆吃瓜群众自然不轻易放过这移动的活体八卦。 电梯内尴尬的安静,原本不过几分钟的上升时间,殷雅霓竟觉得如此漫长。 沈流岚的右手一直握着她的左手,并在她的手背上揉捏着,搓揉着。 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殷雅霓倏地抽回自己的手。她低着头,说了一句“董事长再见”后,便快步离开了电梯。 电梯门又关上,沈流岚原本并无表情的一张脸,瞬间勾起一抹笑:隐婚似乎有些刺激。 当日中午,殷雅霓依旧与王歆一起共进午餐,沈流岚则与陈炜一起。 原本他们四人是可以一起进餐的,毕竟王歆现在已是集团的股东,且殷雅霓作为她直接管理的公司高层,亦是有资格跟着她与董事长一起进餐的。 但绯闻还未消散,殷雅霓担心与沈流岚过度接触,会让绯闻甚嚣尘上,便直接拒绝了沈流岚的午餐邀约。 下班后,沈流岚先离开公司,将车停靠在路边,等待殷雅霓的车出来之后,才跟在她后面,一起回了岚霓园。 这样的日子,倒也甜蜜。 白天因为彼此忙于工作,并无多少见面的机会,晚上回家,依恋的心,自然百转千回。 沈流岚的表现尤为明显,常常一整日下来,都见不到殷雅霓一面,好不容易忍到下班回家,一进家门,常常不由分说,便将殷雅霓压在沙发上欺负一通。 酣畅淋漓后,他才起来做晚餐。 结束晚餐,往往要九点过后,殷雅霓洗完澡,衣服随意地扔在篮子里,沈流岚第二日晨起做早餐之前,定会将前一日俩人换下的衣服洗干净晾好。 甜蜜的时光,总是飞快,很快到了沈流岚的生日。 当天早上,他们约好晚上到明珠塔庆祝他的37周岁生日。 殷雅霓在外出上班之前,就已换好了一套她最喜欢的裙子,打算晚上在明珠塔的旋转餐厅,弹一首曲子送给沈流岚当生日礼物。 可临下班的时候,她竟被自己的秘书拉到了18层。 原来总经办和秘书室联名为沈流岚买了一个大蛋糕,庆祝他的生日。 秘书室的几位秘书一早就对新晋董事长的私生活十分感兴趣,这会儿更是趁此机会,直接提出晚上到董事长家里开趴体庆祝生日...... 294.这就是传说中的暗恋? 桌上那个硕大的巧克力蛋糕,此时正燃着一根星星形状的蜡烛,写着Happy-birthday。 “抱歉,我今晚有约了,改日再请你们到度假中心玩。”沈流岚婉转拒绝了秘书们的提议,连蜡烛都没吹,转身便回了办公室。 他一走,在场的人,除殷雅霓之外,全都露出十分失望的神情。 沈流岚冷脸回办公室的样子,殷雅霓都看在了眼里。 她想起中晋集团那些可爱的同事们,连续帮她庆祝了三年的生日。 下属的心情她十分理解,此举无非就是想拉近与上司的距离。 沈流岚不切蛋糕,在场的人谁也不敢代表他将蛋糕切了,只能寄希望于陈炜进去将沈流岚请出来切了蛋糕。 陈炜深知沈流岚的脾气,这会儿又怎么会冒然进去烦他。 殷雅霓心软,见不得一片心意被无视,于是悄悄离开了会议室,拐到门外的走廊,给沈流岚发了一条简讯。 [出来切蛋糕吧,大家都等你呢!咱们明天再庆祝,今晚就圆了他们的心愿,让他们到家里玩玩吧?] 捏着手机站在一旁,她心里其实有点担心,沈流岚会直接拒绝。 简讯很快回了过来,[让他们去家里,不怕发现了咱俩的关系?] 殷雅霓回想了一遍岚霓园里的环境,由于刚住进不久,家里并没什么她生活过的痕迹,除了钢琴台那儿挂了一幅他们的大合照,其他地方并未有不妥。 [一会儿你提前半小时回家,把钢琴台上那副合照收起来,还有晾晒在阳台上的衣服收起来,应该就没问题了。] [好。] 殷雅霓从走廊拐出来的时候,沈流岚刚好要进会议室。 默契地相视一笑,沈流岚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让殷雅霓先进去。 殷雅霓进去后,快速地退到了一旁,随后不久,沈流岚也进来了。 原本垂头丧气的秘书们,看到董事长进来,立刻又活跃了起来。 沈流岚走到大蛋糕前,俯身正想吹灭蜡烛,在场的秘书开始喊着“沈董,许愿许愿。” “许愿?”沈流岚低头浅笑,好久没有做过这样梦幻的事情了。 上一次许愿,似乎是三年前,他站在纽约公寓的落地窗前,突然看到一颗流星划过,当时的他,竟天真地闭眼许了一个愿望,“希望她身体健康、平安喜乐,希望我们能够白头偕老。” 上帝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如今,他们成为了合法夫妻,亦成为了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并且必会白头偕老。 看来,许愿也并非无用嘛! 思及此,沈流岚也顾不上幼稚不幼稚了,只见他双手合十、指尖触着鼻尖,低头闭眼,默默在心里许了一个十分接地气的愿望。 不过几秒钟,他便睁开了眼睛,吹灭蜡烛。 秘书们都在起哄着,想知道董事长的愿望是什么,沈流岚却只是笑笑,眼神十分有深意地看了殷雅霓一眼,“愿望说出来就不准了。” 这一眼,看得殷雅霓的脸一路红到脖子根。 真是怪事,平时面对他,明明正常得很,怎么一在公司相见,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就好似他是自己偷偷爱恋着、遥不可及的男人。每每看到他的一颦一笑,甚至只是一个若有似无的眼神,自己就要失魂落魄好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暗恋? 都老夫老妻了,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这会儿还害羞什么呀?真是醉了! 直到那块蛋糕送到眼前,殷雅霓仍兀自低着头傻笑。 “殷总,吃一块蛋糕吧?”不知道何时,沈流岚已经来到了她跟前,他的手上,正端着一块蛋糕。 殷雅霓抬头,蓦然又撞进了那墨如浩瀚星空的深眸里。 心跳加速再加速,好不容易恢复常色的脸庞,又烧了起来。 沈流岚低着头对着她笑,“来,吃一块蛋糕吧?今天是我生日,分享一下我的喜悦?” 发觉自己的失态,殷雅霓尴尬地接过他手里的蛋糕,低下了头,“谢谢沈董。” 她虽然低着头,却仍可以感觉到他投掷在她身上炙热的眼神。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沈流岚回到蛋糕前,拍了拍手,清声说道,“各位,很感谢大家为我举办的这个小小生日会,晚上请大家到我家开趴。下班后,陈炜会负责此事,你们跟着他走就好了......” 他话还未说完,会议室里就炸了。 无奈地看了一眼唧唧咋咋的秘书们,沈流岚皱着眉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如果不是殷雅霓坚持,他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事情? 光想到那些个咋呼的女孩子们在岚霓园吵闹的样子,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四点半,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小时,沈流岚将事情交代给陈炜后,便离开了RM集团,回家收拾屋子去了。 将钢琴台上的大合照,小心翼翼地用报纸包起来,放到储藏间后,沈流岚又回到阳台,将殷雅霓的裙子和内衣裤收起叠好,放到衣柜里。 巡视了一周,直到确定屋子里没有任何关于她的物品,他才安心地回了浴室冲澡。 冲好澡出来,他拿着毛巾站在窗边擦头发,蓦地看见了好几辆车沿着度假中心的柏油路往别墅开来。 从集团出发的时候,殷雅霓原本跟在车队后面,可进了度假中心园区,她却赶超了大部分同事的车。 同事们没到过度假中心,对这条通往别墅的隐蔽道路更是陌生,于是一到山下,纷纷放慢了车速。 她自是十分熟悉这条路,下意识地,就超过了同事们的车,跑在前头。 度假中心另兴建了一条双向单车道的柏油路通往岚霓园,殷雅霓此时想慢慢退到车队后,可竟然毫无办法,只能乖乖地跟在陈炜车后。 三公里的山路,很快就到了别墅园区外。 陈炜的车没有进入园区的权限,所以他每次都是习惯性地将车停靠在园区大门边。 殷雅霓挨着他,慢慢地将车子靠了过去。 “滴——”的一声,原本还紧闭着的铁门,瞬间自动打开。 295.原来董事长已经快结婚了,那殷总怎么办? 殷雅霓的大脑,轰隆一声,整个人瞬间傻掉。她忘记大门的感应系统,可以自动感应到她的车牌,然后打开大门。 大门开了不打紧,最麻烦的是大门边的液晶显示屏上,此刻正大剌剌地显示着“welcome688DU”——688DU自然是殷雅霓的车牌。 对此,她只能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同事们发现液晶屏上的车牌号。 祈祷之所以是祈祷,那是因为它发生的可能性很小。 大门已开,同事们被带走了注意力,快速地将车停好之后,一窝蜂地涌到了大门前。 铁门上的感应系统很有科技感,是不可能没被注意到的,有眼色的同事默不作声,没眼力见的同事则大声问起了殷雅霓,“殷总,你的车牌号在沈董家的大门感应系统上耶!难怪刚才你的车一过来,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殷雅霓那一刻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进去,正在她语塞的时候,陈炜淡淡地说了一句,“殷总请假的那段时间,我找她借过车,当时有进入过沈董的别墅办事情。” 正所谓欲盖弥彰,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尽管陈炜的解释十分合理,但结合了集团前阵子喧嚣尘上的绯闻,他的解释,可信度一下子变得很低。 董事长与年轻美丽的财务官有一腿,身为机要秘书的陈炜,负责打掩护,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着,暧昧地看了殷雅霓一眼,闷着笑进了别墅。 殷雅霓不是白痴,自然是察觉出了同事的怀疑,她开始有些后悔说服沈流岚同意在家开趴。 有些纠结地跟在人群后,她低着头,考虑着一会儿可能出现的危险。 “殷总,别担心,沈董自然有办法的。”陈炜一直跟在她旁边,此时适时地安慰了她。 殷雅霓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没事的,你过去招呼他们吧,我一会儿就跟着进去了。” 沈流岚刚穿上简便的T恤和运动裤,家里就响起了门铃声。 他快步回到楼下,最后一次确认过万无一失后,才打开别墅的大门。 大家一看到与平日里严肃形象判若两人的沈流岚,感觉竟是十分的新奇。 平时一丝不苟梳到脑后的刘海,此时正透着微湿,散落在两边脸颊。 他身上穿的白色T恤,也与平时穿着正式衬衫的感觉很不一样,显得年轻亲切了许多。 如果不是知道董事长有了未婚妻,在场的秘书们一定暗许了几颗芳心。 “都进来吧,随便坐。”沈流岚嘴上招呼着客人,眼神则一直在人群中搜索着殷雅霓的身影。 客厅中的大型组合沙发,可同时容纳十几名客人入座,此时,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殷雅霓进去的时候,竟无处落脚。 沈流岚正在一旁打电话吩咐度假中心的酒店送食物的过来,等他挂了电话回过头,殷雅霓早已坐到了宴会厅的钢琴座上。 将客厅里那些唧唧咋咋的秘书留给陈炜去招呼后,沈流岚悄悄地来到了宴会厅。 岚霓园的宴会厅在客厅的旁边,比客厅高出一个台阶,并且由复古雕空的屏风阻隔着。 此时,殷雅霓正坐在钢琴椅上看着手机,沈流岚将手里的一杯水,递到她跟前,“你下午吃了蛋糕,赶紧喝点水。” 殷雅霓抬起头,惊诧地看向沈流岚,而后,又透过屏风,看向厅中的同事们。 在确认不会被发现后,她才小心地接过沈流岚递过来的水,咕噜咕噜几口喝了个精光。 钢琴凳一般可以同时容纳两个人,沈流岚见空着一个位置,便坐了上去。 含情脉脉的娇妻正坐在一旁,他心痒难耐,刚想偷偷亲上她的脸颊,却被一句“沈总,可以借你家的洗手间一用吗?”给喝住了。 尴尬地站起身,他快步走向客厅,方才发出声音的主人,此时已到了宴会厅的屏风处。 “可以可以,洗手间在那个走廊的尽头,你随意使用。”将对方指引到楼下客用洗手间后,沈流岚才松了一口气,回到宴会厅。 殷雅霓还坐在钢琴凳上,沈流岚上前,低声问她是否能猜到他下午许的什么愿? “成为世界首富?”殷雅霓猜。 “不是。” “生儿子?” “不是。” “那是什么?” “希望咱们俩的婚礼,能尽快办成。” 殷雅霓听后,轻声笑了出来,“不太有新意的愿望。” 原以为沈流岚会反唇相讥,可此时他却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能不能弹一首曲子,当作送我的生日礼物?” 殷雅霓一愣,第一次发现他们竟然如此有默契,“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就是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 沈流岚一听曲子名,瞬间放柔了眼神,“这是我的初恋之曲。” 殷雅霓当然知道他的初恋之曲是什么意思,所以她亦是抱着当年那一曲缘分,才想起了送他这首歌当做生日礼物。 她回转过身,坐直在钢琴前,翻开琴盖,纤长的食指在黑白琴键上跳着舞,弹奏出优雅的前奏。 原本还在客厅闲聊的同事们,听到钢琴声,亦跟着优雅的琴声来了宴会厅。 穿着白色衬衫、红色包裙的殷雅霓,此时正襟危坐在钢琴凳上,十指跳着舞,闭着自己的眼睛,仿佛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站在钢琴旁的沈流岚,则满眼不止崇拜、欣赏地看着她,那个眼神包含了太多信息。 一曲弹罢,沈流岚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殷雅霓一个拥抱,“感谢殷总弹了我最喜欢的曲子送我当生日礼物,谢谢!” 这一个拥抱,着实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听闻董事长性子冷淡,从未跟任何人有过身体接触过,此刻,他竟给了在公司服务不满一年的新任财务官一个拥抱? 简直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沈流岚这一抱上,自然是再也放不开身体,恨不得现在能够将她压在钢琴盖上,欺负个不停。 殷雅霓难为情,一度十分用力地抵着他的身体,想要分开与他的这个拥抱。 此时,沈流岚口袋里的电动门遥控响了起来。 “哪位?” “您好!请问是BenShen先生吗?”遥控器没有设计听筒模式,所以沈流岚职能将语音外放着。 “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您好!我们是拉斯维加斯Oriental-Dreams婚纱公司在海门的物流部,您一周前在拉斯维加斯拍摄好的婚纱照,包括相框、油画、台灯等其他相应的照片周边物品,全部已经送过来了。 “婚纱照?”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着,原来董事长已经快结婚了,那殷总怎么办? 296.有钱人游戏感情的手段 “您好!我们是拉斯维加斯Oriental-Dreams婚纱公司的物流人员,您一周前拍摄好的婚纱照,包括相框、油画、台灯等照片相关的周边物品,已经送过来了。请问您有在家吗?” 婚纱公司的一通电话,让原本在同事面前承受了沈流岚一个拥抱的殷雅霓更为紧张。 她转身将钢琴琴键盖盖上,拿起搁置在上面的水杯,悄悄离开的宴会厅。 沈流岚瞥见她离开的身影,考虑了片刻,对婚纱店的送货人员说道,“我现在在家,你们送过吧。” 话说完,他按下遥控上的开关,别墅的大铁门瞬间自动打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内心可谓是十分好奇,传闻董事长有一位相爱多年的未婚妻,甚至目前连婚纱照都拍好了,看来是好事将近,刚才殷总离开的身影很是落寞呢,她应该很伤心吧? 有几位年纪小的女秘书,甚至偷偷交头接耳了起来。 沈流岚担心那些婚纱照如若包装不到位,有可能会让下属们瞧见照片中的殷雅霓。所以这会儿,他得到门外候着,以便见机行事。 收起略不自然的表情,沈流岚跟围在钢琴边的下属们说道,“待会儿度假中心的酒店会送食物过来,大家请自便,我现在有事要去处理一下。” 他顾不上窃窃私语的几个女秘书了,径直穿过客厅,前往门外迎接婚纱公司的送货员。 人刚到门外,婚纱公司的工具车就从园区的的大门开了过来。 车上两名送货员下车后,看着眼前两幢风格相像的别墅,难免有些疑惑,只能询问沈流岚要将婚纱照装在哪个房子里。 沈流岚原本想将那些婚纱照放到流雅居,避免一会儿多生事端,可婚纱店的工作人员却说今日送货包括装订服务。 再三确认过Oriental-Dreams的相框和油画属于专利产品、装订程序特殊后,沈流岚不得不让婚纱公司的人员将所有婚纱照相关的物品都搬进了岚霓园。 由于他们当时挑选照片时,豪迈地要了底片全套精修,因此他们的婚纱周边物比一般的套餐多上一倍。 其中有几幅巨幅的油画框婚纱照的面积竟然达到2米*3米,几乎占据了大半面墙壁。 看着婚纱店的工作人员一前一后地搬着那些照片进屋,今日参加生日趴的人无不好奇着董事长的婚纱照是怎么样的,甚至董事长的未婚妻又是什么样的。 只可惜那一件件经过客厅搬到二楼的物品,由于经过空运与海关报关,物品外部都着上了严严实实的包装,一点丝缝都没露出来。 两名婚纱店的工作人员搬了将近半小时,才将车上所有的物品都搬进别墅的二楼。 此时,沈流岚站在二楼的客厅,看着那一堆的相框、油画、水晶摆件、台灯、音乐盒等等的婚纱照制成品,瞬间傻眼。 工作人员开始蹲在地上一件一件地拆装,并询问沈流岚要将照片装订在哪里。 说实话,殷雅霓要如何摆放装订这些婚纱照,事先并未跟他商量过。这会儿,他是真不知道那些东西要摆在哪里,装在哪里。 “你们可以过几日再来装订么?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要装在哪里,得等我太太过来了才知道怎么弄。” 沈流岚断然是不敢瞎指挥的,如果将那些照片放错了地儿,殷雅霓估计会念叨好一阵子。 工作人员似乎有些为难,“先生,非常抱歉,因为涉及到排期问题,如果您需要延期装订,可能会排到很后面。” “几天的是没关系。”沈流岚说。 工作人员拿出手机确认过,回复道,“由于排单的原因,如果今日延期,要等至少一个月才能上门安装。” 一个月...沈流岚看着满地凌乱的物品,强迫症天使和洁癖恶魔首先出来拒绝,“不行,这些东西就这么堆着,我受不了!” 工作人员笑了笑,说道,“我们也建议您最好今日就进行安装,以免油画产品密封太久,会产生变色问题。” “今天装!”沈流岚攥着手上那张送货单,突然心生一计,“你们先稍等一下。” 他到楼下的时候,殷雅霓已经回到客厅中,坐在沙发上与自己秘书说着笑。 厅里的一众下属见到沈流岚过来,忙不迭开着玩笑问,“沈总,您的婚纱照好像拍了很多呀,刚才看婚纱店的人搬了好久才搬完。” 沈流岚脸色有些尴尬,眼神飘向了殷雅霓,“挑照片太麻烦,干脆全部都要了,当时不知道原来东西这么多。现在一堆堆在上头,婚纱店让我逐一核对,我看到那些东西头都大了,正想着麻烦你们其中一位上去帮我核对一下实物。” 秘书们一看不仅有机会见到董事长的婚纱照,甚至还有机会上别墅的二楼,都兴奋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抢着要上去替沈流岚清点婚纱照。 沈流岚作势考虑了一会儿,转头对殷雅霓说,“殷总,你是搞财务的,清点核对什么的你在行,不然你上去帮我看看吧?” 沈流岚这个提议,倒是惊讶了在场所有人,他们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向殷雅霓。 殷雅霓原本脸色就淡,此刻在他们的过度解读之下,自然变成了黯然神伤。 待她和沈流岚上了楼,在厅中的秘书们立即议论了起来。 “殷总好可怜哦!看她好像很喜欢沈董呢,刚才那首钢琴曲,似乎她自己都入戏了呢,表情好忧伤的样子。” “可不是么?沈董也真是的,都有未婚妻了,刚才还利用感谢的机会,抱了殷总好一会儿。我分明看清楚了,殷总一直想推开他的,可是他死死地抱着她不放。如果不是那通门铃,都不知道他要抱着殷总多久呢!” “照你这么说,是沈董更喜欢殷总?可我听谈雅雅说的是,殷总暗恋沈董呢!” “也不是说沈董喜欢殷总,我觉得不过是有钱人游戏感情的手段而已!” “殷总挺漂亮的,脾气又好,真犯不着做有钱人的小三。” “要有个沈董这么帅这么有型还有钱的男人要我做他的小三,我也愿意!” “我倒不这么认为,如果沈董和殷总有什么暧昧,他又怎么会让她上去清点他和未婚妻的婚纱照?那不明显欺人太甚了么?沈董不像那种人。” 297.上司与下属锁在卧室里,传出去像什么话? “大家差不多就行了,别越说越过分。”随着陈炜的一声喝止,原本有些嘈杂的客厅骤然安静。 与他不熟的秘书不敢再多言,而与他关系交好的秘书,则神秘兮兮地继续打听,“陈特助,你跟在沈董身边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他与殷总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这个问题,着实让陈炜陷入了纠结。 如果直言沈流岚与殷雅霓没有任何关系,那将来他们关系公开的时候,就是他啪啪打脸的时候。 虽说他也不见得什么都说真话,但却无法容忍自己说出那些必然会拆穿的谎话。 进行了一番思忖,他唯有回答,“你们也看到了,沈董有未婚妻。而殷总,只是因为身为王总徒弟的关系。” 偷换概念的一个回答,倒也将众人绕了进去,大家都默认了“王总与沈董现在同为集团股东,那么她的徒弟与沈董有些交情,也是正常的。” 绯闻之所以是绯闻,自然是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沈流岚与殷雅霓的绯闻,是靠着谈雅雅的一张嘴广而告之传开的,所以到目前为止大家仅是猜测着。 他们虽然有过几次不同寻常的接触,但程度倒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里。 因此,看客们更愿意相信,沈流岚只是跟一般男人无异,见到漂亮的女高层,本能地想在她面前展现雄性的魅力。 殷雅霓虽然漂亮,但与处在金字塔顶端的沈流岚相比,着实还有着不小的距离。 人们总是先入为主地认为,沈流岚这样顶尖的男人,至少得是超级富二代又或者超级官二代才能与之匹配。 ...... 殷雅霓跟着沈流岚上了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刚入转角,便被他紧紧地拽住了手。 她正低头想事情,这一拽,瞬间吓了她一跳。慌张地扭头看了眼楼梯的尽头,待发现这是安全范围后,她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沈流岚抓着她的手还不够,下一秒更直接将她扯进怀里,低头就亲了上去。 殷雅霓瞪大着眼睛,手死死地抵着他不断压下来的胸膛。 楼下客厅的气氛,随着酒店送过来的超级美食而喧闹着。 楼梯的拐角处,别墅的男主人与自己公司的财务官正纠缠不休着。 “好好的明珠塔不去,偏要在这里装外人,你说你四不四洒?”沈流岚笑着打趣她,用舌头舔光她唇上的口红。 “别闹了!”殷雅霓娇嗔地推开他,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怪你平时太拒人千里,她们才会那么期待着与你拉进距离。” “难道你希望我平日里与一堆姑娘打成一片?”沈流岚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有着想将她拆吃下腹的欲.望。 殷雅霓嗔了他一眼,拉好自己的衣服,径直上了楼。 “女人真是矛盾呵!”沈流岚笑着说着,跟着她上楼了。 婚纱店的工作人员此时正站在二楼的露台上,参观着度假中心的全景,惊叹着,“如果不是送这趟婚纱照,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看到号称海门最奢华的度假中心了。” 另一位工作人员附和着,“这是我送过的数量最多的婚纱定制品,从未见过有人拍一组婚纱照,搞了这么多玩意儿的。” “有钱任性呗......”对方再吐想槽什么,侧目瞥见站在身后的沈流岚,立刻噤了声。 “我太太过来了,她会跟你们交代那些照片装订的方位,你们随我过来吧。”沈流岚并未听见他们的聊天内容,只是习惯性冷脸。 工作人员以为他听到了对话内容,自然感觉尴尬万分,小心翼翼地跟着进入了客厅。 厅中,殷雅霓正拿着送货单,俯身一一检查堆在地上的物品。 婚纱定制物太多,有近百件,尽管包装上有条码和名称,她还是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清点完毕。 在她清点期间,沈流岚又回了楼下招呼客人。 他的神色自若,大家自然也将他和殷雅霓的绯闻抛到了脑后,权当这是谈雅雅追爱不成而恶意散播的谣言。 度假中心的酒店送来了几十道精致的冷菜和热菜,整齐地摆满了宴会厅的长型餐桌。 沈流岚自然是坐在主位上,一众下属分坐在两侧。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殷总上去那么久,肚子该饿了吧?你们谁给她送点吃的上去?” 沈流岚从方才,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殷雅霓的肚子,这会儿终于有人开了这个台阶,他自然是顺势而下。 “我上去吧,今晚我给殷总带来麻烦了,刚好送点东西上去感谢她。”沈流岚话落,起身从厨房拿出餐盘,装了几样殷雅霓喜欢的食物,上了二楼。 他上去的时候,殷雅霓正站在厅中,看着工作人员将那幅面积最大的油画框照片,装订在客厅最简单的那面墙上。 客厅里灰尘不少,沈流岚将食物端到书房后,返回厅中,走到她身边,“怎么样?差不多了吧?” “嗯,这幅装上去就好了。其他的小物件,我有时间再自己整理。”殷雅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回卧室的浴室洗手。 她一走,沈流岚自然跟了过去。他悄悄反手锁上门,跟着她挤进了浴室。 殷雅霓正低头洗手,腰蓦然被圈住,随后落到她耳边的是微热的气息。 带着薄茧的大手,从她平坦的小腹一路抚到大腿,然后沿着白皙细腻的大腿打着圈,最后转进了她的大腿根部。 那双手掌温温热热的,触在她大腿内侧细嫩的肌肤上,不断地摩挲着,引起她身体的一阵阵战栗,皮肤瞬间起了无数小栗子。 硬物顶上她的后腰,殷雅霓猛然一个激灵,按着还在自己腿间流连的大手。 她的内心明明想着厉声阻止,可话从喉咙一出,竟变成软绵的求饶,“不要了,待会儿被发现了不好。” 沈流岚继续欺身而下,宽大的胸膛包裹着她纤小的后背,俯身在她耳边轻喃,“我把门反锁了,谁也进不来。” “这样也不好的,上司与下属锁在卧室里,传出去像什么话......”殷雅霓的双手无力地撑着洗手台的边缘,怯生生地说着。 “下班时间,我们是夫妻,不是上司与下属......”沈流岚愈加过分,张嘴含住了她的耳垂。 298.董事长太太长得漂亮吗? 耳垂是殷雅霓最敏感的部位,似乎全身的神经末梢都聚集在这两颗小小的耳垂上。 沈流岚一再地逗弄着它们,殷雅霓终是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才推开了他。 看着她面色潮红地转过身,沈流岚体内的燥动更加猖狂。 他不由分说,再次欺了上去,这次直接覆住了她的双唇。 吸着吮着,将她唇上的口红全数吃下了腹。 大手在她的后腰摸到包裙的拉链,“嚓”的一声,金属拉链被他拉开。 手指插进她盘起的发髻里,瞬间,黑亮的长卷发,泻满一背。 “给我,嗯?”沈流岚移唇到她的脖上,音色愈加沙哑。 “不要,不要,会被发现......”她无助地摇着头,浑身无力瘫软在他怀里。 这种时刻,她的欲拒即是还迎,只会让沈流岚更加难耐。 她终是敌不过他的想要,也敌不过自己的意乱情迷。 ...... 数分钟后,殷雅霓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色清淡,面色潮红,长发一片混乱,衣衫不整,底.裤早已被丢在一旁。 沈流岚正低头替她拉上包裙的拉链,她抬起手将头发重新髻好。 化妆品都放在衣帽间的梳妆台上,她整理好衣物,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回到隔壁补妆。 补好底妆和腮红,她突然想起,白天用的口红,放在随身手袋里了,而那个手袋,此时正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 其实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唇色,但她还是花了好多时间,从一大堆口红里,找出一根颜色最相近的。 颜色虽相近,但毕竟不一样。她心里有鬼,上好口红,左看右看,仍觉不自在。 沈流岚一直倚在门框看着她,见她如此纠结,忍不住吓她,“你再盯着口红看,我就再把它吃掉。赶快出来吃饭了!” 害怕沈流岚再来一次,殷雅霓惊恐地离开了梳妆台,小心翼翼地从他身边的空间绕了出来。 沈流岚瞥了她一眼,嘴角弯起一抹笑容,“食物在书房里,你慢慢吃,我先下去了。” 饿了几小时,她早已饥肠辘辘,很快便将盘子里的食物吃个精光。 她起身收拾餐具的时候,恰好婚纱店的工作人员来通知她验收。巡视了二楼一圈,确定没问题,她在签收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殷雅霓拿着餐具,将工作人员送下楼的时候,同事们正在宴会厅的长桌上喝酒聊天。 觥筹交错中,沈流岚的笑脸显得特别英俊。 她缓步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沈董,婚纱照清点过没问题,婚纱店的工作人员已经装订好,您看需不需要亲自上去看看,如果没问题,他们可能要离开了。” 沈流岚闻言,放下手中的高脚杯,起身说道,“是么?不用看了,你办事我放心,我这就过去送他们。” 殷雅霓点了点头,面色如常地回到长型餐桌最远的一处空位,刚想喝下秘书为她倒好的饮料,婚纱店的工作人员却在此时来到宴会厅。 沈流岚恰好迎了上去,客气道,“都装好了是吧?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 “谢谢沈先生,我们已经吃过饭了。我们是想跟沈太太说,刚才她挑出来、想装在楼下的几幅婚纱照,我们收在了二楼露台门边。虽然照片都做了防潮处理,但是遇上风雨天气,还是得将它们挪到屋内才好。” 沈太太......沈流岚一愣,不过几秒就反应了过来,“好的好的,我会跟她说的,时间有点晚了,我送你们出去。” 不仅是沈流岚,连同坐在一旁的殷雅霓,都被这一声沈太太呛的咳嗽不止。 沈流岚听见她的咳嗽声,下意识地回过了头,脸上的紧张愣住了众人。 待感觉到大家的一脸惊诧,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略带尴尬地说了一声,“殷总,你没事吧?” 殷雅霓拍着自己的胸口,语不成调,“我没事我没事。” 真是状况百出!沈流岚懊恼地回了身,对婚纱店的工作人员说道,“我送你们出去。” 原以为风波即将平静,谁知,临走的工作人员竟然对着殷雅霓说了一句,“沈太太,那我们就先走了,后期婚纱照有什么问题,您可以直接拨打客服热线,到时候我们会过来维护。” 他们的第二句沈太太,这回是真的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殷雅霓身上。 沈流岚的头皮亦发麻着,顾不上宴会厅里的情况,赶紧将婚纱店的工作人员送了出去。 他们走后,殷雅霓尴尬地迎上众人诧异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他们好像搞错了,刚才我只是接了沈太太的电话,替她转达要求而已。” 秘书们早已先入为主地断定殷雅霓不可能是董事长太太,因此对于她此刻的解释,自然没有半分怀疑。 听闻她接过董事长太太的电话,一众八卦的秘书又兴奋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围着她问了起来。 “殷总,你跟董事长太太通过电话哦?你见过她么?” “没见过。”殷雅霓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你不是替他们清点婚纱照么?怎么可能没见到?” “照片么?那是有见过。” “董事长太太长得漂亮吗?” “呃......漂亮。”殷雅霓在心里嘲着自己,是要有多不要脸,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夸自己漂亮? “看上去有多大呀?” “跟我差不多大吧......”还是下意识的回答。 “胖的还是瘦的?皮肤白吗?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殷雅霓还未来得及回答,沈流岚已经进来了。 秘书们的八卦他自然是听到了,不忍心见到殷雅霓被围攻,他只能开口替她解围,“我太太瘦瘦的,长卷发,皮肤很白。” 众人的目光被沈流岚吸引了去,连同殷雅霓。 沈流岚灼灼的眼神直接穿过众人,进入她的眼中。 突然,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么看起来,我太太跟殷总竟然有些相像。” 众人的眼神又回到殷雅霓身上,闹得殷雅霓害羞地低下了头。 虽然沈流岚说殷雅霓像自己的太太,但众人显然并没多大的兴趣探究到底有多像。 毕竟像只是像,并不是真身。 突然,人群中有人问起,“沈董,您太太是不是四年前在演唱会上被称为美女琴手的那位海大校花呀?” 299.殷总,你家住在哪里啊? 突然,席中有人问起,“您太太是不是四年前在演唱会上被称为美女琴手的那位海大校花呀?” 沈流岚一怔,看向殷雅霓。 殷雅霓此时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下午究竟吃错了什么药,才将自己闹到这个境地? 然只是瞬间,沈流岚便想好的措辞,“是的,看来你们知道得不少嘛!” “刚进公司的时候听说过,但是网上找不到任何新闻,还以为这只是谣传呢!”对方回答。 沈流岚松了一口气,看来当年处理得还算干净。 他心中虽有想法,却自始自终都不露异色,“我太太不喜欢高调,所以她从未在媒体上出现过。” 见董事长愿意分享自己的故事,加上酒能壮胆,众人皆抛去平日里对他的惧怕,大胆地聊起落更多的八卦。 想来,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网上没有您太太的任何资料,所以公司里有传闻说您太太是超级富二代或官二代呢!”席间的另一个声音说道。 沈流岚端起面前的红酒,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待放下酒杯后,才缓缓道来,“并不是传说的那样,我太太只是一位普通人。” 普通人三个字着实是惊诧了众人,有人不放弃八卦之心,继续追问,“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沈董您这么优秀,您太太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沈流岚的深眸,含着笑看向殷雅霓,“她是普通人没错,但同时也是一位十分优秀且多才多艺的姑娘,所以我深深地爱着她。” 他的真情告白,惹得在座的秘书们蓦地红了脸,无不羡慕着传说中的沈太太。 “沈总,您和您太太是如何认识的呀?如果她像殷总那么大的话,那你们年纪相差挺多的呢。” “我们相差十岁。我25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15岁的她。八年后,在她叔叔、也就是我同学家,一见钟情,然后就相爱了。” “哇!好浪漫啊!可是你们年纪差那么多,她一开始就接受你了吗?” 说起这个,沈流岚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忆瞬间搭乘时光机,回到四年前那个夏天。刚好就是这个时节,夏末初秋。他们的缘分,始于浪漫得一塌糊涂的环岛路。 “她一开始死活不愿意接受我,我费了好大力气,想尽各种办法,就像升级打怪那样,击退好几个情敌,才将她追到手的。” “后来呢?” “后来我怕她跑掉,赶紧拉着她订了婚,然后回到美国居住。” “那你们后来结婚了吗?” “一周前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了。” 一听董事长已经注册了,众秘书都失望极了。 殷雅霓哭笑不得地看着坐在长桌主位上,一派潇洒的沈流岚。 这老男人,讲起故事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中间那些丑事一概不提,尽挑对自己形象有利的话说。 八卦之心一旦打开,便无止境。 挖完董事长的恋爱史,秘书们又想挖他的其他绯闻。 “沈董,之前八卦杂志说您和女星蓝妮在一起过是么?”突然,一个怯生生的问题抛了出来。 “烂泥?”沈流岚蹙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他侧脸看向陈炜。 陈炜侧过身,在他耳边说道,“就是度假中心落成典礼上,闻少找来的那个女明星。” “哦,是她啊!”沈流岚顿了顿,终是回忆起来,他看向众人,“你们没发现她从此销声匿迹了么?” 众人点了点头。 沈流岚继续说道,“对方是当时闻氏娱乐力捧的对象,赶上和我送给我太太的度假中心重名,过来蹭热度的。” 他顿了一顿,“我最讨厌这些小明星,更别说是让她们蹭热度了,所以当时直接让闻氏娱乐封杀了她。” 沈流岚此时的面色蒙上了一层阴郁,已不如先前的温柔。 众人见状,皆不敢再跟他七扯八扯。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陈炜率先提出散趴,理由是明日要上班,不能影响了工作。 殷雅霓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她一晚上不仅忙于婚纱照的事宜,并且精神高度紧绷,甚至中途被沈流岚堵在洗手间欺负了一通,此时自然是全身都乏。 众人起身告别了沈流岚,拿上了各自的包,一齐离开了岚霓园。 殷雅霓累得一动都不想动,但此时她还得负责将随车带来的几位下属送到各自的家。 一想到这个,她就无力加懊丧,终于可以明白今天下午,沈流岚为何一听到他们要来家里庆祝,便直接甩脸走人。 她正垂着头跟在队伍后面,走过岚霓园通往别墅大门的岩石小路。 蓦地,她的手被温柔地牵住,她知道是他,所以下意识地想挣脱掉。 手的主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天黑了,他们看不到的。一会儿到门外,我就将你放开。” 似乎是累得不想再挣扎,她“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沈流岚继续小声地说,“我已经让管理处准备了两辆九人座的商务车,将那些没开车过来的人送回家。一会儿你就做做样子,拐到度假中心门外绕一圈,再从小路回家。” 殷雅霓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那可怜的小眼神,着实让沈流岚揪心了好一会儿。 他依然包着她的柔荑,“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你。” 这一段路不长,也就一公里,可殷雅霓却觉得走了好久好久。 眼看着距离门口越来越近,她赶紧将自己的手从沈流岚的掌中抽出,快步跟上其他人。 商务车已经停在外面了,沈流岚的声音适时响起,“今天挺晚的了,有开车的几位同事也累了,如果再一一送随车的各位回家,估计他们回到家得凌晨了,所以我安排了两辆车送跟车的各位回家。你们按照所在片区划分,东城区往一辆,西城区往一辆,这样能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到家。” 大家在感激于沈流岚的安排周到时,自然也关心起了另外几位独自开车回家的人。 殷雅霓正无精打采地站在一旁,等待自己的下属都上了车,她再回到自己的车内。 原本已经打算上商务车的秘书,却在此时回过头来问了她一句,“殷总,你家住在哪里啊?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行不行啊?” 300.你别给我省心,尽管使劲糟蹋我。 “殷总,你家住在哪里啊?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行不行啊?” 秘书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让毫无准备的殷雅霓顿时石化在原地。 脑子一片混沌,到底自己的家住在哪里? “殷总家似乎是住在浅水湾么?”沈流岚的声音突然响起。 殷雅霓回过神,赶紧不住地点头,“是的,我家住在浅水湾。” 众人一听浅水湾,皆又停下了上车的脚步,带着艳羡的目光看着她。 浅水湾是海门的一处高档别墅区,位于海门最大的淡水湖湾一侧,一幢别墅下来,没有上亿拿不到。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只是年薪百万、开着不到三十万经济小车的殷雅霓,居然家住上亿的别墅。 除了羡慕还是羡慕,殷雅霓即刻成为了除董事长太太之外,秘书们的新任偶像。 “我还没去过浅水湾,好想进去看一看啊!” “我也是,上次从外头经过,太漂亮了,如果有机会去逛一逛就好了!” 秘书们开始眼巴巴地看着殷雅霓,“殷总,改天能不能到你家玩啊?” “啊?”殷雅霓无助地看向沈流岚,她连浅水湾在哪里都没去过呢,这谎也扯得太大了点。 沈流岚倒是不疾不徐,“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至于去殷总家的事情,改日再商榷。” 董事长一下令,众人只好带着遗憾莘莘然上了车。 殷雅霓如计划那般,回到自己车里,等所有同事都出发了,她才慢悠悠地跟着下了山。 故意放慢车速,待前车不见踪影之后,她立刻调转车头,回到了岚霓园。 车还位到达别墅区的大门,便远远地瞧见了沈流岚手抄着口袋,立在门外。 将车驶到他身旁停下,沈流岚自觉地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殷雅霓的车子刚进入别墅区,大铁门就缓缓关上了。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将车子驶入车库,熄火、下车。 她刚下车,沈流岚就从副驾绕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肩膀,“累坏了吧?” “嗯,太累了,不能再继续折腾了。”殷雅霓干脆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拿在手里,光着脚进了屋子。 一进门,看见客厅和宴会厅一片狼藉,想到二楼刚装完的那些婚纱照的外包装物,她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上去洗澡,早点休息,我已经让酒店的人过来整理一楼了。至于二楼那些东西,明日再让酒店的客房服务过来打扫。” 殷雅霓此时内心的小小崩溃刚发酵,即刻被沈流岚的一席话扑灭。 她感激地圈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老公,谢谢你再次为我收拾了这么一个残局。” 沈流岚亦回抱着她,“傻瓜,告诉过你不准说谢谢,只能说我爱你。” “老公,我爱你。” “北鼻,我也爱你。你知道老公的作用是什么吗?” “暖床?” “......” 过了半晌,沈流岚才幽幽地说道,“老公的作用就是用来收拾残局和任你糟蹋的。所以你别给我省心了,尽管使劲糟蹋我。” “糟蹋?”待听出他的调笑之意,殷雅霓蓦地脸一红,推开他的身体,跑上了二楼。 然而,沈流岚岂会就这样放过她?今晚他可是寿星(兽性)。 301.沈流岚的委屈 这天晚上,殷雅霓整个人都累瘫,连洗澡都是由沈流岚代劳的。 似乎是半夜,她正睡得迷糊,忽然感觉呼吸一阵紧张。无力地睁开眼,瞧见某人又开始玩“死鱼游戏。” 她想要伸出手臂推开他,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四肢发软,大脑沉重,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 男人只当她的拒绝是梦呓,继续俯身亲着那一片柔软。 他灵活的唇舌,亲得她浑身酥.痒难捱,终究是从死鱼变成了吸人的小章鱼。 待那一阵阵的粗喘渐渐平息,男人撤出她的身体,翻身而下,躺回自己的位置,手臂却仍然执着地圈着她的腰。 窗外的月光温柔皎洁,此时正透过落地窗前的飘纱,晰进星星点点。 沈流岚起身用自己的嘴巴、喂了几口水到她口中,待她全数吞下后,才自己仰着头喝光一整瓶的矿泉水。 “今晚喝了几杯,这会儿还觉得口干舌燥。”他说。 殷雅霓拉过薄被盖在自己身上,此时倒觉得头脑有些清醒了。 “我看你确实有点喝多了,晚上好几次咱们差点儿就要被发现了。”回想起晚上他在席间,投炙到她身上的那些热烈的眼神,殷雅霓这会儿还觉得心跳加速。 沈流岚喝完水,将瓶子往床头柜上一搁,继续窝回床上,将她扯进怀中,低头亲吻她的头发,“发现就发现了,正好我也懒得再装。” 隐婚这一事儿,殷雅霓没什么情绪,倒是沈流岚一直觉得委屈。 殷雅霓知道他不容易,年纪一大把才娶到老婆,过程亦十分曲折,甚至注册结婚都要偷偷进行。 忽而想起还未跟他说过生日快乐,殷雅霓侧过脸看向桌上的数码时钟,今晚这么一折腾,到底是过了十二点。 “老公,生日快乐。”说过祝福,她撑起上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沈流岚将怀里的她紧了又紧,低头在她耳边低喃,“老婆,我爱你。” 殷雅霓看着黑暗中他烁亮的眼睛,倏地脸一红,害羞地低下了头。 空气中弥漫着温存的气息,沈流岚突然想起了关于浅水湾别墅的事情。 “既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住在浅水湾,那我明天找人将房子收拾一下,你整理一些日用品带过去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浅水湾?”那件事情殷雅霓本没放在心上,现在沈流岚一提起,她不得不在意起来,“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如果她们下次再提起,我找理由拒绝了便可,不需要大费周章地另外搭一个窝吧?” “别墅早前就已经装修好的,并且有专人定期打理,你只需要带些日常用品过去放着,万一哪天你的下属们心血来潮,想上你家聚会,你才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 “好像也没错。”沈流岚总是事事替她考虑周全,殷雅霓都感觉自己变成生活低能儿了。 “北鼻,睡吧。”抱着她躺回床上,沈流岚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低喃着。 夜色正美,两具赤诚的身体再次交缠在一起。 ...... 翌日,沈流岚一如往常,开着车跟在殷雅霓后面,从岚霓园出发,穿过整条环岛大道,来到RM。 集团地库的感应系统已编入了殷雅霓的车牌号,她的停车位,亦被安排在了沈流岚专属车位的后侧。 他们一前一后下了车,殷雅霓走在前,沈流岚跟在后。 她今日下身着浅灰蓝的包裙、银色的细高跟鞋、上身着米白色的无袖雪纺衫。 包裙是高腰设计,将她的腰肢勾勒得异常细软、臀部亦十分紧翘。 米白色的雪纺衫有些微透,使得她身上的裸.色无痕内.衣有些若隐若现,充斥着勾人的味道。 沈流岚想起早上上班前,在衣帽间,俩人又为了这套衣服起了不小的争执。 最终,败下阵的仍然是他。 沉着一张脸,沈流岚看着走在自己前方,举手投足间都释放着一万点优雅的殷雅霓。 他深知自己此刻有多着迷于她的优雅,背后就有多少男人在觊觎着她的美。 仿佛他已经瞧见了殷雅霓管理下的信息部及税务部那一众豺狼虎豹贪婪的眼神。 真的是好气啊! 他明白隐婚必然会带来这些负面影响,但为了她的安全,又不得不出此下策。 只是他得好好琢磨琢磨,要如何让所有人知道殷雅霓身边已经有男人,并且她还非常爱那个男人! 距离九点还有十分钟,地库的电梯前,依然站着一众集团的职员,其中有几位昨日参与了沈流岚的生日趴。 经过昨晚的趴,他们自觉拉近了与董事长的距离。 早上这么巧又在电梯前偶遇他,自然是开心地打起了招呼。 可那一声“沈董早上好”刚落下,沈流岚竟没有半丝反应,那张脸臭得吓人。 殷雅霓亦瞧见了他的异状,本想找机会提醒他,但电梯突然在这一刻开了门。 董事长在场,下属们自然是不敢先入电梯的,全都立在门边等着他。 “殷总,你先请。”沈流岚的一句话,让殷雅霓不得不硬着头皮,在万众瞩目之下,进了电梯的角落。 她尴尬地进了电梯,沈流岚也跟着进了去,淡定地立在她的身旁。 很快电梯就被挤满了。从十楼开始有人不断地离开,直到电梯在十五楼落定之时,沈流岚才放开她的手。 跟着殷雅霓一起离开电梯的下属们,纷纷向她打听起董事长今天为何脸色那么差,明明昨天晚上聊得很嗨。 殷雅霓有些尴尬,总不能告诉她们,董事长脸色差是因为早上与自己的太太因为一件无袖衫的事情而闹情绪。 她无奈地笑笑,只能说自己实在不清楚。 殷雅霓刚回到座位上,总经办便来了电话,邀请她参加早上十点的总经办会议。 在RM集团就职不过数十天,这是她第一次以财务官身份参加会议。为避免毫无准备,她先让自己的秘书去打听了此次的会议事项。 秘书反馈回来的消息称,本次会议是为决议是否应购入某品牌全自动化生产设备。 关于设备购入方案的决议,一般由财务官及其管理的资金部、会计部、信息服务部及税务部的主管人员一起参加。 九点五十分,当殷雅霓带着四名下属到达位于十九层的大型会议室时,沈流岚还未从二十层的董事长办公室下来。 长型会议桌上早已放好了与会人员的名牌,殷雅霓被安排在了沈流岚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 而王歆,则在她的对面。此时,她戴回了黑色框镜,长发挽起,正低头在纸上核算着数字。 她的手边,放着一台笔电和一台超级计算器。 殷雅霓反观自己,手上仅着一本工作记事本及三五页资料。 感觉不妥,她刚想差下属下楼帮她拿笔电上来,话还未说出口,沈流岚便推门而入了。 他今日穿着白色合体衬衫,袖口上的钻饰还是她早上亲手帮他戴上的。 夏末的衬衫,大多材质轻薄,此时他胸膛上的黑色纹身,正从白衫中,透露出隐隐的张扬。 他额前的碎发,整整齐齐地码在了脑后,看上去甚为严肃,竟有着一种骇人的心动。 正在殷雅霓神思之际,沈流岚已来到了会议长桌的主位上。 302.我太太替RM集团承担了这笔费用 瞥见沈流岚坐下,殷雅霓收起侧着的身体,端正了身躯。 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十分。沈流岚并未将眼光放在她身上,而是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资料。 殷雅霓看着他这幅高冷的样子,怎么样也无法把他与早上为了一件衣服而死皮赖脸的幼稚鬼联想在一起。 十点钟一到,会议室的窗帘全被拉下,环境瞬间陷入黑暗。 投影仪启动,沈流岚所在位置的对面墙上,慢慢进入了一组无人生产设备的视频。 设备十分先进,只需设置好程序、放好原材料,便可自动加工出一个汽配成品。 殷雅霓手上的资料,便是关于这款设备的产能报告及报价说明。 十分钟后,视频播毕,会议室重新进入了光线。 殷雅霓再回望沈流岚时,他的脸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金属框镜,看上去多了几分学者的气质。 她鲜少有机会看见他专注的形象,平日里,他在她眼前,总是一副忠犬的模样。 殊不知,她最迷恋的,正是职场上他指点江山的样子。 与会的人员皆屏息,殷雅霓亦收起神思。 沈流岚在资料上写写画画了好一会儿,意识到大家都在等着他发言,方才收起手上的钢笔,抬起头扫过会议室里的所有人。 “由于北美洲人工成本日益趋高,所以我打算将美国Yanni汽车公司的配件加工,逐步转移到国内生产。经过权衡,RM集团为首选对象。刚才视频中那款无人生产机,便是此次我在国内寻找到的、最适合生产汽车连杆部件的设备之一。” 沈流岚的声音顿了一顿,示意陈炜将补充资料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中。 待所有人都拿到资料,他才继续补充道,“关于这款设备,集团的CTO、CQO一周前已在宁波实地考察过,并且在现场做出了几个样品带回,经过精细的检测,现已确认此设备适合投入使用。” 沈流岚话说完,RM集团的首席技术官及质量官,均点头确认。 集团CPO此时也加入了讨论,“经过与宁波海天集团一周的多方洽谈,现在确定此款设备的未税单价为220万元。根据其理论产能分析,如果要满足Yanni汽车公司一季度的连杆部件库存需求,一次性至少需要投入150台。” 殷雅霓正静静地听着各方发言,手中的笔进行着各个数据的记录与分析。 待她发现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时,一抬眸,发现沈流岚正深深地看着她,“殷总,你有什么看法?” 殷雅霓垂眼瞥了一瞬纸上杂乱无章的数据,幸好她一早取到资料,便进行了成本试算。 清了清喉咙,她发出比平日说话高出一倍的音量,“如果依生产需求,一次性投入150台设备,有两个问题需要进行说明:短期问题是,公司面临3.3亿元的资金不足。从长期收益来看,设备入账后,可按十年计提3.135亿元的折旧额,而这笔折旧额是计入到产品成本中的,它将通过十年的时间,按期返回公司的现金流。” 殷雅霓顿了一顿,低头翻看手中的工作记事本,继续说道,“我这边手头上有一份关于此设备的产能报告,结合它的理论产能、耗电量、油耗用及定期维护费用,与目前的人工成本进行比较。它理论上可以节省约百分之二十五的成本,即使考虑未来几年的通胀率最高值,它仍然可以节省到约百分之十五的成本。” “综上所述,我认为这款设备从长期投资回报率来看,是十分值得投入的。再者,从信息服务的角度来看,全自动无人化生产系统,对于提高咱们企业的知名度,将是一个非常高端与优质的方式。” ...... 殷雅霓结束发言,发现与会高层皆不言一语,唯独坐在她对面的王歆,对她投来一记肯定的目光。 而一旁的沈流岚,此刻却蹙着眉,看着她说道,“那么,关于资金不足的问题,殷总你有什么想法?” 殷雅霓继续翻阅着手中的资料,半晌后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认为可以通过银行贷款的方式解决。截止今日,公司一般户工商银行的贷款利率为4.35%,如果以抵押房产的方式贷得3亿元人民币,那么月利息支出约109万元。结合每月预测订单量,将此笔利息摊入每个产品的单位成本,成本上浮率约为0.4%,我觉得这个数字还是比较理想的。” “嗯。”沈流岚点了点头,右手灵活地转着笔杆,殷雅霓知道这是他陷入思考的习惯性动作。 会议室陷入一片静默,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沈流岚的决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笑着说道,“美国Yanni汽车公司是我太太的企业,如果把这笔利息支出摊入产品的单位成本,其实就是说,我太太替RM集团承担了这笔费用?这里一个月109万元的利息支出,那么对Yanni汽车公司来说,一年就是增加1308万元的成本投入。我在想,如果她知道了这个事情,估计会把我赶出家门。” 沈流岚说着这番话的同时,亦双眼含笑,深深地看着殷雅霓。 殷雅霓被他看得老脸一红,失态地低下了头,伸出放在桌下的脚,踢了他几下。 与会高层从未见过沈流岚在会上开过玩笑,今日却是破天荒、第一次听见他公开聊起自己的太太。 甚至,他们发现平日里甚为高冷的沈董事长,竟然是个妻管严。 可这点,却让高层门觉得,完美得不像话的他,此时多了一丝身为人的味道。 而那位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财务官,竟然没摸清楚沈流岚与Yanni汽车公司的关系,贸贸然地将成本间接转移到了董事长太太的身上,到底还是太年轻啊! 殷雅霓因为沈流岚的公然调笑而尴尬着,而他却在收尽了她眼底的糗态后,故作大方地说道,“殷总刚过来,不了解组织的内部联系,这不怪她。关于资金不足的问题,我来处理,不必通过银行贷款,反正都是自家企业,贷来贷去,钱都让银行赚了。” 与会的众人皆点头称是。 沈流岚再次深深地看了殷雅霓一眼,“那么我宣布这次的决议通过!集团CTO苏总、CPO杨总、CFO殷总,你们准备一下,明日随我到宁波出差,争取在三天的时间里,将这个项目落实下来。” “出差?”殷雅霓诧异地看了沈流岚一眼,他似乎读懂了她的眼中之意,笑着说道,“允许你们带一位助手。下午陈炜会将电子行程单发至各位邮箱,请注意查收。明日请提前航班时间两小时,在海门机场1号航站楼集合。好了,散会!” 303.出差宁波 散会后,沈流岚带着陈炜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殷雅霓低调惯了,自然是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她才离开。 在电梯里,资金部与会计部的两位女下属,开始旁敲侧击地问着殷雅霓,明日会带哪位助手一起前往宁波? 殷雅霓想了想,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实在特殊,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发生,她坦言此次并不打算多带人一起前往宁波。 两位女下属似乎有些失望,尬在一旁不再多言。 回到办公室后,女秘书听闻她明日将陪董事长一起出差宁波,便进来询问她有没有什么资料需要准备的。 殷雅霓扫了一眼刚才从会议中取得的资料,心想数据差不多就那几个了,其它有什么问题现场再临时解决即可。 当天傍晚下班,她只带了几张资料、手写记事本及一台工作用的笔电,回地库取了车准备回家。 前侧的董事长专属车位空着,她驶出地库,沈流岚一如往常,停在路边候着她。 她开车驶过他的身边时,透过车窗,看见他正低头看手机,估计是在处理美国公司的事务。 小小声地打了一下喇叭,她便开着车往前,透过后视镜,看到沈流岚紧紧跟着。 回了岚霓园,殷雅霓的奔驰CLA与沈流岚的AMG一前一后停进了别墅花园一侧的车库。 沈流岚率先下的车,他两手空空。 而殷雅霓则一手拿着电脑、一手拿着手袋,慢慢吞吞地下了车。 沈流岚见状,随即上去接过她手上的电脑和手袋。 还未打开大门,殷雅霓便开门见山地问他,“怎么突然安排了我跟你一起出差?” 沈流岚双手皆提着重物,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输密码开门。 密码还是她的生日,按下那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后,殷雅霓接过沈流岚手上的手袋,径直进了屋子。 早上出门前还乱七八糟的环境,这会儿一看又变回了之前那样整洁。 殷雅霓换上拖鞋,将自己埋进了沙发里,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累死我了!” 沈流岚跟着她后面入了客厅,却只是将她的电脑放好在柜子上,转身去了厨房倒水。 将恒温矿泉水递给殷雅霓,他窝进她身边的位置,替她揉捏着肩头。 殷雅霓仰头喝下他递过来的那杯水,缓了几口气后,问他,“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何突然要我一起出差?” “你早上不是一起开会了么?我说的还不够明白?” 感觉到他似乎还有情绪,殷雅霓倏地伸手拍了一下他放在她肩头上的手,“好好说话!” “唔......”沈流岚假装吃痛,“我是肯定要去宁波的,你身为我的财务官,遇到集团采购大额设备,一起出差不是很正常么?” 殷雅霓狐疑地看着他,“确定没有私心?” 沈流岚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我在你眼里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你是。” “.....” 过了好一会儿,沈流岚才收起情绪,“你也看到了,三亿多的设备,不是三万多,确实需要财务官随行。很多财务上的专业问题,我需要你的意见。” “可在会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需要,我完全可以做好报告让你带过去。” “这次去,不仅是采购无人机的事情。另外,我想顺道跟宁波JS制造谈拆股的事情。” “拆股?”殷雅霓不明所以。 “是的,宁波JS制造与RM集团一样,皆为美国warship集团的华资供应商。三年前,我从warship集团退出后,基本上已经放弃了汽配市场。这次回来重组RM集团,只是因为海门是我的家乡,且我当时许过王歆的一个承诺。既然RM集团不能放弃,我才想将它转型为Yanni汽车的专属供应商,至于国内的其它企业,我已经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管理了,干脆趁着这次将股份拆掉。” 听了沈流岚的一番解释,殷雅霓似乎也有所理解,她倒是十分支持他的决定。 “做得广不如做得精,你这么决定也是没错的。” 吃完晚饭,沈流岚在书房与美国Lanni集团的高层开晨会,殷雅霓则在衣帽间收拾着他们的行李。 去台湾的时候,他们的衣物就放在一个袋子里。而这次,自然是需要准备两个行李袋。 装了三套通勤装,殷雅霓想了想,又装了一条昂贵的高定长裙、以及一条百搭的钻石项链到行李袋里。 沈流岚的物品少,不过三套衬衫与长裤、一套运动家居服、以及剃须用品等。 将装好的行李袋提至一旁,殷雅霓刚回房间正打算洗澡,突然想起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没带。 她来到床边,拿起一盒TT,返回衣帽间,将其放进了沈流岚的行李袋里。 那天晚上,沈流岚一直在书房开会开到凌晨,殷雅霓半夜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身旁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直到她早晨七点醒来的时候,沈流岚才刚躺下睡了不到两小时。 飞机是十点起飞,沈流岚昨天在会上已经放出了通知,提前两小时,八点就需要在机场集合了。 可他现在睡得熟的样子,她又不忍心叫醒他。 最后,还是沈流岚自己在七点半起的床。 他迅速地洗漱完毕,穿上衣服回到楼下的时候,陈炜已经在客厅侯着了。 而殷雅霓,此刻正坐在餐厅里边吃早餐边看报纸。 沈流岚熬了一宿,两小时前刚吃了一些点心,此时的胃口自然不佳。 殷雅霓倒也不勉强他,自己吃完早餐后,将餐盘收拾好,便上了二楼取手袋。 他们来到机场的时候,才知道另外两位高层皆没有带助理,一行五人倒也清爽。 不过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飞机便降落在了宁波栎社国际机场。 设备商海天集团知道此次海门前来的五人是财神团,早已安排好了接机人员将他们带到酒店安放行李。 酒店定在宁波象山松兰山的别墅区,海天集团大手笔,包下了一整幢别墅招待他们。 别墅区十分幽静,沈流岚作为大客户,自然被安排在了最大的房间。 而殷雅霓,与其它高层一起,安排在了二楼的一般客房。 304.婚姻,能结就能拆。 海墅位于环山抱海的美丽海崖上,又因与海门同为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因此当那熟悉的空气盈满胸腔,殷雅霓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感动了。 早前因为绑架案,她对陌生环境总是格外小心。然而今日,不仅因为她的丈夫就在身边,也因为这亲昵的空气。 海墅有三层,6室8厅,除了每个房间配有独立的卫浴室外,一层和二层还分别设有公关洗手间。 沈流岚身为贵宾,自然被安排在了三楼的豪华独立间。而殷雅霓等同行人员,则被安排在了二楼的一般客房。 海天集团的接待人员分发了房卡后,先将沈流岚带至三楼,而其余四人则来到了二楼挑选房间。 由于此次同行人员中,殷雅霓与集团CPO杨影均为未婚女性,秉承着女士优先的原则,陈炜与CTO苏总让出了房间,供两位女士先行选择房型。 殷雅霓性子淡,一向不热衷参与这些事情,反而是采购官杨影,抢先挑选了最大的一间海景房。 技术官苏总,见殷雅霓放弃优先选择权,便直言自己有抽烟的习惯,挑走了剩下的一间带阳台的海景房。 陈炜作为沈流岚的心腹,自然得让殷雅霓先挑。 她瞧了眼剩下的两间房,一间在楼梯边,另一间在客厅最里。喜静的她,挑了客厅最里的那间房。 提着行李袋来到房间,她刚想将个人用品拿出来洗脸,却发现自己提错了行李袋。 这可如何是好?三楼她断然是不能随意上去的,即使上面住着她的丈夫。 而这会儿让沈流岚拿下来也不实际,走到她的房间需要穿过整个客厅。董事长拿着自己的行李袋来到下属的门前,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可疑。 早知道刚才挑楼梯边的房间了!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沈流岚倒是来了电话。 “我们的行李袋拿错了。”电话中,他的声音似乎很是愉悦。 “我刚才也发现了,正琢磨着怎么去跟你换过来呢。” “我一会儿让陈炜拿去给你,到时你把我的交给他就行。” 殷雅霓“嗯”了一声,听见话筒中传来沈流岚的轻笑声,疑惑,“你笑什么?” “你没带那个,是准备要孩子了么?” “那个?”殷雅霓一怔,待想起他所说的“那个”是什么后,倏地脸一红,好半晌才难为情地回道,“带了,放在你的袋子里。” “那你是打算晚上偷偷上来找我么?” “不是的,我只是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哈哈哈~”听筒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挂了吧,你一整晚没睡,先去休息一会儿,下午还有行程呢。”殷雅霓柔柔地说完,挂上了电话。 不了多久,陈炜便将她的行李袋拿了过来。 取到自己的行李,她回浴室洗了一把脸,这才浑身放松地窝进贵妃椅里。 不过休息了十分钟,海天集团的接待员便来逐一敲门,邀请他们下楼享用午餐。 海墅的餐厅位于一楼客厅的一侧,她下去的时候,杨影与苏总分别一左一右进入了长型餐桌的席位。 她与俩人皆都不熟,但为避嫌,自然是坐到了杨影身边。 刚坐下不久,沈流岚与陈炜便款款而至。瞥见他眼底下的青色,殷雅霓有过一刻的心疼。 名贵的海鲜陆续上桌,殷雅霓依然少言,倒是杨影与苏总积极地找着话题与沈流岚相谈。 沈流岚熬了一宿,眼下自然没有精力应付他们,草草吃过午餐后,便提出回房休息。 临走前,他深切地看了殷雅霓一眼。刚才一直冷着的脸色,此刻竟然露出了一点温度。 “殷总,多吃点。吃完饭好好休息,下午你的工作量会比较大。” 多么普通的客气话,并没有什么暧昧色彩,但一向清冷的沈流岚何时何地、如此近人情地用言语抚慰过下属?从来没有。 苏总和杨影虽早已在公司内部听过董事长与新任财务官的绯闻,但亲眼所见他对她的关心,却还是有不小的吃惊。 似乎是猜到他们的反应,殷雅霓的神情有一丝尴尬,却也只能装作并无异常的样子,淡然回了一句“好的。” 陈炜与沈流岚前脚刚离开,杨影后脚就放飞地聊起了天。 她是詹氏姐弟退出集团后,陈炜从同行业其他公司高薪挖聘而来的采购官,年纪不大,却很有手段,在她手上已经完成了几项出色的采购方案。 但她年纪三十有加,却目高于顶,似乎觉得只有沈流岚这样优秀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己。 对于王歆与陈炜这种董事长心腹,她自然是攀不上关系。 眼前好不容易迎来了另一位与沈流岚有点交情的女人,她自然要把握住机会,尽量多打听点东西。 “殷总,听说你与沈董是旧识呀?” 殷雅霓正安静地吃着盘中的食物,没料到杨影会来这么一说。 或许是前阶段被秘书们问多了,她现在对于这样的问题倒是有了免疫。 不疾不徐地喝下一口水,待吞下口中的食物后,她才笑着说道,“算不上旧识,只是我来集团上班的第一日,因为王总的引荐,有幸认识了沈董。” “所以你就是那一日被谈雅雅撞上的?” “是的,当时我把电话落在沈董办公室了,回头上去拿的时候,刚好碰到谈小姐。” 解开心中的疑惑,杨影捂着嘴巴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之前谈雅雅离开公司的时候,到处说你和沈董有暧昧呢。” 殷雅霓神色一顿,但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常色,“谈小姐误会了,大家都知道沈董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又怎么?董事长太太常年不在他身边,他有点什么需要也是很正常的。而且婚姻这种东西嘛,既然能结,也就能拆。” 杨影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思想开放,她并不认为已婚男人就不能接近。 然而,殷雅霓自然是没想到她如此大胆,竟敢公然表示对上司的觊觎。 原本对杨影并无任何偏见的她,顿觉心生厌恶,原本还保持着的笑容,瞬间转淡。 “董事长太太人在国内的,我前两天刚跟她通过电话。” 305.哪里来的贼人? 杨影的神色明显一诧。 她倒不是吃惊于董事长太太人在国内,而是惊讶于殷雅霓竟然连董事长太太都认识。 “殷总,你和董事长太太很熟?” 殷雅霓神色依旧冷淡,对于立志当小三的女人,她本没什么兴趣应酬。 但像杨影这种集团高层,并且掌握着部分机密,她自然是做不到撕破脸走人。 “是的,王总与董事长太太熟识,我自然也跟着认识了。” “那你见过她本人么?”杨影一听殷雅霓与董事长太太认识,顿时来了兴趣。 “见过。” “你说说看她是什么样一个人。” “她......”殷雅霓故意一顿,将杨影的好奇心拉上了另一个高度。 “她怎么样?” 殷雅霓浅浅一笑,看似无害,实则充满对杨影满满的鄙夷。 “年轻漂亮,听说比沈董小了十岁。” 杨影一听小了十岁,刚才的一脸的好奇,反而变成不以为然,“那还是小丫头,有年轻漂亮的资本。只是红颜易老,这种沈董很快就腻了。” 真是越说越过分! 殷雅霓到底年轻气盛,随即反唇相讥,“都是女人,谁不会老呢?只是她能让沈董把所有身家都过到她名下,只怕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再说了,人家夫妻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甩下这句话,殷雅霓离开了餐厅。 跟这种人多待一秒,她都觉得空气稀薄。 杨影诧异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转头对苏总说,“殷总怎么了?反应这么大?” 苏总刚才全程不发一言,此时杨影问上他,他才说道,“杨总,你说话还是注意着点儿,这万一殷总跟王总说起,再传到沈董耳中,对你不好。” “有何不好?这不刚好让沈董知道我对他的欣赏么?” ...... 殷雅霓回到二楼时,刚好见到陈炜从三楼下来。 想起嚣张的杨影是他找过来的,便想着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陈炜自然是知道殷雅霓有事交代,于是快步下了楼梯,来到她跟前,“殷总,找我有事吗?” “嗯,我们到那边聊一聊。” 他们来到面海大露台,殷雅霓开门见山,“陈炜哥,采购官杨影是哪来的?” “她是瑞典奥特汽车公司的前采购官,有着十分丰富的汽配行业采购经验。詹氏姐弟撤出集团后,接沈董指示,将他们留下的旧部全部替换掉。杨影是当时几位候选人中最优秀也是最合适的采购官,因此通过一段时间的接洽,她正式成为了集团的采购官。” 殷雅霓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大海,心里在权衡着,此人对集团有用处,虽然对沈流岚居心不良,但到底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许只是嘴上说说。 “你觉得她有什么问题吗?”陈炜的疑问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刚才在餐厅豪言,沈董很快会腻了我,并且说出婚姻能结就能拆这种话。” “她知道你和沈董的关系?”陈炜略显差异。 “她不知道,所以才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要不要将此事告诉沈董?”陈炜问。 “先不必,我会盯着她。你在沈董身边也多注意着点儿,不要让她有机会跟沈董单独接触,不然这种女人,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丑闻,影响了沈董的声誉就不好了。” 殷雅霓毕竟不再是三年前的小女孩,碰到此类事情并不暴跳如雷,反而异常冷静。 陈炜亦惊讶于她的改变,这三年来,她似乎沉着了许多。 也许,三年的分离,对她和沈流岚来说,并不是坏事。 暂别陈炜,殷雅霓回到房内,刚想躺到沙发上小憩一会儿,却忽然听见淋浴房传来淅淅沥沥的冲水声。 恐惧感瞬间直冲脑门,她穿上拖鞋,悄声走到门边,正打算先离开房间再说。 房门还未打开,眼睛却瞥见丢在床上那只昂贵的手表。 恐惧感从脑门回落,她无奈地反锁上门,来到浴室,敲了敲门,“哪里来的贼人?” “海门来的。”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水声传了出来。 待确定浴室里不是其他人后,她才又安心地窝回沙发。 杨影的事情只是个小插曲,但着实影响了她的心情。 所以沈流岚出来的时候,直接瞧见的便是她满腹心事地垂着眼。 他站在镜前擦头发,却不忘通过镜子观察她的神色,“北鼻,你不开心?” 殷雅霓收起心事,逼着自己一笑,看向他,“我没事啊!话说我刚才在楼梯口碰见陈炜从你房间下来,可你怎么在这里?” “我让他上去帮我发一个邮件。我看你们人都在楼下,所以就到你这边来睡个午觉......” 沈流岚音色不轻,殷雅霓担心被其他人听见,便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小点声,一会儿被他们听见了。” 她的手在吃饭前刚洗过洁手液,此时还残留着清香,沈流岚顺势将她的葱长五指一根根含入口中。 殷雅霓始终惦记着他一晚没睡觉,这会儿自然不愿意再跟他闹,于是便坚决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钻进了洗手间清洗。 她出来的时候,沈流岚已经躺到了床上,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陪我睡午觉。” 殷雅霓担心身上的外衣会将床单弄脏,便说自己在沙发上躺一躺就好。 沈流岚自然是不依不饶,他偷偷摸摸进来就是为了抱着她睡觉的,这会儿自己一个人躺着有什么意思? 最后,殷雅霓拗不过他,只好进浴室简单地冲洗过身体,换上干净的睡衣,让沈流岚抱着睡觉。 “下午的工作是什么呢?”殷雅霓窝在他的颈间问。 “原本计划下午到海天集团看设备,但我昨晚一夜没睡,这会儿发觉精神有点差,担心影响谈判,所以刚才让陈炜发邮件通知对方,行程改至明日。”沈流岚闭着眼睛喃喃。 “那直到明天早上之前,都没有工作的安排吗?” “晚上六点,海天集团的老板会过来,大概是为此次合作进行预热。你别紧张,跟在我身边就好了。” 306.沈董你何不当个月老 殷雅霓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醒来后,沈流岚已经离开了房间。 她坐在床上怔了一会儿,待眼睛看向窗外,才发觉窗外已是紫色的黄昏。 起身来到窗边,她看了一眼海墅的院子,那上面已经停了一辆豪车。想必是海天集团的人过来了。 她给沈流岚发了一条信息确认,【海天的人来了吗?】 信息很快回复,【是的,你醒了?】 【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想让你多睡会儿。既然你已经起来,那就下来吧,等你开饭呢。】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六点四十五分,看来海天集团的人来了好一会儿。 殷雅霓不敢再耽搁,立即换上了简单的通勤装、然后将长发盘起、略施粉黛。 她来到楼下的时候,沈流岚一行人正在客厅里,与三位陌生的男子相谈甚欢。 瞥见她下了楼,他随即向她招了招手,“殷总,这里!” 苏总与陈炜神色如常,沈流岚一脸关切,而坐在一旁的杨影,此时正噙着笑看她。 殷雅霓有严重的午醒起床气,只要午醒时天色已暗,她的情绪便会宕入谷底,感觉十分孤独。 从小便是这样,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病。 沈流岚眼中的关切,她可以想象得出,此时自己脸上的神色有多么难看。 努力地挤出一抹笑容,她缓缓走向厅中,“沈总。” 沈流岚“嗯”了一声,看她的眼神有着担忧,“殷总身体有没有舒服一点?” “有的,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来,你坐这边。”沈流岚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待殷雅霓如他所愿,坐在他的身旁后,他才转而向客位上的中年男子介绍道,“宁董,这位是我们公司的CFO殷总。可能是初来贵地、身体尚未适应,下午找我请病假了。” 被称呼为宁董的中年男子笑了笑,看向殷雅霓,“多在我们松兰山玩几日,便会舍不得走了。殷小姐看上去十分年轻,大学刚毕业?” 殷雅霓还未回答,沈流岚已代替她回了问,“哪能呢,小殷的工作资历有四五年了。她是我们海大毕业的高材生,年纪轻轻就取得了ACCA的资格,工作表现十分优秀,是个人才,我十分欣赏她!” 宁董闻言,眼中的欣赏之意更深了。能够让跨国大集团总裁沈流岚如此嘉赏,可见殷雅霓是真的优秀! “殷小姐,我是海天集团的宁海天,很高兴认识你!”宁海天伸出右手,重重地握上了殷雅霓的手。 “宁董,久仰大名!”殷雅霓神色虽淡,却无法阻挡坐在宁海天身侧年轻男子的关注。 年轻男子在宁海天收回手之后,随即伸出自己的手握向殷雅霓,“你好殷小姐,我是海天集团的总经理宁向宇。” 殷雅霓虽伸着手与之相握,脸上的表情却明显疑惑,“宁总您好。” 宁向宇是宁海天的小儿子,亦是宁波当地杰出的年轻企业家,长相学识背景不俗,与殷雅霓年纪相差不大。 同为男人,沈流岚从殷雅霓坐下的那一刻开始,便从宁向宇的眼中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 见他仍直勾勾地握着殷雅霓的手,沈流岚心里十分介意,但又不好当面发作,只能开口揶揄对方,“宁总,我们小殷是女孩子,你这样握着她的手很不适合呦!” 宁向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色一尬,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的举动,并未逃过宁海天的眼。小儿子性子从小十分稳重,第一次如此失态,必然是对殷雅霓有了兴趣。 假如殷雅霓真如沈流岚所说那般优秀,那么促成他们的缘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她与沈流岚到底是什么关系?这点是不可轻忽的。 宁海天浸淫商海多年,这些成功的企业家与美女高层的桃色关系,各种各样都有、层出不穷。 沈流岚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殷雅霓年轻漂亮、能力不俗。 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值得探究。 “小殷是海门人呐?”既然心里已生此意,宁海天便也直言不讳。 “我是南城人。”殷雅霓如实回答。 “那大学毕业后便留在海门就业?过上了双城生活啊?”宁海天笑呵呵的,看似在与殷雅霓闲话家常。 “不是的,我之前在南城的一家企业任职,最近才到RM集团发展的。”殷雅霓硬着头皮与宁海天周旋。 “看来是沈董花了大价钱把你从前单位挖聘过来的吧?呵呵。” 殷雅霓刚要回答,沈流岚便抢了白,“我的前财务官上个月升职为集团COO,财务官的职位迫切需要有人接替,于是她向集团推荐了自己的徒弟,也就是小殷来担任RM集团的财务官。” 这个原因倒十分合理,宁海天笑着点头,侧过脸看相宁向宇。 宁向宇的眼光灼灼地盯着殷雅霓,这让沈流岚十分不舒服,于是提了个引子,利用公事,欲扯开话题。 谁知宁海天并不吃这一套,直言今晚是私人聚会,公事留到明日上班时间再谈。 不一会儿,话题又转到了殷雅霓身上。 “小殷看着年轻,我真没想到已经有四五年的工作经历了!沈董不说,我以为你最多大学毕业。” “呵呵,宁董说笑了,我今年二十七了。”殷雅霓满脸尴尬,不懂话题为何一直绕着她转。 “二十七?那你属马的,向宇大你两岁,他是属龙的。”宁海天看向自己的儿子。 “呵呵。”殷雅霓只能尴尬地陪着笑,眼神哀怨地看向沈流岚。 “怎么?宁董是想帮宁总与我们小殷牵红线啊?”沈流岚将计就计,既然回避不了,干脆正面迎接。 殷雅霓诧异地看向沈流岚,自然是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会当着自己的面,面不改色地谈论起这种话题。 宁海天闻言,豪迈地笑了起来,“小殷这孩子我看着不错,我们向宇也没对象,两个年轻人年纪相当。既然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沈董你何不当个月老,替两个年轻人谋一份缘分?” 307.宁总,请不要再骚扰我的人。 沈流岚闻言,瞬间敛去了笑容。 他偏过头,深深地看着殷雅霓,“据我所知,小殷似乎已经有了感情十分深厚的男友。” 此话一出,当即冷了场,所有人都看向了话题的女主角。 殷雅霓尴尬地低下头,轻声回了一句,“是的,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承蒙宁董抬爱。” 宁海天神色如常,直笑着说“真是可惜”。而宁向宇并未因为殷雅霓承认已有男友而退缩了眼神,仍然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沈流岚见气氛怪异,便提议移步宴会厅进行晚宴。 宴会厅的餐桌是圆型转盘桌,可同时容纳下二十人。 沈流岚与宁海天入了面门的主位,陈炜作为助手,坐在了他的左手边,然后依次是苏总、杨影、殷雅霓。 殷雅霓的对面恰好是宁向宇,一抬头,便可以看见他用直勾勾的眼神望着她。 宴席气氛似乎十分融洽,只有殷雅霓因为来自对面的火热眼神而膈应着。 她看着沈流岚与宁氏父子相谈甚欢的样子,心里是十分佩服的,商人毕竟是商人。 然而,沈流岚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并不,他恨不得将宁向宇的眼珠子挖出来。只是气归气,无法当场发作。 应酬少不了喝酒,杨影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酒,最后在殷雅霓这里,被沈流岚阻止了。 沈流岚一整晚,因为殷雅霓而频频失态,这一切都被宁海天尽收眼底。 席间,殷雅霓觉得气氛实在压抑,宁向宇那怪异的目光,搅得她食不下咽。 端着柠檬苏打水来到院里,吹着湿润的海风,十分惬意,竟有家乡的味道。 远处海天连成一线,深蓝的海面与深墨的天空仿佛相爱的恋人,拥抱着、交融着。 她抬头看向头顶上的那一轮明月,突然有些想家了。 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回家,接起电话的是叶明惠。 “妈妈,爸爸回家了吗?” “我挺好的,在宁波出差呢。” “爷爷呢?他身体还好吗?” “我知道的,这次在宁波的事情一处理好,就回家看你们。” “好的,你们注意身体。拜拜。” 殷雅霓挂上电话,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落寞。 她曾经最向往的状态是,父母亲朋爱人皆在身旁。 “殷小姐?”一声轻唤,将殷雅霓拉出思乡情绪。 她偏过头,看见站在她身侧的宁向宇。 “宁总,有事?”殷雅霓原本还柔和着的表情,在看到宁向宇的瞬间,极速转淡。 宁向宇翩然一笑,“恕我冒昧,我觉得殷小姐很眼熟,所以想向你求证一件事。” 殷雅霓冷然一笑,“宁总,眼熟是老梗了。我没见过你,所以你不可能认识我的,不需要求证了。抱歉,我先进去了。” 她刚拾上海墅的台阶,便碰上了急急向她走来的沈流岚。 瞥见她眼里的阴郁,沈流岚转眼看向门外的宁向宇。 “我身体不舒服,先上去休息了。”殷雅霓留下这句话,将手中的高脚杯递给他,便消失在了转角楼梯的深处。 沈流岚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泛白着。他一再地沉着气,缓了好半晌,才走向宁向宇。 “宁总,请不要再骚扰我的人。”沈流岚口气冷冽。 宁向宇似乎没听出他的警告之意,依然灼灼地望着二楼那个刚亮起灯的窗户。 “沈董,殷小姐真的有对象了么?” “她刚不是亲口说过了么?” “真是可惜,我刚想起来,五年前在前往雅典的航班上见过她。” 沈流岚是相信宁向宇所说的,五年前,殷雅霓大三暑假,曾经与家人到雅典旅游。 这些事情,他也是从她早前的微博上发现的。 那个夏天,那个头戴鲜花圈拍照的青春洋溢的女孩。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有对象了,你不应该再打扰她。” “是么?顺其自然吧。”宁向宇无奈一笑,跟着沈流岚进屋了。 晚宴一直持续到十点,由于心情郁闷,沈流岚多喝了两杯。 送走宁氏父子,交代陈炜将苏总与杨影拖延在一楼,他借口有事处理,红着脸悄悄去了殷雅霓的房间。 殷雅霓正在案前审阅带过来的资料,房门突然被打开,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的?”她紧张地看着反手将门锁上的沈流岚。 沈流岚扬了扬手里的房卡,“我中午不就进来过么?” 殷雅霓上前捂住他的嘴,“你小声一点,万一被人家听见了,我出去还怎么见人?” 沈流岚倏地拿下她的手,紧紧地抱住了她,“你是装未婚装上瘾了么?被发现就被发现,把结婚证亮出来给他们瞧瞧,谁还能有意见?” 他越说越大声,殷雅霓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不是装上瘾呀!问题不是担心再出现以前那种事么?” “我就该把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关在家里,大门都不让你出。”沈流岚醉意上头,开始放飞自我地胡言乱语。 殷雅霓原本一整晚,就被起床气折腾得情绪低落,后来加上宁向宇那一出,此时的心情是真的十分燥。 她心情一不好,语气随之也冷了下来,“把我一个人放家里,你也不放心呀!说拴在裤头上的是你,说让锁家里的也是你。说到底,我的存在就是原罪么?” 沈流岚虽然醉着,但理智尚存。 一感觉到殷雅霓的不悦,他立刻放软了自己的态度,“北鼻,原谅我太爱你,见不得别的男人多看你一眼。你的存在不是原罪,原罪是我的无能。很抱歉无法让你在阳光下成为沈太太,你再坚持一下,很快我们就能公开了!” 爱人之间的和谐相处,不外乎一人进、一人则退,一方强势、一方包容。 殷雅霓见沈流岚的态度软了下来,便也不忍心再怼他,转而轻轻将他扶到沙发上躺下。 沈流岚不甘心躺着了无生气的沙发座,愣是挪着上了殷雅霓的大腿。 她刚洗完澡,浑身的肌肤还冰凉着,沈流岚发热的脸颊一碰触到她的皮肤,瞬间冷却了不少心头上的燥热。 “你今晚要在这里睡么?”殷雅霓低着头问他。 308.生命在于运动 “不仅是今晚,每晚都要跟你睡在一起。” 见殷雅霓无言,沈流岚继续说道,“下午没睡好,晚上又喝了点酒,现在头挺疼的。要没跟你一起睡,我一准失眠到天亮。” “头疼?”殷雅霓随即将手覆上他的额头,确定并无发热之后,才将手指挪到他的太阳穴,柔柔地捏着。 “弹过钢琴的手就是不一样,按起来特别舒服。”沈流岚闭着眼,一脸享受的样子。 “是的,我以前学钢琴的时候,手指的力道练了好长时间的。”殷雅霓捏着他的太阳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可我们重逢后,你好像很少弹琴了。在岚霓园,要不是我生日的时候主动要求,你似乎一次都没碰过那架钢琴。” “是么?”殷雅霓的思绪飘回三年前,“三年前在风城的警察局,戴了几天手铐。那几日,我晚上情绪不稳定,似乎是伤过自己的手腕。回国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每当弹琴的时候,手腕总是痛的。看了医生,说是伤到手腕骨和鞘键了。” 那段经历太过惨痛,但如今她已完全走了出来,竟能心平气和地和他聊起那一段时光。 沈流岚闭着的眼睛,上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连带的,唇角似乎也有些微颤。 “好了,我没事了,都过去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如今我们还能好好地在一起,这就是最大的恩赐了。”殷雅霓知道他难受,但仍想让他知道,只因她希望他更珍惜俩人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幸福。 沈流岚努力地平复着内心巨大的悲伤,他翻过身,将脸埋在殷雅霓的腹部,似乎是在缅怀着他们失去的孩子。 他的肩膀抽搐着,无声地哭泣。殷雅霓抚着他的后背,轻拍着。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手机进了一条简讯,殷雅霓拿起来一看,念了出来,“苏总和杨总上去了。” 沈流岚依然闭着眼睛,口里嘟囔着,“早知道不带这俩家伙一起来了,碍手碍脚的。” 殷雅霓将食指放在他的唇上,低下头,在他耳边“嘘”了一声,同时竖起耳朵,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待门外动静逐渐匿下,她才轻轻地扶起了他,“你先去洗澡,一会儿洗完了我再给你按。” 将他推进浴室,殷雅霓才想起他的换洗衣物还在上面。 眼看着沈流岚即将洗好澡,无奈之下,她只好趁着夜色,偷偷潜上三楼,替他拿下换洗衣物。 三楼的灯关着,殷雅霓打开手机闪光灯,照着楼梯,拾阶而上。 二十几阶的楼梯,她心惊胆战地走了许久,来到三楼,才发现忘记问沈流岚行李袋放在哪个方位了。 她正循着手电筒的光线四处寻找着,突然听见了楼梯有轻轻的脚步声。 条件反射,她侧身往一旁的洗手间躲了进去,轻轻掩上门,并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确定来人是谁,但肯定不是沈流岚,他现在正在她房里洗澡。 脚步声轻快活泼,不是陈炜。 这样轻的脚步声,只能是女孩子。 杨影!这个名字从她脑海里蹦出的同时,外面的来人也发出了娇柔的喊声——“沈董,你睡了吗?” 除了杨影的声音,她亦听见自己的大脑duang的一声,绷着的弦断了。 门缝下仍是黑的,并未有光线透入,她知道杨影和她一样,不敢开灯。 门外窸窸窣窣地响了一阵,似乎是床单被翻动的声音,殷雅霓站在门内,惊谔地瞪大了双眼。 杨影翻了一阵,确定沈流岚并不在屋内,才又悄悄地下了楼。 殷雅霓立在门内好一会儿,平复过内心的震惊后,她回房内继续寻找沈流岚的行李袋。 找到他的睡衣和明日要穿的衬衫西裤后,她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 此时,沈流岚已经洗好了澡,腰间围着浴巾,正站在镜前用棉签掏耳朵。 瞥见她进门,眉头皱了一下,“还上去拿那个干啥?我晚上不穿也行啊!” 殷雅霓满腹心事,自然无心跟他抬杠,将衣服塞给他之后,便进了洗手间刷牙。 随着牙刷有节奏地横扫着齿面,她的大脑随之也进入了思考。 看来事已至此,杨影是断然不能留的。 这件事情,不能让沈流岚知道,以他的行事作风,必定会搞得杨影脸面全无。 就如当初的谈雅雅,被沈流岚训斥了之后,为解恨,在集团内部恶意损坏她的名声。 更甚者,出现一个像林安琪那样歹毒的女人,那就更麻烦了。 这件事情,必须步步为营,有技巧地将杨影连根拔起。 殷雅霓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沈流岚正躺在床上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心一动,她乖巧地窝进了他的怀里。 他俯身,随即吻上了她的唇,辗转着,吸.吮着。 炽热的双手抚上她可爱的凸起,顺时针地打着圈圈。 发觉他似乎想进行下一步,殷雅霓连忙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裤头,“早点睡吧?明天还有正事儿呢!” 沈流岚呼吸渐重,不依不饶地扯着她的裤子,满口哀求,“昨天晚上就没有,今天中午也没有,你晚上再不给我,我就要憋死了。” 殷雅霓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十一点,似乎还有点时间。花半小时速战速决,他还能得到八小时的休息时间。 主意拿定,她便不再坚持,翻身骑上了沈流岚的胯部,“你躺着别动,让我来。” 沈流岚一脸惊喜地看着骑在自己腰上的她,慢慢褪下了全身的衣物。 ...... 最后,殷雅霓打算半小时就结束的事情,却因为沈流岚晚上喝了不少酒,而持续了一个小时。 她不过动了十分钟便喊累,剩下的五十分钟,仍然是沈流岚在发力。 这一通运动下来,俩人都精疲力尽,原本缠着他的头痛,也因为畅快淋漓而舒缓了不少。 “看来生命在于运动,这句话是不错的。”沈流岚趴在她的颈窝了,喃喃道。 “适度的运动才是强身健体,可我们......太没有节制了!” 309.与其做一名小三,倒还不如成为海天集团的媳妇。 翌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睡眠质量一向极好的殷雅霓,突然被噩梦吓醒。 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她先是瞧了瞧房门,然后再看看睡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房门自然是紧闭着的,而沈流岚此时亦气息平稳地酣睡着,眉头难得是舒展开来的。 她伸手覆上他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后,才起身到浴室洗了一把脸。 双手无力地撑着洗手台,她看着镜中那张苍白的脸,想起昨夜那个心有余悸的噩梦—— 又回到那个贴满沈流岚相片的暗房,林安琪踩着她的肚子,肚子里的宝宝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妈妈,我好疼。” 太绝望,她奋力爬起身,抱着林安琪的腿,央求她放过自己的孩子。 林安琪猖狂地大笑着低下头,那张脸却突然变成杨影的样子...... 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冰冷的石制洗手台,她抬起头,凄凉一笑,告诉镜中那个一脸忧伤的女人:“这些妄想伤害你和孩子的贱人,我会一个个将她们干掉! 天色尚早,距离八点出发海天集团还有两个小时。殷雅霓来到窗边,环抱双臂,看着杨影正在不远处的海涯上练瑜伽。 不得不说,她的身段是真的妙。 殷雅霓不敢想象,如果昨夜沈流岚没有来她的房间,杨影将会如何引诱已经有五分醉意的他。 他就像是一团带着致命吸引力的火苗,吸引着飞蛾们前仆后继地飞向他,哪怕最后被燃成灰烬。 殷雅霓告诉自己,不做飞蛾,她要做另一团能够与他相抱的火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殷雅霓就那样站在窗边看着杨影,她心里筹划着,这次从宁波回海门,要彻底将杨影除掉。 被财务官盯上的采购官,倾覆是分分钟的事情。 七点钟,杨影终于卷起自己的瑜伽垫回到海墅,殷雅霓也拉上窗帘,回到房里梳妆打扮。 红色的丝透衬衫和黑色高腰包裙、大红色丝绒口红,长卷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及颊的刘海散落在耳边,整个人看上去既魅惑又充满侵略性。 妥帖好妆容,沈流岚还在酣睡,她上前尝试着唤醒他。 好几分钟后,他才从迷糊到定神,“几点了?” “七点半了,我先下去吃早餐,你一会儿换好衣服再来。”殷雅霓将昨晚从三楼拿下的衬衫西裤放在床边。 沈流岚怪异地看着她的脸,“你今天怎么画着一个大浓妆?” “昨晚没睡好,脸色有些不好。我先下去了,你一会儿下去的时候注意着点儿,别被其他人碰到你从我房里出来。” “没睡好?为什么没睡好......”沈流岚还想再追问,殷雅霓已经挎起手袋出去了。 她下楼时,杨影与苏总正在吃早餐,瞥见她过来,苏总还是一如往常,客气地招呼她坐下。 而刚才还与苏总谈笑风生的杨影,在看到殷雅霓进来时,却突然噤了声,眼带敌意地看着她。 对于她的眼神,殷雅霓了然于胸。 杨影昨夜潜入沈流岚的房间,没找到人,回头必然要将整个别墅都翻遍。 苏总和陈炜早已关灯入睡,整幢别墅,只有自己和她的房间是开着灯的,她随便一想,也知道沈流岚是在哪里。 殷雅霓经过昨夜的噩梦,在料到杨影必会怀疑她与沈流岚的关系这件事,早已换了心态。 挑衅地迎上杨影的眼神,她翩然一笑,“杨总昨夜睡得好么?” 杨影脸色一滞,她猜不透殷雅霓是否发现了她昨日上过沈流岚的房间,所以此时话中有话? 如果是的话,她觉得殷雅霓未免也太猖狂。明明已有男友,竟还跟已婚的董事长暗中偷情。 并且是在知道她对董事长有意的情况下,殷雅霓竟还公然挑衅,简直太不要脸! 原本怀疑殷雅霓与沈流岚有一腿,正暗中吃味的杨影,此时被她一挑衅,自然是吞不下那口气。 正在她想反唇相讥的时候,料到她反应的殷雅霓率先放下了咖啡杯,留下一句“我吃好了,你们慢用”,便离开了餐厅。 杨影气得满脸通红,却在瞥见进入餐厅的沈流岚与陈炜后,倏地又恢复了大方可人的笑脸。 “沈董,早上好!”她的声音,在见到沈流岚时,自动嗲上了一个度。 沈流岚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转头与陈炜谈起了其他事情。 “昨夜我跟你在海边散步,手机放在房里充电,回来时我太太打了不下十通电话。” “那时候是有点晚了,她担心也是正常的。”陈炜回答。 沈流岚笑而不语,眼带冷意地瞥了一眼杨影。 杨影此时的脸色明显一诧——难道沈流岚昨夜并不在殷雅霓房里?而是与陈炜去了海边散步? 这么一想似乎也有可能,殷雅霓为了深爱的男友而拒绝了宁董的撮合,看来是爱自己男友极深的。 如果她真的与沈流岚有染,与其做一名小三,倒还不如成为海天集团的媳妇。 殷雅霓不是一个没有大脑的女人,能成为CFO的女人,都十分工于心计、擅长算计,海天集团的媳妇与沈流岚小三,这两笔买卖她不可能算不清楚。 似乎是疏通了昨夜的气结,杨影竟在上车后,竟主动对殷雅霓示了好。 殷雅霓的脸色一贯冷淡,杨影早已习惯,此刻并未觉得任何不妥。 而心里早已笃定杨影是心机女加预备小三,无论她如何示好,殷雅霓就是懒得理她。 海天集团的七座商务车,沈流岚坐在副驾、陈炜坐在后座、苏总与杨影及殷雅霓坐在二排。 沈流岚透过挡阳板上的化妆镜,时不时观察着在他左后侧的殷雅霓。 瞥见她脸上的冷然与全程沉默,沈流岚以为她是烦了宁向宇,所以情绪不佳。 原本计划在海天集团逗留二至三日,因为宁向宇的出现,现在计划将行程缩短为一日。 不仅是宁向宇,还有此次一起出行的杨影。 杨影昨晚上过他房间的事情,他早上已从陈炜口中得知。 原本对她还有几分欣赏之意,此时只剩下令人作呕的嫌恶。 此次行程,着实猜不到,意外情况如此之多。 ...... 海天集团,沈流岚不是第一次到访,但宁向宇这号人物,他昨晚是第一次见, 他与海天集团的缘分,大约可以追溯到十年前,他大肆在国内收购制造企业股份的时期。 当时,宁向宇不过十八九岁,似乎还在国外留学。 宁海天经常说起这个他引以为傲的小儿子,并直言他是海天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沈流岚原本与海天集团的合作一直十分紧密,对宁向宇亦无其他主观的看法。 但现在海天集团的继承人宁向宇竟然赤.裸.裸地表示出对殷雅霓的兴趣,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流岚决定重新审视今后与海天集团的合作关系。 此时,宁向宇与几位海天集团高层,正带着沈流岚一行人前往设备展厅,观摩此次RM集团欲购入的无人生产机。 无人生产机的自动化生产表现,看起来比视频演绎的效果更佳优异。 学工业设计出身的沈流岚看得满心欢喜,技术官苏总亦频频点头称赞。 毫不夸张地说,RM集团也许能因为此款无人机而起死回生,重振当年的风光。 区区一个RM集团的盈亏,对于沈流岚来说,自然是不痛不痒。 但因为它现在还姓王,所以沈流岚无法放弃它,既为王歆当年在春城救过殷雅霓一次的恩情,也为王教授曾经对他的栽培。 宁向宇一如昨夜,对殷雅霓的眼神满是热情,惹得一旁的沈流岚大为光火,恨不得一觉踹死他。 终是带着这样的烦闷,结束了一早上的设备测试。 午餐时间,宁向宇安排了沈流岚一行人在海天集团旗下的酒楼吃饭。 席间,殷雅霓再次借口身体不舒服,离开了宴厅。 她一点不担心宁向宇有机会像昨夜那样,再次到她面前说一些老套的勾讪之言——沈流岚必定是将他死死拖住,单独出现在她面前的可能性为零。 眼看时间接近两点,午宴即将结束,殷雅霓起身回包厢。 刚拐过长廊,来到一排错落相间的包厢外,她竟不记得刚才是在哪一个房间。 本想发一通简讯给沈流岚,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放在手袋里,并未带出。 而眼前这片长廊,不过二十来间包厢,她折中从三分之一处开始寻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走过,仔细辨认着里面的声音是否熟悉。 她盘算着,在寻找到房间之前,也许会有熟悉的人离开包厢,出现在长廊上。那么,她便不需要再挨间寻找。 一间、两间、三间......待来到第四间时,她蓦然听见了杨影的声音。 虽然杨影的音色一般,并非十分有辨识度,但她的嗲音,却是让殷雅霓想忘都忘不了的——昨夜那两声“沈董,你睡了吗?” 这句话现在还萦绕在她脑中,引起她胃里的阵阵不适。 她刚想推门而入,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原本的房间至少有十几个人,男声女声此起彼伏,并非眼下这般安静。 此时,杨影的声音时不时响起,但仔细辨认之下,在她不言的间隙里,却有着另一个年轻的男声。 310.她的丈夫就是我! “杨总,小小心意,还请您笑纳。”年轻男子的声音,仔细辨认之下,似乎与宁向宇身侧的助手有几分相似。 “不是告诉过你们直接转账么?”杨影的声音,显得气焰十足。 “宁董的意思是,银行流水容易露出马脚,沈董的能力,您也是知道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十分谦逊。 “沈董怎么样都查不到我头上的。这张卡你收回去,下午五点签合同之前,我要看到银行进账信息。如果没有,那么我很难保证这笔订单能不能顺利签订!” 年轻男子似乎有些为难,半晌都说不出话。 杨影见他不说话,十分不耐地继续说道,“不过三千万的回扣,你们宁董拿得出支票,转不了电汇?” “好的,我会转达宁董,还请您务必促成合同的顺利签订。”年轻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三千万?——得到这个数字,殷雅霓悄悄离开了包厢。 她继续往下寻找,不过几秒,便碰见了从前方包厢出来寻找她的沈流岚。 沈流岚见她一个人踌躇着,立即迎了上去,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手,但不过一瞬,便被她巧妙地拨开了。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刚打你电话都不接,我以为怎么了,一早上到现在就见你脸色不对。”他的语气焦急。 “包厢里太闷了,我去透透气。手机放在包里,忘记拿出来了。我没事,可能是昨夜没睡好。” 沈流岚还想再说点什么,殷雅霓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回头再说,先进去”后,便推开了包厢的门进去。 宁向宇的助理果然不在位上,殷雅霓暂时忽略了他那令人反感的眼神,从包里翻出手机与殷耀山联系。 五分钟后,杨影率先回了位置,而宁向宇的助理,直到下午签订合同之前,才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会议室内,杨影频频查看手机,脸上的神情似乎十分焦躁。 四点一刻,宁向宇的助手将一式三份的设备采购合同摆在了案上。 沈流岚手执一份、另外两份给了杨影和殷雅霓。 殷雅霓翻开合同,价格与先前并无二致,未税220万元每台,150台合计3.3亿元人民币。 沈流岚侧过脸,询问坐在他身旁的殷雅霓,“你看合同有没有问题?可以签吗?” 殷雅霓瞥了眼坐在沈流岚身旁的杨影,此时她一如刚才,紧皱眉头,频频查看手机。 “滴——”一声,细微的手机信息声响起,并未引起在座任何人的注意。 唯有殷雅霓,将这个声音听得真切。 杨影的神情,随着这个声音而舒展开了,看得出有丝狂喜。 呵,三千万!是她年薪的十倍,这么肥的肉一下子咬下去,也不怕撑了! “杨总,采购合同您在行,您看可以签吗?”殷雅霓转问杨影。 杨影满脸掩饰不了的欢喜,直接回道,“合同条款我看过,没问题,可以签字了。” 沈流岚见状,拿起手边的钢笔。 “沈董,先等等!”殷雅霓收起脸上轻蔑的笑容,将合同往桌上一扔,厉声说道,“宁总,沈董与海天集团合作超过十年,合作金额超过50亿元人民币。今天,您以高于前客户百分之十的价格售予RM集团此款设备,是否觉得有不妥?” 殷雅霓掷地有声的一席话,着实震惊了会议室里的所有人。 沈流岚看向杨影,眼神冷冽,“杨总,请说说看这怎么回事?” 杨影的神情,瞬间从前一刻的狂喜,转变为眼下的惊诧。 她看向宁向宇的助手,对方的脸色一样惨白。 “高于前客户百分之十的价格?怎么可能有这回事?国内使用此款设备的企业不过数十家,我逐一调查过,并没有低于咱们谈下来的这个价格。”杨影很快恢复了镇定。 她笃定自己与海天集团里应外合、天衣无缝,断不可能出现任何漏洞。 “杨总,您确定?”殷雅霓笑着看向杨影,此时,杨影看见她的笑容,竟觉得毛骨悚然。 “我确定!” “既然这样......”殷雅霓敛起笑容,低头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沈流岚,“沈董,这是大通集团与海天集团关于此款设备的采购合同,上面清楚写着,一样型号一样规格的无人机,海天集团给他们的未税售价是198万元每台。这个价格,与海天集团给咱们的价格,低了百分之十。如果按照150台的订单量来看,这将直接造成咱们公司三千三百万的损失。” 沈流岚将手机里的合同放大仔细看了看,待确认殷雅霓所说属实后,才将手机拿给陈炜,示意他拿给宁向宇。 宁向宇脸上并未有诧色,他轻轻一笑,看向沈流岚,“沈董,你我都是生意人,自然知道价格这种东西,是随着市场变化而变动的,并未有一成不变的价格。大通集团的价格低了百分之十,是因为他们无需海天集团承运此款设备,因此海天集团给了他们百分之十的让利。但贵公司此次明确提出,要我方承担货运责任,您也知道的,这款无人机属大型设备,这其中的物流费用有多昂贵,我想您不可能不清楚吧?” “哈哈。”沈流岚听了宁向宇一席话,不怒反笑,“宁侄儿,三千三百万倒不是大钱。主要是我没搞清楚,你口口声声说多出的百分之十主要是用于承担物流费用,但你这笔物流费用非但没给物流公司,反而还往我们杨总户头里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向宇闻言,甚为诧异,他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助理,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助理刚才一脸刷白色,此刻变成了死灰,他俯身在宁向宇耳边说了几句话。 宁向宇原本惊诧的神色,此时似是怒到极点,将手中的合同往桌面上一摔,沉声说道,“有你们这样瞎搞的?啊?” 沈流岚原本就不待见宁向宇,此刻发现竟然被他们父子和杨影联合起来摆了一道,更是怒火中烧。 他烦躁地将合同书扔到桌上,看向宁向宇,“我没时间在这里看你教育下属,这次的事情,如果你们愿意以百分之十五的价格让利,那么150台的合同还是照签订,并且我名下所有企业,将来还是和海天集团保持合作关系。如果这次价格谈不拢,那么我正式宣布,与海天集团正式中断所有合作关系。” 殷雅霓拿出计算机按下一串数字,看向沈流岚,点了点头。 宁向宇的眉头紧紧锁起,此时他真的是骑虎难下。 让利百分之十五,此款设备便零利润,甚至还得支付高昂的承运费。 如果不答应沈流岚的条件,那么失去他这个大客户,对海天集团还是有一定的影响。 甚至,日后可能再没机会接触到殷雅霓。权衡利弊之下,他牙关一咬,让助手下去重新拟定合同。 半小时后,合同正式签订好,殷雅霓这次为沈流岚捡回了将尽五千万。 双方握手的时候,宁向宇神情复杂地看了殷雅霓一眼,“殷总好手段,沈董有你这样的财务官,实在幸运!” 殷雅霓实在烦他,说出来的话自然尖锐,“我只是履行我的基本职责,并非我好手段,而是你们实在太低级!” 话说完,她想即刻抽回自己的手,宁向宇却还是紧紧握住。 沈流岚见状,上前支开了殷雅霓,转而对宁向宇说,“你们海天集团这次的行径让我觉得很失望,原本定于晚上的活动就此取消吧。我们还要赶往下一站,就不在此多逗留了。” 一语言毕,沈流岚转身想走,却被宁向宇拦住了去路,“殷小姐她,果真有了男朋友?”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沈流岚反问。 “如果没有的话,我想追求她。如果有的话,我愿意等他们分手的那一日。” 沈流岚闻言,忽而轻蔑地笑了起来,挑眉看向宁向宇,“宁侄儿,宁董要是知道你没出息地做人小三,会不会把你的腿打断?” “小三?”宁向宇蹙眉,“你的意思是说,殷小姐确实有男朋友?” “殷小姐没有男朋友。” 宁向宇闻言,心中一动,瞬间被狂喜所取代,“殷小姐真的没有男友?” “殷小姐确实没有男友,但她有丈夫!”沈流岚声音悠悠。 宁向宇的神情,一分钟里经历过三次浩劫。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流岚,“丈夫?这是她拒绝我的借口吧?昨晚明明只是说有男朋友。” “她的丈夫就是我!我昨晚明明警告过你不要骚扰我的人,你没听懂?” 沈流岚后面再说了什么,宁向宇完全没有听进去。 仿佛听见心脏破成碎玻璃渣的声音,他想起昨晚从松兰山海墅回家的路上,宁海天所说的话—— “你看中的那个姑娘,和沈流岚的关系绝对不简单。我劝你别淌这趟浑水,沈流岚这个人不是我们能动得了的。林仁墨一家三口,全都是死在他手上。跟这个人过招,你千万要放一万个小心!” 311.神秘买家 杨影被宁海天的人带走了,而宁向宇也在见过沈流岚手机里的婚纱照后,表示出了理解和歉意。 将苏总送至机场后,陈炜载着沈流岚与殷雅霓赶往宁波市中心。 殷雅霓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沈流岚正在酒店的书房里与北美公司的高层开会。 瞥见她头发上还包着毛巾,他匆匆结束了会议,回房间帮她吹头发。 殷雅霓发量多,及腰长发又黑又亮,常常是烫着曲线温柔的大波浪。 她喜欢干净,每天都要洗头发,洗得香香的,让沈流岚很是享受帮她吹头发的时刻。 他每次都将自己的手指全数插进她又柔又香的发中,然后掬起一把,贪恋地又闻又亲。 “你不是在开会么?”殷雅霓通过镜子,看着穿白衬衫的沈流岚一脸禁欲的样子。 沈流岚抬了抬眉,看向镜中双颊绯红的殷雅霓,“例会而已,原本就是你在洗澡,我无聊才参加的。” 殷雅霓“嗯”了一声,垂下眼睛玩着自己的手指。 头顶上的吹风机轰隆隆地响着,男人带着剥茧的手指正在她的发上和头皮上飞舞着。 “为什么查杨影?”沈流岚垂眸看向她粉扑粉扑、还略显婴儿肥的侧脸。 “第一,她吃相太难看。第二,我需要杀鸡儆猴。第三,她太不自量力。”殷雅霓的话中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很平静。 沈流岚沉默,待将她的头发全部吹干且吹蓬松之后,才关上吹风机。 耳边的轰鸣声一下子消失,沈流岚忽而温柔地扳过她的身体,让她腰靠洗手台边缘。 他的双手握着她的腰,低头侧看向她,“你知道了?” “是的。”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沈流岚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的想法你下午也看到了。” 沈流岚闻言,似乎有一抹笑意从他的眼底荡漾开。 他低声笑着,那笑声太愉悦。 倏地将她扯进怀里,他低头亲吻着她的头发,口气宠溺,却透露着一丝自豪与骄傲,“我的女孩终于长大了。” “是的,现在换我来守护你。”说出这话,殷雅霓觉得双颊烧得慌,却又在冷静之后,问起,“杨影会如何处理?” “在这一行,她的名声已经臭了。这种情况下,好不容易吞下的三千万她是不会轻易吐出来的。宁氏父子会收拾她,不需要我们操心。” 殷雅霓闻言,神色一诧,“你怎么知道宁氏父子给她三千万?我并没有告诉你啊!” “不管是Lanni集团还是RM集团,一切有机会拿到回扣的高层,他们的账户动态都在我的掌握中。” “啊?”殷雅霓抬头看向他,十分不解,“既然这样,那你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还问我能不能签合同?如果我说可以签,你是不是就签下了?” “如果没有发生昨晚那件事,我会签。商业行为的最终目的无非就是追求利润最大化,当杨影创造出来的价值,比她带来的损失更大时,我会给她一次机会。” “我认为杨影能为RM集团创造的价值,跟她的欲望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这种女人留着,后患无穷。” 殷雅霓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面色平静,但沈流岚分明从她的口中听出音隐约的怨气。 悄悄将双手移至她的腰上,手掌骤然一个收紧,殷雅霓的细腰被他用力锢住,像是要被捏碎的样子。 沈流岚不断地紧着、靠拢着自己的双手、慢慢收力,呼吸逐渐变得浓急喘重。 待发现他的意图,殷雅霓想跑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她的低喊出声,人被沈流岚抱上了宽大的洗手台。 沈流岚附身压向她,“你不喜欢,咱们就不留了。宝贝儿,我会创造一个理想的世界给你,你再等等,好么?”暗哑的声音,随着潮湿的呼气,飘进她的耳中。 “唔......”耳垂又被他含住,殷雅霓浑身无力地攀着他的脖颈,任由自己的灵魂,在他的身下沉沦。 ...... 宁波JS制造的情况与三年前的RM相似,都是在沈流岚强势的入股后,才有机会走出国门、进入欧美汽车圈。 它的董事长谈杰生与林仁墨一样,曾经是十分优秀的民营企业家,在事业发展到瓶颈并渴望突破时,遇见了沈流岚及他背后的warship集团。于是,合作关系就此建立。 此次,沈流岚特地在宁波多逗留两日,便是为了前往JS制造与谈杰生商量股权转让的事宜。 谈杰生断然是不愿意让沈流岚退出的,虽然他现在与warship集团毫无关系,但始终还是warship集团的上游客户,甚至通过warship集团垄断了国内的汽配出口市场。 只是沈流岚去意已决,他给了谈杰生两个选择,要么出资购下他手中49%的股份,要么由他出面寻找买主、并直接进行交易。 谈杰生早就习惯了沈流岚三不管的经营方式,此时他断然是不希望见到陌生资本进入自己的企业,怎奈沈流岚的抛股决定突如其来,令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的大部分资金,全都活跃在了地产市场,一时之间无法拿出这笔巨额的收购金。 谈杰生再三恳求沈流岚放缓抛股计划,但沈流岚决心已定,自然是不会轻易答应。 最后他妥协,可以由谈杰生出面寻找满意的合伙人,他愿意给出一定的让利空间,就当是纪念一场合作情谊。 原本以为谈杰生没那么快找到出资人,因此他在回酒店的路上,还跟殷雅霓提起,此次在宁波可能要多逗留几日。 殷雅霓作为他的首席财务官,且熟悉国际公司法与商法,这几日自然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以JS制造如今的股权溢价,她和券商团队皆建议以1:1.45的价格,出售沈流岚名下49%的股份。 但沈流岚为使谈杰生尽快找到理想的合伙人,先前已经答应过他,会给出一部分的让利空间。 最终,经过他们与菲克斯的彻夜商讨,给出了1:1.27的卖价。 也许是因为这个卖价实在太理想,谈杰生不出半天时间,便找到了一个神秘买家。 312.命运之神 最后,谈杰生与神秘买家约定好明日晚上签订股权转让合同书。 他在自家别墅举办了一个小型私人宴会,既当作新股东的迎新会,也当作为沈流岚的饯别。 24小时后,殷雅霓在酒店房间里换上她从海门带过来的那套浅玫瑰色高定长裙。 长裙的柔粉色,与通透粉红色的皮肤相互衬托着,显得她的气色更加美丽动人。 长卷发随意地披洒在身后,遮住了光裸细嫩的雪背。 穿上银色的高跟鞋,她一手拿着小手包,一手挽上沈流岚的手臂。 沈流岚并未隆重打扮,仅着黑色合体衬衫与深灰色长裤。 深色系的打扮让他充满邪魅的味道,也浓浓地散发着压迫感。 当粉嫩动人的殷雅霓勾着他的手臂一齐出现在谈家的宴会厅时,原本热闹的大厅,瞬间静了下来。 沈流岚已有太太的事情,早就从海门传到了谈雅雅耳里。 此时,她看着犹如一对璧人般站在一起的沈流岚与殷雅霓,不由怒火中烧,上前扯开了他们勾着的手臂。 “殷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岚哥已经有老婆了么?你这么牵着他是什么意思?” 谈雅雅动作粗鲁,殷雅霓被她一推、趔了个趄,幸而沈流岚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了她的腰。 她还未从被拉扯的疑惑中回过神来,刚一站定身体,便看见沈流岚另一手举着谈雅雅的手臂,一脸阴郁地问着她,“你发什么疯?” 谈雅雅从小娇惯了,这会儿被他一凶,自然是倍感委屈。 她伸出另一只手,指着殷雅霓的鼻梁,大声说道,“你是狐狸精!明知道岚哥结婚了还跟他勾肩搭手。” 殷雅霓站定身体,轻轻拨开沈流岚放在她腰上的手。 扬起唇角,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十足的鄙夷,“谈小姐是从未被男孩子邀请为女伴参加过宴会吗?” “你!”谈雅雅一时气急,“我当然参加过了!参加过无数次了!我们上流社会的宴会,你懂个屁?” “是么?那你怎么连身为女伴该有的礼节与责任、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搞不清楚?我身为沈董今晚的女伴,挽着他的手臂,难道不是对他最基本的尊重么? 殷雅霓一直笑着,那自信的笑容、那强烈散发的魅力,令得谈雅雅又妒又恨。 沈流岚见殷雅霓如此牙尖嘴利的样子,自然是放了心,便也不再举着谈雅雅的手臂,“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不要操心我的事情!” 谈雅雅负气想离开宴会厅,却在刚步出大门口时,迎面撞上了正往里走的高挑女子。 一见与自己站在一条阵线上的凌楚楚,谈雅雅不禁瘪着嘴巴看向她。 “楚楚姐,你终于来了!我真的快被气死了!” “怎么?”凌楚楚眼尾上挑的凤眼,往厅内扫视了一圈后,才又回到谈雅雅脸上,“雅雅,怎么了?快跟我说说?” 谈雅雅担心站在门外告状,会被刚好出来的沈流岚抓到,于是便带着凌楚楚去了自己的房内。 一关上门,她便声泪俱下地向凌楚楚控诉,“楚楚姐,殷雅霓从晚上进门就开始挽着岚哥。我只不过说了一句岚哥已经结婚了,你不应该如此,她便将我嘲笑侮辱了一通。岚哥不仅不帮我,甚至还大声斥责我!” 凌楚楚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自己的长卷发,她的眼神冰冷且毫无血性,但口里却说着温情十足的话,“你别气了,殷雅霓如今身为RM集团的财务官,在这种场合陪伴沈董出席,挽着手臂,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社交礼节,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有什么关系。” 她的口气突然一顿,神情阴鹜,“况且,你从哪里听来他结婚的消息?” “我之前不是在RM集团实习了几个月么?前几天刚从以前的同事那儿听来的,据说岚哥亲自跟一些秘书说他有太太的。” “是么?有没有说沈董的太太是谁?” “没说,听说是跟我们一样海大毕业的,小岚哥十岁,好像现在正在美国经营公司。”谈雅雅转述着从前同事那儿道听途说来的信息碎片。 凌楚楚闻言,脸色一怔,海大毕业、美国经营公司? “有说在美国经营什么公司吗?”她语气焦灼,竟没了往日的气定神闲。 谈雅雅看着她突然焦躁的神色,忽觉她陌生。 “楚楚姐?你怎么了?” 待发觉自己的失态,凌楚楚正想努力恢复常色,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自己血液里的躁动。 “哦,我没事,只听说是海大的校友,有些激动而已。” 谈雅雅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听说对方经营的公司是岚哥在美国的集团旗下子公司,似乎是经营和汽车配件相关的公司。” 这一刻,凌楚楚忽然觉得有一种眩晕感,忽觉整个人躺在云端那样轻飘空灵,又觉内心的狂喜如汹涌狂潮一般向她袭来。 海大毕业、小他十岁、在他美国的集团经营汽车配件相关的公司。 他说的是自己吗?应该是吧!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吧? 她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她脸上的五官抽搐着,竟比哭泣还要难看。 谈雅雅看着她的异状,甚是害怕,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扶住了失魂落魄的凌楚楚,“楚楚姐,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我没事。”凌楚楚推开谈雅雅放在她手臂上的手,提着自己的裙摆,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房间。 她回到谈家别墅楼下的洗手间,兴奋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原来沈流岚早已在心中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妻子,他一定是害羞、一定是怕被她拒绝,所以他一直装得冷冷的,其实他只是在保护自己。 他把一家那么赚钱的公司,全权交给稚嫩的她负责,并且从不过问,也不干扰她的管理。他是在给她一份保障,一份事业,一份满足,一份自尊。 这是怎么样一份深刻的爱,才能有这样的付出? 他一定是因为之前被伤了,所以不敢轻易再尝试感情,只能用这样沉默的方式,爱着自己。 凌楚楚觉得命运之神,自从她遇上沈流岚,便开始眷顾着她,所以才无意中让她发现自己所钟爱的男人,心中对自己那份沉重的爱。 ...... 宴会厅中的复古时钟指向八点,大门口迎来一队金发碧眼的白人。 谈杰生瞥见来人,立即热情地迎了上去,并用蹩脚的英文与对方交流着。 沈流岚与殷雅霓及陈炜原本坐在里座商讨着事情,待他们发现厅内的骚动时,谈杰生已经带着客人来到他们面前了。 “沈董,我来郑重向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即将购买你股份的巴尔克先生!” 厅内光线昏暗,沈流岚觉得对方的轮廓似乎有些眼熟。 他眯着眼,定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对方竟是当年出手买下他在warship集团部分股权的人。 巴尔克当然是一眼认出了他,沈流岚作为warship集团的创始人与传奇人物,在风城的卢普区,没有人不知晓他。 全球汽车商业的圈子就是这么小,绕来绕去,都是相识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人各据一方。 没有过多的客套,仅仅只是握手相视一笑,彼此便知晓这场买卖时定下了。 签约的场所在谈家别墅的会议室里,陈炜早已将股权转让合同拟好,殷雅霓确认过内容与金额无误后,便交由沈流岚签字。 沈流岚正想早些离开谈家回酒店休息,便也不再犹豫,刷刷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坐在一旁的巴尔克却迟迟不肯落笔。 JS制造属内资企业,巴尔克自然是无法以自己外籍人士的身份加入。此时他迟迟不肯签下名字,必然是在等待他的中国籍代理人。 二十分钟过去了,沈流岚频频看表,最后一丝耐性似乎将被耗尽。 “咔——”的一声,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穿着一袭黑色露肩长裙的凌楚楚站在门外。 313.盖私章! 软软款款走进谈家会议室的凌楚楚,看上去一如三年前的安静羞涩。 巴尔克见她进来,立即从位置上站起,开心地将她迎进了自己身旁的位置。 殷雅霓当下看见凌楚楚的那一刻,整个人像吞了一只苍蝇下腹那般难受。 而凌楚楚,并未看向殷雅霓。 从门口到桌前,不过数十秒的时间,她的凤眼百转千回、全程只看向坐在巴尔克对面的沈流岚。 她的温柔神情,被坐在沈流岚身侧殷雅霓尽收眼底。 这一边,沈流岚的脸色骤然冰化、侧颜线条紧绷、似乎对于凌楚楚的突然出现,并未有任何意外,又似乎在极力地隐忍着自己的某些情绪。 巴尔克殷勤地为凌楚楚拉开椅子,并与她来了一个暧昧的贴面礼。 凌楚楚面对巴尔克的热情,兴趣缺缺,身体的动作,似乎因为某人的存在而显得显得妖娆十足。 殷雅霓看着她,蓦然回想起在会展公寓的卧房内所看到的情景。那一夜的她,就如眼前这般充满魅惑。 “啪”的一声,合同书被扔到桌上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注意力瞬间被那忽然而至的声音拉扯回另一处。 沈流岚冷着一张脸看向对面,口气十分不善,“巴尔克!你好大的胆子!让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你半小时!你什么意思?”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一喝,巴尔克瞬间从见到凌楚楚的兴奋激动中回过神。待见到沈流岚那寒气十足的脸,他的声音竟有些瑟缩。 “Ben,十分抱歉!我们晚上刚下飞机就来了,我的代理人楚楚小姐有些不舒服,刚去了一趟洗手间。非常抱歉,咱们开始吧?” 坐在他身旁的凌楚楚,不言不语,睁着一双上挑的凤眼巴巴地望着沈流岚。 对比巴尔克的缩头缩脑,硬气霸道的沈流岚显然更有男人味。 凌楚楚在获知沈流岚对她的感情后,眼神再也不像过去胆小。此时更像是放飞了自我般,直勾勾赤裸裸地盯着他看。 巴尔克起身拾起扔到自己面前的合同书,恭恭敬敬双手奉到沈流岚面前,态度谄媚,“Ben,真的非常抱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们赶紧将合同签了吧?” 沈流岚经商的手腕一向铁血,巴尔克十分担心他发怒之后,会收回股权转让的决定。 既然他的代理人已经到场,此刻他自然是想尽快将这笔买卖定下的。 沈流岚单手接过巴尔克奉上的合同,倏地丢向垃圾桶。 他这一举,着实惊诧了在场所有人。 对比巴尔克的惊诧,凌楚楚则显得镇定了许多。 坐在中间主位上的谈杰生第一个坐不住,他面带窘色地看向沈流岚,口气迟疑,“沈董,你这是为何?” 沈流岚挑了挑眉,冷笑,看向坐在自己右侧的陈炜,“把另一份协议拿出来。” “是。”陈炜应声,另从包内拿出一式三份相同的协议书,并站起身分别给了巴尔克及谈杰生各一份。 “这是一份新的股权转让协议,变更的内容在于股权转让的价格由1:1.27变为1:2,如果巴尔克先生愿意接受,那么可以签下名字。” 陈炜说完,坐回沈流岚身侧。 殷雅霓虽然满腹疑问,但她深知沈流岚这么做必有考虑,于是并未出声,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形势。 谈杰生看着手上协议,眉头深锁,他十分疑惑,财大气粗的沈流岚为何在签约关头做这种坐地起价的蠢事? 如果说他差钱,真不至于啊!以他如今的财富实力,至少排得上国内前五。 从巴尔克的代理人凌楚楚一进门,他就开始浑身不对劲。这到底是为何?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是耐人寻味啊! 谈杰生眯着眼睛,悄悄地观察着沈流岚和巴尔克。似乎在他老谈家的会议室,将掀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巴尔克定定地看着沈流岚,侧头在凌楚楚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只见凌楚楚比了一个OK的手势,巴尔克对她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协议,交给同行的律师审核无误后,便低头签下自己的名字。 而凌楚楚,作为他的中国籍代理人,自然也需要在协议书上签名。 当她签下“凌楚楚三个字后,忽而看着自己名字右方的签字位出神。 今晚,沈流岚即将在那个位置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的名字,即将紧紧地挨着她的名字。光想起来,就令她心颤不止。 凌楚楚起身将协议书递给坐在斜对面的沈流岚,她的眼神深深地看着他,毫不掩饰对他的兴趣。 陈炜毕竟跟在沈流岚身边多年,对于他的喜好自然是十分了解。 这会儿,沈流岚还未出声,他便率先站起身,从凌楚楚手中接过协议书,放到沈流岚面前。 众人皆屏息以待,就等着看他签下名字后、不出几日便会被上交所问询的笑话。 沈流岚拿起桌上的钢笔,转了几圈后,倏然将它收回自己的口袋,面色冷然地站起身。 “盖私章!”他冷冷地抛下这句话,看向左侧的殷雅霓,“走吧。” 陈炜领命,拿出沈流岚那枚由名贵玉石雕刻而成的小方形私章,分别印在了三份协议书上。 ...... 沈流岚和殷雅霓在回酒店的路上,陈炜开着车,眼神偶尔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他们。 气氛太诡异,安静得让人心生不宁。 沈流岚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光影,心情仍然烦躁。 如果没猜错的话,凌楚楚要开始有动作了。 “陈炜,你没有收到凌楚楚出境的消息么?”沈流岚倏地收回眼神,看向正专心开车的陈炜。 “她应该是乘坐巴尔克的私人飞机离开美国境内。” “我还以为探子被发现了。”沈流岚再次看向窗外。 殷雅霓沉着心,坐在一旁,等待沈流岚自己梳理清楚脉络后,告诉她那些被隐藏的真相。 车内又安静了一刻,沈流岚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是我,简妮找到了么?” “还没有?这都三年多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赶快给我加快动作找!” 沈流岚气急、本想挂了电话,却忽而想起巴尔克的私人飞机。 再次拿起电话,那便还未挂上,沈流岚若有所思地对着他说—— “我估计她已经偷偷离开美国境内了,去查巴尔克名下所有飞机近半年的航程,往那些方向找!” 314.潘多拉的盒子 沈流岚挂上电话,深不见底的眸看向殷雅霓,蓦地手臂一身,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 “回酒店再说。”他的声音低沉,情绪并不包含在那寥寥数语中,但殷雅霓却听出了明显的担忧。 虽然她心中尚有七分不解,凌楚楚今晚的横空出现、亦让她觉得心有戚戚,但因为沈流岚的存在,却觉得莫名地心安。 在车内,沈流岚一直抱着她;下了车,更紧紧地揽着她的腰,直到进入房间。 待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后,沈流岚将她牵到沙发处坐下。 他摩擦着自己的双手,似在缓解心中的不安。 殷雅霓见状,自是料到此次凌楚楚的出现,并非好事。 她静静地等着,终于在半晌后,沈流岚娓娓道来。 “我怀疑三年前你在美国发病,是凌楚楚收买了女佣简妮在你食物中下药所致。” 那一刻,殷雅霓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还是残忍地摆在了面前。 沈流岚温暖的大手,此时正包裹着她有点发颤的手。 她努力压下心中那抹痛心,生生抑下所有情绪。 沈流岚见她情绪渐渐平静,继续说道,“你出事后,简妮隔日就逃了,恰好凌楚楚的账户里,在你出事前一个多月,提取出一笔跟简妮父亲偿还高利贷金额差不多的钱。经暗查,她并未有大宗购物支出,这笔现金,到底走向何处?我很难不将这两件事情串联起来。” “简妮一家一直在潜逃,几次差点找到人,几次都错过。找了三年,始终找不到。”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也没有动机,我仅仅是怀疑,无法处置她。” “担心她回国会对你不利,我只能将Lanni集团旗下的贸易公司,交由她经营管理。” “这个女人爱钱爱权,唯有这样,才能将她稳住。” 语毕,沈流岚看向殷雅霓。她的情绪渐复、手也不再颤凉,虽眼里仍有一丝的恐惧与痛心。 再次将她紧紧拥进怀里,“你不要怕,我不会再让她有机会伤到你。” “你猜她的动机是什么?”殷雅霓最想证实的是这点。 “嫉妒。” “嫉妒?”殷雅霓幽幽一笑,“我想,如果真是她对我下的毒手,那么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她爱上了你。从方才在谈家,我一直观察着她。她看你的眼神,和当年的林安琪如出一辙。她选择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释放出所有的邪恶、贪婪、虚无、欲望。” 闻言,沈流岚垂下头,“我实在是后悔,当时不应该将她一起招入RM集团。” 不舍得看他自责,殷雅霓上前抱住了他,就像安慰婴儿一般,柔声安抚着他的情绪,“但也因为她一起进入了RM集团,所以我被绑架的时候,多亏了她救我。否则,这个时候,我们可能是天各一方的......只是,她当初既然不顾危险救了我,后来,又为何将我害得那么惨?” 沈流岚的思绪,飘回三年前。 “当时你被救回来之后,我给了她一千万,让她永远离开海门。她冒着被林家追杀的危险也要回来找你,当时我确实感觉有点不合常理。后来她要求跟着我们一起去美国,不合常理终于合乎情理了。我当时只考虑到她或许只是向往浮华国度,所以我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满足她去美国的念想——毕竟,她救过你。就算她要求我给她无尽的荣华,我也愿意报答她。” “初到风城,我已经预料到我们的生活,可能会引起她心理上的不适。嫉妒之心,最容易在她这样出身平凡、却不甘一生平凡、且野心勃勃的的女人身上。所以当时我将她安置在我们的生活圈子之外,可初到美国的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又忙于工作,你开始依赖她,而我,也因为想让你开心,而忽略了她身上存在的威胁。”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却又仿佛预谋了许久,恶魔之手、悄无声息,只是一夜,我们便被硬生生地分开。” “我们可以去挖掘人性,但永远别去考验人性。因为人性一旦泯灭,就只剩下令人发指的黑暗。” 随着回忆的深入,那苍凉的过去,仿佛是巨大的黑洞,将沈流岚再次扯了进去。 他的情绪起伏愈发剧烈,他的双手越圈越紧,直到殷雅霓忍不住轻咳出声。 待发现自己的失态,沈流岚颓然地松了松手臂,“别有仁慈之心,不管她之前是否救过你,又或者她有其他什么样的原因,我最多只能让她活到简妮出现之前。眼下,没有百分之百脱身的把握,我暂时不动她。她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她的手段比我们能想到的狠上百倍!对于她,你千万要小心!” 微微松开怀抱,让殷雅霓顺了顺气,沈流岚才又继续说道,“对于隐婚,还是你考虑周到。只要暂时不公开我们的关系,至少潜伏在你身边的危险会少一些。如果你什么时候觉得不开心了,想公开了,你跟我说,我第一时间昭告天下,你是唯一的沈太太。” 殷雅霓温顺地点了点头,方才紧张的情绪与不解,缓解了许多,沈流岚的初中,三年后的她,已经渐渐能够理解。 对于过去,对于沈流岚胸膛上曾经插上的那把匕首,对于他们被生生分开的三年。 她有太多的自责、有太多的歉意! 这一次,他们终于都没有哭。并非不再难过,而是他们发现,经过这一劫,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分开彼此。 ...... 翌日,与宁波画上所有句号的沈流岚,带着殷雅霓回了海门。 稍稍休息了半日,傍晚时分,沈流岚载着她迎着美丽的晚霞回了南城。 这一次,恰逢周末,他们在南城呆足了三日。 殷家父母自然十分开心,直说着如果每周都回来过周末,便好好考虑他们的婚事。 沈流岚与殷雅霓默契一笑,这隐婚隐得父母都没发现。 周一,他们像往常一样,迎着朝阳回海门。 七点钟的太阳,仍然只是低低地悬在海平面上,暖黄的颜色,蕴满整个海面。 股权转让的资金在十点钟就到账了,沈流岚将到账信息发给殷雅霓,以便她处理各种税费后,再将剩余的钱以股东借款的方式汇入RM集团的银行账户。 这样,购买设备的资金有了,甚至还有了足够的资金扩大再生产。 RM集团现状太惨,他不确定它什么时候能够重振旗鼓。 于是,沈流岚便不选择贸然从Lanni集团抽资注入,又或者挪到其他个人资产。 反正原本就想与warship集团撇清关系,这下正好,先解决一个JS制造,往后,再来把所有与之相关的企业的股份卖掉。 这些资金,将全部注入RM集团,从此之后,它将成为Yanni汽车的坚强后盾。 殷雅霓身为沈流岚的首席财务官,全由她一人管理着沈流岚所有私人帐户、以及所有他管理下集团公司的对公账户。 杨影那件事,她捡回了几千万。 她有自信,在她的监督之下,沈流岚运营的所有企业,盈利状况要一年好上一年。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似乎很充实、也很甜蜜。 直到这一日,在连续加班了一周后,殷雅霓架不住下属们的软磨硬泡,答应带他们到浅水湾的别墅一坐。 午休时间,她慌慌张张地进了沈流岚的办公室。 门没反锁,她很轻易地就进去了。 沈流岚吃完午饭,耳里正戴着她送给他的耳机,躺在沙发上闭眼小憩。 殷雅霓的高跟鞋轻轻地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并未发出一丝声响。 她悄悄反锁上门,靠近沙发,在他身旁坐下。 看着闭眼而眠的男人,那英挺的五官和干净的皮肤,殷雅霓倏地心儿一动,鬼使神差地俯下身,轻轻吻住他的唇。 在她偷得蜻蜓点水般的吻后,刚想站起身体,却被霍然睁开眼的男人扯进怀里。 她无声地挣扎着,小手轻轻地捶着他的胸膛,“待会儿被人看到了,放我起来啦!” 沈流岚此时已仰起头,埋进了她的胸前的高耸里。 那一阵特殊的香味,慢悠悠地飘进他的鼻腔里,接着钻进他全身的血液里。 他开始用牙齿啃咬着她身上的纽扣,不一会儿,已经被他解开了最中间的那两颗。 “给我,嗯?” 殷雅霓极力地扭着自己的身体,想挣脱开来,然而,并没有效果。 “宝贝,给我。”他再一次恳求。 “不能做......”她呢喃着。 沈流岚轻轻一笑,倏地起身,轻松地将她翻转过身体。 “嗯,不做。让我亲一亲就好......” 猝不及防的酥麻感传遍全身,殷雅霓低喊出声。 情之所至,最终,她亦解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释放出最原始的念想。 315.咱们是不是要有小宝贝了? “呕~”一阵腥味从胃里窜到喉咙深处,然后回到殷雅霓的嘴里。 她实在没忍住,当着沈流岚的面吐了出来。 中午吃的章鱼、秋葵、鸡腿的尸体,此刻正无辜地躺在垃圾桶里。 见她吐得如此难受,沈流岚连裤头顾不上系,即紧张地起身拍她的后背。 呕吐往往是不吐第一口就还好,一旦第一口绷不住了,后续不将胃部掏空不罢休。 最后,殷雅霓不仅将胃清空了,并且连黄水都吐了出来。 沈流岚想起她怀孕初期就是这般吐得死去活来的样子,瞬间一抹喜悦涌上心头。 “宝贝,咱们是不是要有小宝贝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抽过一旁的纸张,替她擦拭嘴角的污渍。 殷雅霓此时正闭眼靠在沙发上喘着气,脑袋还未从方才的惊恐回过神,乍听沈流岚这句无厘头的话,瞬间一股屈辱夹杂恶寒涌上心头。 过了好半晌,她才幽幽地说,“如果我现在有小宝贝,那你头顶上可能有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大草原?”沈流岚不解。 她用力抑住那股想爆笑的冲动,径直站起身、背对着沈流岚整理着装。 “没有比这更绿更天然的帽子了。”殷雅霓说这句话的时候,正魅惑地拢着自己的头发。 极致快乐后的大脑总是呈现半空白的状态,好半晌,沈流岚才回过神,“这关绿帽子什么事?” 殷雅霓侧过脸看向上衣整齐、一脸禁欲的沈流岚,视线飘向他的下身——皮带半解、裤头松垮,甚至依稀可见一抹暧昧的湿漉。 “小岚每次都穿着雨衣跟小霓约会,我要是这会儿有宝宝,你这枚绿帽不是戴得妥妥的么?” “你!”沈流岚气急,嚯地站起身,将刚整理好仪容的殷雅霓扯回怀里。 他声磁如鬼魅,阴森森地飘进她的耳里,“你只能是我的,谁敢碰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你会这么说,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嗯?” “我打一把变质的蛋清往你嘴里放,然后还逼你吞进肚子里,那腥臭味时不时随着打嗝的机会窜进嘴里、窜上脑里,这你能同意?” 殷雅霓怼回这句话的时候,瞬间红了脸,要平时,她铁定是说不出如此污的比喻。 可眼前,要是不给他一点教训,他食髓知味,非三不五时逼着她如此。 语毕,她恨恨地看向他。 沈流岚回味着她那句话好一会儿,方才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恰逢午休时间,他爽朗的笑声回旋在旷达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突兀。 殷雅霓担心被外头的人听见,也顾不上嘴里那股腥臭味,翻过身将他的嘴巴捂上。 俩人在沙发上闹腾了好一会儿,殷雅霓才想起要事还未商量。 她从沈流岚的身上翻了下来,边替他扣上裤头和皮带,边说道,“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了,我晚上想让财务部那帮孩子们上浅水湾玩玩。你要没事儿的话,早些回岚霓园吧,取点我的日常用品和衣服过去放着。否则一点物品都没有,谁相信我真的是住那儿?” 沈流岚闻言,眉毛拧上了。他以为上次让那一帮人上了岚霓园,这事情就这么算了,没想到现在还要往浅水湾折腾。 “我不同意,他们要以后时不时闹着上你那儿,那你不得经常两头跑?浅水湾离这里跟岚霓园至少有20公里,这大晚上的来来回回折腾,多累啊!” “唉。不会有下一次的,就这一次。而且我晚上可以直接住在浅水湾,这样就不需要大半夜往回赶了。” 沈流岚刚被取笑头顶一片大草原,这会儿又听她说晚上想一个人住浅水湾,顿时大为紧张。 他知道拗不过她,只得答应,却提出了额外的条件,“我批准你晚上住浅水湾,但你要让我也参加你们晚上的聚会。” 一听他也要参加,殷雅霓生怕再发生不受控的事情,于是当下的直接反应便是拒绝,“不合适吧?上次那些秘书跟你熟,今天财务部这些孩子们,可没几个见过您沈董啊!你太上皇往那儿一摆,这聚会还是聚会么?” 沈流岚早看出她的心思,这会儿便也不强求,反正他自有办法。 压住心中的窃喜,他倒是装得云淡风轻,“行吧,我一会儿就回去准备准备,你五点下班可以直接过去。我离开的时候给你发坐标,你循着导航来就成。” ...... 浅水湾虽是沈家三年前送给殷雅霓的订婚礼物,但她一次都没来过。 沈流岚在海门房产众多,这里一幢别墅那里一套平层豪宅以及各种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商铺。 订婚前他将所有不动产过到她名下那会儿,她曾经试着算出这些不动产的价值,却发现怎么也算不清。 那也是她第一次发现,沈流岚的财富,比她想象中吓人。 车内导航的女声,清晰地播放着语音,“还有五百米即将到达目的地,请您沿道路直行。” 坐在后排的下属们看着一路而来的好风光,十足兴奋地猜测着这一片区域的房价。 “殷总,浅水湾多少钱一平米呀?这里环境太好了,感觉空气也好清新。” “我也不太清楚呢,四五年前开盘的房子了。” 殷雅霓注意着路况,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下属见挖不出八卦,便只好将话题转回窗外的风景。 五百米的距离,果真到了一片湾域。 别墅区的大门有高高的石拱门,门口两只狮子吐着喷泉,倒有点狮城的味道。 殷雅霓的车第一次来别墅,虽然大门的感应系统将她的车牌照得分明,门闸亦已做好放行的动作,但负责任的警卫员还是照例上前敲了车窗询问。 戴着墨镜的殷雅霓、降下车窗玻璃,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警卫。 警卫往手中的平板输入她的身份证号码,立即跳出一串业主信息。 待确定她正是浅水御园的业主后,警卫员恭敬地将身份证递给了她,并说道,“沈太太,有需要可以呼叫园区管理中心,工作人员24小时在岗,您慢走。” 316.殷总,你老公姓沈啊? 警卫员站在车外喊出的一声“沈太太”,因别墅区僻静、且车上并无其他杂音,此时自是清清楚楚地落入了下属的耳里。 殷雅霓担心警卫员说出更多沈流岚的事情,于是略显慌张地说了一声“谢谢”后,便重重地踩下油门、进入了园区。 “殷总,你老公姓沈啊?” “啊?殷总你不是还没结婚吗?” “那就是殷总的男朋友姓沈?” 车上的四名下属,当日并未一同参加沈流岚的生日会,所以对“沈太太”这个称呼只觉是因为她的先生或者男友姓沈,并未将她与沈流岚联系在一起。 殷雅霓此时的心情,立在了悬崖峭壁上。 一边是害怕谎言被拆穿的紧张,另一边要注意着路线、尽量装作自己对这个别墅区是熟门熟路的。 而眼前,下属们又连环抛出几个问题,她还得在心里组织另一个谎言来圆前面的谎。 虽然心很累,但她依然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是啊,男朋友姓沈。” 见下属们不再追问,她不由得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想来也秒,经过三年的时间,RM集团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她。 这一切多亏了沈流岚三年前的干净利落。当时的美女琴手事件一爆发,立即想办法全网撤下她的照片和资料。 随着她社交账号的注销、随着RM集团的换血、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很快将她这个曾经掀起小小风波的小人物忘记了。 三年前吃过高调的亏,她很满意目前的低调。 关上脑海里的胡思乱量,她将注意力转回眼前。 沈流岚中午和她提过,御园是浅水湾别墅区的楼王之一,隐藏在最安静的湖边。 远远地看见一个浮着若干美丽天鹅的湖,她定睛看向四周,果然在湖边找到了一幢她曾经在房产证附页上看到的别墅,且别墅的侧墙“御园”两个大字赫然在目。 殷雅霓慢慢地将车靠近车库外门的位置,在等待开门的功夫,她仰头打量起了眼前这幢价值数亿元的别墅。 别墅是时下流行的极简风,米黄色的外墙大方耐看,透过玻璃和铜艺混合而成的大门望过去,有一片绿油油的植被地,似乎在植被地旁边,还有一个蓝色的泳池。 大门的左侧是车库,此时正缓缓升起。 殷雅霓的车先进了去,跟在她身后的两辆车,亦小心翼翼地入了车库。 车库一共有五个车位,剩下两个车位中的其中一个,可以清晰地瞥见地面上因为轮胎打转而产生的黑影。 沈流岚,应该刚离开不久。 下了车,她根据沈流岚的描述,在车库的一角找到了通往别墅的门。 刚出车库门,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绿色的篮球草地及长型的游泳池。 下属们兴奋地跟在她身后,拿出手机拍照,直喊着,“这是在连续剧里才会看到的房子啊!” 殷雅霓亦瞠目结舌,她在南城的家虽也价值不菲,但远未到空间如果辽阔的地步。 车库门往前走一段就到了别墅的内门,殷雅霓按下自己的生日,“哐”一声,门自动打开。 她带着一丝期待进了屋子,入户柜上插着一束香槟百合,一旁的鞋柜前,放着一双小兔子样式的女士拖鞋,还有一双浅灰色的男士拖鞋。 站在一旁的下属见状,皆暧昧地笑了起来。 别墅的装修风格,处处显示着极简的气息。 米黄色的高级地砖、浅灰色的大型组合布艺沙发、自然石类砌成的背景墙、深米色的原木家具。 殷雅霓发现对比岚霓园,她似乎更喜欢这个简单干脆的地方。 将下属们安顿在厅内,她起身到厨房拿饮料。 超大的双门冰箱上贴着字条,上面写着“我安排了园区的迎宾酒店七点送食物过来,你不要动手煮饭。” 殷雅霓笑笑,她并没打算亲手下厨啊!某人真是太不了解她了。 打开冰箱、赫然发现他还准备了各种各样的饮料与啤酒,甚至还有各种酸奶水果与零食。 将蔬果零食与饮料逐一拿出招待客人后,殷雅霓才有时间来到二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分别是大卧室和儿童房。另外,还有小客厅、书房、衣帽间。 两件卧房配有独立的浴室,殷雅霓走进最大的那间卧房,感觉只有清新淡雅四个字。 卧室设有一个大阳台,她靠近一看,这才发现阳台是用防水木板铺成的,看上去就像是环岛海边的木栈道。 木栈阳台的左侧,有一个像是小温泉的池子。右侧,有两个椭圆形的秋千椅。 呵!她在心里笑着,沈流岚可是真的会享受。 夏时昼长夜短,此时不过六点半的光景,当殷雅霓拉开顶层花园的铁门,赫然看见了整个海门最美的夕阳。 如果说岚霓园可以与挚爱看到最美的日出,那么这里,便是可以与爱人看到最美日落的地方。 细细想来,这一切并非巧合。 沈流岚选择设立了海门城一东一西的两个住所,一处是位于东环的岚霓园,另一处便是她现在所处位于西环的御园别墅。 似乎想验证心中所想,她拨打了沈流岚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背景音安静,偶尔有风的声音跑过。 “你在哪儿?”殷雅霓问。 “我在开车。”沈流岚答。 她以为他还在回岚霓园的路上,便没有再追问,只是遥望着远处那轮暖红色的夕阳,声音仿佛也跟着变暖。 “我到御园了。想问你,当初为何会选下这一处房址?” 电话那头顿了一顿,好一会儿才传过依然会令殷雅霓脸红心跳的声音,“因为那里能看到全海门最美丽的夕阳。” “然后呢?” “我不仅想跟你看每一天的日出,我还想与你看每一日的日落,我要你每一个的日日夜夜。” “你真是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呢。”殷雅霓嘴上虽酸着他,好似不买账,但其实她早已哭成了泪人。 有时候,她是真的讨厌自己别扭的性格。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沈流岚对她的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立体呈现,且不吝于情感上的表达。 而她,从来不肯为他克服自己情感表达上的缺陷,总是认为他爱她,就该懂她。 现在想来,却少回应的爱,是要多有决心才能坚持下来? “我说的不是甜言蜜语,而是永远有效的承诺。” 殷雅霓正听着沈流岚的告白失神,而楼下的门铃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对着电话说道,“好了好了,咱们晚点再说,好像是有人送餐过来了,我下去开门。” 门铃声继续响着,她加快速度从三楼一路跑到楼下。 殷雅霓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有一位下属去将大门打开了。 她还未走到门前,便看见一脸花痴状的下属扭过头来对她说,“殷总,你看这是谁来了?” 317.沈董已经结婚了,他不可能是殷总的男朋友啦! “谁?送餐的吗?”殷雅霓轻步跑上前。 然而,送餐人未见,却瞧见了前一刻还对着电话说甜言蜜语给她听的男人。 下属站在一旁呈花痴状,一会儿看看站在门外的沈流岚,一会儿看看站在门内的殷雅霓。 “那个....沈董,你怎么过来了?”殷雅霓尴尬极了,生怕沈流岚的到访会引起下属们的无端猜测。 “听说陈炜有些数据要给你?” “啊?”殷雅霓一愣,待看清他眼里的狡黠后,才飞快地回道,“没错!想起来了,我这边要做一份计划,需要他手头上的数据。这么晚还麻烦您送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似乎真的没有让沈流岚进屋的意思。 倒是站在一旁的下属偷偷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说道,“殷总,您不请沈董进来么?” 殷雅霓一怔,这才尴尬地侧过身,对站在门外的沈流岚讪讪一笑,“沈董,请进来坐吧。” 可站在门外的沈流岚却没挪动身体,他指着自己停在一旁的大奔说,“殷总这里有车位么?” “有的有的,我这就给你开。” 车库自动门的开关就在屋内的数码可视门铃上,殷雅霓小跑着进去将开关打开。 不过三两秒的时间,电动门便缓缓上升。 殷雅霓知道沈流岚对别墅熟门熟路,甚至他车上就有别墅的各个电子钥匙,所以便将下属支了开,进了车库找他。 轻松地将大奔停在小CLA旁边,沈流岚吹着口哨愉快地下了车。 殷雅霓上前拧了一把他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沈流岚“嗷”了一声,龇牙咧嘴地喊“疼”。 “不是说好了你先回去么?”殷雅霓又拧了他一把。 “我是回了一趟岚霓园啊!只不过洗了一下澡又过来了。” “难得给你放假,你就不想出门跟朋友聚聚?”殷雅霓边说着边走出了车库。 “一群大老爷们有啥好聚的,还是过来跟你玩比较实在。” 沈流岚刚洗完澡,换下了平日里上班才会穿的衬衫和西裤,穿上了休闲的T恤和运动裤。 他的手抄在口袋里,满脸愉悦地跟着殷雅霓离开了车库。 车库到客厅要穿过一条木栈过道,过道的一面墙是客厅的落地玻璃。 此时落地窗帘一半被拉起,坐在厅内的下属们皆兴奋地看着窗外走过的帅气董事长及自己的美女上司。 最近财务部因掌门人殷雅霓在与海天集团的商务谈判上,帮公司争取到了百分之十五的天价让利,因而一众财务部的成员都觉得似乎要跟着她成为董事长眼前的红人了。 这不,高高在上的董事长大人竟然绕过整个海门,从东环到西环,不辞劳苦地来参加他们的部门聚会。他们觉得,这都是沾了殷雅霓的光。 ...... 别墅占地面积大,穿过院子竟然花了一分多钟。 殷雅霓走在前,沈流岚跟在她身后,有好几次离开落地玻璃的时候,他都上前偷偷勾住了她的手。然后,在靠近落地玻璃的时候,再迅速放开手,如此反复着,倒也十分有趣。 他们进客厅的时候,殷雅霓的十来位下属,皆一脸紧张地站起身恭候着。 “大家都别客气,下班时间,该玩什么玩什么,我坐一会儿就走。”沈流岚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竟是十分愉悦。 下属们受宠若惊,谁也想不到,传说中铁血严肃的董事长大人,私下里是这样和蔼可亲的样子,且没有大领导的架子。 可他即使再可亲,毕竟也是遥不可及的领导,人大多都有慕强的心理,在这种强者如山的气势压迫下,自然也会跟着局促不安。 他的存在,让原本还算欢乐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幸而没过多久,别墅区的迎宾馆便将晚餐送了过来。 三辆精致的餐车,分别用银制的餐盘盖盖着,逐一送上了圆型餐桌。 由于御园是商品房性质的别墅,占地面积与格局规划毕竟比不上岚霓园。 此时,十人位的餐桌竟然有些局促。 殷雅霓添加了两把椅子,才将包括沈流岚在内的十二个人安排了进去。 大领导在场,气氛略诡异。 沈流岚中途离席接了一个电话,这众人才活跃了起来。 殷雅霓的心思自然不在桌上的美食,这会儿正频频回望着坐在厅内的沈流岚。 这一通电话一直讲了一个多小时,他估计说得口干舌燥,竟兀自起身到厨房的冰箱拿水喝。 厨房就在餐厅的一旁,他这一举动都被殷雅霓的下属看了去。 “殷总,沈董是不是在找什么啊?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坐在她身旁的秘书好心提醒着。 殷雅霓尴尬地“哦”了一声,轻声进了厨房。 沈流岚果然靠在冰箱旁喝水,手里还拿着电话。 他在美国十几年,美式口语流利得不像话,甚至说着各种让殷雅霓听起来十分陌生的机械术语。 殷雅霓毕竟只在美国呆过半年,即使学生时代过了大学英语六级,但此时听起他与美方人员的对话,仍是一头雾水。 用力地听了好一会儿,她才依稀听出是欧洲某品牌旗下的汽车,因为制动部件的问题,被全球大量召回。 眼看着进来有好一会儿了,见沈流岚仍然没有要结束通话的意思,殷雅霓便留下一张字条,离开了厨房。 他接电话时,一脸纠结的样子,手指频频按压着太阳穴,这是他精神紧绷的习惯性动作。 殷雅霓自然是猜到美国那边发生了麻烦事,他才会如此头痛的样子。 本想趁着这个话题,提出让下属们早点回家,可她才刚出来,就被下属们拦住了。 “董事长怎么了?进去那么久?是不是嫌我们在这里那么大声说话吵到他了?” “不是的,他可能需要纸和笔记东西,刚好我在厨房里放了便签......”殷雅霓还想说点什么,沈流岚却在这会儿出来了。 顾不上下属们关切的神情,他看向殷雅霓,“我有点急事,借用一下你的电脑。” 还未等殷雅霓回话,他便径直上了二楼。 下属们面面相觑,都在奇怪于董事长为何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似的。 不知谁打趣了一声,“会不会沈董就是殷总的男朋友啊?都姓沈。” “啊?”殷雅霓怔了一怔,大脑正混乱地组织着语言来澄清。 曾经去过岚霓园的秘书却在此时替她澄清道,“沈董已经结婚了,他不可能是殷总的男朋友啦!虽然咱们都希望殷总是董事长太太,哈哈。”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管理部的同事说沈董之前秘密在美国结婚了,他太太好像在美国开公司,听说个美籍华裔超级富二代呢。” “......”殷雅霓无语地看着以讹传讹的下属们,明明越说越离谱,但她却没有立场为自己澄清。 318.RM集团的危机 殷雅霓频频看表,终是被有眼力见的某位下属发觉,于是原本还想闹到深夜的大伙儿就此散场。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上了车,十个人,刚好塞上两部车。 临走之际,他们看着安静停在库中的大奔,脸上表情微妙。 虽说殷雅霓承认过自己有男友,可这一晚上的也没见此人出现。 甚至,公司内部一直传言着董事长目前与太太异地而居着。 这原本就有过绯闻的二人,在这撩人的夜里,困在这美丽的别墅中,太容易令人浮想联翩。 殷雅霓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向沈流岚的大奔,刚想打电话让他下来,可一想他方才接电话时的样子,便生生忍住了。 “你们先回去吧,沈董没喝酒,一会儿等他用完电脑,我再送他出来。”她一咬牙,想着被误会就误会了,总比耽误沈流岚的正事儿好。 见她都这么说了,下属们也不好意思再表示什么,道过再见后,便开着车离开了别墅区。 殷雅霓回到屋内,找出刚才与食物一起送过来的单子,拨打了上面的电话让迎宾馆过来收走盘子。 沈流岚从上去二楼就未曾下来过,她将餐厅客厅收拾好回了二楼之后,书房仍紧闭着。 试着转动了几下书房的门把手,门立即打开。 沈流岚坐在书桌后的按摩椅上,表情冷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面前的两台显示器。 装在一旁的摄像头,此刻正亮着绿灯,表示正在工作中。 摆放在书桌上的音响,正洪亮地传出地道的美式口语,殷雅霓听了好一会儿,拼凑起方才在厨房听说的片段,终于明白了个大概。 事情的缘由是,RM集团一年前出口到北美的一款汽车制动部件出现了问题,导致购买了几百万件此制动系统的美国GU汽车公司面临着全球召回两百万辆汽车的损失。 并且,经美国国家高速公路交通安全局确定,过去半年GU牌汽车发生的车祸事件中,有八成的汽车装置了此款制动系统。 由于,此制动系统是由美国Lanni集团旗下的汽配贸易公司从warship集团购入、然后再出售给美国GU汽车公司。 因此,美国GU汽车公司在三小时前正式对Lanni汽配贸易公司提起诉讼。 也就是沈流岚晚间突然离席接听电话的时候,便是Lanni集团正式获悉此消息的时刻。 管理层不敢擅作主张,当即通知了远在中国的总裁先生。 事态严重,Lanni集团的精算师团队用三小时算出一个数字,那个数字足以令RM集团彻底从汽配界彻底消失。 可以说,十个RM集团也不够赔偿此次的召回费用。 了解过情况的殷雅霓悄悄退出书房,她可以想象这个事件对RM集团毁灭性的影响,也理解沈流岚为何刚才再也没心情人前装隐婚。 皆因这件事情太令他烦忧,而他此刻的愁眉不展,亦是她不曾见过的。 这种时候,什么隐婚不隐婚的,皆当抛到脑后。 满腹心事,她自然没心情欣赏御园的成套按摩卫浴系统,只得胡乱地洗完澡,快速地吹干自己的头发。 她再次回到书房的时候,沈流岚还在跟美国公司的高层开着紧急会议。 Lanni集团的经营团队建议促RM集团申请破产保护,这样尽最大可能保证其继续经营的可能性,并且通过资产的重新整合以及剥离不良资产,使其重新走上正轨,甚至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 当然,这是最理想、对RM集团来说,亦是将损失降低最低的方式。 但后遗症却不容小觑,破产保护期间,其所有重大经营决策必须得到破产法庭的批准,甚至必须向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报告。 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没有企业愿意申请破产保护。 经营团队本着损失最小化及永续经营的目的提出此方案,但沈流岚的立场,更多的是在于RM集团在国际汽配市场上的口碑和形象。 一个需要经过破产法庭批准经营决策的企业,基本上已经和辉煌划上句号。 一整晚的会议,在这个节点产生了最根本的分歧。 最后,沈流岚结束了视频会议,并且宣布接受GU汽车公司的控告,正式进入调查和应诉阶段。 事已至此,殷雅霓已然明白了全部。 沈流岚关上电脑,心情凝重地坐到了她身旁,“如果要解决此次的不良事件,至少要80亿美元才保得住RM集团。” “不先调查一下吗?也许并不全是它的责任呢?”殷雅霓问。 沈流岚叹着气,摇了摇头,“调查是需要的,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将身体完全深陷在沙发里,伸出手臂,将殷雅霓揽进自己的怀里。 “我倒不是心疼那些钱,而是在纠结有没有这个必要。说实话,RM集团之于我们,除了那几个月的初恋回忆,以及我曾经对王总的承诺,便再也找不到让我继续为它花费心力的理由。” 沈流岚一直是理性、利益大于一切的商人,他现在能提到意义,实际上他对RM集团是有着自己所不知的感情。 殷雅霓倒是比他看得开,正因为她还有着一颗赤子之心,亦因为她的感性,恰好中和了沈流岚理性 回忆起他们初恋的那段时光,殷雅霓整个人不免又柔软了起来。 她乖巧地窝进沈流岚的怀里,极尽温柔着,“你知道吗?我每次去到18楼的那个会议室,都会想起我知道你身份的那个早晨,那天你戴着黑色的金属框镜、穿着白色亚麻衬衫及卡其色长裤。你当时是那么认真地听着我报告预算案,那么认真地在计划书上做着批注。我每次想起你当时的样子,都心生颤动。我愈发确定,我是在那一天,深深地爱上了你。RM集团是我们能够将缘分延续到今日的介质,只要有这一点,便足够了。能够花钱买下的回忆和纪念,我觉得值得的。” 殷雅霓柔柔地说着她不曾提起的从前,沈流岚亦是在这一刻,确定了,她比他想象中更早爱上自己。 这个发现,令他欣喜若狂,似乎这一晚上的烦忧,都不足为提。 当晚,沈流岚向Lanni集团的经营团队宣布了保住RM集团的决定。 他花八十亿美元留下了初恋的回忆,同时也招来了大洋彼岸的魔鬼。 319.大洋彼岸的魔鬼 翌日,沈流岚回到RM集团,即刻成立了调查小组,彻查此次的制动部件品质问题。 而殷雅霓,亦想着办法,希望尽最大可能,采取融资方式筹到八十亿美元的资金作为赔偿金。 由于GU公司的提诉只针对Lanni集团,沈流岚在这个环节上顶住了,暂时没有往下游供应商warship追责。 于是,媒体还未曝光RM集团所面临的重大品质问题,所以它看上去仍然风平浪静。 调查小组暗中进行着准备工作,一切都悄无声息,直到,48小时后,RM集团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穿着职业通勤装的凌楚楚,带着Lanni汽配贸易公司的法务团队、品质团队及warship集团的技术团队,一行十余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RM集团的门外。 当时正逢早晨上班前半小时,集团所有高层皆未到位,凌楚楚一行人站在门口,甚是引人关注。 警卫自然不可能让这么一群金发碧眼的欧洲人贸然进入集团,于是只能等着陈炜过来。 二十分钟后,陈炜驾车赶至。 待他看清楚为首的凌楚楚时,自然知道了这些人前来的目的。 这是他过了三年,第二次见到凌楚楚。 与宁波那夜不同,她此时的形象,着实令陈炜有那么一刻的愕然。 真的太像三年前的殷雅霓了,无论是发型、还是着装。唯一不像的是,她脸上那过份张扬的美丽。 陈炜天生善于观察和思考,且跟在沈流岚身边多年,凌楚楚对于沈流岚的野心和目的,他早已隐隐有察觉。 沈流岚三年前同意带着她一同前往美国时,他亦有提醒过。 只不过,当时的沈流岚,被太多事情夹击,失去了最犀利的判断力。 终究是养虎为患。 将这些彼岸的异客安排在会议室,陈炜回到董事长办公室时,沈流岚已经垂首案前审阅文件了。 “沈董,凌楚楚带着Lanni贸易和warship集团的人过来了。” 沈流岚闻言,刹间抬起了头,甚是震惊。 “这次又是巴尔克的私人飞机送她过来的?” “应该是,和宁波那次一样,杰森那边监控不到她这次的出境信号。” 沈流岚骤然将手上的文件扔至一旁,脸上怒意可见。 忖度片刻,他致电给尚在南城过暑假的殷耀南。 电话接通后,传来惺忪的声音,“南,在哪?” “在家里,一大早的,嘛事?” “你以最快的速度来海门,将霓霓带回南城,我大概在一小时后会将她送到岚霓园。” 沈流岚口吻焦灼,殷耀南此刻再迷糊,也猜到必然是发生了大事。 “凌楚楚带着一帮欧洲人来海门了,我不想霓霓有机会见到她。你先带她回南城住几日,待我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再过去将她接过来。”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我马上出发,一个半小时到岚霓园。”殷耀南的叹气声,经手机听筒,清晰地传了过来。 沈流岚挂上电话的时候,已经进了电梯,正往18层的办公室。 财务官办公室。 殷雅霓刚泡好咖啡坐到位置上,门外有节奏地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她以为是自己的秘书进来送早报,便没抬起关注报表的眼睛,直接喊了一声“请进”。 来人的脚步声缓慢却力道饱满,她听出这脚步声的陌生,困惑地抬起了头。 猛然撞进那双含笑且上挑的凤眼里,她有过一刻的错愕,呆呆地看着来人。 倒是对方先开了口,“雅霓,好久不见。” 那个笑容一如三年前的亲切,却令殷雅霓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原来挂在脸上的笑意突然无意识地隐去,她僵硬地站起身,“楚楚?你怎么来了?” “RM集团的制动部件出了问题你知道吧?”凌楚楚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遽然极速变冷。 “是的,我知道。你坐下来说吧。”殷雅霓只当她是因为Lanni贸易被连带影响而起的寒意,竟还不忘招呼她入座。 诱人!面对殷雅霓的起身,凌楚楚看着她而今的形象和气质,脑海里只有这个词。 三年前的殷雅霓喜欢穿各种设计简单的经典款,这在当时从内陆出来不过三四年的凌楚楚看来,是十分土气的。 当她在美国生活了一阵子之后才发现,殷雅霓以往所穿的衣品,皆是纽约巴黎的时尚人士最钟爱的单品及流行元素。 也是在那一刻,她终于可以理解,为何容貌与身姿并不胜过自己的殷雅霓,会如此受男生的欢迎。 甚至连身为女性的自己,以及富有、抚媚的林安琪都会如此嫉妒于她。 这一切,皆因殷雅霓身上那种特殊的气质,实属绝无仅有。 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逼自己承认殷雅霓身上的优点,于是,她开始模仿她的穿着打扮与行为习惯。 就在她以为自己完全成为了她,甚至比她更诱人的时候,今日的一见,再次给了凌楚楚一记闷击。 眼前的殷雅霓,褪去了当年的青涩、而今竟然变得更成熟抚媚。 她不再像三年前穿着简单样式的连衣裙或者大方的裤装,今天的她,竟然穿着胸前设计非常巧妙的无袖衬衫和突显下身线条的包裙。 衬衫整体呈白色,胸前的特殊线条设计,让她的胸部看上去愈发饱满,锁骨骨节分明,着实性感。 时刻关注着时尚圈的凌楚楚,此时正在脑海里搜索着殷雅霓这件上衣的品牌与价格,结果自然是寻不到。 她果然还是跟三年前一样,专门喜欢挑那些小众的衣服穿。 这点习惯,倒是与沈流岚如出一辙。 想到沈流岚,凌楚楚的眼中多了几分哀伤。 既然他已对外认爱,为何又一次都不曾主动找过她? 甚至在她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他依然不愿意主动来见她? 是不是还要她更加主动一点,他才能卸下重重的自我保护色? 殷雅霓冷冷地看着一脸神思的凌楚楚,她心里十分清楚,那充满哀怨的神情,必然是想到了求而不得的男人。 简直可以更不要脸! 殷雅霓嗤笑一声,终究没忍心当场给她难堪。始终有些,念着当年的救命之恩。 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进行可笑的表演,直到几声震而有力的敲门声响起。 殷雅霓刚想上前开门,门却在敲门声落下两秒后由外向内开起。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沈流岚,也就只有他,才会未经她应允便直接开门进入。 意料之中,沈流岚一脸焦灼地进了办公室,此动作,自然也引起了凌楚楚的注意。 在真相未明之前,殷雅霓为了保护自己,断然是不能让凌楚楚知道他们的关系。 此时,她也只能向沈流岚使了个眼色。 在沈流岚还未明白她的眼神之意时,原本坐在一旁的凌楚楚站起了身。 再没有以前的恭敬客气,她现在只剩下赤.裸的娇羞及扭捏。 看见她,沈流岚瞬间明白了殷雅霓刚才的眼神是何意。 几乎只是一瞬,他即刻做出反应,绕过殷雅霓,来到她面前。 极力抑着心中那抹厌恶与憎恨,“你跟我过来!” 320.今天到底是谁借你的胆子? 此时,沈流岚正在坐在会议室的尊位上。 四周安静如斯,所有人都在等待他开口发言。 似在极力抑制内心的愤怒,他看向凌楚楚的眼神,只剩下厌憎。 凌楚楚虽被他盯得直发毛,却挖耳当招地以为沈流岚的眼神是他爱得深沉的体现。 这样的安静太不寻常,凌楚楚倒也沉得住气,一直没出声。 沈流岚时不时飘向她身上的眼神,虽然怪异,但被相见的喜悦冲昏脑的她,却权当是爱的眼神。 其实,在谈雅雅告诉她这个事情之前,她做梦也不敢想,她爱了三年多的男人,最终会爱上她。 过去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她不辞劳苦,费尽心思,甚至牺牲自己去迎合巴尔克那个花花公子,为Lanni贸易拿下一单单利润喜人的订单。 沈流岚只不过在风城的CBD租赁了一层办公楼,给了她一个不到五十人的团队,这样低成本的投入,她却在第三年,实现了Lanni贸易百倍的盈利。 凌楚楚知道,沈流岚这样成功的商人,最需要的就是能够助他一臂之力、与他齐肩的优秀女性。 为了成为配得上他的女人,她周旋于各个汽车商之间。 有好几次,为陪伴那些大老板喝酒喝到胃出血,甚至化身中国娃娃,供他们玩乐。 那是一段没有尊严、极尽屈辱的岁月。 只因,她想成功,她想得到他的关注。 这三年来屈指可数的集团经营会议,每次她都是提前好几天练习发言,用她娇柔的声音,报告着Lanni贸易喜人的营收。 然而,他却从未正眼瞧过她。 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但她从未想过放弃。 她用尽多少手段,才将殷雅霓赶走。 她用尽多少心思,才站到了他身边。 这一切,她如何轻言放弃?为了这个男人,她可以赌上自己的一生。 一时的打击又如何?最终,不过三年时间,终于等来,他的眼里只有她。 一个月前,当她得知殷雅霓出现在Yanni汽车公司,那一刻她确实慌了。 失魂落魄前去Lanni集团小心翼翼地试探他,他却说,要将殷雅霓接回身边。 她不允许!她付出的这三年,因为殷雅霓的出现,即将回到原点。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有的挡路石,她都要解决掉。 殷雅霓命大,提前一天离开了美国。再迟一点点,她便可以送她去见上帝了。 现在看来,他当时的那一句“当然要将殷雅霓接回来了”,只是故意气她,惹她吃醋的吧? 所以他刚才,才会对殷雅霓视而不见、冷淡无情,连起码的招呼都不打。 可见,三年前那一把匕首,将他的心和感情都杀死了吧? 纵使,殷雅霓以王歆徒弟的身份进入RM集团又如何? 既然,她们这么在乎RM集团,那么就让她们留在这个没有任何希望的地方吧! ...... “都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们。”沈流岚阴鸷的声音,撞在会议室的墙壁上,包裹上石灰的冷燥,再反射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将凌楚楚拉出神思。 她面色幽怨地看向他,蓦地又撞进那葬送她理智的深眸里。 “你们今天坐在这里,所有平衡将被打破。” 沈流岚说着字正腔圆的中文,他并不在乎那些白人听不听得懂,只要凌楚楚听得懂便可。 与其说这是个会议,倒不如说是一场了断。 “从这一刻开始,Lanni贸易将正式剥离Lanni集团。从此,你们与Lanni集团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再充当你们与各汽车商之间的协调人。” 在凌楚楚的一脸恐惧中,沈流岚侧身对陈炜说道,“通知梁星,立刻将这个通知发出去,2小时后开远程记者发布会。” 陈炜领命,随即离开了会议室。 “不,沈董,你不能这样!Lanni贸易,是我三年的心血,你不能这样!”前一刻还一脸平静端坐着的凌楚楚,错愕地看着陈炜离开会议室准备切割声明,才意识到沈流岚并不是开玩笑。 将Lanni贸易剥离出Lanni集团,Lanni贸易和warship集团失去沈流岚这个全球汽配界的金字招牌,结果就是它们连一个螺丝都卖不出。 更别提沈流岚若有意毁灭他们,他们将陷入万劫不复。 Lanni贸易一旦无法再帮warship集团取得半张订单,那么巴尔克肯定会一脚将她踢得远远的。 甚至,恼羞成怒之下,取她性命都有可能。 她绝望地看向坐在长桌尊位上的沈流岚,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声泪俱下着,“沈董,我知道错了,你千万不能抛弃Lanni贸易啊!这是您亲自成立的企业,它每年为Lanni集团贡献的利润的,您也是有看到的。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请您不要这样!” “呵呵。”看着凌楚楚小丑一样的表演,沈流岚怜悯地看着她,“你以为没了Lanni贸易,我不会再如法炮制另一个RM贸易么?没有了我,Lanni贸易将不再是Lanni贸易。而你凌楚楚,也不会再有今日的地位。” “你别以为你搞什么把戏我不知道,你一个月跟巴尔克上几次床,我都一清二楚!” “跟他合伙算计我的感觉很好是么?嗯?” “要不是看在你还能为我赚点钱的份上,你以为我能留下你?” “今天到底是谁借你的胆子?嗯?你带着这一帮人来给我难堪?” “怎么?你以为巴尔克每个配件给你几分美金的回扣,你就能骑到我的头上了?” “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跑来我面前撒野?巴尔克么?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们这对狗男女成为一堆白骨?” 沈流岚怒极反笑,他隐忍了三年的恨,终于在见到她出现在殷雅霓身边时,全数爆发。 他太怕,怕这个妖女,再次伤了他的姑娘。 刚才,他考虑了许久,即使目前,简妮未找到,手上毫无证据,他也要将她做掉! 即使,他的双手会沾上魔鬼黑色的血液;即使,他的身上会背负刑事责任。 他过去的宽容,让这个妖女成长为能量巨大的恶魔。 这次,他要让她生不如死,为他枉死的孩儿报仇,祭奠他和殷雅霓生生分开三年所受的苦痛。 321.你还向外宣布,我是你的妻子啊! 一堆白骨? 凌楚楚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下一刻,她失态地摇着头,极力否认,“不,我和巴尔克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跟他上床,也不是跟他一伙的!宁波那次,我之所以会成为他的代理人,是因为我知道那是你经营过的企业,我不希望你将它贱卖给别人,所以才建议巴尔克买下的,然后由我代为管理,仅此而已!” 她开始歇斯底里,沈流岚厌烦至极,压根不想听这些令人作呕的话。 瞥见北美来的那一帮人,此时正诧异地看着他们大吵。沈流岚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当会议室的大门被关上,原本还规矩坐直在位置上的凌楚楚,突然向沈流岚扑了过来。 “嘭”的一声,她被无情推开,跌坐在地。 沈流岚像全身被沾上脏东西似的,惊恐地拍扫着自己的身体,而后,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消毒液喷洗双手。 凌楚楚绝望了,她凄凉一笑,“你爱过我吗?” 沈流岚,“......” 见他无言以对,凌楚楚决定再作最后一搏。 她挣扎地站起身,双眼用力向上看,似是在控制自己眼眶里的湿润。 “如果你不爱我,你当时为何要将我带到美国?我以为你对我有感情的。”她的笑容凄美而哀怨。 其实,她与林安琪并不相似。 林安琪高调霸道,表里如一。而她,看似温婉安静,实则阴狠手辣,最擅扮猪吃老虎。 “你哪里来的自信?”沈流岚嗤笑。 “如果你不爱我,你为何要带我去美国?”她不死心,再次质问他。 “不是你求殷雅霓带着你的么?” 一提到殷雅霓的名字,凌楚楚的表情瞬间变得万分狰狞,又哭又笑,像个十足的疯子。 “那你完全可以拒绝啊!你怎么会让一个你不爱的女人跟在你身边?你是多么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啊!一开始,在RM集团的时候,你就经常打电话给我。到了美国,你让我到你的企业上班,甚至将我安排在喜欢你的马韵诗身边,你不就是想让她发现我跟你的关系么?后来,你离开warship集团,只带了梁星和我,那说明,我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啊!” 沈流岚懒得再跟她解释当年的种种误会,将死之人,没必要跟她过多废话。 “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殷雅霓可怜你,所以你才有机会跟着我们来到美国。你以为没有她,你有机会跟我说上一句话?” “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你不愿意,殷雅霓再如何威胁你,你也不会答应的。这些都说明,你对我是有感情的!甚至,你还向外宣布,我是你的妻子啊!” “......” “你是不是嫌弃我跟巴尔克走得近?所以你生气了?所以你这次才要这样惩罚我?我并没有跟巴尔克上床,我知道你喜欢处.女,我还为你留着的,你相信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凌楚楚像疯了一样解释着,下一秒又想扑到沈流岚身上。 他一个侧身,站到了门边。 跟疯子同处一室让沈流岚觉得恐惧,他快速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压低声音说道,“RM集团3楼外宾会议室,过来带人。” 凌楚楚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说了什么话,她急不可耐地想确定沈流岚对她的爱意。 他不是不爱她,他叫人跟着她,分明就是关心她,所以才会那么在乎她与巴尔克的关系。 急于自证清白的凌楚楚,再次逼到沈流岚面前。 “我跟巴尔克没有那种关系,我只是应酬他,我并没有跟他发生实质的关系,我......”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咬着下唇,似乎很屈辱。 下一刻,她似乎还想继续解释,却被沈流岚无情打断了。 “你无须跟我解释你们的肉体关系,我不关心。你若真想表忠心,就告诉我,当年你和简妮是如何做到让殷雅霓神志不清的?” 沈流岚提到“简妮”这个名字时,凌楚楚的表情很微妙,那是她避讳的名字。 原本还疯了一样解释着的她,瞬间静了下来。 方才满是无辜的表情骤然变阴狠,她转身抹干脸上的眼泪,仰起头大笑了起来。 原来他都知道!此刻不必再装了,可以放飞自我了。 眼前这个男人,果真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他还在寻三年前的真相,他根本不可能放弃殷雅霓! 凌楚楚背着沈流岚悄悄拿出手机,迅速地发出了一条简讯。 几乎是同一时间,沈流岚的保镖冲了进来,一左一右地制住她的手臂,欲将她带离会议室。 “我劝你放了我,巴尔克已经过来了,你就算把我带走,最后也得再交出来。” 沈流岚闻言,怒不可遏,上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她的嘴角,瞬间被带出血。 “你以为有巴尔克在,我就动不了你?我最后问你一次,简妮在哪里?” “哈哈哈!”疯狂绝望的声音荡漾在诺大的会议室里,“如果你对我说一句你爱我,那我就告诉你简妮在哪里。” “不说是么?”沈流岚看了眼手表,对保镖沉声说道,“快把她带走!” ...... 最后,巴尔克带人赶过来的时候,凌楚楚已经消失了。 他原本仰仗着沈流岚才能将货物销往各大汽车商手中,凌楚楚前一刻在短信中通知他,沈流岚要将Lanni贸易踢出Lanni集团。 巴尔克怎么可能就此放弃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凌楚楚鲜美的身体,他还未真正入味品尝,又如何舍得她就此人间蒸发? 他提出用简妮的行踪换取Lanni贸易保持现状,并且沈流岚要无条件释放凌楚楚。 沈流岚仅仅只是考虑了一分钟,便答应了这个不合理的交易。 面对他与巴尔克的交易,从不多言的陈炜,第一次出声劝阻。 也许是梦魇太深,沈流岚明知前方有虎,却偏向虎山行。 当年的事情,在凌楚楚口中是问不出来了,现在唯有得到简妮的行踪,才能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一切都变了天。 现在看来,三年里,他用尽各种手段,调遣大量人力,都找不到无权无势的简妮,这大约是因为巴尔克的功劳。 巴尔克与凌楚楚的狼狈为奸,将成为他直通地狱的令牌。 322.我陪你在这里耗上一夜。 沈流岚回殷雅霓办公室的时候,她正抱着自己的手臂,站在窗前。 似乎是想得太深,竟连他来到身后,都未发觉。 沈流岚轻轻地抚上她的肩头,她怔愣来一下,转过身看他。 “凌楚楚呢?”她问。 “关起来了。巴尔克提出用她及Lanni贸易保持现状,换取简妮的行踪。” “你怎么想?” “换!我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能让你白受苦,不能让我们的孩子白死!我要让这三个人生不如死!” 沈流岚说这话的时候满是悲伤,在崩溃即决堤的时候,他紧紧抱住瑟瑟发抖、泪流满面的殷雅霓。 “别哭,我在。” 殷雅霓抽泣着点了点头,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腰,这样,似乎感觉安全了许多。 沈流岚抱着她,低头在她的鬓角处吻了又吻,低声说道,“我让耀南过来接你回南城住一段时间,我们现在先回家收拾东西。” “那你呢?”她的声音有浓重的鼻音。 “我......”沈流岚顿了一顿,想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我眼下要先处理这次的不良品事件,可能会忙上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会无暇照顾你。” “我可以照顾我自己,这种最难的时候,我想在你身边,与你一起面对。”殷雅霓的双手,抓紧他的衣服。 她不是傻子,沈流岚此次必然是要一举端了巴尔克和凌楚楚,怕她被殃及,所以才让她离开海门。 “你不要担心,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好好呆在家里,我才能安心去战斗,知道么?我的宝贝。” “好。”她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原本已止住的眼泪,在此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掉个不停。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哭着哀求他,“老公,你能不能别去?他们想要凌楚楚,我们给他们就是了。他们不愿意交出简妮,我们不要就是了。别再跟那些人接触,那个巴尔克是个很阴险的人,我怕你会有危险......” 她哭得太凄惨,就像三年前机场一别那样。 沈流岚的心像刀割一般,害怕下一刻自己的眼泪也会跟着决堤,他只能选择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 沈流岚将殷雅霓第三次送进车里的时候,隔着窗户,殷雅霓再次跟他摇手再见,他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 殷耀南担心这俩人离别着又没完没了,终于狠心踩下油门,沿着岚霓园的柏油蜿蜒的小路,离开了度假中心。 坐在一旁的殷雅霓,失神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 殷耀南十分感慨,四年前,也是他载着她奔驰在这海门的街头。 不过四年,一切皆物是人非。 海门还是海门,殷雅霓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乐观开朗的孩子,沈流岚亦成为了一个满心伤痛的沧桑男人。 往事如电影般,在他脑海里倒带。送她进RM,终究是错了。 ...... 待载着他心爱妻子的车消失在盘山公路深处,沈流岚敛了敛瞳,起身返回身后的岚霓园。 不过一刻,他便提着行李袋出来了。 上了车,大奔像豹子一样怒吼着奔出岚霓园,随即,大门缓缓关上,直到紧闭。 沈流岚打开车载电话,致电陈炜,“你回家取护照和几套换洗衣服,准备明天随我到美国。好好安抚老婆孩子,这次去保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陈炜领命,明知此行有危险,但习惯了与沈流岚出生入死的他,并未有半分犹豫。 回RM集团将工作交代好,沈流岚与陈炜来到了关押凌楚楚的地方。 那是一处位于海门邻城的深山之所,山路崎岖不平、远近无人烟,即使有人能幸运闯进来,也断然是出不去。 赵局长死在这里,如果不是巴尔克的出现,凌楚楚亦将永远葬身于此。 “这个女人脑子实在厉害,懂得利用巴尔克的好色,吊足他的胃口,以此来保命。”沈流岚盯着挡风玻璃外,汽车远光灯打出的一条路,对驾车的陈炜说道。 “巴尔克的父亲早年混黑的,如今虽已隐退,但他在风城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陈炜提醒着沈流岚。 “渡边已经过去和杰森汇合了,枪械也准备好了。这次不把他们一锅端了,我对不起我枉死的孩子!” 闻言,陈炜侧头看了沈流岚一眼。 来车的光照射在他脸上,以至于他脸上的神情,在强光之下,猝然生出绝色。 陈炜再无他言,沈流岚的计划必然是完美无隙,平安归来只是早晚的事情。 来到押屋,守在门口的死士上前盘查,沈流岚降下一半的车窗。 待死士看清他的眉眼之后,立即将押屋的大门打了开。 押屋是一座废旧的大型斗犬场改装而成的,味道生腥,空气中永远飘着一股被煮熟的血液味。 沈流岚极少来这个地方,那种仿若置身于地狱的感觉,让他心生颓丧。 当年的林安琪跑得快,死前有幸在渡边的暗房里过了一夜。 而这一次的凌楚楚,自然没那么幸运。 他是答应巴尔克在明天早上八点之前交出她,但这一整夜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她品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经过一条阴晦的过道,沈流岚来到关押凌楚楚的房间。 守在门口的死士见他和陈炜来了,立即将铁门打开,让他们入了屋。 凌楚楚被反手绑在椅子上,眼睛蒙着黑布。 人的眼睛一旦不可用,听觉即变得异常敏感。 似乎是听出他的脚步声,凌楚楚放声大笑。 断定巴尔克不会让她死在沈流岚手上,所以她无所畏惧。 沈流岚在她面前站定,扯过一旁挂在刑具上的皮鞭,下手就是重重的一抽。 “简妮在哪里?”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从他口中飘出。 那一抽并未让凌楚楚松口,她依然拒绝交待任何有关简妮的行踪。 皮鞭再次落下,直到她的四肢皮开肉绽。 见她还不松口,沈流岚转身对门口的死士说道,“给她淋上辣椒油。” 几分钟后,痛苦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押屋。 如沈流岚所料,她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但仍拒绝交待简妮的下落。 “不说是吧?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我陪你在这里耗上一夜。” 沈流岚的声音中带着笑,那细微的笑,比来自地狱的召唤声还可怕。 可凌楚楚却发觉自己,在这一刻还是爱着他。 “抓几只土佐犬过来!”沈流岚的声音再次响起。 待死士领命之后,他才笑着回过头来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凌楚楚,“知道土佐犬是做什么用的么?” 她摇了摇头。 沈流岚继续笑着说道,“不知道是么?那我告诉你,它是大型竞技斗狗,训练后的土佐犬被誉为世界上最凶猛的犬类之一,它可以在十秒钟之内,撕烂你的胸腔、掏出你的心脏。” 323.您真的还打算去美国么? 凌楚楚在听闻沈流岚对土佐犬的说明后,面色一僵。 但仅是一瞬,下一刻,她又嚣张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跟巴尔克的交易。如果我死了,你永远也别想知道简妮的下落!” 她话音刚落,死士便抬着一个关着三只土佐犬的笼子进来了,龇牙咧嘴的土佐犬此时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凌楚楚虽然强装着镇定,但沈流岚还是看到她的身体抖了一下。 命死士将她眼睛上蒙着的布拿下,沈流岚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你以为我找简妮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想将你送进监狱而已。既然现在你已经落到我手上了,我又何必大费周章与巴尔克周旋?” “再者,你以为巴尔克会为了你而与我撕破脸?我知道你手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你受尽屈辱拿到的这些东西,我轻轻按一个键,就能立刻发到巴尔克手上。你以为我满足了他这些,他还愿意为了你白费力气?” “哈哈哈哈!你也太天真了点?怎么?让你当三年CEO你就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了?你以为有巴尔克替你撑腰你就有恃无恐了?” “我能让林安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就能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沈流岚看着她微笑,那笑容一如四年前的夏日午后,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 只不过,记忆中的天使,如今变成了想取她性命的魔鬼。 为何会爱上这个男人?她努力地回忆着他们之间的点滴,终于觉得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困...... 凌楚楚是被冷水泼醒的,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窗外依然暗无天日。 沈流岚双手抄着口袋,站在狗笼旁边逗着那几只张牙舞爪的土佐犬。 “醒得好,来看表演。” 沈流岚话落,站在一旁的死士扔了几只活鸡进笼子。 瞬间,不到十秒的时间,那几只活鸡,只剩下飘在笼子上空的一堆棕色鸡毛。 三只恶狠狠的土佐犬正舔着嘴边的血迹,凶狠发亮的绿眼死死地盯着她。 凌楚楚打了个冷颤,看向沈流岚。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简妮在哪里?”沈流岚离开狗笼,朝她走了过来。 凌楚楚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看着他,眼里有一丝恨意,但仍闭口不谈简妮的事情。 “不说是么?”沈流岚原本还笑着的脸,一瞬变得狠戾,侧头对着候在一旁的死士说道,“把她放进笼子里!” “是!”死士们领命,上前将她四肢的铁链解开,押到了土佐犬的笼子前。 待凌楚楚看清那三只哈拉着长舌头、双眼射出绿光、狗牙上还残留着血渍的土佐犬时,终于崩溃了。 死士将一人高的笼子盖打了开,眼看就要将她丢进去。 在那瞬间,她厉声尖叫着、挣扎着,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在下一秒即将变成一堆碎肉。 “我说!我招了!我招了!”凄厉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山间,窗外栖息在树上的蝙蝠,卷着翅膀飞走了,留下了让人脊椎骨发凉的声音。 凌楚楚被悬在笼子上方,上下不得。笼子里的土佐犬张着獠牙,使劲往上跃,似乎很快要将她扯到笼子里。 “我招了!让我下去,我招了!”凄厉的哭声不绝于耳。 沈流岚坐在笼子前方的椅子上,嗜血地笑着,“说说看。” “简妮在巴西!巴尔克把她送到巴西了!”她闭眼大喊,根本不敢瞧身下的恶兽世界。 “在巴西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巴尔克没告诉我!我问他,他也不说,只说简妮不会构成对我的威胁!啊!”凌楚楚睁开眼睛之后,再次失声尖叫。 身下的土佐犬已经将她的裙摆咬下一角,连带着她整个人也快被扯了下去。 “只有巴西两个字,还不足以换你的命!”沈流岚似乎并不打算放她下来。 “我真的只知道这些,我没骗你。放我下来,啊!”土佐犬越跳越高,差点就要将她连人带裙咬了下去。 沈流岚眯着眼,细细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太诡计多端,他不会再轻易相信她。 眼下,除了让她精神崩溃,似乎也没别的办法。 既已下定主意,沈流岚嘱咐死士不许将她放下之后,便带着陈炜回其他房间休息了。 走在廊外,陈炜喊了一声“沈董”后,欲言又止。 沈流岚停下脚步,望向他,“嗯?” “现在已经这样了,您真的还打算去美国么?” 沈流岚抬头看了看上空的月亮,轻叹了口气,“我这次,与巴尔克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如果不把他端了,接下来整个Lanni集团都会受他的打压和报复,别小看流氓的报复心。” “如果我一直呆在国内,倒是安全,毕竟这里是我的地盘。可Lanni集团有那么多员工,并且它是以霓霓的名字创立的,我实在不忍心。” 就着月光,沈流岚脸上的神情柔和、声音温暖。 也就只有陈炜,才有机会看见他在敌人面前的狠绝。 低下头,沈流岚发觉自己毫无睡意,于是便掖着双手,在院子里散起了歩。 陈炜静静地跟在他身侧,不言不语。 此去风城,是成是败,皆是命运。 而沈流岚,似乎就是命运的主宰者。 324.先生,简妮找到了。 翌日,天蒙蒙亮。 似乎下了一夜雨,押房外的地面上湿漉漉的。 雨水滴落在地与沙尘糅合为一体,混合着空气中的生鲜血腥味,到处飘着一股令人绝望的气息。 沈流岚简单洗漱过,与陈炜前往关押凌楚楚的房间。 三只土佐犬狰狞着獠牙,在笼子来回转悠。 凌楚楚依然被悬挂在笼子上方,身上的裙摆,早已被土佐犬撕扯得不成样子。 经过一夜的精神折磨,她看上去双目无神,瞳孔失焦,呈崩溃状。 沈流岚背着手,缓步坐入笼子前的皮椅,厉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问起看守的死士:“她后来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有好几次把她的腿放入笼中,差点被土佐犬咬上,但仍问不出其他事情。” “给她打点药,身上的衣服收拾一下,送去给巴尔克,然后你们到机场找我汇合。” “是!” 沈流岚将事情交代好,随即与陈炜前往机场。 他们从押山出来的时候,天还没大亮,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到机场时太阳已经悬上高空。 雨后清晨,多么美好的时刻。 仰看机场外一望无垠的天空,沈流岚给殷耀南打了一个电话。 “霓霓呢?” “还没起床。”也许是心牵着沈流岚,殷耀南竟然破天荒早起等他的电话。 “我在机场,一小时后上机回美国。霓霓这边,就麻烦你帮我多照顾着点,我找了点人住在海景花园附近,有事你直接找他们。” 沈流岚的声音淡淡的,似是不想让人担心。 这次的事情有多么严重,殷耀南又怎么会猜不到。 他们十多年兄弟,虽然沈流岚从未在他面前表明过自己身上的涉.黑成分。 但从他豢养的杰森那帮人、以及日本山口组大佬渡边对他的支持,殷耀南亦早有察觉。 没有半点黑色成分,一名华人断然是无法在北美,如此顺利进行着自己的事业。 只是他,从不轻易取一个人的性命。 他曾说,不能让自己的双手无故沾上鲜血,更不能让自己惹上任何刑事官非,只因他有想守护的人。 虽然殷耀南很清楚,沈流岚母亲江蓉娘家父兄,在政治上权势滔天,他并不需要忌惮身边这些耍猴戏的小丑。 但他的要强,习惯凡事自己扛,即使会遇到大危险。 电话突然沉默了,沈流岚知道殷耀南在担心他。 “千万替我看好我老婆,她身边那一群流着口水的财狼虎豹手段很凶残的!别让我一趟回来,变成了失婚先生。” 虽然心情压抑得很,但他忍不住故作轻松地自我调侃。 “我一天二十四小时紧盯着呢,那些小伙子们要撬墙角,先撬动我再说。你安心去吧,注意安全,平安归来。”殷耀南难掩心中的伤感与担忧,就此结束了电话。 沈流岚挂上电话,深深看了一眼家乡蔚蓝的天空,头也不回地进了机场。 24小时后,风城奥黑尔机场。 沈流岚站在机场外,呼吸着这熟悉的空气,看着这个曾经带给他无限伤痛的城市。 杰森派来的车静静地停靠在一旁,驾车的人看清站在机场门口、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墨镜的老板,立即下车迎了上来,颔首恭敬道:“先生,请上车。” 沈流岚点了点头,带着陈炜及同行的四位死士,上了停在路边的七人座商务车。 窗外飘过的风城景色依旧,每一次他从机场返回曾经与殷雅霓居住过的别墅,心绪就十分悲恸。 见沈流岚不言语,陈炜开口问驾车人:“人都到了吗?” “杰森与渡边一小时前就到了先生的别墅。” 刚还盯着窗外流景发呆的沈流岚突然回过心神,问道,“巴尔克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 “巴尔克18小时前刚带着凌楚楚登上回风城的航班,暂时没什么动作。” “18小时?”沈流岚转头看了一眼陈炜,“这么说他接到凌楚楚后,隔了6小时才上机?你与国内那边的人联系一下,看他那6小时都在做什么。” “是!”就在陈炜侧身打电话期间,驾车人突然对沈流岚说道,“先生,简妮找到了。” “继续。”沈流岚抬起眼睛,通过后视镜,看向驾车人,神情阴鸷。 “杰森收到您的命令后,立刻派人前往巴西寻找。通过当地最大的地下钱庄市场,先是找到了简妮的父亲,然后通过对方找到了正在某语言机构任职的简妮。当我们的人表明身份后,简妮没有反抗,静静地被我们的人带回,现在关在暗房。” 此时,陈炜也结束了电话,看向沈流岚。 沈流岚平静地对他说,“通知杰森和渡边,改程暗房碰面。” 暗房,即是以杰森为首,一群沈流岚豢养的杀手,聚集的大本营,位于西北大学附近,也就是沈流岚早前与殷雅霓居住的别墅附近。 一小时后,沈流岚一行人到达了暗房。 杰森与渡边已先他一步到达。 当年与沈流岚一同在美留学的渡边,现已是日本山口组的掌门人。北美地区,亦有其势力分布。 杰森是地道的美国人,原先是美国NSA的间谍,身手了得、追踪能力一流,与沈流岚相识于十年前。 当时,沈流岚受邀参加世界最大的汽车商举行的宴会,杰森当日乔装成某总裁助手,为追踪一名军火走私商,亦混迹于那场宴会中。 后来他的窃听设备被仪器检测出,引起军火商的注意,差点被带走。 关键时刻,沈流岚出面,澄清杰森是他的私人助理,窃听设备只是出于干扰目的,为保护商业机密不被窃取才装置的。 由于有汽车商的作证,且沈流岚有合理的理由及正当的身份证明,所以杰森逃过一劫。 杰森重义气,他认为自己这条命是沈流岚给的,从此之后走上了为他卖命的道路。 沈流岚在早年,之所以能以惊人之势迅速掠夺整个欧美汽配市场,亦与杰森的帮助密不可分。 沈流岚刚进门,杰森和渡边就迎了上来。 他看了四周一圈,沉声说道,“先带我去见简妮。” 杰森意会,带着渡边和沈流岚前往走廊最里面一间紧锁上的房间。 325.心灵控制术 屋内窗户紧闭,没有半点光线,四周一片黑暗。 沈流岚和渡边站在门外,待杰森打开屋内的光源后,才缓步进入。 屋内有一张桌子,桌后有一张高档的皮椅,这个位置是专为沈流岚而设立的。 跟国内的押房一样,他极少来这些地方。 简妮的眼睛被蒙上黑布,双手被反绑在椅上。装在墙上的强光,此时正打在她脸上。 “把她眼睛上的布拿掉。”沈流岚坐入椅内,对站在身侧的杰森说。 杰森点头,上前扯下蒙在简妮眼上的黑布。 重见光明的简妮,刚艰难地睁开眼皮,却又因打在脸上的强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把眼睛睁开。”压抑着极度愤怒的声音,故意伪装成平平的声线,听起来竟比嘶吼更让人害怕。 简妮不敢不从,再次睁开了眼睛。 沈流岚阴鸷的眸子,深深地看着眼前这名差点取了他性命的瘦弱东方女子,“看到我没死,是不是很震惊?” 简妮缩着肩膀,低下了头,哽咽,“先生,对不起。” “你三年前,给太太下了什么药?”沈流岚虽然没有动怒,但声音听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药。”简妮抽噎着说。 “把事情前后说出来。” “我父亲欠了高利贷一大笔钱,有一次债主找上门,威胁我如果再不还钱,就把我抓走偿债。当时楚楚小姐刚好来找太太,撞见了这一幕,她答应帮我还债,但条件是我要帮她做一件事,我答应了。她说太太很早之前就有抑郁症,拒绝吃药,担心她情况越来越严重,所以让我在太太每天下午的喝的汤里放一些药。” “这件事情,李阿姨有没有份参与?” “没有,李阿姨什么都不知道。我每次都是趁李阿姨离开厨房的时候,才往汤里放药。” “继续,说得详细点!” “那些药都是楚楚小姐按日期分好交给我的,一天一包。一开始放在汤里,后来太太去上班了,就放在二楼客厅她每天吃的那瓶维生素里,以及晚上她睡前喝的汤里。” “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妮垂着的头摇了摇,断线的眼泪,沾湿了裤子。 “楚楚小姐一直强调,太太有精神病,拒绝吃药,让我要帮太太。她还给我看医院给太太开的诊断书,我就信了。平时太太对我好,我以为我这样是帮她。” 闻言,沈流岚的拳头骤然收紧,而后,重重在砸在桌上。 巨大的声响,简妮哭得更厉害。 “精神病?诊断书?凌楚楚这个贱人,我要杀了她!”沈流岚说这话的时候,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胸口上的旧患被牵动,竟觉得泛起一股强烈的痛感。 站在他身侧的渡边,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冷静,先将事情搞清楚。凌楚楚有的是机会任你处置。” 见沈流岚气得说不出话,渡边开口替他问:“继续说。” 原本就抽抽噎噎的简妮,听见沈流岚说要杀人,更是吓得缩起了脑袋,一言不敢发。 渡边继续说道,“事到如今,你若还敢有任何隐瞒,你、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弟弟妹妹,全都要跟着凌楚楚一起死!” 一想到会连累家人,原本垂着脑袋的简妮,猝然抬起了头,惊恐的双眼看向坐在她面前那位气势骇人的男人,他睁着仿佛会淌出血水的双眼看着她。 “你们不要找我的家人,我可以把当年下的药给你们!” 简妮见沈流岚仍然阴鸷地盯着自己,继续说道,“当时还有一些药没用完,太太就出事后,楚楚小姐安排我逃走的时候,我把它们一起带走了。” “药在哪里?”渡边问。 “放在我住的地方了,你们可以去找,但是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求求你们!” 沈流岚看向杰森,“找些人去她住的地方把药找出来,然后送去化验。” 杰森领命后,离开了房间。 得知还有当年的药物留下,沈流岚的情绪有了些平复。他看向简妮,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给太太下药的?” “大概是太太住进别墅后一周开始。” 沈流岚回想起他和殷雅霓是三月初到的风城,那么简妮至少是从三月上旬就开始下药,一直持续到五月上旬出事的那日。 整整两个月! 沈流岚的心脏猛然又痛了起来。 殷雅霓五月上旬回国发现怀孕四周,那么她在四月份刚怀孕的时候,已经被下了一个月的药。 所以他们的孩子,在十周的时候,先兆流产。 他想起殷雅霓在怀孕初期,不仅要忍受剧烈的早孕反应,还要忍受精神病药对她身体的侵蚀,并且一个人在风城冰冷绝望的拘留室里度过那些恐惧的时日,只觉彻心彻骨的悲恸与憎恨交杂。 如果不让凌楚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他如何对得起受尽折磨的妻子、如何慰藉惨死的孩子。 6小时后,沈流岚收到了那些药物的检测报告。 据简妮的供述,那些药一包为一日的剂量,里面含有数十粒的抗精神病药。 报告显示,那些药物百分之八十是世界上最强劲的抗精神病类药物,其性状无色无味微苦。 若精神状态正常的人士每日食用这些药物,三周后即会有疑幻、焦躁、多梦、行为不受控等类似精神疾病的症状产生。 而殷雅霓在服用了那些药物八周后产生自残的行为,皆因里面一款叫做LSD的违禁药。它是一种强烈的半人工致幻剂,能造成使用者6到12小时的感官、感觉、记忆和自我意识的强烈化与变化。 沈流岚想起三年后,从殷雅霓的心理治疗师手中看到的关于当年她的催眠记录。 她说当晚,觉得自己疯了,仿佛看到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肉体,悬浮在空中。房间里所有的物体都变成了狰狞可怕的怪物,墙壁也在对着他狞笑。沈流岚在她眼前幻化成了阴险的巫师,扭曲变形…… “LSD是违禁类药品,一部分喜欢搞‘心灵控制术’的人士常通过黑市购买此物。”杰森说道。 326.想林安琪是怎么死的么? 风城初秋的傍晚,晚霞绚丽。 但此番美景,在心情压抑的沈流岚看来,却犹如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他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天空,分外想念大洋彼岸的爱妻。 此时,中国时间凌晨三点,他的手机显示着,大洋彼岸的她正在沉睡中,且睡眠质量良好。 “Ben,巴尔克和凌楚楚刚从机场离开。”坐在后侧的杰森说道。 “把凌楚楚带到这里。”沈流岚依旧看着窗外,声音暗哑。 坐在一旁用擦枪布擦拭M500式手枪的渡边却说,“晚上直接把巴尔克干掉吧?今晚全部处理干净了,Ben明日就能早点回中国见嫂子。他总是看着手机,我挺着急的。” 沈流岚沉默,他明白,干掉巴尔克的代价极大,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渡边和杰森准备的各种重型枪械,即是为了抵抗有黑道势力的巴尔克老爸。 巴尔克老爸早前做过十几年风城帮的大佬,眼下虽离开江湖已久,但他手上必然掌握着一定的武器及攻击力。 渡边和杰森带的人,都是这些年为他们出生入死的兄弟,随便伤了一个、没了一个,都会觉得非常心痛,这和巴尔克老爸手下养着只负责送死的打手断然是不一样的。 如非必要,他实在不想这么做,虽为豢养的杀手,但都是有父母有妻儿的年轻人。 杰森仿佛是猜到了沈流岚的沉默,他点燃了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中,思考着。 厅内安静如斯,只剩下渡边手上的擦枪布与手枪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半晌后,杰森说道,“根据我之前对巴尔克的观察,这厮刚回风城,晚上必然要到欢场消费。今日是风城新任帮主的迎新会,恰好场所就是在巴尔克喜欢前往消费的酒店。” 一旁的渡边来了兴趣,“然后呢?” “让巴尔克去搞风城帮主的女人,这样自然不需要我们动手,这厮必须被干掉!” “真是妙招!”渡边收起手上的擦枪布,将子弹上膛,对准墙壁上的风城地图,出其不意地喊了一声“啪”。 沈流岚亦转过身,看向杰森,“具体怎么操作,你有想法了么?” “风城帮和巴尔克身边都有我们的线人,找机会在晚上给风城帮主的女人下药,然后送到巴尔克的房间。等他们干柴烈火的时候,再把风城帮主引过去。他跟巴尔克老爸原本就有过节,眼下仇人的儿子睡了自己的女人,铁定当场把巴尔克干掉。” 阴鸷了几日的沈流岚,第一次勾起了笑容。 渡边看见他终于笑了,遂起身拍上杰森的肩膀,“你这招中国老话叫‘借刀杀人’,妙啊!” 见杰森害羞不语,他转身对沈流岚说道,“Ben,杰森这样的人才,放在你身边太浪费了,什么时候让他过去我那边玩玩?” “没有杰森,就没有今天的我。他一直是自由身,我可以接受他的任何决定。”沈流岚从不吝啬对杰森的赞扬。 杰森依然不语,沉默既是婉拒。 9小时后,沈流岚接到杰森发过来的消息,“He-is-dead.” 扬起唇角,他走进关押着凌楚楚的那间房。 与简妮一样,她被反手绑在椅子上。 比起昨日在潮湿腥臭的地方被土佐犬吓了一夜的凌楚楚来说,此时被反手绑在干燥整洁的房间中,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她断定有巴尔克在,沈流岚不敢杀她。此时又来了美国,风城是巴尔克的地盘,她自然觉得有恃无恐。 沈流岚坐入屋内唯一的皮椅,将手机放在桌上。几秒后,简妮的声音出现。 耐着性子等凌楚楚听完这段录音,沈流岚血红的眼睛看向她,“想起来了吗?” 凌楚楚一直笑着,曾经美丽的脸,如今因扭曲而变得丑陋。 “没错,简妮说的都是真的。那又如何?殷雅霓现在不是好好活着么?你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么?无论怎么说,我救过她一命,功过相抵,你也不应该这样对我!何况,在这里,你敢动我,问过巴尔克了么?” “哈哈哈~”仿佛是听到什么大笑话似的,沈流岚仰头大笑了起来,“你让我问巴尔克?很抱歉,死人是无法回答的。哈哈哈~” “死人?”凌楚楚的身体,猝然一抖。 沈流岚起身走到她面前,将杰森发过来的巴尔克眉心中枪的照片拿给她看。 待确定照片中的人就是巴尔克后,凌楚楚绝望地哭了出来。 沈流岚站在她面前,傲然睥睨地看着她,“把所有事情说出来,我会考虑饶你一命。” “沈流岚,你不会放过我的。既然横竖都是死,我又何必告诉你真相?让你一辈子带着未知的恐惧过下去。哈哈,我死也不让你和殷雅霓好过!” 沈流岚自然是知道凌楚楚这种高智商罪犯,断然不是简妮那样,威吓几句就从实招来。 既然已有这样的认知,他倒也不急不怒。 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摩挲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简单的圈戒。 半晌后,他问:“想林安琪是怎么死的么?” 凌楚楚看着他,不言语。 沈流岚继续说道,“我把她好好地送到斯威士兰了。想知道我送她去斯威斯兰干嘛么?” 终于引起了凌楚楚的好奇心,她看着沈流岚,疑惑地问,“送她去斯威士兰做什么?” 沈流岚轻轻一笑,继续捻着手上的圈戒,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令人从头寒到脚底的感觉。 “斯威士兰是什么地方?艾.滋.病发病率百分之四十的非洲国家,在那里,有将近一半的人患有艾滋病,并且到处充斥着乱.交。你想啊,把一个通体雪白的亚裔女孩,扔到一个艾.滋.光棍村,是什么效果呢?那些黑人把她关在草屋里,像狗一样养着她,把她轮了一遍又一遍,一千多个日夜,终于轮烂了,然后将她丢在野外,任野狗撕咬。她被志愿者送到医院的时候,救治无效,浑身长满烂疮地死去......噢,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327.你怎么个死法,就看你坦白的程度。 对于此刻的凌楚楚来说,坐在她面前的沈流岚,犹如高高在上的天神。 只是跟天神不一样的地方是,此刻的他,包裹着的天神容貌下,浑身笼罩着一层地狱使者才会有的阴鸷。 她已然被吓得说不出话了,仿佛已经预见自己与林安琪一样的下场。 仿佛是猜透了她的心思,沈流岚再次微笑着对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像对林安琪那样对你?噢,我不会的,你与她不一样,你毕竟救过殷雅霓一命,我不会那么对你的。” 徒然升起的一股希望,凌楚楚疑惑地看向沈流岚。 沈流岚继续笑着说道,“你说你多厉害呀?下的这盘棋多大呀?你这种高智商罪犯,比林安琪那种愚蠢的妒妇高端多了,你简直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毒妇了。对你这种毒妇的惩罚,当然要比林安琪更高一个阶了。” 上一刻刚升起的希望,这一秒又破灭。凌楚楚终于忍不住,当场崩溃了。 见她胡言乱语着,却没说出半句重点,沈流岚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你怎么个死法,就看你坦白的程度。把事情都交代了,就一针送你上西天,也不会去打扰你的家人。你要是拒不交代,不仅是你,你家人也别想活。” 提到家人这两个字,凌楚楚算是彻底崩溃了。 也许是人之将死,这一刻,她才明白与人为善的重要。 “如果有来生,我不会再爱上你,我会选择做一个好人。”她垂着头说。 “说重点!要忏悔,找阎王爷去,我没时间听你说废话。”沈流岚烦躁地打断了她的话。 听到这些女人说爱他,他可劲儿想吐。 “如果我把事情全招了,你能不能不动我的家人?” “那就看你坦白的程度了。” 凌楚楚的回忆在倒带。 “四年前,你第一次召见我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那一天,林安琪同时找到了我,想从我嘴里套出你们的关系,但是我没说。她当时跟我说,如果哪一天我想让某个人消失,可以找她,这句话我记住了。一开始,殷雅霓与我一个宿舍,我一早就知道她要搬去跟汪沅同居,但我没告诉你,我私心地想他们在一起,这样你们就没机会在一起了。包括她要去春城的事情,我也是从别人口中,知道她此行的结果,可我当时也没告诉你,我就是想要她变成烂人,这样你就会嫌弃她,而看到我。加上后来,演唱会事件,那些脏水,一开始也是我找人泼上的。也许是天要助她,几次都让她化险为夷。” “如果你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动机,为何林安琪绑架她的时候,你要救她?这件事,你参与了多少?” “呵呵,你果然精明。但如此精明的你,怎么会那么久才怀疑到我头上?”凌楚楚笑着看向沈流岚,她原本想跳过绑架事件,怎奈还是被沈流岚识破了。 “这种时候,你再不坦白,对你没任何好处。就目前你所做的事情,与你所说的,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你唯有将真相全部说出来,逻辑合上了,我自然不会找你家人的麻烦。”沈流岚如是说。 凌楚楚再次垂下头,她的心理素质远没有沈流岚好,装到这种时刻,已经到了撑不住的程度。 “林安琪早就看出我喜欢你,她警告过我。我知道,即使你和殷雅霓分手了,有林安琪在,我也别想你在一起的。所以我想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将你们要订婚的事情告诉她,所以她很早就开始策划绑架的事情。” “一开始,她等不及,你们订婚前,你有几天离开中国,当时她就想动手了。因为那一次,你分明交代过,让我们看好殷雅霓,如果她在这个节骨眼出事,我肯定也逃不了干系,所以我就让她等一等,你们订婚的时候再动手。” “我告诉她,我可以想办法让汪沅把她单独叫出去,然后那时候再动手,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汪沅把她带走的。” “一开始,林安琪没有计划要杀殷雅霓,只是想利用她消失的几日,安排她被***,让你以为是她跟汪沅有奸情,抛弃她。怎知,林安琪发现她怀孕了,便疯了。将她踩得大出血,差点失血过去死去。” “**?对一个孕妇?”沈流岚错愕地看着凌楚楚。 下一秒,当他意识到殷雅霓当时的处境有多么危险可怕时,徒然升起的一股恐惧感,引起他心脏的剧烈收缩,再次牵动胸膛上的伤口。 他完全没想到,自以为周到、自以为将殷雅霓保护得密不透风,其实,最大的魔鬼,是他带来的。 “呵呵,对。**这一点是林安琪想的,她可恨殷雅霓了。那两天两夜,她总是跟我说,你们以前有一段多么甜蜜的时光,她差点就可以成为沈太太了,所以她一定要你抛弃殷雅霓。她还给我看你们合成的各种婚纱照和亲密照、以及那些床上的录音。其实,我知道的,那都是她的臆想。她有臆想症的,可严重了,平时都要吃药的。也是因为知道她吃药控制精神病,我才会想到给殷雅霓吃药,这个点子都是她启发我的。” 沈流岚伸手按着自己的胸口,胃里一股翻滚,差点吐出来。 他知道这个世界有阴暗的角落,也不乏阴暗的人性。但他没料到,一个个看上去光鲜靓丽的躯体,身体里流淌的是如此恶臭的血液。 凌楚楚看着沈流岚的一脸惨白,越说越兴奋,“她把殷雅霓踩得大失血,还威胁要杀了我。我怕死,所以我要逃出去。但我又怕我自己逃出去,殷雅霓被她搞死了,你也放不了我,所以我把殷雅霓也一起救出来了。我本以为,因为我救了她,你会感激我,会让我待在你身边。谁知道,你竟然借口林家会对我报复,而把我赶走。其实哪有林家的报复,只是你不喜欢看到我罢了。你越这样,我就越恨殷雅霓,越想你和在一起,所以过年后我不顾一切又回来了。” “再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跟着你们去了美国。我没想到的是,在那种地方,你竟然还忍心,让我一个人住在陌生的公寓里,也不给我工作,就让我整日无所事事。殷雅霓有你养着,可我没有,我要生存,所以我央求她帮我想办法。原本我是打算去了warship集团成为你的得力帮手,加上殷雅霓吃了药成为神经病,这样你就能注意到我了。” “谁知道,你竟然把我放在马韵诗手下,她可比殷雅霓厉害多了,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常日被她打压着。好不容易等到你离开warship集团,我当然要跟你一起走了。当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么?我以为我终于能取代殷雅霓的位置,跟你在一起了。” 沈流岚懒得继续听她絮絮叨叨,描绘自己那可笑的感情,倏地打断了她。 “我把你从warship集团带走是因为我知道你跟那件事有关,怕我一走,你在warship集团待不下去,继续回国折腾殷雅霓,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这三年,你做的什么事情,我全部了如指掌。你也真够沉得住气,三年来都没露出半点蛛丝马迹,愣是要我和殷雅霓复合,你终于忍不住跳脚了吧?说到底你跟林安琪是一路货色,早蠢和晚蠢的区别而已。” 自觉无法再跟这个疯子待在同一个空间,他烦躁地传达最后的意思,“你别再说那些让我想吐的个人感情。赶紧的,把重点说出来!你跟巴尔克这三年,在我身上摆了多少道,包括这次爆发的制动部件不良事故,全都说清楚!” 凌楚楚看着他,闪烁着双眼,而后,低下头,怯弱地说,“如果我把这次不良事故的真相说出来,你能不杀我么?” 328.我一直在家里等你。 “如果我把这次不良事故的真相说出来,你能不杀我么?” 面对凌楚楚这个可笑的建议,沈流岚禁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冲出他的喉腔、回荡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最后撞入凌楚楚的耳中。 她自觉生无可待,便也不再请求,只是坐在那儿,用一种恨恨的目光看向背着光的沈流岚。 沈流岚坐在皮衣上,右手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圈戒,眼睛却一刻没有离开过前方那个罪该万死的女人。 直觉告诉他,凌楚楚和巴尔克给他下的套子,绝对不止目前爆发的这起不良事件。 甚至有可能,抽丝剥茧下,扯出来的是一条又臭又长的大烂账。 既然已有这样的觉悟,沈流岚倒是离开了自己的位置,缓步到她跟前,俯视着她。 凌楚楚欲抬起头看向自己深爱了四年的男人,她心里清楚,这也许是最后一面。 “把头低下去!我不想看见你的脸!”她的头还未抬起,便因为沈流岚的吓声,即刻又垂下了自己的头。 “无论你说与不说,你都必须死!林安琪尚且活不了,何况是你?凌晨三点,我准时送你上西天。还有三个小时,你可以慢慢考虑你要留下什么遗言。” 沈流岚狠狠地撂下这句话,离开了房间。 杰森去参与巴尔克的事情了,渡边去取送凌楚楚一程的药品,陈炜在FDA等待那包精神药品的毒性说明与解毒建议。 此时,暗房除了他以及另外两名贴身杀手,以及关在房间里的凌楚楚和简妮,再没有其他人。 沈流岚来到窗边,风城的夜晚,即使尚处初秋,风却冷得彻骨。 直接赐死凌楚楚,他其实不想那么便宜她,可惜她与林安琪当时的情况不一样。 林安琪作为国际通缉犯与偷渡客,悄无声息地干掉,低调干净。 她可以解释为偷渡失败被扔入海中,也可以解释为流亡过程中落海而亡,没有人会去关注一个偷渡客的死亡。 而凌楚楚,在Lanni贸易的光环下,已然成为了风城当地经贸人物榜单中的最美华裔女总裁、以及杭州当地海外企业家名册中的风头人物。 在这种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一针干掉她,尚且担心后续的麻烦,更何况是凌迟折磨,更存在不小的风险。 心中对凌楚楚的仇恨,得不到最痛快的解决,沈流岚满身心都被烦躁折磨得无处安放,以至于这会儿只能在屋内来回踱步。 凌晨一点,他琢磨着殷雅霓应该吃过午饭,准备睡午觉。 强烈的想念,迫使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大洋彼岸那串爱的号码。 一阵悠扬的钢琴彩铃声后,电话接通。 “喂,老公?”殷雅霓似乎很惊喜,这是沈流岚到美国后,给她来的第一通电话。 听到那一声软如棉花甜如糖的声音,沈流岚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眼前似乎下起了粉红色的樱花雨。 “宝贝,吃饭了么?”即使心被蜜糖包裹,他的声音依然装得稳重。 “我刚吃好。事情处理得怎么样,顺利吗?”她的声音,因为心急,语速竟异于平日地快速。 “很顺利,我订了明日早上十点的航班回南城。三十小时后,我们就能见面了......老婆,我想你。”刚才还稳重着的声音,禁不住心中思念的翻滚,倏地甜腻了起来。 “你......注意安全,我一直在家里等你。老公,我爱你。”声音有些哽咽,殷雅霓觉得自己整个心都提在嗓子眼上。 沈流岚此去有多危险,她不是傻瓜,她什么都知道。 她真的好担心他,正打算如果他明天还没消息,便要买上机票,回风城找他。 沈流岚听着她的告白,心脏倏地跳得剧烈,唇齿紧张得无法顺利说出言语。 好半晌之后,他才艰难地开了口,“老婆,我爱你,真的好爱你,每一刻每一秒,心里想的都是你。” 挂上电话后,沈流岚回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 蓦地,他想起了在密歇根湖畔的别墅里,还留着殷雅霓三年前买的饰品。 风城这个地方,他估摸着,此次事情处理干净了,以后没什么机会过来了。 那些饰品里,有部分她曾经十分喜欢的款式。 想着明天时间紧张,应该没有时间给她带礼物回去。这又逢中国的七夕节,干脆将别墅里的那些首饰带回去给她好了。 殷雅霓既节俭又喜欢小东西,看到失而复得的奢侈首饰,肯定又能偷乐上好几日。 效果,能比买新的给她,更好。 主意既已打定,他便拿起桌上的钥匙,欲出门。 还未离开客厅,便接到了杰森的电话。 “Ben,巴尔克的老爸似乎是发现了事情的端倪。引风城帮主女人去巴尔克床上的兄弟,被发现了。巴尔克的老爸和凤城帮主这会儿正关起门来开会,我担心他们一会儿就会找上门。我这会儿就赶回去,直升飞机已经联系好了,一会儿我们直接乘飞机离开风城!” 杰森那边的环境嘈杂得很,还未等沈流岚说话,他便挂断了电话。 那一刻,沈流岚心里有一股十分不好的预感。 他立刻打了电话给杰森和陈炜,让他们暂时先别回暗房,就在原地等待他的通知。 挂上电话,他看向站在厅内两个贴身保护他的杀手,“把枪给我!” “老大,你?”对方错愕地看着他。 “放心,我虽然几年没摸枪了,但枪法还没放下。”沈流岚倏地从对方的腰间扯下世界上最短小精致的无声手枪。 他右手握着已经上了膛的手枪,就着夜色,一步步悄声来到关押凌楚楚的房间。 她正垂头休憩,忽听见脚步声,缓缓地抬起头。 背着光的男人,犹如降临在黑夜的撒旦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待看清他右手握着的手枪,凌楚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嘭——”一声闷响,凌楚楚倒地而亡。 她的头上没有任何伤口,亦没有任何血液流出。 像花生米一样细巧的子弹,此时正镶嵌在她的脑干里。 她短暂而戏剧性的一生,就此结束。 她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似乎死在自己爱过男人手上,对她来说,是一种成全。 329.霓霓,我爱你。 关上那个掩埋着恶魔的房间,沈流岚再次提着上了膛的手枪,来到隔壁房间。 简妮正一脸恍惚地看着墙壁上的某一点,见他提着抢进来,竟对他露出一抹解脱似的笑容。 沈流岚缓缓举起了右手,对着简妮已闭上双眼的脑袋。 那一刻,他曾经心软过,想放她一马。 但想到他死去的孩子、想到殷雅霓被药物折磨的那些时日,他的心骤然一狠,扣下了扳机。 “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家人。” “谢谢你,先生。” “嘭——”的一声,随即,简妮被一枪毙命。 救赎似的成全,结束这一场折磨了她三年的罪孽。 十分钟后,沈流岚只身一人来到别墅。 密歇根湖畔,和三年前那日的夜晚一样,细雾濛濛。 就着夜色,他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门口的香槟玫瑰与鳞托菊依然细润美丽,此时正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他无心再欣赏那些寄托他对殷雅霓永世之爱的花儿,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上了大门前的台阶。 习惯性地按下她生日的密码,“咔擦”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屋内安静得令人心生恐惧,他没有开灯,只是开着手机手电筒,快步上了卧房。 卧房里的抽屉放满了殷雅霓的首饰,他顾不上细细挑选,干脆一股脑全部倒在袋子里。 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到五分钟。 他欲离开之前,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他们曾经住了三个多月的房间。 如果巴尔克老爸,知道他是杀子仇人,恐怕他未来至少二十年再难回风城。 快速地下了楼、关上大门,他的车正静静地停放在门边。 哑光黑色车身,与夜色融为一体,不易被发现。 他抓紧手中的袋子,摸出口袋里的汽车遥控器按下,汽车蓝色的天使眼大灯倏地闪了两下。 就在那一瞬间,一颗由长型**枪打出的子弹,包裹着夜色与天使眼的蓝色,以比声波还快的速度,穿过他的大脑。 “老大!小心!”子弹到达后,这一声音才钻进他的耳朵里。 手,依然紧紧地抓着那个袋子。 “我一直在家里等你,老公,我爱你......”他的眼前,飘过那张日思夜念的脸儿。耳里、心里,尽是殷雅霓对他的旎语。 由于子弹卡在控制神经中枢的部位,他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恐惧的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死去,他的霓霓,还在等着他回家。 可是他现在的身体是怎么了?为何不受控制? 强大的意志力,促使他抓着汽车的门把手,用尽全身力气,欲努力地站起来。 可当他一站起,双脚便不受控制地发软、抖动,下一刻即又跌了回去。 四周尽是子弹飞闪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 他仿佛听见了杰森的怒吼,又好似听见了渡边的咒骂。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觉得浑身好冷,好想睡觉,是不是他睡了一觉起来,他的霓霓,就会出现在他眼前? “霓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闭上眼睛之前,口里一直念着这句话。 中国时间,午后两点,南城殷家。 一如四年前的那个午后,到处热得让人懒懒地不想动。 殷雅霓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与关系好的大学同学闲聊。 叶明惠过来拍了拍她的屁股,让她给自家小叔殷耀南送去一筐荔枝。 这一次,殷雅霓没有再拒绝。 她想起了四年前,就在这一日,因为那一筐荔枝,她认识了她的丈夫,那位疼她入骨的老沈。 从家里出来,一路上心神不宁,一直以来健康着的心脏,此时却像是缺了一个口子,疼得让她中途好几次停下车休息。 几番停歇,终于,她来到了小叔家的地库。 业主车位上,依然停着一辆白色揽胜运动版,车牌号0818S。 这辆车她自然是不陌生,沈流岚四年前的御用SUV,曾载着她逛遍了海门的大街小巷。 她抱着荔枝上了楼,一如四年前那日,小叔一脸惊喜地开了门,“哎呦,小祖宗你咋来了?” 将荔枝交给小叔,她随即进了客厅,下意识地看向当年沈流岚坐着的位置。 恍惚间,他似乎正坐在位置上,宠溺地对她笑着。 “师妹,你好,我叫沈流岚。” 330.延续 翌年,海门浅水湾,御园。 将龙凤胎一日的食粮准备好,殷雅霓拿上叶明惠给她备好的营养催乳餐,开上自己的小CLA上班了。 她从岚霓园搬出来了,带着一对龙凤胎、母亲叶明惠,以及一名育儿嫂,一名保姆阿姨,一起住在了她名下众多房产中的浅水湾御园。 这个房子,她与沈流岚失联前,住过一日。 那日之后,沈流岚便回了美国。 他到美国的第二日,他们通过最后一次话。 在电话里,他分明答应过她,30小时后便能在南城见面了。 可是,没有任何预兆,那通电话之后,他就消失了。 她忍受着身怀龙凤胎的严重早孕反应,踏上了去美国寻夫的旅程。 找了大半年,直到她的肚子大得再也没有体力奔波,这才由家人接回了南城。 将身体调理好后,她带着六个月的身孕,返回了RM集团的岗位。 在岚霓园住了几日后,终因睹物思人,她没日没夜地哭泣,差点爆发曾经的抑郁症。 腹中胎儿出现发育迟缓的情况,殷家人看不过,她自己亦无法接受这样的状态,于是便搬到了御园居住。 叶明惠自从她怀孕后,便一直跟在她身边照顾着她。 原本殷家是不允许她生下孩子的,甚至殷老爷子以死相逼。 但对沈流岚深刻的爱,令她一意孤行,不惜违抗家族期许,毅然决然生下了腹中的龙凤胎。 孩子非常健康,龙凤胎中的男孩,长得十分像沈流岚,而女孩,则像极了小时候的她。 叶明惠每每抱着孩子都笑得不可开支,直呼女孩简直是她的翻版。 殷老爷子见孩子可爱,便也不再与她置气,干脆还偶尔过来御园小住上几日。 八十耄耋的老人,倒是因为这可爱的小生命,蓦然又精神了起来。 她在肚子还未出来之时,曾去过云顶山庄,沈家人拒不告诉她沈流岚的去向,只说他很好,别打扰。 但其实,能够得到这样的答复,她已经很开心了。 她知道沈流岚是活着的,且生命无忧,她便满足了。 也许这一生,她再也见不到他,更无法与他夫妻重聚。 可好在,他留给了她一对健康可爱的龙凤胎。 龙凤胎的大名还未取,殷老爷子早就想好了他们的名字。 只是她一直未下定决心,似乎,她心里还在隐隐期盼着,终有一日,孩子的爸爸,会亲手提上他们的名字。 Lanni集团与Lanni度假中心的经营成果,倒是一年比一年红火。 每年的盈余分配,全部汇入她的账户中。 那个账户一直由殷耀南保管着,从四年前那十亿美金开始,每年陆续转入她账户的金额呈惊人之势增长。 由于殷耀南投资得当,现今,她已然成为了国内的女首富。 只是这名女首富的财富,一直活跃在海外资本市场,从未有财富榜单能够清楚统计出她的财富值。 但身为财务人的她,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目前的财富排名呢? 她时常在夜里,看着一双龙凤胎的睡颜暗自流泪。 哭过之后,她又安慰着自己:“你老爸虽然抛弃了咱们娘仨,但他好歹做了件好事,为你们留下了大笔财富,这样日后你们的嫁娶,便也不成问题了。” 日子就这么充实忙碌地过着,因为有了新生命的延续,倒也让平淡得有些哀伤的生活,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她每日七点起床,将龙凤胎的奶水准备好放在冰柜中,然后再开上一小时的路程,从西环回到东环的RM集团上班。 集团的一切与过去无异,并没有因为沈流岚与陈炜的消失,而有什么大的变化。 大股东沈流岚不在,公司大小事务,自然由二股东王歆挑起了大梁。 所幸的是,王歆这一年成长极快,不仅将集团的生产搞得有声有色,并且加大了投资,准备着上市。 一年前的制动部件不良事件,随着媒体与GU汽车公司的出面澄清,证实为子虚乌有。 一夜之间,一切回到原点。 唯一不一样的是,凭空消失了一个人。 美国Lanni集团由于总裁失踪,便找到了她这位集团唯一的股东及创始人,要她钦点新任总裁。 她完全不懂商道,在美国亦无可信任之人,于是便委托了自己的叔叔殷耀南代为行使总裁的职责。 殷耀南原本就与沈流岚一样,精通商学与金融学,由他经营,集团的蒸蒸日上自然不在话下。 其实,除去她的一双儿女失去了父亲、她失去了丈夫,一切都没有改变,甚至更好。 曾经的威胁,巴尔克及凌楚楚亦在那一夜一起消失了。这个世界上,能对她构成威胁的因素,完全消失了。 她曾站在窗前,怨恨天公不仁。 天公知道她的怨念,似乎生气了,倏地划下一道惊雷。 她转身看见婚纱照中的沈流岚,正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沈流岚以蒸发自己为代价,为她带走所有不安与危险。 他的牺牲,只为成全她与一双儿女的安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一双儿女的出生,她渐渐想开了。 即使沈流岚今生都不再出现,她也不会改嫁。 她会带着他的爱,好好抚养一双儿女长大。 如今,一双儿女已到百日之喜,她亦正式回归工作岗位。 虽然她知道自己很富有,但守着他的企业,对她来说,不失为另一种爱的延续。 她已经计划好了,待一双儿女高中毕业后,便安排他们到自己父亲创立的企业中见习。 争取早日,能够接下商业奇才沈流岚的衣钵,将Lanni集团发扬光大。 岚霓园,她永远锁上了。 摆满一屋的婚纱照,怕睹物思人,她一张都没带出来。 她寻思着,等孩子们长大,懂事了,想找爸爸了,她再带他们去看那些照片。 也许那时候,她已经坚强得不会再掉下半滴眼泪。 也许那时候,她依然深爱着他,依然会看着他的照片崩溃大哭。 只是眼前,由于产后孕激素的改变,精神敏感、心灵脆弱,她是断然不敢再看那些照片一眼。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好似回到了平行时空,见到了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着的他。 在那个世界里,他再一次爱上了她。 他一如当初,用着温柔却侵略的方式,霸道地爱着她。 在平行时空里,她清楚地看见了当年的他,如何真挚且疯狂地爱着她。 那一刻,她恍然发现自己当年的爱,并不及格。 她觉得好后悔,好难过,她抓着他的手,求他不要走,再给她一次机会好好爱他,即使在梦里,即使在平行时空里。 而他,却轻轻地拨开了她的手,无比心殇地说道,“上帝说我提前耗尽了对你的爱,所以将我们分开了。因为爱到尽头,便是分离。” 她哭着喊着,“我的爱还没有耗尽,我们不能分离。从此之后,由我来守护你,由我爱着你,你不要走。” 梦的最后,沈流岚一身白衣,乘着圣光,消失在平行时空中。 每一次回到那个时空,她都满身大汗、满脸泪水地醒来。 侧身看到一双儿女睡得正熟,天使般的睡颜,像极了他们的父亲。 摸着身边空空如也的位置,她的眼泪,终是溃然决堤。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一双儿女迎来了百日宴。 殷家在南城大摆宴席,庆祝殷家第四代金孙百日之喜。 沈家虽然不告诉她沈流岚的行踪,但百日宴当日,亦差人送来了一对孙子孙女的吉祥坠。 吉祥坠是一对名贵通透的玉石,包裹上金边,做成小小的如意形状。 来人传话说,刻着齐字的坠子是给小少爷的,刻着贤字的坠子是给小姐的。 殷老爷子震怒,大声吓走了来人,并且要将坠子丢出窗外。 但殷雅霓却再一次忤逆了他,默默地收起了坠子,并替一双儿女戴上。 冥冥之中,她似乎有一种感觉,一双儿女,未来也许会靠着这两枚坠子,找到他们的父亲。 331.敝姓沈,请问您贵姓? 八月中旬的海门,太阳依旧毒辣。 好在御园位于一片湾河与山涧处,天然的阴凉,倒也不需要开启空调。 殷雅霓在客厅外的木栈过道上,用宝宝护栏搭起了一块游戏区,里面放满各种毛茸茸的娃娃和软软的小球。 龙凤胎虽才四个月,却发育得比同月龄的宝宝更健硕,身高体重直逼周岁儿。 他们的四肢,亦比一般宝宝更有力道,不到五十天,便能自个儿抬起头,咿呀咿呀地叫着。 不到百天的时间,便已会自主翻身,甚至两兄妹翻滚着互相推搡。 叶明惠和育儿嫂每次都说,活了大半辈子,实在没见过这么超能的宝宝。 由于俩兄妹还未取名,殷雅霓便干脆直接喊哥哥“超宝”,妹妹“能宝”。 这会儿,超能宝宝正乖巧地在围栏里耍弄着布娃娃,殷雅霓便也难得偷闲,躺上了一旁的躺椅。 山涧吹来的凉风,吹拂在她的脸上,那温柔的感觉,竟莫名熟悉。 似乎是五年前的今日,她在南城遇见了超能宝宝的爸爸。 一年前的今日,超能宝宝刚怀上不到两个月,沈流岚和她讲完最后一通电话后,便失联了。 这一年,时间过得飞快,加上有超能宝宝的陪伴,她的心殇着实恢复了许多。 凉风习习下,习惯性地回忆起过往。抵挡不住强烈的困意,她缓缓地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好一会儿后,一阵悠扬的钢琴曲喊醒了睡梦中的她。 醒来一看,龙凤胎正张着大眼睛噗嗤噗嗤地看着她,嘴里咿呀咿呀地喊着。 来电声依然不断,她恍惚拿过来一看,原来是置业中心的电话—— “您好,是殷女士吗?有一位客人下午想看房,不知道您有空过来一趟吗?” 看房?殷雅霓猛然想起,沈流岚之前过到她名下的房产之一,也就是他们曾经的爱巢——会展中心的公寓,自去年起,便一直放在置业中心挂牌出售。 由于价格高昂,且所列要求苛刻,所以挂了一年还未售卖出去。 “喂,殷女士,您在听吗?” 置业顾问的一声询问,将她扯出神思。 “请问买主是什么背景?我想先确定对方是否符合要求,再决定是否让他们看房。” 置业顾问很专业,很快便言简意赅地告诉了她买主的情况。 “对方是美籍华裔,之前一直在美国从事金融事业,38岁,单身男性。他见过您放在职业中心的室内实拍照,对这个房子非常满意。他了解过您的要求,并且愿意百分之百按照您的要求对待这套房子。” “美国?”说到这个地方,殷雅霓的身体猛然一震,拿着手机的手,似乎有些微抖。 鬼使神差的,她下意识地答应了,“好的,那下午几点?” “下午三点,我们直接在公寓中庭等您。” 与置业顾问约好时间,殷雅霓看了眼手表,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吃过午饭,还可以哄了龙凤胎睡下再过去。 育儿嫂平时负责龙凤胎的三餐、以及哄睡陪伴,叶明惠则负责家中的一日三餐,保姆阿姨负责其他家务。 简简单单的四个女人,带着一对龙凤胎宝宝,日子倒也过得简单清爽。 殷耀南常年在美国,殷耀山又忙于南城的生意,于是这一家子女人的生活,平日里就由退了休的殷老爷子、时间自由的殷淮郡以及如今已是南城海门两地知名大律师的汪沅负责关照。 殷老爷子一般一个月来小住几日,主要是过来探望一对惹人疼爱的曾孙。 殷淮郡时常是来海门出差就会呆上几日,带些南城的特产以及中晋集团的财报给殷雅霓和叶明惠。 而汪沅,现在每月有一半的时间在海门的事务所办公,他并不在御园留宿,每次只是吃过晚饭,逗龙凤胎玩上一会儿,便离开了御园。 一年前,殷雅霓前往美国寻找沈流岚时,汪沅亦陪伴在其中。 如果说汪沅,在那之前,对她还有强烈的感情。 但经过那一役,见证了她为爱勇敢,理解了她对沈流岚的深情。 从此他的心中,便只剩下纯粹的守护,关乎朋友情谊,无关男女情爱。 ...... 将龙凤胎哄睡之后,殷雅霓换上外出服,开着原先那辆代步小车,离开了御园。 升级为新妈妈之后,她倒是素雅了许多。 不再穿着过去那些张扬美丽的衣裙,转而穿起了舒适的棉麻衣裤。 过去一年,她经常崩溃大哭,引起了结膜炎症,之后便一直带着圆形的琥珀色框镜,看上去倒是像大版阿拉蕾。 她的体质原本就吃不胖,再加上孕期奔波,生完孩子后的她,竟一点没有产后妈妈的丰腴。 月子里叶明惠极尽所能,做了各种科学的滋补药膳汤水给她喝。 两三个月的滋补下来,她的脸色红粉了一圈,身子却还纤瘦。 而眼前这一身打扮下来,看上去活脱脱像大学新生,更别说看得出是生育了一对龙凤胎的新妈妈。 御园距离会展公寓路程较远,殷雅霓车速飚得快,往往也要走上四五十分钟。 百无聊赖地听着音乐电台中的英文歌,倏地车载电话响了起来,汪沅来电。 她按下方向盘中的接听键,“阿沅?” “你在哪呢?我刚从南城过来,给你带了点吃的。” “我刚从家里出来,现在要前往会展中心的公寓。” “去那里做什么?”汪沅的声音,蓦然有一秒的紧张。 殷雅霓想也没想,声色平静无波,“之前那套公寓,在置业中心挂了一年,刚才顾问打电话过来,有一位非常合适的买主想看房,约好三点过去开门。” 电话一阵沉默,半晌之后,汪沅才沉声说道,“卖掉也好,省得挂心。但现在利用看房行非的坏人多,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陪你过去吧!” 有了龙凤胎之后的殷雅霓,自是比以前怕死了多,这会儿竟然也不再客气,直接和汪沅约好两点五十分在公寓中庭碰面。 半小时后,他们在会展公寓的中庭碰了着。 一样约好在此会面的置业顾问,却来电说,看房的客人因为路上堵车,会延迟十分钟到达,让殷雅霓先到房子里等待。 既是这样,他们便离开了中庭,来到了她一年未踏足、却充满许多美好回忆的房子。 “这房子的设计真是太匠心独具了,你真的要卖吗?”汪沅看着一室的进口原木家具,惊叹道。 殷雅霓低垂着眼,声线低落,“嗯,反正也不会过来住了。房子没住很容易坏的,干脆给它找个爱惜它的主人。” “真是太可惜了,要不,你这房子打个五折卖我吧?”汪沅笑嘻嘻地开玩笑,但细看之下,眼中又有一抹明确。 “别开玩笑了,你又不常驻海门,买这么一套房子多浪费呀。”刚还低落的殷雅霓,被汪沅一逗,这才展露笑颜。 “对了,你以前做设计的,懂一些门道,一会儿帮我讲个好价钱吧?” 汪沅抬了抬眉,“当然,这是必须的。” 当年的沈流岚,不仅品味独到,且资产丰足,这房子里的一草一木,皆是从欧洲进口而来的高档家具及材料。 甚至这个房子的硬软装价格,比整套房子的价格还贵上几倍。 也一直因为这个令人咋舌的价格,除了一年前的那对夫妻来看过,从此之后便无人问津。 殷雅霓倒是有些好奇起今日要看房的这位先生,想他,必然与沈流岚有着一致的品味和眼光,才会在置业中心的众多房产中,独独挑中这一套。 正在她神游之际,门铃响起。距离大门最近的汪沅,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西装笔挺男士,他是置业中心的顾问,另外还站着两位打扮休闲的年轻人。 客厅中突然没了声响,殷雅霓狐疑,从房内走出,待汪沅测过身后,她才看清站在门外的那俩位年轻人。 ...... 那一刻,殷雅霓只觉天旋地转,压抑了一年的情绪,汹涌席卷了全身。 待她跌跌撞撞地来到厅中时,门外的客人已经进屋了。 置业顾问向汪沅介绍着前来看房的客人,“这位一定是业主殷女士的先生吧?您好您好。这位是今日来看房的沈先生,他非常有诚意购入这一套房子。我们置业中心上千套的房源,他唯独看中了你们家这一套。你们所列举的条件,我也都跟他详尽地说过了,他表示全部可以接受!” 置业顾问口中的沈先生,穿着白色亚麻衬衫与卡其色休闲裤,浅棕色的头发自然地散落在额边,他身上的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面色健康。 “您好,敝姓沈,请问您贵姓?”沈先生笑容可掬地介绍着自己,举起手欲跟汪沅握手。 惊诧的汪沅,怔愣了半晌,才抬起自己的手,缓缓伸出,与之相握。 “沈先生您好,免贵姓汪。” 呆立在一旁的殷雅霓,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平行时空。 她不敢言语,她怕极了他再次乘着圣光离她而去。 这时候,她只能呆呆地望着他,带着无限爱恋。 置业顾问这会儿,才注意到立在房门口的殷雅霓,立刻向她招手,“殷女士,这位就是今天过来看房的沈先生。” 332.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扑通扑通扑通——”,殷雅霓的心脏一阵猛然的紧缩,紧接着激烈地跳动起来。 只是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便疯狂地涌入她心脏的主动脉,然后再返回全身的毛细血管。 这一切就好似干涸了许久的土地,因为一场痛快的甘霖,而得到了最上乘的滋润。 她捏紧自己的拳头,咬着颤抖的下唇,生怕下一秒,眼泪便脆弱地滑落。 沈流岚原本停留在汪沅那儿的注意力,因为置业顾问的一声“那位是业主殷女士”而看向了她。 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原本还弯着的眉眼,骤然怔住。 那熟悉的眼神,殷雅霓永远也忘不了。直到他们失联前,他每次都用着这样的眼神望着她。 殷雅霓晓得自己此刻必然是失态的,皆因她看着沈流岚那明明熟悉的眸子,却怔愣的样子,感到既疑惑又心痛。 一旁的汪沅亦惊诧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立在一旁看沈流岚直勾勾地看着殷雅霓。 “殷小姐,您好。”怔楞了一刻的沈流岚,终是笑着和殷雅霓打过招呼后,便提出要四处逛逛房子。 汪沅看了她一眼后,说了一声“我过去吧”,便转身陪着沈流岚和他的助手离开了客厅。 殷雅霓一个人站在厅中,震撼万分的心脏依然剧烈地跳动着。 她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沈流岚为何会变成这样?他好像全然不认识她了?这一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此刻跟在沈流岚身旁的汪沅心里,亦有无数个疑问。 他不是个会抛妻弃子的男人,更不是会装作不认识殷雅霓的男人。 既然已经来这个房子,想必是有苦衷,可能是趁看房子的机会,回来见她一面。 解读过世界上大大小小各种刑事案件的汪沅,笃定地认为,沈流岚最大的可能是被威胁,所以才不敢与殷雅霓相认。 既然有了这个设定,汪沅便也不声张,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流岚以及他身边的随从。 逛了一圈房子后,沈流岚直指屋里的家具,问道,“汪先生,这是英国进口的桃花芯木吧?” 汪沅循着他的指向,蹲下身细细观察过上面的花纹后,才站起身说道,“正是桃花芯木,沈先生好眼力,一眼就看出这里头的门道?” 沈流岚浅浅一笑,抬头环着卧室看了一周,才怅然地说道,“我记得我以前在英国买过这种木质的家具,似乎放在我的某一个房子里。但后来我的头部受过伤,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也找不到那个房子。我十分喜欢这种桃花芯木制作而成的家具,本想再花点钱从英国进口,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一个现成的房子。” 闻言,汪沅诧异地看向他,“你失忆了?” “或许吧。”沈流岚有些尴尬,眼光闪躲到别处。 他假装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屋子,眼光却瞥向了这个房子的女主人。 她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双小鹿一样的大眼睛低垂着,似是有非常沉重的心事。 而她的先生,眼前这位汪先生,情绪看上去无异,倒是十分健谈地介绍着房子,并且乐于交流。 性格如此迥异的俩人,到底是如何成为一对夫妻的? 沈流岚带着满腹疑问,离开了房间,来到书房。 一整面墙大小的珍贵书柜上,分文别类地放着满满的外文书籍。 他缓缓来到书柜前,蓦然看到那上头有几本他一直想找,却找不到的绝版书。 满心惊奇地转身看向汪沅,“汪先生,这些书也随着房子一起卖给我可以吗?” “?”汪沅有些尴尬,眼神看向坐在外头的殷雅霓,而后才说道,“你一会儿问问殷小姐吧,这些书的情况我不太清楚。” 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妻,作为丈夫的男人竟然不知道家里的书是什么情况。 沈流岚狐疑地看向汪沅,而后又瞥向低垂着头坐在外头的殷雅霓身上。 那女孩看上去好年轻,似乎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这么年轻的女孩,这么早就结婚了,真是可惜。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特别是她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惹人怜爱的大眼睛,双眼湿漉漉的,好像刚哭过的样子。 那双眸子太美了,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磨蹭着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房子,除了书房的名贵绝版书,以及一屋子的桃花芯木家具,沈流岚似乎还看中了这个房子的女主人。 约好三天后到置业中心签订购房合同,他趁机要了殷雅霓的手机号码。 眼看着他就要离开会展公寓,殷雅霓终是忍不住了,倏地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美丽的大眼睛噙满了泪水,她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看着她的样子,他莫名的,竟有一股将她扯入怀中狠狠亲吻的冲动,好像他过去的生命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位姑娘的存在,让他无数次,为其不顾一切。 可冲动归冲动,她丈夫在场的情况下,沈流岚断然是不敢有什么举动。 他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面色铁青的男人,终是生生抑制下那股冲动,带着满腹疑问离开了公寓。 他们离开后,厅里只剩下汪沅和殷雅霓。 她终于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汪沅看着她这个样子,自然是十分心疼,上前陪她一起蹲坐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她发泄完毕。 哭了许久,似乎是再也流不出眼泪了,她这才抬起了头。 全身都在抽噎着,自然一句话都讲不出口。 汪沅递上一张纸巾给她,看她冷静了下来,才缓缓说道,“我下面说的话,你要有心理准备。” “嗯?”她抬起血红的眼睛看向他,心里有一抹恐惧在蔓延。 “他刚才无意中说,之前头部受过伤,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问他是不是失忆了,他说也许是。我刚又细细地回想了一遍他刚才的表现,似乎不像是装的。” “失忆?”殷雅霓疑惑地看向汪沅,“那现在怎么办?他还会不会想起我?” 汪沅看着她一脸焦急,虽心生不舍,却也只能难过地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有的人一年半载就恢复记忆了,有的人一辈子都捡不起以前的回忆。” “不!不可能!我要去找他,我要给他看我们的照片,他一定能想起来的!”殷雅霓丢下这一句话,疯了一样跑出了公寓。 她下楼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沈流岚一行人,问过警卫,说是往会展酒店的方向走了。 于是,她急急忙忙地上了自己的车冲了出去。一路上,她减慢车速,目不转睛地看着走在道路两旁的行人。 直到她开出好长一段距离,离开了会展中心的范围,发觉沈流岚应该已经早就离开了,这才失魂落魄地回了公寓。 她进门的时候,汪沅正站在阳台抽烟。听见她的脚步声,他随即压灭了香烟,进了客厅。 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汪沅什么也没说,只是上前将她带到沙发上。 “你先别慌张,这件事情交给我,明天早上给你回复。该是你和孩子们的,我死也不会让他再跑掉一次。” 殷雅霓彷然无措,只能怔怔地点着头。 ...... “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位殷小姐有些奇怪?”沈流岚问着坐在前排主驾上开车的助理。 助理面无表情,并未有任何诧异,只是公式化地说着,“少爷,书记交代过,让您回国后,别招惹姑娘。” “我只是随便一说,跟招惹姑娘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没看见她丈夫在场么?”主子的声音显得很急躁。 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助理发飙了,助理似乎习惯了,脸色依然是冷淡的,只是不再言语。 心里越想越憋屈,沈流岚忍不住一脚踢上副驾的椅背,开始骂咧起来—— “草!我今年都38了好伐?外公是打算让我打一辈子光棍?为何回国就不能招惹姑娘?老子就偏要招惹,他在北城,管得着我么?你要是去告状,让我知道,马上滚蛋!” 助理一贯冷淡的脸色似乎有些许微动,半晌之后才淡淡地说道,“我不会去告状的。但您也清楚,书记虽然人在北城,但他对您的关心从未懈怠过。依书记的脾气,您这次要是再招惹上不该招惹的姑娘,恐怕日后再难回国。” 这个助理,沈流岚是一百个不满意,怎奈陈炜目前正出差美国,替他取脑部检查报告和测试最新款的健脑仪。 愤懑地看着前方主驾位置上那张丧透了的脸,沈流岚又一脚踢上副驾的真皮椅背。 “回去马上打电话问陈炜什么时候回来,他一回来,你马上滚回北城去陪你的书记,老子不需要你伺候!” “是的,少爷。” 助理的不痛不痒,让沈流岚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 一旦接受这种设定,心情就更加郁闷了。他扭头看向窗外,倏地,殷雅霓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又飘进了他的脑海里。 想起自己的手机刚存进她的号码,沈流岚一个惊喜,雀跃地拿起手机,直接用她的号码搜索到了她的微信号。 一秒的时间,微信即刻从添加好友框进入了殷雅霓的个人详细资料框。 资料框上显示着她的昵称:霓霓;地区:南城;个性签名: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南城?南城?看到这个地名,他的心脏倏然一紧,十分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似乎去过这个地方,并且不仅仅是一次。 “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你......”沈流岚反复地回想着这句话,猜测着,联想着...... 直到晚上八点多,殷雅霓通过他的好友验证。 333.一个忘了我的人。 秋夜,云顶山庄。 沈流岚站在沈家大宅的露台,吹着晚风,看向远处的海天一线。 手机在手里握着有一小时了,如果不是它有防水功能,恐怕早就手汗浸出短路。 自从殷雅霓通过他的好友验证后,他琢磨了一晚上,编辑了无数条未发出的消息,随即又删掉。 真是一种奇特的感觉,自从下午见了她,他就好似进入了茶饭不思的状态。 无心饭桌上父母和大哥的关切,他草草吃过饭,便躲上了露台。 “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你?”她到底站在原地等谁呢?是等那位汪先生么? 似乎并不是,汪先生就在她身边,这当中自然不存在原地等待的需要。 而且他们的关系,看上去十分冷淡,并不像一对感情亲密的夫妻。 汪先生看上去帅气不羁、且有一股艺术家的跳脱气质。 而那位殷小姐,单纯美好,看上去似乎像是驾驭不住汪先生的样子。 难道?汪先生有外遇?所以他们在处理共同财产,以至于需要卖掉房子? 沈流岚烦躁地在露台上来回踱步着,殷雅霓那句个性签名,像一句魔咒,撩得他心焦不已。 “叩叩叩”——露台推拉门被敲响,他转身看向来人,“大哥。” 沈江桥手拿两杯红酒,正倚在门边笑着看他,“要不要喝一杯?” “喝十杯都没问题!”沈流岚将手机放进口袋中,跟着沈江桥进了屋。 坐上吧台的高脚凳,他便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杯红酒,仰头喝下一大口。 相对于他的急躁,沈江桥则慢条斯理了许多,他轻轻地饮下一口后,开口道,“最近身体怎么样?” 沈流岚盯着空了的高脚杯发呆,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大致没问题了。陈炜早上来过电话,脑部扫描报告显示一切正常。” “那就好,脑损后遗症影响深远,你要注意休息,心情放松,不要强迫自己去回忆以前的事情。” “晕过几次,我哪敢再想?虽说等待记忆慢慢恢复,但谁知道到最后到底能不能恢复呢?”沈流岚瘪着嘴说道。 他苏醒后,发现自己脑袋一片空白,过去的记忆全部被清除。为了尽快恢复记忆,他时常强迫自己去回想,并且要求陈炜详细描述他过去的生活轨迹,供他回忆。 每一次强迫回忆的结果,就是头部疼痛加剧、陷入重度昏迷。每次昏迷后再度苏醒,之前的记忆又一次被清楚。 直到,他再也不敢强迫自己回忆,只因,他害怕最后变成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的人。 看着自己的弟弟因为找不到回忆而痛苦的样子,沈江桥自然是十分心痛,但又无计可施。 这会儿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调侃着鼓励他,“这不好说,首先你已经创造过一次奇迹了。说不定还会再来第二次奇迹,哪一日早晨你醒来,发现自己不仅恢复了记忆,并且还是世界隐形首富。” ...... 喝过几杯,沈流岚感觉有些微醺,便由沈江桥扶着回房。 睡前,他习惯性拿起手机摆弄,打开微信,页面还停留在与殷雅霓的对话框中。 也许是酒后胆子肥,他竟然一点不过脑地发去了一句【你在原地等谁呢?】 似乎感觉这是一句石沉大海、没有回应的招呼,沈流岚识趣地将页面转到其他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不到一分钟,殷雅霓便回了信息。 那一刻,他的心脏快速地跳动着,大拇指几番要按下屏幕,打开微信对话框,但同时又害怕那个答案是他难以接受的。 磨蹭了半天,最后还是抵不住强烈的好奇心,打开了对话框——【一个忘了我的人。】 “一个忘了我的人?”沈流岚念叨着这句话,在心里用他有限的感情知识解读了起来。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若那人是汪先生,那么说明他们的关系真的出了问题,所以他是忘了她的人。 若那人不是汪先生,而另有其人,更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有问题,所以她在等待心中的另一个他。 这个发现,先是让沈流岚的心情掀起一阵狂喜,然后狂喜仅仅只是维持了三秒,紧接着他又陷入了低潮。 如果她的心里有另一个他,说明她已经有真心喜欢的人了。 可是那个他忘记了她,说明那个他并不爱她? 所以说到底,她有可能爱着一个不爱她的人? “......”沈流岚被自己绕无语了。 也许是这个事情想得有点儿深了,他竟觉得许久没犯过的头疼,痛感在此刻汹涌袭来。 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一旁,他裹上被子进入了属羊模式。 凌晨,御园。 殷雅霓刚给龙凤胎喂完夜奶,起身活动筋骨。 沈流岚没有再回复微信,她不知道他刚才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试探?还是他真的是失忆了? 不可否认的是,她刚看到他的加好友申请,心情竟一时激动得不知该如何安放。 小心翼翼地关注着手机,生怕错过他发过来的任何一条信息。 八点多通过的验证,直到十点多才等来他发过来的一句让她紧张不已的话。 那一刻,她真有一股冲动,想将手机中他们的合照发过去。 但当她打开相册,又生生地忍住了。 经过汪沅的开导,她想通了许多。 沈流岚能够人间蒸发一年,并且再度见面后声称失忆。 这其中必然有着不可抗力因素的干扰,她无法确定此时他的微信是否由他本人使用。 经过再三忖度,她才回了那么一句话。 正当她满怀期待地盼望着他的下一句回复时,对话框那边,却又陷入了沉默。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竟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他现在或许忘记了她,但能够看到他依然健康地活着,她真的觉得心满意足了。 无论他是真的失忆,还是因为什么隐情,不能与她相认,她都受了,心甘情愿地受了。 只因她太了解他,如非无奈、如非苦衷,他断然是不会选择如此。 人的心情真是奇特,前一刻还在为无法相认的爱人而黯然神伤,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 下一秒,却能因为找到一个点,告诉自己要试着去相信他、理解他,而瞬间觉得充满希望。 这一夜,是一年多以来,殷雅霓睡得最好的一次。 这一夜,也是一年多来,沈流岚睡得最不好的一夜。 在夜里,他无数次梦见自己与一个姑娘生活的小片段,那些片段有零散的碎片,也有具体的场景。 他梦见他们在埃菲尔铁塔下拥吻、在法国酒庄采摘葡萄、在密歇根湖畔晒太阳、在阳明山上看夜景。 以及,在101大楼,他拿着戒指,单膝跪地,向那位女孩求婚。 女孩伸出细嫩小手,戴上了他的戒指。 他将她拥入怀中,女孩抬起头对他一笑。 女孩的眼睛很漂亮,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晶莹剔透。 蓦地,那双眼睛与殷雅霓的眼睛重合,慢慢地,女孩的脸慢慢变得立体起来。 他定睛一看,女孩就是今天下午见过的那位殷小姐。 “啊!”沈流岚终是满身大汗地惊醒,他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 再无睡意,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高悬在空的一轮明月。 此时,他竟觉得心里思念梦中的女孩得狠。 他想起在酒吧里,解塔罗牌的女士告诉他的一句话,“你会爱上在你梦中出现三次的女孩。” 334.觊觎人妻 翌日清晨,海门,观韬律所。 汪沅正埋首于一堆卷宗里,与助手商讨明日上庭的策略。 这时候,猛地一阵急躁的来电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瞥了一眼来电人,那人说话的方式就和这来电铃声一样,夺命连环式,所以他缓了又缓才接下电话。 还未开口,电话那头的汪院长如洪钟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晚上回南城一趟,跟时院长的女儿吃顿饭。” “时院长?”汪沅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市法院的时院长,他女儿也是律师,从美国回来一年多了,去年就想安排你们吃饭,你不愿意,刚好那姑娘当时也抗拒,后来我就没再跟你说了。最近对方松口了,所以我跟时院长就将你们见面的时间定了下来。” 一年前?法院院长?汪沅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去年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情。 只是他拒绝之后,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听到那姑娘也拒绝,汪沅顿时来了兴趣,指不定这次拨出一个时间见面,便能将这个事情画下句点。 不然每年来一趟,也是够烦人。 “行,我晚上回去,就约我的餐厅吧。您一会儿将时间发我,我会准时到的。” 汪院长没想到小儿子这次这么配合,一时开心之下,自然吞下了原本打算训他一番的话。 开了一早上会,将上庭的资料准备好后,汪沅带着他调查到的资料离开了律所。 来到RM集团楼下,他打了一通电话给殷雅霓。 殷雅霓刚吃过午饭,正打算在办公室稍微休息一下,没想到汪沅的电话就来了。 拿上钱包和电话,她进了汪沅的车子,来到了就近的一家咖啡厅。 趁着午餐还未送上,汪沅将装在厚牛皮信封里的资料递给了她。 “这是我目前能查到的,关于沈流岚失忆的记录。” 殷雅霓一阵紧张,抖着手拿出了里面的资料。 资料皆是英文,有甚多医学方面的专业术语,她心情紧张,看了一遍还是没完全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隐约知道那是一份关于美国某脑科治疗研究所出具的病历记录。 汪沅见她一脸惨白,手一直斗个不停,自然猜到她此刻断然是无法静下心看清楚那份报告。 “这是美国一家顶尖脑科研究所的病情记录。昨天沈流岚提到他的脑部受过伤,我先查了他过去一年的出入境记录,发现他自从失踪前一日从美国入境后,就再也没有出境过,直到半个月前,从中国入境。” “那么可以确定他有可能在美国进行治疗。我筛选出了三家美国最顶尖的脑外科医院,都没有查到他的入院记录。后来在与友人的提醒下,想到了这家非公开的脑科研究所。刚好我父亲的同窗曾经处理过这家研究所的案子,便通过他的帮忙,取到了这份记录。” “记录显示沈流岚是与你失联那日深夜被送到医院的,当时子弹紧与脑干边缘擦身而过,进入了他的鼻窦腔。这是一个很幸运的部位,取出子弹后,他的大脑并未有严重的损伤,只是因为脑干部位被异物干扰过,所以出现了脑损性失忆。” “子弹?为什么会有子弹,为什么会这样......”子弹这种东西对于殷雅霓来说,只可能出现在电影里。 所以当她一听沈流岚的脑部中过弹,瞬间刷白了脸,眼泪娑娑地掉了下来。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脑部中弹,她都怀疑自己昨天见到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沈流岚本人,亦或是他的鬼魅回来找她。 直到确认过手上的报告,清楚记录着沈流岚半年之前康复出院,并且每个月入院进行复查,她这才相信昨天的他是真实存在的。 “他会不会有事?记录里有提到说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吗?” 汪沅拿过她手上的病例记录,低头翻看着。 “照报告来看,健康是没问题的。主治医生在医嘱里面提到,他曾经五次强行恢复记忆,而再次陷入昏迷。每一次昏迷的时间长度都不同,最短的是三天,最长的是一个月。每次昏迷后苏醒,伴随着的是记忆再一次空白。” 语毕,汪沅凝重地看向一脸茫然的殷雅霓。 “你有什么打算?依这种情况,你不能主动逼他去回忆以前的事情,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恢复。这个过程不知道是多久,有可能是一阵子,也有可能是一辈子。” 殷雅霓难过地垂下了头,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晶莹剔透地滴落在桌上。 汪沅轻叹,将报告重新装回袋子里,“这些报告你先拿着,我那边还有备份。现在已经跟他当时的主治医生联系上了,他的情况具体如何,我收到消息再告诉你。你别太伤心了,他现在人健康回来了,什么都好说。再加上他一旦入住了会展公寓,那些曾经生活过的熟悉,也许对他记忆恢复也有一定的帮助。这件事情,我怎么想,都觉得是天在帮你们,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殷雅霓惘然无措地点着头,汪沅问她有什么打算,她一时也没了主意。 沈流岚受过重伤这件事,她还需要花时间消化。 这会儿,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身体。 至于相认的事情,往后再说了。 午后,南城。 沈流岚带着那位丧脸助理,吃过午饭就来了南城。 助理根据他的授意,开着豪华三厢大奔游走在南城的街头巷尾。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南城的风光,尽量不逼自己去回忆。 经过南城的CBD时,他蓦然被路边的一块招牌吸抓住了眼球。 “Vibes?”他盯着那个单词,“实在是熟悉,太熟悉了,我应该去过这家店。” 助理瞥过一眼那招牌,淡淡地说道,“Vibes在香港和海门都有分店,您有去过不足为奇。” “......”助理一句话噎得沈流岚一阵烦躁,“给我闭嘴!我问你意见了么?” 助理一阵无语,注意力继续回到方向盘上。 他们的路线,以南城的城中心为中点,往外环辐射。 车子来到海景花园山脚下,一阵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助理原本已经将车子驶离了海景花园,沈流岚一声令下,又折了回去。 海景花园守卫森严,他们的车在入口处被警卫拦了下来。 警卫上前例常询问,“有通行证吗?” “有!”沈流岚下意识回答。 助理转过头狐疑地看向他,他怔愣了一瞬,才尴尬地说道,“额,没有通行证。” “那你们找哪家业主?” “观山海!”沈流岚再次脱口而出。 助理再次疑惑地看向他。 “观山海?请问您找那家的哪一位业主?先生,您可以让业主打电话到警卫中心备案,我们收到通知后,会即刻放行。” “业主的名字?我不知道......” “......”警卫无语地看着这位坐在昂贵大奔里的男人,原本想不客气地把他赶走,但一对上前座丧脸助理那一脸寒气,却也只能硬生生地吞下了驱赶之言。 “赶紧走赶紧走,丢死人了!”沈流岚尴尬在坐在车里,这会儿也不好意思继续纠缠,只能命助理赶紧离开。 后来,他们又去了星海号那片湾域,一如刚才,沈流岚又莫名地觉得熟悉。 本想上船瞧瞧,却因营业时间未到,而无奈下船。 游荡了半日,不仅口干舌燥,还饿得慌。 刚好雨尔餐厅外头有车位,沈流岚便让助理停了上去。 长腿迈下豪车,沈流岚双手抄着口袋,走在助理面前进了餐厅。 餐厅门口大喇喇地写着米其林主厨坐镇,对食物挑剔的他,便也是看中这几个字才进来的。 “感觉像是创意私房菜。”他侧头对助理说。 助理警觉地巡了一眼餐厅的环境,待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回道,“少爷,我们选个包间吧,大厅人多眼杂。” “就我跟你俩人选什么包间?在外头就行。”沈流岚几乎是没有迟疑地脱口而出。 他才不傻,跟着丧脸助理关一屋吃饭,那是真的暴殄天物。 餐厅的装修非常有味道,看得出老板十分有艺术修养。 米其林餐厅挖过来的主厨做出来的食物,自然是十分可口。 酒足饭饱之后,沈流岚倒也不急着走,兀自坐在位上欣赏起了整个餐厅的设计。 艺术菜单此时正乖巧地躺在桌角,他寻思着明日再来光顾,于是便拿过菜单研究起明天想吃的菜。 刚才饥肠辘辘,看菜单自然也是快速地一眼扫过。 而这会儿,吃饱喝足,他倒有了闲心思研究起手上这本设计精美的菜单。 翻开菜单的扉页,便是关于餐厅的介绍。 “‘雨尔’,取自餐厅创始人汪先生梦中女孩之名。这是一个关于等待的餐厅,所有精致的料理,皆为‘雨尔’小姐所爱。” 沈流岚念着扉页上的介绍,蓦然觉得心暖,似乎以爱之名的事情,他以前也干过? 忍不住又要往深的去想,头骤然疼了起来。 助理瞧见他面色不对,便及时说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少爷,咱们买单走吧?还得找酒店呢。” “好。”沈流岚摇晃着头,欲清醒自己的思绪。 买过单,他们离开了位置,还未走到门口,便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少爷,没事吧?”助理及时将他扶住。 沈流岚甩掉刚才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眩晕感,待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及他身旁站的女子时,竟一时怔愣住。 汪沅也实在没想到会在自己的餐厅碰到沈流岚,他整个下午都在与友人研究他的病例,这才几小时,活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了。 气氛有些尴尬,倒是沈流岚先开了口,“汪先生,这么巧?” “是,沈先生今日来南城出差?” “就随意过来走走。”沈流岚口里说着,眼睛却看向了站在汪沅身边气质干练的女子,“这位是?” “她是我朋友。沈先生有吃好吗?不知道你要过来,不然我就让厨房做点特别料理招待你们。” 汪沅与沈流岚过去相见的气氛一直是剑拔弩张的,这会儿想到他失忆状态,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汪沅便也不跟他计较,自然搬出了东主的客气。 听出汪沅的话外之意,沈流岚想起在菜单扉页上看到的介绍,疑惑看向汪沅,“你就是这里的老板汪先生?” 汪沅一怔,点了点头。 沈流岚看向与时妍站在一起的汪沅,原本眼中的困惑之意豁然开朗。 这绝壁是在外地金屋藏娇的架势啊,把妻子安顿在海门,周末回去看她,工作日返回南城与小.三相聚。 并且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公然带着小.三往自己的餐厅里头钻,这明显就是公开养两个家的。 难怪要将那么好的房子卖掉,看来养两个家是真的累...... 直到助理开着车驶出雨尔餐厅,沈流岚还在琢磨着汪沅出轨的事情。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凭什么渣男可以霸占着殷雅霓这样美好的女孩,而他这种好男人却打着光棍? 真的是好气啊! “少爷,书记交代过,让您不要招惹姑娘。”助理一句不合时宜的提醒,彻底将沈流岚一肚子怨气给逼了出来。 捏紧的拳头砸向副驾椅背,“小刘!你是不是想滚蛋?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天天脑子不想正事儿,只想着招惹姑娘的主?我警告你,再tm瞎说一次,我马上买机票把你送到你的好书记面前!” 助理依然一脸冷淡,似乎并不因为沈流岚的发怒而有什么情绪波动。 依然丧着一张脸,“少爷,我是为您好。汪先生和殷小姐夫妻俩的事情您最好别管,如果被书记知道您不仅招惹姑娘,还招惹有夫之妇,那么他老人家会立刻将您送回美国的。” “......” 助理仿佛一眼窥视到了他内心最阴暗的一面,觊觎人妻这种事情说出来确实有违人常。 沈流岚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再迁怒于他,只得暗暗在心中祈祷陈炜赶紧回来。 335. 电梯里的吻 奢华的迈巴赫像黑亮的豹子一般,钻入了南城的夜色中。 沈流岚坐在车内,托腮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流光夜景。 殷雅霓那双大眼睛蓦地又钻入了他的脑海里,噢不,应该说昨天下午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到当下这一刻,她就再没离开过他的眼里心里,甚至昨晚更在梦里与她缠绵了一夜。 为何会这样?沈流岚懊丧地想起了助理每天的耳提面令“书记让您不要招惹姑娘”。 难道自己以前真的是花花公子,所以外公才如此担心他跟异性的交往么? 可是想来出院后的这半年,自己游历了大半个北美洲,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女孩子,分明没有像昨天见到殷雅霓那般失魂落魄过呀? 假设,失忆之前的自己真的是花花公子,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吧? 眼前,他就只想接近那个看上去安静、柔弱、美好的女孩。 可惜,她已经有老公了。 沈流岚重重地叹了口气,此时恰逢助理开口询问,“少爷,这里是南城最好的酒店,晚上就住这里可以么?” 抬头瞧了眼那高耸入云、金碧辉煌的酒店,沈流岚蓦地没了兴趣再待南城,“不住酒店了,回家住。” 助理领命,性感的迈巴赫再次钻入夜色和灯流中。 南城到海门走高速不过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里,沈流岚被殷雅霓那双大眼睛撩得抓心挠肺。 原本他还能控制自己,虽然想她,但也只是将她挂在心里,一起逛了大半天南城。 可所有的坚持和控制,在方才见到汪沅公然带着小.三后,便溃不成军。 似乎有一双推手,正把他推向殷雅霓。 没有来由的,他就是想再见她一次,明明后天便是签约之日,可他就是等不了了,一心就想现在见到她。 纠结地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他与殷雅霓的对话框依然挂在对话记录的最顶上。 【你晚上有时间么?】一句简单的话,他编辑了几十次,删掉了几十次,最后发出去,还是因为他手贱不小心按到了发送键。 待他回过神,惊慌失措地想撤回消息时,却发现消息发送已超时,无法撤回。 那一刻,他真恨不得钻到地洞里。 如果她不回应,那两天后签合同时,不是尴尬死了? 正在沈流岚纠结着要不要再补一条【发错了】过去时,殷雅霓却回了信【有时间,你有事?】 前一秒还各种悔恨尴尬的沈流岚,这一秒却突然被狂喜所取代。 小心翼翼地打出一行字,然后再慎重地发了过去,【我想再看一次房子,你能给我开一下门么?】 殷雅霓很快回复了信息,【可以,一小时后公寓门口见。】 沈流岚错愕地看着对话框,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于是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对话框,那分明的白底黑字告诉他,这是一个真实有效的约定。 多么令人雀跃的事情啊! 沈流岚像个初涉爱河的毛头小伙子,偷偷比了一个“耶”的动作。 虽无声响,大概是动作从后视镜一闪而过,引来了助理狐疑的眼神。 担心助理又唠唠叨叨,沈流岚干脆端坐起身体,收起脸上含笑的神情,恢复平日那副冷淡的模样。 回到云顶山庄后,助理开着车离开了。 沈流岚招来山庄的电瓶车,回到山下,搭乘的士去了会展中心。 看了眼手表,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小时,他便在会展中心周围的公园转上了一圈。 会展中心紧邻环岛路与白城海边,四周种满了躯干坚毅的棕榈树,此时正散发着特有的清香。 这一刻,月明星稀。 沈流岚抬头看向不远处,会展公寓楼上万家灯火,蓦地一股熟悉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他沿着夜色缓缓向前走,竟恍惚有一种错觉,他似乎曾经背着一个女孩,漫步在这条路上。 那种感觉太奇妙了,他正要往深处想去,倏地头又微微疼了起来。 带着太阳穴隐隐的不适,他上了电梯。 殷雅霓还没到,他便倚在了一旁等待。 不多久,随着“叮”的一声,他转过头看向电梯的方向。 明亮高档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位穿着蓝色牛仔短裙、白色T恤的姑娘走出电梯。 她腿上穿着一双白色的板鞋,小腿白腻而匀称。 循着女孩的腿往上看,他蓦然又撞进了那一双在他梦中出现了一夜的眸子。 殷雅霓徐徐向他走来,脸上没了昨日的伤感,似乎心情还不错。 沈流岚想起汪沅此时正带着小.三在南城逍遥,而她却深夜一个人出来料理房子的事宜,瞬间,对她的感觉变得更加复杂。 “沈先生?” 一声来自于她的轻声呼唤,将他拉出神思。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十分抱歉地说道,“殷小姐,很抱歉,这么晚还让你出来。” “哦,没事的,我刚好有在家。”殷雅霓侧过他的身体,低头在密码锁上按下了密码。 门应声而开,玄关的声控灯自动打开,殷雅霓进了门,弯腰从鞋柜拿出一男一女两双拖鞋。 有洁癖的沈流岚,原先断然是不会穿别人的拖鞋,而这次由于是殷雅霓拿出来放在地上的,他竟然没有多想就穿了上去。 拖鞋出乎意料地刚刚好,他因为身高的原因,鞋子要穿到44码,一般都需要购买欧美品牌,鞋码才不至于太局促。 而眼前这双拖鞋,不仅是他的码数,更是他在美国经常穿的那一种款式。 这也太巧了,沈流岚觉得,自己跟这个房子是真的有不浅的缘分。 其实昨日,房子他已经细细地看过了,除了喜欢,更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甚至他住在云顶山庄,都找不到这种感觉。 一室静谧,若是跟其他人待在一起,沈流岚早已因为尴尬癌犯起而逃之夭夭。 而此时,他却十分享受着殷雅霓跟在他身旁,陪着他一起看房的这种感觉。 他明明有满腔热言想跟她说,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她,可实在担心她会将他当成变态,所以看了大半天房子,他还在纠结着到底该不该开口。 终是害怕过了今晚再没有此番机会,沈流岚最后还是开了口,“你不喜欢这个房子吗?” “嗯?”正看着他背影发愣的殷雅霓,面对这突然起来的问题,怔了一怔。 “你不喜欢这个房子吗?”沈流岚再次重复了一遍。 “喜欢。”好半晌,才传来她的回答。 沈流岚不敢转过身看她,为避免尴尬,只好假装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家具。 “喜欢为何还要卖了呢?这个房子的装修必然是花了很多心力的,不觉得可惜吗?” “......” 见殷雅霓半天没回答,沈流岚尴尬地打了个哈哈,“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没事,你不用放心上,我就是随意聊聊。” 待沈流岚又转过身,殷雅霓才失落地说,“我们搬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个房子曾经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才想卖掉它。” 见她声音变了样,沈流岚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嘴贱,为何要勾起她的伤心往事。 “抱歉。” “没事。” 磨磨蹭蹭地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房子,沈流岚越是喜欢这个房子,就连带地越喜欢这个房子的女主人。 此时的殷雅霓,在他眼中,已然是一位品味高雅、满腹诗华、惹人遐思的姑娘。 这么美好的姑娘,却委身与行为不端的汪沅。 沈流岚从原本的遗憾,变成了此刻的愤懑。 眼看天色不早,他担心影响到她的休息,便提出今天先看到这里,改日如果有需要,再约。 电梯里,密闭的小空间,沈流岚猝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多巴胺在急速分泌,似乎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致使他超级想将殷雅霓扯进怀里狠狠地吻上一通。 他使劲捏住了自己的拳头,偷偷瞥眼看向站在他右侧的殷雅霓。 她正低着头看地面,美丽的侧面线条,娇艳欲滴的嘴唇。 沈流岚有过一刻的恍然,这好似又来到了梦中。 昨夜的梦,就是这般真实。 全身的意识仿佛都抽离了身体,他长臂一伸,将殷雅霓扯进了怀中。 怀中的人儿亦怔愣了一会儿,但并未反抗,甚至眼含柔情地看着他。 沈流岚的心,倏地一动,看着怀里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低头吻了下去。 她的嘴唇好软好甜,他似乎不止一次,品尝过她。 那种感觉莫名熟悉,跟梦里不一样,梦里的吻是真实的,可眼前这个吻,除了真实,还有一股令人疑惑的熟悉。 “叮”的一声,电梯回到一层。 沈流岚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抱着殷雅霓亲吻。下一秒,尴尬地放开了她。 “对不起,我......”他突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担心殷雅霓把他当成流氓和变态,他猛然回过神,追出了电梯。 “殷小姐,对不起。我晚上喝了酒,所以一时失控,对不起。”他拉着她的手臂,着急地解释着。 336.二见倾心 “喝了酒?”殷雅霓莞尔一笑,“可我分明没有闻到酒味呢。” 看着她第一次展露出来的笑靥,沈流岚的眼里满是惊艳,竟半天没听出她的话中之意。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 “没关系,既然看过了房子,那我就先回去了。”殷雅霓轻轻地拨开他的手,转身往门外走。 沈流岚一急,又追了上去。 “你住在哪里?”他问。 “浅水湾。” “浅水湾......好像是在西环对吧?挺远的,我送你回去吧?” 见他记得浅水湾,殷雅霓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他,“你去过浅水湾么?” 沈流岚摇摇头,“或许有,或许没有,毕竟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它在西环。” “好吧。”失望再次袭来,殷雅霓见他一脸疲色,虽感心疼,但也只能客套地回道,“那里很远的,如果你送我回去再折回来,得花上两小时的时间。就不必送我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殷雅霓何尝不想让他送,但一考虑到他的身体,却也只能生生抑住那股念想。 倒是沈流岚很坚持,他就像陷入热恋中的男孩一样,为了送心爱的女孩回家,多远都甘之如饴。 最后,他们坐上了开往浅水湾的的士。 深夜的海门街道车辆稀少,的士车开得飞快。 原本需要一小时的路程,这会儿却只需要四十分钟便可到达。 车厢里光线昏暗,沈流岚和殷雅霓相坐无言。 她侧着脸看向窗外,晚风将她的长发吹起,拂在沈流岚的肩侧,秀发带来的清香,钻入他的鼻腔中。 心蓦然一动,他贪恋地闻着这抹熟悉美好的香味。 心跳得越来越快,快得好像下一秒就会蹦出胸腔。 沈流岚不自在地侧了侧自己的身体,伸手按着自己的胸膛。 待心率终于恢复正常,他再次侧头看向她。 她的一秀发被带起,原本隐藏在发下的肩颈肌肤,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里。 他想象着自己亲吻上她颈窝的美妙感觉......倏地,下腹一阵火热。 尴尬地收紧原本分开的腿,沈流岚低咳一声,不敢再往殷雅霓身上瞧,侧过自己脸看向窗外。 身体的躁动非但没有被吹拂在脸上的凉风带走,反而愈加猛烈。 沈流岚十分尴尬,害怕殷雅霓一不小心看向他这里,便会发现他的异状。 这会儿,他只好夹紧腿,将手放上关键处,意图掩藏那明显的突起。 四十分钟,就消失在了沈流岚的心动、贪恋及那股令他害羞不已的燥热里。 由于御园距离浅水湾门口尚有一大段距离,沈流岚便让的士师傅往里开了去。 警卫见社会车辆来访,照例上前询问,“请问找哪个业主?” 殷雅霓拿出包里的通行证给对方一看,回了句,“我是御园的业主。” 警卫确认过通行证后,便开闸放行了。 一路上一言不发的沈流岚,此时听进了“御园”两个字,悄悄将其藏进心中。 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他这两日经历了太多熟悉,都快怀疑自己是因为喜欢殷雅霓所以才爱屋及乌的。 所有跟她有关的东西,甚至她的家乡南城,他都觉得无比熟悉、且喜爱。 扭捏着身体,他跟着殷雅霓一起下了车。 “我家到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殷雅霓灵动的大眼睛,此时在光线稍暗的环境里,就像钻石般晶亮。 沈流岚深深地看着她,直到她进入了那一幢设计独具一格的别墅里。 依依不舍地回过身,他怅然若失地回到的士上。 的士车顺利地离开了浅水湾,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向失魂落魄的沈流岚。 “小伙子,是不是在追求刚才那位姑娘呀?” “没呢,她结婚了。”被看透心事的沈流岚,倏地又尴尬地红了脸。 ”是么?”司机笑着继续说道,“这年头结婚有啥?真喜欢,就追。” “那不就成小三了么?” “嗨~你们年轻人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 “......” 沈流岚的三观尚在线,他虽然对殷雅霓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但他亦不想真的成为一个小三。 汪沅出轨是一回事,如果连带着殷雅霓也婚内出轨,那必然被千夫所指的还是她。 正因为喜欢她,也知道她的性子经不起这种指责,沈流岚断然是舍不得让她受伤。 回到云顶山庄,已是深夜。 沈江桥还在客厅里为他等门。 听闻沈流岚今日去南城玩了一圈才回来,沈江桥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确定过他的头部没有任何不舒服后,沈江桥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流岚心事重重地站在浴室镜前,看着自己左胸膛上的纹身。 那是一串由拉丁文式的字母、经过特别设计而成的单词。 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个人的名字。他曾经怀疑过,自己在之前,曾经有过爱人,这串纹身,便是对方的名字。 每每他问起此事,陈炜都矢口否认,再三确定地跟他说,没有爱人,不要去想那些事情。 连他唯一信任的人,都不愿意告诉他答案。那么,他只能自己去寻找。 这大半年来,他一直在网上高价悬赏寻找设计这个图案的纹身师。 可惜发出去的那么多张照片,都石沉大海。 他看着镜子中陌生的自己,今晚的他,第一次萌生了放弃寻找纹身密码的念头。 他害怕,万一真的解开这串密码,找到了他过去的爱人。 那么他和殷雅霓,是不是只能就此结束? 汪沅有异心,他们的婚姻有50%的机会会破裂。 他若愿意执着,若愿意等待,殷雅霓最终会和他在一起。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支持他这个直觉,但他就是莫名地笃定,他们可以在一起。 才第二次见面,他就这样疯狂地爱上她,真不敢想象往后再经过几次接触,他会如何沉沦在这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感情里。 胡乱地洗完澡,沈流岚步出浴室的时候,手机恰好进了一条简讯——【有人提供了纹身师的线索,此时正在线上。】 337.八号台风,我要看房子。 来自大洋彼岸的视频连线。 视频那头的环境看上去黯淡无光,坐在镜头前的那个人,浑身上下纹着各种怪异的符号。 他一手拿着的,正是沈流岚发布到网上的纹身部位的特写照片。 而另一手拿着的,则是风格与之相似的图片,“先生,您提供的这个照片上的纹身是Lear大师的作品。” “Lear大师?能知道他人现在在哪里么?”沈流岚问。 “噢,很抱歉先生。Lear大师从来不会在市场或者网络上出现的,他只为世界顶级富豪或某些国家的皇室贵族服务,从来没有人能够清楚地知道他的踪迹。”纹身男夸张地说着。 结束线上视频,沈流岚再次回到镜前观察自己身上的纹身。 他十分疑惑,为何平凡的自己身上会有专为顶级富豪和皇室贵族服务的大师纹上的图案? “Lear大师?”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似乎有印象,下意识的,他又进入了回忆的模式。 无奈,头皮一阵发紧,随之而来的是隐隐的痛感,但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 沈流岚没敢再往深处想,这会儿只能暂时拿起记事本,将Lear这个名字记了下去。 那本记事本,他用来记录无意中想起的事情和线索。 过去半年,他走了大半个北美,然而记事本也只不过记上了几行。 而最近才回来半个月,便已记上了好几页,特别是从昨日见到殷雅霓开始,让他感觉熟谙的人事物猛然增多了不少。 他分不清这些事情是真的和自己的过去有关,亦或是因为它们跟殷雅霓有关,所以他才会觉得熟悉和亲切? 大脑的痛感又上来,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些事情,打开音乐,闭上眼睛,心无旁骛地跟着音乐放空身心,让大脑得到充分的休息。 也许是白天太累,不了多久,他便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自己在一幢美式风格的别墅前种花,那花儿金黄金黄的,像极了迷你版的向日葵。 穿着红色连衣裙的殷雅霓摘了一朵花儿戴在自己的左耳上,阳光下的笑容,竟比那小向日葵还要灿烂。 “老公,快给我拍照呀,我可喜欢这鳞托菊了。”她拉着他的手撒娇着。 他拿起手机,拍下一张她的照片,然后那张照片蓦地变成了一幅油画,他亲手挂在了别墅的墙上。 “鳞托菊,代表永世之爱。”卖花种的老板这样对他说。 “嗬!”随着几声急促的喘息声,沈流岚又汗湿了一身惊醒。 第二次了,他已经连连两夜都梦见了殷雅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梦境是那么真实,以至于醒来后,他还记得梦中所发生的一切。 那座别墅门口有一个大花园,花园里种满了类似向日葵的花和香槟色的玫瑰。 “鳞托菊?”这个词猛然闯入了他的脑海中,快速地在记事本上记下这一切。而后,沈流岚在网上找出了鳞托菊的图片。 当那金黄灿烂犹如迷你向日葵的花儿映入眼帘时,沈流岚怔住了。 分明记得真实,梦中的殷雅霓戴着的就是这样的花...... 沈流岚原本就因为失忆而困惑的人生,由于这两日出现在他生活中和梦中的殷雅霓,而顿时陷入了更深的彷徨。 浅水湾,御园。 殷雅霓站在窗前,身后一对龙凤胎刚吃过夜奶,此时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抚着几小时前被沈流岚亲吻过的唇瓣,似乎那上面还留有他的温度。 他的气息一如当年的清新,没有烟味没有酒味。 那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唇舌,是多么的熟悉。 她以为自己又来到了平行时空,直到回家看着镜中,自己略有红肿的唇瓣,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曾经她一度以为只能梦中完成的亲密接触,竟然就这么实现了。 心里仿佛下起了樱花雨,沈流岚强势的吻满满占据着她的身心。 抚着因为心动而烧透了的脸庞,她感觉自己,似乎又要陷入了恋爱。 翌日,殷雅霓起了个大早。 昨夜为了跟沈流岚多处一小时的时间,她将自己的车放在了会展公寓的地库里,没有开回御园。 这会儿,便也只能提前半小时出门,搭乘地铁到公寓取车。 跟以往每次醒来都特别低落的心情不同的是,今天她觉得幸福满满。 甚至五年前,沈流岚强势追求她的时候,她都未曾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之前一直习惯于他的付出和给予,殷雅霓这才发现自己过去,倾注在他身上的爱,跟他比起来,实在是不及格。 早前从不在意微信消息的她,从上了地铁开始,每过五分钟,便拿起来刷一次,生怕错过了他发来的信息。 这一日,过得非常缓慢,皆因为她一直在期盼着他的联系。 电脑右下角的推送,一直在提示着今年的第八号台风,正逼近海门,预计晚上八点到十点在此正面登陆。 殷雅霓一方面想着沈流岚,一方面担心着家中的老弱妇孺,所以一整日都坐立难安。 下午三点,窗外的风呼哧呼哧地刮着,风雨大作。 她打了通电话回家,嘱咐叶明惠关好门窗,收好阳台上的衣服,便又投入了工作。 王歆恰巧在此时过来,关心了一通她家中的事情后,便是通知给她明日放一天假,让她好好在家照顾龙凤胎。 殷雅霓打开行程,这才发现明日约了沈流岚下午三点到置业中心签订二手房买卖同意书。 她想着也许签了合同,他或许就不会再主动找她了,心里便有一刻的失落。 心情烦躁,她干脆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海面的波涛翻滚。 海门在宝岛对面,每当进入夏季,一个月里总会有两三次的台风光临。 殷雅霓以前特别怕台风天,每次台风一来,她都要拉着沈流岚一起窝在家里看动漫,在搞笑动漫的嬉笑中忘却台风肆虐带来的恐惧。 心倏地又疼了起来。 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收到微信的滴滴声,殷雅霓一个激灵,快步上前查看。 正是她期待的那人来信,【你下班后有空么?】 她害怕这又是梦,使劲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发现会痛,这才傻笑着回了信,【有的,你有事吗?】 【我想再看看房子,你能给我开门么?】 【好,六点公寓等。】 待最后一条微信发出,她抬头,才猛然想起台风若是八点登陆,那么五点到六点的风圈影响足以将走在路上的行人刮走。 担心沈流岚又走着路去公寓,她这又发了一条微信过去,【晚上有台风,五点多的时候风估计挺大,你注意点儿安全,最好开车。】 沈流岚很快就回了信,【我已经在你的公寓门口了,你自己注意点安全才是。】 他已经在公寓门口了?殷雅霓一惊,担心他的身体,这会儿继续在外头站着等待,怕是不好。 她归心似箭,再也顾不上手头的工作,打电话跟王歆请了假,便收着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从RM集团前往会展公寓,得经过环岛海域,海域正是通向往台湾海峡的外海。 此时,由于台风风圈的影响,整条环岛路上只有零星几辆车。 殷雅霓将雨刮的频率开至最大,却仍然抵挡不住视线的模糊。 原本只需要不到半小时的车程,她走了五十分钟。 好不容易来到公寓,地库又被防雨水倒灌的沙袋封住了入口,殷雅霓只好将车停在了地面上。 由于平日里车一直停在地库,所以她车上刚好没放伞。 眼看着停车的地方距离公寓中庭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她纠结着该怎么下车。 倒不是说她不敢淋雨,只是她担心自己若是感冒了,势必会将病毒传给一对龙凤胎。 陷入纠结。 雨势越来越大,大雨倾盆。 原本还有些踌躇的她,一想到沈流岚还站在门外,便也来不及多想,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等她进入电梯,才通过反光墙看到自己现在的形象,活脱脱一只落汤鸡。 长发湿哒哒地披在背上,身上的棉麻衬衫和休闲牛仔裤也湿了个透。 她拿出纸巾,尽可能地将头发和脸上的雨水擦干,但身上仍然滴着水。 走出电梯,远远地看见沈流岚正倚在墙边看手机。 她脚下的帆布鞋没有声响,直到来到了他跟前,沈流岚这才抬起头看见了她。 他眼底的着急之色,她没有看错。 正因为想确认更要多他的紧张,殷雅霓便不言不语地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都淋湿了呀?会感冒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拿出自己口袋里的纸巾,替她擦着身上的衣服。 殷雅霓莞尔一笑,轻轻按住了他没有章法的手,“没事,我进屋用毛巾擦干就好了。” 沈流岚这才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侧过身,让她上前开门。 殷雅霓垂着头按下那一串她生日设置而成的密码,门刚应声而开,身后便传来的沈流岚打趣的声音,“你是1990年11月20日出生的?” 惊诧间,殷雅霓转身看向他,“你......你为何会知道?” 338.你以后还会出来见我么? 沈流岚看着白了脸的殷雅霓,以为自己说错话,瞬间觉得有些尴尬,“我,昨晚不小心瞥见你按下的密码,所以猜测那是你的生日。” “是么?”殷雅霓失落地转身走进屋内。 屋子定时有人打扫,一尘不染着,并未因为空置了一年,而显得脏乱。 殷雅霓弯腰往鞋柜找拖鞋,身上被雨水淋湿的白色棉麻衬衫,此时正紧紧地贴着她雪背上的肌肤。 夏天的衣服原本就轻薄,被雨水一打,此时更是差不多变成了透明。 看着她纤瘦肩胛骨上两条粉色的细肩带、还有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沈流岚的身体瞬间又蒸腾起了异样。 “我先清理一下身上的衣服,你自己随意看看。”殷雅霓留下这句话,便拢着湿哒哒的头发进了衣帽间。 沈流岚“嗯”了一声,尴尬地侧了侧身体,待她关上房门,才换上拖鞋来到沙发处坐下。 进了衣帽间的殷雅霓,这才想起去年有人看房,她趁着收拾了一番,将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衣服都收到了岚霓园。 望着偌大的衣帽间,却没有一件自己的衣服,她再一次犯了愁。 窗外狂风大作,湿透了全身的殷雅霓,此时更觉得一股寒气不断地钻入身体。 不了多久,她开始觉得有些畏寒。 她怕极了感冒,这会儿干脆打开放置沈流岚衬衫的衣柜,挑了一件长袖的白衬衫和他的长睡裤。 殷雅霓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沈流岚刚好抬头看向她,“你的衣服怎么还是湿的?这样很容易感冒的,赶紧换下来吧。” 她握紧手上的衣服,有些难为情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洗个热水澡......” 话未说完,她突然觉得鼻子一痒,猛然打起了一记喷嚏。 随后,感觉呼吸都带着湿气,似乎鼻涕已经聚集在鼻腔内蓄势待发了。 “当然不介意,你赶快去。” 不了多久,房间的浴室响起了哗啦啦的冲水声。 沈流岚忖度再三,小心地关上门,来到公寓中庭拐角处的小小药房。 揣着那一小袋的感冒药,他再次回了公寓,殷雅霓还未从浴室出来。 沈流岚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正中那袋感冒药出神。 刚才他一下电梯,基本上是凭着感觉,就找到了藏在拐角处,并不起眼的药房。 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任何观察,他笃定,那个角落有一间药房。 还真是怪事啊! 房门打开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殷雅霓穿着男士白衬衫站在门口。 他猝不及防地又撞进了她那双湿漉漉的眸子里。 她的鼻头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说不清是因为刚哭过,还是感冒的关系。 沈流岚一阵心疼。 “你能帮我吹一下头发么?”她的声音怯生生的,让沈流岚的心,刹那彻底沦陷了。 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声“好”,沈流岚跟着她进屋了。 拿着殷雅霓递过来的吹风机,他熟门熟路地在梳妆台右侧,找到了电源口。 她的头发又长又黑又亮,发尾带着大大的微卷。 沈流岚先是用毛巾将她头发上的水分吸干,然后拿起吹风机,开到中档暖风,慢慢地吹干她的每一寸发丝。 原本还湿涩的头发,在他手上渐渐成了健康润滑,并带着香气的青丝。 殷雅霓端坐在桌前,脸上因刚洗完热水澡,透着可爱的红晕。 她睁着大眼睛,透过镜子看着他。 对于她炙烈的眼神,沈流岚不是没有察觉。 他刚刚好几次偷偷一瞥,都被她的眼神抓了个正着。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吹风机发出的干扰声。 可即使沈流岚各种磨蹭,该吹干的头发还是要干的。 万分不舍地关上吹风机,陷入一室静默。 气氛有些尴尬,殷雅霓坐在梳妆台上一动不动,沈流岚站在她身后,也不愿意离开。 就这样透过镜子,互相对望了好一会儿,沈流岚才轻咳了一声,打趣道,“我没想到你是90年的,看上去好小,像是95年的。” 殷雅霓轻轻一笑,仍是专注地看着他,“哪里像95的,都快奔三了。” “你比我小了十岁......” “是么?你不说,我以为你就大我三五岁。” 沈流岚失忆后,似乎连撩妹的功能也被带走了。殷雅霓不过一句恭维,他便脸红到了脖子根,直呼“你说笑了。” 房间的窗帘被全部拉上,此时只留着墙边的一盏壁灯。 暖黄的光线,照射在米黄色的壁纸上,此时窗外狂风大作,室内却一片温馨。 沈流岚痴痴地望着镜中的殷雅霓,一时竟忘了放在外头的感冒药。 若不是她的喷嚏声再度响起,恐怕俩人要就此看上一夜。 气氛太微妙,若不是早先就知道殷雅霓已有先生,沈流岚会以为她真的对自己有意。 想到汪沅,他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正在一旁吃药的殷雅霓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没事,你赶紧吃药。” “......” 见她不再言语,他却又再次问起,“汪先生,平时常常出差吗?” “他有半个月在南城,半个月在海门。” 果然是养着两个家,这个混蛋! 他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头,纠结地看着正低头喝水的殷雅霓。 此时,夜幕降临,天色渐墨。 沈流岚转过头,看向阳台外的海门夜景。 昨夜因为心痒难耐,竟没来得及欣赏这房子在夜色中的视角。 狂风肆虐着不远处的海面及路上的热带树植,精壮的棕榈树被刮得摇摇欲坠。 蜿蜒曲美的环岛路华灯高上,就像一条带着火光的中国龙,搁浅在了海岸边上。 待沈流岚从这凄美的夜色中回过头时,殷雅霓早已拿着水杯走向了厨房。 突然,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沈流岚再转过头看向窗外,除了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出现的微光,整片环岛海域跟他们此时的情况一样,陷入了黑暗。 “可能是台风破坏了电力系统,所以停电了。”黑暗中,沈流岚清隽的声音响起。 见殷雅霓没吱声,他再一次问道,“殷小姐,你还好吗?” “我......我看不见了。”她的情绪似乎很紧张。 “你别害怕,我马上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沈流岚摸了摸自己身边的位置,竟发现手机不知被他落在了这房子里的哪一处。 “你的手机有在身边吗?”他问。 “我的手机放在浴室里了。” 沈流岚没了办法,只好摸黑往厨房的方向走。 “你说一下话,我循着你的声音找过去。”他摸着一旁像是餐桌的物品,知道离殷雅霓近了。 “我在这里。”软软的声音从右前方传来。 沈流岚再次凭着感觉摸了过去,顺利地抓到了她的手。 好软、好暖、好细、好小。在触电般地碰到她手的那一瞬,沈流岚脑海里闪过了这几个词。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没有作任何思考,便将一把将她扯入了自己的怀中。 低头急急地寻找着那一抹温柔,他终于往她的唇上,覆了上自己的唇。 怀中的人儿并未挣扎,这给了他不小的鼓励。 拦腰将她抱起,凭着刚才摸黑过来的感觉,再次回到了沙发上。 他温柔地吻着躺在自己身下的人儿,人儿不仅没有抗拒,反而双臂攀上了他的脖颈。 从一开始的木然,到伸出灵巧的舌头,与他的唇舌嬉戏着,追逐着,她变得跟他一样狂烈了起来。 瞬间,沈流岚全身的血液都疯狂地集中到了某处。 那难耐的炙热,致使他不再满足于唇舌的游戏,进而伸手从她宽大的衬衫下摆探了进去。 “叮叮叮”扣子掉在地上的响声。 殷雅霓倏地觉得胸前一凉,紧接着又有一股火热软糯的感觉袭来。 这一刻,她真的好想哭。 已经一年多没有这样的亲密接触了,久到她都害怕自己的身体会忘记他。 他的手法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他以前习惯从上而下,今日依旧如此。 正当沈流岚欲伸手脱下她腿上的长裤时,房间刹那恢复了明亮。 身体因为这突然而来的光亮驱走了不少冲动,他怔怔地看向正眼框红红的殷雅霓。 懊丧地从她身上翻了下来,沈流岚伸出手替她掖好衣服后,再次尴尬地说道,“对不起。” 殷雅霓亦觉得有些狼狈,便不动声响地拉好自己的衣服,坐起了身。 沈流岚偷偷看向她,见她还是红着眼眶,生怕她这回真的生气,再不愿理他。 “对不起。” “没事。” 见她的态度和昨夜一样,沈流岚蓦地又放下了心来。 “你以后还会出来见我么?”他又感觉不放心,再次确认。 “......”殷雅霓没说话,她不是故意不回答,而是一时间难以启齿。 他们是夫妻,为何要像禁忌男女一般,偷偷摸摸,甚至因为屋内进了灯光,忽而停止了高昂的情绪。 见她没说话,沈流岚的原本就悬着的心,此刻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 顾不得礼义廉耻,顾不得人伦纲常,遽然将她拥入怀中。 怀里的人儿静静的,后颈白亮的肌肤此时正散发着阵阵清香。 沈流岚没忍住,蓦地将脸埋入其中。 好半晌之后,殷雅霓才听到耳后传来的暗哑声,“我舍不得你为难。那些阻挠,都交给我。” 339.这是带着小三出来逼宫原配? 一小时后,台风在距离海门五十公里之外的邻城登陆。 虽然没有得到八号台风的临幸,但处于风圈外围的海门还是沐浴在了狂风骤雨中。 殷雅霓吃了感冒药后不久,竟在沈流岚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她睡着之后仍然皱着的眉头,沈流岚十分疑惑,为何这样的美好的女孩,愿意委身汪沅那样的渣男? 他实在是很想知道这个中缘由,但几次话到嘴边,看到她忧伤的样子,便又咽了回去。 原本若是不知道汪沅出轨也就罢了,他愿意就此将对殷雅霓的感情藏在心里,永不不打扰。 可这都被他亲眼撞见汪沅和姑娘出双入对了,那么他也没必要痛苦抑制自己的感情了。 汪沅无法给她的幸福,他沈流岚可以给。 低头在她的眉眼间吻了又吻,沈流岚才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一旁发信息。 将汪沅的姓名、电话、以及南城雨尔餐厅的地址发给沈江桥,他这才继续窝回沙发上看着殷雅霓发呆。 虽然眼里怀里都是他心爱的人儿,但沈流岚还是觉得满心焦躁。 明天就要签订购房合同了,这幢房子还有不到24小时的时间,便真正属于他。 可这房子一旦交付,到时候还有什么理由再约她出来见面呢? 如果汪沅的黑材料要很多天才能拍得到呢? 他要等到那时候才能跟他摊牌么? 如果殷雅霓知道是他动的手脚,会不会怨恨他呢? 无数个的问题让沈流岚顿时陷入了纠结。 ...... 殷雅霓醒来的时候,外头的狂风暴雨已经减弱了许多。 沈流岚支着自己的下巴,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睡着了。 她悄悄挪过身子,看着那张熟悉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抚上了他的眉眼。 指尖从他的眉眼来到唇上,还未来得及收回手,便被沈流岚逮了个正着。 他强劲有力的手掌此时正抓着她的手腕,刚还闭着的眼睛,刹那间缓缓睁了开,看向她。 殷雅霓惊诧之下,快速抽回自己的手臂,脸一红,垂下头,道,“雨停了,我们该回去了。” 他们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外面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殷雅霓本想像来时那样冲到车上,却被沈流岚拦住了。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将车开过来,你再上车。” 于是,沈流岚上了殷雅霓的车之后,借口她吃了感冒药,开车不安全,便再也没从主驾位上下来,一路将她送回了御园。 车刚靠近御园的大门,车库感应系统自动识别到殷雅霓的车辆,自动升起了卷帘门。 沈流岚侧头看了看她,“直接将车开进去吗?” 殷雅霓点了点头。 将她的小CLA妥当地停靠在其中一个车位上,沈流岚才下了车将钥匙还给她。 车库里还有三辆豪车,一辆白色马丁超跑、一辆白色揽胜运动以及一辆黑色AMG。 见白色揽胜和黑色AMG的车牌号和自己的生日一样,沈流岚倒也觉得惊奇,“你家竟然有两辆车的车牌号和我的生日一样。” 殷雅霓眼闪过一丝慌乱,“是么,这么巧。” 沈流岚见她不想说太多,便笑着道了别之后,离开了车库。 “你要进来坐坐么?”站在车库外,殷雅霓看向他,眼底有一抹伤感。 沈流岚瞥过车库里那两辆男性豪车,脸上的笑意苦涩,“不了,下次吧。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嗯?” 殷雅霓“嗯”了一声,红着眼眶看向他。 沈流岚见她又红了鼻子,只觉她是因为不想回家,不想看见汪沅,所以才会这样的反应。 想拉她入怀的冲动越爱越大,他几次伸出的手,最后都靠着强大的意识力才忍了下来。 最后,他落寞地上了车,她则落寞地回了家。 回到云顶山庄,又是和昨日一样的深夜,沈江桥依旧在给他等门。 沈流岚刚换下鞋子,便看到了坐在厅中泡茶的沈江桥,他喊了一声“大哥”,在他身边坐了下。 “名叫汪沅的人,我去帮你查了。照片暂时还没有,但基本情况已经知道了。” 沈流岚脸色一动,“快说说看?” 沈江桥端起茶杯,缓缓滑入一口醇香的液体到喉中。 “南城、海门观韬律所的合伙人之一,五年前是做环境设计的,后来他的一位女同学,在美国惹上官司后无罪释放,亦是在他的帮助之下。他从美国回来后,隔年便通过了司法考试,后来在观韬高级合伙人董大状的引荐下,很快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刑事律师。” “那位女同学是他的心上人?”沈流岚问。 “正是。你提到的那家餐厅,亦是为那位女同学而开的。” 沈江桥叙述着汪沅的基本情况时,悄悄将殷雅霓的事情也加入其中。 只可惜沈流岚满心满眼只认为那位女同学就是那日在雨尔餐厅跟汪沅在一起的女子,这下更确定他是婚内出轨之人。 “我知道了,如果拍到他跟女人在一起的照片,马上发给我,我有用。”沈流岚丢下这句话,便上了楼。 得知汪沅是律师的他,很头痛。 逼一个律师离婚,怕是没那么容易。 沈江桥看着沈流岚一脸懑色地上了楼,不禁轻声叹了口气。 他回房间的时候,杨梦萌刚将不到周岁的儿子哄入睡,见自己的老公进来,便关心起了情况。 “小叔子听了汪沅的事情,有没有想起什么?” 沈江桥面色一沉,“我看是没有,他现在习惯性保护自己的大脑,不敢轻易去回忆任何事情。何况,汪沅对于他来说,可能当年印象也不是特别深刻,还不足以刺激到他的记忆。” “唉,老公,我看小叔子和雅霓这样真的很难过!好几次看雅霓那么辛苦,我真的很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她,她一个人带着一对龙凤胎,你说那得多不容易啊!” 同是新妈妈,且曾为好同事,杨梦萌很是同情殷雅霓的遭遇。 之前沈流岚病情不稳定,殷雅霓怀着孩子。沈江桥担心将实情告诉殷雅霓,会刺激到她腹中的孩子,于是杨梦萌也一直不敢透露半分。 如今,好不容易熬到沈流岚回来,却又担心殷雅霓找上门,会让他受刺激,强迫自己进行回忆,再次陷入危险。 沈江桥虽不如杨梦萌感情丰富,但已是人父的他,自然明白一家人在一起的重要性,就算不为别的,也为了自己的侄子侄女。 所以,他傍晚收到沈流岚要求调查汪沅的请求时,并未有异议。 他甚至觉得,沈流岚或许可以通过对汪沅的调查,而慢慢想起一些事情。 ...... 殷雅霓进屋的时候,叶明惠已经将一对龙凤胎哄睡了。 她洗完澡出来,收到汪沅的短信,便拿了手机回隔壁的书房跟他视频连线。 汪沅现在人在南城,此时进行连线主要是告诉她沈流岚的具体病情,以及接下来跟他相处的注意事项。 “当时给沈流岚治疗的并不是一般的脑科医师,而是目前正在准备全球第一例人头移植术的顶尖脑外科博士。基本上他能捡下这条命,全靠了博士。对方并未直接跟我交谈,而是通过助手,也就是撰写沈流岚病例报告的医师,转达给了我们一些忠告。” “嗯,你说,我听着。”殷雅霓一脸焦急地扯过桌上的记事本,正打算细细记下汪沅一会儿所说的注意事项。 “他的意思是,沈流岚目前因为子弹伤过的脑干膜还未恢复,任何一种大脑刺激对他来说都有可能随时造成生命危险。平时应该多注意他的用脑时间,其实也就是要多让他休息,多让他放空身心,最好的方式就是接受大自然的天然按摩,比爬爬山、呼吸呼吸山上的空气等等。还有,最需要注意的是,要制止他进行强烈的回忆,过度强迫他的大脑承受回忆车轮的辗轧,有可能会带来更严重的脑损及昏迷中的脑死亡。” 当记下这些要点,泪水已经同时浸湿了她的记事本,晕开了上面的笔迹。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视频中的汪沅,“阿沅,不好意思,你刚说的我没记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好么?” 汪沅心痛地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用记了,一会儿我发到你邮箱。” 听他这么说,殷雅霓才放下手中的笔,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汪沅也不再安慰她,只是静静地待在视频那头陪着她。 他明白,她伪装了太久的坚强,她需要释放自己的压力和心殇。 见她停止了哭泣,汪沅才又告诉了她另一件事情。 “你记得四年前,在风城替你辩护的时律师么?” “记得,我回国后,她给我打过几次电话。” “我昨天在南城跟她吃了顿饭,聊起了你。她明天刚好有案子要来海门,所以我打算约你明天晚上跟她一起吃饭,怎么样?”汪沅提起时妍时,眼底第一次有了跟当年看向殷雅霓时一样的温柔。 殷雅霓隐隐察觉出他提起时妍时的异样,便也了然了他的心思。 见他终于愿意接受另一段缘分,这对于她来说,无非是最近一年来,除了找到沈流岚之外,听到的最好消息。 ...... 翌日,沈流岚前往置业中心前,收到了沈江桥发给他的若干照片。 照片中的汪沅,在南城某高级寓所下,接了那日在雨尔餐厅中跟在一起的女子上车。 女子长得高挑美丽,看上去女强气质十足,这和殷雅霓全然不是一个风格。 他们来到海门后,首先去了观韬律所。 照片是从汪沅办公室的对面大楼偷拍的,有一个角度,似乎是汪沅低头吻上了坐在他面前的女子。 之后,他们一起去了律所附近的餐厅吃午餐。 汪沅全程绅士十足,对着女子笑意连连。 末了,沈江桥在邮件底部附上了女子的基本信息。 “南城法院院长独女,海归刑事律师?”沈流岚口里念着这句话,不屑地笑着,“律师跟律师,很配啊!平时在床上还能聊聊案子,看样子女的已经完全进入了他的生活,不仅是餐厅,连律所都去了。果然是公开的,看来殷雅霓被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怀揣着对汪沅的怨念,沈流岚甩掉丧脸助理,独自一人前往置业中心。 殷雅霓早就到了。 沈流岚原本沉着的脸,在见到她文静地坐在一旁时,瞬间又晕染上了一层柔色。 担心着他的大脑,殷雅霓这会儿也不敢在他面前流露太多情绪,怕他觉得似曾相似,而强迫自己进行回忆。 沈流岚看着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然以为是因为自己昨日的无礼,所以她才如此。 各怀心事的俩人签完合同,一起进入了电梯。 电梯里,沈流岚琢磨着,这替她争取离婚的事情已经进行了一半,手上也有了证据。 这会儿,她要是生自己的气,以后不愿意再见面,那事情又该咋整? 可如果解释嘛?该如何说起?总不能说自己自从见了她,便每晚在梦中与她缠绵,所以才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那样? 就在沈流岚的一阵纠结中,电梯到了地库。 “那个,殷小姐。”沈流岚的一声轻唤,殷雅霓转过了身。 “你最近有搬家或者换电话的打算吗?”他问。 “没有。”面对他的无厘头,殷雅霓有些很错愕。 “那好。不过你现在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吧?我今天开了车过来。” “我也开车了,没关系的,天气挺热,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只是跟朋友约好了吃晚饭。” 沈流岚是真心害怕今日一别,殷雅霓日后再也不愿意见他。 这会儿房子也卖了,往后更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出来给他开门了。 强烈的失落感和不舍,促使沈流岚开始使用厚脸皮战术。 殷雅霓上车后,他也开着自己的迈巴赫,悄悄地跟在了她后头,去了明珠塔。 因为没有预定函,沈流岚知道自己跟不上去,这会儿便坐在车里,看着殷雅霓乘着直通电梯上了塔。 殷雅霓前脚刚走,他便看到汪沅挽着那日在雨尔餐厅碰到的女子,上了电梯。 沈流岚错愕地看着这一幕,“这是带着小三出来逼宫原配?”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沈流岚便再也忍不住,愤愤地下了车,跟着上了电梯。 340.我爱上了一个女孩 上明珠塔的人太多,沈流岚在下面等了两趟电梯,才顺利上了顶层的旋转餐厅。 站在餐厅门口迎宾的侍者,要求他出示预约函。 沈流岚早先没料到来的是明珠塔,便也没有让人提前给他准备预约函。 这眼前再托关系搞到预约,怕是汪沅那边早已逼宫完毕。 跟侍者好说歹说,连哄带骗,就是进不去餐厅。 沈流岚无奈,只得伸直了脑袋往里瞧。 瞧了半天,没发现殷雅霓,倒是发现了并排坐在窗边的汪沅和时妍,俩人全程有说有笑,关系亲密。 不一会儿,殷雅霓似乎是从洗手间出来的,她背对着餐厅的大门,坐在了他们对面。 沈流岚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坐在她对面的时妍,巧目盼兮。而汪沅,则是一脸深情地看着时妍。 沈流岚看着这一幕,满心满眼都是对殷雅霓的担心和心疼。 汪沅的渣,更叫他坚定了非让殷雅霓和他离婚的决心。 这边进不去餐厅,他担心三人一旦谈崩,时妍会对殷雅霓大打出手,于是便也不敢到车上等,只得坐在餐厅外头,时不时伸长脑袋观察里面的情况。 等待的时间十分煎熬,沈流岚满心焦躁,便起身到餐厅外的光景台看海门的夜景。 台风刚过的夜空,明月清风,繁星点点,从海门最高的建筑明珠塔顶层往下看,整个海门的璀璨夜景顿时跃入眼中。 对于明珠塔,沈流岚并不陌生。他认为,家乡的地标建筑,他应该来过。 甚至,昨夜他更是梦到与殷雅霓来了明珠塔吃饭,梦中的她比现在多了几分青涩与稚嫩。 梦醒后,他掐指一算,这是连续第三夜梦见了她。 那些场景实在真实得令人发指,简直就是他追到殷雅霓后,心里计划着带她去做的事情。 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因为大脑受伤而有了预见未来的神力,内心不免觉得又惊又喜。 连夜连线了他在美国的心理医生,对方却告诉他,梦只是潜意识的折射,就跟中国老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个道理。 神力骤然被收回,害他又郁闷了半日。 “咻!”倏地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沈流岚像个虔诚的教徒,双手合十,偷偷在心理许了个愿——“希望明日的谈判一切顺利,希望渣男今晚和小三双宿双飞,不要染指我的小白兔。” ...... 殷雅霓和汪沅及时妍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沈流岚亦在外头干等了两个多小时。 他们买过单后,眼看着就要离开餐厅,沈流岚为掩人耳目,在他们出来之前,便先乘坐电梯回到了地库。 不了多久,汪沅挽着时妍开着一辆车离开了地库,殷雅霓这才独自一人落寞地走向自己的车。 她似乎是找不到车钥匙,低着头在包里翻了许久。 沈流岚坐在自己车里,看着她小小的背影那么落寞,已然脑补出了一万字的悲情文。 “嘭”的一声,他用力关上自己的车门,快步走向了正低头找车钥匙的殷雅霓。 强劲有力的手掌箍住她纤细的手腕,沈流岚低头看向自己身前这只可怜的小白兔,“我送你回家。” 话音刚落,还未等殷雅霓同意,他便霸道地将她拦腰抱起,塞进了自己的迈巴赫里。 上车、关门、落锁、替殷雅霓绑上安全带。 殷雅霓怔怔地看着他,“那个......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刻,沈流岚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空气污浊、满是汽油味且空气不流通的地库,“这里空气不好,我头有点难受,我们先出去再说。” 听到他说头难受,殷雅霓便也顾不上问他为何在这里,一时的担心加上原本就低落的情绪,此时更是不受控地红了眼眶。 将车驶离地库后,沈流岚即刻将车窗全部打了开,瞬间台风天过后的清新空气,充满了整个车厢。 就像在天然氧吧吸氧一般,他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新鲜的氧气到自己体内。氧气与血液结合,依靠血红蛋白输送到全身各个器官,包括大脑。 这一瞬间,他觉得刚才一直混沌着的脑子猛然清晰了许多。 殷雅霓坐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并未有言语。 沈流岚将车子停在一处椰林下,不远处的海边,有人在举办篝火晚会,沙滩上传来尤克里里的声音。 “身体好点了吗?”殷雅霓问。 沈流岚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又紧,似乎是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 他倏地转过身,将殷雅霓扯入自己的怀中。 “身体会不舒服吗?”殷雅霓再次问。 “很不舒服。”他的声音沙哑着。 “啊?”一听他不舒服,殷雅霓立刻就想挣开他的怀抱,然而沈流岚却将她锢得更紧。 “哪里不舒服呀?你跟我说呀?我们去医院。” 自从知道了他的病情,殷雅霓没有一刻是不挂念着他的身体。 此时,他说自己很不舒服,她自然紧张万分。 “不去医院。你让我抱抱,我就不会难受了。”他的声音像是在撒娇,惹得殷雅霓的心儿软了又软。 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抚上了他的后背。 将自己的脸往他的颈间窝了又窝,这一刻多么美好,美得她又恍惚了。 “殷小姐......”沈流岚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可以喊你霓霓么?” “嗯。”殷雅霓软软地回着他。 “霓霓......你不要难过,一切有我。” 他本想向她表白,但又担心会吓到她。于是这会儿,便也只能婉转地传达着浓度不到百分之十的深情给她。 那一夜,他们忘情地在车里吻了又吻,直到殷雅霓的电话响起,他们才恋恋不舍地与对方分开。 后来,沈流岚驾着车,跟在殷雅霓后面,护送着她回到御园后,又花了将近一小时才回到云顶山庄。 洗完澡,他看着自己胸前的纹身,顿时又陷入了纠结。 等不及陈炜回国,他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炜,我想再次跟你确认一件事。” “请说。” “我在失忆之前,有心爱的女孩吗?”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沉默,几秒后才传来陈炜的声音,“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我想跟她在一起。” 341.你要我们离什么婚?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我想跟她在一起。” 这句话猝不及防地撞进陈炜的耳朵里,让此刻正在机场等待登机的他十分纠结。 一年前,沈流岚因为殷雅霓再次受伤,这让江蓉的父亲、权势滔天的书记先生十分震怒。 他下令所有人不许在沈流岚面前提起关于殷雅霓的一切,一来为避免他强势回忆而再次陷入昏迷,二来也打算自然而然地斩断他们这段缘分。 而陈炜作为沈流岚的贴身助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一直深得他的信任。 这一年来,沈流岚经常看着自己的纹身问他,那是不是一个女孩的名字?他以前是不是有女朋友? 有一段时间,因为种种原因,陈炜对这些问题都避而不答,又或者直接告诉他否定的答案。 他私心的,仅仅是想等沈流岚情况稳定了,达到两年以上的时间不再陷入昏迷,再找机会让他慢慢接触殷雅霓,慢慢恢复记忆。 可眼前,沈流岚竟然爱上了别的女孩。 一旦他真的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了,然而他却恢复了以前的记忆,并且知道殷雅霓和他育有一对子女,那么到时候,这两段感情,该如何处理? 正在陈炜心神慌乱之际,沈流岚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聊起了他喜欢的女孩。 “我跟你说啊,她长得特别漂亮,看上去好温柔,就是我梦中的那种女孩。你知道吗?我自从见到她之后,每天晚上都梦到她。那些梦太真实了,真得我以为自己有了预见未来的神力,哈哈。” 陈炜满心酸涩,同样身为人夫人父的他,此刻非常同情殷雅霓和一双龙凤胎。 命运给他出了一道难题,逼他在此时必须做个选择。 如果告诉沈流岚,他在失忆以前,没有爱人。那么沈流岚可以在不给身体带来任何影响的情况下,开展另一段感情。可那样,殷雅霓和孩子们怎么办? 如果告诉沈流岚,他在失忆以前,不仅有爱人,还有一对龙凤胎儿女。那么沈流岚势必会为了找回妻子儿女,而强迫自己去回忆以前的事情。 在这样强度的回忆下,一定会对他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害,甚至再一次陷入昏迷,即使幸运醒来,记忆也会再次成为空白...... “炜?炜?你在听么?”沈流岚几句着急的叫唤,让陈炜回过了神。 “嗯,我在听,你继续说。”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沈流岚十分轻松愉悦的声音,“我往你另一个号码发了一张照片,你看看,她就是我说的那个女孩。” “看到了吗?”他再一次催促。 陈炜回过神,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只手机,打开收信箱,年轻女孩的侧面照赫然跃入眼中。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女孩的侧面轮廓像极了殷雅霓,但他并不认为真的那么巧,失忆后的沈流岚能再次找到失忆前的爱人。 待他再次细细地看过那照片的环境,确定那是沈流岚之前居住过几年的会展公寓后,这才回过头去确认了照片中的女子即是殷雅霓。 此刻,陈炜真心感觉命运是在同他开玩笑。 刚才他的满心酸涩,竟在看到这一张照片后,全部化为了喜极而泣。 “你看到了吗?是不是特别漂亮?”沈流岚在电话那头催促着。 “嗯,我看到了,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看中了会展公寓的一套房子,她是业主。第一次见面我就对她有感觉了,真的是很奇怪你知道吗?我醒来之后,见过那么多美女,不仅有医院身材超正的护士,也有游历时遇见的那些性感的女人。但从来没有一个能让我有心动的感觉。可我竟然在回国之后,竟然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她了,而且她已经结婚了,我是在知道她已婚的情况下爱上她的。噢!我感觉我真的是疯了!” 沈流岚絮絮叨叨了一堆,陈炜只觉得,命运到底还是会将注定的爱人送到彼此身边。 殷雅霓已婚?这应该是误会。 她和沈流岚爱得那么深,且历经艰辛,现在已经拥有了一对儿女,他不相信殷雅霓会在知道沈流岚并未死亡的情况下,另嫁他人。 可沈流岚既然觉得她已婚,那陈炜觉得,自己还是要配合一下他,“已婚?你怎么能破坏人家的家庭?” 电话那头的沈流岚“嗤”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渣男出轨,我现在已经有照片了,明天早上我就带着几个律师去跟他谈离婚!” 这一举怎么似曾相似? “她丈夫什么情况?” “观韬律所的合伙人,以前是种花草的,后面跑去做律师了,他的小三也是一名律师。” “种花草?是不是做环境设计的?” “哦,是了。种花草就种花草,装啥高端?还环境设计。” 原来是汪沅啊!陈炜忍不住在电话那头大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沈流岚才想起给他打电话的目的,“你还没回答我,我失忆之前到底有没有爱人?” “没有的,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追,追到手就赶紧把对方拐到民政局登记。还有,明天上门跟人谈离婚,不用带那么多律师,你一个人去就够了。真的,她先生看到你,肯定二话不说就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捕捉到关键信息的沈流岚,耳尖地听到电话那头的提醒登机通知,这边倒也不好意思再抓着陈炜叨叨。 既然已经确认了他失忆之前并没有爱人,那么他今晚要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明天争取一回合下来就让汪沅那渣男缴械投降。 当晚,殷雅霓将一对龙凤胎哄睡之后,想起沈流岚在车上对她说的话,不由觉得心暖不已。 她现在能确定沈流岚是真的失忆,然而失忆后的他,也是真的再一次爱上了自己。 他的一句“你不要难过,一切有我”,跟五年前的语气一模一样。 她知道,这句话之后,他必然会有大动作。 殷雅霓想起他这三日来傻乎乎的样子,轻轻笑出了声。 此时,恰巧汪沅来电。 殷雅霓将自己这几日和沈流岚的接触提了一下后,电话那头的汪沅也是觉得很开心。 他十分冷静地宽慰着她,沈流岚现在暂时失忆没关系,只要一家人可以在一起,那结局便是美满的。 殷雅霓倒是很早就想通了这点,沈流岚身体无恙、他们的一双儿女可以和爸爸重逢,她也不再纠结那些往事了。 失去的记忆即使找不回来,那也没关系,只要他们可以在一起,便可以创造出更多美好的回忆。 ...... 翌日,沈流岚起了个大早,重大决议之前运动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他沿着云顶山庄慢跑了一小时,而后才回了家收拾自己一身的行头。 助理听了他的吩咐,一早就带着四位专业的律师前来沈家等候。 一行六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观韬律所,通过同行律师跟汪沅的预约,沈流岚顺利地进入了汪沅的办公室。 正低头看资料的汪沅抬起头,冷不丁看见沈流岚那阴鸷的表情,一时半会儿竟忘了要跟她他打招呼。 直到沈流岚自顾自地坐上了客座,汪沅才回过神从案后来到会客区。 “沈先生,今日过来是有案子要委托我?” 沈流岚翘着二郎腿,侧脸看向自己的律师,“把协议书拿给他。” 汪沅一脸懵圈地接过对方律师递过来的协议书,待他看清楚那上面的条约时,蓦然又想起了一年前沈流岚气势冲冲地拿着离婚协议要他签字的事情。 脸上笑意渐深,汪沅放下协议,看向沈流岚,“怎么?沈先生是想委托我打离婚案?” 见汪沅装傻充楞,沈流岚原本就沉着的脸,变得更臭。 他虽然失忆,但毒舌的程度一点不弱于当年。 “我要是结婚了,肯定不会婚内出轨被人逼离婚。你看清楚上面的名字,是我要你跟殷雅霓离婚!” 汪沅忍住爆笑的冲动,决定耍一耍他,“是么?你如何有自信,自己拿一份协议书,就能让一对夫妻解除婚姻关系呢?” “啪”的一声,沈流岚将一堆照片甩到汪沅面前。 “少废话!你婚内出轨的证据我已经有了,现在给你台阶,你就下,别给脸不要脸。” 汪沅疑惑地拾起桌上的照片,竟连他昨晚送时妍回酒店的照片都拍到了。 他现在确定沈流岚是来真的,若不是真喜欢殷雅霓,自然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耍弄沈流岚的想法没有改变过,反正自己从五年前开始就讨厌这个人。 主意既已打定,汪沅开始反唇相讥,“八号台风那日,你们呆在公寓里做的事情,如若有照片,自然也不会比我这些低调吧?” “......” 见沈流岚不言语,汪沅继续说道,“那房子的门口装了监控的,你们关着门在里面处了几小时,说没发生点什么,谁信呢?” 监控?沈流岚还真没想到这点。 见事情脱离了控制,他的耐性渐失,“啪”的一声,又在桌上甩下一张财产分割协议。 “还真没发生什么,你爱信不信。把离婚协议书和财产分割协议签了,我就放过你和时妍。如果不签,我让你们身败名裂。” 汪沅拿起那张分割协议一看,笑道,“财产分割金额这一栏空白,是要我自己填?” “是,你填个理想的数字。只要不至于太可笑,你一签下字,我立即打到你账上。至于你和她的共同财产,别去染指,乖乖卷铺盖走人。我会告诉她,你自愿净身出户,这样也算给你留个脸。” 见沈流岚一脸认真,汪沅这会儿是真的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别给我留脸,跟钱比起来,脸并不重要,哈哈哈。你这史上最强小三都逼上门要我签协议了,我再乖乖卷铺盖走人那就是真的不要脸。” 此时,沈流岚原本沉着脸,俨然成为了黑色,并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他早料到作为律师的汪沅,断然不是那么好打发,但没想到这么难缠。 既然在外跟小三公开姘.居,这还不愿放弃殷雅霓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舍不得财产。 想想也是,对于这种需要卖房子跟小三潇洒的渣男来说,没有什么比钱更能打动他们。 “行,只要你愿意签字,我给你两倍你们共同财产的总额。怎么样?这个条件够丰厚了吧?赶紧签,别墨迹,小心过了这村没了这店!” 仿佛是昨日重现,面对沈流岚的大方,汪沅收起了笑声,却没有收下脸上的笑意。 即使失忆后,他对殷雅霓的深情及不计得失,依然没变。 眼见着殷雅霓就要再次够着幸福,汪沅便也收起了继续耍弄沈流岚的想法,倏地脸色认真了几分,“可以让你们在一起,但前提是,你让他们出去,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闻言,沈流岚大手一挥,他的助理及随行律师全部出了办公室。 待门关上,汪沅才拿起桌上的协议书,当着沈流岚的面,直接撕掉。 沈流岚没想到话说到这份上了,汪沅还是不肯放弃。殷雅霓那张惹人怜爱的小脸儿猛然撞进他的心里,疼得他的心儿又颤了起来。 他有多心疼殷雅霓,就有多讨厌眼前的汪沅。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沈流岚刚要挥出拳头狠揍汪沅,却同时听到了他笑着说,“我和殷雅霓并不是夫妻,你要我们离什么婚?” 错愕地收回自己的拳头,沈流岚诧异地看向他,“不是夫妻?那你们为何以夫妻名义卖掉会展公寓的房子?” “那房子是殷雅霓的没错,也许是置业中心搞错了,那日我只是陪她一起过去开门给你们看房子,我并不是她的丈夫。” “那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跟她一起经历过人生风浪的同学,基于朋友道义,我有责任保护她。” 沈流岚这一刻真觉得自己像个傻子,纠结了几日的大事,全因置业中介一句不负责任的介绍。 此时,看着桌上自己偷拍的照片,对于汪沅,心里十分愧疚。 “抱歉。”他说。 “没关系,我很高兴你今天能来找我。”汪沅笑着看他。 曾经针锋相对的情敌,因为两件乌龙离婚事件,似乎慢慢化解了自己在彼此心中的冰层。 末了,沈流岚离开汪沅的办公室前,又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还需要确认,“那么殷雅霓结婚了吗?” 汪沅脸上笑意深深,“我建议你自己去问她,这个问题我不方便代替她回答。” 从观韬律所出来,沈流岚撤了随从和助理,独自一人驾车前往御园。 342.我想照顾你和孩子们 在前往御园的途中,沈流岚随意吃了点午餐果腹,便直接来了浅水湾。 由于没有通行证,他只得将车停在了浅水湾广场。 时至午后两点,沈流岚寻思着距离殷雅霓下班还要三四个小时,这会儿他也没心思到处闲逛,便躺在车里睡起了午觉。 浅浅地入睡后,他又胡乱地做起了梦。 梦中的殷雅霓穿着浅蓝色的长纱裙,脖子上戴着耀眼的黄钻项链,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们在舞池里跳了一曲又一曲。 流光溢彩的宴会厅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待灯光重新亮起时,原本在他怀里的殷雅霓消失了。 下一幕,他抱着裙摆被鲜血染红的殷雅霓奔跑在路上,周围没有人,只有他抱着她一直狂奔着,血拖了长长一条路...... “嚇!”沈流岚满身大汗地醒了过来。 观察过周遭的环境,他才想起自己是过来跟殷雅霓告白的。 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外头渐墨的夜空,再看看手表上的时间,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晚上七点。 眼下,殷雅霓应该已经下班在家了。 他拿出手机拨打殷雅霓的电话,手机放在耳边,里头传来悠扬的钢琴曲彩铃。 不远处的广场上,吃完晚饭的夫妻们,此时都带着孩子出来外头玩耍纳凉。 沈流岚的眼神没有焦点地飘向广场,电话里的钢琴曲还在继续着。 过了好一会儿,在电话接通的同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沈流岚的车前经过。 身影的主人,长卷发高高束起,穿着T恤和短裤,右耳边夹着电话,双手推着一辆双胞胎婴儿车。 沈流岚错愕地看着这一切,电话那头的殷雅霓“喂”了几声,见无人应答,以为是他不小心按错,便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的殷雅霓,弯腰逗着婴儿车里的孩子。 沈流岚分明看得清楚,她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以及她此刻嘴巴的口型,像是发着“妈妈”的音。 她,是在教她的孩子们喊妈妈么? 婴儿车太低,沈流岚看不清躺在里面的孩子长什么样子,但他可以确定的是,那是一对双胞胎宝宝。 殷雅霓弯身逗了孩子几下后,又起身推着推车往喷水池方向走去。 沈流岚失魂落魄地看着这一切,他感觉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知道一路上,他的脑子塞满了殷雅霓逗孩子时的表情。 越发觉得今日在观韬律所,汪沅不愿意回答殷雅霓是否已婚的问题,实在是古怪得很。 当时他也没多想,开着车就来了。 眼下撞见这一幕,却又像缩头乌龟一样跑了。 “滴滴”两声,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收到了陈炜发来的信息【我到海门机场了。】 沈流岚一个激灵,赶紧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帮我查个人的婚姻状态及婚史,身份证我一会儿发你。” 昨日签订合同时,他随手拍下殷雅霓的身份证复印件保存了,这会儿刚好派得上用场。 尚在机场等着取行李的陈炜在收到殷雅霓的身份证复印件后,心里直笑着沈流岚这次的追妻动作慢了点,这都24小时过去了,竟然还在纠结着对方是否已婚。 陈炜原本打算直接回复沈流岚,殷雅霓未婚。 但信息刚编辑好,却又觉得不妥,毕竟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怕是也没人能保证。 最后,陈炜还是委托了人,将在民政局信息库内调取出来的殷雅霓婚史情况表发到了沈流岚手机上。 看着写明殷雅霓未婚的资料表格,沈流岚再次陷入了困惑。 难道她是未婚妈咪?又或者孩子是收养的? 也许她在国外注册结婚?其实她有先生? 一长串的问题快挤爆他的大脑,隐隐的痛感又袭来。 沈流岚这会儿觉得自己不仅头痛,心也痛得不要不要的。 原本下午那个噩梦,就让他的心肝颤个不停,结果现在又发现殷雅霓有孩子。 棘手的问题接踵而至,他终于扛不住压力,哗啦哗啦地留下了男儿泪。 都说哭是最好的解压方式,在沈流岚这边自然也是行得通。 哭过之后,他却反而大彻大悟了。 未婚妈咪又如何?结了婚又如何? 只要殷雅霓也爱他,那么他就有办法让她恢复自由身。 不就是逼离婚么?他沈流岚又不是没做过。 只要殷雅霓能够接受他,他一定将她的孩子视如己出,像爱自己的孩子那样爱他们。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他便也不再纠结,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虽然这会儿夜色已深,但还是阻挡不了他一颗奔向她的决心。 一小时后,殷雅霓那边刚哄下一对龙凤胎入睡,这会儿见是沈流岚的来电,便满心欢喜地跑去了书房接听。 “你在干嘛呢?”他问。 “准备洗澡。” “我傍晚去你家找你了,就是我给你打电话那会儿。” 殷雅霓突然想起晚上那通没有声音的电话,那会儿她刚带着龙凤胎出来散步。 沈流岚若是去找她的话,必然只能在外头等待。 带着一丝不确定,她问,“你看见了?” “是的,那是你的孩子吗?”沈流岚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深沉,但却让殷雅霓的心感到有些戚戚。 “是我的孩子,一对龙凤胎,四个多月了。”说起他们的孩子,殷雅霓的声调禁不住有了一丝欢快。 “孩子的爸爸呢?” “孩子的爸爸......”声音一顿,殷雅霓整理过自己的情绪,才又继续说道,“孩子的爸爸在我怀孕三周的时候不见了。” 说实话,这是沈流岚设想的所有结果里最理想的一个。 一阵狂喜涌上他的心头,他倚在车上,从广场的方向,看向御园。 “霓霓,我爱你。我想照顾你和孩子们,你愿意接受我吗?” “......” 见电话那头的殷雅霓不言语,他继续说道,“我现在在广场,就是晚上你带孩子们出来散步的地方。如果你愿意接受我,那就请出来见我。我会一直等到你出来为止。” 电话那头的殷雅霓早已哭成了泪人,她捂着自己的嘴巴,静静地听着电话里沈流岚对她的表白。 343.我是第.一次 殷雅霓赶往广场的时候,沈流岚正倚在黑色的迈巴赫上,抬头看着空中的一轮明月。 远远望去,他一如当年,在人群中总是最闪耀的存在。 殷雅霓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脸瞬间红透。 在和沈流岚分开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没有什么扛不过去。 然而时隔五年,他们的第二次重逢,才让她明白,这个瞬间之前的自己,像是吸.毒后的瘾.君子,历经了种种心之劫难才看透。 没有爱上他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以。 爱过了,散过了,才发现自己原来也会无能为力...... 别墅区门口到广场不过一百米的直线距离,殷雅霓却觉得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辛。 前有三年,后有一年。 他们爱了整整五年,在一起的时间却不过一年。 也许换做他人,早已放弃了这段感情,可她和他却坚持了下来。 只因对彼此的笃定,只因对这份爱的尊重。 这一次,她再不会放手,也再不会让他独自一人去承受任何风险。 殷雅霓看着此时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沈流岚,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手似乎也有些微颤。 “等很久了吗?”她笑得天真,一如五年前那个头戴黄花的少女一般。 沈流岚低头看向这位在梦中娇羞地喊着他老公的女孩,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柔色。 来不及说更多,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就像昨夜那样,俩人吻得忘情,根本不在乎身边人来人往的人们。 殷雅霓的吻技一如当年的青涩,沈流岚在放开她顺气之间,竟还俯在她耳边逗她,“都是孩子妈了,竟然还不会换气。” “我没有跟过别人......”殷雅霓怯生生地说着。 沈流岚虽感觉这句话怪异,但正兴头上,倒也没想太多。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对着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沈流岚怕殷雅霓害羞,便遮着她的脸,将她带进车里。 待俩人都在车里坐定,沈流岚接过她递过来的通行证,一个加油,顺利地进入了别墅区。 奢华的迈巴赫停在御园门外,暖黄的路灯倾泻在它奢亮的车身上。 车里,沈流岚贪恋地抱着殷雅霓,“我一刻都不想跟你分开,自从见了你,我每次睡觉都要梦见你。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疯了一样地爱上你。” “我又何尝不是......”这一年来,我每天都会笑着梦中和你相聚,然后哭着醒来。 后面这句话,殷雅霓硬生生地噎回了肚子。 沈流岚却当她和自己一样,对对方一见钟情,疯狂爱上。 那一刻,他满心感激命运的安排,竟然让他幸运地遇见了爱情。 俩人在车里亲亲爱爱了大半天,眼见天色已晚,沈流岚即使再舍不得她,便也只能放她回家。 送殷雅霓下车后,他再次不舍地吻了吻她,“你早点回去休息,我明天再来找你。” 其实,他根本等不到明天,现在一分一秒的分别对他来说,都显得异常煎熬。 他甚至直觉这和正常的情侣离别不同,他对与殷雅霓的每次分开,除了不舍,更多的是心痛。 似乎全身的血液和记忆都在忠告他,不要和眼前这个女孩分开。 这种带着宿命般的强烈感觉,常常将他折磨得食不知味寝不遑安。 艰难地分开彼此的身体,沈流岚硬逼着自己头也不回地进了车子。 待车子开出了几十米,他看向后视镜,殷雅霓还傻傻地站在家门口看着他。 他蓦地觉得有些怪异,便停下了车,再仔细看向她。 待他看清殷雅霓的满脸泪水之后,便也顾不上任何顾虑,一个急切的调转车头,又回到了她身边。 车子还未熄火,他便急匆匆地下了车,再次将她拥入怀里,细细地吻着她的鬓角。 “宝贝,我在呢,别哭,嗯?” 怀里的人儿哭得已然有些抽噎,“你能不能不回去?” “好。我不走,你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将车子停入御园的车库,沈流岚看向那两辆车牌号与自己生日一样的车子,不免心生怪异,于是问向殷雅霓,“那辆AMG和路虎是谁的车呢?” 殷雅霓思忖了片刻,才满心酸涩地说道,“孩子他爸以前开的。” “好吧,看来他和我同一天生日。”沈流岚吃味,便不再提起任何跟殷雅霓前任有关的事情。 叶明惠和育儿嫂们都休息了,殷雅霓将沈流岚带到了二楼。 她晚上出门前,知道没那么快回来,便将一对已经离了乳的龙凤胎交给了育儿嫂。 此时,卧室里空无一人,仅留了一盏暖黄的壁灯。 沈流岚跟在殷雅霓身后进了卧室,看着空无一人的床铺和房间,疑惑道,“孩子们呢?” “我刚出门的时候交给育儿嫂了。” 闻言,沈流岚意会,便轻轻地将房门反锁了上。 殷雅霓怯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满面害羞地看着他。 仅仅是她湿漉漉的大眼睛,便已让沈流岚浑身的***.素都疯狂了起来。 顾不上任何风度,他倏地将殷雅霓压向墙壁,疯狂地吻着她。 犹如干柴遇到烈火,俩人从墙壁滚到地上,谁也没有提说要到床上。 正在殷雅霓意乱情迷之际,沈流岚忽地俯在她耳边狼狈地说,“我......我是第.一次,如果一会儿太快了,你不要介意。” 殷雅霓怔楞了几秒,待反应过这句话的含义之后,才欣慰一笑,双手攀向了他的肩膀,抬起身吻向了他。 结果,那天晚上,沈流岚不仅没有太快,而且还坚持了许久。 事后,他百思不得其解,待殷雅霓宽慰一通后,才得出自己天赋异禀的结论。 俩人洗完鸳鸯浴,他穿上殷雅霓递过来的睡衣,竟莫名地合适。 怕他吃味,殷雅霓唯有解释说那是认识他之后,根据他的身高特别为他买的。 沈流岚失忆后,过去的精明被带走了不少,此时竟也没有怀疑起殷雅霓所说的话,甚至万分感动于她也一早就爱上了自己。 殷雅霓知道沈流岚天生爱干净,且有怪癖,于是不仅将睡衣的事情交代了清楚,后面又跟他保证过那张大床除了一对龙凤胎,再也没有睡过别人。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沈流岚对此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倒还反过来安慰她,“我一点都不介意,你不要自己介意才对。我爱你,爱你的一切,爱你的孩子,爱你的过去,爱你的现在,爱你的未来。” 那一刻,她又哭得一塌糊涂。 这个男人,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无论什么身份,都一直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她想起第一次流产后,因为各种事情跟他冷战,这个可怜的男人竟对她说,为了跟你在一起,我连你藏在心里的爱情都可以一起爱。 隔了四五年,这一幕仿佛又重现,她心疼万分地抚上他的脸,“我心里没有别人,我的过去其他人没有参与过,我只有你。” 沈流岚正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眼泪,自然也没有去深思她的言外之意,权当这是她爱自己深入骨髓的告白之言。 满心欢喜地将她拥入怀中,她软软的身体,又让他身下的炙热起了变化。 殷雅霓产后身体激素改变,竟变得对夫.妻.生活敏感了许多,不了多久,便在他的冲刺之下,到达了巅峰。 这一夜,俩人一点不节制,爱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天快大亮,才昏沉沉地睡去。 由于要照料一对龙凤胎的关系,殷雅霓的生物钟已经习惯了每日七点起床。 她醒来的时候,沈流岚正躺在一旁沉睡,双手像以前那样,霸道地圈着她的腰。 轻轻将他的手拿了下来,她穿上衣服回了楼下。 一对双胞胎正由叶明惠和育儿嫂抱着在院子里晒太阳,殷雅霓悄悄上前,接过叶明惠手里的小女儿。 都说母亲最理解自己的孩子,殷雅霓长期低落的情绪,这几日突然鲜活了过来,叶明惠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未等她开口,殷雅霓倒自己先招了,“妈妈,超宝和能宝的爸爸昨晚回来,这会儿还在睡觉。” 听闻沈流岚回来了,叶明惠惊诧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殷雅霓便继续将沈流岚的情况提了一遍。 叶明惠一直是通情达理之人,几句话下来,她倒也理解了前因后果。 见女儿和一对外孙有了依靠,她满心感激,随即给佛龛里的神灵上了一炷香。 上完香,她又抽了一支签。 神灵旨意她将女儿及一对外孙交给沈流岚,她经过再三考虑,决定回家一阵,换家里照顾殷雅霓长大的阿姨回来接替照顾一对龙凤胎的工作。 殷雅霓倒也希望她能好好休息一阵,便没再挽留,让她回了南城。 于是,沈流岚醒来之后,叶明惠已离开了御园。 那会儿,殷雅霓正看着一对龙凤胎在围栏内练习翻身动作,见沈流岚下了楼,便招手要他过来看孩子。 344.超宝和能宝是我的孩子吧? 八月底的海门,刚入初秋,夜晨微凉。 御园的客厅外,有一条长长的木栈道,通往花园及别墅大门。 那铺在上面的木头,都是沈流岚当年花重金从北欧进口的,有着冬暖夏凉之神效。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让孩子们一年四季,都能够光着脚丫在上头玩耍嬉戏。 去年他回风城前的那夜,还未来得及跟殷雅霓提到这点,第二日便匆忙离开了。 殷雅霓知晓这木栈道的玄机,还是去年冬天时,她又做了噩梦,光着脚跑到了厅外,双脚踩上暖乎乎的栈道,这才发现了它的奇妙之处。 龙凤胎出生后,她便在这栈道一角,搭起了一个婴儿游戏护栏,在里头铺上软软的垫子,让一对龙凤胎穿着包屁哈衣,在上头翻滚、嬉戏。 龙凤胎中的哥哥超宝,像极了沈流岚。 刚出生就有着深邃的双眼皮和高鼻子,性格亦如沈流岚那般霸气,从不与妹妹抢娃娃玩,总是自己抓着宝宝布袋书似模似样地翻看着。 沈家祖上原本就有西欧血统,虽经过几代与黄种人的通婚进化,身上的混血特征变淡了许多,但在强势基因遗传下的高眉鼻、深邃眸,这些明显的立体特征却还在。 而妹妹能宝则像了殷雅霓,肤白唇红,鼻尖小巧,小鹿一般的大眼睛,眼珠子是深墨色的,再加上那又长又黑的翘睫,看上去特别像洋娃娃。 他们的个头则十足十遗传了沈流岚,身高体重皆比同月龄的宝宝超前了不少,长腿和手臂像莲藕那般,一节一节,又白又嫩。 超能宝宝本就白嫩,再加上殷雅霓爱干净,更是把他们收拾得比一般宝宝更可爱洋气。 沈流岚怔怔地坐在围栏外,看着这两个像混血儿一样可爱的龙凤胎宝宝,眼中尽是温柔与宠溺之色。 殷雅霓笑着坐在一旁看他,她无数次幻想过,沈流岚见到龙凤胎时的反应。 她以为他会皱着眉头说,“这俩个皱巴巴的小老头儿、小老太是我的孩子?” 可完全没想到他会像此刻这般,仿佛见到了稀世珍宝,满眼发亮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动他们半分。 “你傻坐着干嘛呢?抱抱宝宝们呀!” 直到听到殷雅霓的一声催促,沈流岚才愣着点了点头,俯身将围栏里的妹妹能宝抱了出来。 四个多月的婴儿浑身还软绵着,被人高马大的沈流岚一抱在怀里,顿时就像一只娇小的小白兔。 超能宝宝仿佛是因为还在娘胎,便跟着妈妈跨洋寻找爸爸,所以便感染到了那份坚强之气。 他们出生之后,并不像一般宝宝那样,会哭泣着求关注。 他们总是自顾自地玩耍,偶尔声响,他们会眼神冷静地看向大人,观察过四周的环境,才又再次投入自己正忙着的事情。 就如这会儿,能宝睁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流岚看。 眼神并没有因为怕生而闪躲,反而是勇敢地看向了他的眼睛。 沈流岚没有逗玩孩子的经验,这突然抱起了孩子,不仅浑身紧绷,更不知道该对孩子们说点什么。 殷雅霓倒也不提醒他,只是坐在一旁笑着看他。 这真是好一副天伦之乐图。 相对于沈流岚的拘谨,能宝反而大方许多,在确定过他不是坏人之后,便伸出自己的小手指,指着他咿呀咿呀地叫着。 沈流岚转头看向殷雅霓,“能宝她这是要干嘛呢?” “她要你亲她。” 闻言,沈流岚这才小心翼翼地低下了头,在能宝白鼓鼓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那吻刚落下,能宝便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脸颊边若隐若现的酒涡,跟沈流岚如出一辙。 也许是天生的血缘羁绊,沈流岚越发觉得孩子跟他有缘,甚至还有他的影子。 未知真相的他,却只当这是因为爱极了殷雅霓,所以才会对孩子们有这样的感觉。 一时之间,他已然把自己当成了龙凤胎的亲爸,不断对着怀中的能宝说着,“粑-粑。” 一旁的超宝看着妹妹被爸爸抱着,自然会有宝宝小小的嫉妒,这会儿自然也是对着殷雅霓咿咿呀呀地喊着。 沈流岚一边哄着能宝,看到超宝不高兴,赶紧将怀中的能宝递给了殷雅霓,转而俯下身抱起超宝。 超宝的眼神比能宝凌厉,一双欧式深眸睥睨着沈流岚,表情冷酷。 感觉出了他的敌视,沈流岚倏地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用十分宠溺的声音对他说,“超宝不吃醋啦,粑粑也爱你喔。” 也许是接收到了来自父亲的关爱,超宝这才收起了凌厉的眼神,转而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跟能宝一样,超宝一笑,脸颊边也出现了一个深深的酒涡。 沈流岚抱着他,越看越觉得奇怪,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 他狐疑地转身看向殷雅霓,“我怎么觉得超宝看起来有点像我侄子?” “侄子?”殷雅霓一时没反应过来,证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沈流岚口中的侄子应该是杨梦萌和沈江桥的孩子。 “嗯那!我上头有一个亲大哥,他儿子比咱们宝宝大上五个月,超宝简直和他儿子一个模子刻出来。” 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沈流岚轻轻地将超宝放进围栏里,而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刷开了沈江桥的朋友圈。 “还好我大哥有在朋友圈里晒娃的习惯,不然这会儿去哪里找那个熊孩子的照片?”沈流岚嘀咕着。 刷了好一会儿,当殷雅霓见到手机里杨梦萌与沈江桥的孩子时,亦惊讶于超宝竟然和他堂哥长得那么相像。 不过想来也是,沈流岚原本就与沈江桥长得相像,他们家族的基因一看就是强势的,眼下孩子们相像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沈流岚在那儿一直刷着沈江桥的朋友圈,刷了半天,突然刷出一张周岁和自己和两岁的沈江桥合拍的照片。 研究了那照片半天,他才赫然发现,超宝不是像自己的熊侄子,而是更像小时候的自己。 一旁的殷雅霓正抱着能宝玩,沈流岚突然狐疑地看向她,“超宝和能宝是我的孩子吧?” 345.超宝随我姓,能宝随你姓。 “超宝和能宝是我的孩子吧?”沈流岚一脸严肃,看上去不像在开玩笑。 “啊?”殷雅霓尴尬地看向他,心里寻思着该如何跟他解释一对龙凤胎的事情。 正在她纠结间,沈流岚却突然一反刚才的严肃,继而弯起眼睛笑嘻嘻地看向她,那脸颊边有着一个甜甜的酒涡。 “我不管,反正超宝和能宝就是我的孩子。你看超宝长得和我这么像,我们一家人出去,说他不是我儿子,谁信啊?” 殷雅霓刚提到嗓子眼的心,听他这么一说,这会儿才又放回了原处。 见她不言语,沈流岚继续撒娇道,“你听到了没?从今天起,不,从昨天起,超能宝宝就是我沈流岚和你殷雅霓的孩子,亲生的,知道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殷雅霓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个幼稚的老男人,“那既然是你亲生的,那么他们的名字,就由你这位粑粑来取吧?” “名字?”沈流岚倒是有些惊讶,“超宝和能宝还没取名么?” “是呢,就等着你这个亲爸给他们来取。” “哦,这样啊,这真是我莫大的荣幸。”沈流岚脸一红,扭过头看向那对可爱的龙凤胎。 想了半天,他才一本正经地道,“超宝随我姓,能宝随你姓,你看怎么样?然后名字就跟着我们沈家家族谱里的字辈来取。” 殷雅霓没想到沈流岚在失忆的情况下,不仅愿将一对龙凤胎视如己出,更愿意他们按照家族字辈来取名。 虽然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但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能有这样的心意,她莫名地想哭。 原先还为沈流岚不知道孩子是他亲生骨肉而感到遗憾的殷雅霓,这一刻,倒也看透这已是不完美中的最完美了。 见殷雅霓没说话,沈流岚以为她不愿意,便收起了高昂的兴致,转而俯下身抱着她和怀里的能宝。 “你要不愿意也没关系,只是我心里是真觉得超宝和能宝就是我跟你亲生的孩子,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怀里的大人儿和小人儿安安静静地,半晌之后才传来大人儿柔柔的声音,“不是的,我很愿意,就按你说的取名。” 沈流岚欣喜,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抱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儿狂亲不止。 围栏里的超宝发现自己被怠慢了,于是便咿咿呀呀地喊了起来,沈流岚一个激灵,赶紧下去将他捞到怀里亲了一通。 ...... 当天下午,哄了龙凤胎和殷雅霓午睡之后,沈流岚回了一趟云顶山庄。 他将自己的换洗衣物及部分个人用品收了一收,谎称购买的房子已打扫好,要搬过去独住。 江蓉自然是一百个不同意,死死拖着他的行李箱不让走。 沈流岚无奈,只得使出苦肉计,谎称云顶山庄海拔太高,经常引起他的头部不适。 江蓉见他要死要活,便也不敢再阻挠他,只是提出一定要有助理贴身照顾才能允许他搬出沈家。 陈炜刚从美国回来,还在放假中,丧脸助理又被沈流岚赶回了北城,无奈之下,他只得让陈炜提前结束假期,前来云顶山庄与他做做戏。 陈炜行事稳重,一向深得沈家人的信赖。 只是他们怎么也料不到,陈炜这会儿已经帮着沈流岚走上了与殷雅霓的复合之路。 将沈流岚的行李都搬上他的迈巴赫,陈炜未等他开口,便自动坐上了主驾。 “浅水湾,你知道怎么走么?”沈流岚问。 陈炜启动车子,回了一声“知道”后,踩下油门,随着一声沉稳的汽车引擎声,迈巴赫飞下了山。 沈流岚疲惫地耙着自己的头发,窝入顶级真皮座椅内,闭着眼睛只喊头疼。 见他不舒服,陈炜便也不再叨扰他,并尽量放稳车速,让他能够得到最大的休息。 沈流岚醒来的时候,车外天空残阳如血。 浅水湾位处西环,有着全海门最美丽的夕阳之景。 陈炜不在车内,沈流岚狐疑地走出车外,见他正与殷雅霓站在不远处说话。 看俩人说话的表情,似乎相识已久。 沈流岚感到有些怪异,便用力关上车门,沉着一张脸走了过去。 还未等殷雅霓开口,他便霸道地上前牵住了她的手,问了一句,“你们背着我聊啥呢?” 陈炜是早就知道沈流岚占有欲强,但失忆前并不这般防范,失忆后反而是更紧张起了殷雅霓,看来俩人是有越爱越烈的趋势。 将殷雅霓支进御园后,沈流岚脸不仅沉,而且还变得臭了。 “你怎么能趁我睡觉的时候,单独跟我对象聊天?” 陈炜甚是无奈,“我只是跟殷小姐说明一下你的身体情况,这样对你们之间的相处没有坏处。” “我什么情况我自己会跟她说,你别乱讲!待会儿她以为我是个病怏怏的老男人不要我了怎么办?你能赔一个又漂亮又温柔的对象给我么?” 一滴冷汗从陈炜心中落下,老板自从失忆后,原本就不太灵光的恋爱脑,这会儿好像变得更蠢了。 “那个,我自然是没办法赔一样的给你,但天涯何处无芳草,也许还有比殷小姐更好更适合你的女子。” “你!”沈流岚刚想训斥陈炜一通,但眼神一瞥,看见殷雅霓正推着龙凤胎要出门,便也不敢太大声,只得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别再跟霓霓提我身体的事情,谨记!还有,把我行李拿进去后赶紧离开。” 话音刚落,他便朝着走出别墅大门的殷雅霓母子三人迎了上去,自然地接过了她手上的推车,十足好爸爸好老公的样子。 经过陈炜身边时,殷雅霓正要跟他打招呼,让他进家里坐坐,但话还来不及说出口,沈流岚便将推车推得飞快,殷雅霓无奈,只得小跑着跟了上去。 甩开陈炜这枚定时炸弹,沈流岚刚才阴沉着的脸终于喜笑颜开。 他一会儿看着推车里可爱的龙凤胎傻乐,一会儿扭头看着殷雅霓脸红。 原本双宝推车就容易引来路人的注意,这会儿加上沈流岚与殷雅霓的高颜值,更惹得行人侧目纷纷。 夕阳西下,阳光不再毒辣,甚至有些温柔,浅水湾广场上散步的人们渐渐多了起来。 沈流岚推着推车,殷雅霓挽着他,正缓步往广场喷水池走,却忽然与正带着孙子返家的邻居阿姨碰了面。 邻居阿姨全职在家带孙,经常闲暇之时,带着孙子到御园找叶明惠串门。 此时,她看着殷雅霓推着龙凤胎宝宝出来,自然要上前寒暄。 还未跟殷雅霓打起招呼,她便先看到了推着双宝车的沈流岚。 刹那间,她有些错愕。 错愕之后,赶紧迎了上来,“沈先生,好久不见了呀!这是出差回来了呀?” 346.霓霓,我们结婚吧! “沈先生,好久不见了呀!这是出差回来了呀?” 邻居阿姨的一句问候,不仅错愕了沈流岚,也吓到了殷雅霓。 早前御园装修的时候,邻居阿姨一家刚好也装修,当时她来串门的时候,是沈流岚接待的。 殷雅霓刚搬进来的时候,大着肚子,邻居阿来串门的时候,偶尔不经意间问起沈流岚的行踪,殷雅霓和叶明惠皆称他出差了。 而眼下...... 殷雅霓刚想解释,沈流岚却先她一步问了出口,“阿姨认识我?” “怎么不认识?之前你们御园装修的时候,我去参观过几次,你忘啦?你太太还大着肚子的时候,你便出差了,这会儿回来看到龙凤胎这么漂亮,可开心坏了吧?” 邻居阿姨是典型的热心肠大姐,之前与叶明惠熟了,这会儿便也不见外,见龙凤胎的爸爸终于回来了,自然也是替他们一家团聚开心,于是一开口便说了一大串。 站在一旁的殷雅霓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这会儿直愣怔着不知该说点什么。 沈流岚疑惑地看向她,待看到她的一脸惨白之后,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邻居阿姨带着孙子回家做晚饭了,沈流岚这才回过头继续推着一对龙凤胎往喷水池方向走。 见殷雅霓不言语,他空出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柔声说道,“邻居阿姨可能记错人了,以为是他回来了。没事,认错就认错,也不是啥大事儿,你不要不开心了。” “我没事,就是怕你不开心。”殷雅霓原本悬在高处的心,在听到沈流岚此番解读之后,总算重新将小心脏放进了胸腔。 沈流岚虽然口里说着“我一点都不介意”,但其实他心中挺吃味的,似乎他们住在一起后,生活便面临着时不时出现一下那个男人的影子。 他实在是太好奇那个男人的身份和样子了,能让殷雅霓过上这样的物质生活,且还能生下这么一对漂亮的龙凤胎,怎么样都不会差。 可无论多好奇,他又不敢往深处去问,怕勾起殷雅霓的伤怀。 原本开开心心出来溜娃,结果却各怀心事回了家。 阿姨已经做好了丰盛的饭菜,两位育儿嫂见他们回来,便将龙凤胎抱回了房间喂奶。 殷雅霓食不知味,沈流岚本想说几句笑话逗她,却在意识到会被一旁的阿姨笑话后,便也噤了声,闷头扒饭。 吃过晚饭,殷雅霓与育儿嫂给一对龙凤胎洗澡、按摩,而沈流岚则上了露台呼吸新鲜空气。 他越想越不对劲,总被邻居当成另一个男人,这种感觉实在是不爽快。 琢磨了半天,他得出一个结论,目前唯有名分,才能让他找到归属感。 当晚,殷雅霓要继续将龙凤胎放在育儿嫂那边睡。 沈流岚却不同意,坚持要将龙凤胎抱过来卧室一起睡。 于是,两米的床上,两个小小人躺在两个大人中间,倒也安稳。 龙凤胎睡着后,沈流岚从一边的床上起来,绕到殷雅霓那一边,俯身将已进入浅浅睡眠的她抱到了贵妃椅上。 又折腾到快天亮,殷雅霓早累得在他身下沉沉睡去。 将她抱回床上后,沈流岚却没了睡意,发了短讯要陈炜八点过来接他。 龙凤胎七点醒来的时候,沈流岚刚睡下不到半小时。 担心龙凤胎会吵醒殷雅霓,他便起身穿好衣服,抱着龙凤胎到宝宝房换好尿布和衣服后,才将他们交给育儿嫂。 昨日从南城过来的育儿嫂,是从小看着殷雅霓长大的阿姨,沈流岚几年前住殷家的时候,她亦见过他。 她从南城出发的时候,叶明惠便交代了她,在沈流岚面前不能提到以前的事情。 虽然疑惑,但看着沈流岚对龙凤胎如此尽心尽意,倒也放心了,虽然他连尿布的前后面都分不清楚。 将龙凤胎安顿好,沈流岚吃过简单的早餐,便将自己的车开到浅水湾广场等着陈炜。 他之所以如此,自然是怕陈炜又在殷雅霓面前鸡婆他的身体。 陈炜从地铁站出来,又步行了一段距离才来到广场。 沈流岚那会儿,正戴着墨镜,翘着脚坐在副驾晒太阳。 陈炜见状,便也识趣地上了主驾驶位,“老板,要去哪里?” “找几个地点最好的楼盘看房子,最好是背山靠海的那种。” “房子?您不是刚在会展中心买了一套么?” “那套只能算单身公寓,我现在有家室了,当然要整一套平层豪宅或者别墅给老婆孩子住。” 陈炜一脸无语,差点冲动对他说,您就别再任性了,您已经不是当年的超级大富豪了。 当然,想归想,陈炜断然是不敢公然怼他,这会儿,也只好乖乖地将车开出了广场。 于是,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幼稚的沈某人便花了重金,在海门最新规划的一个靠海楼盘,购下了一套可以看见宝岛海峡的高层豪宅。 买完房子,他又去了海门最大的免税商场,买了一枚全商场最贵的钻戒,准备晚上用来跟殷雅霓求婚。 其实这种流水线出来的产品,他是拒绝的。 在他心里,大概只有英国皇室珠宝设计师设计出来的钻戒,才配得上他心爱的姑娘。 奔波了一上午,直到殷雅霓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回家吃午饭,他才支走陈炜,自己开着车,怀揣着购房合同及大钻戒,乐呵乐呵地回了御园。 他回去的时候,龙凤胎已经不在客厅了。 他便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原本已经准备入睡的龙凤胎,见他进来,又不愿意睡了,咿咿呀呀地就是要找他。 沈流岚担心自己在外头晃了一早上,身上带有细菌,便饿着肚子,进浴室冲过了澡,换上干净的睡衣,才上床陪龙凤胎玩。 由于一晚上没睡,早上又奔波了大半天,龙凤胎睡着后,他也跟着沉沉地睡着了。 殷雅霓进房间的时候,看见龙凤胎一左一右地睡在他身边,眼泪忍不住当场就流了下来。 ...... 沈流岚是被饿醒的,他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冷气正释放着26度的舒适温度,殷雅霓穿着粉红色的睡衣,正窝在能宝身边睡觉。 抱着他们娘仨亲了一通,沈流岚才回来楼下寻吃的。 午餐早已被阿姨收进了冰箱,沈流岚正四处翻找着面条。 几乎只用了十秒的时间,他就直接在灶台的右手边找到了一包他喜欢的日本品牌拉面。 做拉面呢,还需要鸡蛋和鲍鱼干。 于是,他又在冰箱的底层顺利找到了他所需要的食材。 面还未煮熟,殷雅霓就下来了。 见沈流岚一人在厨房里忙活,她心倏地一疼,上前轻轻地圈住了他的腰。 “你饿了么?” 沈流岚拿着筷子的手,骤然一顿,侧过头亲了她一下。 “中午回来睡着了,忘记吃饭,刚被饿醒。” 殷雅霓将他圈得更紧,“怎么不先吃饭?” “回来就想先看看孩子们,吃饭的事情就忘了......” 沈流岚原本还想说什么,手里的面锅却突然翻滚了起来。翻滚出的汤液烫到了他脚背,瞬间他“嗷”的一声跳了起来。 正在他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反而是殷雅霓反应快,手拿到炤台上的酱油,一把倒了下去,他脚背上才不至于起水泡。 将他扶到餐厅坐下,殷雅霓又是拧湿毛巾、又是找冰块、又是找烫伤药膏的,蹲在他面前忙了好一会儿,才将他被烫伤的部位整理好。 原本还滚烫难受的脚背,此时已变得冰凉舒适。 殷雅霓还蹲在地上用面前细细地帮他擦拭药膏,一遍又一遍。 沈流岚低头看着这一幕,心里倏地蒸腾起一种暖暖的感觉。 手伸进运动裤的口袋里,他摸出一个小小的戒指锦盒,将蹲在地上替他整理烫伤伤口的殷雅霓拉了起来,扯进自己怀里,眼神坚定而执着地看着她。 “霓霓,我们结婚吧!” 347.Lanni度假中心是怎么回事? “结婚?”殷雅霓愣愣地看着一脸认真的沈流岚。 见她有片刻迟疑,沈流岚仿佛听见自己心碎成玻璃渣的声音。 “你不愿意嫁给我么?”他问。 殷雅霓脸色苍白地垂下头,她心里发虚,没底。 沈流岚此刻的心情,不仅是心碎成渣,而且那些渣还一根根地扎进了他对殷雅霓满满都是爱的心脏里。 见殷雅霓不言语,他干脆直接拿起戒指,霸道地套进了她的左手无名指里。 “我不管,反正你戴了我的戒指,就要嫁给我。” “哪有这么霸道的啊?”殷雅霓抬起头看向他,心里只觉他变了,四年前和一年前的求婚分明不是这样的,“哪有人在餐厅求婚的啊?” 见她扯开话题,沈流岚当然不依不饶,全然不顾自己刚被烫伤的脚背,扛着她就要往楼上走。 殷雅霓被他架在肩膀上动弹不得,直到上了露台,才被放了下来。 露台上种着各种殷雅霓喜欢的花,就像在南城殷家的露台那样。 沈流岚将她放在秋千藤椅上,然后自己单膝跪地,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前。 “听到这强而有劲的心跳声了么?” 殷雅霓愣愣地看着他,“嗯,听到了。” “它的每一下都是为你而跳,如果你不答应我,那我伤心过度,它就再也跳不动了。” 也许是沈流岚的话太肉麻,殷雅霓明显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毛孔硬了起来。 怕他说更多肉麻的话,她不得不向前抱住他,“我不是不想嫁你,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结婚了。担心你只是一时冲动,怕你后悔,所以才想着说缓一缓。” “没什么好缓的,我爱你,也爱超宝和能宝,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我会好好保护你们,也成为超宝能宝一顶一的好爸爸......” 殷雅霓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沈流岚,看着他眼里的坚定,想起他们经历过的挫折,竟一时有感而发,又红了眼眶。 沈流岚见她想哭,便也忘记一早背好的结婚誓言,手忙脚乱地将她抱进怀里。 此时,御园的上空霞光万道,夕阳正发出暖心的颜色。 眼前这一幕,抱着爱人看夕阳,竟又跟沈流岚梦中之景重叠。 想起这几日的开挂追妻,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暗自乐着自己泡妞撩妹竟天赋异禀,不过几日功夫,便追到了自己的女神。 不过他的沾沾自喜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很快他恢复记忆之后,想起自己这一段怂到爆的追妻旅程,每次都直喊重来一遍。 翌日,殷雅霓特地请了一天假,跟沈流岚去民政局扯了证。 一切都顺利得不像话,没有再像去年那样,连户口本都拿不到,最后被逼着去拉斯维加斯注册。 也亏得是在那里注册,并且当时未来得及到大使馆备案,因此这会儿,殷雅霓和沈流岚的婚姻状态仍显示未婚。 拿到红本本的沈流岚和殷雅霓,当天晚上将一对龙凤胎交给育儿嫂之后,便开着车来到了明珠塔。 在明珠塔上,他跟殷雅霓保证,会给她一个难忘的婚礼,会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沈太太。 那霸气的模样,跟以前如出一辙。 只可惜,远离商圈一年之久的他,此时的影响力已消失了太多。 再加上沈流岚的外公,书记先生有意抹掉他失忆之前的所有报道与新闻,因而如今的海门、乃至全球金融商圈,都渐渐忘记了他。 沈流岚曾经有一度很疑惑,他的账户里明明有着巨额的现金,为何就是找不到自己得到这些财富的轨迹? 陈炜的说法是,早年的他玩转金融圈,利用合理投资获取了惊人财富。 于是,失忆后的沈流岚,对自己的认知一直是平凡的金融投资王子。 他并不知道,失忆之前的自己,是曾经富贾一方的欧美商圈大鳄。 然后,无论书记先生如何抹掉那些数据和报道,沈流岚因为一座流传着美丽爱情故事的度假中心,却早已出名在凡间。 他与殷雅霓刚买过单,还在明珠塔顶层餐厅等待电梯,忽然不远处有两位女士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沈流岚被注视惯了,并不觉得两位女士的指点有何不妥。 直到他和殷雅霓乘上了电梯,回到地库时,那两位女士才小跑着上前。 “请问您是沈流岚先生吗?” “是的,请问您是?”沈流岚不认为自己牵着殷雅霓,还有女士敢公然上前搭讪,所以倒没有拒绝跟她们的交谈。 两位女士害羞地拿出一个小的记事本,双手递到他面前,“沈先生您好,我们是Lanni度假中心的会员,一年前有幸参加过您出席的落成典礼,一直想要您的签名,只可惜那日您走得太快,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您了。” 听闻她们提到Lanni度假中心,殷雅霓首先紧张起来。 她颤着手拉着沈流岚,谎称自己头晕,想回家。 沈流岚一见她不舒服,便也跟着紧张了起来,顾不得询问有关Lanni度假中心的事情,将笔记本塞给她们后,便拉着殷雅霓上车欲离开。 而那两位女士却不依不饶,竟追到了车边,对着殷雅霓说道,“您就是Lanni度假中心宣传画上的那位背影姑娘吧?度假中心流传着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就是关于您和沈先生的呢,您真的好漂亮啊,真人比照片上看上去更美呢。” 面对她们的纠缠,殷雅霓害怕极了,巨大的恐慌和无措,让她差点哭出来。 沈流岚见她这样,以为她实在是难受,便也顾不上心中的疑惑,径直将车开出了明珠塔的地库。 回到地面后,殷雅霓将车子的窗户降下,深呼吸了几口空气后,脸色变好了许多。 “怎么样?哪里难受?我带你去医院。”沈流岚将车子开得飞快,直往医院的路线走。 殷雅霓垂下头,好半晌之后才说道,“我没事了,我们回家吧,不用去医院。” 沈流岚心生怪异,却又怕她身体真的不舒服,自己还问一大堆,会让她更难受,便也不再言语,将车开了回家。 回家之后,一对龙凤胎已经睡着了。 沈流岚在殷雅霓洗完澡后,替她吹好头发,将她安顿好在床上,谎称自己要到露台呼吸氧气,便离开了房间。 Lanni度假中心这几个字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殷雅霓听到这几个字之后大惊失色的样子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 海门的度假中心大大小小有十来个,他将所有名字罗列出来后,终于找到了与那两个发音最接近的Lanni度假中心。 他在网上搜索了这几个关键字,除了度假中心的官方宣传网页之外,全然没有看到那两位女士口中所说的最美爱情故事,也没有见到那张所谓的背影宣传画。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今晚的地库之遇,只是一场乌龙。 但不知道为何,他就是对Lanni这个名字十分熟悉,仿佛在他的脑海里有大量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事情。 夜已深,他带着这个名字翻来覆去,想到头疼,仍然睡不着。 一旁的殷雅霓已熟睡,他不舍得将她喊醒询问跟Lanni度假中心有关的事情,便只能打电话给陈炜。 陈炜正睡得迷糊,面对沈流岚的一句“Lanni度假中心是怎么回事儿?” 他下意识地回答,“Lanni度假中心不是好好开着么?” 348.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爱情故事? 直到沈流岚那句又沉又臭的“明天早上把Lanni度假中心网上查不到的资料发给我”后,陈炜才在寒颤中清醒了过来。 电脑屏幕在暗夜中发着刺眼的白光,在那个小小的黄色文件夹里,有所有关于度假中心的资料,小至一个清洁工的个人档案、大到度假中心的内部财报。 陈炜复制了一份资料出来,删删减减到天亮,仍然没底气将它发到沈流岚的邮箱。 眼见天已大亮,他寻思着殷雅霓此时应该在前往RM集团上班的途中,于是便给她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殷雅霓略带忧忡的声音传了过来,“陈炜,找我有什么事吗?” “殷小姐,沈总是不是知道了度假中心的事情?” “我想他已经有所怀疑了。昨天晚上我们在明珠塔遇到两位度假中心的会员,她们不仅向他要签名,并且提到了度假中心的宣传画和当时在媒体上公布的最美爱情故事。” “沈总听完后有什么反应?” “我当时装病,他可能是不想影响我,所以也没问什么。但昨晚他翻来覆去一晚上睡不着,半夜还回书房了,估计是上网去查了度假中心的资料。” 事情比想象中更糟糕一些,陈炜忖度了半晌,当即有了打算,但它需要经过度假中心的持有人殷雅霓同意。 “当时流传在网上,关于度假中心的传说,包括落成典礼那日,沈总接受闻氏媒体采访的片段都抹掉了。现在我打算将他的名字隐掉,但作为在资产局网站上查得到度假中土地持有人的你的名字,我想是没办法隐瞒了。所以,他有可能会认为度假中心是另一个男人送给你的礼物。这样你可以接受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殷雅霓似乎有些犹豫。 她考虑了半晌后才回道,“我没关系的,重点是不要刺激到他。” 陈炜领会,挂上电话后,开始伪造度假中心的资料和文件。 他来到御园时,沈流岚正在院子里逗一对龙凤胎玩,见他进来,便将龙凤胎交给了育儿嫂,然后带着他上了二楼的书房。 陈炜看得出他满心焦躁,甚是担心他的身体,于是便开口问他,“会头疼吗?” 直到窝进了宽大的真皮椅子,沈流岚才闭着眼睛捏上自己的太阳穴。 “昨晚没睡好,一直在想这个度假中心的事情,有点头疼。” 见陈炜不言语,他闭着眼睛继续说道,“你别管我,将你查到的事情告诉我。” 陈炜捏紧手中的资料,顿了一顿,尽量整理过自己的思绪,才道,“我查到度假中心登记在殷小姐名下,可以确定她是此项目的持有者。资料里完整显示了度假中心的组织架构,以及经营情况。我放在桌上,你有时间可以看看。” 将装在牛皮纸信封里的资料放到桌上后,陈炜静静等待沈流岚的发问。 果不其然,他刚放下资料,沈流岚便睁开了眼睛,拿过案前的信封,快速地拆开资料进行确认。 待那一堆资料都消化完毕,他才自言自语道,“难怪昨晚她那么紧张,看来是不希望我知道她和这个度假中心有关。我还以为只有住在御园才会活在另一个男人的光环下,没想到出了家门还是如此。” 沈流岚继续窝回皮椅中,手指再次捏上自己的太阳穴,捏了好一会儿才叹着气继续说,“这种活在另一个男人光环下的感觉让我感到迷茫,看来我要开始考虑带着他们移民了。” 陈炜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提出任何建议,因为他清楚,殷雅霓是不会同意跟着他移民到美国的。 而沈流岚却好像在自我解压似的继续絮絮叨叨,“不仅是邻居阿姨,现在连路人,都把我当成另外一个男人。有这种感觉也正常,我必然是长得跟那个男人相象,她才这么快接受我。人喜爱的异性类型,总是毫无例外地相似,就好像你第一次看到她的照片,就直言她是我喜欢的那一种类型。我对她有冥冥之中的感觉,应该也是来自于这个原因。” 陈炜见他开始不安,这一刻对这个男人是怜悯的。 “你不是其他人的影子,你是唯一的你。我看得出殷小姐很爱你,你也很爱她。人的一生很短暂,能找到所爱之人相当不容易,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遇见自己的爱情,而显然你们是幸运的。” 陈炜极少说这些话,偶尔说一次,竟然有莫大的力量。 沈流岚原本还纠结着的心,这会儿倒也看透了许多。 他看着眼前那一堆资料,将它们胡乱地塞了回去后,便扔给了陈炜,“这些资料你拿去扔了吧,不要放在这里,万一被她看见,知道我偷偷调查她的事情,这样很不好。” “好的。”陈炜哭笑不得地收起那袋资料,便打算起身告别。 在他离开御园书房前,身后又传来了沈流岚的声音,“到底,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爱情故事?” 陈炜没有转过身,只是侧过头,看着那个坐在大班桌后,依然英气十足,却少了些戾气的男人。 “那个爱情故事,其实只是在诉说着,那个男人和你一样,都深深地爱着她。” “......”见他不言语,陈炜便下楼了。 他离开后,沈流岚继续回楼下照顾龙凤胎,心中的谜团却还有些未散去。 关于度假中心的美丽爱情故事传说,他很是好奇,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故事? 到底那个男人有多爱她,才会建造一幢市值几百亿的度假中心送给她,并且还用上她的照片做宣画。 能随手就送出几百亿的男人并不多见,他必定是个十分优秀的男人。 且看会展公寓和这御园的设计,以及书房里存放的各式绝版书籍,都在显示着,那一定是一位十分有品位且学识渊博的男人。 一对龙凤胎长得像混血宝宝一样漂亮,且见过他的邻居阿姨将自己错认成了他,这都说明他必定是位外型十分优秀的男人。 沈流岚胡思乱想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殷雅霓的前任是位顶级高富帅。 这个结论让他瞬间挫败不已,总担心自己没有对方的优秀,会让殷雅霓产生心理落差。 于是当下,他便暗下决心,一定要对殷雅霓及一对龙凤胎更好,一定要比那个男人更爱他们,这样才不会辜负她的选择。 当天下午,沈流岚给保姆阿姨放了假,自己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海鲜大餐。 他们在明珠塔吃饭的时候,殷雅霓提过她喜欢吃海鲜,他便记住了。 于是,吃过午饭,将一对龙凤胎哄睡后,他便驾车从西环跑到了东环的小屿岛,买了一大桶野生的进口龙虾、进口鳌虾、以及各种名贵的深海鱼。 回御园后,他首先将还鲜活龙虾倒进水槽里,龙虾狰狞着钳子,似乎要跟他同归于尽。 因为怕被龙虾夹伤,他想过用铲子砸晕它们。但晕倒之后再进行蒸煮的龙虾肉质就失去了原有的鲜活了,于是最后,他拿着牙刷,忍者被攻击的危险,细细地将活蹦乱跳的龙虾刷洗了干净。 折腾了一下午,他的手指被夹得伤痕累累,终于在殷雅霓下班回来之前,将所有食物都料理好。 龙凤胎被育儿嫂抱出去散步了,沈流岚刚将蒸锅里的龙虾摆上餐桌,这时候,放在厨房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显,是他委托寻找纹身师的线人来电。 犹豫着该不该接下这通电话。 他没忘记自己跟殷雅霓告白的前一天,即已决定放弃寻找纹身密码。 然而,仅仅在一瞬间,他便想通了,自己对殷雅霓及一对龙凤胎的感情,跟找回纹身密码并没有矛盾的关系。 这段时间的经历,终于让他爆发了失忆后最大的眩惑感。 那种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的感觉非常糟糕,经历为空白一片的人生,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浓重的怀疑及不自信。 随便路人的错认,就让他整日整夜睡不着觉,甚至产生可笑的念头,幻想自己也许就是殷雅霓的前任。 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他的过去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没底气,他对自己的定位没有客观的认识。 他对自己,对这个世界,充满疑惑与不解。 他想跟以前的自己,想跟以前的世界,好好聊一聊。 所有的纠结与犹豫,在这瞬间被打通,他在铃声停止的前一刻,接下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标准的美式口音,“先生,Lear大师找到了,他目前正在迪拜,地址我已经发到你电邮上,他答应在迪拜等你三日。” 349.纹身密码 夜深如墨,御园主卧室有着可以看见一整片海门星空的落地窗。 此时,一对龙凤胎安然地睡在双宝婴儿床上。 殷雅霓头枕在沈流岚的手臂上,正等他开口询问关于度假中心的事情。 然而等了又等,他始终没有问起。 也许陈炜说得对,沈流岚并不想让她知道他调查过这件事。 “老婆,我打算明天去一趟迪拜,你跟我一起去吧?”殷雅霓正胡思乱想之际,沈流岚蓦然这么一说。 她有些诧异,撑起自己的身体,抬头看向他,“为什么去迪拜?” 墙壁上暖黄的小夜灯,将沈流岚的面色蕴染得无比温柔。 他将坐起身的殷雅霓再次抱回了自己的怀里,并低下头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鬓发。 “我一直在找的一个人,对方现在正在迪拜。三天之后他就离开了,所以我想明天前往迪拜,希望后天可以见到他。当我想知道的事情确认后,我们就在迪拜玩一圈再回来,刚好当作我们的蜜月旅行。” 他其实不想对殷雅霓撒谎,但却选择了部分隐瞒。 “找这个人是关于什么事情?”殷雅霓很不安。 “他也许会知道我以前的一些事,也许不知道。但无论怎么样,找过了,即使无果,我也能对自己有个交代。” 殷雅霓心中的不安在放大,十分担心他会因为见了这个人而刺激到身体。 但她又十分了解他的性格,即使用其他方法一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但他心中的疑团只要仍存在,便想尽办法也会查到底。 该来的终究会来,也许乐观一点地想,此行或许会成为他恢复记忆的转折呢?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殷雅霓圈紧他的腰,顺从地对他说道,“好,我们一起去,你去哪儿我都跟着。” 于是,在这个共识下,沈流岚负责订机票和酒店,殷雅霓负责找王歆请假,并打电话回南城,让叶明过来照顾龙凤胎一阵子。 王歆对于殷雅霓突然请起大半个月的长假,甚是疑惑。 殷雅霓踌躇着,最终还是将沈流岚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她。 情绪常常平波无澜的王歆,在听闻这个消息时,亦惊得说不出话,好一会儿之后,才兴奋地向躺在她身旁的卓天瞿传达了好消息。 几乎是在这一夜之间,原本弥漫在沈流岚至亲好友中的悲伤云雾,瞬间散去。 ...... 翌日,叶明惠一早就到了御园。 沈流岚正带着一对龙凤胎在院子里晒太阳,叶明惠悄悄上前,轻咳了一声,沈流岚这才发现了她。 他有过一刻的疑惑,但很快就从叶明惠与殷雅霓十分相似的眉眼间,猜到了她的身份。 “妈,您这么早过来了?路上辛苦了,来,东西给我。”沈流岚的嘴比当年甜多了,一边热络地喊着叶明惠,一边提过她手上的东西。 叶明惠“嗯”了一声,将手上的东西交给沈流岚之后,便上前抱起了龙凤胎。 龙凤胎自出生那日起,一直都是由叶明惠照料的,甚至殷雅霓都没有她上心。 刚回了南城几日,她便想念龙凤胎想念得慌,即使昨日殷雅霓没有打电话让她过来,她也是决定今天一早就要过来的。 龙凤胎一左一右被叶明惠抱在手上,笑的乐不可支。 其实,在所有人当中,最幸福的就是他们了。 一落地便拥有了父亲留下来的商业王国和惊人财富,虽一度差点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但老天厚爱,在他们满百日后不久,父亲便回了他们身边。 几乎是宿命般的安排,注定着他们天生是贵胄。 ...... 沈流岚和殷雅霓是中午十二点从海门国际机场登上前往迪拜的航班,经过12小时的飞行,于中国时间凌晨一点、迪拜时间晚上九点到达了迪拜国际机场。 Lear大师入住在位于卓美拉棕榈岛的扎比尔瑟雷皇家酒店,沈流岚昨夜买好机票后,立马跟着也在这里定好了房间。 将近三千块美元一天的房费,他眼都不眨地就定下了一周。 沈流岚和殷雅霓取到行李,刚出了机场大厅,便看到了酒店接机人员举着有他们名字的牌子站在人群中。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们从机场来到了这座60多公里外美轮美奂的沙漠绿洲酒店。 酒店的服务很周到,下车后,便有服务人员带着他们来到代表贵族身份的别墅房。 殷雅霓没有来过迪拜,于是各种新奇,绕了一圈别墅后,才回了房间洗澡。 沈流岚在她进入浴室后不久,也跟着进去了。 一顿玩闹之后,俩人才气喘吁吁地回到床上。 旅途的劳累,殷雅霓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 沈流岚在她睡着后,习惯性地去了室外呼吸新鲜空气。 他望着手机上与Lear大师约定好时间的信息,出神。 其实Lear大师就住在距离他们不到一百米的别墅内,如果换做之前,沈流岚肯定一下机,便立刻奔着他去了。 但现在的他,却感觉没了那些急迫。解开纹身密码确实是此行目的之一,但他现在更想先安顿好殷雅霓。 又是带着沉重心事的一夜,沈流岚没睡好,因为他的翻来覆去,殷雅霓也跟着没睡好。 翌日,吃过酒店精美的午餐,时间一晃竟到了与Lear大师约定好的时间。 与他的见面,沈流岚自己都是带着不确定的,因而他没敢让殷雅霓一起过去。 不是他故意想隐瞒,而是怕殷雅霓可能会听到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以前。 仿佛是知晓他的难处,吃完午餐,殷雅霓乖巧地称自己累了,想睡一会儿午觉,让沈流岚放心去办事。 体贴于她的懂事,沈流岚抱着她亲了一顿之后,才离开房间,只身来了Lear大师的别墅。 大师的别墅距离他们住的别墅房不远,不过隔着几幢。 开门的是一位中东男人,讲着十分标准的英式口语,“先生,您好,Lear大师已经在房内等您。” 沈流岚点了点头,与对方简单打过招呼后,便进了别墅。 别墅一如他想象中,四周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大师在一个放满了器具的工作台前忙碌着。 见他进来,大师很快便放下了手上正忙着的事情。 沈流岚就着大师随从的指示,在一旁的沙发上入了座。 大师清理过自己手上的颜色,并拿下了眼镜,这才来到沈流岚对面坐下。 沈流岚早已备好了自己纹身的照片奉上,大师拿过随从递上来的放大镜,观察了一会儿后才说道,“照片看上去像是我的风格,但由于模仿我的人太多了,单看图片并不能确定这就是出自我的手。” 350.纹身密码yinyani 最后,在大师的要求下,沈流岚脱去了上衣,并躺上了大师纹身时用的专属工作台。 大师戴上医用手套,打开强灯照射在沈流岚左胸膛上的纹身处,并拿着放大镜细细地观察着。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了。 大师终于脱下了手套,并示意沈流岚穿上衣服,回客厅入座。 带着一丝忐忑,又好像松了一口气,沈流岚看向大师。 大师戴上眼镜,仔细地看过沈流岚的五官之后才说道,“先生,你的纹身确实是我做的,那是四年前的秋天。” 闻言,沈流岚甚是紧张,眼巴巴地望着大师。 大师依旧盯着他的脸看,好半晌之后才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对你有印象,因为当时你给了我一笔超级丰厚的酬劳。” “你似乎是事业在美国风城的大企业家,我为什么会记得这个?因为在我帮你纹身的时候,电视上正播放着你退出风城某大企业的新闻。当时我还问你为何要放弃收益如此好的事业,你说因为它毁了你的爱情。” “我的爱情?”沈流岚怔怔地看着大师。 “是的。当时你跟我说想在左胸膛纹下某个图案,但我看过你那上面的伤口后,我曾经跟你说过,在那个部位纹身,有可能会造成组织感染,并且因为距离心脏最近,感染的后果会十分严重。” “伤口?”沈流岚此时依然呆住。 “你不知道你上面有个伤口?似乎是刀伤。当时我问你为何要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纹身,你说因为不想让你的爱人看到伤口而伤情。” “一开始我并不愿意在那个部位替你纹身,但是你坚持,并且给了我足够丰厚的酬劳,所以我冒险了。很抱歉,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因为这个纹身,而觉得身体不适?” 沈流岚怔怔地抚着自己的纹身处,似乎在手指的触觉下,摸到了一条微微凸起的疤痕。 他看着大师,摇了摇头,“我想应该没有,我的全身检查,一直显示非常健康,并且纹身的部位也没有任何不适。” 大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时你提供了自己的设计手稿,然后让我加以装饰,最后才有了这个花纹繁复的图案。我问过你那一串字母代表何种意思,你当时笑着对我说,那是你爱人的名字。” 轰的一声,沈流岚只觉得此时天旋地转,并且伴随着头皮发麻感。 抛开那些不适,他抓着最后一丝机会问道,“大师,你能告诉我那个名字吗?” 大师摇了摇头,“很抱歉,一年前我的助手带着我所有的客户资料和设计手稿逃走了,我还没找到他。由你亲手签名并且设计的手稿,亦被他拿走了。” 沈流岚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大师的房间,他只知道自己在外面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从大师那寥寥数语的回忆中,他确定了三件事情。 第一,他曾经是风城某企业主。 第二,他曾经有过爱人,并且就如他一直怀疑的,他胸前的纹身即是那个人的名字。 第三,他的胸膛曾经受过刀伤。 捋清楚了这几条线,他不敢再往深处去想,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大脑深处,一波剧烈的疼痛正在袭来。 他从酒店花园去了直通的私人海域,盯着浅蓝的海面和细腻的海沙放松了自己的身心,平了平气,这才打了个电话给陈炜。 面对沈流岚的质问,陈炜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告诉他,自己只是负责他国内的事务,对于他在国外的其他投资和产业并不是十分清楚,所以连带着的,他在风城交往的女朋友,以及他身上的刀伤,一概不知。 沈流岚在海滩上坐了一下午,直到天快黑了,才返回房间。 殷雅霓正一脸忧心地坐在房间里等他,见他平安归来,这才白着一张小脸笑了出来。 看着她湿漉漉的大眼睛似乎有些微红,沈流岚心生不舍,宠溺地将她抱在怀里,并逼着自己赶走心中的那些疑问。 既然那个纹身和另一个女人有关,那么他不打算继续寻找了。 他现在拥有了殷雅霓,拥有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过去的那些人那些感情,他唯有选择遗忘。 对现任最起码的尊重,即是删除过去的感情痕迹。 生活往往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选择,沈流岚既然选择了对殷雅霓的爱和尊重,那他便只能强迫自己不再去纠结身上的纹身。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好。 翌日,Lear大师离开前,打了电话给他。 他带着殷雅霓一同去见了大师。 原本他想让大师安排出时间给他,帮他去掉身上的纹身。 然而这一个要求,在大师还未答复之前,便被殷雅霓阻止了。 原因无外乎不希望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即使是为洗掉纹身也不值得冒这样的险。 大师自然明白沈流岚此举是何意,便也没有提起关于那个纹身的故事。 临走前,大师留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给他,“我正在为你准备一份礼物。” 沈流岚以为大师在为他准备另一个可以掩盖掉旧纹身的新纹身,便笑着对他说“保持联系”。 很快,迪拜之旅到了第三天。 迪拜真可谓是超级富豪的天堂。 沈流岚虽没了以往的商界大佬之位,但他账户里的巨额现金,足够他挥霍好几辈子。 他喜欢低调高贵珍品的习惯一直没有变,似乎是骨子里天生自带的。 因为他总念叨着欠殷雅霓一个稀罕的戒指,于是俩人便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在迪拜的各个奢侈品商场里寻找。 然而,依然是流水线的东西,不仅殷雅霓没兴趣,连沈流岚看了也觉得没劲。 最后,还是在殷雅霓的坚持下,沈流岚才勉强接受了一对简单只带着一颗蓝色小碎钻的对戒。 买完对戒,沈流岚便拉着殷雅霓去买各种奢侈品包包和衣服。 由于离.乳后,殷雅霓的身材更为纤瘦,家里那些宽松休闲的衣物自然是不合适,再加上沈流岚回来后,她有心打扮自己取悦他,于是在商场里,她便重点去看了那些美丽且显露身材的衣服。 沈流岚虽说失忆了,但骨子里的传统丝毫没有改变,并且还有加重的倾向。 原本殷雅霓还能穿上短裙和无袖上衣,这会儿他干脆直接连短裙也不让穿了。 怕他受刺激,殷雅霓有心迁就他,便顺着他的意,买了一堆长裙。 再也不敢像以前那般,为了几件衣服而把他扫地出门。 殷雅霓以往再如何刁蛮任性,沈流岚都爱她爱得要死要活。 这会儿,她敛起那些肆意和娇气,沈流岚自然是更疼她入髓。 难得的蜜月,龙凤胎没在身边,于是对于他们来说,每个夜晚都显得大胆而又浪漫。 殷雅霓以往拒绝的那些姿势,因为对沈流岚失而复得的珍惜感,这会儿便也不再拒绝,甚至是主动地迎合他。 这之于沈流岚来说,仿佛是到了人间仙境。 温柔贤惠的娇妻在怀,并且对自己有求必应,沈流岚兀自在心里感激着上苍,虽然让他失了忆,却另外补偿给了他这么完美的妻子和孩子。 迪拜蜜月之旅结束,沈流岚和殷雅霓回到了海门。 在御园休息了一夜之后,他们便带着一大堆迪拜买回来的手信,带上了一对龙凤胎及叶明惠,还有育儿嫂二人,回了南城。 早在叶明惠上一次回南城之时,便已向殷老爷子汇报了沈流岚回来的事情。 知道了一年前发生在他身上悲剧的殷老爷子,这会儿对他也没了脾气,反而还宽待了起来。 看着失忆之前分明受不到这种待遇的沈流岚,殷雅霓一时也是感慨良多。 沈流岚当年为了跟她在一起,俩人为了结婚,他受了多少委屈,殷雅霓也是在他消失的那一年里才想了明白。 最终因为他遭遇过那么可怕的事情,才换来今日所有人对他的慈眉善目,殷雅霓自然心生不舍,于是便更加用心地对他好。 沈流岚原本就诚惶诚恐,担心自己这个身患隐疾的老男人,会被殷家人嫌弃,而眼下大家不仅不为难他,甚至还和颜悦色地待他好,这让他原本惶恐不安的一颗心,瞬间结结实实地装回了原处。 一切都非常完美,完美得让沈流岚以为这是在梦中。 这日,天已入深秋。 沈流岚刚在网上和新宅的设计师讨论过装修意见,正想关上电脑,却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德国的邮件。 邮件发信人介绍称自己是Lear大师的助手,奉大师之意,发送给沈流岚当年的纹身手稿。 沈流岚诧异地看着邮件里的那个附件链接,犹豫着该不该点开那张图片。 也许是他太渴望认识过去的自己,纠结了一个钟头,他还是打开了那张图片。 图片右下角是他的英文名字落款,他认得自己的笔迹,失忆前后并没有改变过。 图片中央的一串拉丁文字母,经过仔细辨认之下,仍然可以看得出那是一串七位的英文字母,隐约可以辨认出那几个字母组合出来的单词是——yinyani。 351.你叫什么名字? 沈流岚在自己丰富的词汇库里搜索了半天,也没琢磨出这是带有哪个国家特色的外文名字。 他随手拿起放在抽屉里的记事本,在上面用正统写法写下这一串单词。 写着写着,他猛然发觉,这不是外文名,这是中国的拼音名。 他用拼音的分隔方式,将这一串字母做了声韵母的分隔。 那写在纸上的,赫然是yin-ya-ni三个发音。 当他试着读出这个名字时,脑海里第一个闪跳出来的即是殷雅霓三个字。 他当下那一瞬间的心情,就犹如一个中了百万英镑大奖的乞丐,兴奋得无以言表。 “你这个纹身,是四年前的秋天做的。”他想起大师对他所说,这个纹身产生于四年前,那么可以说明那段时间,甚至更早,他是在风城的。 于是,他去翻出了殷雅霓的护照,证实了她确实四年多年前,在风城呆了几个月。 以及,从殷雅霓之前的描述中,龙凤胎父亲失踪后的这一年,即是他失去记忆的这一年。 随着记者本的一页页翻过,事件的真相越来越清晰。 会展公寓里那个满是桃花芯木的家。 殷雅霓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满眼泪花。 汪沅面对他上门挑衅时的包容。 御园车库里与他生日一致的豪车。 超宝与他如出一辙的模样。 邻居阿姨及度假中心会员对他的错认。 殷家人对他莫名的亲切感。 以及最重要的,殷雅霓对他的无限温柔与迎合。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着他,世上没有如此的巧合,他必然是殷雅霓一年前失踪的爱人,必然是一对龙凤胎的父亲,天生的血缘吸引,骗不了人。 可,为什么殷雅霓不让一对龙凤胎与他相认? 为何身边所有人都在隐瞒他的真实身份? 如果他当初没有看上会展公寓的房子,那么是不是他与自己的妻女永远没办法团聚了? 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当中,是有什么阴谋? 在一连串刺激挤爆下,沈流岚开始不受控地去回忆以前。 随着大脑深处的一阵剧烈痛感袭来,他觉得浑身都在发紧,而后,从高空跌下...... 他看到自己站在一幢白色的别墅前,亲手将殷雅霓送进一辆南城牌照的车里。 殷雅霓哭着说不想走,他忍痛一次又一次把她送进车里。 那辆车走了之后,他站在山上,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也看不到那辆车的影子。 随后,他去了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地方,他亲手开枪杀了两个人。 黑得不见五指的夜里,他倒在了冰凉的地上,远处飘来阵阵的菊花香...... “老公,老公,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他仿佛听见了殷雅霓带着哭腔的声音,可是为什么看不见她的样子。 他伸出手臂,胡乱地抓着,也确实在下一刻,他抓到那双熟悉的小手。 ...... 沈流岚艰难地睁开眼皮,四周白茫茫一片。白色的天花板和墙壁,穿着白色衣服的天堂使者? 他这是死了然后去了天堂了么? 死了?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死去? 他的妻子儿女,还在家里等着他。 不行,不能死,就算是上了天堂,也要再跳下去。 强大的意念支持着他奋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房间内有医疗仪器发出的滴答声,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伏在他腿边睡着了。 刚才那些白衣天使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室静谧。 米白色窗帘未完全掩盖上的间隙里,透出了窗外的星光点点。 沈流岚看向墙上的时钟,午夜十二点。 他轻轻地推了推伏在他腿边的人儿,人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依然是梦中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她的鼻头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人儿一醒,怔愣了一秒,随即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老公,你可醒了,吓死我了!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带着明显的哭腔。 沈流岚艰难地伸出虚弱的手臂,将她圈在怀里,用干涩的嘴唇吻了吻她的鬓发,“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医院。” 他心里一惊,“我又晕倒了吗?” 怀里的人儿点了点头,鼻音浓重,“嗯。” “我昏迷了几日?” “三日。” “你......叫什么名字?”好半晌之后,他才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352.重回风城寻找记忆 殷雅霓原本是坐在床沿抱着沈流岚,她的脸搁在他的肩膀上,双手抚在他的背上。 此时,沈流岚的一句“你叫什么名字”,着实惊得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沈流岚又看了眼四周的环境,然后再细细地看向殷雅霓。 那眼神从一开始的陌生,到弯起一抹笑意,这短短的几十秒时间,竟殷雅霓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他伸出脆弱的手臂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道,“你是殷雅霓对吧?” 瞬间,殷雅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哭声蕴含了太多情绪。 有这几日的担忧、有刚才的惊吓、有对他身体的关心,也有那一丝丝的委屈。 这是沈流岚自从失忆后,她第一次不顾形象、放飞自我地对着他大哭。 沈流岚再次一把将她扯入怀中,细细地吻着她的眉眼和眼泪。 “傻瓜,怎么还是像以前那么爱哭?” 沈流岚是有意识地这样问,而殷雅霓却是下意识地回答“对啊”。 见她防线正弱,沈流岚继续问道,“我们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殷雅霓刚想回到他“对啊”,话音未出,便察觉出这句话里的古怪。 她挣离他的怀抱,疑惑地看向他,“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流岚轻轻笑着,似乎很无邪,“我昏迷的那几日,梦见我失忆之前,似乎将你送往南城了。” “你晕倒就是因为想这些事情吗?” “嗯,我发现很多东西很古怪,似乎在我失忆之前,我们就是在一起的。” 沈流岚此言,犹如一记重磅炸弹,炸出殷雅霓所有不安与担忧。 果真如陈炜所言,他最终还是因为发现了疑点而刺激了大脑,进而再一次陷入昏迷。 几乎只是一瞬间,她当即下了决定,不能让沈流岚发现以前的事情,不能让他因为那些事情再次陷入危险。 收起脸上的诧色,她换上另一抹忧色,言语中亦带着低落,“唉,你这样说是要让我后悔死么?后悔自己没有耐住寂寞等到你出现,后悔自己这么迟才认识了这么好的你。” 闻言,沈流岚眸中笑意渐深,当即,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翌日,他不愿殷雅霓再待在医院,坚持要她回家照顾一双儿女。 她前脚刚走,沈流岚右脚就要陈炜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陈炜先前因为自己打了太多脸,此刻也不好意思再扯谎来哄骗他,于是便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沈流岚知道从这些人嘴里断然是问不出任何事情的,眼下他真觉自己四面楚歌。 在医院里疗养的那一周,殷雅霓白天来医院陪他,晚上回家照顾一双儿女。 夜深人静,沈流岚躺在床上,看着那本小小的记事本,一个疑点一个疑点地串联起来,终于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调查计划。 他出院后回到御园,天天抱着一双儿女又亲又抱又举高高,惹得孩子们咯咯笑不停。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 这日,殷雅霓下班回来,沈流岚不见了踪影,只留了一封信件在书房的桌上给她。 信件上写着“家有急事,十日后回来。” 由于是沈流岚的亲笔信函,殷雅霓打了一通电话联系过他,确定他一切平安,便也没想太多。 天已立冬,叶明惠干脆在餐厅里围起了火锅。 在蒸腾的烟雾中,这种温暖,暂时化解了她失去第一个孩子后所患有的季节情绪失调症。 她们火锅刚围起来,门铃就响了。 殷雅霓这才想起是王歆和卓天瞿带着洪希迪及闻森过来了。 蒋纱回法国举办明年的春季时装周,她一走,洪希迪就像是打散了的蜜蜂一样四处乱飞。 撩妹纸的功能早在一年前就被蒋纱灭掉了,他这会儿也就只剩下四剑客里这家飞飞那家转转。 他以前最喜欢去流雅居懒着不走,沈流岚失踪后,殷雅霓搬回了御园,他觉得没劲,便也不再去那儿了。 闻森是不婚主义者,天天带着旗下的女明星出去浪,洪希迪怕禁不住诱惑,犯了错误,成为失婚妇男,便也与闻森的私生活划清了界限。 于是,王歆和卓天瞿的家,便成了蒋纱不在海门时,洪希迪的第二个窝。 沈流岚刚失踪那会儿,他们三个人加上蒋纱,四个人轮流陪着殷雅霓到美国寻找。 几乎是用尽了他们所能用到的人脉关系,皆一无所获。 也许是对殷雅霓的怜悯,也许是看见了她对沈流岚矢志不渝的爱,原本关系一般的他们,从那之后,竟然亲近了许多。 风城的冬日比海门冷了许多,大风夹杂着刺骨的寒气,沈流岚刚从飞机上下来,才发现衣服穿得不够保暖。 似乎是遇上了寒流,这一日的天气,比他印象中的风城气候,严寒了不少。 他拢了拢自己的大衣领子,将围巾严严实实地围在了脖子上。 从奥黑尔机场出来,他便直奔密歇根湖。 天寒地冻中的风城,密歇根湖似乎变成了浅青色,那颜色美得让沈流岚移不开眼睛。 他坐在湖畔的长椅上,细细地回想着曾经出现在梦中的别墅,似乎是在湖畔的西北方向。 摊开地图,湖畔西北方向通往美国西北大学及植物园,那里有风城著名的富人区别墅。 他一边对着手掌哈气,一边看向西北方向,仿佛在那条路上,见到了他和殷雅霓曾经散步于此的身影。 假设,他过去是一名超级富豪,那么,他很有可能会在那个别墅区里拥有房产。 似乎是很笃定的念头,他摊着地图,一步一步地往目的地走去。 梦中的别墅是米砖外墙,棕色屋顶。 循着这个印象,他找了又找,终于在足球场后方,见到了那幢与他梦中一致的别墅。 别墅外头用黑色铁艺门关着,铁门矮矮的,不过他的半身高。 他沿着铁门往里看,别墅院子右侧,有一片花园,种着金黄色的鳞托菊和香槟色的玫瑰。 那一片金黄和香槟相互融合的颜色,似乎在沈流岚面前慢慢糅合成了那一副梦中的油画。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在铁门的右侧找到了密码锁,并且输入了殷雅霓的生日,“滴”的一声,铁门应声而开。 他仿佛是去到了一个全新而又熟悉的环境,包括脚下的台阶,每一步他都走得踏实而确定。 别墅木质防水大门,他依然用殷雅霓的生日轻易打了开。 其实到这一步,他已经确定了,殷雅霓即是他失忆之前的爱人,而一对龙凤胎,亦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亲生骨肉。 每一步都带着笃定,他打开大门,进入了这间尘封了一年之久的别墅。 果然如他梦中那样,别墅通往二楼的楼梯墙壁上,挂着一副红衣黑发的少女油画。 少女的左耳边别着一朵金黄色的鳞托菊,映出她的笑颜更加灿烂纯真。 沈流岚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张油画后,接着去到了二楼。 房子里已有些尘埃,看得出有一段时间没有打扫过。 最里面的主卧室连接着衣帽间,衣帽间里挂着一排和殷雅霓身材尺寸相差无几的女士衣裙,以及少部分男士服装。 他拿着那些男士服装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无一例外,全都是吻合了他的尺寸。 沈流岚不敢往深处去想,便只能拿起手机拍下这些线索。 揣着这些照片,他在奥黑尔机场附近的酒店休息了一夜之后,便立刻返回了中国。 出了海门机场,他的迈巴赫正安静地停泊在机场停车场内。 他没有立即返回御园,而是驱车赶往了Lanni度假中心。 距离回御园的时间还有七日,他计划这七日要住在度假中心寻找线索。 根据导航的提醒,他终于顺利来到了距离会展公寓不远处的度假中心。 度假中心环山靠海,位于帆船俱乐部附近。 天赐的绝佳地段,大手笔的投资,造就了度假中心气势恢宏的门面。 沈流岚看着度假中心门口,那巨幅的宣传海报出神。 海报上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一处白色的露台上看着远处悬挂在海平线上的日出。 女孩又黑又亮的长卷发被风吹拂飘扬着,几乎只是一瞬间,沈流岚便可确定海报中的女子即是她的妻子。 再细看之下,海报上的露台,即是云顶山庄二楼的大露台。 全海门可以最先看到日出的山头,唯云顶山庄莫属。 沈流岚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那副巨大的海报,眉头紧紧蹙起。 当年他究竟是发的什么疯,竟然将自己妻子如此诱人的私照放在这么公开的地方,引路人肆意观看。 拿起手机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他恨恨地在心里盘算的,待他找回以前的记忆,第一时间便是将这张照片撤掉。 顺利地进入度假中心后,他在其所属的酒店订下了一间最豪华的总统套房。 前台客服拿着他的护照看了又看,迟迟不肯为他下了订单。 沈流岚没了耐性,冷着一张脸催促,“麻烦快点,我赶时间。” 客服小姐诚惶诚恐,好半晌之后才问道,“总裁先生,请问您不入住您的专属套房吗?” 353.家里三个孩子都可想你了 沈流岚倒是有些诧异,他又收获了一条线索,原来他过去是这里的总裁。 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一反刚才的不耐,笑着看向客服,“当然要,把我的门卡拿给我。” 客服小姐忽见总裁大人的笑颜,瞬间红了脸,小心翼翼地递上了他的专属黑卡。 也许是收获太大,他竟然还多留心了一眼客服小姐的铭牌,“你表现很不错,过阵子我给你加薪水。” 客服小姐受宠若惊,立即在工作群里大肆宣传“总裁先生回来了。” 形形色色的客人在酒店大堂来来回回,可以看得出这里的生意很好。 沈流岚进入电梯后,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环境,蓦地想起他曾经梦到过自己在这个电梯里强吻过殷雅霓。 梦中的她很生气,哭得很伤心。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后,他打横抱起了死死不愿离开电梯的她。 “卡擦”一声,她被他抱着进入了房间,然后丢在大床上。 她哭着拒绝他,他残暴地亲吻着她。 突然,她不再挣扎,从她没有血色的口中,说出了令他绝望的话——“我已经结婚了,请你不要这样。” 发狂的他,不仅没有放过她,甚至更暴虐地对待她,将她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他仍然记得,她血液的味道,很鲜美。 ...... 沈流岚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大床,似乎看到了他曾经与殷雅霓在这张床上虐爱过的片段。 她说她已经结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他找到的这些种种,只是因为他对她一厢情愿的爱恋,而遗留下来的证据么? 如果她是他的过去的爱人,她又怎么会结婚了呢? 大脑深处的痛感再一次席卷而来,沈流岚平了平自己的气,不敢往深处去想。 这一刻,原先的笃定,又被殷雅霓亲口说出的那句“我已经结婚了”给全盘否定了。 恐惧感再次绕上他的心头,他实在是害怕,殷雅霓的前任另有其人,龙凤胎的父亲也不是他。 胡乱地洗完澡,他带着一个高脚杯及酒柜里一瓶看上去较名贵的红酒,来到了套房外的阳台。 Lanni酒店高达一百五十米,俨然成了除明珠塔之外,海门第二高的建筑物。 沈流岚的专属套房,位于酒店的最高层,从他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不远处的会展中心、云顶山庄皆尽收眼底。 远处海门大桥灯流不断,近处环岛大道人烟稀少。 初冬的风有些冷冽,吹在他脸上刺痛刺痛的。 名贵的红酒从他的喉咙滑入胃里,瞬间整个人暖和了不少。 他拢了拢披在睡衣外的大衣,拿起电话,给殷雅霓发去了一个视频邀请。 视频很快就接通了,殷雅霓正在龙凤胎的房中念故事给他们听。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家里三个孩子都可想你了。”殷雅霓年轻的时候,不擅长撒娇。当了妈妈后,反而经常跟沈流岚邀起宠。 沈流岚原本喝了点酒,情绪就高昂,殷雅霓这一嗲,他的心儿禁不住软了又软。 唇边含笑,他眼眸深深地看着视频中的爱妻,“我们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孩子了?嗯?” 视频那头再次传来殷雅霓的娇笑声,“讨厌,第三个孩子就是我啊!你忘啦,我们差了一个辈分呢,你是我叔辈的,那我也是你的孩子呀!” 接到沈流岚的视频,殷雅霓心情好,一不小心话说多了。 她浑然不自知,然而这些话全数落入了沈流岚的耳里。 类似的调侃,他又猛然想起殷雅霓曾经取笑他像爸爸。 是了,他们有过一段曾经,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是,那一段曾经,到底维持了多久,到底后面他们有没有分开过,是否他们的爱情,后面又有了其他更复杂的因素? 沈流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阳台回到床上的。 他醒来的时候,窗外云高日耀,套房的房门虚掩着,房外似乎有声音在响动。 他起身穿上衣服,狐疑地打开房门的一条小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有一位身穿酒店工作服、挽着发髻的女服务员正在清理他昨夜喝剩下的红酒。 几乎只是一瞬间,沈流岚便开了门出去,“我不需要客房服务,请你回避一下。” 正弯腰打扫的身影一顿,慢慢地将手上的酒杯放回原处后,才慢慢地转过了身。 沈流岚自然是不认识她的,但她却好像熟识他似的喊了一声“沈先生”。 也许是他急于想找到一个回忆的突破口,这会儿面对有可能认识他的人却少了过去的防备心。 “你认识我?”他问。 女服务员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我以前是您在会展酒店健身会.所的会籍经理。” “会展酒店健身房?”沈流岚一愣,思考了片刻后,才再次看向对方,“你坐,我们聊一聊。” 对方有些拘束地在沈流岚对面坐了下,还未等她开口,沈流岚便继续问起,“我是从什么时候在你们健身房运动的?我当年的会籍信息你还有么?” “您是十年前开始成为我们会.所的贵宾的,会籍资料刚好我手机里有备份,我给您看一看。” 沈流岚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机,图片上的会籍资料填写确实是他本人的笔迹。 地址填写的是殷雅霓卖给他的那套房子,电话号码,他觉得很陌生,没有半点印象,这应该是他以前使用的国内号码。 沈流岚快速拿过桌上的便签纸,记下那一串号码,才将手机还给对方。 见她还没有离开的打算,沈流岚不由得重新打量了她几眼。 待看明白她眼中的倾慕,一股不适感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本想让她赶紧离开房间,但转念一想,如果她对自己有倾慕之情,那平时应该收集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信息,有可能是媒体上的,有可能是道听途说。 虽然无法保证信息的百分之百准确,但或许可以从中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呢? 于是,沈流岚收起了不耐之色,转而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下录音,悄悄地放在桌上后,才向她问起,“那你怎么会从会展酒店来到这里了呢?” “因为我觉得您的企业发展前景更好。” “是么?那你是从何处得知这里是我的企业的?” “一年前的落成典礼有媒体采访,我看到您上台发表演讲,所以就知道了。” “嗯,媒体采访的事情你好好跟我说说,其实我自己也没去看那些东西。” 沈流岚的套话之举,对方却没有任何察觉,只以为是他在与自己闲聊,于是便将落成日当天所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了遍。 正因为她倾慕沈流岚,所以她知道的事情比一般人更全面也更细致。 终于知道了自己与这座度假中心的渊源,沈流岚很满意地放走了她,并允诺会给她升职加薪。 她走后,沈流岚又细细地梳理过整条脉络。 殷雅霓曾经因为他,在五年前遭遇过网络暴力,隔日,他便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宣布了殷雅霓是他未婚妻的身份。 同年,他们的全城直播订婚宴进行到一半,突然没了消息。 从此,他从会展中心的范围里消失了。 这点也与他护照上的记录不谋而合,似乎那段时间他一直在风城,直到一年多前,度假中心落成,他才出现在媒体面前。 而作为他未婚妻的殷雅霓,却从此销声匿迹了。 他想起殷雅霓护照上的记录,他们一起去风城的同年五月份,她一人回了国。 是否那时候,他们分了手? 根绝对方的描述,一年前的媒体采访,他亲口承认,他心爱的未婚妻,还在他身边。 可殷雅霓分明与他分开了三年,一个在国内,一个在风城。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否跟他胸口上的伤有关? 沈流岚还想往深处去想,但大脑深处的痛感却在此时提醒他适可而止。 其实,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折腾,他大概抓到了顺利恢复记忆的秘诀。 他可以去整理与串联所有线索,也可以让记忆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脑海中,甚至借着梦境去验证,但他不能抓着一个线索去进行无节制的思考与推测。 这样,他必然会像之前,突然陷入昏迷。 上次是幸运,醒来没有再被抹掉记忆。 因此,他更要小心对待这次的找回记忆之旅。 梳洗后,沈流岚在房间里打了个电话跟殷雅霓报平安,并且询问过一双儿女的情况,这才下了楼,来到酒店的餐厅吃午餐。 吃完午餐,他便整个度假中心瞎逛了起来。 冬午的阳光和煦温柔,沈流岚背着手,走在度假中心的各个小道上。 遇到他感兴趣的场馆,他就进去看看,其中必然也包含了他为殷雅霓特别建造的钢琴馆。 逛了一下午,他依稀想起来了一些事情,但似乎又不是很确定,那只是他的想象,还是真实发生过? 脚酸了,他正打算回房间休息,顺便研究一下明天的计划。 而眼前的Vibes那么眼熟,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南城见过这家会.所时的熟悉感。 带着一丝疑惑,沈流岚踏进了Vibes的大门。 这是一家与传统酒吧不一样的会.所,处处彰显着低调奢华及慵懒舒适。 沈流岚坐上吧台座,让酒保给他调了一杯黑色俄罗斯。 他酒量好,基本很少会喝到醉,所以并不烈的黑色俄罗斯,在他看来就像饮料那样清爽。 在他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有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坐到了他的旁边。 他并不认识对方,但仅仅从对方不善的脸色中,便猜到了这或许是曾经的敌人。 “听说你失踪了一年多,没死?”果然是敌人。 但越是敌人,身上越有可以挖掘的价值。 沈流岚不疑不惑,只是低头喝着自己杯中的酒。 敌人并未点酒,但酒保很自动地就送上符合敌人口味的威士忌。 似乎是猜到了敌人或许是这家会.所的老板,沈流岚便收起心中的懑感,含笑地看向他。 “不管之前怎么样,我现在回来了,平安无恙,所以你是想怎么样?” 敌人看他一脸挑衅,原本沉着的脸,直接变臭。 “再换帮律师吧!想把我赶出度假中心?没门!我当时就料到你有这一出,没做好准备,我还真不敢进来你Lanni!” 敌人说到最后,脸上的愤怒值竟降低了许多。 见沈流岚不搭腔,敌人继续说道,“霓霓不住岚霓园了,你知道么?她现在住在哪里?” 果然敌人身上有许多有价值的东西,沈流岚扇了扇自己浓密的眼睫毛,半晌之后,才抬起自己的眼皮,看向施君昊,“不该是你关心的女人,不要关心。” 施君昊原本握在手中的酒杯,倏地往杯垫上重重一放,“一年前,分明提醒过你,如果你不好好待她,我不会放过你。” 原来是追逐自己妻子的狂蜂浪蝶,沈流岚这会儿才重新打量起了坐在他身侧的施君昊。 其实他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他刚才提到岚霓园,倒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你知道岚霓园?”沈流岚看向他。 “你这不废话么?那么大两幢别墅盖在山顶上,我要不知道那不成瞎子了么?” 原来是在山顶上的别墅。 话都套得差不多了,沈流岚再也没了耐心跟施君昊闲扯,于是扔下几张百元大钞后,便离开了会.所。 他离开Vibes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虽然喝了点鸡尾酒,但他的脑子还清晰得狠。 从度假中心的管理处借了一辆电瓶车,他沿着上山的方向走,大概走了不到十公里,远处出现了两幢白色的别墅。 在夜色的包围中,显得美轮美奂。 沈流岚开着电瓶车,朝着那个美如城堡的别墅靠近。 待来到两座别墅的大门前,他才发现外部人士根本无法进入。 没有密码锁,也没有指纹锁,没有任何能进入这两幢别墅的密钥。 最后,他踩着电瓶车车顶,尝试着要翻入那排两人高的铁门。 铁门上的红外防盗系统,检测到有非法闯入者,很快便将信号传至了安保中心。 于是,沈流岚又像之前被赶出家门那一次,试着攀爬满是红外监控的别墅,而被安保人员当场抓了现行。 354.时光隧道、回忆之旅 忽闪不止的白色强光在沈流岚眼前形成了一道道扩散的白圈,他感到视线瞬间变得一片模糊,脑袋一片眩晕,挂在三米高铁门上的身体,差点掉了下来。 还好他手脚快,在差点掉下来的那一瞬间,巴紧了铁门的枝条,才勉强悬挂住了自己的身体。 下方三辆电瓶车前站着几位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有的手上拿强灯,有的举高压水枪,有的拿着扩音喇叭。 “铁门上的人,举起双手别动!我们已经报警处理了,攀爬私人府邸,属严重违法行为!” 举起双手别动? 那是想让他摔死么? 沈流岚虽然失忆,但还知道从三米高度摔下去没死也残废,于是这会儿自然是动都不敢动,死死地巴着铁门。 扩音喇叭依然在叫嚣着,“马上举起双手,不然我们就要拿高压水枪喷射了!” 沈流岚僵持不过下面那些人,只好以退为进,正打算慢慢爬回远处,不料下面的水枪却忽然喷射出来,将他冲了个劈头盖脸。 他身为度假中心的总裁,原本就神秘,安保人员基本上认识不了这样的大人物。 眼下,他又被淋成了落水狗,更加没有人知道坐在安保中心这位浑身滴水的人正是度假中心的最高领导人。 还是去年那位安保队长,此时正推着眼镜坐在他面前,沈流岚自然是不记得他的。 可这会儿,安保队长却在看到他将一摞湿漉漉的头发耙到脑后后,吓得差点没掉到地上。 “沈总,您......您回来了啊?” 沈流岚甩了甩了眼镜上的水,扯过桌上的纸巾擦干了之后,才重新戴了回去。 看着安保队长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沈流岚倒也觉得要装成还记得他的样子,于是便一板一眼地说道,“今天你的手下把我搞成这样,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看在你们对度假中心的安全尽心尽力的份上。” 安保队长诚惶诚恐地点着头称是,沈流岚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就算了,你想办法在半小时后把别墅区的门打开,我忘记带钥匙了。” 最后,在安保队长的满口答应下,沈流岚拖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回了房间洗澡。 正在他换好干净的衣服准备出门时,却瞥见了桌上记着电话号码的那张便签纸。 顺着那个电话号码拨过去,电话中冷冰冰的语音提示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后来,他尝试着用自己目前在用的微信添加那个手机号码,并没有搜索到用户信息。 似乎是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觉得失望。 失忆之前的他,一定也有着严格保护隐私的习惯。 微信的通过手机号码添加功能,他必然是关闭的。 将那张便用签揣在兜里,他再一次来到了别墅区。 安保中心已经将铁门解锁了,沈流岚将电瓶车开进别墅区,一路上就着暖黄的路灯,欣赏着道路两旁种满郁郁葱葱东南亚树植的花园。 海门气候温暖潮湿,确实适合培育这些树种,只不过大费周章将它们进口到国内,估计也是要花重金的。 沈流岚很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很欣赏自己过去的深情。 泊车区拐个侧就是两幢相邻的白色别墅。 沈流岚站在两幢别墅前,眸色深深地观察着这梦幻如城堡的建筑物。 他想起施君昊提到的“岚霓园”,于是便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岚霓园的石阶。 大门右侧密码锁的屏幕此时正发着蓝光,那光在浓重的黑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沈流岚几乎是不带有任何考虑的,直接就输入了殷雅霓的生日。 “咔擦”一声,门在一瞬间打了开。 屋内一片漆黑,他下意识地往大门右侧的墙上摸出了开关,“啪”的一声,名贵捷克钻灯发出的流光溢彩瞬间盈满整个空间。 沈流岚怔怔地看着这个简单却又处处透露出奢华的客厅,似乎脑海里慢慢想起了他与殷雅霓曾经在此共同生活过的画面。 宴会厅的钢琴台上,挂着他和殷雅霓的大合照。 这张照片的情景,确实是在他梦里出现过的。 现在想来,他这段时间频繁做的梦,其实是大脑找回记忆的一种方式。 照片中的殷雅霓,带着红色的贝雷帽,穿着白色的毛衣,笑得粲然而又幸福。 而照片上的男人,一脸深情地拥着她。 照片的背景,是一大片葡萄园,依稀可以辨认出是法国某酒庄的原材基地,想来应该就是他梦中出现铁塔的那一次。 沈流岚想不起来那是哪一年拍的照片,他根据照片上自己穿着的大衣款式猜测,应该是在五年前。 照片里的殷雅霓,相貌看上去和现在相差无几,只是那时候的她,眼神里似乎充满着幻想和好奇。 而现在的她,眼神里则多了一丝疲惫和忧忡。 当意识到这一点,沈流岚很难过,他过去,到底带给他心爱的姑娘,多少伤痛? 是否他们分开的那段时间,也是因为他做了让她难过的事? 沈流岚刚想要拾二楼的楼梯而上,他的手机却突然进了一通电话。 电话铃声虽然只是悠扬婉转的钢琴曲,但在这安静的夜里,特别是在他的心绪汹涌下,仍然还是惊扰了他的心神。 他正想拒听,却在瞥见那来电人的姓名后,而急切地按下了接听键。 “沈先生,亲子鉴定报告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请您查收。” 挂上电话,沈流岚的手剧烈地抖着。 他笃定龙凤胎是他的骨肉,但他需要一份权威鉴定来对抗试图隐瞒龙凤胎身份的人。 如他所料,龙凤胎的生物学父亲即是他沈流岚。 满意地关上手机,脚下的每一步都带着坚定,他沿着名贵的乳石台阶拾阶而上。 楼梯转角的声控灯自动亮起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他前行的每一步。 他依然不费力地随手就找到了楼梯口右侧的开关,灯光应声而亮,没有了一楼客厅华美的水晶琉璃灯,二楼的灯光温馨而又柔软。 此时,沈流岚只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 二楼客厅的墙壁上,挂满了他和殷雅霓的婚纱照。 特别是沙发后侧的那面墙壁,挂着一副超大尺寸的婚纱照。 照片中的殷雅霓穿着高贵的白纱,笑得一脸幸福。 而抱着殷雅霓的他,穿着黑色的西服,深情地凝望着怀里的爱妻。 沈流岚愣愣地站在那巨幅婚纱照前,他的腿忍不住颤抖,甚至浑身都剧烈地抖了起来。 原来他和殷雅霓,在他失忆之前,本就是夫妻,以及,他们还有一对龙凤胎。 到底是什么阴谋,将他搞成这样,记忆全失,妻离子散? 这一瞬间,时空仿佛发生了转移,沈流岚的大脑,斗转星移着。 巨幅婚纱照里的白纱,在他面前幻化成一道刺眼的白光,那白光仿佛变成了时光隧道。 他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挣出那将他团团裹住的白光。 那白光,最后幻化成成一块巨型的屏幕。 快速地倒带着,回到那个八月的南城午后,他和殷雅霓的缘起。 他看到了,他们剧烈地相爱着,不离不弃、此志不渝。 爱到,来自风城的那声枪响,结束了他的所有记忆。 突然,一阵剧烈的痛感袭来,他只觉得此刻的大脑,像被那颗子弹狠狠地穿出了无数个洞。 殷雅霓抱着一对儿女,声嘶力竭地哭着喊着“不要走”。 他想伸出手去抱住他们,然而,他却发现自己离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355.历经暗夜也终有白日 翌日,殷雅霓下了班,照例早早回家陪伴一对龙凤胎。 她想着,沈流岚还有三天就回御园了。 龙凤胎这两日刚学会爬,两兄妹常在软垫上比赛一番,谁也不让谁,小小年纪胜负欲就极大。 殷雅霓正琢磨着,沈流岚回来后,要让他看看龙凤胎这几日学会的新技能。 吃完晚饭,给龙凤胎洗完澡后,她依旧等着沈流岚的电话。 可是等了又等,夜已经深了,他竟然还未打来电话。 生怕他在忙,殷雅霓不敢随意打电话叨扰他。 当时钟指针指向十二点时,她才忐忑不安地发去了一条简讯。 然而,直到第二日天亮,简讯都没有回复。 她很担心,在出门上班前,打了一通电话过去,却提示着关机。 巨大的恐惧感袭上殷雅霓的心头,她惊慌失措地打了陈炜的电话。 陈炜言语之中透露着犹豫和不方便,殷雅霓当下即已明白,沈流岚必然是出事了。 正在她打算前往云顶山庄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度假中心总经理的电话。 “殷小姐,沈总今天早上被别墅清洁人员发现晕倒在家里。” 殷雅霓正启动车子的手一顿,随即失态地朝电话那头低吼了起来,“沈总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别墅你怎么没通知我?” “我以为您知道他在度假中心......他......刚被救护车带走,现在应该已经快到医院了。” “他在哪个医院?快告诉我!” “在海门医院,您快去吧。” 失魂落魄的殷雅霓,满脸泪水地开车奔向了海门医院。 然而,她在医院里找了一天却一无所获。 正当她趴在车里崩溃大哭的时候,手机进了一条简讯,是陈炜发过来的——沈总被书记先生带走了,我现在不在他身边,如果你想找到他,可以试着找沈厅长看看。 未来得及思考半分,她直接打了电话给沈江桥。 电话很久之后才被接起,沈江桥的声音沉重,“弟妹?” “江桥哥,阿岚现在情况怎么样?他现在在哪里?能不能让我去看他......” 刚在电话拨出去时,殷雅霓还能抑得住自己的情绪,只带着一丝哭腔,而此时,提到沈流岚的情况,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话还未说完,便又崩溃大哭起来。 电话那头的沈江桥沉默了,任由殷雅霓对着电话大声哭泣,他在当她情绪的宣泄口。 殷雅霓拿着电话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她停止了哭泣,沈江桥才压低声音说道,“弟妹,阿岚现在很安全,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暂时还昏迷着。他的主治医生早上已经从美国赶过来了,大概得今晚凌晨才会到达海门,等他过来,就能知道阿岚这次的情况会如何。你先不要担心,照顾好孩子们,阿岚一醒,我马上告诉你。我这边现在暂时不方便说太多,先挂了。” “喂?喂?”殷雅霓还来不及说任何,沈江桥那边已经将电话挂上了。 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事情透彻了。 沈流岚在书记先生手上,应该是没事的,而且还会得到更好的治疗,这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强多了。 她只会带给他无尽的伤害。 其实沈家人的心思她明白,无非就是沈流岚和她在一起之后,便再也不回沈家,全身心都扑在她身上和他们的小家。 沈家人先是有了小儿子被拐走的落差,这下又刚好碰上沈流岚连连出事,于是便想着生生拆散他们。 只要她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且让沈流岚回归沈家,这样,或许会有转圜的余地。 殷雅霓肿着一双眼睛,看向不远处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看着救护车上担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重症病患,看着远处的太平间出口长型物品被抬进抬出着。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生活不过是那白了又暗的每一个天日,历经暗夜也终有白日。 他们一家人刚从暗夜回到白日不过瞬间,此次暗夜再次降临,只要她和孩子们坚持,撑过这幽暗,终将会迎来团聚的白日。 她该抛弃的是那些可笑的自尊心,只要能够一家团聚,自尊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无法一家团聚,如果失去了他,那她留着没有灵魂自尊又有什么用? 当天晚上,殷雅霓不顾叶明惠的反对,给一双龙凤胎穿上了厚实的冬装,戴上沈家给的白玉吊坠,带着两位育儿嫂,去了云顶山庄。 沈家别墅没了往日的灯火通明,只留下了一楼客厅里的灯光。 殷雅霓在车上给一对龙凤胎穿好披肩、戴好帽子,嘱咐两位育儿嫂抱紧孩子后,便下了车。 沈家大门紧闭着,殷雅霓上前按响了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杨梦萌出来给她开了门。 看着站在寒风中的殷雅霓及两个孩子,杨梦萌亦红了眼眶,赶紧从育儿嫂手中抱过超宝,然后带着她们进了屋子。 沈文堂及江蓉面色凝重地坐在客厅里,沈江桥与杨梦萌的孩子在围栏里玩耍。 殷雅霓进屋后,将龙凤胎头上戴着的帽子摘了下来,并喊了一声“爸、妈”。 江蓉见是孙子们来了,也顾不上摆脸色,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接过杨梦萌手里的超宝。 “超宝呀,我是奶奶呀~你今天过来了呀?哎呦,怎么才几天没见,你又胖了呀?瞧你这小肉颊子,都快赶上哥哥了呀,你说你厉不厉害呀?” 江蓉伸出手逗弄了一下超宝的肉丸子脸颊,一反刚才的愁云惨淡,脸上瞬间挂满笑容。 沈文堂此时也站起了身想接过育儿嫂手上的能宝,育儿嫂不敢擅自递给他,便支吾着看向殷雅霓,“太太?” 殷雅霓侧过头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里似乎又带着一丝妥协,“没事,把能宝给老爷。” 育儿嫂小心翼翼地将穿着粉色衣裳的能宝递给了沈文堂后,便退到了殷雅霓身后侧。 沈文堂像抱着稀世珍宝似的把能宝抱在怀里,大气不敢喘一声,话也不敢说半句,生怕自己的大嗓门吓坏了能宝。 能宝原本缩在斗篷里的小手儿,不安分地拿了出来,往放大在自己面前的沈文堂鼻子上一戳,咿咿呀呀地喊了起来。 沈文堂原本就希望有个女儿,可惜自己一连生了两个儿子,而大儿子生大孙子的那天,他在家里都差点气晕了。 轮到殷雅霓生孩子的时候,他老早就派了线人过去医院打点,甚至还亮出了书记先生的身份,告诫主刀医生,“这可是书记先生的二曾孙,如果有个什么闪失,要你们医院关大门!” 超宝先出来的时候,主刀医生立马派护士通知了线人。 当沈文堂在电话听闻二孙子又是男娃时,差点哭晕在厕所。 五分钟后,他刚从厕所爬起来,线人又来通了报能宝出生了。 他一听是个女娃,开心得在原地跳了起来,大叫着,“我老沈家历经五代,终于有女娃娃啦!” 能宝咿咿呀呀个不停,将沈文堂的心思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看着怀里这个白胖的漂亮女娃娃,顿感百感交集,几个月前还黑不溜秋的小人儿呢,这会儿就这么漂亮了。 看来要把那线人换掉,一点都不会拍照,他的孙女儿可明明那么漂亮的,每次都给拍得黄不拉几。 逗过怀里的小人儿,沈文堂看了一眼殷雅霓,语气瞬间转冷,“今天太阳打哪边出来了?肯抱两个孩子回来看我们?不怕我们抢了么?” 殷雅霓垂着眼,“我想知道超宝和能宝的爸爸在那里。” 沈文堂还未开口,江蓉便抢了先,“孩子啊,我早说你们俩是真不适合在一起!你们到底是八字相克还是怎么回事?一在一起就这个伤那个痛的,四年前的事情已经很严重了,早让你们分开不分开,去年又让阿岚中了枪!我们隐瞒他的去向,也是不想你们一错再错。可你们倒好,继续纠缠在一起,不信命是吧?不信命就会没命啊!我可怜的小儿子,现在还生死未卜地躺在病床上,你说我怎么敢告诉你他在哪里?” 江蓉这次干脆直接将话挑明了,殷雅霓却不急也不怒。 龙凤胎还在她肚子里那会儿,她哭也哭过、跪也跪过,沈家人丝毫不心软,一点都不愿意透露沈流岚的行踪。 比起她怀着龙凤胎奔波在美国到处寻找沈流岚的那些时日相比,今天的小小谈判又算得了什么? 今日她带着龙凤胎过来,便是来做一场交易的。 她喉咙还卡着一口委屈和担忧,好似随时一个情绪牵动,便能让她的眼泪再次决堤。 似乎是用力地平过自己的情绪,她缓了缓之后才说道,“爸妈,我今天之所以带着超宝和能宝过来,便是想跟你们做一个交易的。你们都知道婚姻法里对抚养权的规定,如果你们不让我知道超宝爸爸的行踪,那么满两年,他便是法律意义上的失踪人,我可以全权处理他留下来的所有财产及子女抚养权问题。两年后,我会低价贱卖他留下的所有资产,然后将超宝能宝带回南城,委托他人抚养,然后我全身心寻找他们的爸爸。” 江蓉听了殷雅霓这一席话,原本抱着能宝的手臂骤然收紧,身子下意识地向里侧了侧。 殷雅霓略通行为心理学,她知道自己这番话一出,江蓉此时的身体动作,必然做好了和她抢孩子的准备。 她看着江蓉像护犊子似的将超宝抱在怀里,继续说道,“你们别想着到时候可以将孩子抢回来,我既然做好了不让你们见到孩子的准备,便有我的办法,无论是移民,还是改名换姓,甚至过给无法生育的夫妻抚养。孩子长得很快的,藏个三两年,你们即使路上面对面走过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人一急,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原本站在殷雅霓身旁的沈文堂,听她这么一说,瞬间抱着能宝挪到了江蓉身旁。 两个超半百老人,此时正横眉冷目地看着一身傲骨的殷雅霓。 殷雅霓却也不急不慢,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办法之一。如果爸妈愿意将孩子爸爸的行踪告诉我,那我便将超宝和能宝留在沈府,由你们二老照顾。而我,则全心去照顾孩子的爸爸。等孩子爸爸平安回来后,事情该怎么处理,我们再坐下来一起商讨。不知爸妈意下如何?” 356.为母则刚 江蓉愣愣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一身傲骨的殷雅霓,眼中甚至惊讶。 都说为母则刚,眼前的殷雅霓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五年前来他们家还怯生生、无比害羞的女孩子,转眼之间成为了敢与他们叫板的年轻妈妈。 见二老不言语,殷雅霓乘胜追击,“看你们二老想要儿孙齐聚一堂、亦或是子孙离散。除非你们把超宝爸爸一辈子关在笼子里,否则只要他能醒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找,我们便一定能找到彼此。这么多次了,难道你们还不信吗?我们是割不断的情,任你们如何阻挡,都没有用的。只要你们答应把超宝爸爸的行踪给我,我会和他一起搬回沈宅住,这样也方便让你们天天看到超宝能宝。” 江蓉和沈文堂刚才先是被殷雅霓吓了一跳,那边已经做好了夺孙的长期抗战。 这厢殷雅霓又抛出了这么一个儿孙满堂的好计划,两位老人似乎有所心动。 比起两败俱伤,似乎第二个提案比较能接受。 儿孙自有儿孙福,罢了罢了。 两位老人相视一眼,无奈地垂下了唇角。 沈文堂不好意思和媳妇撂狠话,便由江蓉开了口,“我们告诉你阿岚在哪里可以,但是,从今晚开始,你要把孩子们留在沈宅。而你,去了那个地方,如果过不了我爸那一关,见不到阿岚,那你不能再回来抢走孩子。” 殷雅霓几乎是没有任何考虑,直接一口答应了。 当晚,她将一对龙凤胎及两位育儿嫂留在了沈宅,而她,只身一人离开了云顶山庄,去了收治沈流岚的地方。 海门的权力集中处,那个令大部分人望而生畏的地方。 根据导航的提醒,她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大桥和隧道,终于来到了这个守卫森严的大门口。 大门边站着两位武警官兵,她降下车窗,递出了一本出入证和自己的身份证。 岗亭里的登记员查过她的身份证号码和所持有的通行证后,打了通电话到里面进行通报。 几分钟后,便通知了大门前的武警官兵放行。 殷雅霓是第一次来到这象征海门最高权力的地方,空旷的园区里,林立着几幢灰色的高楼,在夜色的笼罩下,释放出令人压抑的气息。 前方不远处,有几个红色的信号灯在闪亮。 殷雅霓下意识地将车子往前开了开,果然是拿着信号灯的官兵。 她降下车窗,官兵俯身对她说道,“殷小姐,书记先生在办公室里等你。” 后来,殷雅霓被带到了一处没有任何铭牌的地方。 待看清楚他们口中的书记先生后,他的慈眉善目,与殷雅霓早几年在新闻联播上看到的书记先生面目重合。 她终于明白,沈流岚的外公,便是这个国家早几年的最高权力人。 书记先生一脸疲态,看得出是急忙从北城赶过来的。 没有想象中的辱骂与冷目,书记先生很亲切地招呼了她过去坐。 那标志着慈善的眼镜后,深藏的却是凌厉的眼神。 “你能说服我女儿将通行证给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这一年,你成长得很快。” 面对这样的大人物,殷雅霓瞬间没了底气,她怕露怯,于是便选择沉默。 书记先生继续说道,“你们订婚的时候我是同意的,当时阿岚任性,要做什么全城直播,我也从来没有阻止过他。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事,后来惹祸上身了吧?这件事要不是我压着,你以为阿岚把林家女儿那样了,人家能一句话都不吭?再后来,你们去了美国,我以为这回不会再惹事了。没想到你还是不懂事,招惹了那么一个角色,把自己害了也把阿岚害了。凌楚楚的事情我还是去年才知道的,阿岚要早让我之后,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第二次你们不仅复合,还跑去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瞒着所有人,这件事我是看在眼里的,总想着你们年轻人,经过三年,应该懂得低调的重要性。谁知道你们惹的祸,远没有结束的那一日。他惹谁不好,偏惹了风城帮的两任帮主。那小子为了替你报仇,直接杀了两个人,间接杀了一个人,总共是三条人命。原本直升机我已经给他准备好,这小子倒好,危险关头,还有心思回别墅给你拿首饰,结果被风城帮的人打中了脑袋。还好当时那个小弟枪艺不精,不然你以为你一年后还能见到失忆的他?” “我千叮咛万嘱咐这小子千万别招惹姑娘,没想到即使没了记忆,他还能跟你纠缠在一起。说真的,看着你们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样子,我老人家也会感动,所以你们去登记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我最生气的是,明明让陈炜告诫过你,千万不能再刺激他,你却让他去了放满婚纱照的岚霓园。结果?我一年前把他捞回来的命,这会儿还悬在那边,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两个外孙,你小姑娘本事大,愣是把我一个外孙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书记先生话未说完,殷雅霓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沈流岚当日头部中枪,是为了回别墅替她拿首饰。 而他回美国得罪风城帮的人,亦是为了替她报仇。 终究还是因为她,他才会受了这么多苦。 她欠他的,该如何来偿还。 殷雅霓毕竟是不到年三十的年轻妈妈,即使此时装得再坚强,在深沉老练的书记先生面前,到底是没了底气。 她原本就理亏,沈流岚跟她在一起之后,遭遇的这些事,任谁都无法释怀,换哪个父母都无法接受他们继续在一起。 可她今日一来,不就是要来改变命运的么? 她一年前臣服过命运,于是硬生生与沈流岚离散了一年。 这一次,她不愿再屈服,她要抗争,她要为一双子女争取他们的爸爸。 一想到一对子女,她蓦地有了勇气,看向书记先生的眼神也不再畏惧。 平了平自己的情绪,她收起哭腔,看向坐在她面前的书记先生说道,“外公,我相信您曾经是喜欢我的。您老英明,应该知道我有多在意阿岚的,过去因为我的不懂事,让他承受了那么多危险,现在我知道错了,请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让他陷入危险,也不会再让他受刺激了,今生定会好好照顾他。求您,让他回到孩子们身边......” 殷雅霓到底年轻,经不住情绪的一再爆裂,话未说完,再一次哭了出来。 书记先生脸上并未有动容,他默默地拿过桌上的一份协议,对殷雅霓说道,“罢了罢了,他现在都这样了,是死是活没个准。我丑话说前头吧,你要去照顾那小子可以,先把协议签了,无论他是死是活是残是瘫,你都要一辈子尽心尽力服侍他,抚养两个孩子长大,不可离婚、不得改嫁,不能与他人有任何牵扯不清。如果你违反协议,我自然有的是办法处置你。什么办法我暂且不说,反正不是你能受得住的惩罚。” 殷雅霓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地抓过协议,大致浏览过里面的条例没问题后,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书记先生收走协议后,果然让人将她带到了沈流岚修养的地方。 她过去的时候,沈江桥正焦急地站在门外,见她过来,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博士正在里面替阿岚检查,进去有好一会儿了。” 见门上有一处小缝,殷雅霓便上前看了看,只见沈流岚平静地躺在床上,头上贴着无数条管子,脑部检测仪器上的数据正活跃地跳动着。 她正想开口询问沈流岚的情况如何时,病房却在下一秒打了开,一位穿着白色医生服的老先生走了出来。 沈江桥见状,立即迎了上去,语中甚是焦急,“博士,我弟弟情况怎么样了?” 357.他动了,快通知博士过来! “病人没有颅内问题,体征正常,可以多跟他说说话,刺激刺激他的大脑皮层功能,也许会早点苏醒。最好的情况可能这两日会苏醒,最差的情况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博士说完,拍了拍沈江桥的肩膀,摇着头离开了。 殷雅霓听到最后一句话“最差的情况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后,仿佛魂魄离体,双眼瞬间没了神采。 她跌跌撞撞地打开了沈流岚疗养的房间进了去,只见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开襟睡衣,头上的发质干净且清爽,呼吸均匀地躺在床上。 他头上的管子已经撤掉了,只是身旁的监测仪器仍然不停歇地观测着他的颅内情况。 桌上的空气加湿器缓缓地流泻出蒸腾的水汽,可他的嘴唇仍然因为缺少水分而显得干燥发白。 殷雅霓垂着泪,俯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温热的眼泪,因此掉在了他的脸上。 她用自己的舌头,慢慢地滋润着沈流岚干白的嘴唇,那动作之温柔,让原本站在一旁的沈江桥亦不自在地背过了身,离开了房间。 门轻轻地落下了,待房间只剩下他们时,殷雅霓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化作了无声的眼泪。 她不记得趴在床上哭了多久,只记得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门外有轻微的响动,殷雅霓醒了醒自己的眼睛,站起身检查过沈流岚的情况后,才起身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年轻的护士,殷雅霓侧身让她进了门。 护士很专业,检查过沈流岚的各项指标,确定没有问题后,便要帮他翻身按摩。 殷雅霓见状,立即上前阻止,并说道,“以后你只需要负责病人的常规检查和换药就可以了,他的其他生活问题就由我来打理。” 护士刚想帮沈流岚翻身的手一顿,尴尬地退回了后侧,“那我在一旁指导,您先试试看手法能不能掌握吧?” 殷雅霓“嗯”了一声,在床上铺下大块隔离垫后,才起身坐上床,替沈流岚按摩。 将心里对他的那些柔情蜜意化成按摩的真心,竟然经过护士的一次指导就达到了效果。 护士将空袋了的白蛋白换上新的后,便离开了房间。 殷雅霓回洗手间洗干净了手,这才回来替沈流岚换上干净的睡衣。 沈流岚原本就人高马大,这会儿加上昏迷状态中并无意识,因此殷雅霓很费劲地花了大半个小时才给他换好衣服。 换过衣服,她觉得他的嘴唇又干了,便用棉签浸了温水,替他擦拭、滋润嘴唇。 窗外天气晴好,屋内却略显湿冷。 虽然暖气一直保持着舒适的恒温,但沈流岚的脸色还是显得有些苍白。 殷雅霓看向那浓重的窗帘,徒然生出的一股压抑,就如这代表着阶级的广厦给人的感觉。 “唰”的一声,她拉开那层层叠叠的窗帘,瞬间,属于清晨暖心的阳光洒满一室。 她再转身看向沈流岚,似乎他脸上也因为阳光的按摩,而染上了一层柔色。 这间高级的疗养病房内,有着完整的生活配套用品。 殷雅霓简单地洗漱过,又回到床边,替沈流岚按摩大腿。 她一边按摩一边和他聊天,聊着最近发生的时事新闻,聊着一双儿女新学会的技能,聊着他们第三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沈流岚的脸色一直温柔着,仿佛洒上了一层细细的金光,让殷雅霓移不开眼睛。 “老公,你知道我有多崇拜你吗?五年前,你第一次出现在会议室,听我讲解预算报告,那一天,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每次看见你,我都会心跳加速、紧张不已。能成为你的妻子,而且还是两次,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值得最幸福事情。我真好爱你,好爱你......来世,我们还是当夫妻,你说好不好?” 殷雅霓深情地呢喃着,她迷恋地看着她的丈夫,温柔细心地替他按摩着无意识的身体。 沈江桥进来时,殷雅霓正坐在床边,念最新一日的纽约时报给沈流岚听。 将江蓉熬好的鸡汤和小米粥放在小餐厅的桌上,沈江桥洗了一下手,才去了沈流岚病床前。 “弟妹,妈熬好的鸡汤和小米粥,她让我嘱咐你多吃点才有体力。阿岚这边我看着,你去吃点东西吧。” 殷雅霓点了点头,将手上的报纸交给沈江桥后,说道,“那江桥哥你来念吧,我去吃过饭就来。” 她刚走进餐厅,外间便传来了沈江桥标准的英式口语。 手上江蓉熬的鸡汤还是那么好喝,她月子里喝了那么多,这熟悉的味道已然记在了心里。 原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喝到这口味的鸡汤,没想到因为沈流岚再一次卧床,而重新有了这样的机会。 他现在生死未卜地躺在床上,这鸡汤再鲜美,终究是食之无味。 殷雅霓精神压力大,吃不了多少就再也吃不下了。 收拾过保温瓶,她回到房间时,沈江桥依然坐在床边给沈流岚念着英文新闻。 待他念完一则新闻后,殷雅霓才说道,“江桥哥,你回去上班吧,这里有我就行。” 沈江桥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未有言语,叠起了自己手上的报纸。 直到他穿好外套,拿上保温瓶,临走前才说道,“有事给我打电话,晚上我就不过来了,你好好照顾阿岚。还有,孩子们有小萌和爸妈照顾着,你放心。” 殷雅霓“嗯”了一声,将沈江桥送走之后,才又回到沈流岚床边。 见他嘴唇依然干燥,她用温水棉签替他滋润过后,便直接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他。 此时已接近正午,窗外阳光正盛,沈流岚的眼睛,似乎因为光线的强烈,而有了一丝瑟缩。 殷雅霓以为自己看花眼,揉了揉眼睛再看向他,分明又发现了他睫毛的第二次微动。 这一下微颤,亦颤动了她的心。 那一刻,她的心情仿佛从黑暗潮湿的地狱,一跃上了光亮洁白的天堂。 她抖着手,按向了墙上的紧急救护铃,话已不成话,没了往日的优雅,她失态地喊着:“他动了,快通知博士过来!” 358.都孩子妈了,还不会换气。 博士仔细地检查过沈流岚体征,证实他刚才的睫毛微动只是无意识的神经反射,并非苏醒的征兆。 希望再一次破灭,殷雅霓失落地送走博士后,再次回到沈流岚床前。 她托起他的手,用颤抖着的双唇细细地亲吻着,眼泪簌簌地流着,淌在了他的手背上。 就这样过了一下午,夜幕降临,殷雅霓还呆呆地坐在床前看着沈流岚,直到疗养院的工作人员送来了营养晚餐。 她没有胃口,仅仅只是吃了几口青菜。 工作人员将餐具收走后,殷雅霓反锁上门,准备了热水替沈流岚擦身体。 她擦得很仔细,每一处角落都不放过,因为她知道沈流岚有洁癖。 待擦好他的全身,并换上舒适干净的睡衣,殷雅霓才起身回浴室清洗自己的身体。 她没有心情好好洗,一颗心都挂在病床上的沈流岚身上,这会儿仅仅是简单地冲洗过身体,便赶紧出来了。 长长的头发盘起着,她用柔软的毛巾吸干四肢的水分,用吹风机吹暖,这才小心翼翼地掀起被角,躺上了沈流岚的病床。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挨到他身边,肿得像胖小鹿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软软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老公,你睡得好吗?我昨天没睡好,先睡了哦?如果你比我先醒来,你用一个吻喊醒我好吗?” 得不到沈流岚的回应,她继续说道,“你不回答?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哦!晚安!”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愿望,沈流岚原本并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抹笑意。 殷雅霓点了点他的额头,撑起自己的身体,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之后,才躺下身牵着他的手入梦。 昨天一早开始奔波到半夜才找到这里,加上哭了一整天,昨天半夜又趴在他床边睡着了,没吃没喝还睡不好,她今天一整日基本上是强打着精神过的。 这会儿终于撑不住了,跟沈流岚道了晚安后,殷雅霓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她觉得身体很重,仿佛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海,一路往下沉,深海世界,又黑又冷,她浑身剧烈地抖着,似乎已经快窒息了。 突然,有一个发光的身体跃入了水中,将她抱在怀里。 他的身体好热,瞬间温暖了她的全身。 柔软的唇亲吻着她,似乎在给她输送着新鲜的氧气。 她睁开迷惘的眼睛看向他,蓦然又撞进了那双令她心跳加速的深眸中。 那深邃的、笑意弯弯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 再一次迷醉在这双温柔的眸里,她一时忘记了吸收他输送过来的氧气,于是体内一口气没顺过来,她剧烈地咳了起来。 温柔的手掌拍着她的后背,那熟悉的声音笑着说:“都孩子妈了,还不会换气。” “因为都没机会找别人多练练啊......”殷雅霓心想,反正这是梦,不担心醋精吃醋,干脆大胆地说好了。 那人捏了一下她的腰侧,“要练找我练,你敢找别人,我就把他的嘴巴切掉。” “......”殷雅霓无言了,即使在梦里,他还是那么霸道凶残。 “知道了么?嗯?”那人不捏她的腰侧了,转而欺上了她的脖子。 “知道了。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找我和孩子们,嗯?”虽然这是梦,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他,“我和孩子都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胡乱地呢喃着,满脸是泪。 那人倏地抱紧了她,温热的唇吻去她脸上所有的眼泪。 被抱着的感觉越来越真实,殷雅霓闭着双眼细细地感受着,黑暗中,仿佛真的有一具男性的身体正抱着她亲吻。 “老公,是你吗?”她喃喃地问着。 “嗯,是我,我的傻宝儿。”暗哑的男声,在寂夜里,显得特别唐突。 她还想问他好多问题,话还未说出口,便又被他覆住了唇。 他的吻急切且激烈,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 殷雅霓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也许是渴望了他太久,这一刻她竟跟着急切了起来。 沈流岚刚放过她的唇,下一秒立即来到她光洁的脖子上,粗热的气喷洒在她的颈间,引起她身体的一阵阵战栗。 刚探到她睡衣下的手,倏地又缩了回去,他不再吻她,也不再抱着她。 也许是刚点燃的渴望瞬间失去了滋养,殷雅霓痛苦不已,以为他又要离她而去,这会儿便软软地低声啜泣起来。 沈流岚再一次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一感受到那具温热躯体的靠近,殷雅霓像是抓到救命绳索的坠崖人,不顾一切地紧紧攀住他的身体。 “老公,不要走,给我......我想你了......” 黑暗中,她的软软呢喃,亦引起了他的亢奋。 然而,他只是温柔地吻着她,并没有继续深入。 巨大的挫败感袭上殷雅霓的心头,她以为他连在梦里都不想要自己,于是哭得更伤心。 “傻宝儿,别哭了,不能在这里,有监控,回家我再好好爱你,嗯?”他吻着她的眼泪,无奈地说道。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这句话起了安慰的效果,不了多久,殷雅霓便停止了哭泣,继续沉沉地睡去。 沈流岚温柔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口里唱着哄龙凤胎睡觉时唱的小星星。 唱一阵、亲一阵...... 脑部检测仪的蓝色字体依然活跃地跳动着数据,架子上的白蛋白包依然源源不断地往沈流岚的体内输送着营养液。 怀里的人儿睡得不太安稳,秀气的眉毛紧皱着。 沈流岚侧身抱着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满月发出的清冷的光。 他隐隐猜到了这是哪里,但又不敢百分之百确定这是哪里。 原来风城那一役后,他离开了殷雅霓一年。 这一年里,殷雅霓不仅独自承受着失去他的痛苦,并且历尽艰辛为他生育了一对子女。 他摸着她小腹上的那一道长达八公分的伤疤,那疤痕是硬的,新鲜的。 这个因为他而伤痕累累过的子宫,为了生育他的孩子而再次受到重创。 那个手术室是那么冰冷,那么令人绝望,她一个人,会不会很痛,很害怕...... 359.再也不会走了 冬日,夜长昼短。 殷雅霓的生物钟已经定型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早晨七点钟准时起床。 此时的海门,天刚灰蒙蒙亮,到处都是染上了尘埃的灰色。 殷雅霓醒来时,用十秒时间回了一下神,随后便翻身要查看沈流岚的情况,可身旁的床铺却是空的。 她身上的被子盖得严实,另一边的被窝,用手一探,似乎还有些许温热。 他应该刚离开不久,是被书记先生带走了?亦或是醒来后无意识地离开了房间? 各种不好的可能性撞入殷雅霓的大脑,她怕极了,怕沈流岚又出现什么意外。 来不及换上外出服,她披上外套,穿着室内拖鞋,头发散乱,失魂落魄地便要出门寻找他。 就在她的手刚要向下打开门锁时,却发现门仍然是反锁着的。 她疑惑地转过身,沈流岚并未离开房间。 蓦然,洗手间有马桶冲水的的声音。 殷雅霓轻轻地靠了近,洗手间的门虚掩着。 那一刻,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语气中难掩欣喜,她轻轻地敲了敲门,“老公,你在里面吗?” “嗯,我在呢......呼!”那声独有的清晨起床沙哑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你还好吗?需要我帮忙吗?”她问。 洗手间内呼气声再起,好半晌之后才从里面幽幽地传来,“我在拉粑粑,有些困难,你再回去睡会儿,我没事。” 困难?听说困难会引起血压增高,殷雅霓担心他太用力,晕倒在洗手间,于是这会儿便一动不敢动,就那样站在门外等着他。 窗外天寒地冻,到处灰蒙一片,可此时在殷雅霓的心里,却下起了浪漫的樱花雨。 果不其然,在博士的预言下,他真的争气地第三日就醒了过来。 他果然还是放不下她和孩子们。 这三日,真的是够了! 再也承受不了他有任何闪失,殷雅霓当即下定决心,此次回去,一定要将与过去相关的物品处理掉。 还有,要拨出几天时间,将龙凤胎的东西准备好,搬到云顶山庄,毕竟答应过沈家父母,要让沈流岚与龙凤胎回到他们身边...... 正在殷雅霓胡思乱想之际,洗手间的门打了开。 随即,一股难闻的味道飘了出来。 她正想伸手捂住鼻子,却被从里面出来的人熊抱进怀里。 “臭......”她吸着鼻子说。 “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的粑粑是香的。”那人低头在她颈窝间呢喃着。 “臭,离开这里......”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对方托着屁.股架到了腰上。 急不可耐的吻猛烈地落了下来,那柔软却又带着侵略性的唇舌不费半点力气,蓦地就冲进了她的口里,与她的唇舌嬉戏着。 “我好想在这里要了你,我的傻宝儿。” “这里好臭的,我们去外面。” “外面有监控,你想被书记先生看见我们运动的样子吗?嗯?” 殷雅霓意乱情迷,根本没心思去想房间里还有监控这么可怕的事情。 也唯有沈流岚,躺在病床上,还能发现房间里暗藏着的监控设备。 俩人似乎吻得浑然忘我,直到护士过来敲了门,沈流岚才红着脸放开了他怀中的爱妻。 “你穿着睡衣呢,先别出去,在这里等我,好吗?” 沈流岚垂着眼,看着一身粉色蕾丝睡衣的殷雅霓,她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扑闪扑闪着,那十足惹人怜爱的样子,他怎么舍得她让那个色博士老头见了着。 没错了,他的占有欲和保护欲一直以来都是这么重。 “嗯。”殷雅霓此刻正天旋地转着,便只能软软糯糯地回应着他。 他没忍住,又低头将她吻了个过瘾,才离开前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博士先生一见到他面色无恙地站在门后,一时也是怔楞住。 直到进了房间,好半晌后,博士先生才惊叹地说道,“Ben,这次你受了如此之大的刺激,竟然这么快能醒过来?你真是太让我吃惊了!” 沈流岚身上虽然还穿着睡衣,但行为动作却丝毫不显局促,反而是霸气十足坐上了沙发位的主座。 “博士先生,感谢您这一年来的尽心尽力,我今日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多亏了您的妙手神术。之前我们讨论过的,您手上所有项目的科研费用,全部由我个人承担,您放心投入研究,从此不必再为这些小事分心。” 博士先生惊惊地看着沈流岚,似乎有些咋舌,“Ben,你......你恢复记忆了?” “是的,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您费心了!” 站在里间过道的殷雅霓,听闻沈流岚与博士在外间谈笑风生、直言自己已恢复记忆,她攥着衣角的手,瞬间抖了起来。 博士花了点时间,替沈流岚检查过大脑的各个指征,确定他的情况稳定后,便离开了房间。 他一走,沈流岚便立即将门上了锁,回到里间找殷雅霓。 一见那人儿呆呆地立在墙边,他的心软了软,上前轻轻地拥住了她。 “都听到了?”他问。 怀中的人儿点了点头,将脸埋进他的颈窝,不言不语。 他轻轻叹了口气,吻了又吻她的鬓发,语声幽幽地说,“傻宝儿,我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你不要再哭了好吗?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再走了,我要守护你和孩子们,直到永远。相信我,嗯?” 待那声“傻宝儿”轻轻地飘进殷雅霓的耳朵里,说好不哭的她,却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就是沈流岚失忆前对她的爱称,失忆后的他,虽然一样爱她,但却从未喊过她“傻宝儿”。 这声爱称,仿若是打开宝箱的神秘口令,让殷雅霓和沈流岚在这一瞬间,找回了生活及爱情的正轨。 俩人又在走道里亲密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房间收拾行李。 殷雅霓主张跟书记先生说一声再走,沈流岚却直言不必,得赶紧回家接孩子。 他着急的样子令殷雅霓百思不得其解,但无暇顾及其他,她也只能随着沈流岚一起快速穿戴好衣帽。 当他们提着行李,刚想步出房间时,却迎来了被前拥后簇的书记先生。 360.为了个女人,你三番两次给我捅娄子。 书记大人脸上挂着笑,一抹厉色透过那标志性的眼镜,看向了沈流岚。 沈流岚紧张地将殷雅霓护在身后,侧头压低声音对她说,“你别怕,我来处理。” 殷雅霓点了点头,扑哧着大眼睛看向不远处的书记先生。 书记先生越走越近,沈流岚牵着殷雅霓的手越来越紧,直到书记先生在他们面前站定。 “岚儿,这是要回去了?” 沈流岚蹙着眉,答了一声“嗯”。 书记先生发出一阵豪迈的笑,那笑声回荡在这灰色的楼宇间,竟让人觉得脊梁骨发寒。 “先进来坐。” 一群人将书记先生拥进了并不宽敞的房间,黑压压的气氛徒增了殷雅霓的紧张。 书记先生坐在沙发座的尊位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看。 年逾八十的老人,精气神还十足着,看向不成器外孙的眼神,更是凌厉十足。 “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让我为你收拾烂摊子。”书记先生说。 “当然,您就别再担心我了,把我身边那些线人都给撤掉吧,别浪费我们纳税人的钱。” “你!”书记先生被他气得脸一红,手压着心口平了好一会儿气才顺过来,“你要是有你哥的一半懂事,我也就不需要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替你日夜操心!” “我哥懂事?那您有问过他快乐么?身体健康么?”沈流岚反唇相讥。 闻言,书记先生脸上的血红色刚退去,这会儿又升了回来。 “他身体再不健康,那也是为了仕途,为了将来领导这个国家!而你呢?为了个女人,你三番两次给我捅娄子,丢人丢到美国了!你还敢跟你哥比?你比个屁股啊你!” 书记先生将话讲重了,但沈流岚却不急不怒,反而嬉笑地看着他,“领导这个国家?他都离过一次婚了,这婚史有污点的人,还能成为领导人?您这玩笑也开太大了!我为了女人怎么了?我活着就是为她,为了我的儿子女儿!不然我还能为谁?为了这个国家?我可没那么伟大!我这人目光短浅,只懂得为了老婆,其他都不懂,这您满意了吧?行了行了,您也别再叨叨了,反正事情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不劳您费心!” 沈流岚甩下这些话,拉着殷雅霓便想离开房间。 然而,围在他们身后的人墙,哪里那么轻易让他们出了这个门? 沈流岚气不打一处来,便上前狠狠地踩住了人墙之一的脚,只见对方青着一张脸不敢言语。 “让不让开?嗯?让不让开?”沈流岚越踩越用力,对方青了的脸瞬间变成灰白色。 “二少爷,老爷年纪大了,您还是让让他吧。” 沈流岚不理会,继续踩,直到殷雅霓看不过去,拉了拉他的手臂,轻声说道,“好了好了,不要殃及无辜。” 她有心劝和沈流岚及书记先生,这会儿便硬拉着沈流岚转过身,向书记先生鞠躬道歉。 “外公,阿岚他脾气急,有口无心,您不要和他计较。他平时可尊敬您的,经常跟我讲您的风光伟绩,还说他最服气的人就是您,从小把您当偶像,以您为荣。这几年我们俩确实任性了点,不懂低调的重要性,所以才惹来这么多麻烦。经过这几次的教训,我们都知道错了,将来一定谨言慎行,不再为外公带来麻烦,也不再给自己找危险。希望外公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待我们回去将事情打点好了,一定带着孩子们到北城探望您。” 殷雅霓声音软,书记先生刚听了沈流岚撂下的狠话,这会儿再听着殷雅霓的细声软语,自然觉得如沐春风,刚才被沈流岚气成了猪肝色的脸,这会儿也才恢复了常色。 他原本就是要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的,只可惜沈流岚一直和他对着干,他才寻思着要给他吃点教训,打算这次他苏醒后,再软禁上他一段时间。 没想到殷雅霓却说服了江蓉找上了门,这让自己原本想教训他们的计划落了个空。 他五年前就知道殷雅霓是军区书记殷耀海的侄女,殷耀海在军中的势力不容小觑,将来沈江桥要上位,自然缺不了殷耀海的相助。 殷家与沈家这门婚事一开始他便是看好的,所以才会嘱咐江蓉和沈文堂好好待这位小孙媳妇。 就是四年前沈流岚在美国的遇刺事件,江蓉原本是闹得厉害,坚持不愿意让两个年轻人再来往,到底后面还是他看中了殷家的势力,而劝她低了头,装作不知。 当然,殷家这丫头也不失优秀,但五年前到底年轻,社会阅历不足,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做大事之人需看得长远,三年的惩罚也够了,她得到了成长,还是值得被看好的。 但回过头来说,她一切都好,就是将沈流岚迷得神魂颠倒这点不好。 都说红颜祸水,老祖宗的话总是没错的。 长得太漂亮的女人,总是容易惹来是非。 赵局长的事情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然而,后面他发现,自己的外孙也不是省油的灯,招惹是非的能力一点不差殷家丫头。 这俩人,倒也是天生一对了。 八十耄耋的老人了,很多事情都看透了,所有人都反对,倒是他愿意给这俩个年轻人一次机会。 否则,沈流岚断然是没有机会再次遇上殷家丫头的。 自己的小外孙犟得像头牛,一点都体会不到自己的用心,反而是殷家丫头看得透彻,昨日一来,第一句话便直言自己是喜欢她的。 这原本不想喜欢的,被戴上这么个帽子,也变得有点喜欢了。 ...... 直到沈流岚和殷雅霓开着车离开了这个权力高地,书记先生仍然占在阳台上,顶着寒风看着他们远远离去的轨迹。 说好要带小曾孙去北城看他的,这点他老人家可是记住了! 沈流岚刚上车,便迫不及待地打了电话要度假中心的管理处去打理岚霓园。 殷雅霓在他电话还未讲完之际,便一把抽过他的手机挂上了。 沈流岚愣了一愣,“你干嘛?” “我答应了爸妈,你病好后,要搬回家住。”殷雅霓说这话的时候,露出苦涩的一笑。 她的婆媳问题似乎冥冥之中便已注定的。 “你答应什么呀答应?我可不答应!我才不跟那俩老头儿老太住一块,我十年前就不跟他们住一块了,更别说现在。诶!而且你知道么?他们家还有个又熊又胖的大侄子,将来准欺负咱们超宝和能宝,不说别的,就说这点,我也坚决不回云顶山庄住!你说,咱们缺房子么?犯得着跟他们抢一个窝?” 恢复记忆之后的沈流岚,毒舌功力更上一层楼。 殷雅霓心情好,考虑到他是大病初愈的人,这会让自然不爱跟他计较。 他囔囔了一路,最后还是乖乖住回了沈家。 当晚,似乎是书记先生有交代,江蓉和沈文堂便也不再给殷雅霓脸色看,饭桌上的气氛倒是一片和乐融融。 吃完饭,两位老人便抱着一对龙凤胎去洗澡了,给了沈流岚和殷雅霓宛若新婚时期的待遇。 这会儿,他们乘着月色,出门散步了。 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夜晚,沈流岚紧紧地牵着殷雅霓的手,漫步在云顶山庄的蜿蜒小道上。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忙了一日,终于等来了这个独处的时光。 361.真要感谢,晚上就任我欺负。 海门是没有冬天的,它最冷的时候,最多只是深秋。 此时,云顶山上的枫叶已从金黄变成深红,在如墨的夜中,飘曳着,甚有和风的感觉。 沈流岚和殷雅霓牵着手,在五年前他们经常散步的那一条小路上走着。 “我们......”他刚想开口说他们上次在这一条路上散步,还是殷雅霓怀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 话到嘴边,突然觉得此情此景,再提伤心过往实在是影响心情。 于是话到嘴边,他又吞下了,临时变了话题,“我们,明年二月十四号举行婚礼怎么样?” “婚礼?”殷雅霓倒是有些诧异,仰起头看向他。 沈流岚将口袋里她的柔荑紧了又紧,“你都嫁了我两次,还不给我一个婚礼,我会没安全感的。” 殷雅霓脸皮薄,突然提起办婚礼,脸瞬间就红了。 见她不言语,沈流岚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们要恢复正常的夫妻关系。先前要是我们早将婚礼办好了,也不至于我失忆后,外公随随便便就能抹掉我们的关系。在我失忆的那一年多里,我真的错过了好多。错过了陪伴你生产的机会,错过了孩子们出生那最珍贵的时刻,这两件事情是我最无法释怀的,也是我讨厌外公的原因之一。” 殷雅霓垂着眼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沈流岚的担心她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他的这一席话,将她也绕进纠结里了。 “我生孩子的时候你没在身边,其实我不难过。我最难过最害怕的事情是,如果你当时不是那么巧,刚好看中会展公寓的房子,而是看中了别的房子,是否我们就此失之交臂,是否你会爱上其他姑娘,是否我们的孩子们便没了父亲。我有时候想起真的觉得好后怕,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失去了你。” 殷雅霓言语低落,沈流岚明白她的压力和担忧有多大。 今晚挑了这么个时间出来,就是要将她的思想工作通了的,不然她的快乐永远都会是短暂的。 沈流岚穿着羊绒大衣,此时殷雅霓的小手正被他的大手包着放在大衣口袋里。 那小手又冷又颤,他知道她终究是难过。 曾经他认为,语言是世界上最苍白的表达方式。 所以他做着殷雅霓知道的、不知道的所有他觉得对她好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即使投入了所有的好、所有的爱,都不如对她不带半点隐瞒。 “不会的。即使我没因为买会展公寓的房子而遇见你,我也不会看上别的姑娘。这点你还不信我么?我都这把年纪了,身边来来去去的姑娘也就你一个。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可能深到连你我二人也不清楚。我现在细细想来,失忆后初见你的那一瞬,便觉整个黯淡的眼前都发亮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当时置产顾问将汪沅介绍成你先生,连带我也跟着误会了。在明知道你已婚的情况下,我还是不顾一切地约你见面,那边又找人拍下了汪沅跟时妍的照片,逼他跟你离婚,在他面前闹了好大一通笑话,确定了你与他并不是夫妻关系的时候,满心欢喜地跑到御园找你,却看到了你推着龙凤胎出来散步的样子。当时我整个人都傻掉了。然而,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还是爱你,深深地爱着你。” 沈流岚当时做的这些事情殷雅霓并不清楚,她不知道那短短的三四日里,沈流岚为了跟她在一起,经历了多么煎熬的心路历程。 如今听来,她只剩满满的感动。 放在他大衣口袋里的手,蓦地抽了回来。 旋即,她躲进他的大衣里,双臂圈着他的腰,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有他专属味道的颈间。 沈流岚亦将她紧紧地包在自己的大衣里,就如他们在巴黎铁塔下那般,暖心而又缠绵着。 殷雅霓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动容,沈流岚眼下这段表白,竟比五年前更让她感动。 也许是年纪渐长,也许是他们曾经的深刻,殷雅霓比当年更能感受到沈流岚对她的爱和付出。 “老公,谢谢你这么爱我,我好担心自己对你的爱无以回报。我如果有哪里做不好的,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会改的。” 其实殷雅霓不必说这番话,沈流岚也是参透了她的心事。 这个小女人爱得既任性又隐忍,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此,他万分心疼。 到底是因为他处理不善的那两段过去,才导致了她的小心翼翼。 沈流岚紧紧地包着怀里的殷雅霓,温柔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眼角。 “我不需要你回报,也不需要你改变。你只要站在原地,所有的风雨和困难我来挡,所有的事情我来做。对我来说,你的存在就是恩赐,你是比我生命更珍贵的存在。” 包在大衣里的人儿肩膀又瑟瑟地抖了起来,想必她又感动得哭了。 沈流岚轻轻笑出了声,亲着她的头发说道,“好了,不哭了,从今天开始,一切恢复正常了。先休息几天,我们开始筹备婚礼的事情。我老沈一把年纪了,终于要娶媳妇了,这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呐,不能哭的。” 哽咽着的殷雅霓轻轻地垂了一下他的胸膛,口里含糊不清地喊着“老流氓”。 沈流岚却比刚才笑得更大声,低头将她的耳垂含入口里,直言“我晚上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流氓”。 殷雅霓被他这么一逗,整个人都瘫软在他的怀里。 沈流岚干脆趁势将她背上身,就像他们过去常在环岛路散步那般,背着她,仿佛背上了全世界。 感叹命运巧妙之际,他又想起了这些无巧不成书其实又是有深刻内因存在的。 他踟躇着想告诉她,书记先生对他们的盘算,却又担心她胡思乱想。 各种矛盾袭来,他终还是觉得经过这一历劫,不应再对她有所隐瞒。 “我失去记忆的那一年时间里,书记先生派了个助理天天跟我呆一块,日日在我耳边叨扰着不能招惹姑娘。但我后面买了会展公寓的房子,并且遇见了你,跟你相爱了,你知道他为何不阻止吗?” 趴在他肩上的殷雅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事情吗?” 沈流岚背着她,继续说道,“这些是我自己推测的,但应该相差无几。” “从小江桥就是被书记先生当成接班人培养的,他需要有军中力量支持江桥上位,而你大伯,就是书记先生想拉拢的对象。所以无论我们怎么闹腾,书记先生都不会让我们分开的。我失忆那段时间,他虽然不让我们见面,也不让我知道以前的事情。但他却天天派着线人紧盯我,天天在我耳边叨叨别招惹姑娘。但我一招惹你他就没话说了,一开始我还好奇我们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为何能那么顺利,其实都是书记先生在保驾护航。没恢复记忆之前我百思不得其解,恢复记忆之后这么一想也就通了。所以你那天晚上一到那边,他就让你见到我,想必也是希望我们尽早复合。” 沈流岚说起的这些事,倒是解开了殷雅霓心中的层层谜团。 照理说沈家父母那么剧烈反对,然而她却能顺利与沈流岚再次成婚,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书记先生另有打算。 说不清这是喜是悲,她最终还是需要仰仗家族势力,才能获得沈家人的认可。 “这么一想,外公让我签下那份协议,自然是合理的。” “什么协议?”正背着她走的身体猛然一顿,停下了脚步看向她。 “我去找你的那天晚上,外公让我必须签下一份协议,才能见到你。” “什么内容的协议?” “大抵就是无论你是生是死,我跟你这一辈不许离婚、不许改嫁、也不许与他人有任何牵扯不清。” “那你签了吗?” “当然签了。即使外公不拟出这么一份协议,我也会这么做的。你失踪后,所有人都不同意我生下孩子,但我连一刻放弃他们的想法都没有过,甚至大着肚子在美国找了你半年,直到肚子很大了,再奔波下去会对孩子们不好,我才回来的。”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世上最令他感动的,大抵就是他深爱的女人,不顾一切也要留下他的血脉这件事。 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是生命的延续。 殷雅霓在他生死未明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留下了他们爱的延续。 无需言语赘述如何深爱,只看一双儿女,便知殷雅霓自然是对他爱如骨血深刻。 然而,她却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有多伟大。 沈流岚此刻觉得既又感动又幸福,看着后背上那怂拉着一张小脸的人儿,说道,“别再说什么对我无以回报这种话,你对我的爱,我都知道,我比你更清楚你有多爱我。谢谢你,老婆。” 他侧过头,轻轻地吻了一下肩膀上的人儿,试图吻去她的纠结。 然而,人儿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埋在脸他颈间说道,“真要感谢,晚上就任我欺负。” 363.你再闹,我就吃了你。 旖旎了一整晚,沈流岚才抱着殷雅霓泡进了浴缸。 浴缸中的水一直恒温保持着38°,那舒适的温度,让刚没入水中的殷雅霓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 沈流岚的刚从昏迷中苏醒不久,一回来就进行如此高强度的运动,自然也觉得有些疲累。 见他累了,殷雅霓贴心地窝到他身边,在温水中替他按摩全身。 沈流岚原本仰着身体闭着眼睛,见她如此乖巧,便将她捞到了自己怀里,闭着眼睛吻着她玩。 殷雅霓捏了没多久,沈流岚便不再让她捏了,抓起他的小手放在追加不可描述部位后说,“别按了,我舍不得你累。” “可按一按不是会舒服一些么?” 沈流岚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双眼仍闭着休息。 “那我想你舒服一点嘛,再按一会儿。”殷雅霓不依不饶,正想找机会表现自己。 小手刚伸到他的大腿上,蓦地又被沈流岚抓了回去,只听他呢喃着,“你再闹,我就吃了你。” 见他来了真格,殷雅霓讪讪地缩回了自己的手,快速地洗过自己和他的身体,便拉着他起来淋浴。 这一站,沈流岚也回了精神。 他长得高,一般是由他拿着花洒替殷雅霓冲洗身体和头发。 此时,那绵密的沐浴乳在他的手掌与殷雅霓细腻的皮肤摩擦下,形成手感非常润滑绵密的泡沫。 他掌下的肌肤亦仿佛发了烫,每一寸触碰都在他的心里蒸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某处又起了变化,此时正叫嚣地昂着头。 沈流岚倏地将殷雅霓的身体翻转而过,大掌拍了一下她的翘.臀。 那浑圆的臀部立即紧张地翘了起来,他的腰身一挺,蓦地冲了进去。 怀里的人儿正一脸迷乱地攀着淋浴房的不锈钢扶手,沈流岚俯身在她耳边轻笑着说道,“果然是老夫老妻了,我拍一下你就知道要有什么反应。调教了这么多年,总算有点成就感了。” 殷雅霓只当这是他开心时说出的调情之言,便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身体的语言是最诚实的。 她的身体,永远只记着作为开发者沈先生的习惯。 待他们俩吹干头发,换上干净的睡衣,躺到舒服的大床上时,夜已过半。 沈流岚大病初愈,又不加节制,第二日又昏睡到中午才起床。 他下楼时,一家人正在吃午饭,看见他睡眼惺忪,一脸蜡黄,再看向一脸红润的殷雅霓,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江蓉首先轻咳了一声,假装不经意地说道,“这阿岚的身体刚恢复,你们年轻人要悠着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话一说,惊得在座所有人都红了脸,默默地低下头扒饭。 沈流岚刚进入位置,听见江蓉这一句明显责怪殷雅霓的话,立即臭下了脸,不客气地放说道,“我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妈你要是再乱说,我不介意带着老婆孩子出去住。我本来就不想跟你们住,你千万别让我有机会翻脸。” 沈流岚话说得太满,江蓉还未作出反应,沈文堂首先用力地将筷子掷在了餐桌上。 “你小子!别太过分!你跟你妈妈怎么说话的?啊?你心疼你老婆,我也心疼我老婆!你小子再不分长幼尊卑,给我滚......” “够了!” 沈文堂滚出去三个字未说出口,便被江蓉大声喝住了。 他转头看向正挑着眉,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的沈流岚,气得不打一处来。 “接着说呀?给你滚什么?滚出去是么?我就等着您这句话呢。” 当天的午饭自然是不欢而散,殷雅霓皱眉看向正舒适地躺在沙发看书的沈流岚。 虽然住在这里她也很不习惯,但为了安抚两个老人家的心,这点让步确实不得不的。 沈流岚的依然自顾自地看着书、想着事情,全然没注意到殷雅霓的心事重重。 他心里的计划是,最多在这里住一个月,举行婚礼前半个月,是一定要搬出去的。 说起婚礼,其实可以筹备的时间不多了,只剩下两个月了。 殷雅霓的礼服还没做,婚礼策划公司也没找好,大婚当日的酒席菜色更是要好好准备的,有些食材需要提前预定及安排进口事宜。 以及,最重要的事情,准备求亲礼到南城提亲。 五年前的订婚礼尚且准备了三个月,这次的大婚两个月怎么够时间准备? 但往后一年,都难以遇到二月十四日那么合适的日子。 二月十四日当日大婚,两天后便是春节黄金假期。 这个时间妙在可以宴请到所有在国外甚至国内其他地区的亲朋好友,并且可以利用春节黄金期,去一些有过春节习惯的亚洲国家蜜月。 突然感到一阵急促,沈流岚也顾不上看书了,拉着正在整理衣物的殷雅霓来到电脑前选婚礼策划公司。 364.你看我老婆脖子干啥? 一张张美轮美奂的西式婚礼效果图从屏幕中划过,殷雅霓看了半天,总感觉哪里不对。 沈流岚也看得毫无兴趣,直言:“不然还是让上次帮我们做订婚礼的那个团队过来做吧?” 殷雅霓掐指一算,“只有两个月时间了,估计现在预约不上排期了吧?而且礼服什么的都没决定,想来还是太仓促了。不然我们把婚礼延期了吧?比如换到五一劳动节?六一儿童节?七夕情人节?” 坐在沙发扶手上的沈流岚,低头睨了她一眼,“那干脆等七老八十了再来办婚礼好不好?” “好啊!到时候来个金婚志喜。” 殷雅霓想也没想的脱口之言,着实让沈流岚受了不小的打击。 “人家哪儿哪儿的姑娘都喜欢办婚礼,甚至上赶着的,你倒好了,每次说到婚礼你都逃避。” “也不是逃避,就是觉得大操大办太累了,上次订婚礼就差点没累死我。” “上次是因为你怀孕了,容易疲惫,这次不会了。而且,婚礼当日早上在这里行过礼之后,咱就回岚霓园休息了,等晚上六点之后再出来迎宾。” 沈流岚兴奋地描画着大婚当日的蓝图,殷雅霓则意兴阑珊地刷着电脑里的图片。 见她没反对,沈流岚以为她同意了,当即便发了一封电邮给五年前负责设计订婚宴的策划团队。 也许是他的名号太响亮,明明有着时差的美国那边现在是凌晨两点,但策划团队的总监却在五分钟后立即回了电邮。 沈流岚刚回复过【方便通话】四个字过去后,对方立即给他来了电话。 殷雅霓见这件事情接洽上了,便也不再刷那些无关痛痒的客照,起身回了衣帽间整理衣物。 沈流岚坐在沙发上,眉飞色舞地向对方描绘自己对婚礼的要求和想法。 殷雅霓虽然人在衣帽间里,却时不时扭过头,通过推拉门的的空隙,看向双眼都是神采的沈流岚。 蓦地,她的唇角亦勾起一抹笑,这个男人,三十好几了,还跟孩子一样,给他一点点糖就喜出望外。 窗外阳光正盛,冬日的暖阳透过层叠的纱帘,洒在棕红色的原木地板上。 殷雅霓手里正叠着她早上回御园取来的一家人的衣物,冬日的毛衣质感柔软,就犹如她现在的心境一样,有着无法言喻的温柔。 她整理好衣服出来时,沈流岚竟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见他只穿一件单薄的运动上衣,殷雅霓赶紧拿上毛毯盖在他的身上。 沈流岚浓眉高鼻,即使睡着时,看上去也比一般男人英俊。 殷雅霓坐在他身旁,看着那张每一次见都会心跳加速的脸,忍不住俯下身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然而躺着的人只是假寐,她刚想起身,便又被一把捞进了怀里。 “竟然趁我防备最弱的时候偷袭我,你这个小坏蛋,我要惩罚你!” 而他所谓的惩罚,即是翻身而上,将殷雅霓压在身下,然后流着口水啃她的脖子。 殷雅霓玩性又起,挣开他的身子便要逃到屋内。 沈流岚眼明手快,立马将刚跳到沙发下的她抓了回去。 面对试图逃跑的俘虏,从来只有更严重的惩罚。 沈流岚也不啃她了,直接一手挠着她的腰侧,一手掀起她的上衣又要做坏事。 殷雅霓怕痒,挠不了几下便低声尖叫着求饶。 沈流岚刚想脱下她的上衣来个彻底的仪式,那边门板又被敲响了。 殷雅霓不敢再发出声音,捂着嘴看向沈流岚。 只瞧他的浓眉皱了又皱,不悦地朝着房门的方向喊道:“谁啊?” 站在门外的人不言语,沈流岚正想着不搭理,下一刻,节奏的敲门声又响起。 “肯定是江桥是那小子!”沈流岚气呼呼地从殷雅霓身上翻了下来,拉好她的上衣,便离开了房间。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沈江桥,只见他沉着脸对沈流岚说道,“你跟我过来。” “去哪呢这是?有话在这边说,我忙着呢。” 沈江桥侧过脸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让沈流岚当下也是吓了一跳,于是也只能收起自己言语里的不满,跟在他身后去了露台。 沈流岚刚站定,满腹牢骚还未说出口,便被沈江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我说你怎么回事?现在对女人动起手来了?以前你不会这样啊!你这次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这样?” “动手?”沈流岚怔愣了半晌,“我哪有跟谁动手啊?” “你还不承认?昨天晚上你们房里动作那么大,还听见弟妹的尖叫声。我明明提醒过你有话好好说,你竟然还跟弟妹动手?你到底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心里有再多不满,你想想弟妹在你行踪未明的情况下,辛辛苦苦给你生下超宝和能宝,你再不满你也不能对她动手!你这要是让她娘家叔叔和哥哥知道,我看你不被人家打断腿才怪!” 沈江桥沉着一张脸,一溜串地说了这么多,然而沈流岚提炼了半天,也只是听出他以为自己打了殷雅霓,当下便只好哭笑不得地解释:“我没打她啊,她打我还差不多。” “你还狡辩!”沈江桥气得脸都红了。 担心会被房里的殷雅霓听到,于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弟妹的一圈脖子全是手指头掐出来的红印子,你敢说你没动手?掐脖子这种一不小心是会窒息的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啊?” “掐脖子?红印子?”待意会过这句话,沈流岚有小情绪了,原本还嬉笑着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她脖子上的红印都是我用嘴巴亲出来的!跟掐脖子有个屁关系?还有,你看我老婆脖子干啥?” “......” 发现闹了乌龙的沈江桥尴尬不已,原本被气成红色的脸,这会儿更因为尴尬而直接涨成猪肝色。 “是小萌告诉我的,她担心你欺负弟妹。昨晚你们房里的动静还是她先发现的。” “你们夫妻俩别老注意我们房里的动静,也让大嫂少点来打听。有些东西不宜知道太多,这要产生了对比心理,难受的可是你们自己。” 沈流岚哼哼完了这句话便离开了露台,留下了站在风中凌乱的沈江桥。 闷闷不乐的沈流岚回到房里,殷雅霓还躺在沙发上发呆。 他走过去凑到她跟前,果然发现她的脖子有着一圈整齐的红印子,这么一看,确实像是被人用手掐出来的印子。 她皮肤血管薄,稍微亲一下就起红疹子。 他知道自己昨晚没少在她身上种草莓,那一时迷乱,竟疏忽了现在家里人多嘴杂、不方便在她脖子上留痕迹这件事。 殷雅霓虽然失神地望着窗外,却也注意到了正趴在自己身前琢磨事情的沈流岚。 “看什么呢?”她问。 沈流岚心里原本还提着一口对沈江桥的怨气,这会儿回到房内,见到心爱的姑娘脖子留着一圈自己留下的印迹,心儿自然是软了又软。 但他还是假装绷着一张脸严肃地说,“现在家里男人这么多,你怎么也不知道注意点儿?” “注意什么?”殷雅霓气若游丝。 “你早上都不知道自己的脖子有印子吗?怎么不懂得穿个高领的衣服遮一遮?” 殷雅霓收回失神的双眼,在眼眶内转了一圈子后才说道,“高领的毛衫昨晚换下了。那天去医院找你着急,出门时随便塞了几件衣服,压根没注意高领圆领。” “那你一会儿赶紧换上高领的,家里这么多大男人,总是不方便。” 沈流岚这话专制霸道,殷雅霓原本想怼得他无话可说。但病人总是有特权,她转念一想自己早就决定要对他好,这会儿便只能顺着他的心。 “好,我一会儿扎一条小方巾,这样就看不出印子了。” 沈流岚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当下低头看见她穿着的毛衫有些贴身,便又提了其他要求。 “我看你这上衣有点单薄了,干脆你一会儿起来外面再套个披肩吧?” 殷雅霓斜睨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沈流岚,只是看一眼,便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小九九。 她有心迁就他,面对他的幼稚无礼要求,也只好回了声“好”。 龙凤胎有两位育儿嫂及江蓉杨梦萌照顾,殷雅霓倒也乐得轻松。 她原本就不擅长带孩子,没回沈家之前,一直都是叶明惠和沈流岚在照顾一对龙凤胎。 这会儿,她干脆就将龙凤胎交给老人们去照顾,反正江蓉乐在其中。 吃完晚饭,沈流岚拉着她要去洪希迪家,说约了蒋纱给她设计结婚礼服。 殷雅霓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才回来不到两日,便已周告了一群好友。 此时,大家更是聚集在了洪希迪家,等着为他接风洗尘。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然而沈流岚的毒舌不仅没变,还变本加厉。 他的豪车东一辆西两辆地分别放在御园和度假中心,此时正开着殷雅霓的小CLA上路。 开惯了百万豪车的他,自然不习惯这二三十万的代步小车。 上路没几分钟,就开始囔囔着明天要把小CLA卖掉,让她开回四百万的马丁超跑。 365.年少时期的喜欢总是肤浅的 “卖车?”坐在副驾的殷雅霓侧过脸看了沈流岚一眼,“好好的为啥要卖车?” “当然是你这辆车不好开了,那辆马丁车放在车库里都好几年了,再不拉出来开我看该坏了。” “那个......也没一直放在车库里,淮郡三不五时的就借走......” 殷雅霓这话越说越小声,生怕沈流岚怪她将他送给她的车随便外借。 可没想到沈流岚却不在意,“是么?大舅子喜欢这辆车?那送给他好了,我再另外给你买一辆最新款的。” “......” 见殷雅霓不说话,沈流岚快速地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回了路上。 “怎么不说话了?现在不喜欢马丁车了吗?” “年少时期的喜欢总是肤浅的,马丁车除了颜值高,不然还真没我现在开的这辆车方便。所以不买新的了,我本来就不追求这些东西。而且我们现在,上有老下有小的,负担多重呀,你还乱花钱......” 这些话说到最后,殷雅霓自己都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沈流岚一脸无语地抽动着嘴角,“我可是老早把财产都给你了,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自己多有钱?这会儿跟谁哭穷呢你?” “我哪有哭穷,存款是存款,资产是资产,哪有人把存款和资产拿出花的,那不成败家子了么?” “啧啧啧。”沈流岚摇着头瞥了她一眼,“我看你真的是穷得只剩下钱了。你这个小财奴,我还不知道你的尿性?肯定是每个月苦哈哈地指着那十几二十万的工资花,然后把分配到你卡里的盈余所得都拿去给耀南操盘了对吧?” “嗯哼!”殷雅霓颇自豪地说,“给咱们超宝存老婆本,给能宝存嫁妆。现在婚恋市场竞争可大了,不为孩子们多存点钱,以后哪里竞争得过别人家的小孩?” “......”这下轮到沈流岚无语了。 好半天后才蹦出一句,“瞎操心什么,我们的孩子将来会有多优秀、咱们家能给他们加多少分,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该享受享受,该花钱就花钱。”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竟也很快到了洪希迪和蒋纱位于海门CBD的平层豪宅。 殷雅霓三十万的小奔驰果然不够派头,被地库门口的管理人员要求写了半天访客资料,外带还要提供身份证拍照留证,才被放行进地库。 凭着印象,沈流岚将车开到洪希迪买下的一排车位。 此时,一摞黑白灰红蓝橙黄七辆形态各异的超跑逐一排放在他的专属车位上。 那一排车位共有十个,此时他的七辆超跑,再加上蒋纱一辆,闻森和卓天瞿各一辆,生生将十个车位全部塞满。 沈流岚无奈,只得又转到负二层,将车停到了来宾车位。 路过洪希迪那七辆高调的骚跑时,沈流岚抽了抽嘴角,吐槽了一句“变态”,接着又转头对殷雅霓说道,“你看看人家,集齐七颗龙珠召唤神龙,再看看你自己,你好好反省一下。” 殷雅霓哭笑不得,“我反省啥?我又没有那恶趣味。再说了,集什么车呀,人家都嘛流行集邮。” “集邮?”沈流岚不解,“现在还有人用邮票?” 殷雅霓坏坏地看了他一眼,兀自低头奸笑。 好半天之后才说,“哪里是邮票呀!我举个例子给你听,集齐界还有集齐十二星座男什么的那种,懂了吧?” 沈流岚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连贴身一点的毛衫都不让殷雅霓穿的他,此时抓着她的手气得直哆嗦,“你你你......可不能跟人家学什么集邮啊我跟你说!要是让我知道你去搞这些事情,我就.....” “你就怎么样?”殷雅霓闷着笑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他,那润泽饱满的唇瓣在电梯灯光的映衬下,竟美得让沈流岚心生颤动,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唔......”下一刻,他便欺身而下,双手圈上殷雅霓的后腰,用力向自己的身前一箍。 旋即,殷雅霓整个人便贴到了他身上。 沈流岚眸色深深,紧盯着她美丽的嘴唇,低头,吻上。 吻越来越深,渐渐地变成了力道越来越重的吸吮。 正在俩人吻得难舍难分之际,电梯门无情地打开了。 站在门外的洪希迪及闻森在确定了那捞着一位娇小妹纸熊吻的壮男即是失踪了一年的兄弟后,皆不客气地吹起了口哨。 浑然忘我的沈流岚和殷雅霓,听到那不怀好意的口稍声后,这才红着脸分开了彼此的身体。 “真是好一幅活色生香图呢~啧啧啧!”说话的是七颗龙珠的主人。只见他穿着一件印满某奢侈品logo的红外套,整个人笑得猖狂不已。 沈流岚刚从殷雅霓白嫩的脸庞回过眼神,乍看洪希迪一身夸张的花红,差点被闪瞎双眼,当下立刻白了他一眼,将殷雅霓揽在自己身侧,说了一声“变态”便离开了电梯。 豪宅的门没关,他们进屋的时候,卓天瞿揽着王歆,正与蒋纱对酒当歌,同桌的还有一位清冷的姑娘独自在角落喝着红酒。 换好拖鞋,沈流岚帮殷雅霓将羊毛呢外套脱下后,再脱下自己的大衣,这才拥着殷雅霓来到餐厅。 “各位兄弟姐妹,好久不见了!” 他清俊的声音一起,原本还沉浸在觥筹交错中的众人皆转过头。 第一个站起来熊抱他的是卓天瞿,细看之下,他的眼中竟然有着细微的发红。 “兄弟!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原本沉稳的人民警察,这会儿竟连话都说不清楚。 沈流岚伸出握着的拳头,默契地与卓天瞿递过来的拳头一击,各种百感交集尽在不言中。 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沈流岚拥着殷雅霓坐下后,朝王歆及蒋纱挑了挑眉毛,算是打过招呼。 蒋纱与沈流岚相熟,便也没有再特别打过招呼,而与他一向是上下级关系的王歆,此时恭恭敬敬地站起身,说了一句“沈董好,欢迎回来”后,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沈流岚平时在公司虽然严苛威厉,其实私底下没架子,这会儿他直笑着说,“王总别客气,私人聚会不讲究”。 “骚迪和闻森去哪儿呢?”沈流岚口里问着他们的行踪,手却拿起自己面前的碗,盛了一碗汤到殷雅霓面前。 “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俩人结伴下去饭店点海鲜了。” 说话的是蒋纱,双手从不沾阳春水的她,知道今天殷雅霓过来吃饭,担心外面的食物不健康,特地自己花了一早上时间到菜市场挑挑选选,又在厨房倒弄了一下午,竟然还被自己的丈夫及闻森嫌弃难吃。 其实,殷雅霓早已不在哺乳期了,只是蒋纱未了解这么多,一心想着要让殷雅霓吃上健康新鲜的食物。 沈流岚又盛了一碗给自己,舀起汤匙喝了一口后,眉头瞬间拧成一团。 嗯,确实是有够难吃,难怪骚迪冒着晚上跪榴莲的暴击也要冲下楼重新叫餐。 确定过眼前这碗汤不适合下腹后,他立即侧过头,压低声音对殷雅霓耳语,“先别喝,待会儿点的餐送过来了再吃。” 他的声音虽低,却引起了坐在他们旁边清冷姑娘的注意。 瞥见那灼灼的目光朝着自己而来,沈流岚侧过头看了一眼闻森的继妹,“小夏也来了?” 见沈流岚看向自己,闻夏倏尔收回眼神,说了一句“岚哥好”,便低头喝自己手中的红酒。 闻森极少跟继妹闻夏一起出门,所以王歆、殷雅霓与蒋纱皆与她不相熟。 加上闻夏清冷,并不热络于与他们交流,所以刚才才会一人安静地坐在角落喝酒。 打过招呼,今晚的任务算是完成。 闻夏此时更不想加入他们的谈话,但却因为沈流岚的到来,而挪不开步子。 这一边,沈流岚夫妇与蒋纱谈上了婚礼礼服的事宜,才刚开了个头,门外却生出吵囔的声音。 随着声音的渐进,众人细细一听,才听出是闻森与洪希迪因为海鲜要不要加辣的事情吵开了。 “喂喂喂,两个加起来超过70岁的老头儿,拜托你们不要这么幼稚好么?为了这种事情吵架,你们是要打算笑死我们富可敌国的沈董,好继承他的财产?” 蒋纱性子直接火爆,有事说事,这会儿见自己丈夫丢人,自然要大声喝止。 顺带的,她还酸了沈流岚一把,当做这是特殊的接风式开场。 被调侃的沈流岚,此时也是哭笑不得,直言:“我现在是穷光蛋了好伐?钱都给老婆孩子了,Martha你就别酸我了。” 对于把财产都过到老婆名下的这种行为,闻森一向最唾弃,认为沈流岚丢了全世界男人的脸,是男人届的叛徒和耻辱。 当下,既然逮到机会,他当然要毫不留情面地撕沈流岚,“你就别再宣传了,我都替你丢人!个大男人钱都让老婆管着,你还有脸说?” 未等沈流岚怼回去,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闻夏却开口对闻森说道,“你酸岚哥做什么?论丢人,你排第一,在座的几位谁敢跟你抢?天天女人不重样,也不怕得病!” 366.太辣眼睛 闻夏此言一出,厅里正热闹愉快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她这句话,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沈流岚一伙人私底下也总是这么揶揄闻森。 只是今日场合不对,在场的不仅有他们兄弟几个,另外还有各自的家属。 闻森好面子,平日里只有他在酸苦别人,哪里受得了自己被别人笑话? 只见他黑着一张脸,坐回闻夏身旁,低着头贴着她的耳旁,不晓得与她说了一句什么,闻夏立即涨红了脸站起身。 “坐回去。” 随着闻森一声低沉的勒令,闻夏红着眼眶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见她坐下,刚才一直黑着脸的闻森,这会儿脸上才恢复了常色。 气氛顿时陷入尴尬,让殷雅霓疑惑的是,面对闻森对闻夏的严厉苛责,在场的其他男士并未有人出口相劝。 沈流岚自在地喝着杯里的酒,洪希迪似乎并不关心闻氏兄妹的事情,卓天瞿虽然蹙着眉,但并未言语。 殷雅霓狐疑地看着这一对磁场怪异的兄妹,不仅是她,蒋纱与王歆皆是同样的感觉。 为了消除尴尬的气氛,蒋纱招呼殷雅霓进工作室量体寸。 这里设备简单,没有像巴黎的工作室有全套的科技量体仪器。 蒋纱手拿软尺,在殷雅霓不着片缕的身体上跳跃着,飞舞着。 “纱纱姐,这样量就可以了么?”殷雅霓问。 蒋纱温柔一笑,眼神毒辣地在殷雅霓的身体上扫视着,口里说出来的话却好听得很,“你的身材和五年前比基本没变,不需要用到那些仪器。都有俩个娃了,身材还这么好,真是羡慕死我了。其实,之前那三套礼服稍微改紧一点,你还是可以穿的。但你老公不差钱,硬要我重新给你做更好的,还命令我这两个月只准专注你的礼服,不许设计其他衣服,怕原本应该分配在你礼服上的精华,分流到我同期设计的服装上了。” “嗨呀!他可真无聊,天天就想着花钱。刚在来你们家的路上,还说要把我的车卖掉,然后重新买。你说这不是瞎折腾么?” 蒋纱哈哈一笑,直呼沈流岚真是宠妻狂魔。 房间的灯光虽昏暗,但殷雅霓身上的草莓印太醒目,从脖子到脚踝,包括大腿深处,遍布全身。 蒋纱还记得五年前自己替殷雅霓量体寸时,身上也是见有红印,但并不像现在这么夸张。 “你和Ben的感情很好吧?”蒋纱笑着问。 殷雅霓其实挺敏感,她猜到蒋纱必然是看到她身上那羞人的印迹。 蓦地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到脸部,虽然生过孩子,但她还是容易害羞。 “挺好的,我们很爱彼此。” “我五年前就看出来了。没想到五年后你们还能保持这样的热度,不对,似乎是更热了,真是难得。”蒋纱收起手上的卷尺,将放在一旁沙发上的衣物递给殷雅霓,然后低头在笔记本上记着殷雅霓的尺寸。 “这次你们大婚的礼服,放心交给我。我一定倾尽所能,让你成为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 “谢谢纱纱姐。” 殷雅霓穿好衣服,跟着蒋纱离开了工作室。 她们回到餐厅时,已不见了闻森和闻夏的踪影。 蒋纱感到奇怪,拉着殷雅霓坐下后,才问道,“闻森和他妹妹呢?” “小夏哭着走了,闻森追出去了,估计回不来了。咱们别等了,吃咱的。”洪希迪狗腿地夹了一块大龙虾肉到蒋纱盘中。 “他们俩兄妹怎么看上去怪怪的呀?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蒋纱一问,在座的男士皆露出一言难尽的蛋疼表情。 没人敢说,倒是沈流岚淡淡地开口,“小夏是闻森的继妹,没有血缘关系。闻森从小就特别宝贝紧张这个妹妹,走哪儿都带着,以前我们兄弟几个聚会,她也常跟着。所以,你们懂的。” “我们不懂,请说详细点。”蒋纱不依不饶,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除了跟殷雅霓,沈流岚从不在外头八卦别人的事情,大多点到即止。 此时蒋纱的追问,自然得由她的骚迪来填坑。 “纱纱我说你就是总裁文看得少,才看不透这其中的门道。年轻漂亮软萌的继妹和英俊帅气的霸道总裁继兄,继兄这几年绯闻不断,唯一带在身边的只有继妹。说这么直白,懂了吧?” “原来如此。”蒋纱摇着杯中的红酒说道,“也是一位有故事的男同学。” 当晚的聚会直到凌晨才结束,期间王歆与沈流岚又在书房谈了好一会儿公事。 RM集团的发展正遭遇着重大的瓶颈,沈流岚当即决定隔日正式回归工作岗位。 洪希迪与蒋纱送着王歆夫妻与沈流岚夫妻来到地库取车,路过他的七颗龙珠,沈流岚又嘲笑了他一番。 蒋纱原本就看他这一摞子车不顺眼,借着沈流岚的嘲笑,当下便黑着脸要求洪希迪处理掉几辆。 洪希迪讪讪地跟蒋纱打着哈哈,那边却瞪了沈流岚一眼。 沈流岚喝了酒,于是便由殷雅霓开车。 他们从负二层上来的时候,蒋纱与洪希迪还站在地面等着送他们。 经过他们身边时,沈流岚特别降下车窗,对着洪希迪说了一句,“求您别再穿那件东北大娘外套了,太辣眼睛!” 取笑完站在风中气得浑身发抖的洪希迪,他才笑着扬长而去。 凌晨的海门街道,寂静无声,仿佛一切都陷入了沉睡。 殷雅霓的车技平稳娴熟,沈流岚窝在副驾的皮椅中,人有微醺,心情甚是舒畅。 他的人生,夫妻情深、儿女乖巧、父母健康,兄弟义气,简直是完美。 不枉费过去经历的劫难,换来了余生的安稳。 闻氏公馆。 “啊!”少女的尖叫声划破静谧深沉的夜空。 闻家前太太嫁过来就带在身边的老管家,此刻正站在闻夏的房门外纠结着。 她当然不是担心闻夏,她担心的是太太临终前托付给她的闻森少爷。 房内,闻夏正一脸惊恐地看着手持皮带的闻森。 “pia!”鳄鱼皮带抽在沙发上的声音,让人听了心生恐惧。 “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啊?当着我的面护着阿岚?到底谁才是你的哥哥你分不清楚?” 闻森气正盛,持着皮带的手青筋凸起。 缩在床上的闻夏凄然一笑,“哥哥?啊哈哈!这世界上有哪门子哥哥会对妹妹做这种事情?” 闻森气急,扬起手中的皮带,看似要落在闻夏的身上,但终究因为舍不得,而甩到了墙边。 突然,他扯下自己身上的睡袍,蓦地冲上了床,将闻夏紧紧地压在身下。 闻夏此刻只觉得,恶魔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有毒的。 她恨恨地看着他,低头在他的颈窝咬上重重的一口。 然而,闻森却不为所动,似乎那块布满齿痕的肩颈肉已经麻木了。 待身下的少女咬累了,他才低头擭住她的唇,狠狠地啃咬着...... 367.很快要有小女儿了? 云顶山庄,沈宅。 二楼主卧室里屋,灯已全暗,唯有外厅的书房还留着一盏暖黄的夜灯。 殷雅霓洗完澡已经睡着了,沈流岚还在书房里和殷耀南打着越洋电话。 Lanni集团北美的事务,他打算在大婚后正式接回自己手里,于是这会儿正央着殷耀南再帮他撑一段时间。 殷耀南三年前已经在华尔街成立了自己的基金公司,从事对冲基金业务。 这是一家只有他一位基金经理的基金公司,同行业的人都形容他是华尔街的独角兽。 他的投资思路也与众不同,从不用杠杆或者外借的资金,账上通常放着数十亿现金,在他所管理的数百亿美元资金中,约一半是以现金方式持有。 不仅是殷式家族与沈流岚夫妇的Lanni集团,就连他曾经的上司也将个人基金交给他打理。 所以,沈流岚失踪的那段时间,殷耀南便成了Lanni集团的最佳执行官。 当时,也是因为有他,沈流岚才会放心地前往风城解决巴尔克与凌楚楚。 沈流岚也是后来才从陈炜那里得知,风城帮新旧两任帮主,在他受伤的隔日,就被美国政府一锅端了,从此在风城销声匿迹。想必,这正是书记先生的功劳。 渡边一直在实验室等到他苏醒才回了日本,而杰森则一直美国暗中保护着他。 他恢复记忆当日,刚拿到旧手机,就立刻与他们取得了联系。 没想到逢了人生巨大的变故后,他曾拥有的所有宝藏都在,甚至更增添了无价之宝——他与殷雅霓的一双儿女。 这是何等的幸运与受眷顾。 他回房的时候,殷雅霓正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的一角,这是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心狠狠地疼了一下,他钻进被子里,将那缩着身子的人儿往自己怀里一带,细细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 待感觉自己的手掌暖和了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她的睡衣里,极尽温柔地轻抚着她小腹上的新疤和旧痕。 剖腹产的刀口依然发硬,而五年前受的那些伤,这会儿已经是摸不出异样了。 只是,他心里始终记着,此刻他掌下的这块皮肤,曾为他受了多少伤。 回忆在倒带,五年前的夏日午后,那位明亮可爱的少女,转眼竟已是为他生育了两名子女的年轻少妇。 可她在他的眼里,一如当年那么漂亮、惹人恋爱,即使静静地看着她,什么都不做,也能引起自己精神上的高朝。 这一晚,他没有再闹她,仅仅只是一直带着无限的爱意吻着她的额头和眉眼。 翌日,殷雅霓依然在七点钟准时醒来。 睡眼惺忪地张开眼睛,小腹的一阵温热感让她心生怪异。 低头一看,竟是沈流岚的大手紧贴着她的肚皮。 看着内.裤皮筋将他的手背勒出的一条印子,想必他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一整晚。 蓦地,一股暖暖的感觉荡漾在心头。 她翻过自己的身体,面对面窝进他的怀里。 痴痴地看着他的脸,以此当画板,用她的小指头,在他的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描画着。 那柔柔如羽毛般的轻描,终于将沈流岚描醒了。 趁着殷雅霓发愣的间隙,他瞬间含住她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舔.弄着。 这满血复活的清晨,这撩人的姿势,如果身体还没反应,那他就是沈下惠。 然而,他不仅不是沈下惠,他还是曾经一夜三次的沈泰迪。 殷雅霓看着自己被舔抵得满是口水的手指直犯恶心,那边沈流岚已经将双手探到那个地方了。 含着她最敏感的耳朵,很快那里就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倏尔翻过她的身体,放在她腰上的手轻轻一收,殷雅霓旋即以弓形的姿势背对着他。 将那碍事的小内.裤往下一推,腰往前一挺,沈流岚便直接撞了进去。 她似乎还未做好准备,忽而有些难受地低声呻.吟了起来。 那带着一丝痛苦、三分快乐的声音,无尽地放大在沈流岚的耳里,惹得他更加冲动,连带的,身下的力气也大了起来。 怀里的人儿声音越发粘腻,他便撞得越来越卖力。 最后,在爆发的前一刻,他猛然抽出了自己,释放。 充满甜腥味的卧房里,夹杂着男女的低喘声。 殷雅霓盯着墙上的婚纱照发呆,沈流岚平静过后,大手摸上她的后腰,那里温热粘腻一片。 他将脸埋入她的颈窝内,低声浅笑,“我们好多次没有避.孕了,是不是很快要有小女儿了?” 殷雅霓伸出手捏了一下他的后腰,十足娇嗔,“那别人是三年抱俩,我们是两年抱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沈流岚哈哈一笑,那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沈宅的二楼,引起隔壁房间的沈江桥夫妇一阵惊恐。 男人最希望得到的赞赏,X能力不仅是其中之一,并且排名还很靠前。 但笑过之后,沈流岚的脸色却突然严肃了下来,抱着殷雅霓的手臂圈得更紧,“咱们不生了,生育很伤身体的。我有你和超宝能宝就够了,不生了。” 相对于他的认真,殷雅霓却莞尔一笑,“你说不生就不生?问没问过我意见?” “那我去结扎。”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话出口后,沈流岚却认真了起来,“你别说,结扎还真是个好主意。不仅不会怀,而且小岚还不需要每次见小霓就穿着讨厌的雨衣,一点都不帅气!” 面对他的没正经,殷雅霓竟一时语塞,因为他说的这些话都没毛病啊! 房内的中央空调正放着蕴蕴的暖气,沈流岚起身穿上睡袍,将殷雅霓往怀里一抱,带去了浴室洗澡。 简单冲洗过彼此的身体,各自梳妆打扮,他们回楼下餐厅的时候,家人们早已上桌吃早餐了。 沈江桥与杨梦萌一脸怪异地看着对桌的沈流岚和殷雅霓,他们也许在琢磨着清晨从他们房内传出的那几声怪异的大笑是怎么回事。 出门上班前,沈流岚抱着自己的女儿一个劲地亲个不停,惹得儿子在一旁生气地瞪着大眼睛。 然而,他却完全无视儿子的情绪,亲过小女儿之后,便揽着殷雅霓走向了车库。 儿子是生来与他争夺殷雅霓的爱的天敌,他才不会对那个熊孩子好呢,哼! 看着沈流岚不仅忽视了儿子,而且还一副哼哼唧唧的样子,殷雅霓不自觉地笑了出声。 依然还是各开各的车,倒不是说他们打算继续隐婚,只是因为怕有突发事件需要外出,所以还是一人一车更方便。 这是殷雅霓昨晚回家的路上便与沈流岚讲好的,他当即的反应自然是不同意,奈何不过殷雅霓有理有据,最后不得不他让步。 一年多未见的RM集团,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门庭依然耀眼,只是稍有些冷清。 王歆终究是撑不起这样一个大集团,即使她已经算是很有能力了,但经验不足是硬伤。 沈流岚的回归,对整个RM人来说都是一个福音。 眼下,集团顶层的会议室,正开着年度经营会议。 沈流岚一身黑色简版西装,搭配深灰色衬衫,看上去还是一如当年的禁.欲感。 首席技术官正在汇报着这一年以来的新产品研发情况,面对那些不给力的成果,沈流岚的脸沉得吓坏了除殷雅霓以外的所有高管。 368.说他们不是老相好谁信啊? 沈流岚原本就是国内985大学的工业管理学士。 他在美国留学期间,亦完成了机械自动化的硕士课程,后来更是成为了美国机械工程师协会ASME的会员。 warship集团初创时期,他也是挽起了白袖子,加入到产品的研发与生产过程中。 此时,技术官这份操蛋的研发报告,他自然是瞄一眼便知问题出在哪里。 由于王歆没有机械技术方面的经验,陈炜过去一年又跟在沈流岚身边,所以整个RM集团的生产与研发皆产生了极大的问题。 这与詹氏姐弟掌管RM集团那段时间所产生的问题一模一样,甚至更严重。 技术官战战兢兢地汇报完报告,甚是紧张,不敢抬眼看向尊位上那黑脸如撒旦的男人。 沈流岚头疼地闭上双眼,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坐在他一旁的陈炜贴耳询问是否需要暂停会议,沈流岚摇了摇头。 由于生产技术的问题太严重,议程被沈流岚押到最后。 会议继续。 其他部门皆表现良好,没有太大的问题。 各部门负责人报告的时候,沈流岚都埋首于桌上的资料。 到最后的财务部报告,他却罕见地抬起了头看向殷雅霓,并认真地听着她工作汇报。 由于过去一年,RM集团的营收状况一般,加上前有银行贷款需按月偿还,后有客户的库存警戒线压力,所以资金流动率并不理想,账上的现金常常是不足的。 由于那段时间沈流岚行踪不明,缺少了他作为介质人物,殷雅霓并不方便将Lanni集团的资金注入到RM集团作为周转。 于是,她唯有寻求融资途径以解决RM集团的资金困难。 银行贷款与股东借款相比,利息自然是高多了。因此,原本盈利情况就不好的RM集团,近一年来的财报更是难看。 沈流岚当然明白这并非殷雅霓所能控制的,并且在她的成本管控与税务筹划之下,集团的运营成本已经降低了不小的幅度。 殷雅霓的报告相当完美,她手上完整的运营KPI指数,揭露出集团所存在的问题,与沈流岚预估的相差无几。 在他的心里,作为首席财务官,殷雅霓得分比过去同等职位的王歆及林安琪高出的不只是一点点,甚至短短五年,她已经与有着十三年资深财务经验的马韵诗不相上下了。 男人对女人的极致欣赏,与赤.裸.裸的爱意是不一样的眼神。 而沈流岚此刻那糅合了对殷雅霓欣赏与觊觎的神情,竟让他黑化了一早上的脸,有了一丝人性。 会议室在座的高层都不是傻子,皆是经历了商海热浪翻滚的老职场人,董事长对财务官那直白得近乎赤.裸的眼神,大家都看出了眉目。 一年前小小传过的绯闻,此时又勾起了大家的回忆。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殷雅霓是已有丈夫和孩子的人,这样的身份,更增添了她与董事长之间那暧昧关系的耐人寻味。 殷雅霓报告完,沈流岚即刻又恢复了那黑面神的样子。 会议又回到了研发部身上,技术官此时正襟危坐,正等着沈流岚的臭骂,毕竟,一年前的他脾气是那么不好。 而眼前,沈流岚确实想狠狠虐技术官一顿,拿着几百万的年薪,干着不带半点产出的活儿。 奈何殷雅霓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似乎在对他说“不准发脾气”。 无奈,他只好将会议现场挪到了研发部,打算给技术官现场上一课。 沈流岚走在前,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了另一幢楼的研发部。 研发部里到处是穿着蓝色统一工服的技术员,大部分人未曾参加过高层会议,所以并不知晓眼前的清冷男人即是集团董事长。 见所有高管都簇拥着的沈流岚,当下以为他是某位客户,于是便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技术官原本只是跟在沈流岚身侧介绍着,也许是嫌他太呱噪,又讲不到重点,沈流岚听不了几句,便抬了抬手让他闭嘴。 对方一闭嘴,沈流岚总算有了时间思考。 此时,他正看着的是一套全自动纤焊设备。 双型原材料从第一道入口分别放入,设备即刻自动切割下料、接着送到二道扩孔及车序,然后汇集到第三道焊接程序,最后成品送入料框。 由于两个毛坯件的下料加工时长不同,因此设备设计了一条更为长的输送带,主要为了拉长先完成下料程序的那个毛坯的输送时间,以等待后完成的另一件毛坯一起进行焊接。 这个过程,沈流岚整整花了两分钟才看完。 也就是说,这台高昂的设备,2分钟时间只能出100个成品。 按照每天16小时两班倒的生产时长,一个月产出不到100万的成品。 “殷总,你过来一下。”沈流岚抬起原本交叠在身后的手臂,打了个招呼,站在人群后的殷雅霓便小跑着过来了。 沈流岚低头在她耳边提供了几个数据,殷雅霓随即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工作本,里面有会议纪要、计算器、笔和纸。 只见她低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又在计算器上按了又按后得出的数字,她写在纸上,递给了沈流岚。 数字还未算出来之时,沈流岚只是沉着脸。 数字算出来之后,他原本沉着的脸顿时全黑了。 “这台设备购入前,你们没做过损益分析么?”沈流岚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殷雅霓、技术官及王歆,冷声问道。 董事长下问,一般从上到下回答,因此殷雅霓及技术官都不敢贸然开口,担心自己的一时失言,会犯了越级上报的错误。 面对沈流岚的冷问,王歆倒也不急不慢,“沈董,损益分析是做过的。但由于设备购入后不久,客户方面更新了图纸,于是这才由技术官苏总重新进行设备升级改革。” “改了多久?”沈流岚看向技术官。 技术官低着头回道:“一个多月了。” 真是饭桶! 沈流岚在心里咒骂了一句,随即在殷雅霓递给他的草稿纸上,写下一串工件名称,递给了技术官,“准备一下这些东西,我现场操作给你看。” 二十分钟后,沈流岚所需的所有工件全部送到了跟前。 勒令停止设备运转后,他将自己的西装脱下,随手拿给殷雅霓后,卷起了衬衫的袖子,扛着那些工件进入了设备中央的操作台。 只见他在二道程序与长输送带之间做了一个传递搭桥,接着调整了送料时间及送料路径。 设备重新开动之后,只见原本需要绕一圈才能到达三道序的毛坯,此时通过了沈流岚所做的搭桥,竟追赶上了前面早已做好了二道序的毛坯,随即一起到达三道序,完成成品焊接。 确定了设计没问题,沈流岚从新计算起了时间,2分钟内出了200个成品,一台设备一个月的产出量达到200万。 看着这个成果,技术官羞愧万分,抖着手不住地擦着额上的冷汗。 殷雅霓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只不过一个简单的设计,便提高了一台设备一倍的产能。 此时的沈流岚正猛烈地往涂满机油的手上擦消毒水,全然没注意到殷雅霓对他投掷而来的崇拜眼神。 手上的机油擦不干净,沈流岚怕弄脏衣服,便让殷雅霓一直帮他提着西装。 接着,一行人又来到了生产车间。 新成立的机加车间,有着数百台的车床,同时也有着数百名的车工。 沈流岚站在二楼的过道往楼下看,只见他一边盯着自己的手表,一边盯着楼下车间,似乎是在计时。 大约过了一分钟,他十分失望地摇了摇头。 一个眼神,技术官随即来到他身旁。 他开口问技术官:“你有没有发现,那些车工在那一根长长的原材料放进去之后,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里,他们都站在设备前干等着,等待那一根原材料车成几段的毛坯料。” 技术官转头看了一眼,忐忑地点了点头。 此时,沈流岚脸上尽显不耐,跟技术官说话的口气也差了起来:“你就不会每人多增加两台车床,摆成凹字型的工作台,让他们一个人顾三台设备么?那段空闲等待的时间不就可以利用起来了?产能增加的难道不是3倍?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我教你?” 只见技术官哆哆嗦嗦地说道,“沈董,我是做技术的,不是做生产体系设计的,这范围我......” 技术官的狡辩之言,令沈流岚更加生气,原本的不耐此时变成了愤怒,“混账!你一年年薪多少钱?你拿几百万的年薪跟我说你只做技术?那好,请问技术你做好了么?技术做不好,体系不会做?那你告诉我你什么做得好?不会做体系设计就去学!学不会自己准备辞呈! ...... 殷雅霓全然没注意到在场的其他高管什么反应,她的注意力全被严苛霸气的沈流岚给吸引了。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美丽,此刻的沈流岚,仿佛是周身镀满金光的天才科学家。 他的一板一眼、他的一怒一笑,他的全神贯注,包括他手上黑不溜秋的机油印,在她眼里皆幻化成了最有魅力的存在。 从车间出来的沈流岚,被迎面吹来的冷风冽了个倒退,殷雅霓见状,立即上前将西装外套撑开。 而沈流岚也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开了双臂,任由殷雅霓将西装外套穿在自己的身上。 就像今天早上出门前那样。 跟在他们后面的高管,除了王歆,其他人自然是目瞪口呆。 这伺候穿衣的动作如此默契,如此娴熟,如此自然。 说他们不是老相好谁信啊? 369.我画完图纸就进去宠幸你 殷雅霓回到办公室后,那快速跳动着的小心脏,直到下班回家,开着车上路了,还不安歇。 偶尔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方车辆,沈流岚那灼灼的眼神,竟能直接穿透双层挡风玻璃,烧得她的脸儿更加红火。 她前脚刚下车,一路跟在她后面的沈流岚也跟着下了车。 心里的小鹿还在哒哒乱撞,她有些忸怩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满眼的爱意和崇拜,并未在沈流岚的眼中打出什么火花。 见她踟蹰着走不快,沈流岚疑惑地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啊?......没事。” 见她说没事,沈流岚便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沈宅的台阶,动作极快地回了房间。 要是在平时,殷雅霓肯定也不会去关注他这些。 只是今日,她对他又增加了几个百分点的爱意,正想从他身上得到回应。 可平日里黏糊得很的某人,此刻竟然化身耿直小旋风,回了家即刻往房间里头钻。 龙凤胎被俩老人和杨梦萌带出去散步了,殷雅霓索性也上了房间。 进了房间后,沈流岚竟然不在,她换上家居服,狐疑地往露台走。 还未来到露台,她便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持续不停歇地传了过来。 她走过去一看,正是沈流岚俯身在那儿搓着自己的手掌。 “天这么冷,怎么在这里洗手呀?” “中午在研发部沾上了一手的机油,洗都洗不掉,难受死我了。” 殷雅霓这才猛然想起沈流岚有严重的洁癖,而中午她也确实看到他手上沾满了机油。 这是要逼疯他的节奏。 殷雅霓往他身旁一站,才发现他只是用洗衣粉搓着手。 洗衣粉能去除机油味,但却无法去除全部的机油印。 “你下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橄榄油,有的话帮我拿上来一些。” “你怎么不在公司用汽油清洗?汽油才能完全去掉机油的印迹呀!” 殷雅霓不信沈流岚作为机械工程师出身,竟然不知道这种常识。 “用汽油洗很臭,我忍到家里就是为了用橄榄油洗的。” 明白了他的用意,殷雅霓旋即下了楼,帮他取上来橄榄油。 用了一整杯的橄榄油,沈流岚总算搓干净了手上的机油印。 一直拧着的眉头总算松了开,他回房间换好家居服后,转身随即抱上了站在他身后的殷雅霓。 殷雅霓还记着他刚才下车一副冷淡的样子,此时自然是要耍点傲娇。 “你现在抱我干啥?既然刚才下车要那么冷淡,那就冷淡到底,互相伤害啊!” “冷淡?”沈流岚怔楞了半晌,才想起刚才他急冲冲地下了车,忘记给予两眼星星的殷雅霓回应了。 旋即,一个温暖的熊抱外加一个湿乎乎的热吻就送上了。 “没呢,刚才觉得浑身都是机油味,不敢靠近你,也不敢牵你的手,怕你嫌弃我脏。” “哪里会嫌弃你脏呢,你都不知道你今天有多帅,我快被你迷死了,简直成了你的迷妹!” 殷雅霓窝在沈流岚的怀里,其实细细闻下来,他身上还是有一丁点的机油味。 也是了,这么爱干净的男人,怎么会容许自己满手机油味还若无其事呢。 RM集团的问题比沈流岚现象中更严重,此时他的一颗心都绕在了那些复杂的生产技术问题上。 殷雅霓的小小示爱,他竟一时疏忽,没有听进心里。 直到晚上,殷雅霓入睡前,他还在书房里与美国的同学交流着机械自动化方面的问题。 那些东西殷雅霓不懂,想帮忙也帮不上,便早早收拾了床铺上床等他。 可等呀等,等到将近凌晨了,他还没有要回房睡觉的打算,殷雅霓便出去提醒他早点休息。 沈流岚面前的显示器正放着CAD图纸,他带着蓝牙耳机,正用流利的美式口语与电话那边的人交谈着。 殷雅霓抱着抱枕坐到书桌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他。 戴着玳瑁色圆形框镜的沈流岚看上去学者气质甚浓,他一手在用电容笔在平板上画着机械草图,一手翻着机械专业书籍查找着资料。 尽管此时他依然没有放半点注意力在殷雅霓身上,但她莫名地就是觉得他真帅,帅到飞起,帅出天际! 正在她支着下巴,迷恋着画图纸中的沈流岚到浑然忘我之际,那浑身发光的偶像竟然对她投掷来一抹暧昧的眼神。 对方招了招手,她立即像小兔子一样蹦跶了过去。 偶像放下手里的电容笔,口里还讲着电话,那手却不老实地从她的睡衣下摆探了进去。 冰凉的手,让她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可那凉手却不罢休,直直往上,捏住了她睡衣下未穿一物的突起。 蓦地,一张字条轻飘飘地来到她的跟前。 只见那上面写着:脱.光到床上等我,我画完图纸就进去宠幸你。 371.我宁可解散这样的企业! 沈流岚一番话,犹如一记惊天雷,炸得技术官里焦外嫩。 除了殷雅霓和王歆,会场上所有人皆窃窃私议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一年前的绯闻竟一语成戳。 公司的财务官不仅是董事长的老相好,而且还是正牌的老板娘。 而殷雅霓那边,这一刻并未因沈流岚替她出了口恶气而觉得舒心,反而心里闷闷的。 技术官说的没错,资金不足确实是她这位财务官失职,所以刚才对方指着她大肆训斥,她并未自我辩解。 另一方面,沈流岚因为对她护短,而对技术官的一通威逼,极容易影响他个人在集团内的威信。 她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沈流岚在商场上的名声和集团内的公信力。 虽然,此时她的心情也着实难受,刚才被羞辱了一通,已让她气恼得满脸通红。 但跟沈流岚的形象比起来,她的个人情绪又算得了什么。 技术官狼狈地低着头,沈流岚那边又丝毫不让步,双方仍然僵持着。 殷雅霓垂下眼睛,尴尬地说道:“苏总说的没错,资金不足确实是我的问题,关于这点,我会做出反思和改进,以确保公司未来每一个合理投资项目都有实现的可能性。而关于今天这个项目,只要通过董事会决议,设备投资额我会解决,请苏总放心。” 她的让步,并未得到对方的理解。 从对方仍然带着埋怨的神情看来,仍是坚持认为是她的后台,导致了她的成事不足。 此刻,她看向沈流岚的眼神,自责而又可怜。 聪明如沈流岚,又如何会参不透的她的心思。 顾及她的立场,沈流岚不得不放软态度。 “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清楚,我从未让我的职员去应酬过任何人,无论是官员也好、客户也罢,从来没有!男同事尚且如此,更别提在职场上本就不容易的女同事们!我不仅未曾主动要求过这样的事情,甚至我拒绝这种事!我做的是清清白白的事业,即便是贷款融资,我亦希望走正常程序申办,用可抵押的资产进行贷款,而不是旁门左道!靠应酬!靠酒肉关系!如果需要做到这样的地步,我宁可解散这样的企业!” 沈流岚原本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可说到最后,技术官让殷雅霓应该用美色去应酬银行人员以取得资金帮助的话语再一次飘到他耳中。 刚压下去没多久的怒火眼见又要窜了起来。 为防止自己情绪失控,他甩下刚才那些话,便离开了会议室。 沈流岚一走,殷雅霓觉得会场内其他高层投掷而来的眼神让人不舒服,便也收拾东西离开了。 他们一离开会场,原本不敢说话的其他高层皆上前安慰技术官。 技术官并未因为沈流岚刚才的一席话而放下心结,他觉得沈流岚因为集团发展不利而迁怒于他,甚至搞针对。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在RM集团已无前路,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负气说出去年发生在宁波的事情。 “这种老板娘当财务官的公司,早晚有一日关门大吉。去年到宁波海天集团购买无人机那次,当时的采购官杨影就是因为得罪了殷雅霓,而被沈流岚开掉了!跟在这种只会护短的老板身边,早晚下岗!哼!” 他还想继续宣传在宁波那几日,沈流岚如何因为殷雅霓而得罪了海天集团的宁向宇,话刚说了个开头,便被王歆喝止了。 “苏总,沈董并未放弃你。然而你现在如此颠倒黑白,恶意抹黑同事,不需要经过沈董,我通知你,你被我开除了!” 这是王歆身为RM集团总经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如此声严厉色,甚至开除了在机械行业颇有建树的技术官。 沈流岚爱惜殷雅霓的羽毛,纵使对技术官百般不满意,但仍下不了决心开除他。 王歆早已看透这一切,这一次,坏人就让她来做。 . 此时,沈流岚正在案前审阅技术官早上呈上的设备投资案。 报告还未翻到第二页,便被他一把扔到地上。 “垃圾!” 他看向弯身捡起报告的陈炜说道:“我让他一人三机,并没有让他一次性增购两百台设备。商务部给出的销售量预示量,并未到达需要一百人次三百台机子的程度。这个废物,竟然算不出可以削减一半人力,实行五十人次一百五十台机的设计。如果他呈上的只是五十台设备的投资申请,还会被财务部驳回吗?” 陈炜只是笑笑,并未言语。 沈流岚继续说道:“让那个废物上来见我,顺便你教教他什么叫作合理的设备投资案。” “刚才接总经办通知,苏总被王总开除了。” “是么?” 这个消息似乎特别引起沈流岚的注意,他原本正想翻开另一份企划案的手,倏地停住了动作,似是若有所思。 “这是王总第一次开人?” “是的。” “有趣!”沈流岚低头继续看回手上的企划案,只是脸上有着明显的笑容。 . 既然关系已经公开,沈流岚也不再藏着掖着,下班时间一到,便来了财务部,等着殷雅霓一起回家。 虽然高层会议上公开了殷雅霓的身份,但并没有人敢将他们的关系散布出去。 所以这会儿,沈流岚从财务部大厅穿过,来到财务官办公室时,引起的水花不是一点点。 他刚在殷雅霓的办公室外站定,正收拾包包的秘书便慌张地站了身。 “沈董,找殷总么?需要我打电话通报吗?” 沈流岚摇了摇手,口里说着“不需要,你下班吧”,眼神却透过眼前的磨砂门看向里面还低头翻阅资料的殷雅霓。 她今日穿着黑白色的小香风套装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黑色丝袜的双腿交叠在桌下,这么看上去真是很优雅呢。 可那套裙还是短了些,要不是早上她出门时,他还在睡觉,不然是不会让她穿这么短的裙子上班的。 殷雅霓看完手上的报表,才刚抬起头准备收拾东西,却赫然看见站在门外穿着一身黑的沈流岚。 冷不丁被吓一跳,他这么大喇喇地站在办公室外看她,还是第一次。 匆匆拿上自己的手袋和电话,殷雅霓旋即出了办公室,转身锁上门。 沈流岚正提着男士手提包站在一旁笑着看她,并空出自己的手臂,“一起回家吧?” 殷雅霓“嗯”了一声,默契地挽上他的手臂,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穿过大厅的时候,还有部分值班的同事还在岗位上,殷雅霓离开前交代了一句:“我先下班了,你们辛苦了,离开的时候记得关好门窗。” 看着挽着董事长手臂的殷雅霓,一众财务部的下属皆是十足吃惊。 他们离开后,新鲜的八卦立刻端上了桌。 “哇塞!看来他们真的是在一起了呀!” “你们记得去年我们去殷总家那一次么?话说是有男友,但是直到我们离开时那人都没出现,反而是沈总当天说不定就待在那里了。” “记得记得!那个别墅区的房子超级贵的,而且殷总那个房子全部都是智能管理,造价肯定不是一般贵!如果她男友那么有钱,怎么会让她大着肚子还出来上班啊?肯定是沈董不在国内,她过来看着公司的。” “唉,虽然沈董很帅也很有钱,可我还是希望殷总跟一个能娶她的男人在一起。沈董这种情况......” “可不是么,感觉殷总有点可怜。大着肚子,沈董却在美国陪原配,她心里得多伤啊。” . 坐在沈流岚车里的殷雅霓频频打着喷嚏,“是不是爷爷或者爸妈在想我了?不然我怎么一直打喷嚏?” 沈流岚扯过一张纸巾给她,侧头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这车窗外风雨欲来的天,“我看你是要感冒了,一会儿回去我给你煮点可乐姜茶。” “不是感冒,喉咙没有疼呢。过两天,我想带孩子们回南城一趟,你看怎么样?” “好,我陪你们一起回去,住个周末,周一早上再回来。” 大奔刚打了个大过弯,沈流岚的注意力在路上,这边却还不忘回应殷雅霓的请求。 车子又驶了一段,在红灯前停下,沈流岚总算空出了注意力。 殷雅霓正看着窗外有些阴沉的天,不言一语。 四年前她从风城被殷耀南和汪沅强制带回国的时候,刚下机,也是这样阴沉的天,并且一连好几天。 那段时间她刚和沈流岚分开,心里空落,日日夜夜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阴沉痛哭。 几天后,天色好起来的时候,她也得了季节性情绪失调症。 每当到了这种风雨欲来的天气,她就觉特别失落、特别难过。 一年前,沈流岚回来的时候,她的季节性情绪失调症便自动好转了。 后来他又不见了一年,她的病再次发作。 而眼下,又是这样的天气。 蓦地,一双温暖的大手包上她放在腿上的小手。 接着,大手的主人侧身低头在她冷冷的手上落下一吻。 她转过头对他一笑,大手的主人却还深深地望着她。 直到绿灯亮起,后车不客气地打起了喇叭。 沈流岚撤出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仍然执着在牵着她。 待车子回到宽广的环岛路,沈流岚才轻轻地说道,“我今天在例会上公开关系,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的,我知道你在乎我,所以才忍不住为我出头。” “那个项目被我驳回了,根本不需要增购200台,所以那三千万的资金你不需要烦恼。以后公司账上没钱就跟我说,我以股东借款的名义进资。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人指责你。” 沈流岚原本还轻松的声调,一提到早上的事情,口气蓦然变硬变狠。 殷雅霓垂着眼睛,看着握着她的那双大手,拇指指尖轻轻摩挲上他的手背。 声音似乎有些低落,“苏总说的没错,财务官本就有解决公司资金不足的职责。基本上,公司的任何资金问题都可以问责我的,是我能力不足,不配当这个财务官。” “难道你真的要像他所说,去应酬那些脑满肠肥、秃顶口臭的银行行长?” “如果工作需要我这样,那我也只能这样了啊!” “如果是这样,那我明天出解聘书给你。你乖乖在家陪孩子们,不要再出来上班了。” 373.回南城 想搬出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费尽心思才一家团聚的沈家父母,又怎么可能因为沈流岚耍了点小手段就让他们得偿所愿? 躲在房内不敢露面的殷雅霓亦听到了沈流岚与公婆的争执内容,这下更是羞臊得钻进了被子。 沈流岚气呼呼地回房后,还想拉着殷雅霓继续吵闹隔壁的沈江桥夫妇,结果被殷雅霓毫不留情地踢到了床下。 那一晚,自然是耍流氓无望了,彼此低语几句情话后便相拥着入睡了。 周五下午,殷雅霓请假了半日,将龙凤胎的东西打包好后,和沈流岚于傍晚时分带着一双儿女及两位育儿嫂回了南城。 殷家早已聚集了以殷老爷子为首的各路亲戚,包括叶明惠的娘家姐妹也过来了。 他们下车的时候,殷家大厅里好不热闹。 沈流岚依旧像新女婿上门那般,大包小包的礼物提了三趟才结束。 各种名贵的滋补品,在座的亲戚一人一袋,竟然还剩了一些。 殷耀山看着女婿如此殷勤,看着女儿满脸幸福,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女婿因为什么原因而失踪了一年,他心里自然十分清楚。 书记先生那边已经跟殷家打过招呼,许下承诺,保证沈流岚和殷雅霓夫妻俩人永不分离。 但希望作为姻亲家族的殷家,能与沈家江家结成同盟关系,确保将来能在沈江桥需要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殷耀山暂且还不敢将这件事告诉殷老爷子,只是与人在军区的大哥殷耀海商量了一番。 殷家的人丁单薄,恰逢实行计划生育的特殊年代,当时为响应政府号召,殷家三子已婚的老大老二膝下皆只有一出。 殷耀海的独子殷淮郡,对政治毫无兴趣,甚至连兵役都未曾服过,早已无法进入军队。 而殷耀山的独女殷雅霓,更是不可能走上政治这条路。 政场上风云变幻,沈江桥何时能够进入中.央领导班子的队伍,时间谁也算不到。 殷耀海的权势最多只能再撑十五年,十五年后的沈江桥不到五十五岁,能走到哪一步,实在是不好说。 政场上的同盟关系,一般是利益共同体。 殷耀海不确定自己隐退之时到来,手中权势尽失的时候,还能给沈江桥提供多少帮助。 殷家三兄弟商量后,决定将殷耀海的独子殷淮郡进政圈,结合殷老爷子目前在政治上还留有的关系,并与沈江桥形成同盟,争取在殷耀海退休之际,成为能够助沈江桥上位的一股力量。 政治场上多枝节,殷老爷子早已有意,让殷家的第三代,远离军政界。 但最终因与沈家成了姻亲,不得不继续活跃在政场上。 殷淮郡原本就有意撮合殷雅霓与施君昊,所以与沈流岚的关系并不热络。 原以为他若知晓自己从政是为沈家做嫁衣,必然会反抗到底。 却没想到他在清楚这是家族为殷雅霓与沈流岚的婚姻稳固而做出的决定时,他沉默并且接受了。 局势其实很明显,若有书记先生的保证,沈流岚和殷雅霓无论遇到什么风浪,皆可同舟共济。 . 当天晚上,殷家热闹非凡,席开三桌,庆祝殷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及小曾孙们归宁之喜。 觥筹交错间,沈流岚与殷淮郡喝了一杯又一杯,友情就这么建立了。 殷淮郡喜欢殷雅霓的马丁超跑,所以沈流岚送给所有亲戚的礼物皆是大包小包的滋补名品,唯独送殷淮郡的是一支小小的车钥匙。 待看清那把钥匙即是马丁2018最新款的超跑时,殷淮郡当场鞠躬喊叔叔。 对于殷淮郡疑惑的为何不是那辆旧马丁,而是最新款马丁。 沈流岚的解释是,因为那是他送给殷雅霓的第一份礼物,所以要留作纪念。 殷淮郡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又想染指沈流岚的迈巴赫,结果被殷老爷子当场骂得狗血淋头。 八点钟,酒席刚进行到一半,殷雅霓便带着龙凤胎上楼洗澡哄睡了。 待龙凤胎睡下后,她自己洗了澡出来,吹干头发,沈流岚还未回房。 眼看时间已晚,她便披上衣服回了楼下,打算喊沈流岚回房休息。 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三三两两还在与殷老爷子说胡话。 沈流岚与殷耀山站在花园门口送客,叶明惠与保姆阿姨厨房收拾一片狼藉。 殷雅霓上前帮忙收拾,刚收起一叠盘子打算端到厨房时,一双大手倏地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快速进入了厨房。 叶明惠正站在水槽前过盘子的残渣,毕竟三大桌子宴席可以用上至少三四十个盘子。 沈流岚将盘子送给她之后,便站在一旁帮忙摆放过了水的盘子进洗碗机。 叶明惠扭头瞥了眼正在客厅里泡茶的丈夫,再看向站在自己身旁帮忙的女婿,不禁笑道,“去外面陪你爸爸泡茶吧,让霓霓来帮忙就好。” 而沈流岚却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越发勤快地接过叶明惠过好水的盘子,“我先帮您把这些收拾好吧,霓霓她洗过澡了,就不要再让她沾这些油腻了。” “沾到油腻,一会儿再洗过手就是了。”叶明惠话音落下,正想转身喊殷雅霓进来帮忙,却被沈流岚拦住了。 “妈,我来就行了。” 叶明惠传统的南城女人,一辈子从未让丈夫碰过油烟和扫把。 沈流岚这番,她自然觉得新鲜。 “你是来了南城才这样,还是平时跟霓霓两个人一起住的时候也这样?” “就怕妈您不信,这些年我从没让霓霓的双手沾过洗洁精和洗衣液。” “是么?”叶明惠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说道:“那一般你们的家务活谁做?我可记得你们自己住的时候家里是没保姆的。” “一般我来做饭和洗碗,衣服大部分洗衣机洗。” 叶明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心里虽然叫好,口里却言不由衷地说:“也不能都是你来,也要让霓霓分担点。她做姑娘的时候不干活,做了妈妈还不干活,这可会被你爸妈嫌弃的。” “我舍不得让她碰这些东西,希望她一辈子保持姑娘时期的开心无忧。至于我爸妈,在家没事干,什么都准备好了,巴不得霓霓什么都不做......” 话还没讲完,殷雅霓又拿着一堆碗筷进来,沈流岚见状,立即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接着便将她轰回了房间。 叶明惠看着沈流岚的表现,似乎很满意,待他回房间后,才与自己的丈夫讨论了起来。 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她心里还有隐隐的担心。 反而是殷耀山安慰她,有书记先生的承诺,怕是要出事也难。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女遭遇不幸的时候跟着一起难过,儿女幸福了,却也不见得就能高枕无忧。 . 沈流岚回房间的时候,殷雅霓正坐在床上与朋友通电话。 他坐在她身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听出那是汪沅的电话。 他还想继续听他们聊些什么,但殷雅霓不乐意了,直接将他赶进了浴室洗澡。 一丝的醋意渐渐发酵成一大缸陈年老醋,沈流岚胡乱地洗过澡出来,干脆耳朵直接贴在殷雅霓的电话旁。 殷雅霓无奈,只得将通话改成免提模式,让沈流岚也一起参与到他们的对话中。 也许是心中对沈流岚仍怀有夺爱之恨,汪沅没说几句,便挂了电话。 见他们结束通话,大醋精开始疯狂盘问小白兔与大豺狼这通电话讲了大半个小时,到底说些什么。 殷雅霓无语,只得告诉沈流岚,汪沅与时妍约明天中午吃饭,并且晚上一起参加晚上的同学会。 沈流岚当下的反应即是他也要一起参加。 殷雅霓仍然记得五年前的同学会没有让沈流岚参加,结果后面王蔺出来闹了一通,引起了他们俩人的误会,结果那次冷战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 即使同学会并没有带家属参加的先例,殷雅霓这会儿也不敢直接拒绝沈流岚的意思,只得答应到时候带他一起前往。 翌日,殷雅霓还未起床,沈流岚即已悄悄换好运动服和登山鞋,赶在七点之前,站在客厅等殷老爷子一起爬山、接山泉、打太极。 沈流岚盘算着登上海景山,再练上一小时的太极拳,来回不过三小时,必能赶在中午之前回来与殷雅霓一起参加与汪沅时妍的午餐。 谁知寂寞久了的殷老爷子,一见孙婿愿意跟他一起爬山,便任性地提出要爬隔壁的温泉山。 沈流岚并不了解温泉山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以为不管怎么样,至少也会在中午前回到家,毕竟老爷子不吃午饭肯定撑不住。 于是便乐呵乐呵地载着老爷子去了温泉山。 一到温泉山脚下,他彻底傻眼了。 温泉山是南城海拔第一高的生态山,所有的机动车均不允许上山,只得放在山脚下的停车场,再乘坐缆车或者徒步爬上山顶。 沈流岚细细算了一下,这海拔的山,来回两趟至少要六小时,于是便跟老爷子提出乘坐缆车上山。 可老爷子一听缆车,便吓白了脸,直说自己有高血压和恐高症,一坐缆车就要昏厥。 最后,当他们徒步爬上山顶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一点。 殷雅霓那边的信息一直发,沈流岚只能让她再等会儿。 慢悠悠地练完太极,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老爷子喊肚子饿,于是他们又在山上的生态餐厅吃过午饭,才准备返回山下。 缆车自然是坐不上了,等他们徒步下山并且开车回家的时候,已是傍晚光景。 这边殷雅霓已经和汪沅时妍吃完饭回来,又午睡了一趟,准备五点半出门参加晚上的同学会。 374.一千个你们王家合起来都比不上的显赫家族! 沈流岚刚从山上下来,整个人灰头土脸,他央殷雅霓等他三十分钟。 殷雅霓刚应允,他瞬间一溜烟没影。 一回到房间,他便全身脱光钻进了淋浴房,仔仔细细地洗净了一身,然后将有些冒出小头的胡渣刮了个干干净净。 直到确定自己的白嫩程度看上去并不大殷雅霓多少,他这才笑着出了浴室。 然而,刚打开衣柜,他瞬间懊丧了起来。 左挑右选,愣是挑不出一套特别帅的衣服。 那边半小时已经到了,殷雅霓在下面狂发信息让他快点下去。 时间紧迫,无暇顾及其他,他只好挑了一套日常穿着的黑与墨蓝拼接的休闲西装。 为了显得更酷帅,他特别在里面搭配了黑色的衬衫。 当他款款下楼时,看到殷雅霓眼里明显闪过的惊艳,他自信心瞬间飞出天际。 周末傍晚的南城,交通有些拥挤,名贵的迈巴赫穿梭在城市的灯流中。 眼看着已经迟到了半小时,沈流岚便将车泊在地面上,直接带着殷雅霓穿过酒店大厅,进了电梯。 电梯内锃亮的墙壁,照出了一对璧人的身影。 沈流岚身型高大,足足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常年健身的习惯,体格优异。 那出自名设计师之手、剪裁合体的拼接西装,将他的精英范儿体现得淋漓尽致。 挽着他手臂的殷雅霓却只是穿着简单的英伦格子长毛呢外套,看上去既休闲又显嫩,一点都看不出是已有两孩的新妈妈。 相比于沈流岚的紧张,殷雅霓倒十分悠哉。 汪沅昨晚在电话里提到,此次是毕业后最多人次参加的同学会,加上同学们携带的家属,预计会有八十人。 于是,班长订了一个超大包厢,可以同时席开十桌。 曾经与殷雅霓三年同桌的倪嘉,知道她今日带家属出席,一早就发来信息,说帮她留了两个位置。 当殷雅霓挽着沈流岚进入包厢时,果然看到了倪嘉与汪沅所在的那一桌为他们留下的两个空位。 沈流岚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刚才在电梯里还有些紧张的情绪,这会儿倒是收得一干二净。 他殷勤地帮殷雅霓拿下外套,并绅士地拉开倪嘉身旁的位置让她入座后,这才自己挨着汪沅旁边坐了下来。 汪沅不知道沈流岚已经恢复了记忆,这会儿仍然记着他火急火燎地拿着离婚协议书逼自己签字的样子,于是便低头兀自笑了起来。 这一笑,不仅是沈流岚,连坐在他身旁的时妍也有些莫名其妙。 看见时妍疑惑的眼神,他无视坐在一旁的沈流岚,直接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告诉她,沈流岚曾经两次要以全部身家换取殷雅霓的婚姻自由。 在美国做了几年律师,对欧美商圈亦有些了解的时妍直呼这真是小说情节、沈董霸气! 殷雅霓所在的这一桌,坐的皆是当时高中三年玩得好的同学们,他们见她身边带着的仍然是当年那位在记者会上高调认爱的海门大企业家,无不心生羡慕。 见人都到齐了,班长便通知了酒店直接上菜。 酒店的流水席一般都是先将盘菜做好,然后封上保鲜膜,放在大蒸车里,等待客人交代开席,便一盘接着一盘送了上来。 沈流岚吃惯好东西,这会儿对流水席菜色自然觉得难以下咽。 见一旁的殷雅霓也味同嚼蜡,他干脆叫来站在一旁的酒店侍者,重新点了几道好一些的菜色。 对于他来说算好一些的菜色,其实已经是这个酒店的顶级菜品了,价格自然不是一般贵。 由于包厢的点菜事宜包括结算,均由班长负责,沈流岚补了菜之后,侍者便又将点菜单拿去给班长签字。 班长见某一位同学的家属私下点了这么多名贵的菜品,一时竟有些有难。 而其他同学担心要分担高昂的菜金,便也低声窃窃私语了起来。 见班长也没了主意,最后他们委派了目前班里混得最好、讲话最大声的体育委员前去跟沈流岚交涉。 沈流岚正坐在一旁专心听殷雅霓与同学的聊天,这边冷不丁一位彪形大汉俯身在自己身边,难免吓一跳。 只见对方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位先生你好,请问刚才你补点的那些菜,仅是你们这一桌单订,还是大家一起上?” “我下了八张桌的量,够吗?是八张没错吧?” 体育委员有些纠结,“我刚看了一下菜单,那些什么龙虾啊、鱼翅啊价格也不便宜,这一桌算下来,平均每位同学要多承担不下两千块的费用。所以大家的意思是,出来聚会,重在气氛,不需要这么铺张。” 殷雅霓原本正与倪嘉聊得开心,瞥见与沈流岚素不相识的体育委员竟上前来交谈,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停止与倪嘉的话题,转过身看向他们。 听闻沈流岚私自下了那些昂贵的菜品后,她也愣住了。 体育委员还在解释着,却见沈流岚笑着说道:“没事,今晚大家聚餐的费用我买单,还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可怎么好意思?没理由让你破费。”这下轮到体育委员不好意思了。 “不打紧的。我时常听雅霓说,以前在学校,你们都十分照顾她。今天这顿饭,就当我感谢大家曾经对她的照顾。” 他们说话轻,除了坐在沈流岚旁边的汪沅与殷雅霓有听见内容,其他同学皆不清楚交涉的结果如何。 体育委员一回到位上,众人关心的问题便抛了过来:“怎么样,那些菜品取消了吗?” “人说他买单,让我们放心吃,不够再点。”体育委员红着脸说道。 大家之所以会推举他上前跟沈流岚商量,便是看中他财大气粗,即便提出要取消加菜,也不会被认为是出不起份子钱。 这样,能最大程度地维护住大家的面子。 然而,被全班认为财力最雄厚、最有实力的他,根本下不了那个血本,花二三十万,请全班同学吃一顿饭。 反而是当年班里那个最低调、最安静的漂亮女同学带来的家属,眼不带眨地就买了这将近三十万单。 体育委员的窘迫,全数落入了与他同一桌的汪沅初恋女友王蔺眼里。 五年前,她因为打了殷雅霓一巴掌,而被沈流岚的保镖半夜扔在荒山野岭的事情,她到今天仍记得清楚。 也因此,她对殷雅霓恨海难填,巴不得将她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 席间,沈流岚接到美国下属打过来的电话,连忙拿着电话离开了包厢。 汪沅带着时妍去其他桌席认识同学,而殷雅霓则拿着手机,给倪嘉看龙凤胎的照片。 她们正看得开心,蓦地头顶上传来一声刺耳的讥笑声。 “呦!殷雅霓你婚都没结呢,两个孩子就这么大啦?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呀?” 王蔺以前在艺术高中便是学声乐的,声音尖锐且高亢。 她这么一囔囔,原本还有些热闹的包厢,顿时静了下来。 所有人皆循着她的声音,看向了她跟前的殷雅霓。 殷雅霓确实没有举行婚礼,在座的同学除了亲密的倪嘉,并未有人知道她已经在美国及中国都进行了结婚注册。 “我听说隔壁班的同学去年看见你一个人大着肚子在医院等待产检呢,这孩子爸爸这么狠心?你肚子都那么大了,竟然没有陪你一起去产检?” 面对王蔺的咄咄逼人,殷雅霓却不急也不怒。 她缓缓地收起自己手上的手机,优雅地站起身,抬起下巴睥睨着王蔺。 “我孩子的爸爸不是刚请你吃过饭了么?怎么?那些燕鲍翅刚下肚,就翻脸不认人了?” 当年,王蔺的父亲身为RM集团的供应商,听信不实传闻,一直以为林家的女儿才是沈流岚的正妻。所以连带的,一直在英国的王蔺,到今天都以为殷雅霓只是被沈流岚包.养的情.妇。 毕竟,当年的殷雅霓,在南城收费最高的私立艺术高中,只是一名以奖学金进入贵族学校的平凡学生而已。 相比于学校里的富二代官二代,她真的一点都不起眼,家世平平,光长着一张能诱.惑男人的脸而已。 而此时,殷雅霓声称海门大富豪就是她那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之父,倒十分有可能。 王蔺笃定殷雅霓就是见不得人的小三,于是心生一计,说出口的话越来越劲爆,想以此达到女同学反感殷雅霓的目的。 “我知道你带的那个男人可能有点钱,但人家可是有老婆的,你这样为人家生了两个孩子,没名没分的,你也不羞不臊么?你不知道羞耻,连带的,你的孩子也跟你一样不要脸么?做小三容易吧?躺着就能挣钱?也是了,就你这种当年为了奖学金而放弃一级高中的女人,在你眼里,可能所有东西都没有钱重要吧......” 王蔺还想继续羞辱殷雅霓,下一秒却被大步走过来的汪沅推到了墙边。 她的话特别难听,激起了现场女同学们仇视小三的心理。 殷雅霓顷刻间成为众矢之的。 但她,却不急也不怒,因为不需要她花半点心思,自然会有人替她解决眼前这个麻烦。 王蔺刚被推到墙边,汪沅便被赶上来的男同学架住了胳膊。 倪嘉第一个冲了上去,指着王蔺大声说道:“王蔺你瞎说什么呢?雅霓早就在美国注册结婚了,只不过还没在国内办婚礼而已!你也太过分了,跟大人有过节,你说孩子做什么?你这人心怎么这么黑?见不得人好!” 见他们起了争执,刚还跟在汪沅身边的时妍也小跑着过来了。 王蔺一见时妍过来,笑得更加猖狂。 她指着时妍说道:“时小姐对吧?好好看清楚站在你身旁的这个女人,殷雅霓!她当年可是三了我和汪沅的,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我,今天我就当一回坏人,好心提醒你!当年这个绿茶婊,假借好同学之名,天天围在汪沅身边转悠,导致汪沅跟我分了手。我们分手后,汪沅要和她在一起,她却勾搭上了有钱人,先是做了几年人家的小三。结果被人家玩烂了,从美国丢了回来,又让汪沅去当了接盘侠。汪沅这几年为什么不找对象你知道么?就因为殷雅霓这个绿茶婊吊着他,说不定俩人还上过床了呢!哦,对了,五年前殷雅霓亲口告诉过我,她和汪沅开过房呢!她可是被有钱人玩过的,有钱人多脏呀,小三情.妇,各种交叉感染,也不知道带没带病,你最好小心一点,哈哈哈。” 被架住胳膊的汪沅气疯了,疯狂地挣着架住他胳膊的手。 然而以他一人之力,如何抵挡得过身旁那三四位男同学的力气。 王蔺的话太给力,太恶毒,倪嘉气得话都说不出口。 而此时成为全场焦点的时妍,却上前赏了王蔺一个巴掌,并扬起手中的录音笔说道:“王小姐,你刚才所说的已经触犯了刑法第246条的诽谤罪。诽谤罪即是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我时妍跟你保证,你可以等着坐牢了!” 时妍那巴掌一落下,原本架着汪沅的男同学随即放开了他,上前拉住了时妍。 只见时妍瞥着自己被拉住的手臂说道:“放开我。” 也许是震慑于她的霸气,原本拉着她手臂的男同学,倏地又缩回了手。 时妍缓缓将录音笔收回口袋,并上前捏住王蔺已然红肿的脸颊说道:“我告诉你,殷雅霓的先生就是刚才请你吃鱼翅的那位沈先生——美国Lanni集团的创始人,就是你也享受过尊贵服务的海门Lanni度假中心的老板。如果不知道美国Lanni集团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劝你多看看国际财经新闻。还有,殷雅霓也不是你以为的以奖学金进入贵族高中的平凡女生,她是南城中晋集团的独生女。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一千个你们王家合起来都比不上的显赫家族!” 她愤恨地说完这些话,再度用力地甩开了王蔺的脸颊。 而这一甩,将王蔺的视线甩到了门边的方向,赫然看见一脸阴鸷站在门边的沈流岚,她彻底绝望了。 375.风波 站着看热闹的众人,追着王蔺的眼神看过去,亦看到了黑着一张脸站在包厢门口的沈流岚。 他并没有走进包厢,只是脸色阴沉地朝王蔺招了招手,“你过来!” 王蔺哪里敢过去,沈流岚那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太可怕,如果她现在跟着出去,必然是死路一条。 手抚着红肿的脸颊,她看向汪沅,眼带恐惧、声泪俱下:“阿沅我错了,以后不再乱说话了,你让他放过我吧。” 未等汪沅拒绝,时妍便一把将她拽出了包厢。随后,汪沅也跟着出去了。 有几位男同学怕出事,亦跟随着他们离开了包厢。 倪嘉原本也想跟过去看热闹,可这会儿怕殷雅霓一人留在包厢里会被其他同学背后闲话,出于保护好友的责任,倪嘉便陪殷雅霓留了下来。 时妍毕竟是与汪沅殷雅霓一起的人,她与王蔺各执一词,到底谁真谁假,现场的同学们皆打了一个问号。 于是,他们看向殷雅霓的眼光仍然是带着怀疑。 在民风传统的南城,未有婚礼便诞下两个孩子,不管有没有注册结婚,仍然是会引起诟病的。 殷雅霓在班内的人际关系,早已在高中时代便被王蔺破坏得差不多了。 这会儿,大家虽然对她抱有同情与疑问,却也没有人想着上前安慰她。 只是与她同桌的,几位当年要好的女同学小声地劝着她。 殷雅霓早就习惯了这种中伤,这几年被泼的脏水不是一次两次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反过来安慰与她要好的几位女同学,直说自己没事,都是小事,被骂又不会少块肉。 而那边,被时妍拽出包厢的王蔺,正呼天抢地地求救着。 南城太小,酒店人来人往的客人中,恰好有认识王蔺父亲的客人,看到她被拽着走,便偷偷打电话通知了她父亲。 在一间空置的小包厢内,沈流岚正站在窗边,背着手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他在平复内心极大的怒气。 而穿着高跟鞋与职业套装、身高一米七二的时妍,则单手拽着不断挣扎的王蔺站在沈流岚面前。 王蔺痛哭流涕地向汪沅求救,可汪沅并不为所动。 跟着过来的男同学面面相觑,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流岚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已恢复了先前的冷静。 而此时,王蔺被时妍的尖头高跟鞋顶上后膝盖弯,瞬间跪了下来。 “这个事情,我不想动用私刑。时律师,现在证据你也有了,这个诽谤案我就全权委托给你了。花多少钱、花多少时间都没关系,我的唯一要求就是让她坐牢,让她身败名裂!” 沈流岚的声音冷淡而狠绝,在场的男同学虽然也有心帮王蔺,却无力说出口。 毕竟,对方若真的是有钱有势的男人,要教训王蔺简直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而时妍,亦是嫉恶如仇的正义律师,殷雅霓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她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无关王蔺是汪沅前女友的原因,仅仅因为她侮辱了殷雅霓,时妍便不能忍。 即使沈流岚不提出邀她当委托人的请求,她也会想尽办法惩罚这个心术不正且恶毒的女人! “没问题,这都交给我!要让这个女人坐牢太容易了!” 坐牢,即使只有三年,这对于刚在英国美声歌唱圈崭露头角的王蔺来说,便意味着她这十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甚至身败名裂。 曾经多么高傲的孔雀,这一刻在强权面前,她不得不流着眼泪向沈流岚低下了头。 她的头刚垂下,沈流岚还未说话,一名中年男子便闯入了包厢。 待他看清那站在窗前,一身黑衣、逆着光的男人就是沈流岚时,原本准备好的厥词只有全数吞回腹中。 看着跪在沈流岚面前的女儿,他上前就是一巴掌。 自己的女儿有多刁蛮跋扈,他比谁都清楚。 眼下会跪在沈流岚面前,必然是得罪了对方的女人。 沈流岚是什么样的人,林家一家三口是怎么归西的,他再清楚不过。 唯恐自己的女儿连小命都丢掉,眼下也只有他先动手教训,说不定还有机会博取沈流岚的同情。 最后,在王蔺父亲的连连保证下,沈流岚才放过他们。 叹着气,他与汪沅时妍一起回到包厢里的时候,殷雅霓正坐在位上喝着红酒。 见她郁郁寡欢,沈流岚上前一把将她拥了起来,走向了包厢中央。 怀里的人儿已经有些微醺,此时潮红的苹果脸甚是可爱,沈流岚一时没忍住,在所有人面前低头亲了她的脸颊。 这一亲,殷雅霓就更害羞了,整个人直往沈流岚怀里钻,看得在场的同学也是哄笑连连。 “各位雅霓的同学们,不知道今天大家吃得开不开心?如果不开心,一会儿继续加菜!我刚离开包厢的时候出了一点小误会,在这里我作一下澄清。我与殷雅霓五年前在海门订婚,一年前在美国注册了结婚,几个月前在海门民政局也将结婚证办了。由于我工作忙碌,常年美国中国两头跑,所以婚礼一直没有时间筹备。最近,我们的婚礼已经在筹备中了,定于明年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在海门Lanni酒店举行大婚。我今天过来,也是专门来邀请大家,到时候一定过去参加我们的婚礼!有时间参加的同学,请跟汪沅这边说一下,到时候我将背好车,前来南城将各位接到Lanni度假中心,共同见证我们的幸福!而婚礼结束后,各位还可留在度假中心玩,时间不限,费用全免!谢谢大家!” 沈流岚这一番澄清外加邀请,态度十分真诚,效果确实好,不小的包厢内,掌声此起彼伏。 时妍刚才的解释,化解不了在场同学心中的疑团,毕竟王蔺的说法更刺激、且有理有据。 而丑闻男主角沈流岚一出面解释,也许是慕强心理,所有人立刻深信了当年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殷雅霓,竟是海门亿万富豪的妻子。 377.不准穿比基尼! 殷雅霓原本就不胜酒力,酒后情绪失控也属正常。 但过分在乎她反应的沈流岚,此时却是手忙脚乱了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似是纾解了心中的部分不安,殷雅霓才低落地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如果你打算冷我,能不能不要冷太久?差不多婚礼之前就要与我和好,不然冷着一张脸的你当我的新郎,真的会很丢脸。” 她这一通胡言乱语,惹得沈流岚既内疚又心疼。 五年前的那一次冷战,一直是他的心病。 他知道自己当时伤害了她,却没想到后遗症这么严重。 各种悔恨交加,然而目前,他却只能抱着她,跟她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虽然他是这么说,但王蔺晚上说的话太难听,殷雅霓终究还是担心沈流岚会对自己有所误会。 似乎是读懂了她的心思,在她还未开口解释之前,沈流岚反而先跟她互通了心意,“你不必担心我会在意王蔺说的话,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也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并不在意她说了些什么。她晚上说的那些话时妍都录了下来,周一就会启动诉讼程序,这次没那么轻易放过她。倒是你那些同学,似乎还对你有误会,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我绝不允许有人在背后继续中伤你。” 他的音调平缓,却不难听出话中的坚决。 殷雅霓听得清楚,心中的烦忧当即一扫而空,继续安心地窝回他的怀里。 只是沈流岚,被牵动的情绪,似乎还绷着。 他继续收紧怀抱,小心翼翼地吻着怀中的妻子,口里喃喃着:“你的纯洁无暇,让我感动。我们分开的那三年里,你的坚贞,亦值得我倾尽所有爱你。在我失忆的那一年里,你顶着巨大压力,生下我的孩子,这份伟大,我将铭记生生世世。所以,你是我决心呵护一生的珍宝。” 也许是他的情话太动人,殷雅霓此时已全然放松了心情,伴随着体内酒精的催眠作用,笑着睡着了。 . 元旦前的最后一个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周一早上,殷雅霓和沈流岚又带着一对龙凤胎与育儿嫂返回了海门。 江蓉与沈文堂早就在家里候着了,乖孙离开不到三日,着实思念得很。 妥帖安置好孩子,殷雅霓与沈流岚又赶回了公司上班。 RM集团有温泉跨年的习惯,殷雅霓刚回到办公室,秘书便拿着一份管理部拟定好的跨年计划给她审阅。 一般这种活动允许带一名家属,王歆自然是带着卓天瞿的。 而她与沈流岚两人是单名而列,管理部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在名单上给他们俩人分别准备了两间温泉房。 殷雅霓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让管理部把自己和沈流岚凑到一间房,但另一边又心疼白白浪费了一间房,于是便萌生了邀请蒋纱夫妇一起参加的念头。 温泉旅行的前一晚。 殷雅霓一早洗完澡,便钻进了衣帽间寻找自己的泳衣。 找来找去,竟然只找到去年跟沈流岚一起在火山岛穿的那套比基尼。 当她拿着比基尼纠结着时候,背后冷不丁出现了一个黑影。 “你打算带这套泳衣去参加温泉跨年会?” 殷雅霓此时的心思全在自己的剖腹产刀口上,自然没注意沈醋精话中浓浓的醋意。 “是呢,我有点担心穿这套会看到小腹上的刀口......” 她话还未说完,举在手上的比基尼便被沈醋精抢了走。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低吼:“不准穿比基尼!” 殷雅霓起身要拿回被沈流岚抢走的比基尼,奈何沈流岚高了她不止20公分,即使她再踮起脚尖也够不着他上伸的手臂。 “泡温泉不穿比基尼穿什么呀?你别那么封建了好不好?还给我!” 沈流岚仍然黑着一张脸,将手中的比基举高再居高。 “你要是敢穿比基尼,我就把温泉跨年会取消!” “......” 最后,以大局为重的殷雅霓,不得不放弃那套为身材加分的比基尼,改而选择了一套带裙摆的连体泳衣。 这套连体泳衣是沈流岚隔日一大早出发温泉山庄之前,特地去商场为她选购的。 其样式款式可想而知。 公司租赁了观光大巴车,将一众没有私人汽车的同事载往温泉山庄。 殷雅霓为组织好财务部的下属,于是便决定与大家一起乘坐大巴前往温泉山庄。 沈流岚自然是不同意,叨叨着她傻她呆,放着几百万的豪车不坐,偏要去坐那又闷又臭的大巴。 殷雅霓原本就无所谓这些,对沈流岚的絮叨置若罔闻。 吃完午饭,她便带上了行李,开车直奔公司,与下属们一起登上观光大巴。 2018年的最后一日,阳光却意外的温暖,给远处的海面撒上了一层动人的玫瑰色。 此时,殷雅霓坐在大巴的靠窗位置,就着窗外晴好的阳光,看着从家里带过来的英文原版《国富论》。 突然,坐在她身旁的秘书碰了碰她的手臂,夸张直呼“殷总,快看窗外”。 她诧异地转过头看向外面,与大巴齐跑的原来是沈流岚送她的那辆马丁超跑。 环山路上的车辆并不多,马丁超跑原本可以跑得更快,却一直放慢速度跟着大巴。 不了多久,另一辆橙色的超跑追了上来,似乎是带着挑衅情绪地别着马丁超跑。 殷雅霓隐约记得,那似乎是洪希迪的七龙珠之一。 马丁超跑一开始并不想理会橙色超跑,依旧慢悠悠地跟着大巴。 不了多久,橙色超跑似乎是失去了兴致,一溜烟跑得没影。 橙色超跑刚走没多久,另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又上来了。 它在马丁旁边跟了一段后,也轰着油门走了。 殷雅霓收回视线的时候,这边大巴拐了个弯也到了温泉山庄。 刚才那两辆超跑正停在温泉酒店的大门口。 终于没再穿着东北大娘棉袄的洪希迪,此刻脖子上却围着一只貂,站在他身旁的是看上去一脸嫌弃、却又清高难以接近的蒋纱。 而站着与他们对话的是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闻森与穿着粉色羽绒服、满脸无谓的闻夏。 最后,从白色马丁超跑下来的是穿着黑色皮衣,一脸禁欲的沈流岚。 378.他那样一看就是欲求不满 大巴缓缓停靠在温泉酒店的大门边侧。 站在不远处的蒋纱与闻夏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一起研究着什么好玩的事情。 洪希迪正红着脸试图夺回被闻森抢走的貂皮围脖。 而沈流岚,则抱着手臂看着殷雅霓这边的情况。 冬日午后,阳光晴暖。 殷雅霓背着单肩行李袋刚下车,就感受到了洒在身上惬意的阳光。 同一辆车的同事,早先她一步下了车,此时正站在酒店大门外等待管理部分发房卡。 办理check-in的速度没那么快,所以她也不急着过去归队,见路旁三角梅花开正美,便拿出单反拍了几张。 拍了三角梅,她再次举起相机,准备拍下这一次的年会纪实照。 相机从各个角度抓着画面。 突然,那站在不远处,一身黑衣的清俊男人蓦然闯入镜头,朝她投来了炙热的目光。 “咔擦“一声,她拍下了一张沈流岚抱着双臂看向镜头的照片。 画面刚切下,刚还老神在在站定的沈流岚随即朝她招了招手。 下一刻,蒋纱和洪希迪也朝她看了过来。 眼看着沈流岚就要迈开步伐过来抓人,她连忙收起相机,朝他迎了过去。 她刚过去,沈流岚便一反刚才的清冷,瞬间扯出一记大大的微笑,提过她肩上的行李袋与相机,背在自己身上,而后揽上她的肩膀,将她拥到自己身侧。 蒋纱方才见她从大巴下来就觉得奇怪,这会儿便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俩还隐婚呢?” 殷雅霓刚“嗯”了一声,话还未说出口,沈流岚便接了话回道:“没有,前段时间已经公开了。” 蒋纱点了点头,直说:“早该这样了,隐什么婚呢?现在的小三可强悍了,明知有家室的都要勾搭,更何况是不知道婚姻状况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若有所思地看了洪希迪一眼。 原本正与闻森抢貂的洪希迪当下也闭了嘴,红着脸低下了头。 闻森正拿着他的貂把玩,沈流岚见不得洪希迪这幅小媳妇的模样,于是便帮他把貂从闻森手中抢了过来,然后帮他重新围到脖子上。 将那只棕色的貂别好后,沈流岚还伸手抚了抚那上面的貂毛,笑着问向蒋纱:“Martha,这貂是他找你借的吧?” 蒋纱斜睨了洪希迪一眼,冷哼道:“我们家衣柜里一摞子貂,有黑的白色棕的米的不下数十条,都他给自己整的。” “......”沈流岚无语,而闻森则黑着脸说了一句:“我特么都替你觉得丢人。” . 不了多久,管理部经理抱了一叠房卡出来分发。 按照登记单上的名字,一个个按顺序发了下来。 很快就发到了殷雅霓和沈流岚手上。 殷雅霓接过了自己的房卡,正打算私底下再悄悄将卡塞给蒋纱。 可沈流岚却当着管理部经理的面,将自己的卡甩给了洪希迪。 然后,转头对殷雅霓说道:“我的房间比较大,让给他们,咱俩住你那间就好了。” 面对管理部经理暧昧的注视,殷雅霓只得红着脸“嗯”了一声,当做默认。 闻森与闻夏的房间,陈炜早就帮他们准备好了,正位于沈流岚与殷雅霓房间的隔壁。 房间安排好,沈流岚便迫不及待地想回房间休息,殷雅霓将房卡交给他之后,便红着脸去了下属们聚集的地方,交代秘书做好部门安全组织工作。 在殷雅霓的下属看来,她与董事长的婚外恋关系,早已是财务部公开的秘密。 眼下老板不仅帮她背着行李,还一脸亲昵地将她揽在身侧。 而他们身边那几位看上去非富即贵的男士,一看就是老板的朋友。 可以带她见朋友,感觉像是真心的呢。可再真心又如何,老板毕竟是有家室的男人。 虽然大家都知道老板英俊多金还对殷雅霓好,可他们仍是打从心底希望她能够早日离开他,另寻可以给她婚姻承诺的真爱。 . 殷雅霓回房的时候,沈流岚正坐在沙发上倒弄她的单反。 这部单反是五年前他们到法国旅游时,为了拍照而特地购入的,之后一直由殷雅霓保管着。 这几年,她陆陆续续拍了好一些照片在里面。 沈流岚一张张地划过,发现殷雅霓在他们分开的那三年里,拍下了许多机场天空、飞机飞过的照片。 勾了勾唇,他上前抱住了正蹲下身解鞋带的殷雅霓。 接着,细细的吻就在她脸颊上落了下来。 殷雅霓被他抱得喘不过气,于是抬起手臂拐了拐他的腹部,低声喊着:“别闹了,先让我换下鞋子。” 沈流岚并未放开她,而是像足了粘人的宝宝,使劲地磨蹭着她的颈窝。 殷雅霓从南城回来那日来了大姨妈,这段时间,沈流岚每天晚上只能抱着她磨蹭,一点坏事儿都干不了。 而磨蹭的结果自然是越来越难耐。 那几日沈流岚的脾气不仅大,而且臭,经常一言不合就将集团的高层骂个狗血淋头。 只是回家面对殷雅霓的时候,又乖得像只小狼狗。 这和之前他们分开那三年的状态一模一样,因禁欲而日日夜夜生活在巨大的怨气与愤懑中。 此时,沈流岚闹得坚持,一点都不肯松开怀抱,殷雅霓费了好大功夫才换下鞋子。 刚换好鞋子,便被沈流岚整个抱着扔上床。 正当俩人难舍难分之际,洪希迪却来敲响了房门:“大家要出去泡汤了,你们衣服换好了吗?” 沈流岚不想理会,继续低头深吻着身下的人儿。 站在门外的洪希迪继续敲着房门:“赶快换了衣服就出来吧,都等着呢。” 结果,原本打算办正事的沈流岚,当下不得不恼着从殷雅霓身上翻下,去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洪希迪和蒋纱穿着温泉专用浴袍,正一脸好奇地往房内瞧。 见沈流岚衣衫不整地黑着一张脸,随即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气氛瞬间变得十分尴尬,洪希迪匆匆留下一句“汤屋大厅等你们昂”,便带着蒋纱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们没走多远,背后的房门就“嘭”地大声甩上。 洪希迪吓了一跳,拍着心口对蒋纱说道:“纱纱你别介意,他那样一看就是欲求不满。肯定是这几天被他老婆赶去睡沙发了,他经常这样,上次不还赶出来跪榴莲皮么?前几年他有段时间无法入境,那会儿我时不时去美国看他,当时他真的是怨气冲天啊!逮谁骂谁!我跟他说了这样不行,要找几个女人消解一下,不然继续下去保准变态。结果他不找就算了,还让我滚。我这可都是为了他好啊!纱纱你说对吧?欸~纱纱,纱纱,你走慢点,等等我啊!” 379.一起见证我们的幸福 温泉山庄这两日是被RM集团包了场的,招待的全是集团的职员和家属。 酒店后方设立了通往温泉山的汤屋大厅,沈流岚嫌弃公共温泉人多眼杂,于是便让酒店另外用屏风隔起了两处男女养生温泉,供他和朋友们使用。 他和殷雅霓换好衣服来到汤屋大厅时,闻森闻夏与洪希迪蒋纱已经在休闲区等着他们了。 于是,男女各自去了所属汤池。 汤池是原生态的温泉,此时氤氲水雾的汤水,正浸泡着三位妙龄女士的身体。 深冬天寒,温泉池内池外温差大,殷雅霓脱下浴袍后,不由得打了一阵冷颤。 而蒋纱与闻夏早已下了池。 殷雅霓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带着累赘裙摆、宽肩带的背心型泳衣,就觉得无力。 在看那边的蒋纱,她身为名设计师,衣品自然好,一身宝蓝色的比基尼衬托出她的肤若凝脂。 闻夏年纪最轻,即便只是一套最保守的红色高腰抹胸泳衣,亦显示出了她的琦年玉貌。 心情有些郁闷。 待殷雅霓全身没入了温泉中,泡在她对面的蒋纱才问道:“这套泳衣是沈老板帮你挑的吧?” 殷雅霓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懂的。” “哈哈。”原本泡在一旁并不喜言语的闻夏却倏地笑出了声,“雅霓姐,你这件泳衣的款式我小时候见我妈妈穿过,那大概是在二十年前。” “时尚是个圈,二十年前的设计再流行回来也不是不可能。但问题是目前市面上还真不太找得到这种款式的,我倒觉得沈老板能找到这么一件泳衣真心不容易,简直太有才了。” 闻夏与蒋纱左一言右一语地笑着殷雅霓身上的阿嫲款式泳衣,殷雅霓难为情,便没再吭声。 而另一边,沈流岚正泡在汤中闭目养神。 一左一右泡在他身侧的洪希迪正拷问着闻森。 “你就这样把小夏带了出来,你爸没意见?” 闻森正靠着温泉池壁,往自己骇人的胸肌上洒着温泉水。 “老头子带他老婆去欧洲了,说是要庆祝磁婚。” 他突然不屑地嗤笑出声,继续说道:“我长这么大见过人家庆祝金婚钻石婚,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庆祝什么磁婚的,真是活见鬼了。” 沈流岚一向不参与朋友的家事,此时自然也不会多言。 而八卦的洪希迪,在闻森表示了对父亲与继母的不满后,更是饶有兴趣他跟闻夏往后有什么打算。 闻森不以为然,“老头子要是愿意,我打算明年就跟小夏结婚。老子要是不愿意,我就等他死了再风风光光把小夏娶进门。” “这我可就不信了。我看闻叔叔的精气神,至少还能活上三十年。三十年后小夏都五十多了,你也六十几了,这婚还能风光得起来?” 这话着实是戳到了闻森的痛点。 似乎不愿再多提这件事,他愤愤地捶了一把身旁的水,粗声粗气地说道:“我正在想办法,不会耽误小夏太久的。” 那水碰巧溅上了刚进来的卓天瞿脚上,他困惑地看着泡在池中的三个男人,“都怎么了这是?” 知道闻森不高兴提那些事,洪希迪便也没再继续追问。 这边瞥见卓天瞿进来,便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呦,卓警官日理万机呢,这都几点了才来?” 卓天瞿脱掉身上的浴袍,没入池子里后才喟叹着说道:“今天有任务。原本还要更晚的,只是我老婆说要赶在九点之前参加年会,所以我就提前下班了。” 他口中的九点年会,即是RM集团的最高领导人公布集团今年度的经营情况、表彰先进部门和个人,以及公告下一年度的重大事宜。 这也是沈流岚成为集团董事长之后主持的第一个年会。 九点才刚到,所有人员都集中到了酒店的宴会厅,享用着西式自助晚餐。 殷雅霓换好礼服长裙后,挽着一身Navy-Suit海军蓝正装的沈流岚来到了宴会厅。 进门后,他们就分开各路,殷雅霓前到财务部与一众下属聚集,而沈流岚则上台准备进行表彰和发言。 根据最终KPI指数,年度先进部门与个人当属财务部与殷雅霓所得。 但一早就收到这份报告的殷雅霓,却做主将自己的名次替换到了第二名,第一名由原本的第二名商务总监取代。 除了公司奖励的巨额奖金,沈流岚还以个人名义拿出了一百万元用于加奖先进部门与个人。 表彰环节结束,众人正严阵以待着董事长对明年度的一个经营愿望与期景。 没想到沈流岚却丝毫未提及来年的计划。 他拿着话筒,一扫方才的冷淡,脸上竟有了些许腼腆。 悄声在陈炜耳边说了几句话后,陈炜便下台将殷雅霓请了上来。 正站着与蒋纱聊天的殷雅霓,突然被请到台上,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她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沈流岚,用唇语问着他:“怎么了?” 沈流岚却只是笑着伸出自己的手给她。 他这一举动,引起了台下一众同仁的欢呼鼓动。 可殷雅霓却迟迟不愿意牵上他的手。 这悬在空中的漂亮手掌,突然感觉有些孤单。 等不及殷雅霓的踟蹰,他右手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左手。 这一跨年大牵手,引起了宴会厅内的沸腾,甚至有些男同事调皮地吹起了哨子。 面对沈流岚在众人面前的认爱,殷雅霓不仅紧张,而且还尴尬。 毕竟自己过去信誓旦旦绝非董事长太太,而今又这般当众高调宣布,这脸打得有点响。 沈流岚又怎么会看不透她的心思,此时他想起过去那些躲藏,亦觉得实在好玩。 似乎是想通过那紧握的手传递能量给她,沈流岚紧了又紧自己的右手后,侧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视线才转向台下, 清声说道:“各位同仁,我与财务官殷雅霓小姐将定于明年二月十四日在Lanni度假中心举行婚礼,届时将邀请各位同仁一起见证我们的幸福。由于二月十五日即是传统的除夕佳节,受春运影响,可能有部分同仁希望提前返乡,因为婚礼时间特殊,所以还是希望各位同仁尽可能留下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婚礼结束后,公司将统一解决各位返乡的交通问题,相关事宜由管理部着手办理,请各位前往登记备案。谢谢大家!” 380.不是因为习惯才爱你 会场内几位高层早已清楚董事长与财务官的关系,此时自然是不惊不诧。 而沈流岚心里也明白他们之前因为隐婚而撒下的慌,可能会让其他不知情的同仁误以为殷雅霓是小三上位。 于是,他刚高调发布了结婚邀请后,又拿着话筒继续说道:“之前由于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我与殷小姐的关系不曾对外公开过,所以一年前参加过我生日会的同仁们,会误以为我太太另有其人。其实,沈太太一直都是殷小姐。我们在一起五年多了,过去因为工作忙碌,婚礼一直未有时间筹备,所以造成了诸多误会和不便。今天特此说明,也对过去造成的误会向大家道歉。” 沈流岚简短的几句发言,合情合理,着实减轻了殷雅霓心中不少羞愧和担忧。 见惯了董事长冷脸待人的同仁们,此时见他一脸诚恳地道着歉,自然也不会再去计较他们当时因为隐婚而撒下的慌。 厅内响起了带着真心祝福的掌声,绕梁许久。 当晚,回到房间后,殷雅霓还因为沈流岚未跟她商量便直接公布婚讯的事情而闹着小意见。 但对于刚结束了生理期的夫妇来说,没有什么矛盾是一场疯狂的啪啪运动不能解决的。 在这一方面,沈流岚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于是当下,他也不再用甜言蜜语安抚殷雅霓了,门关上就是一记深吻,以及各种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 温泉跨年会结束后不久,沈流岚开始着手准备婚礼的相关事宜。 斥巨资从美国聘请过来的婚礼策划团队,也于一月十四日正式进驻Lanni度假中心,进行婚礼会场布置。 这一个月,整个度假中心暂停营业,此举引起了许多会员的不满。 当陈炜忧心忡忡地站办公室向他汇报这个事情时,沈流岚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不痛不痒地说道:“要是有意见,让他们都退会,爱来不来。” 而仍与度假中心打着官司的Vibes,此时也很配合地暂停了营业。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岚霓园也布置完毕,沈流岚正准备婚礼一结束,就举家搬回岚霓园居住。 时间一晃到了月中旬,沈流岚带着殷雅霓,回纽约参加Lanni集团的年会,以及前往法国采购部分婚礼物品。 到达纽约的当天,与殷耀南吃过晚饭,他们便返回了以前居住过的One57公寓。 一进这房子,殷雅霓的心情就一阵压抑,自然是因为又回到了那段纠结的时光。 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沈流岚正关着灯,靠在床上看着那副巨大的投影幕布。 幕布上的白裙少女,一脸忧伤。 殷雅霓轻轻叹了一口气,掀起被子,温顺地躺进了他的怀中。 “怎么又看这个了?” “似乎一进入这个屋子就自然而然地想做这件事。” 她突然感觉一阵心疼,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腰。 沈流岚的眼中似乎有些晶莹,他低头看向殷雅霓,“行为心理学上的21天效应认为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而我这个习惯维持了三年,可以想象有多坚固了。” “难道你爱我只是因为这三年的习惯吗?”其实她知道不是这样,只是夜深人静,难免矫情。 而继续看着影片出神的沈流岚,却能毫无犹豫地回答她:“不是因为习惯才爱你,而是因为爱你才有这样的习惯。” 其实类似的告白,殷雅霓从他的口中听了很多很多。 但每一次,她都会产生新的心动和爱恋。 这样一直维持着高强度的爱,让她每一天都觉得充满希望和幸福。 内心强大,精神上的防御系统自然更健全。 翌日,沈流岚在美国的秘书梁星一早就来了公寓,将他们接到了位于曼哈顿的Lanni集团总部。 会议在集团总部顶层的大会议室进行。 沈流岚依然坐在长桌的尊位上,而殷雅霓则贴身坐于他的左侧位置。 今天即将进行工作汇报的各子公司总裁,皆疑惑于这位贴沈流岚身侧而坐的东方少女是何身份。 其中部分深知集团历史的人士猜测到她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集团持有者Yanni小姐。 虽然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经过沈流岚的正式介绍,会议室内各个领域的顶尖人士还是着实吃了一惊。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眼前这位娇小可爱的东方少女,即是集团百分之百权力的执行者。 这似乎是充满玄幻的事情。 然而,当工作会议结束,沈流岚宣布了他们婚讯后,这玄幻故事变成了合情合理的爱情故事。 . 由于沈流岚与殷耀南商定好的交接时间为三月一号,于是这会儿他将梁星原本要呈给他的工作报告推给殷耀南后,便带着殷雅霓匆匆赶往机场、乘坐最近的航班回他的母校赴晚上的约会。 这一次的大婚,沈流岚是不准备中美两地操办了。 一来心疼殷雅霓的身体,二来大操大办确实会增添许多麻烦。 于是,他只能趁这次回美国的时间,带着殷雅霓逐一登门拜访所有受邀参加婚礼的贵客。 沈流岚当年在南加州攻读硕士课程时,不仅结交了如殷耀南、渡边修等可以为彼此出生入死的兄弟,甚至连学校的教授都十分欣赏他。 所以这次他邀请参加婚礼的贵宾,不仅有曾经的南加大同学,还有美国高等学府德高望重的教授。 三天下来,终于落实了所有美国贵宾参加婚礼的事宜。 行程确实紧迫,美国之行刚结束,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前往法国挑选婚礼伴手礼。 一般婚礼送给宾客的伴手礼无非就是精美摆品、永生花盒、甜美糖品等小小纪念品。 殷雅霓嫌弃摆品笨重、且因为赠送难免会存在重复的款式,这样便失去了展示特别的意义。 最后,经过蒋纱的建议,他们选择了世界某奢侈品牌的香水作为他们大婚当日送给宾客的伴手礼。 由于香水价高,再加上大婚当日受邀的宾客预估有两千人,于是光是这一份小小的伴手礼,就需花费上千万。 沈流岚自然是无所谓这么点零头,再大的价钱都花掉了,这千来万算什么。 可崇尚节俭的殷雅霓却一时无法接受这项费用,于是这会儿正在奢侈品公司总部里犹豫不决。 由于他们的订单金额大,引起了此品牌老板的关注,甚至亲自出面招待。 同是活跃在欧美经济圈的富豪,加上沈流岚外貌出众,极易引起时尚界人士的注意。 当下,品牌老板一眼便认出了他即是美国大财团Lanni集团的总裁。 为了结交关系,对方主动提出这批香水由他个人代表公司送给沈流岚与殷雅霓作为新婚礼物。 殷雅霓一听可以免去上千万的费用,开心之余又觉怪异。 果不其然,对方下一刻,便提出希望冠名赞助他们的婚礼,并且想请他们俩人为自己旗下这款新上市的香水拍一支广告。 381.我从小就不跟妹纸玩,一心只读圣贤书。 拍广告什么的自然是不可能的。 从未听说仅仅只是赞助了亿元造价费的婚礼,便能邀请到跨国商业大鳄拍摄广告的事情。 沈流岚当场直接黑脸拒绝,并甩出黑卡豪气支付了千万元的伴手礼费用。 直到他们离开了品牌商的地方,沈流岚才开口嘲了起来:“他脑子有坑吧?一亿赞助咱们的婚礼,就痴心妄想让咱俩给他的香水拍广告?真当我们是三流小明星呢?刚要不是你不让,我非嘲得他无地自容。” “这个牌子请的可都是世界顶级大明星,从未请过素人拍广告的,我倒觉得他们是看中了你尊贵的气质。” 殷雅霓捂着嘴巴偷笑,巴黎一月份天气寒冷,冻红了她的小手。 沈流岚低头看了她一眼,瞥见那红得青色血管都现形的小手,当即心疼得连忙包着她的手哈气。 哈了好一会儿,感觉到她的小手有些暖和了之后,他才又将她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然后继续揽着她的肩膀行走在巴黎街头。 他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你知道我最看不起那些小明星吧?度假中心落成典礼那次,闻森带着他旗下一个十八线小明星来站台,生生把度假中心的档次拉低了十八档。那女的长得其丑无比,脸上的粉有白墙那么厚,身上可怕的香水味差点没把我熏晕,而且她脑子感觉也是有毛病,霸着话筒讲了一堆。要不是卖闻森几分面子,我真想让保安把她拖出去。” “呦!既然嫌弃,怎么还把细节记得那么清楚?脸上的粉?身上的香水味?甚至记得人家长什么样的?” “没呢,我这不是记性比较好么?”沈流岚顿时有些尴尬,他全然没猜到殷雅霓挑上的重点竟然是这个。 “既然你记性好,那你说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什么情况?” “白色T恤、红色短裤、黑色人字拖、高马尾、没有喷香水......”沈流岚突然低头俯在她耳边,吐出一口温热的气体之后,才轻笑着继续说道:“没有喷香水......但当时你站在阳台,风儿吹过来,我闻到的是满满的少女香气。那味道飘着飘着,最终进入我的鼻腔,接着钻进了我的心里。那股少女清香,一直撩拨着我的心,所以当天晚上,我忍不住将你身上的香气尝了个遍......” 他这对殷雅霓耳朵的双重攻击,瞬间让她红透了双耳。 耳廓渐渐变成粉透明色,沈流岚一时心动难忍,竟当街含了下口。 殷雅霓害羞,死劲地推着他,他才又笑着放过了她的耳朵,继续吐槽起闻森旗下的小明星。 这是沈流岚第一次在殷雅霓面前如此嫌弃一个人,就是之前聊到十恶不赦的凌楚楚与林安琪,他都不曾这么激动过。 似乎是不适应人前冷淡寡言的腹黑总裁,人后竟然这么长舌,殷雅霓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见她无语,沈流岚继续吐槽道:“你说闻森什么眼光啊?还天天跟自己公司那些小明星闹绯闻,难怪闻夏天天跟他吵架。” “我倒觉得闻森那些绯闻都是为了保护闻夏。” 都说爱情中的男女来自不同的星球。 对于殷雅霓的绯闻保护说法,沈流岚明显是拒绝的。 “那你可就误会他了。他十六岁就懂得跟自家公司的小明星约会了,所以你感受一下。” “那你呢?十六岁时在做什么?跟哪家姑娘约会呢?是跟老陈家开律所的二女儿吗?” “老陈二女儿?谁啊?”沈流岚一时有些懵。 “可不就是你第一次带我回家吃饭那早上,爸爸要给你介绍相亲的老家邻居老陈家三十岁开律所的二女儿嘛!这么快就忘啦?好歹小时候一起玩过吧?” 殷雅霓可没忘记,她第一次上沈家吃饭,还是因为沈流岚拿她当挡箭牌,只为拒绝沈文堂安排好的相亲。 “欸~这可是大冤枉!我从小就不跟妹纸玩,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你看我既没有前女友、也没有白月光,我的生命里可只有你这么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沈流岚说的都是大实话,殷雅霓心里自然清楚。可听见他这一番幼稚的解释,还是忍不住笑了出声。 傍晚的巴黎街头,忽然一阵寒风刮来,殷雅霓怕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接着鼻水就出来了。 沈流岚可劲儿心疼,瞥见路边一家看上去氛围温馨的咖啡馆,便揽着殷雅霓进了去。 咖啡馆开着暖气,刚坐下不久,殷雅霓的鼻水就止住了。 沈流岚帮她点了一杯热牛奶,待她全身暖和了之后,才又拥着她继续前往距离不到一公里的老佛爷百货。 殷雅霓最钟爱的几个牌子,包括去年被沈流岚偷偷扔掉的几件衣裙的品牌,全部在这里找得到。 南城海门的婚俗是,女孩子嫁人时,要带着装满新衣服的两个箱子到夫家。 婚礼结束脱下新娘装后,便不能再穿回以前的旧衣服,只能穿上随嫁过来的新衣服,寓意着新生。 这些婚俗讲起来一套套的,但经过时光的简化,如今也只剩下结婚之时要购买两箱子新衣服的说法。 来到商场,沈流岚却比她更兴奋,他着迷于看着殷雅霓穿上自己替她挑选的衣服,从更衣室走出来的那一瞬间。 大概是因为他们第一次约会便是五年前在海门,沈流岚带她买了一车衣服的那一次吧。 暗恋时期朦胧且珍贵的靠近所带来的怦然心动,总是令人回味很多年。 殷雅霓虽不追求精美华服,但眼光与品位却一直在线。 沈流岚帮她挑的那些从头包到脚的阿嫲衣,她没有一件看得上眼。 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穿露出皮肤的衣服,她也就不往以前爱穿的那些款式上挑,而是尽可能地照顾他的感受,挑试那些端庄典雅的款式。 她挑出来的每一件衣服都不是时下大热的款式,但穿在她身上总是显得独特与优雅。 这一次,俩人的眼光终于得到高度的统一。 逛了一整晚、直到百货店关门,沈流岚才同意停止剁手,拎着大包小包战利品回酒店。 翌日,他们又飞往法国南部的酒庄订购婚礼当天所需的红酒。 这一番忙碌的行程下来,回到海门已经是一月底了。 沈家决定二月一号到殷家求亲,二月八号送聘。 南城海门由于地缘关系亲近,通婚情况普遍,所以婚俗基本上是一致的。 从求亲之日开始,直到大婚当日,新娘是要回娘家住的。 对于这件事,沈流岚直接激烈反对,甚至在饭桌上与沈家父母大吵了一架,直囔囔着“我是不会屈服于这种封建、愚昧的习俗的”。 江蓉苦口婆心相劝、沈文堂声严厉色,皆没有效果。 最后,他们只好撂下“如果不同意分开半个月那就取消求亲”这样的狠话,沈流岚才被迫接受。 于是一月三十日这天晚上,殷雅霓洗完澡便开始收拾自己和一对儿女的东西,准备一月三十一日回南城住。 沈流岚在围栏里陪孩子们玩耍。 他将白胖软绵的女儿抱在怀里,已经亲了半小时,亲得孩子都嫌弃了他,一直哇哇着要挣到哥哥身边。 超宝早已习惯了沈流岚的重女轻男,此时只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玩魔方。 那淡定的样子,好似双眼看透一切的小大人。 能宝刚爬下沈流岚的怀抱,马上就又像小兔子一样被他抱回了怀里。 殷雅霓出来的时候,沈流岚正抱着女儿默默流泪、语带哽咽地说着:“女儿啊,粑粑有半个月见不到你了,你要好好听麻麻的话喔,不能淘气,不能惹麻麻生气,你要替粑粑把满满的爱输送麻麻,知道吗?女儿啊,一定不能忘了粑粑,粑粑很爱你的,粑粑除了麻麻,最爱的就是你了。粑粑一想到半个月见不到你和麻麻,粑粑的心就觉得好痛,痛得像要死去那样,粑粑真的好爱你们喔......” 殷雅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回过神后立即拿起口袋里的手机,拍下这让人大跌眼镜的一幕。 在外以黑脸闻名的沈流岚,竟然有这么温情肉麻的一面,这一幕如果不拍下来,那就太浪费了。 一个邪恶的计划在殷雅霓的心中形成,她不动声色地收下自己的手机,走到那一对难舍难分的父女面前。 能宝见到她过来,立即哇哇地哭着要找她。 当殷雅霓弯身想抱过能宝,沈流岚却不愿意把孩子给她。 将女儿丢给儿子后,他倏地翻出围栏,一把托着殷雅霓的屁.股抱上身,随后深切地吻上。 殷雅霓惊呼着要下地,“孩子们在呢,至少把孩子们哄睡呀!” “一会儿我妈会进来带他们下去睡觉,你乖,别分心。” “你刚不是正和孩子们联系感情么?继续呀,过了今晚,明天我们就回南城了。”殷雅霓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只得趁着他转战其他地方的时候低声说道。 可埋在她颈窝的沈流岚,却只是幽幽地呢喃:“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难舍难分的那一位。” 382.婚礼前夕 翌日,沈流岚与殷雅霓原本是计划吃过早饭就出发南城的。 可准新郎沈流岚却将娇妻禁锢在床上欺负了一整个早上,直到江蓉上来敲门,殷雅霓才找到机会软着脚逃出了房间。 一想到沈流岚一整晚一早上跟疯了一样不断索取,她就觉得心脏颤得不行。 估计是一晚上的响动影响到了隔壁的沈江桥一家,此刻,饭桌上的沈江桥与杨梦萌,看向他们的眼光,只剩下大写的尴尬。 吃完午饭,北风散去,阳光正好。 沈流岚与殷雅霓带着一双儿女及两位育儿嫂,上了回南城的高速。 车内弥漫着一股悲伤。 也许是因为育儿嫂也在车上,沈流岚不好意思倾诉自己的伤怀,于是一直耷拉着嘴巴直到吃过了晚饭。 天色已经全黑,因为明天还要早起,殷雅霓便催促着沈流岚赶紧回海门。 可沈流岚却说想洗过澡再回家,殷雅霓拗不过他,便只能随着他去。 最后,洗好澡的人又得寸进尺,说觉得有些乏了,怕上了高速会犯困,于是,又赖在殷雅霓的房里睡了一觉。 他倒是睡得心安理得,殷雅霓却因为担心自己也跟着睡过头,一觉醒来就是天亮,会坏了规矩。 于是她一直撑着眼皮,直到即将十二点,才将沈流岚叫了起来。 眼看着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即将敲响,灰姑娘沈流岚,抱着自己的王子殷雅霓伤感了一通后,才开上自己的南瓜迈巴赫离开了海景山。 也许是八小时后又能见面,所以此刻他并没有觉得多难受,只是有着淡淡的寂寞和伤感。 他回到沈家的时候,沈江桥正坐在厅里给他等门。 沈流岚以为他又要吐槽昨晚声响太大,便没有理他,径直进了厨房喝水。 “这刚把弟妹送回娘家,你就去哪里玩到这么晚才回来?你不知道明天早上六点就要出发了吗?” 不知道何时,沈江桥已经跟着他进了厨房,此时正倚在门边,板着一张脸看着他。 沈流岚不想理他,继续低头喝水。 “要注意节制。昨夜你们闹了一整晚,今天又一早上没出门。晚上你竟然还趁着老婆回娘家而出去玩到这个点才回来?你年纪也不小了,身体要注意保养,不要以为还年轻,便随意挥霍。” 沈流岚刚开始没注意听,越往后听越觉得奇怪,待他意会过沈江桥的意思,顿时气得将玻璃杯“啪”地一声用力掷在桌上。 “住在这个家真是越来越没隐私了,婚礼办完,我们一家就搬回岚霓园。还有,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你别老提醒我年纪什么的,我很清楚我今年28!” “......” 回了房的沈流岚,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那一刻伤感随着宽阔的空间而无限放大。 怀里少了那软软香香的身体,他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眼见时间过得如此缓慢,他干脆起床制作婚礼上要播放的影片。 素材即是他电脑里殷雅霓那几十G的视频。 视频按着拍摄日期从远到近排列,沈流岚一部一部挑出来播放、筛选、删减。 最终,留下来的那几部待制作的片子,皆是出自当时声称爱上殷雅霓的线人之手。 看着视频中殷雅霓那美得令人心生颤动的样子,他不得不承认,只有投入了感情,才能得出精品。 书桌上的鼠标灵活地移动着,键盘时不时发出敲响快捷键的声音。 沈流岚技巧地选取着只露出殷雅霓侧面和背面的画面,并未让她的全部容貌展现在影片中。 在两千多名宾客中公开殷雅霓的容貌与身份,已经是他的最大极限。 直到天亮,沈流岚才将片子剪辑好,剩下的部分,改天继续做画面色调处理。 婚礼上播放他眼中的殷雅霓,这个想法他很早就有了。 对计算机软件并无研究的他,为了避免殷雅霓的影片落入其他人之手,他愣是花了半年时间学会一手处理影片的技术。 眼看着晨日将出,他关上电脑,穿上厚羽绒服,跑上三楼的露台,看着那曾经与殷雅霓一起看过同一个太阳。 他心中无限感慨,此时只能化作一句“我爱你”和一张绮丽的日出照片,搭乘4G信号,发送到殷雅霓身边。 . 待看完日出,沈流岚下楼的时候,沈家父母已经准备好了今日求亲的信物,此时正坐在厅里,等着六点半一到,便出发南城。 沈江桥作为沈流岚的亲大哥,今日自然得出席。 杨梦萌原本想留在家里照顾孩子,但由于求亲人数有讲究,须得双双对对且为夫妻才吉利。 于是,她只得将孩子留给育儿嫂,自己与沈家人一起前往南城。 他们在看好的吉时,八点准时到达了殷家。 五年前也是这个时间,一样的房子,一样的亲家,一样的新人。 沈文堂与江蓉感慨万分,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终究还是这一家的姑娘。 然而,此次的求亲并不像五年前那么容易。 亲家不再只有殷雅霓的父母,而是多了一位严穆峻厉的长者。 在沈家父母看来,长者明显是不待见自己儿子的,而自己的小儿子却嬉皮笑脸放低了身段极力讨好。 那一刻,他们似乎听到了心碎一地的声音。 沈流岚自从认识了殷雅霓,在家里就像是刺猬一般,逮谁刺谁,甚至不顾父母感受,三番五次吵着要分家。 看着他对殷家人的一脸讨好,沈家父母深刻感受到,儿大也有不中留的时候。 五年前的求亲,沈家父母给的礼物是价值上亿的别墅及八千多万的现金存单。 而今,并未因为殷雅霓已与沈流岚注册结婚,甚至孩子都有了而降了身价,反而母凭子贵,且因为此次是正式的大婚,沈家给出了更丰厚的聘礼。 这次,殷家父母并未客气,大方地将聘礼收下,并且将之与他们给殷雅霓准备好的嫁妆合在一起,当着沈家人的面,当场给了殷雅霓。 殷雅霓是殷家人的掌上明珠,殷老爷子与殷家父母给的嫁妆自然丰厚,是沈家聘礼的两倍。 这似乎是一场直接摆上台面的对抗。 沈家撇开最会赚钱的沈流岚不算,论资产实力,是远远不及垄断事业出身且投资有道的殷家的。 论政治影响力,甚至沈江桥将来还得倚仗殷家的力量。 这也是沈家父母及书记先生忌惮殷雅霓的原因。 这段婚姻,虽然是两个后辈的真心相爱,可抽丝剥茧下来,实则是两个大家族的较量。 . 回去的路上,沈流岚不想听见自家父母的唠叨,于是便将他们赶到沈江桥的车上,而他则自己一个人开着车乐得轻松自在。 话是说婚礼之前新娘子要住在娘家,但沈流岚根本憋不到婚礼,这求亲的隔日一大早,便蠢蠢欲动地开车去了南城,足足在那儿呆到深夜才返回海门。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直到有一日,他由于疲劳驾驶,在高速上撞上了路牙子,毁了迈巴赫的车头。 这一次,殷雅霓是坚决不允许他每天南城海门往返了。 而沈流岚一旦乖乖待在海门,殷雅霓不需要陪他,这才有时间带自己的五位伴娘去试装。 一人两套的伴娘礼服,亦是蒋纱根据殷雅霓大婚当日的礼服配套设计的。 她原本想邀请倪嘉与三位大学舍友,组成她的四人伴娘团。 可因为沈流岚的伴郎团里有闻森,而闻森又希望闻夏也一起当伴娘,于是殷雅霓便将四人伴娘团变成了五人。 这刚巧与沈流岚那边的五人伴郎团组成了十全十美。 倪嘉原本就住在南城,而三位大学舍友则在试装的前一日晚上便来了殷家过夜。 至于闻夏,是闻森在试装当日才特别从海门带过来的。 沈流岚一早知道他们要来南城,便蹭着他们的车跟过来了。 伴娘服设计简单,且不需要蒋纱亲手缝制,于是一早就做好了。 此时,闻森与沈流岚陪着殷老爷子在楼下客厅聊天,殷雅霓则带着五位伴娘在楼上客房试礼服。 Martha.J的名号常在国内顶尖时尚杂志出现,十分响亮,且国民度随着她将事业逐渐转移到国内而提升了许多。 伴娘团里除了一早就认识蒋纱,且穿过她不少私人订制礼服的闻夏见怪不怪外,殷雅霓的其他几位同学都十分激动,直说借了她的风,这辈子才有幸穿到Martha.J设计的裙子。 面对淳朴实在的同学们,殷雅霓看着自己用钱堆积出来的婚礼,不免有些难受。 答应过了四位闺蜜,以后她们结婚,她会送他们人人一件Martha.J的礼服,心情这才好点。 热热闹闹的试装结束后,天色已然接近傍晚,闻森晚上有应酬,便急着带闻夏返回海门。 沈流岚死赖着不想走,但因为明日是送聘的日子,他不返回海门又不行。 这一来二往的踟蹰,硬生生将闻森的时间耗没了。 最后,沈流岚是被闻森连拖带拽塞进车里的。 说好的婚礼前不见面,沈流岚根本忍不过两日。 所以,直到大婚前日,他们还在见面。 383.迎亲:我的傻妹妹呀,里面是现金支票好么? 二月十三日。 距离沈流岚与殷雅霓的婚礼,不到二十四小时。 蒋纱正替殷雅霓整理大婚之日要穿的三套礼服。 正红色的中式龙凤褂,褂上用金银线锈了四只栩栩如生的龙凤,看上去十分吉利,这是殷雅霓与沈流岚在殷家与沈家跪拜长辈行礼时所穿的中式礼服。 纯白色婚纱,晚上举行西式婚礼使用。 没有浮夸的蓬蓬裙摆和抹胸,而是收腰鱼尾设计,完全突显出了殷雅霓纤细柔软的腰部线条及浑圆翘挺的臀部。 因为沈流岚再三交代,不能露肩露胸露手臂,所以蒋纱放弃时下大热的一字肩设计,而采用了透明纱织包肩臂露背的设计。 细腻微透并且带着些许浪漫刺绣的工艺,显出了殷雅霓那若隐若现纤细柔美的肩臂线条。 婚纱是手工缝制,在制作工艺上充分保留了婚纱制作的传统,但在设计的元素上又彰显了前卫的摩登感觉。 背部是整片挖空的心型设计,既浪漫又性感。 沈流岚看到这样的设计是会疯的,怪只怪他自己提到不能露肩露胸露手臂,并未提到不能露背,蒋纱觉得自己这样设计没毛病。 第三套是敬酒及迎送宾客用的宴会礼服长裙。 由于婚礼采保加利亚国花香槟玫瑰作为基础布置物,并且主题即是其花语“我只钟情你”,所以蒋纱以香槟玫瑰色为基调,为殷雅霓设计了一款贝壳肩的长礼服裙。 裙上点缀着纯天然的南非粉碎钻,灯光一照,便会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这三套礼服造价不菲,光是龙凤褂上的金线、长礼服裙上的南非钻、还有白纱上点缀的意大利云贝母,就价值上百万。 另加上Martha.J的设计费及长达两个月的手工制造费,价格已然达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沈流岚早先就让蒋纱报个价,他要即刻付款。 可蒋纱却只是笑着说“这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她的大方,沈流岚却有些尴尬了,洪希迪与蒋纱大婚的时候,他仍被限制入境,因此只是从美国寄了对表送给他们。 面对沈流岚的为难,蒋纱却是豁然:“等我第二次结婚的时候,你再送贵些的礼物。” . 当晚,叶明惠帮殷雅霓梳过头发后,俩人抱着大哭了一场。 殷耀山亦十分难过,只是他选择不在妻女面前流眼泪,而是选择了独自一人坐在寒冷的露台上喝着酒,回忆着殷雅霓从出生那日,到如今即将嫁作他人妇的二十八年时光。 由于第二日要早起化妆,殷雅霓很早就睡了。 自从有了一对龙凤胎,她不记得有多久没这么早休息了。 当晚,她睡得十分安稳,一夜无梦到天亮。 翌日六点,天还未亮,蒋纱介绍的化妆师一早就到了。 叶明惠叫醒殷雅霓的时候,她还闭着眼睛浑浑噩噩。 吃完甜汤,开始上妆。 当她做好妆容及发型时,已逼近八点。 眼看着迎亲队伍就要过来了,殷雅霓手忙脚乱地在化妆师的帮助下穿好了龙凤褂。 她刚穿好龙凤褂,便听见一串由远及近的跑车轰鸣声。 似乎是感觉到迎亲队伍的到来,殷雅霓提上裙摆,跑到房间的窗前一看,果然有一列超级豪车组成的车队,正沿着山路低吼着上来。 领先的是劳斯莱斯的幻影礼宾车,车头立着一对洁白交颈的天鹅,想必那就是迎亲的主车。 后面跟着的几十辆迎亲车,清一色是价格不菲的海门牌照豪车。 而迎亲主车在花园铁门打开后,便缓速开了进来,停靠在大门边。 穿着正黑色西装、暗红色衬衫、戴着领结的沈流岚手持香槟玫瑰下了车。 他的脸光洁白净、黑发整齐地码向了脑后,脸上挂着微笑,整个人看上去既清朗又英俊。 殷雅霓呆呆地看着手持鲜花,站在花园里的沈流岚,那一刻,她再次怦然心动。 而站在花园中央那位让她心动不已的男人,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下一瞬随即抬起了头,看向了殷雅霓。 这一瞬间的相视,仿佛看进了彼此的灵魂深处。 沈流岚的眼神炽热、饱含着强烈的情感。 殷雅霓的心动,亦化成了羞涩,在眼底荡漾开来。 这一对璧人,一位站在窗前俯看,另一位站在楼下仰望。 仿佛那一瞬间,周围的人皆成了布景,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豪华迎亲车队陆续在殷家花园外停下,从车上下来了沈流岚的五位伴郎,及若干殷雅霓不认识的年轻男子。 除了伴郎团清一色正黑色西装、白衬衫、黑领结外,其他男子皆是休闲西装打扮。 浩浩荡荡二十余青壮男围上沈流岚身边,眼看着就要跟着新郎的眼神一起投向二楼,殷雅霓赶紧在他们望上来之前,退回了床上。 化妆师将整理好的红色鲜花拿给她之后,便弯下身替她整理裙摆。 殷雅霓脚上只穿着拖鞋,她的红色新娘鞋正静静地放在脚旁。 楼下的欢笑声不断,听得出是五位伴娘此时正在闹新郎。 作为伴娘团里唯一与迎亲队伍熟识的闻夏,伴郎团派了闻森过去当说客,企图用红包攻势攻开第一道门禁。 谁知闻夏并不买账,她捏着手上五个薄薄的红包,不屑地说道:“真当我们没见过毛爷爷呢?这么薄的红包,估计只有一张吧?哄谁呀?” 闻森哭笑不得,“我的傻妹妹呀,里面是现金支票好么?你拆开一包看看昂!看了满意就让哥几个进去,吉时快到了!” 闻夏半信半疑地打开一包,抽出里面由沈流岚亲手签名的面额88888元的现金支票,这才满意地敞开殷家大门,让沈流岚的迎亲队伍进去。 刚将支票红包分发完毕,伴娘团又回了楼上守住第二道关卡。 此时,殷家父母与殷老爷子、殷耀南、包括一众亲戚,都笑呵呵地看着花了几十万才进得了门的沈流岚,直言:“霓霓的伴娘团很给力啊!” 沈流岚作为三十好几才娶到老婆的老剩男,此时的脸皮却倏地薄了起来。 殷家亲戚的几句调侃,让他的脸红了又红。 茶还未入口,他的屁股就像陀螺似的,一刻也坐不住,着急着回楼上接自己的新娘。 眼尖的殷耀南看出了他的心思,当下便起哄时间紧迫,先将新娘接下来再说。 于是,有五位伴郎壮胆的沈流岚,满面春风地上了通往殷雅霓房间的旋转楼梯。 殷雅霓的门前自然又被伴娘们堵住了。 闻森继续甩出五包红包,谁知闻夏将红包收走后,却又再次提出了要求——每人先做一百个伏地起身再说! 384.迎亲: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伴郎团听见要做一百个伏地挺身,个个都刷白了脸看向新郎官沈流岚。 原以为沈流岚会再次使用红包攻略进行通关,可没想到他竟二话不说,脱下了西装外套,卷起袖子。 见伴郎们仍面面相觑,已经双手撑到地上的沈流岚抬起头看向他们,“还站着干什么呢?开始啊!” 一阵阵粗喘声此起彼伏,沈流岚率先完成了一百个伏地挺身、接着是卓天瞿和闻森。 没有健身习惯的洪希迪,自然完成不了任务。 别说是一百个了,他连三十个都有困难。 而膝盖有旧患的渡边修,即使是这样,最后仍然坚持完成了任务。 此时,所有人都等着洪希迪未完成的那七十个伏地挺身。 十分钟过去了,他才勉强才又完成了十个。 照这样下去,等他完成剩下的六十个,至少得一小时。 沈流岚哪里等得了,于是便将洪希迪拉了起来,自己又撑下身,快速地完成了洪希迪未完成的那六十个伏地挺身。 对于沈流岚令人咋舌的体能,在场的伴娘直呼“沈董高能”,而伴郎们则面露愧色。 然而,沈流岚代洪希迪做的伏地挺身,伴娘团并不接受,最后闻森又砸下了五个红包,才算勉强堵住她们的嘴。 闻夏本来还准备了更多招数打算折腾新郎和伴郎们,怎奈定好的吉时十点上车,眼见剩下的时间不多,便放过了他们。 沈流岚进房的时候,殷雅霓正低头端坐在铺着红色床品的床上,看上去既羞涩又动人。 不过才隔一日未见,沈流岚心中本就想念她,此时又见她以一副自己不曾见过的样子出现,心中的爱恋糅合着新鲜与激情,瞬间迸发出了汹涌无比的爱意。 而从门边走到殷雅霓面前的直线距离不过十米,沈流岚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踏实,仿佛这一小段距离,即是他们这五年恋程的缩影。 终于,他远渡心中的大山与深河,来到了他的新娘面前。 半跪着执起殷雅霓的手,沈流岚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而后,将手边的香槟玫瑰递到她手上,并轻声对她说出它的花语——“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与你在一起是我最骄傲的事情,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 在场的伴郎们从未见过沈流岚这般肉麻矫情的模样,眼下皆被惊呆。 反应最大的是闻森,他正红着脸囔囔着:“特么丢人!” 站在一旁的闻夏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你好好学学。” 一番告白结束,沈流岚拿过殷雅霓脚边的红色新娘鞋,刚想套进她的脚上,而动作因倪嘉的一声“慢着”而顿住。 “给新娘穿上鞋子之前,要先亲过她的脚背。” 沈流岚私底下脸皮虽然厚,殷雅霓的脚他也不是没亲过,然而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自然有些不好意思。 眼见着伴娘们欺人太甚,闻森刚想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话还未说出口,便被闻夏一个眼神喝住。 最后,无意外的,沈流岚顶着巨大的压力,执起殷雅霓细嫩的脚,低头落下了一吻。 当所有人以为他那一吻结束,便会起身牵起新娘。 然而,他却在嘴唇刚从殷雅霓的脚背离开时,又以极快的速度吻上她的唇,久久不愿放开。 站在一旁的婚礼跟拍师,快速且精准地拍下了这一刻。 . 终于,闹了一小时的新郎,沈流岚如愿牵着殷雅霓的手,跪在地上向殷家三位长辈敬茶。 喝茶的殷耀山与叶明惠神色黯然,经不住其他长辈的几句伤感之言,瞬间眼泪就流了出来。 殷雅霓原本心情就难受,眼见着父母红了眼眶,她也崩溃了心中的不舍,抽噎着轻声哭了出来。 这一刻,沈流岚很是动容。 见殷雅霓哭得伤心,他收了又收自己的手臂,将她紧紧地圈在了怀中,撑起红伞,走向了礼车。 殷家父母与殷老爷子跟着迎亲队伍走了出来,红着眼眶看着坐进车里的殷雅霓。 殷雅霓很想回过头看他们,可是不能回头,即使此刻她心中再多不舍。 迎亲的豪华车队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离开了海景山。 坐在车里的沈流岚用手帕将殷雅霓脸上的泪水擦干,而后,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乖了,不哭。今天只是一个仪式,一切都没变,你想回来就回来,爸妈想过去就过去,你一直是他们的女儿。” 殷雅霓点了点,眼神涣散,失焦地看着车头那一对交颈的天鹅出神。 “为什么我们车上绑的是天鹅?”她抬头问向沈流岚。 沈流岚低头看着她,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因为一只天鹅一生只有一个伴侣,是用生命去守护的伴侣。如果它们其中一只生病了,另一半会守护它。如果这只不幸生病的天鹅失去了生命,那么另一半也不会独活,它会殉情。所以,能代表我爱情态度的形象物,天鹅是最合适的。” 话落,殷雅霓刚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此时又悄悄地流了下来。 她闭着自己的眼睛,靠上沈流岚的肩头,以一种只有他们俩人才听得到的音量小声说道:“为了你的长命百岁,我也一定要长命百岁。” 南城到海门,不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沈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殷雅霓被撑着红伞的沈流岚牵进家里的时候,沈家父母与所有亲戚早已候着了。 跪拜过一众长辈,殷雅霓与伴娘们暂时回了房间休息,留下沈流岚与伴郎团招待沈家亲戚。 午宴即是在沈宅进行,殷雅霓吃不了多少就觉得乏了,于是提前回房休息。 也许是早上太早起,她这一觉睡到了傍晚才醒。 她醒了之后,躺在一旁休息的沈流岚也跟着醒了。 眼见着天色不早,他们稍微整理过身上的衣服后,便启程回了Lanni酒店。 伴娘及化妆师早已带着一对新人的礼服去了酒店等待,而伴郎团则提早到会场筹备婚礼事宜。 沈流岚与殷雅霓刚上车的时候天色还白着,到达度假中心时,不过半小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就着夜色,殷雅霓看到度假中心门口那巨幅的宣传画已经撤掉了。 此时更换上的,是她和沈流岚在拉斯维加斯的夜空,戴着隔音耳机与墨镜,坐在直升飞机上拍下的婚纱照。 殷雅霓身上的白色婚纱,与身后赌城璀璨华丽的夜景,形成了强烈的撞色效果。 此时,婚纱照以大尺寸巨幅形式呈现在高处夜空里,更添了惊心动魄的美。 385.婚礼:miss的故事。 举办婚礼的场所是Lanni酒店的顶层宴会厅,场所宽阔,约可同时席开五百桌。 新娘化妆室在宴会厅下一层的专用套间内,沈流岚带着殷雅霓进去的时候,蒋纱、化妆师及伴娘们已经候着了。 在蒋纱的帮忙下,殷雅霓很快换上白纱,随即进入化妆程序。 由于她白天上的是端庄的中式妆容,此时为搭配纯洁浪漫的白纱,需将她脸上的妆容卸掉再重新上妆。 沈流岚换好浅蓝色西服出来时,瞥见化妆师正拿着卸妆棉往殷雅霓的脸上搓着,眉头顿时拧了上,快步走到殷雅霓身边,冷着声对化妆师说道:“白天化好的妆你怎么又给她擦掉了?这么搓来搓去的得多疼啊?” “啊?”化妆师有些懵住,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新郎跳出来干涉新娘化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殷雅霓拉了拉他的手臂,轻声说道:“为了搭配身上的白纱,必须要重新化妆的,我不疼的,你别担心,先下去招呼客人吧。” “是么?”沈流岚仍是满眼狐疑地看着化妆师手中的化妆棉,转而对化妆师说道:“你记得轻点,可不要搓痛她了。” 话落,他俯身在殷雅霓额边落下一吻,并看了一眼她婚纱的胸口处,似乎是十分满意。 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对蒋纱到了谢:“这次的礼服设计得非常好,我很满意,谢谢。” 他离开化妆室后,蒋纱看着殷雅霓被皮质椅背遮住的细腻后背,一想到待会儿沈流岚看见殷雅霓这片镂空美背当场发飙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里有些慌。 抬眼看向这间专门为殷雅霓设计的精致化妆室,再看向此刻正坐在镜前那位水灵的新娘子,蒋纱俯身看向她,眼里是满满的祝福,笑道:“雅霓,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而Ben,是我见过最深情最疼老婆的新郎。祝福你们幸福到白头。” 这会儿正在上妆的殷雅霓,透过镜子,看着蒋纱友好的侧面,笑着说了声“谢谢”。 半小时后,上好妆的殷雅霓移步坐上外厅的心型大沙发,与一众参加她婚礼的同学好友拍照。 今晚,她在海门大学所交好的同学都来了,陆陆续续地进出着化妆室,好不热闹。 其实婚俗上,她应该与沈流岚一起站在酒店一楼大厅迎接今晚参加婚宴的宾客。但今日天气寒冷,且一站就是两小时,沈流岚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便让她在化妆室休息,自己带着伴郎团及沈江桥、殷耀南、殷淮郡等人下去招呼客人。 他本人的朋友及沈家亲朋,见到他与沈江桥站在那边,自然知道上前道贺。 而殷雅霓的朋友,见不到新娘,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幸而沈流岚及时招呼过他们新娘在楼上的化妆室。 五年前在网上疯传的绯闻,让殷雅霓的所有同学好友认识了这位海门隐形富豪沈流岚。 可,不过几日,网上再难寻关于他们这段关系的只字片语。 他们不免担心,是否因为殷雅霓与对方的感情生变,所以那些新闻才会被抹得一干二净。 然而,他们今晚终于见到她的真命天子,仍是当年那个在媒体面前高调认爱的高富帅,皆感觉这桩婚事十分完美。 一波同学离开化妆室前往宴会厅后,汪沅挽着时妍进来了。 由于这是一场不收礼的婚宴,于是汪沅也没有另外准备红包与礼物,他只是给了殷雅霓一张名片,上面手写着他的名字与一切私人联系方式。 “只要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这些联系方式,会跟着我一辈子。” 这是他送给殷雅霓的结婚礼物,他知道她什么都不缺。其实他有好多从前就为她准备好的礼物,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只是现在已没有了立场送给她。 想了许久,他唯有把自己的存在送给她,在她需要的时候,随时出现在她身边,给予她一切帮助。 这是一份对于十五年友情的敬畏,无关情爱。 殷雅霓收起那张名片,紧紧地捏在自己手中,笑着对汪沅说道:“我会好好保存汪律师的真迹,指不定将来你成为司法界红人,这张名片可以卖个好价钱。” 她说得轻松,可她并不好受。 汪沅这几年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不清楚,数次拒绝无效后,她选择做一个假装沉睡的人。 而今晚,尘埃落定的不止是她与沈流岚的关系 划下句点的还有那几位曾经真心喜欢过她,但她却无法给予回应的人。 汪沅离开后,殷淮郡带着施君昊进来了。 只见他紧张兮兮地反锁上门,惹得蒋纱和伴娘团一阵戒备,紧张地将殷雅霓护在身后。 跟在殷淮郡身后的施君昊,卸下了过去一脸不羁,此刻的表情竟是奇怪的深沉。 见殷雅霓一脸疑惑,他尴尬地说道:“我是目天。” “目天?”殷雅霓想了又想,终于想起对方是那位曾经与她有过五年多友情的网友。 惊喜,她提起裙摆站起身,走到施君昊面前:“你是目天哥哥?” “是的。” “原来真的是你!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目天哥哥!可你怎么会知道我今天结婚的?” “我听淮郡说的,所以今天特地来祝福你。” 殷雅霓此刻知道了施君昊即是那位与她彻夜聊天的知心哥哥,但并不知道他有无数次想对她表白,却次次因为她心中的那位不可能男孩而退却。 他等了她五年,在确定她心中放弃了那位不可能男孩后,他选择了一个看上去最为稳妥靠谱的方法,即是利用殷施两家的世情,促成她父亲点头答应相亲。 可命运弄人,她在与他见面的前一周,成为了沈流岚的女朋友。 这是一个关于miss的故事,思念与错过。 施君昊前脚刚离开,沈流岚后脚就进来了。 俩人似乎是刚才在电梯前碰到了对方,沈流岚一进门就冷着脸问蒋纱:“刚才我大舅子带着姓施的过来做什么?” 386.婚礼:这是我的承诺,生生世世,永久有效! 蒋纱为难,还未回答,殷雅霓便上前挽着沈流岚的手臂,柔声说道:“是我请他过来的。我上大学那会儿,他教了我不少书上学不到的东西,只是毕业后不太联系了而已。” “是么?”沈流岚低头看着她,不开心地瘪了瘪嘴角,“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就问老公,不要再去麻烦人家了。” “嗯呢,所以我认识你之后,就没有和他联系了,因为我已经有一位很厉害的老公了。” 她有心哄他开心,此时更是将头轻轻地靠他的肩上,柔柔地说着。 沈流岚心中一软,刚伸出手臂想抚上她的后背,指尖却蓦然触摸到了那光滑细腻的肌肤。 他侧过头一看,赫然看到殷雅霓那光裸着一大片玉背,瞬间气得涨红了脸,好半晌之后,才颤着声音问向蒋纱:“我不是交代过你,不能露出身上的皮肤吗?你.....你为何还这样设计?” 蒋纱原先还担心,而眼下,也许是沈流岚的反应,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暴跳,于是,她也就放开了原先的担心,大胆说道:“你说不能露肩露胸露手臂,雅霓身上这件礼服,确实没露这三个地方啊!” “我的意思是全身都不能露,你把那三个地方遮起来,却让她露着整个背,这还不是一样?” 看见沈流岚眼中的怒火,蒋纱讪讪一笑,“雅霓身材和皮肤这么好,全部包起来不是太浪费了么?而且现在也没有人穿着那种全包的婚纱,我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啊。” 沈流岚气急,还想继续问责蒋纱,殷雅霓无奈,只好开口劝他:“你别怪纱纱姐,是我喜欢这样的,结婚当天我想穿得漂漂亮亮的,并不想全部包起来。” “......” 最后,沈流岚找出了房里所有能找到的布料,都没办法把殷雅霓的雪背完美地遮上。 眼见举行婚礼的时间就到了,而当下又只有这么一套婚纱,临时去买也来不及,他无奈,只能颤着心肝挽着殷雅霓前往婚宴厅。 婚宴厅有一个宽敞的外厅,放了几幅他们在拉斯维加斯拍下的绝美婚纱。 通往婚宴主厅的欧式大门前,有一个用粉色系鲜花做成的鲜花门。 此时,所有宾客皆已在宴会厅内入座,门外只剩下伴娘团及殷雅霓的父亲殷耀山。 由于他们今日举行的是西式婚宴,其中有殷雅霓父亲挽着她进场的安排。 婚宴厅刚才还灯火通明,此时已被切掉了大部分光线,只留下温馨暖黄的灯光,照射着厅内各种粉色系的鲜花,竟有一种别样的浪漫与温馨。 音乐响起,宣布着婚礼正式开始。 将殷雅霓交给了岳父,沈流岚独自一人,款款走向铺满粉色蔷薇、蜀葵与晚樱的鲜花道。 他身型高大笔直,面容清俊,放到屏幕上随时可以秒杀一众男星。 他穿着十分符合他清冷气质的浅蓝色婚纱,面带迷人微笑,走在粉色系的鲜花道上,竟一点不违和。 坐在台下的闻森侧头在洪希迪耳边轻声低笑:“我真没想到曾经那么恶心粉红色的男人,会有这么一个充满粉色鲜花的婚礼。” 坐在闻森身旁的闻夏探头过来插话:“是不是他老婆喜欢粉红色的鲜花?” 曾经为沈流岚设计了度假中心的洪希迪抽了抽嘴角,不屑地说道:“才不呢!他老婆喜欢东南亚那种大型的热带树,这个度假中心那些热带树听说就是他老婆喜欢的树种,当时为了进口这些奇奇怪怪的树,花了很大一笔钱。” “那这么说,喜欢这些恶心的粉花是沈流岚本人?”闻森一脸诧异。 “也不见得,估计是他以直男心思去揣测他老婆的喜好,觉得女孩子都会喜欢这种粉粉嫩嫩的婚礼吧。” “......” 此时的背景音,是浪漫暖心、十分适合婚礼氛围的钢琴曲,由美国著名曲作家专门为这场婚礼编写的曲子。 沈流岚缓缓地走向婚礼主台,转过身等待着他的妻子,从那扇扎满鲜花的欧式大门进来。 优雅的钢琴曲仍在继续着,一曲奏毕,那扇大门瞬间打开。 门外的光亮照进婚宴厅内,形成一束神奇的光线,射向了那浪漫的鲜花道,最终到达沈流岚的身上。 殷雅霓头盖白纱,羞涩地挽着父亲的手,慢慢地向沈流岚走了过去。 不过一百米的距离,她踩着脚下的鲜花,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然而心又是十分笃定,只因那位站在前方准备与她携手一生的王子。 沈流岚此时正温柔地微笑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殷雅霓。 绅士地将自己的手臂给她,殷雅霓白纱后的脸儿一红,害羞地挽上了他的手臂,缓步走向婚礼主台。 婚礼主台上站着当日在拉斯维加斯为他们主持婚礼的牧师。 “沈先生、沈太太,很高兴再次参加你们的婚礼。距离一年半前的拉斯维加斯婚礼,这是你们的第二场婚礼,它如此美丽、充满真心和爱,由此可见你们的感情十分坚固。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离开对方,无论生老病死,你们都会一直相爱,对吗?” 沈流岚与殷雅霓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是的,我们会相爱一生,不离不弃。” 牧师慈祥地看着他们,脸上尽是笑意。他知道这一对新人的爱肯定是很特别的,所以并未将那些一层不变的婚礼誓言套用在他们身上。 对于这场爱意满满的婚礼,他是带着无限的祝福来证婚的。 在他的提示下,沈流岚为殷雅霓戴上婚戒后,掀开了她头上的白纱,而后,在她的唇上落下深深的一吻。 那一吻深切而又绵长,没有半**色,只有情有独钟。 当他们的吻结束,厅内的灯光再次打开,这是殷雅霓第一眼见到自己的婚礼会场。 主台上一颗被晚樱与粉蔷薇簇拥着的巨型透明玻璃球内,有两只栩栩如生的交颈天鹅,正亲吻着彼此。 玻璃球背后是晶莹剔透的水晶帘,此时正一左一右缓缓拉开,露出了后面的巨幕8K曲面屏。 而再转身看向她刚才走过的鲜花道两侧,则摆满了各种粉色系相衬的鲜花。 不仅如此,整个婚宴厅的主台及副台,皆布满了各种粉色系与白色系的鲜花,那些鲜花娇艳欲滴,甚至花瓣上还躺着水珠。 这简直是一个花的海洋,纵使并不迷恋鲜花的殷雅霓,此刻都被这一份浪漫震撼了。 场内花儿基本上是外域品种,大部分都要靠空运,可想而知,这是一笔怎样的费用。 在场的宾客,大部分与新郎沈流岚熟识。 了解他富有,但并不十分清楚他的富裕程度。 他有别于那些喜欢在生活中处处彰显自己财富的富豪,他十分低调,不赌博、不玩女人、不享受奢靡生活,不花半分不该花的钱。 他们印象中的沈流岚,并不铺张浪费、也非无理由大方的男人,甚至,有一些生意人特有的精明与小气。 然而,这样的他,却斥巨资办下了这么一场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铺张浪费的婚礼。 曲面屏慢慢进入了画面,并且发出了优雅的钢琴声。 殷雅霓转身看向屏幕,只见那上面显示着“Ben&Yanni”。 接着,片头滑过,屏幕进入了一段短片。 短片上的白裙少女,拿着小碎花雨伞,背着书包,站在路边等车。 因为下着雨,画面有些许氤氲,更增添了少女面容的朦胧美。 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从身型上判断,场内的宾客皆看出那便是今天的新娘。 短片一帧一帧地展示着殷雅霓的变化,从初期的青涩、到中期的甜美,最后到达后期的沉稳。 这是新娘的成长,也是新郎那不断深刻了的爱情。 这一支短片仅有二十分钟,沈流岚牵着殷雅霓的手,站在台上看完了整支短片。 当短片结束,他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牵着殷雅霓面向全场贵宾。 他的脸上依然腼腆,却不难看出深情。 透过话筒传出来的声音,一开始有些许微颤:“感谢大家莅临参加我和霓霓的婚礼。五年了,我终于给了她一个婚礼。” 他似乎很紧张,声音顿了一顿后继续说道:“我们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不易。然而不变的是,我们一直深爱着彼此,坚守着我们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我很感谢我的岳父岳母,能将这么优秀的女儿嫁给我。” 沈流岚说这话的时候,单手牵着殷雅霓,眼睛看向了台下的殷耀山与叶明惠,“爸妈,谢谢你们不嫌弃我,愿意将这么美好的女儿嫁给我为妻。我沈流岚,今日当着所有贵客的面,向你们二老保证,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霓霓,拼尽我的全力,给她最安稳的生活,给她最大的自由和幸福。这是我的承诺,生生世世,永久有效!” 此言,不仅感动了殷雅霓和殷家父母,甚至场内将近两千名宾客,皆动容不已。 沈流岚的承诺,单且出言,确实会令人觉得无非又是此情此景的场面话。 然而,结合了他们眼中所认识的沈流岚,再结合他这几年为殷雅霓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坚持和等待。 这个承诺,它变得一点都不虚幻。甚至,它是一个足以感动所有人的伟大爱情故事。 叶明惠低头擦拭眼角的泪,而殷耀山,则是笑着看着站在台上的女儿与女婿。 沈流岚的一番保证,无非是给一直忧心忡忡着女儿未来幸福的殷家父母一剂定心丸。 现状,比他们预估的理想得多。女婿,比他们想象的有担当得多。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但不是一个终点。 387.回亲宴:世界尽头的极光。 婚宴大厅回旋着曲调甜美的钢琴曲,巨幅曲面屏上播放着别出心裁、富有创意的婚纱照。 沈流岚执着殷雅霓的手,站在台上,感谢着坐在台下的殷家父母。 他声情并茂,遣词时而幽默、时而感切,用意皆在告诉在场所有人,他对殷雅霓的爱有多深。 这大概是沈流岚在公众面前,发声最多、感情流露最彻底的一次讲话了。 他没有准备司仪,除了二次为他们证婚的牧师,他不允许任何人喧宾夺主。 殷雅霓害羞,微笑地牵着沈流岚的手,听他讲着每一句感言,时不时抬头崇拜地看着他。 当他们对在场的宾客说了一声“谢谢大家”,并牵着手深深鞠了一个躬,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沈流岚将殷雅霓揽进怀里,低头在她的额上落下了一个深吻,当唇落下,分明看到他与殷雅霓同时闭上了眼睛,似乎这一刻的空间里只有他们,静静地感受着这一个只有深爱和宠爱的吻。 . 曲面屏再度关上,主台的背景恢复了一开始的粉色花海。 沈流岚和殷雅霓回化妆间换衣服。 她换上与婚礼主题元素相配的香槟粉长裙,而沈流岚则换上了与她长裙同色系的窄版西装上衣与白色合体九分西裤。 殷雅霓亲手为他西装上衣口袋戴上与她长裙花纹一样的手帕巾,这是蒋纱特别为他们准备的。 这种元素,搁以前单身的时候,沈流岚是坚决拒绝的。 搁现在,他甘之如饴,即使会被伴郎团百般嘲笑。 两百桌宾客,原本是需要新人与父母逐一敬酒感谢的,然而沈流岚担心殷雅霓身体会吃不消,于是便在换上敬酒礼服后,手执红酒,牵着她上台,举杯感谢所有参加婚宴的宾客。 这一场优雅、温馨的婚宴,历经四小时,终于到了尾声。 沈流岚与殷雅霓,在双方父母及伴郎伴娘团的陪伴下,此时正站在婚宴厅出口送别宾客。 由于殷家明日在南城亦有准备盛大的婚宴,所以今晚参加的,大部分是沈家的宾客,偶有少数殷家在海门的亲朋。 大部分沈家亲朋,殷雅霓不认识,只能带着甜美幸福的微笑,牵着沈流岚的手,跟着他礼貌客气地送别宾客。 待大部分的客人都离开了,殷雅霓的同学与好友,才步出婚宴厅。 与汪沅同行的除了时妍,还有苏俊杰。 似乎四年前,因为殷雅霓的案子,他们成为了君子之交。 苏俊杰的电子请帖是殷雅霓亲自发出的,此刻见到他,她并不吃惊。 四年前美国回来后,苏俊杰从RM集团离职回到洲际集团,继承属于他的事业。 他知道自己不是殷雅霓的真命天子,亦不想让她为难,所以当年的事情,他拜托过汪沅,不要跟她提起。 然而殷雅霓并不是傻子,仅仅是知道自己出事期间,苏俊杰带着自己父亲的秘书去过美国,便全然明白当时的RM集团愿意撤诉,必然是与苏俊杰达成了某种协议。 官员家庭的儿子,带着官员秘书远渡重洋,不惜徇私,只为救女同学于水火。 想必在当时,苏俊杰必然是费尽心思为她争取过,甚至他放弃追求理想,回到洲际集团,亦是当时为救她,而与自己的父亲达成的协议。 然而他并不想让她知晓,既然这样,她可以假装不知。 只是那份感激,却是深埋心底,铭记一生。 站在殷雅霓面前的苏俊杰,四年未见,他已然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如今眉眼里的沉稳,依然带着对殷雅霓的欣赏。 见他独自一人,殷雅霓笑着问他:“俊杰,怎么没带女朋友过来?” 苏俊杰自嘲似的一笑,看向殷雅霓的眼神依然带着星萤:“没有女孩子喜欢我。” “这我可就不信了,肯定是你太挑了。”殷雅霓笑着看向他,那恍若当初的灿烂笑容,让苏俊杰一时晃了神。 恍惚间,只听他说:“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站在一旁的沈流岚未来得及阻止,殷雅霓便踮起脚尖,给了苏俊杰一个友好的拥抱。 她注意着拥抱的尺度,并未与苏俊杰太过亲近。 她只是在他耳边低声说:“俊杰,谢谢你今天能来,谢谢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所有我都知道。这份感激一直放在我心里,从未忘记。如果将来有一日,你有需要我的地方,你随时告诉我。” 她的声音一如当年的温柔、用着只有他们俩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轻说着。 那一刻,苏俊杰的九年爱恋,似乎在这个拥抱、在这一番感激的耳语下得到了圆满。 他眼中的星萤,瞬间变成微湿,他强忍着,与殷雅霓说“再见,一定要幸福。” 直到离开了婚宴厅,汪沅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我今晚住在海门,你去我那儿喝两杯?” 苏俊杰说了一声“好”,上了汪沅的车。 车子离开度假中心时,汪沅与苏俊杰同时看向夜空中那副巨幅的婚纱照,照片中的殷雅霓笑得幸福且无畏。 苏俊杰低头看着自己手机中那沐浴着晨光的女孩背影,思绪万千。 汪沅将时妍送到酒店后,随即带着苏俊杰来了自己位于律所附近的单身公寓。 他们因为青春里刻着同一个女孩的名字,而成为了挚友。 他们不是同一日喜欢上她,然而他们却是在同一日,亲手画上自己多年爱恋的句号。 . 殷雅霓卸了妆,换下礼服,回到沈家,已是深夜了。 身体非常累,她撑着精神洗了澡。 头发还未吹干,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隔日中午,由于还有南城的回亲宴,沈流岚不得不在中午将她摇醒。 伴娘团伴郎团早已在沈家客厅候着了,殷雅霓与沈流岚简单吃过午餐,便启程回了南城。 南城殷家张灯结彩,亲朋皆聚集在客厅,好不热闹。 由于殷雅霓是家里的独女,且殷家亲朋众多,殷耀山与叶明惠在生意场上口碑良好,结交的朋友多,因此殷家在南城大酒店席开百桌,婚宴规格并不比沈家小。 回亲宴上,沈流岚十足模范女婿,给足了殷家父母面子。 殷家家族里一众比殷雅霓小、还未婚嫁的堂表妹,皆把殷雅霓当成了偶像,立志要找到像沈流岚这样给力的老公。 回亲宴很喜庆,然而殷家父母与殷老爷子,却悄悄地流下了眼泪。 汪沅负责组织所有殷雅霓中学时期的同学好友,亦帮了不少忙。 他为殷雅霓的回亲宴忙前忙后,时妍并不介意,也正因为她的识大体与明白事理,汪沅最终确定了自己对她的心意。 回亲宴圆满顺利结束,送走一众亲朋好友,沈流岚与殷雅霓带上婚俗物返回了海门。 五位伴郎带着五位伴娘开着五台豪车,在前方幻影礼车的带领下,低吼着冲上了高速。 南城回亲宴后的第二日,便是传统的农历初一新春佳节,沈流岚与殷雅霓踏上了为期半个月的欧洲蜜月旅。 他们先到达殷雅霓一直想去的威尼斯,接着去了匈牙利、丹麦、富森等地。 最后,他们在北角结束了此次的蜜月旅行。 北角位于挪威的马格尔岛上,是一块位于直插北冰洋悬崖之上的高地。 夏日,每年的五月到八月,是北角的极昼、午夜太阳区,太阳整晚都照射着大地。 而冬日,这里没有白天,但有或绿或红的极光。 每年的二月到三月,是观赏极光的最美时期。 沈流岚与殷雅霓穿着厚厚的防寒服,在挪威北部北极圈的上空,在绿色的极光下,相拥着亲吻彼此。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里可能是一生中能够到达的最北端了。 而这里也是世界的尽头,相爱的人一起走过了世界的尽头,还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呢? 二月的最后一天,他们从挪威返回美国,正式从殷耀南手中接过了Lanni集团的业务。 集团业务没有任何问题,它依然蒸蒸日上。 由于沈流岚决定要扎根国内,于是他与殷雅霓在美国的这一个月里,顺利完成了集团商务业务处理系统转移。 他们赶在龙凤胎周岁生日前一天回了南城,将他们接到海门。 龙凤胎的周岁喜宴,依然在Lanni酒店举行。 此次,没有大开宴席,出于保护龙凤胎的初衷,只请了至亲好友参加周岁喜宴。 度假中心的婚纱宣画,在他们婚礼结束后便撤下了。 殷雅霓的背影照也没有再挂上,此时那个地方,只是挂着Lanni集团的标志。 大婚后,沈流岚再次将网上关于他们的小八卦抹得一干二净。 这段令人感动的爱情故事,经过时间的流逝,再次被人们遗忘。 大概这就是沈流岚想要的效果,他深知,唯有低调才能给妻儿最大的安全和保护。 而他们一家,亦在沈流岚与殷雅霓回国后,举家搬回了岚霓园。 甜蜜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年。 直到这个秋日的清晨,岚霓园主卧浴室里传出了几声痛苦的干呕声。 388.给不给剖腹产? 没有悬念的,殷雅霓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沈流岚,当下的反应不是欢喜,而是难过与懊恼。 一对龙凤胎要走了殷雅霓太多精力,也分走了殷雅霓本应该投入在他身上的爱。 而这一刻,又有了第三个孩子,他预计着自己将直接从四口之家的第四位下滑到了五口之家的第五位。 真的是好气啊! 世界在进步,三年来,人工智能已在各个行业全面铺开,各个基层工作岗位的人员皆有了职位上的提升。 而他沈流岚,依然还是家中最没有地位的那个存在。 大儿子沈齐贤不过四周岁,幼儿园小班,个性却比他这个老爹更高冷。 除了粘着殷雅霓,护着小他一分钟的妹妹殷霏寒,其他人一概不理。 天天拿着各种不同内容的双语绘本,埋头苦读。 沈流岚从一开始就特别疼爱小女儿,三年之后这份疼爱更甚。 而从小就不感冒的大儿子,如今已会与他争夺殷雅霓的爱,对于这样的大儿子,他有些不欣赏。 所以殷雅霓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他便偷偷问了替殷雅霓做超声波的医生。 当得知第三个孩子依然是男孩时,他哭了整整一夜。 那边已经有了一个大天敌,这边又来了一个小天敌,他即使再坚强,也难掩心中巨大的失落与恐惧。 因为他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在殷雅霓面前嫌弃男孩子有多烦、有多讨厌、有多熊,导致怀孕还不到七个月的殷雅霓不堪其扰,将他赶到了客房睡。 这一分居,每夜缺少了妻子温柔的抚慰,沈流岚心中的不痛快直接升级,直接认定妻子腹中的小儿子即是上天派来与他作对的敌人。 他的这份难过一直持续到殷雅霓预产期的来临。 由于殷雅霓产下龙凤胎时采用的是剖腹产手术,没有经历过自然分娩前会有的阵痛与分泌物异常。 所以预产期前两周,当殷雅霓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腹部发紧,并且带有痛经似的闷痛感,她以为这是孕后期胎儿太大引起的腹部皮肤发紧,并不清楚这就是宝宝要出生了的信号。 那一天,恰巧是集团季度经营会议。 殷雅霓白着脸参加完会议,由秘书扶着回办公室。 沈流岚丢下几位仍留着想与他商讨要事的高层,跟着殷雅霓出了会议室。 他一早就看见她脸上的异色,此时仔细询问之下,殷雅霓仍坚持自己没事,只说觉得天气闷热,心口有些闷闷而已。 见几位高层仍在等他,殷雅霓便催他回了会议室继续会议,自己先下楼工作,晚上回家再说。 由于担心妻子与腹中的孩子,沈流岚心不在焉,将一些后续事宜丢给陈炜处理后,便直接从会议室去了财务部。 殷雅霓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问过秘书,才知道她去了洗手间。 心中的不安蓦然放大,沈流岚快步去了女洗手间,在外面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后,便撞开门冲了进去,逐一敲开洗手间的各个小单间。 直到敲到中间某个紧闭着的小单间时,他才听见里面痛苦的低吟声。 “霓霓,你是不是在里面?”他焦急不已。 “老公,我肚子好痛......”殷雅霓虚弱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到他耳中。 那一刻,他当下的反应是撞门进去,但在他抬起腿欲踢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门就这样被撞开,有可能会伤到倒在门后殷雅霓。 “霓霓,你能打开门让我进去吗?”他真的急得快疯了。 门后好半晌才再次传来痛苦的声音:“我好痛,站不起来。” 得到她的回应,沈流岚疯了一样打电话让管理部带了钥匙过来开门。 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殷雅霓白色的孕妇裙上,湿了一大片,并且有淡淡的血迹。 大脑轰的一声,他冲进去将她抱在怀里。站在门外关心着殷雅霓的同事们自动让开一条道,让沈流岚得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直到回到车上,怀中的人儿更是颤着嘴唇,低声抽泣,嘴里无意识地喊着“好疼”。 商务车飞快地穿梭在车流中,殷雅霓枕在沈流岚的腿上,由刚才的低声抽泣,变成了此时的嚎啕大哭。 沈流岚流着眼泪抱着她,看着她裙摆上的血,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梦魇。 . 来到医院后,殷雅霓立即被送进了待产室,沈流岚作为孩子的爸爸,换上无菌套服后也跟着进去了。 她的羊水已经破了,所幸沈流岚有了解过待产知识,在车上,有特别抬高她的下身,让羊水尽可能不流出来。 戴着无菌手套的男医生,倒上碘伏,单手往殷雅霓的下体探了进去。 没有经历过指检的殷雅霓,因为那一刻的剧痛与屈辱感,大声哭了出来。 纵使沈流岚再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此时为了殷雅霓与腹中的胎儿着想,便也只能握紧她的手给予她力量。 指检的结果才开了一指,殷雅霓便已被阵痛折磨得泪流不止。 沈流岚坚持要剖腹产,但医生看过殷雅霓的情况,觉得她可以完成自然分娩,便没有同意沈流岚的剖腹产要求。 由于殷雅霓羊水已破,并且微有见红。 医生为缩短第一产程,让她尽快娩出胎儿,便给她挂了催产素。 催产素从静脉进入血液,作用于全身,痛感来得突然与猛烈。 阵痛越来越频繁,从一开始的十分钟一次,发展到了一分钟一次。 痛感越来越粗暴直接,殷雅霓受不了疼,早已哭得稀里哗啦。 沈流岚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此时的情绪亦在崩溃边缘。 他见不得心爱的妻子忍受痛苦的阵痛,再次招来了主治医生要求立即进行剖腹产。 由于已快进入第二产程,且国家提倡自然分娩,医生便没有同意为殷雅霓进行剖腹产。 沈流岚气急,当场在病房跟医生吵了起来。 殷雅霓原本就又痛又烦躁,当下沈流岚又这样,身上的疼痛加上心理压力,她哇的一声再次大声哭了出来。 医生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谁不是这么痛过来的?从也见你这么矫情的,又不是没生过。” 这一句话声音虽然不大,却全数落入了殷雅霓的耳里,那一刻,她的心情真是百味杂陈。 而站在一旁的沈流岚却安静了,只是低头在她满是汗水与泪水的脸上落下一吻后,出去打了几个电话。 他很快就回了待产室,拿出毛巾为殷雅霓擦干脸上的水分,柔声说道:“我妈和大嫂一会儿会进来照顾你,我去跟医生聊几句,你先忍着点,很快就能剖腹产了。” 殷雅霓刚哭着点了头,江蓉与杨梦萌就进来了。 简单交代过她们几点注意事项后,沈流岚黑着一张脸出了待产室。 刚才出言不逊的主治医生正坐在办公室里与其他医生闲聊,瞥见黑了一张脸进去的沈流岚,当即没了好脸色。 “沈先生,现在的规定是能顺就不能剖,你来找我也没用。” 沈流岚嘭的一声转身踢上办公室的门,上前抓起医生的衣领就是一顿胖揍。 “你他妈活腻了是不是?你刚才说的是不是人话?啊?什么叫又不是生过?你他妈竟然对一个阵痛的产妇说这样的话?我今天不揍得你满地找牙也得揍得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主治医生哀嚎着求饶,办公室里其他医生见到沈流岚犹如一头发疯的狂狮,当下也不敢上前劝阻,只能瑟缩地躲在角落里。 沈流岚手脚极快,在医院的警卫来之前,又将医生的办公室砸了个稀巴烂。 医生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求饶,沈流岚只是问了他一句:“给不给剖腹产?” 十分钟之后,殷雅霓如愿被推进了手术室。 那位被揍的医生自然是没办法上手术台的。 此时已是省长的沈江桥出面,由主管妇科的医院副院长,亲自上台为殷雅霓做手术。 手术很成功,不到1小时,沈流岚与殷雅霓的的小儿子出生了。 午后出生的狮子座,这个时辰,似乎预示着他将来的不平凡。 孩子由江蓉和叶明惠照顾着,沈流岚一直守在殷雅霓的床前,揪心地看着仍然一脸虚弱的她。 由于生产前一天晚上,偶有的阵痛就闹得殷雅霓一夜没睡好,此时又经历了从未经历的产前阵痛,殷雅霓被折磨得疲累不堪。 此时,她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 不了多久,随着下半身麻药的消退,刀口上的疼痛很快将殷雅霓从睡梦中扯了出来,受不了疼的她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见她哭,沈流岚的心又痛又不舍,连忙将护士叫了过来。 护士检查后只说产妇如果受不了疼痛,可以上术后镇痛泵。 沈流岚气急,朝着无辜的护士大声吼道:“赶快上,赶快!上最好的镇痛剂!” 十分钟后,上了镇痛泵的殷雅霓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 当晚,江蓉提出要留下照顾殷雅霓,让沈流岚回家休息。 沈流岚哪里愿意,直接让司机把江蓉送回了沈宅,把叶明惠送回了岚霓园照顾一对龙凤胎。 而他,与育儿嫂留在医院照顾殷雅霓与刚出生的小儿子。 第二日,育儿嫂建议稍恢复了精力的殷雅霓开始进行母乳喂养,以防母乳回流。 由于错过了分娩后刺激母乳分泌的最佳时期,殷雅霓依然像第一胎那样,母乳偏少。 第二次剖腹产的旧刀口,远比第一次疼痛,即使有镇痛泵,殷雅霓也是痛得冷汗直流。 再加上需要进行母乳喂养,难免会因为肢体移动而牵痛到刀口,刀口一痛,她又哭了出来。 沈流岚见状,直接将伏在她胸.前因吃不到母乳而哇哇大哭的小儿字抱了起来,冷着脸对育儿嫂说道:“那么疼怎么喂奶?回流就回流,大不了吃奶粉。” 而因为第一胎母乳不足对龙凤胎充满内疚的殷雅霓自然不肯,忍着疼痛也要让小儿子吃上母乳。 见她边哭边喂着母乳,沈流岚对这个小儿子就更加讨厌了。 389.明明都是生过两个孩子的老女人了 时下正是一年当中最炎热的三伏天,因为产后体热,即使病房开上空调,殷雅霓还是一天湿了几套衣服,甚至晚上热得睡不着。 肠道未排气,无法进食,饥饿感引起的情绪低落,再加上产后孕激素下降、母乳不足的压力、身体的虚热出汗,这一切,即使在第一胎时已经历过,即使她一直在心里为自己做思想工作,但当下还是不受控制地难过起来。 沈流岚刚睡下不久,似乎又听见殷雅霓小声的抽泣声。 他起身开上小夜灯,果然看见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且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心里万分不舍,他起床到浴室拧上几块热毛巾,为她擦干脸上身上的汗水。 然后,再拿上干净宽松的睡衣,小心翼翼地为她换上。 当做完这一切,沈流岚自己热出了一身汗,而殷雅霓也因身体变干爽而好转了心情、停止哭泣。 他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用手抚过她的前额,温柔地说了一声“我去冲个澡”后,才拿上干净的衣服去了浴室。 不久,浴室淅淅地响起水声。 伴随着这承载了她所有安全感的水声,她又昏沉沉地睡着了。 沈流岚出来时,殷雅霓刚进入梦乡。 他站在床前,低头看着她犹如天使婴儿般的睡颜,感慨万千。 心中关于某个遗憾的缺口蓦然放大,他不敢想象,殷雅霓四年前生龙凤胎的时候,没有自己在身边,是如何捱过这痛苦煎熬的产后坐褥期。 他不认为殷雅霓生为女人,有生育功能,就必须无理由忍受生子的疼痛。 她愿意为他生儿育女,是他的福分,他该感激。 她不愿意为他生儿育女,也无可厚非,他应理解。 没有任何人,可以假借爱的名义,加以道德绑架,强迫爱人为自己,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正因为彼此是独立的个体,爱人的所有付出都该感恩,所有不愿意都值得被理解。 那一夜,殷雅霓睡得十分不安稳,沈流岚调好闹钟,半小时起床帮她擦一次汗。 第二日,沈流岚一早就起床将房间的窗帘打开,让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房里,并且下楼买了一束香水百合放在床头柜上。 看着这充满生机的房间,殷雅霓的精神终于好了一些。 沈流岚以为就这样慢慢好起来了,可当他看见殷雅霓因为护士进来而惨白了的小脸,才隐约觉得似乎还有更可怕的事情。 主治医生查看过殷雅霓的刀口,点头说了句“恢复得不错”后,便离开了病房。 而推着医药处置车的护士,在为殷雅霓处理好吊瓶液体后,便换上另一副消毒手套,并透过口罩对沈流岚说道:“压恶露,请把产妇的身上的被子掀开。” “压什么恶露?”沈流岚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 戴着厚厚口罩的护士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能依稀看出她似乎很麻木。 而躺在床上的殷雅霓听见压恶露三个字,瞬间惊恐地抱紧了沈流岚的手臂,那小手还发着抖。 沈流岚安慰似的抚着她的手,低头轻声对她说:“宝贝别怕,有我在。” 护士换好手套后,见沈流岚还未掀开殷雅霓身上的薄被,于是又木着声音说道:“请把产妇身上的被子掀开。” “你先跟我说压恶露是怎么回事?”他声音也不善。 “你把被子掀开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护士的口气很不耐。 沈流岚还想与她理论,但攀着他手臂的殷雅霓却小声地说道:“没事的,都要压恶露的。老公,你先出去吧,压完恶露你再进来。” 她说着,一双小手已经离开了沈流岚的手臂,颤抖着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薄被。 护士轻笑了一声,眼中似乎充满不屑。 而掀开自己被子的殷雅霓,再次抬头看向沈流岚,可怜兮兮地对他说道:“老公,你先出去吧,去楼下帮我买点巧克力,等我可以吃东西的时候吃。” 她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沈流岚哪里敢离开。 最后,在殷雅霓的再三请求下,他才带着满腹疑问离开了房间。 门落下,他并没有离开外厅,而是靠近门板,竖着耳朵听着房里的动静。 几秒钟后,一开始只是听见殷雅霓的闷哼声,紧接着,便是几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手还放在门把上的沈流岚,当即打开门冲了进去。 只见平躺在床上的殷雅霓双手揪着枕头,哭得撕心裂肺,泪水涟涟。 而俯身在床边的护士,正伸着手快速地按压着她的肚子。 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涌上了沈流岚的大脑,他震怒地上前挡住了护士的手:“这就是你所谓的压恶露?有必要这么用力?” 被他截住了手的护士脸上露出一丝慌张的神色,但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镇定地脱下手上的手套,兀自收拾着处置车上的物品,冷漠地说道:“如果恶露排放的情况不理想,还会继续压,请做好心理准备。” 护士离开房间后,沈流岚才小心翼翼地掀开殷雅霓的衣服查看她的刀口。 那包着纱布的刀口,隐约可以看见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半夜他替她擦身体的时候,那纱布分明还是白的,此时却渗出了血迹,可见刚才那个护士下手有多重。 殷雅霓咬着自己的下唇,然而喉咙里还抑制不住地闷哼出声。 沈流岚当即红了眼眶,低头在刀口的位置轻轻亲了一下后,才悄悄盖上了她的上衣,柔声说道:“宝贝,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他刚出去,提着鸡汤的江蓉和杨梦萌就进来了。 见殷雅霓躺在床上哭,当下也知道必然是压恶露给弄的。 江蓉虽说之前因为沈流岚受伤的事情,对殷雅霓曾经有过怨言,此时见她辛苦生下自己的四孙子,曾经再重的埋怨,当下也烟消云散。 而出了病房的沈流岚,直接快步朝着该楼层的护士站走去。 他人还在拐角处,便听见了由护士站传过来的嬉笑声:“VIP房的那个女的也太好笑了,明明都是生过两个孩子的老女人了,还装得跟第一次生孩子的小姑娘似的,真有够恶心的。不对,我见多了第一次生的也没她那矫情样。” 390.我不想让我女儿认识有故事的男同学! 嬉笑声继续:“你可算为杨主任报仇了,她老公下手可真狠,听说把整个办公室都砸了。” “杨主任现在不仅是无辜被打了一顿,听说院里有意让他自己提出辞职。” “唉,谁也想不到官二代会到咱们这种公立医院生孩子啊!杨主任当时要是知道那女的有背景,哪里还会去惹下这样的事情。” “切,任她是天皇老子的女儿,也逃不过压恶露这一劫,你们就看着吧,看我怎么让她生不如死。” 沈流岚分明听得清楚,这就是刚才为殷雅霓压恶露的护士的声音。 捏紧的拳头,青筋骤然突起,他悄步来到那口出恶言的护士身后。 护士站内的其他护士看见沈流岚走了过来,当下都闭上了嘴。 背对着沈流岚的恶护士,在环境的突然静止中转过身,看见了黑脸如阎王的他。 而沈流岚,在看清对方那如黑心黑肠般丑恶不堪的容貌后,挑眉看向她制服上的工作牌。 唇带讥讽,语调极冷:“我告诉你,天皇老子的女儿你得罪得了,我太太你得罪不起,好好等着。” 回到房里的沈流岚,看见殷雅霓还红着眼睛躺在床上,刀口上的纱布,已经被另一名护士换了干净的。 心中万分不舍,顾不上一旁被江蓉抱在怀里的小儿子,他快步来到床边,俯身安慰着殷雅霓。 当天下午,那位为殷雅霓压恶露的护士被医院劝退了。 有了这么一个教训,再没了护士敢对殷雅霓胡作非为。 第二日晚上,产后的不适症状减轻了许多,殷雅霓终于安稳地睡了一觉。 第三日,她觉得刀口不是那么疼了,便由沈流岚扶着下床在房内稍稍走动。 当天傍晚,随着产后排气的完成,她开始尝试着吃下清淡的食物。 身体一旦有了能量的补充,精神和心情都会随之好转。 当天晚上,她在沈流岚的安抚下,甜甜地睡上了一觉。 第四日,她已经可以慢慢地走到婴儿沐浴中心,观看小儿子洗浴时候的样子。 由于殷雅霓第一次生产时,沈流岚不在身边,没有学习到医院开设的婴儿洗护课程。 所以这一次,他十分积极地参加了课程,并且还做上了笔记,打算回家后亲自给孩子做好护理。 第五日,殷雅霓出院后,沈流岚直接将她接到了海门最高级的月子中心。 月子中心依山傍海,环境舒适,空气清新,沈流岚定下了最昂贵的一套别墅,让殷雅霓可以安然无忧地做好月子。 中心不仅有专业的育儿师、营养师、催乳师,甚至有专门护理剖宫产伤口及产妇产后恢复的医生。 在专业团队的护理下,殷雅霓不仅心情愉快,甚至母乳也丰沛了起来。 一切都十分完美,唯一让她为难的是,每天的催乳按摩环节,沈流岚都要站在一旁唠叨催乳师:“欸~你轻点成么?” 催乳师甚是无奈:“先生,力道不够的话,是没有效果的。” “瞎说,你教我怎么按,我自己来,效果肯定是又轻又好。” “......” 虽然沈醋精很想将催乳手法学好,可是没天赋就是没天赋。纵使他每天夜里按着自己壮硕的胸肌摆弄着,直到殷雅霓离开月子中心的那一天,他的催乳手法还是没练成功。 一般南方人的月子做足31天便出了,沈流岚讲究,硬是要殷雅霓在月子中心做足42天才可以离开。 因为在月子中心倒也舒服,殷雅霓便没拒绝,只是想念一对龙凤胎,每天都要沈流岚回去将他们接过来。 沈流岚有被害妄想症,第一次离开月子中心去幼儿园接龙凤胎过来,还在车上就开始担心起又有恶护士会按殷雅霓的肚子。 于是不过接送了一天的龙凤胎,他再不愿意接送第二回,日日夜夜只守着殷雅霓。 接送龙凤胎和叶明惠的事情自然落到了陈炜头上。 这一天,陈炜的太太有事离开海门,接送独生子的差事也落到了他头上。 于是,他先去幼儿园接了沈流岚的龙凤胎,然后再到附近小学接刚念一年级的儿子。 陈炜的独生子陈悠然长得俊,又比沈流岚的女儿殷霏寒大上两岁,讲起故事来侃侃而谈。 因而四岁的殷霏寒短短半小时的时间里,便崇拜上了这个无所不知的大哥哥。 直到去了月子中心,她看到最疼爱自己的爸爸,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满心满眼只有她的悠然哥哥。 那一刻,沈流岚的心情是崩溃的。 他悄悄将大儿子叫到一旁,眼带醋意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粘着陈炜家的臭小子,酸不溜秋地问道:“儿子,告诉粑粑,妹妹和悠然哥哥是怎么回事?” “妹妹觉得悠然哥哥很厉害,她悄悄告诉我,他们是相见恨晚。”沈齐贤虽然平时像个成熟的小老头,但是说起话来还是奶声奶气。 “what?”沈流岚震惊地看着大儿子,再次确认:“相见恨晚这个词是妹妹亲口说的?” “是的,粑粑。” “......” 当晚,陈炜将孩子们送走后,还未到家,便接到了沈流岚的电话。 沈流岚在电话里严肃地对他说:“下次接我女儿,别带上悠然,我还不准备让霏寒认识男孩子。” “可他们今天似乎已经认识了。”陈炜笑着回道。 电话那头的沈流岚低吼:“谁让你没事给你儿子讲那么多故事?我不想让我女儿认识有故事的男同学!” “啪”的一声,沈流岚粗暴地挂上了电话。 正坐在床上看书的殷雅霓一脸莫名,“悠然和霏寒怎么了?” 沈流岚还一脸怒不可遏,将电话丢向沙发后,站起身烦躁地在房内来回踱步。 “也不知道陈炜都讲些什么故事给悠然听,霏寒今日一和他认识,竟然跟齐贤说他们相见恨晚?” 沈流岚难过地闭上双眼,继续说道:“相见恨晚?她哪里懂得什么相见恨晚啊?肯定是悠然那臭小子教她说的!这个陈炜,好的不教,竟教这些流里流气的东西!” 待听清楚沈流岚的话中之意,殷雅霓当即哭笑不得地告诉他:“看来霏寒是有些早熟了,我早让你注意自己言行你不听。相见恨晚这个词儿不就是你经常说的么?霏寒恐怕是从你这边学的。” 391.粑粑说汪沅叔叔是坏人 沈流岚洗完澡出来时,殷雅霓正躺在床上给小儿子喂母乳。 还未满月的婴儿,最擅长的事情应该是吃睡吃睡了。 这边吃不了多少母乳,那边又沉沉地睡着了。 沈流岚擦干自己的头发,上前轻轻将小儿子抱到婴儿床上。 孩子头刚沾到枕头,瞬间又醒了,似乎是知道自己离开了爸爸温暖的臂弯,当下立即呜哇呜哇地哭了起来。 沈流岚无奈,只好再将他抱回怀里,低声轻唱“小星星”安抚着。 这一抱一摇,竟然过去了一小时。 殷雅霓手上的书已经顺着手垂到了床下,而沈流岚整个人也处于半睡半醒之间,摇摇晃晃地在房里走着,冷不丁撞上沙发,他一个激灵精神了过来。 怀里的宝宝正睡得安稳,沈流岚松了一口气,再次轻轻地将他放进婴儿床,并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醒来的迹象,才偷偷猫着腰回了床上。 殷雅霓已然进入了甜美梦乡,他将她垂在床边的手臂捞了上来,顺势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低头轻吻她的鬓角。 她身上还穿着宽松的月子服,甚至有一股孕妇特有的香甜奶香味,沈流岚深深地细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这一瞬,他的心被幸福填满着。 . 不知不觉,殷雅霓在月子中心的日子一晃过了四十天。 这一日,汪沅和时妍过来送结婚请柬,见到沈流岚和殷雅霓的小儿子长得俊,当下就提议定个娃娃亲。 殷雅霓当然没问题,只是沈流岚,一边抱着小儿子,一边冷哼道:“你问过我们儿子的意见了吗?他的眼光要是随我这么好,你随便给他定下对象,以后他长大会埋怨你的......” 他话还未说完,大腿肉便被殷雅霓拧了两圈,瞬间“嗷”一声喊了出声。 时妍与沈流岚不熟,见他这么不给面子,瞬间也有些尴尬。 汪沅见状,顿时也没了好脸色,白了沈流岚一眼后,转而对殷雅霓说道:“孩子们大了经常带回南城玩,毕竟那才是你的家乡。” 殷雅霓刚想说什么,客厅的门就被打了开,背着书包刚放学的龙凤胎一前一后地跑了进来。 见厅里坐着陌生的叔叔和阿姨,龙凤胎一左一右地抱上了沈流岚的腿。 殷雅霓朝他们招了招手,笑着说道:“齐贤、霏寒,过来跟叔叔阿姨问好。” 龙凤胎抬头看了沈流岚一眼,待得到他的首肯后,才红着苹果脸走到汪沅和时妍面前,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叔叔阿姨好。” 时妍本就喜欢孩子,见龙凤胎长得漂亮,像极了清冷英俊的沈流岚和优雅漂亮的殷雅霓,当下便疼爱地将霏寒抱进了怀里。 相对于妹妹的天真,哥哥齐贤天生敏感,瞥见自己的爸爸与叔叔之间的疏离感,当下便只是站在汪沅面前定定地看着他,并不像妹妹霏寒那般乖巧地任时妍抱着。 他的疏离,着实令汪沅有些伤心。 汪沅展开双臂上身前倾,笑着对齐贤说道:“齐贤,不记得叔叔了吗?你小时候,叔叔可是经常带你出去玩的哦。” “是吗?我不记得了。” 齐贤冷冷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展开双臂的汪沅,并不为所动。 见自己的儿子这么给力,站在一旁的沈流岚,忍不住笑了出声,他招了招手,齐贤立即又跑回了他身边站着。 汪沅讪讪地收回手臂,无奈地看了沈流岚一眼,不再言语。 沈流岚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挑了挑眉,将大儿子护到身后。 而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殷雅霓,当即只是抱歉地对汪沅一笑,待他们离开后,才将齐贤喊进了房间。 “齐贤,妈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知感恩,懂礼节,行礼德。” “你刚才对汪沅叔叔,有做到这三点吗?” “没有。” “告诉妈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贤有些犹豫,眼神飘向了后方,似乎在考虑着该不该说出那些真实的原因。 “齐贤,如果你说谎,妈妈会很失望的。” 笔直站在她面前不到五岁的小男孩,此时正咬着下唇,双手攥着自己的洋装短裤,眼神倔强。 殷雅霓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大约过了十分钟,仿佛是经过了艰难的选择,齐贤低下头,奶声说道:“粑粑说汪沅叔叔是坏人,所以我要跟坏人保持距离。” 闻言,殷雅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埋怨沈流岚不应该将大人之间的恩怨带到孩子身上,同时也心疼齐贤的敏感。 “齐贤,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不能只靠别人对他的评价。妈妈跟你说过,你要做一个理性的人,要用客观的眼睛去观察、去判断人事物的好坏,不能仅仅因为他人的一句话,便轻易影响了你自己的判断,即使那个人是你粑粑。” 齐贤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殷雅霓,虽然眼里充满不解,但仍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殷雅霓有些揪心,将他抱进自己的怀里,伸手擦掉他额头上的薄汗,轻声说道:“好了,记得妈妈今天说的话,你出去跟弟弟妹妹玩,顺便把粑粑叫过来。” 齐贤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从殷雅霓的腿上滑了下来,翘着小屁股跑去打开了房门。 而房门一开,殷雅霓看见了那站在门板,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沈流岚刚要拉着小女儿躲开,只可惜那一刻已来不及,只好尴尬地站在门口。 齐贤上前牵过妹妹的手,抬头对沈流岚说道:“粑粑,麻麻让你进去。” 沈流岚“嗯”了一声,抱紧怀里的小儿子,掩上门,进了房间。 瞥见殷雅霓一脸严肃地坐在椅上,他瞬间赔了笑脸,抱着怀里的孩子,坐到她身边磨蹭着。 殷雅霓头疼扶额,闭上眼睛无力地说道:“以后别再跟孩子说这些了,他们现在还小,不懂得分辨判断,如果就此养成听信谣言、是非不分的习惯,那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 沈流岚自知有错,此时也不敢跟殷雅霓辩驳什么,毕竟,在教育孩子这件事情上,他承认自己有些任性。 392.准备替你儿子收尸吧! 出了月子的殷雅霓,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时间,便回了公司上班。 小月龄的孩子,晚上经常闹觉,彻夜不睡,沈流岚为了让殷雅霓得到更好的休息,经常半夜起来抱哄小儿子。 他嘴里念叨不喜欢他,然而行动却比语言更真实。 天天晚上下班回家,便一直抱着孩子直到给他洗完澡哄睡,凡事亲力亲为,基本上围着小儿子转的人就是他了。 殷雅霓倒也乐得轻松,可以分配更多精力照顾一对龙凤胎。 母乳不足的情况在出了月子中心后严峻了起来,似乎她就是天生缺少母乳的那种体质。 本着想让小儿子口粮充足的想法,她过上了辛苦的追奶日子。 然而,奶没有追到,却让自己陷入了怪圈中。 眼见她脾气越来越差,神经越来越紧绷,沈流岚担心她会患上产后抑郁,愣是用了几天时间,终于说服她放弃母乳喂养。 于是,离了乳的小儿子,半夜哭闹哄抱,泡奶粉的事情就落到了沈流岚头上。 而似乎是因为两胎都早早离了乳,殷雅霓的恢复比其他妈妈更快速。 小儿子才六个月,她的身材全然看不出已经生育了三个孩子。 然而,看着不像妈妈的人,在面对孩子受到欺辱时,却比一般母亲更加勇敢。 这一天,正在上班的殷雅霓突然接到幼儿园老师的来电。 急匆匆丢下工作,当她赶到园长办公室时,殷霏寒站在一旁哭,沈齐贤倔强地站在妹妹旁边,脸上似乎还挂着彩。 园长见殷雅霓进来,劈头就是一顿教训:“你是沈齐贤的家长吧?你儿子把同学打伤了,对方现在被送去医院了,你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园长巴拉巴拉地控诉着沈齐贤如何顽劣,殷雅霓全然没有听进耳里,只是上前将一对龙凤胎拥进怀里。 似乎是刚才受到的惊吓不小,殷霏寒一扑进殷雅霓怀里,哭得更大声。 而沈齐贤,红着眼眶,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殷雅霓温柔地轻拍着他们的后背,待殷霏寒停止了哭泣后,才蹲下身看着他们。 “齐贤,告诉妈妈,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谁打你了?” 沈齐贤还未出声,园长又在一旁叫了起来:“沈太太,你儿子脸上的伤算轻了,你问问他把同学打得怎么样了?我估计那孩子都有脑震荡了!你不想办法去医院求得对方家长的原谅,还有时间在这里......” “齐贤,告诉妈妈,是谁打你的?”殷雅霓无视园长的喋喋不休,再次问向自己的儿子。 倔强的沈齐贤,看了一眼园长,接着垂下头,“妈妈,是我先打王虎的,所以他才会还手打我。” “你为什么要打他?” “他一直缠着妹妹,妹妹不跟他玩,他竟然偷偷亲她。我看到妹妹在哭,就上去把他推倒在地上,然后他扑上来打我的脸。” 殷雅霓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从不说谎。 所以当下她也没有向自己的女儿求证,只是再次紧紧地抱着他们,轻声哄着:“你们受委屈了,妈妈都知道了。妈妈在呢,不害怕。” 对于这种出手打同学的学生,园长最看不惯。 此时再看到殷雅霓一声责备都没有,只是护着他们,当下气就更盛了。 “沈太太,你儿子小小年纪就学会欺负同学,动不动就挥拳头,要是不好好教育,以后不得了的。” 园长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被门外几声震吼声截住了话头。 她叹着气看向蹲在地上的殷雅霓,说道:“沈太太,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殷雅霓还抱着一对儿女,下一瞬,随着一串急速的脚步声和高跟鞋声,她被人扯着肩膀推到了一边。 “妈妈!”见殷雅霓摔倒,殷霏寒和沈齐贤尖叫着跑了上去,蹲下小小的身躯护住她。 殷雅霓揉着发胀的手腕,抱着一双儿女站起身,厉眼看向那个推到她的始作俑者。 “这位太太,有话好好说,你有必要动手么?” 对方应该是被沈齐贤打伤的王虎的妈妈,只见她的脸因盛怒而扭曲到极点,在殷雅霓站起身后,试图再次推倒她。 可这一次,殷雅霓早有准备,伸手死死地抓住对方的手腕,定了定力,然后甩向一边。 对方被她用力一甩,身体趔了个趄。待站直身体,手一招,跟在她后面的几个人瞬间将殷雅霓和一对龙凤胎团团围了住。 “你儿子把我儿子打出了脑震荡,你让我推一下怎么了?推你一下还是轻的!”对方话说完,矮胖的身体往殷雅霓面前一窜,似乎又要赏她的巴掌。 这一掌自然又被殷雅霓给截住。 站在一旁的园长竟默不作声,于是对方的态度也就越来越嚣张,开始上前拉扯殷雅霓的衣服。 殷霏寒见自己的妈妈被人围攻,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放声大哭。 而沈齐贤,则试图奋力将那些人推离殷雅霓的身体。 怕一双儿女在人群的拉扯中会受伤,殷雅霓转身将他们包在怀里,而她的背部,则任由着那些人拉扯。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身上拉扯的力道突然消失,原本咒骂着她的声音突然变成阵阵哀嚎。 下一瞬,怀里的龙凤胎惊喜地喊了一声“粑粑”,殷雅霓突然觉得肩膀被一个温暖的手臂圈住了。 沈流岚一把将妻儿拥进怀里,轻声说了一句:“不怕,有爸爸在。” 这一刻,不仅是孩子们,就是殷雅霓,亦觉得他犹如天神降临,来救他们出水火。 也许是沈流岚刚才毫不客气地将那些人摔到一旁的力道之大,也许是这个面带阴鸷之气的男人让人望而生畏。 原本还揪着殷雅霓要她负责的那些人,此时竟闭了嘴站到一旁。 将怀里的妻儿安抚好之后,沈流岚站起身看向站在身旁的园长,冷冷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先生,沈齐贤小朋友将王太太的儿子王虎推倒在地,导致对方脑震荡,现在正在医院救治。” “我儿子为什么会推对方?” 园长一时噎住了话,眼神转向王太太,似乎有些为难。 “齐贤推到的那个男孩子,偷偷亲了霏寒。”站在沈流岚身后的殷雅霓冷声说道。 王太太面露怯色,但仍壮起胆子叫嚣:“我儿子怎么可能亲你女儿?你女儿是什么天仙吗?就算是亲了又怎么样?小孩子之间闹着玩的,有必要将人打成脑震荡么?” “脑震荡?”沈流岚轻声笑了笑,起身单手抱起殷霏寒,另一手揽着妻儿,往门口走去。 就在他快离开园长办公室时,突然转过身看向王太太,语气又阴又冷:“准备替你儿子收尸吧!” 393.你这样会出事的你知道吗? 虽然殷雅霓及时捂住了齐贤的耳朵,但沈流岚那句话来得突然,终究还是被孩子给听了进去。 齐贤抬起头看向她:“妈妈,什么是收尸?” 殷雅霓面露难色地看了沈流岚一眼,只见他怒眉冷眼,一手抱紧霏寒,一手揽着她和儿子就想立刻离开。 但他撂了这么狠的话,王虎的家人又岂会放过他。 他们前脚刚离开园长办公室,后脚就被追赶上来的王家人截住了去路。 一看对方气势汹汹,沈流岚倒也不急不怒,只是伸回原本放在殷雅霓和儿子身后的手,将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拨通电话后,压低声音说道:“想办法带几个人过来。” 跟着出来的园长以为沈流岚要带人过来打架,当下便悄悄躲到一旁,打电话到警卫处。 沈流岚知道她在做什么,警卫什么的他根本无所谓,也就没出声阻止。 不了多久,陈炜带着三个保镖出现了,沈流岚命他先将殷雅霓和两个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 王家人自然是不允许,瞬间将沈流岚夫妻及两个孩子围在中间。 “我儿子还在医院躺着!你儿子别想跑!留下来把话说清楚!” 说话的是王太太。 沈流岚并未正眼看她,只是低头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围着他们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问陈炜:“有没有叫人在医院看着王虎?” 陈炜点了点头。 沈流岚这一次才看向了王太太,“你放他们走,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赔偿的事情。你若不放他们走,你在医院的儿子可能要从病房挪到太平间了。” 沈流岚一连提了两次要对王虎不利,此时的王太太再也忍不住,向前一窜就想给他一巴掌。 那又短又肥的手臂一伸出来,立即被沈流岚用力箍住,反角度一折,甩到了一边。 睚眦必较的王家人见状,立即上前拉扯殷雅霓与两个孩子,嘴里破口大骂着。 一阵混乱之后,陈炜与其中一位保镖悄悄将殷雅霓和两个孩子带离了幼儿园。 他们一走,沈流岚一个眼色,剩下的两个保镖几个动作,便将那一群围攻他们的人推到在地。 沈流岚拉了拉自己身上被微微扯皱的衬衫,侧头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保镖说道:“你们一个去拿监控,另一个跟着我。” 王家人一听沈流岚要去拿监控,底气立马上来了,毕竟王虎被推倒在地后一直喊着头疼头晕是事实。 而推倒他的沈齐贤不过是脸上被揍出了淤青而已,要论受伤的程度,肯定是现在躺在医院的王虎严重。 再次回到园长办公室,沈流岚坐在沙发的尊位上,等着取监控的保镖。 期间,陈炜打过电话,告知殷雅霓与两个孩子已经安全到达岚霓园。只是,霏寒一直哭个不停,问她原因,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哭。齐贤,则低着头默默流泪。 这两个孩子的反应太反常,沈流岚心中的不安蓦然放大。 王家人将王虎的病例甩到桌上,张口就要幼儿园开除齐贤,并且要沈流岚赔偿他们一大笔精神损失费及医药费。 而站在一旁,从沈流岚出现到现在一声不吭的园长,此时亦随着王家人开了口:“沈先生,如果你再不跟王太太道歉,那我们幼儿园只好开除沈齐贤了。” 见沈流岚不说话,她继续说道:“王虎的父亲王董事长,也是我们幼儿园的最大赞助人,他花那么多钱赞助咱们这个幼儿园,不是为了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伤害的。” “齐贤的行为绝对有问题,小小年纪出手就那么狠,将比他还大上两岁的王虎打成了脑震荡。如果现在不惩罚他,以后是他自己吃亏!” 园长喋喋不休地说着,似乎是想在王太太面前刷点存在感。 沈流岚烦躁不已,正想开口让她闭嘴,那边去取监控的保镖刚好进了办公室。 接过平板,沈流岚沉着脸开始看—— 五分钟之后,手上的平板被他用力掷到桌上,随着一声暴怒的“狗崽子!我要杀了他!”出现后,沈流岚疯了一样冲出办公室。 两位保镖跟着他快步离开,王家人以为他们要偷跑,便自发分了一半的人追着出了办公室。 而从刚才就坐在沈流岚对面的王太太,拿起桌上那裂了屏幕的平板一看,裂成网状的屏幕上,正播放着自己的儿子王虎试图抚摸还在午睡的殷霏寒。 他蹲在午休床边,先是在殷霏寒的脸上亲了一阵后,手又抚摸上了她穿着裤袜的大腿。 似乎是感觉到末日来临,王太太跌跌撞撞地跟着离开了办公室。 当她带着一拨亲戚急忙赶到医院时,原本称自己有脑震荡的王虎,此时正斜靠在床上玩手机。 王太太顿时松了一口气,进门将王虎手上的手机拿了起来:“这手机是谁的?” 王虎暴躁地从她手上抢过手机后,骂骂咧咧地说道:“一个叔叔给我的!你不要抢!你要是敢动我的手机,我就对你不客气!” 王太太后怕地看着自己那又坏又犟的儿子,似要哭出声,“你中午怎么能对那个女孩子那样啊!我都看到了!你这样会出事的你知道吗?!” 王虎伸出一只脚,将王太太轻轻踢开病床前,而后重新靠到床上,翘着二郎腿,似乎很不屑的样子。 “怎么不能那样?老爸跟小阿姨平时在房里就是这样的,我怎么不能?不就是个野丫头么?她敢有意见,让老爸给他们点钱。不,多给点钱,让她当我的玩具。” 王太太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中午真的对小姑娘耍了流氓。 如果知道是这样,她断然不敢带着人去兴师问罪。 想起沈流岚刚才撂下的狠话,她突然觉得很害怕,也管不了王虎的头是不是真的脑震荡,拉着他立刻打算立刻离开医院。 原本还担心无法顺利离开医院,谁知他们竟然一路安然无恙回到家。 似是笃定看上去普通的沈流岚其实并没有什么厉害的手段,只是为了面子而撂狠话,王太太当下也不再担心,很快将事情抛到脑后,依然每天送王虎到幼儿园上学。 394.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直到当天晚上,殷霏寒还躲在房间里哭个不停,似乎被吓得不轻。 不知情的殷雅霓安慰了她许久,效果并不好,见沈流岚回来,便换了他进去。 原本心情就压抑的沈流岚,看着躲在房间一角的女儿,心仿佛被挖掉了一大块,痛苦得不能自已。 他忘不了监控视频中,一脸惊恐醒来的霏寒,也忘不了她撕心裂肺的大哭。 而眼前,他只能暂时抑下心中的痛苦,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接近自己的女儿。 他轻轻地将霏寒拥进怀中,小小身子似乎有些无意识的抖动,沈流岚揪心,伸手轻拍她的背部。 “霏寒不怕,爸爸和哥哥会保护你的,坏人已经被爸爸惩罚了,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不哭了哦?” 听到坏人被惩罚,殷霏寒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看向沈流岚,“胖虎真的被惩罚了吗?” “嗯,是的。他欺负了我们霏寒,爸爸肯定要惩罚他的。” “那哥哥呢?园长阿姨说哥哥打他,是哥哥的错。” “爸爸已经跟园长阿姨解释过了,哥哥是为了保护霏寒,才会不小心推了王虎的。哥哥已经没事了,所以霏寒也不能哭了好吗?” 霏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伸手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继续窝回沈流岚的怀里。 沈流岚习惯性地唱起小星星,躺在他怀中的女儿,也许是哭累了,竟慢慢地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床上,他关上房门的时候,齐贤正坐在门边。 看见儿子眼角的淤青、眼底的担心,沈流岚蹲下身子,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爸爸,我是不是又做错事情了?”怀里的齐贤怯生生地问他。 这一问,沈流岚更加心疼。 懂事的孩子最辛苦,还不满五周岁的齐贤,此时已犹如心中时刻压着生存规则重担的大人般,学着分辨是非和对错。 他温柔地抚摸着他黑亮的头发,语调缓缓:“齐贤,你没有做错,你保护妹妹是正确的。当时的情况爸爸都了解了,你做得非常好,爸爸以你为豪。只是,爸爸觉得,今天你将王虎推倒后,应该立刻带着妹妹去人多的地方寻求帮助,而不应该继续与危险分子王虎同处一室,这样,你和妹妹很可能会再次陷入危险当中。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坏人,安全第一。以后,不管去到哪里,你身为哥哥,要好好保护妹妹和弟弟、以及你自己。” 沈流岚一连串讲了许多,而齐贤似乎读懂了他语中之意,此时眼神定定地看着他点头,没有再问其他问题。 将一儿一女相继安抚好,沈流岚心情沉重地回了书房。 书桌正对面的投影幕布上正连接着视频会议。 屏幕中一分为四,除了沈流岚和陈炜,还有两名他的心腹律师。 因为国内对14岁以内的儿童罪犯不入刑的原则,因此,沈流岚纵使想从合法的角度出发,惩罚王虎,断然也是无计可施。 犯罪心理学上的研究,很大一部分成年罪犯,在幼年就有了细微的犯罪苗头,甚至有部分是残恶的儿童罪犯。 重庆,10岁的女童将邻居家不满两岁的男童抱走后,后者从25楼坠落,重伤昏迷。 长沙,5岁男孩将已经出电梯的2岁女童抱回电梯,按下18层,将其独自留在电梯内。而18楼护栏恰好损坏,小女孩不幸坠亡。 ...... 还有更多令人发指的儿童犯罪案件正在发生,因为他们的恶,毁了一条条幼小鲜活的生命,毁了一个个无辜的家庭。 然而这些恶童,最终因为年龄未满14岁,而有幸逃出法律的制裁。 沈流岚心情痛苦,王虎对一双儿女进行暴虐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放着。 然而,因为法律上对于儿童犯罪的包容,他申诉无门。 心中又不甘就此放过王虎及王家人,所以这才有了此次的视频会议。 摆在他面前的是王虎父亲的情况调查,海门这几年崭露头角的暴发户,妻妾成群,荒.淫无度,行为不端,最终养成王虎这种恶童。 沈流岚很清楚,即使他不动半个手指头,王虎在将来早晚有一日,也是会自取灭亡。 然而,巨大的恨意,致使他无法等到那一日。 他沈流岚,可是有仇必报的人啊! 当晚,结束了会议的沈流岚回房,殷雅霓刚将小儿子哄睡。 见他进来,殷雅霓埋怨他不该在孩子面前讲那些可怕的字眼。 沈流岚无法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只能压抑着自己跟她保证以后说话会注意。 而了解他过去手段有多么骇人的殷雅霓,此刻还在担心他真的会对王虎不利,当下更是再三询问确认。 沈流岚安慰她,称自己当时只是一气之言,不会真的对一个七岁的孩子动手,即使那个孩子将来会成为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一个月后,王虎的父亲王龙因涉嫌巨额走私案被通缉,他在带着家眷逃往东南亚国家时,因偷渡海难事件,举家葬身大海。 而为虎作伥,看管不严、独自将殷霏寒留在休息室的幼儿园,因为沈流岚的起诉,而宣布破产停业。 经过那次的事件,沈流岚将刚满五岁的龙凤胎送往武术中心学防身格斗术,并斥巨资,成立了Lanni集团旗下的Lanni国际双语幼儿园。 幼儿园地处风景秀丽、依山傍水的环岛南路,园区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并且引进了国际最先进的幼儿教育理念,因此吸引了一大批海门本土富贾商人与权势政要前来报名。 而幼儿园入园门槛苛刻,入园资格全决定于入园儿童的背景调查。 殷霏寒与沈齐贤的安全自然是不在话下,不仅如此,他们还结识了许多优秀善良的同学。 随着环境的改变,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防身术的熟练,他们渐渐忘记了两年前的那个噩梦。 然而,新的噩梦在殷霏寒与沈齐贤参加幼儿园毕业典礼前一天出现。 沈流岚与殷雅霓正在商场为一双儿女挑选毕业礼物,突然接到云顶山庄的来电——沈齐贤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跟司机一起失踪了。 395.沈先生富可敌国 沈流岚和殷雅霓会知道大儿子失踪的消息是因为,由司机负责开着接送孩子们上下学的那辆迈巴赫被游客发现丢弃在海边。 车窗玻璃砸出了一个大洞,里面有孩子的书包和司机的工作包。 警察到了之后,看到这辆牌号特别的高档轿车,立马查明是城中首富沈流岚的车子。 而这辆车子此时的异状,警察很快就判断出是沈流岚出了事。 然而,即使是警务系统,也不一定能及时联系得上沈流岚本人。 于是,他们调查了一通资料后,去了云顶山庄。 这下沈家父母以为是沈流岚出事,当即打了电话给他。 而接到这一通电话的沈流岚,那时才知道是自己的大儿子出事了。 在那么一瞬间,他当即下了决定,要父母转告警察—— 车子在海边出了点车祸,车上的唯一人员司机受伤了,此时正在医院检查。 警察一听是司机开着主人的豪车出了车祸,且也没有伤到其他人,叮嘱了一句“早晚过去将车子处理了”后,便离开了云顶山庄。 挂上电话的沈流岚,当即将事情告诉了殷雅霓。 夫妻俩心急火燎地赶回家,取到司机的资料,立即打电话四下寻了起来。 而司机此时正跟沈齐贤一起被人绑在又黑又臭的废弃工厂里,沈流岚又怎么找得到呢? 这时候,沈流岚与殷雅霓几乎已经确定了沈齐贤被绑架了。 此时他们面临着一个重大的抉择:到底要不要报警? 沈流岚思索了许久,最终决定,不报警! 在报警并不能保证沈齐贤安全的情况下,不能贸然打草惊蛇。 当天,他用遍了所有可以用得到的手段和关系寻找,经过半日,仍然没有半点消息。 正当他和殷雅霓陷入绝望的时候,手机进入了一个陌生号码。 沈流岚摒着气接下电话,电话里传来沈齐贤稚嫩、带着慌张的声音:“爸爸,我被人绑架了,不要为我担心,千万不要报警......” 沈齐贤话还未说完,电话突然被切断了。 殷雅霓害怕极了,终于抑不住内心的煎熬,突然倒地哭了起来。 沈流岚追着那个号码再拨过去,却被提示此号码为空号。 那半个小时,他们仿佛身在地狱。 无比恐惧,却又无计可施。 一阵悠扬的钢琴曲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那个号码,沈流岚颤抖着手接下来电话。 致电的人声音沙哑,仿佛喉咙里有一团几十年的老痰卡着。 他用力地清了清喉咙后说道:“找沈流岚说话。” “我就是沈流岚。” “很好。令公子在我手上,你应该知道吧?” 面对绑匪的自报家门,沈流岚没有一丁点惊慌,他的另一只手正紧紧地捏着椅背,声线平静:“你有什么要求请说。” 电话那头的绑匪,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亲自到府上谈,欢迎吗?” 这句话让沈流岚大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会有如此胆大的绑匪。 稍微停顿、考虑了一下,他对对方说道:“非常欢迎。请问你多久到?我随时恭候。” “我已经在去贵府的路上,我想不用我再重复了,你应该懂得规距。” 绑匪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带着志在必得的自信。 沈流岚想都没想,“请放心,只要你保证我儿子的安全,我保证不报警。” . 岚霓园地处度假中心后山山头上,虽有健全的安防系统,但绑匪多次踩点,早就轻车熟路,很快就来到岚霓园前,按响了门铃。 此时,殷雅霓和另外两个孩子及育儿嫂,已经被沈流岚让人送到了度假中心的酒店房间里回避。 而他,这会儿正站在客厅门口等着。 绑匪大大方方地进了门,第一句话就是:“沈先生,请把你家里的警察叫出来吧!” 其实他并不确定沈流岚有没有报警,所以就拿这句话出来吓他一下。 沈流岚听了,却一点不激动,反而笑着说:“我做了二十年生意,没有什么特别成功的经验,但有很深的体会,就是做人做事要言而有信。你如果不相信这一点,我领你看看。” 就这样,沈流岚带着绑匪参观了岚霓园这套豪宅,每一扇关闭的门都打开给对方看。 绑匪很满意,因为这表明沈流岚确实没有报警。 俩人回到客厅开始谈条件。 绑匪自顾自地放松了全身,坐在客厅那价格高昂的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后,看向沈流岚说道:“沈先生在美国,身为华人圈家喻户晓的人物,我一直很敬佩。我在十几年前做国际物流货运的时候,就曾经很荣幸地跟您当时经营的warship集团有过合作,而今天又非常荣幸地和您面谈。” 对方说得很诚恳,并且无意中透露出自己十几年前曾经与warship集团有业务往来。 一种怪异的感觉浮上沈流岚的心头,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笑着说道:“生意场上、变幻莫测,每个人都是有机会的。” 绑匪似乎心有触动:“机会对于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也想做一个成功的商人,可是我先天不足,读书太少,最重要的是没有背景。” “......”沈流岚无言以对,相信绑匪已经将他的底抹了个清楚,他这时候再妄自菲薄,怕是会引起对方的反感,进而对齐贤不利。 于是,他只能隐忍着心中的不适,继续笑着听对方倾诉。 “沈先生有头脑有眼光,还找了一个富豪的女儿做老婆。我没有你这样的头脑,找的老婆家里也一般,并不能给我带来多大的帮助。唉,其实啊,人生很短,还不如一棵树。一棵树还可以活上百年,甚至千年,一个人却只能活上那么几十年。30岁前,脑子还没有长全,40岁后脑子就退化了。所以,我的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沈流岚仔细看向对方的脸,那眼周的细纹,脸上不深不浅的沟壑,都显示着对方已进入不惑之年。 此时,两人相谈的气氛很轻松,他笑着问:“你想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呢?” “我不想过穷日子,其实,我们这些人干这个也只是想要一个安家费。今天,我受一个组织的委托,就令公子的事和您协商,这个组织的一帮兄弟都要吃饭,还想尽量吃得好一点。沈先生富可敌国,而且还是敌一个大国,我们也不狮子开大口,受弟兄们委托跟沈先生借个50亿吧!全部现金,不要新钞。” 对方开出这个价的时候,沈流岚听出他声音中的犹豫和不确定。 想必,对方口中的这个组织,也并没有信心,他能接受这个价码吧? 沈流岚没有说话,只是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对方。 空气陷入恐怖的静默,绑匪终究是坐不住,正要开口自动降价,话还未说出口,只见沈流岚伸出一根食指:“我给你双倍,一百亿!” 原本心里正盘算着即使沈流岚将50亿还价为10亿,也能接受的绑匪,此刻听见他不仅不还价,并且还提高了一倍的赎金,当下也是呆愣住了。 毕竟,听到50亿这个数,估计有些土豪可能就不要这个儿子了,大不了跟小.三再另外生一个。 而沈流岚,却如此反人类地提高了一倍的价码。 可见沈公子的命有多么值钱。 绑匪早已调查清楚了沈流岚的铁腕残暴,也明白,利用绑架向他勒索钱财,这辈子只能干一票。 似是不想失去这么好的机会,绑匪贪念又起,竟又自己推翻了刚才提出来的价格。 “沈先生,我说的50亿可是美金。” 听见对方一连六倍多的加价,沈流岚当下只是笑了笑,抬了抬眉,眼神看向绑匪腰间故意露出来的炸药排。 “我说的也是美金!但是你明白的,这么一大笔钱,根本无法从银行提出来。目前我手头上可以拿出十亿美元的现金,要不,你在瑞士银行开个户,我把剩下的钱汇到你账户。” “瑞士银行?”绑匪有些踟蹰,好半晌之后才说道:“我是个大老粗,不懂得用这些国际银行。这样吧,你看你能拿出多少现金就多少吧,我回去跟组织解释一下。” “目前我手上只有十亿美金。我打电话跟银行联系一下,能多争取点资金就多争取点。” “好,那你快一点,早一点解决,令公子就能早一点回家。”绑匪说着,不忘将腰间的炸药排再次露了露。 对方没有说自己就是绑匪头子,而是虚构了一个“组织”,然后假装是这个组织找来的中间人。 沈流岚倒是没说假话,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还能从银行提出多少现金,于是打电话跟几个相熟的银行负责人商量。商量结果是,最多只能提现20亿人民币,再多就没有了。 但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沈流岚把家里放着备用的一千万美元现金全部交给绑匪,对方欣然接受。 于是,就这么几分钟时间里,俩人把价格谈妥了。 绑匪在装现金进自己车里的时候,看着放满大半后车厢的现金,一时感动,竟充满人性地对沈流岚说:“我回去肯定不让他们亏待令公子,争取让令公子早日回家团聚。” 沈流岚极力隐忍着内心巨大的恐惧与愤怒,此时只是笑着对绑匪说道:“我相信你们会的。你回去转告你们的组织,我沈流岚说多少钱就多少钱,一分不会少你们,也绝不报警!只要你们让我儿子平安归来,我保证你们拿了钱之后,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绑匪喜滋滋地开着车离开了岚霓园。 此时,穿着白衬衫的沈流岚,看似天使,其实是暗夜里的地狱使者。 他额上青筋尽现,手紧捏成拳,眼里带血地看着那辆套牌汽车渐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刚才帮劫匪一起将现金搬上其后备箱时,趁夜色黑,他悄悄扔了一个微型追踪器进去。 不了多久,他的手机滴滴答答地显示着劫匪的车往押山的方向走。 将追踪信息同步给他豢养的一班死士,“对方有弹药,你们多带点人和枪械。如果他们想对我儿子不利,马上杀!一个不留!记住,一定要保护我儿子平安归来!” 不知是寒风的关系,还是他心底的恐惧此时在夜色的保护下开始无所遁形,声音颤抖得十分明显。 挂上电话后,他立即回到酒店套房。 育儿嫂正在房间里哄睡孩子,殷雅霓抱着手臂站在落地窗前流着泪发呆。 沈流岚轻声关上门,上前从后往前抱住了她,“儿子没事了,我与对方谈妥了价钱,明天钱一给,孩子就会回来的。” “如果他们晚上撕票了呢?”殷雅霓说这句话的时候,原本已经红肿得不成样的眼睛,眼泪簌簌而下。 沈流岚将她带入怀中,极力克制着自己听到撕票两个字,内心带来的绝望。 “已经确定他们的位置信息了,我们的人现在正在周围附近守着,他们没有机会对孩子不利。何况,我答应给他们的钱,要明天才兑现,那时候,孩子应该已经被救出来了。” 当天晚上,殷雅霓和沈流岚谁也没有睡着,他们抱着彼此,哭了一夜。 沈流岚蓦然又想起了十年前,殷雅霓被林安琪绑架的那两夜,他就是这么又惊恐又无措地睁着眼睛到天亮。 那种煎熬,他不希望殷雅霓一起体会。 此时,他只能不断地将死士发过来、可以看到大儿子安全无忧的照片给殷雅霓看。 看着沈齐贤乖乖地靠在废弃的破房间内安然入睡的样子,殷雅霓总算暂时放下心,并在下半夜,浅浅地睡了去。 而另一边,绑匪回去之后,告诉其他同伙,沈流岚已经答应给10亿美元现金,所以大家不要怠慢了沈公子,明天就去取钱。 当晚,所有劫匪都高兴得睡不着觉。 天还没亮,一夜未合眼的沈流岚,起身到阳台,吹着刮脸的冷风,看着手中的香烟一根根燃尽。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一直在思考的是,孩子平安回来后,他要做些什么,才能消除这些躲在暗处的威胁。 396.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沈流岚其实不吸烟,但此时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却塞满了燃尽的烟头。 这些烟头就如同他心里的恐惧和焦灼,密密麻麻,无法逃出生天。 死士天快亮的时候给他来过电话,因此他得知,沈齐贤虽暂无生命之忧,但关押他的房间里,放了一圈炸药,想冲进去救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从绑匪敢上门谈价格这个举动来看,沈流岚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悍匪,他的所有套路都与正常绑匪相反,也因此,沈流岚赌他不会动沈齐贤。 这是个令人煎熬而又穷途末路的赌注。 沈流岚甚至不敢想象,沈齐贤万一有什么闪失,他们一家该何去何从。 因此,他只能笃定,他和殷雅霓的儿子,会平安回来。 早上十点钟,沈流岚独自一人回了岚霓园。 他的心情依然焦灼,以至于沈齐贤那串熟悉的号码打过来时,他竟有一刻的晃神。 “沈先生,早上好。您昨晚睡得好吗?” “还不错,我儿子睡得好吗?” “我让他跟您打声招呼,您稍等片刻。”电话突然静了下来,想必是绑匪将电话拿给了沈齐贤。 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钟,沈齐贤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爸爸,早上好,我很好,没事。告诉妈妈和妹妹,不要为我担心……” 话还未说完,手机便再次回到绑匪手中。 依然还是那低沉肮脏的嗓音:“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令公子和沈先生您一样冷静理智,才不到十岁的娃娃,竟然一点都不哭。倒是您那司机,早已哭晕了几回。” 沈流岚的心情其实非常紧张,他的镇定全都是强装的。 此时,他没有心思继续和绑匪聊天,他只希望绑匪尽快把钱取走,尽快放了沈齐贤回来。 绑匪见他没说话,亦自知讨了没趣,只能悻悻然地问道:“我可以过来取钱了吗?” “已经准备好五亿美元和二十亿人民币,全都是现金,你可以过来拿了。” 得到沈流岚的回复,绑匪兴高采烈地开着自己那辆套牌车打算再次前往岚霓园。 而他的同伙却有些担心,不希望他一人前往。 此时他突显出了过人的胆识,非常自信地说:“你们没有研究透这些富人的心态。人穷的时候,钱比命重要。人一旦有了钱,命就比钱金贵多了。你看沈沈流岚是海门首富,钱多得恐怕数不清呢,可是他又有几个儿子呢?而多少钱才可能买到儿子的一条命?我研究过以前那些绑架案,很多不成功就在于,花费了很多心思在如何要赎金的方法和取赎金的过程上,结果时间拖得太长,以至于夜长梦多误了事。像沈流岚这样在商海里翻腾起来的人,也一定是胆识过人,他不会把钱看得比儿子重要。今天,我亲自登门去和沈流岚谈判,就是让他看看我的胆量,也表示我一份诚意。我相信事情会很快解决的,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吧。” 绑匪虽然是亡命之徒,但他不崇尚暴力,举凡能够智取的话,他就不会动武。 此时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赴会,临走的时候拿上了沈齐贤的那只手机,以防随时要联系沈流岚。 很快,绑匪就到了岚霓园。 沈流岚正安静地站在花园里等他,脚边是一袋一袋的现金。 昨晚装了一千万美金回去,因为钱不多,所以他自己的车就能装,但早上这5个亿实在是太多了,于是沈流岚还很贴心的给预备了一辆大工具车。 绑匪开着沈流岚的工具车,装着5亿美元和二十亿人民币走了。 他们约定,下午4点,再来拿剩下的5亿。 绑匪带走的这二十亿人民币,是海门各大银行一早送过来得。 而这五亿美金,全都是沈流岚放在度假中心地下室里以备不时之需的。 这一往一返,很快就到了下午约定好的时间。 第二次取钱的时候,绑匪还带了一个同伙,因为他发现自己一个人运5亿现金实在是有点累。 还是只有沈流岚一人站在岚霓园的花园里等着他,脚边依然是一袋一袋的现金。 两名绑匪在沈流岚的帮助下,很快将5亿元的现金都装进车里。 离开之前,与沈流岚接洽的绑匪走上来和他握手道别。 他问沈流岚:“我这样搞,你会不会恨我?” 纵然此时,沈流岚心里想将他立即千刀万剐,可一想到儿子在他手上、关在满是炸药包的房间里,他的脸,就自然而然地撑开笑容,并且以十分亲切的语调回答对方:“我不会的,因为今天你放了我沈流岚的儿子,就等于给了我一个大面子。日后,你有什么困难,或者你想做生意想发财,随时可以来找我。” 听了沈流岚一席话,绑匪似乎有些动容,竟人性地说道:“沈先生,我记住了你的言而有信,你也可以记住我的言而有信。我保证,我和这个组织,从此不会再骚扰你家人!” 此时,沈流岚还不忘了给对方一些投资建议。 他叫住了要走的绑匪,说道:“请留步,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绑匪回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沈流岚,“沈先生,请说,我洗耳恭听。” “我不知道你们将怎样去用这笔钱,但我想给你一个建议。全球有许多发展中国家在未来的十年,将全面进入人工智能时代。而目前,人工智能技术最发达的国家在美国。你可以拿着这些钱,到美国投资人工智能产业。这样,你必然是比世界上大多数人领先,并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三代人,都将富贾一方。” 沈流岚的这番金玉良言,有两个目的。 一是,希望这些绑匪从此正正当当做上生意,并且利用他指明的这条路发家致富。这样,将来有很大几率不会成为威胁。 二是,如果这些人仍然心存歹意,而他在此时,尽量将他们引到美国,往后要收拾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而绑匪对于沈流岚的话,只是“呵呵”一笑,便发动了车子,离开了岚霓园。 车开出不远,他打开车窗探出脑袋,朝沈流岚喊道:“今晚令公子回家。” 回到关押沈齐贤房间的绑匪,开始命令同伴收下那些弹药,并且对沈齐贤说:“你爸爸讲信用,钱我们拿到了。而我也会讲信用,晚上就放你回家。” 聪慧的沈齐贤却没有欢呼雀跃,他只是带着防备的眼神,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绑匪的同伴因为钱分得少,而起了另外的歹意。 他们要求与沈流岚谈判的绑匪拿着钱退出这场游戏,但要留下沈齐贤。 那些绑匪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个个都想效仿他前往岚霓园与沈流岚谈判。 毕竟,面对那么一大笔赎金,没有人不眼红。 最后,在绑匪起内讧的时候,沈流岚埋伏在附近的死士趁机冲入,避开危险的弹药,一举将一窝绑匪抓获。 当天晚上,沈齐贤就被安全地送回了岚霓园。 沈流岚早在两个小时前便接到了电话,那时,他将住在Lanni酒店里的殷雅霓及孩子都接回了岚霓园。 沈齐贤进门的时候,殷雅霓与沈流岚正惶惶不安地坐在厅中等他。 “咔擦”一声,大门打开,浑身脏兮兮的沈齐贤大喊着:“爸爸妈妈,弟弟妹妹,我回来了!” 面对哭着展开双臂迎接他的殷雅霓,沈齐贤却第一时间扑进了沈流岚怀里。 依然还是那稚嫩却又坚强的声音:“爸爸,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 而绷着一张脸的沈流岚,此时却转了个角度,巧妙地背着殷雅霓和小女儿,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殷霏寒虽然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但她却也从殷雅霓不断流着泪的状态,知道了哥哥肯定是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此时见到哥哥平安回来,她心有感慨,轻轻地跑了上去,抱住了大自己一分钟的哥哥。 殷雅霓看着儿子分毫不伤、平安回来,看着抱头痛哭的三父子,她原本就红着的眼眶,此时泪更盛。 沈流岚将一双儿女拥进怀里,一双手分别抚摸着他们的头发,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殷雅霓。 他悄悄低头在一双儿女的耳边说道:“齐贤,妈妈也很担心你,你过去抱抱妈妈。” 听话的沈齐贤,正想离开沈流岚的怀抱,去拥抱殷雅霓。 然而此时,殷雅霓却已经蹲下身,将他和殷霏寒一起捞进了怀里。 . 当天晚上,沈流岚连夜将妻儿送回了南城,并留下四名保镖,两班倒在暗处保护着他们。 而当他再次返回南门,并且到达押房时,已是半夜。 几名绑匪的弹药和枪械全被剿光,人被关在笼子里,太阳穴旁顶着黑幽幽的枪口。 穿着黑衬衣的沈流岚背着双手,缓缓步入房间,脸上的阴鸷,怕是连倒挂在门外树上的蝙蝠,都会不寒而栗。 一众小绑匪见到他进来,开始囔囔:“沈老板,我们都没有伤过你儿子,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将我们抓起来?” 正对着三个大笼子的前方,放置着一块黑色羊皮单人沙发。 沈流岚并未理会他们的叫嚣,兀自窝进了那块象征王者的沙发。 他带着审判的眼神,看向那一个上门与他谈判的绑匪。 “这帮乌合之众就是你口中的组织?”沈流岚问。 绑匪看着他,笑了笑,“是的,让沈先生见笑了。” 沈流岚抬了抬手,指着中间那个绑匪说道:“他留下,其他人关到别的房间去!” 不了多久,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沈流岚还未开口,对方却先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没想到,我能再次与您相谈,即使这是用我一命换的,也值了!我真的是太崇拜您了,从十年前在美国见过您一面到现在,我在心里一直记着您。您的成就、您的气魄、甚至是您活着的姿态,都是我心生向往的......” 其实,沈流岚早就看出他有倾诉强迫症及表演型人格,甚至还有些焦虑。 这种人格,善于交谈,喜欢倾诉,需要表演,不管对象的身份是什么,只要对方表现出愿意倾听,他就能掏心掏肺。 沈流岚看着他那已然进入了谈人生的状态,终于不得不打断了他。 “我猜,这是你第一次做绑架案?” 对方吃了一惊,“沈先生怎会猜到的?” 沈流岚轻笑一声,转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声音低沉缓慢,没有半丝温度:“因为你太蠢了,注定活不过第一票。” “......” 抬起头的沈流岚,刚才还笑着的脸,此刻却只剩下残血的味道:“说吧,为什么要绑架我儿子?还有,你与warship集团有什么关系!” 闻言,对方从刚才的一脸惊诧,瞬间变为如小丑般的U字嘴角。 那卡着老痰的声音,此时因为放下先前伪装的人格,而显得有些雌雄难辨。 这声音,纵使商海翻滚多年、游历了全球的沈流岚,亦有些惊骇。 “我对您的公子没什么兴趣,原本就是想还给您的。而您给的那些钱,有一大半也不过是想好好打发跟我干了这一票的兄弟们。我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跟您交个朋友。所以后来,他们还想利用令公子威胁您,我第一个不答应。” 对方说得一脸诚恳,沈流岚只是笑着看他,并不说话。 表演型人格发现观众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表演得愈加卖力。 “沈先生,我真的是非常崇拜您。令公子的事情,其实我想做个人情的,想以此跟您成为朋友,甚至常伴您左右。” “您给我的那笔钱,我也会听您的话,好好投资。希望将来有一日,我在某个领域,能成为有资格与您说得上话的那种人......” 十分钟后,沈流岚的手机进了一封邮件。 邮件里有N张不堪入目的同性照。 沈流岚看着照片中那张算得上年轻的脸,再看向此时关在笼子里那张有着沟壑的脸,一时间竟无法将两张脸重合。 对方依然在表演着小粉丝的剧目,沈流岚耐心丧尽,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跟巴尔克曾经是恋人关系?” 397.你是不是整容整傻了? “你跟巴尔克曾经是恋人关系?” 沈流岚定定地看着绑匪,犀目直射对方眼底。 绑匪脸上依然弯着小丑笑容的弧度,只是那弯度,似乎因为心底暗藏的不堪被生生挖出来而有了一丝僵硬。 到底是心里素质极好的人,面对沈流岚尖锐的审问,他依然从容自若。 见对方不回答,沈流岚没有耐性,直接挑开重点:“所以你是为了替巴尔克报仇,才将自己整老了十岁,装成绑匪,绑架我儿子?” 房间静默了好一会儿。 突然一阵疯狂的笑声响彻了整个押房,站在门口守卫的死士,习惯性动作,手扶上腰间的短枪。 周围空气里飘荡的血腥味,令沈流岚一阵阵反胃。两夜未合眼,他真心有些烦躁。 “今天在你们关押我儿子的房子里搜出来的那些弹药和抢,根据《刑法》第一百二十五条,各个都得枪毙。既然是将死之人,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天一亮,送你们上路。” 沈流岚丢下这句话,正想离开腥臭的房间。 身后传来声音:“慢着。” 闻言,棕色的巴洛克皮鞋在门边站定。 沈流岚转身看向铁笼里那笑得一脸失常的脸。 “我知道沈先生心里肯定十分想让我死,我这条贱命不值钱。可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我死了,你的好妹妹Emma-MA恐怕一辈子都逃不出美国的中国娃娃市场。” “Emma?”这是一个沈流岚许多年都不曾想起的名字。 对方这么一提起,他才想起,似乎很多年,没有了马韵诗的消息。 在他失忆的那一年里,似乎她也跟着他的记忆一起消失了。 当即,沈流岚当着绑匪的面,拨打了梁星的电话。 一分钟后,他一脸凝重地挂掉了电话。 笼子里的男人正扭曲着一张脸看着他,“Emma-Ma回香港了?” 虽然沈流岚不愿相信,但此时,他不得不再次看向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把话说清楚!” 绑匪再次笑了起来,“您这好像不是在同我商量的样子呢。” 沈流岚隐忍着情绪,耐着性子问他:“说出你的要求!然后,乖乖告诉我Emma的下落!” “哈哈!爽快!我就看你能为这个女人付出多少?” 绑匪虽是大笑着说出这句话,但眼神却一眼不含糊,赤.裸.裸地盯着沈流岚。 沈流岚咬着牙看他,并未答腔。 绑匪继续说道:“啧啧啧~你现在的态度,要是让Emma看到,那得多伤心呀!昨天谈到令公子的事情,我开口要五十亿,你想都不想就直接抬高了一倍价码呢,甚至对我低眉顺眼的。可你现在,更像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的看客,一点都看不出有紧张你的老同学Emma小姐呢。” 沈流岚捏着拳,快步走到笼子前,俯视着笼子里那一双邪恶的脸。 这个烂人,如果不彻底解决,将来势必会成为他们一家人的最大威胁。 而眼前,对方竟然又拿出Emma的下落来跟他作交换条件。 这个烂人的贪婪成性,恐怕不是放他走就能够将其打发的。 那一刻,沈流岚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一边是家人的安定生活,另一边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很快,他便做出了决定了。 再次坐回那黑色皮椅,沈流岚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看着笼子的眼神只剩下阴鸷。 突然,他低头笑了起来。 那声音,一开始无比轻松,“你拿我的儿子跟区区一个女同学比较,你是不是整容整傻了?你这种将死之人,我不妨告诉你,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妻儿,没有任何人,能够成为我的威胁,能够成为你跟我谈判的筹码!马韵诗随你处置!我无所谓!” 沈流岚越说越愤怒,似乎很不满对方拿马韵诗跟沈齐贤相提并论。 这一秒,他还在坐在椅子上,以审判者的姿态看着笼子里的人。 下一刻,一只黑色的长柄枪,透过笼子的间隙,压上了绑匪的太阳穴。 然而,沈流岚并未扣动扳机,他只是用冷冰冰的枪口抵着对方的皮肤。 就那样过了三分钟,沈流岚收起手上的枪,勾着唇笑道:“等一下会有好玩的伺候你,接下来,你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考虑。你是聪明人,你知道怎么样才是双赢的局面。” 走到门口的沈流岚,沉着声音对立在门外的死士说道:“把他带到土佐犬的房间里,让那些恶狗们开开人荤。” . 他刚回到家里,美国那边的调查就过来了。 马韵诗在巴尔克入股warship集团后,与他有过一段感情纠葛。 谁知巴尔克是个男女通吃的变态,在玩弄马韵诗之前,就与某亚裔男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就是绑架了沈齐贤的那个人。 巴尔克死了之后,马韵诗也离开了warship集团,她告诉前下属,要回香港看父母。 然而,她在香港的父母,却声称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也没接到她的电话。 出境处的资料,也显示她最近七年,未有从美国出境的记录。 她一定还在美国境内,可是她到底在美国哪里? 沈流岚收到这些资料的时候,杰森那边已经开始进行寻找。 当年,巴尔克帮助凌楚楚藏了简妮三年,杰森将整个美国都翻了一遍,愣是没找到。 如果这个绑匪与巴尔克曾经是一对恋人,估计对方有心藏着马韵诗,任杰森再如何找,也是无果的。 于是,沈流岚也只是让杰森尽量在美国几个较大型的中国娃娃黑市场找找看。 说起黑市娃娃,沈流岚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那是一些黑道组织经营的专门将亚裔女性打扮成娃娃供美国上层人士快活的地方。 为满足那些人的变态需求,黑市娃娃的从业者,上至70岁老妪,下至6岁女娃,各种年龄层都有。 他虽然对马韵诗没有任何感情,但即使一个陌生女人,沦落到黑市娃娃那种地方,他也会觉得心痛。 . 这天晚上,沈流岚只是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天刚大亮,就启程回南城了, 他没有告诉殷雅霓自己早上要过去,所以当他到殷家的时候,殷雅霓和三个孩子们还在睡懒觉。 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沈流岚将殷雅霓包进自己的臂弯。 怀中的人儿嘤咛了一声,翻身继续睡了过去。 看着妻儿们舒展开的眉眼,似乎比在海门过得轻松自在。 想来也是,他和殷雅霓在一起的这十年,所有不愉快,皆是在海门发生。 虽然,那是他们相知相爱的地方,也是他长大的地方。 可这个地方,现在看来,却失去了最基本的安全感。 沈流岚轻轻叹了一口气,抱紧了怀中的娇妻。 说起来,他和殷雅霓在一起前前后后有十年了,而她,也为他生养了三个孩子。 可现在的她,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脸上的胶原蛋白依然饱满,身体依然纤细,就如他第二次见到她的那个夏日午后。 而他,即使过了十年,却一如当年那般喜欢她,甚至更加迷恋。 是谁说的七年之痒?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好么! 他胡思乱想着他们的下一个十年,想着想着自然再次睡了过去。 因着沈齐贤被绑架的事情,殷雅霓跟着两天都没休息好。 这一觉,她和三个孩子睡到中午才起床。 一睁开眼睛,看到沈流岚就躺在他们身旁沉沉地睡着,手还霸道地圈着她的腰。 那一刻,巨大的幸福感在殷雅霓的心里荡漾开。 她将自己的脸窝进他的怀里,蹭着他下巴上的胡渣,就像十年前,他们刚在一起那会儿。 沈流岚经不住痒,被她蹭了一会儿,人清醒了过来。 低头看向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一笑,用着刚起床时特有的磁声说道:“我的宝贝,睡得好吗?” 颈窝里的人儿,又用力拱了拱,娇嗔地回道:“都老夫老妻了,还喊宝贝,会被孩子们笑的。” 沈流岚飘过眼神,看向大床一边的一对龙凤胎,以及宝宝床里的小儿子。 那些小屁孩睡得可熟了。 “我的宝贝永远只有你。孩子们,将来有将他们当宝贝的那个人出现。而你,现在就只有我。” 沈流岚轻声地喃喃着,语中包含太多的疼爱。 俩人在床上絮语了一番,直到叶明惠过来敲门,让他们下去吃午饭。 殷雅霓和一对龙凤胎起床洗漱,沈流岚为2岁的小儿子换好衣服,洗好脸,一家五口的动作总算齐活了。 孩子们忘性大,很快就不记得了前两天发生的绑架案。 而沈流岚,亦没有跟他们交代,不许在外公和外婆面前讲起那件事。 只因,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如何取得岳父母的安心。 小儿子刚在牙牙学语阶段,不懂得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对龙凤胎生得机灵,似乎也明白,绑架案说出来只会增加外公外婆的担心。 而殷雅霓,早已练就了在父母面前报喜不报忧的习惯,此时,她也只是淡定地照料着三个孩子的午饭。 吃过午饭,殷耀山将沈流岚单独喊到了书房。 沈流岚看着岳父年届六十五,虽然还精神年轻,可眉眼间却有着无法掩藏的疲惫。 中晋集团的事业越做越大,早在几年前,就已涉足了地产。 地产,是最消耗心力的事业。 原本保养得宜的殷耀山,这么一看,整个人掩不住的心累。 只见他重重地坐进了高背皮椅,人往后一仰,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后,对着沈流岚说道:“阿岚啊,我今天叫你过来,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最近精力差了许多,打算退休了,带着霓霓妈妈出去逛逛。而中晋集团,就由你和霓霓接了吧?” “好的,爸爸。” 见沈流岚这么干脆,殷耀山倒是有些吃惊,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又再次确认:“我退了后,就不再管集团的事情了,全权由你和霓霓经营了,你没问题?” “我没问题的,爸爸。” 殷耀山原以为沈流岚会婉拒,毕竟他自己的事业都顾不来了,可这会儿,完全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接了一个不小的摊子。 并不是说不信任沈流岚,他的商业手腕,就是殷耀山这个经历了国家从计划经济转变到市场经济的老商人来说,都是心生佩服的。 甚至,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没想通,自己的女儿,是如何吸引到这么一个商业奇才的。 虽说,沈流岚是让人可信任的。 可老人家,还是想要知道他的想法和计划,才有安全感。 于是,殷耀山又说道:“阿岚啊,我看你现在事业越做越大,中晋集团你接收了后,有什么计划?” “爸爸,不瞒你说。其实我昨天晚上刚下了一个决定,打算带着霓霓和孩子们回南城定居。我之前一直将商务中心设在海门,现在完全可以在中晋集团另外设立一个商务处理系统,顺带的,连中晋集团的业务,也一起整合进去。而我们一家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变化,就像我在海门那样,平时在中心里处理所有业务,遇到紧急情况,可以选择出个短差。这样,既可以继续事业,也可以好好地照顾你们二老。” 殷耀山毕竟传统,对于沈流岚的想将家安在南城,直接就想到亲家激烈反对的样子。 他虽然想将公司交给女儿女婿,心里也有一点小小的愿望,希望女儿能多待在身边,但并不想招个上门女婿啊。 并且,沈流岚回了殷家生活,只怕殷雅霓在夫家的立场,也会变得艰难,甚至被诟病。 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沈流岚却只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爸爸,您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我父母一早就习惯了我整个地球跑,他们只对我大哥有不离家的要求,对我完全没有。况且,霓霓这几年一直深得我父母的心,他们疼她,就像疼自己的女儿一样,完全不会介意我在南城安家。” 沈流岚虽然说得笃定,但殷耀山心里还是没底,正寻思着什么时候要跟亲家通上个电话。 当天下午,沈流岚又带着孩子们在房间里睡了个午觉。 直到晚上八点多,他和殷雅霓刚将三个孩子哄睡在隔壁房间,这边杰森的电话就来了。 沈流岚一脸担忧地挂上电话,刚钻进被窝里的殷雅霓不安地看着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398.我姑娘怕冷 沈流岚很快就散去了脸上的担忧,下一瞬,他脸上有过一丝纠结的神情,十分不自然地看向了坐在床上的殷雅霓。 而从刚才他接下那一通电话开始,殷雅霓的眼神,就不曾离开过他的脸,自然也没有错过他神情的变化。 她起身下床,双手圈上他的后腰。 沈流岚低头,看向交叠在自己腰前的那一双小手,他笑了笑,抬起自己的大手覆上,握紧。 “我昨天晚上跟绑架齐贤的绑匪头子见了面,对方拿Emma的下落来换取自己的自由。” “Emma?”这个名字,同样在殷雅霓的记忆中消失了许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几年前曾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个女强人。 “她失踪了?”殷雅霓问。 沈流岚轻叹了口气,转身抱住她,“杰森找到她了,被控制在美国的亚裔娃娃市场。” “亚裔娃娃?” 面对殷雅霓的疑惑,沈流岚并没有解释太多。 对于一直被他保护得很好的妻子,他不忍心告诉她那种残忍可怕的事情。 “那帮绑匪断然是不能留的。很幸运,杰森最终找到了Emma的下落,他尝试过跟控制人交涉,但对方拒绝了这项交易,只提出如果我出面,他可以考虑放了Emma。” “你想去吗?” “如果有其他办法,我不想去。” “你不担心这是另一个圈套吗?因为你去了,就能放了Emma,这种要求真的是有些不寻常,我很怕这是对方抛出的一个诱饵。老公,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不希望你再冒险。” 殷雅霓所说的,沈流岚不是没想到。 能够在美国这种法大于权的法治社会,经营着有悖人权的黑市娃娃事业,可见那些经营者有多么可怕滔天的势力。 这不是他带着杰森和渡边两队人马,就能够与之相抗衡的。 沈流岚抱着殷雅霓,双眼聚焦着窗外的一个点。 此时,夜已深,整个海景山仿佛都进入了睡眠。 这种静谧让人感觉安全和温暖。 南城真的是一座十分适合生活的城市。 这样美好、民风淳朴的地方,养育出来的亦是十分美好的人。 有他的好兄弟殷耀南,有他心爱的妻子和可敬可爱的岳父母,还有曾经位高权重却十分接地气的爷爷。 包括那位汪律师,现在看来,也是一位十分善良的人,虽然他们俩人经常不对盘。 这么美好的地方,他怎么会现在才想到来此定居? 眼见这一切就将尘埃落定,可这个节骨眼,却出了马韵诗这么一件事。 当天晚上,沈流岚翻来覆去没睡着。 也许是夫妻恩爱心连心,殷雅霓也跟着睡不着。 她知道他心烦,便也没有叨扰他,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半夜,沈流岚起身到隔壁房间给三个孩子检查被子,顺便到阳台点燃了一根烟。 殷雅霓侧身而躺,看着不远处的烟头火光一闪一闪。 沈流岚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殷雅霓亦在房里思考了半小时。 直到她看到沈流岚薄薄的睡衣下摆,被冬日的寒风吹起了一角。 见他似乎没有想回房的打算,殷雅霓只好拿上他的厚外套,推开阳台的推拉门。 声音一响起,沈流岚的心神一下回了过来,在殷雅霓为他披上衣服之前,他瞬间就压灭了手上的烟头,转身拥着她进了房间。 将床上的被子掀开,沈流岚将她塞进了温暖的被子,“小心感冒。” “你还要出去吗?”在被子外只露出一颗脑袋的殷雅霓,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沈流岚。 “我不出去了。”黑暗中,殷雅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似乎还感觉得出,他有很重的心事。 “那......”她还想说什么,话却被欺身而下的男人全数吞进了口里。 似乎是因为已有两三日没有负距离亲密,沈流岚今夜要起她来,特别疯狂。 . 这几日,沈流岚开始着手商务处理系统转移的工作。 马韵诗的事情,看似已经被他暂时忽略。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杰森那边,一直在用着各种手段,争取将她救出来。 由于沈流岚不出面,对方与杰森谈过一次,再也不愿意进行第二次。 而关押亚裔娃娃的地方监控严密,即使曾经在FBI就职过的杰森,也无计可施。 这一切,似乎都在等待着沈流岚亲自出面处理此事。 然而六年前在风城的一役,沈流岚因此失忆了一年,并被迫与妻儿分离。 此时,他亦明白,自己不应该再参与这件事。 他只能尽量多安排人力,暗中保护马韵诗的安全。 可,一个月过去了。 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马韵诗依然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时间拖越久,沈流岚就越想起当年他们三人,是如何从平凡的留学生,到创建了曾经辉煌的warship集团那段峥嵘岁月。 马韵诗虽然跋扈,但却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她对沈流岚托付了十年真心,却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殷雅霓的事情。 若要说有,就是沈流岚被误伤的那一次,她主张向法庭申请人身保护裁定。 其实她的主张,在凌楚楚全盘托出自己当年对殷雅霓所做的恶事之后,沈流岚对马韵诗是有感激的。 因为她主张的那一纸人身保护裁定,将殷雅霓带离了沈流岚身边三年,也因此避开了更凶险的伤害。 这一系列的阴差阳错,注定沈流岚恨不上她。 也因此,当知道她遇上这么痛苦的事情,沈流岚亦为自己无法将她救出水火,而觉得十分挫败。 . 中晋集团的新商务中心成立后,沈流岚正式在南城办公。 殷雅霓除了Lanni集团的CFO身份,此时又增加了中晋集团财务总监的工作。 幸而有叶明惠帮她照顾三个孩子,她才得以全身心投入职场。 生活看上去似乎十分完美,唯一的不完美的是,沈流岚每当深夜,想起在美国那边发生的事情,总会叹气失眠。 殷雅霓觉得自己的立场,不适合给沈流岚任何建议。 同是女人,她十分同情马韵诗的遭遇,也明白自己的丈夫,如果能够救她出水火,这一善举,亦是积福一件。 可是,那边的危险又昭然若揭,沈流岚此去美国救马韵诗,如果有什么闪失,对她和三个孩子又是十分不公平的。 所以,不仅是沈流岚纠结,她也是十分难受。 这一天,已近年关,殷雅霓抱着一堆需要签署的资料到总裁办公室。 “叩叩叩——”即使是夫妻,这么多年,她每次进沈流岚的办公室前还是会礼貌地敲门。 敲下门后,殷雅霓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里面并未应声。 她看了眼坐在外面的秘书,“沈总离开了办公室?” 秘书摇了摇头。 殷雅霓考虑了几秒,最后还是直接开了门进去。 沈流岚正靠在离门最远的一个窗子前沉思,难怪会听不到敲门声。 殷雅霓轻轻地将文件放在他桌上,却瞥见了上面一堆怪异的照片。 她拿起来仔细一看,似乎是一个女人的验伤照。 雪白的身体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且有好些是在私密处。 这似乎是一个**案件。 她一张张地翻看下去,到最后几张照片,赫然看到了和记忆中马韵诗那张自信精致的脸庞重叠的脸。 她的惨状,让同为女人的殷雅霓震撼不已,只是一瞬间,眼泪便盈满了她的眼眶。 不敢想象沈流岚看到这些照片是什么心情,当下殷雅霓下意识地将那些照片收了起来。 她静静地走到他身后,咬着下唇,似乎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老公,去救她吧,不然我们一辈子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原本背对着她的沈流岚,听见她的声音,很快转过了身。 他的眼眶还看得出微红。 下一瞬,他将她扯进怀里。 “如果我去救她,而发生了危险,你和孩子们怎么办?” “我和你一起去,我相信你,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不知是笃定沈流岚的能力,还是一心想救马韵诗,此时,她竟不假思索地说出这番话。 而抱着她的沈流岚并不意外,她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他最清楚的。 . 当天下午,沈流岚和殷雅霓立即启程前往北城,得到了书记先生的支持后,他们在北城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从北城前往了费城。 经过17小时的飞行,沈流岚和殷雅霓到达了费城国际机场,杰森和渡边早已侯在机场等着迎接他们。 零下5°的极寒,天空中飘着小雪,仿佛在诉说着,这座白皑皑的城市里,一个亚裔女子,正在煎熬着悲伤。 站在机场门口等待杰森将商务车开来的时候,怕冷的殷雅霓,瞬间被冻傻了。 沈流岚将自己的长外套打开,将小小的她包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习惯,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 同站在一旁等候的渡边见状,笑着用不着调的中文说道:“老夫老妻了,肉麻哟!” 闻言,殷雅霓羞臊着往沈流岚的怀里钻去。 沈流岚瞥了一眼渡边,用日语回道:“我姑娘怕冷,她很少去寒冷的地方。” 399.我的努力,只为带给孩子们,一个更好的时代。 美国东岸的费城,是起草与签署独立宣言和美国宪法草案的地方,有着兄弟之爱的美称。 然而,在这座美国最老、最具历史意义的城市里,却聚居着各色人种,以及随之而来的全美最刺激城市的“美誉”。 这座城市的娱乐业与它的夜生活一样发达,每到夜晚,各型各色人士狂欢在这座城市的豪华娱乐城里。 而马韵诗,当年便是被绑匪头子卖到了费城最大型的娱乐城内。 此时,杰森和渡边的人马就聚集在距关押马韵诗所在娱乐城不远的某个别墅内。 各种枪械已经准备充足,随时可以展开一场大的厮杀。 而书记先生那边,亦跟美国政府打过招呼,会全力支持这次的营救行动。 对于经营亚裔娃娃事业的这些人,美国政府也一直头痛于扫荡不净。 而趁着这次,与中方人士合作,解救出被控制的亚裔女性,亦有着很大的国际友好意义。 殷雅霓被沈流岚安顿在安全的酒店里,临别前,她抱着他哭了一回又一回。 沈流岚安慰她,这次的行动,比上次在风城的贸然出击,多了几百倍的安全性。 可一直生活在和平世界里的殷雅霓,虽然没身临过那种场面,但也看过电影,明白枪林弹雨有多么危险。 沈流岚却只是笑着告诉她,这已经不是一个动不动就拔枪的时代了,更多的矛盾,是在谈判桌上解决的。 然而任沈流岚如何安慰,殷雅霓就是放心不下他,执意要跟他一起前往别墅。 面对哭得撕心裂肺的她,沈流岚无奈,最后只能在她厚厚的外套里,穿上时下最先进的防弹衣,带着她一起前往别墅。 杰森和渡边看着殷雅霓也一同前往,不由得蹙起了眉。 计划严丝合缝,加上有美国政府的相助,一举攻破费城最大的亚裔娃娃市场,似乎并没有悬念。 然而,身为诱饵的沈流岚,却得率先出面,上桌与娃娃市场的控制者谈判。 奢华富丽的娱乐城内,沈流岚和杰森被带至最顶层的会议室。 亚裔娃娃的控制者,就是经营着这一座超大型娱乐城的老板。 沈流岚刚入座,就听见了会议室外的走廊,飘来几声豪爽的笑声。 与绑匪头子那阴阳怪气、透露着腐败之气的笑声不一样,这笑声,仿佛是足球场上最常见的美国男青年的笑声。 笑声在会议室门被打开后,曳然而止。 沈流岚转身看向朝自己款款走来的男青年,并不相信他就是费城最大娱乐城的实际控制人。 而对方仿佛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一落座,便自我介绍了起来。 “BenShen先生,久仰大名!你没有找错人,我就是那位提出您与我见一面,我就能放了Emma小姐的人。” 见沈流岚的带着一脸疑色,并不出声,对方继续说道:“我去年刚从我死去的老爸手中继承下这座娱乐城。” 沈流岚看向杰森,杰森朝他点了点头。 他这才站起身与对方握手。 待他再次坐下,脸上的冷淡与抗拒十分明显,“说吧,什么条件才能放了她。” “BenShen先生爽快,我喜欢!既然今天您能赏脸到此,我岂能让您空手而归?”对方话音落,会议室的们再次打了开。 脸上还依稀可见淤伤的马韵诗被人带了进来,就坐在沈流岚对面。 然而,她似乎不认识他,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墙壁。 沈流岚再次看向对方,“她怎么会这样?” “这些娃娃刚被买进来时,都要注射一种破坏记忆和思维的药,所以坐在您面前的她,其实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人生,自然也不会记得您。” 闻言,沈流岚的愤怒到达了极点。 他愤愤地一拳击上桌,看着对方,咬牙切齿地说道:“有没有解药?” 对方再笑了起来,“当然是有的,人可以让您带走,但药却不行。” 沈流岚没了耐性,直说:“说出你的要求!” 对方倒是没有掩藏,命助手递给沈流岚一份资料。 “说实话,我并不想走我老爸的老路,但是他除了将这座娱乐城留给我之外,并未留下其他东西。我知道BenShen先生很有能耐,曾经用三年创下了神话。我的要求就是,希望您帮我把这座娱乐城,变成一份有希望且不流俗的事业。” 这个时刻,沈流岚真觉得选择火拼会更干脆一些。 眼前这个年轻的白人,倒是有点脑子。 利用手头上一个低价买进的亚裔女性,要他沈流岚成为这座娱乐城的高级打工仔。 气氛突然陷入了静默。 沈流岚的双眼犀利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这位年轻的白人,而他的心里却在盘算着,将这座娱乐城做成对方想要的那种程度,需要花费他多少时间和多少心力。 而既然是交易,自然有还价的空间。 这个白人如此坚持,如果他沈流岚今日不答应对方的要求,怕是无法完全解决马韵诗的事情。 而他如果接受了这个要求,仅仅只是营救出一个马韵诗,似乎也有些划不来。 会室内的古董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双方的人互相对峙着。 沈流岚依然习惯性地转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一个平衡的办法从他的脑海里形成了。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沈流岚说。 对方一听他愿意接受,脸上闪过一丝胜利的微笑。 当即命人将协议书和解药放到沈流岚面前。 解药,沈流岚当场让杰森给马韵诗注射了下去。 而协议书,他看都不看,一把撕掉。 这一举,着实有些惊住了对方。 “我可以替你作出一个你想要的品牌,且时间不限。但是,我的要求是,你要释放了所有从事亚裔娃娃服务的女性,且为她们解毒。关于你这一方面的损失,我可以以现金方式补偿于你,金额待我们双方的精算师核算出来后,我立刻汇付。” 对方不理解,“BenShen先生,你实在不需要为了一些不相识的人而做出这种牺牲。” 沈流岚只是笑了笑,“当你有了妻子和儿女,自然会同我一样,不忍心见到那些鲜活的生命,在暗无天日里,悲惨地结束余生。善良的生命,是值得敬畏的。那点钱不算什么,金钱只不过是工具。金钱之外,有许多东西,是值得被永远守护的。” 成长环境使然,一个被拥有黑势力的娱乐城大佬教育出来的儿子,又怎么能理解沈流岚口中,那些值得被守护的东西呢? 见他仍一脸茫然,沈流岚再次补充道:“据我所知,你手下的亚裔娃娃,大部分是通过暗网买卖得来的。现在全球政府都在打击暗网交易,你认为,不解散那些亚裔娃娃,你的娱乐城能成为一个有希望的事业吗?既然我答应了为你做这个品牌,对于解散亚裔娃娃所带来的损失,理当由我承担,这也算我回馈你释放Emma小姐的一点谢意。” 沈流岚提到的暗网买卖,对方不由得重新考虑了一下他的建议。 亚裔娃娃本就是一个黑暗的消费方式,除了严格审查的会员制度而吸纳的会员外,平常人并不能知晓这个黑暗的存在。 而从沈流岚派了人找到他,并且直言想要Emma的时候,他就知道亚裔娃娃的事业已经曝露了,不久之后,势必会成为美国政府打击的对象。 会员里那些一直包庇着这个组织的官员,在这种敏感的时期,自然不会再继续给予娱乐城保护。 到时候娱乐城的未来,摇摇欲坠是可以预见的。 所以,他才会有这么一个想法,耐着性子引沈流岚上门,并且要他为自己做出一个生命力十足的品牌,就如同那传奇的Lanni集团一样。 很快,他们达成了协议。 马韵诗和一众被控制了的亚裔女性被释放了,数量之惊人,让殷雅霓和沈流岚着实吓了一跳。 他们花重金,在人口稀少的阿拉斯加洲,买下了一个疗养中心,聘请了专业的医疗团队,为这些身心饱受摧残的亚裔女性治疗。 待她们完全康复,并且想起自己的故乡和家人后,疗养中心便会安排她们回到自己亲人身边。 这个事情最大的意义还在于,那些恢复了思考能力的亚裔女性,将她们的经历都写成了回忆录,告诫所有女性,身边的危险都在哪里,要如何防范来自黑暗势力的伤害,要如何保护自己不受侵犯。 一年后,一本由血泪刻画成的回忆录,被翻译成各种语言,在全球多个国家同时上市了。 由此得到的启发,国内一些热心的富豪,在沈流岚与殷雅霓的带头下,自发开始了民间性质的营救被拐妇女行动。 那些被拐妇女被营救后,顺利回到家人身边。 待恢复了正常生活,她们的回忆和经历,化为文字,一封一封地传到了Lanni集团公益事业部的邮箱。 然后,再有专业编辑进行校稿润色后,编排成一册册的书籍,印刷上市。 那些书籍的扉页,写着同样的一句话【我的努力,只为带给孩子们,一个更好的时代。】 400.你说你也爱我的那一天,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大结局】 炎热的八月,午后,南城殷家。 这是一个周末,百无聊赖的殷雅霓躺在沙发上吹冷气。 叶明惠往玄关柜上放了一筐荔枝,嘱咐她送往小叔殷耀南家。 殷雅霓无力抗拒,开着车慢悠悠地来到了小叔位于新城区的平层豪宅。 地库的专属车位停放着一辆红色最新款的Yanni双能源混合动力限量跑车。 殷雅霓开车经过,嘲了一声“骚包”后离开。 电梯里,她盯着自己抱着的那筐红艳饱满多汁的荔枝,实在是不解为何会有男人数十年如一日就是钟爱这种口味甜腻的水果。 豪宅电梯里冷气充足,透明的冰雾温柔地喷洒在殷雅霓被烈日晒红的脸颊上。 “叮——” 电梯在24层停下,转个弯,便到了殷耀南的房子。 开门的是她的小婶婶,“霓霓,怎么过来了?” “我妈让我来给叔叔送荔枝。” 殷雅霓将手上抱着的荔枝递给小婶婶,进屋换鞋。 豪宅的沙发上坐在一位身着白色亚麻衫的男子,正与小叔就着桌上的资料谈事。 而自她进屋后,男子炽热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她。 殷雅霓害羞,低垂着头走到阳台上。 来自不远处的海风,清凉中带着微微潮湿,倒也带来了脸上皮肤的天然湿润。 殷雅霓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沐浴在这温柔的风中。 那风仿佛带走了心中的所有杂念,此时的她,清空了大脑,无比惬意。 突然,一双低于她皮肤表皮温度的大手,轻轻圈上了她的腰。 随之而来的,是喷洒在她耳边的温热气息。 男人的声音一如当年温润,语中尽是宠溺,“天气这么热,怎么不在家里休息?” 殷雅霓侧过头,鼻尖刚好碰触到男人的嘴唇。 男人性感的薄唇,瞬间就亲上了她还冒着汗珠的小巧鼻尖。 殷雅霓看着男人放大在自己面前的脸,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肩膀,难为情地对他说:“别这样嘛,一会儿被他们看到了不好。” 话音刚落,背后就有人吹起了哨子:“呦,你俩都在一块十年了吧?还这么腻呢?这是要嫉妒死谁呢?” 殷耀南嘴太贱,正所谓人贱自有天收,他还想继续捉弄调侃阳台上的侄女和侄女婿,那边就被自己的太太赏了个暴栗。 殷雅霓觉得又羞又臊,还好有沈流岚这堵肉墙帮她遮着,不然她这会儿肯定是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肉墙往她被晒得通红的脸颊上又亲了一下,这才牵着她转身回到厅内。 茶几上的透明水晶碗,早已放满了被冰块和冰水浸泡着的鲜荔枝。 沈流岚拥着殷雅霓坐下后,马上剥了一颗最饱满鲜红的荔枝到她嘴里。 那又鲜又甜又冰的荔枝汁,在殷雅霓的口里化开,甜到了心里。 沈流岚眼含笑意地看着她鼓鼓如金鱼的脸庞,正想低头再亲上,眼角余光却瞥见坐在一旁满脸不怀好意的某人。 无奈地轻咳了一声,沈流岚收起脸上的情绪,拿出手机查看邮件。 一大碗荔枝很快就吃光了,殷太太收拾过桌子,殷耀南继续摊开大盘走势图,与沈流岚研究接下来的投资方向。 原本找殷耀南是为了谈公事的沈流岚,见殷雅霓如此乖巧地坐在一旁,心中一动,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可爱,根本没法好好工作。 这会儿,他干脆将资料一卷,任性地结束谈话,搞得一颗心还钻在数据里的殷耀南一脸莫名。 而后来,沈流岚拥着殷雅霓走进电梯。 电梯门刚关上,就迫不及待地亲上了。 住一户一梯豪宅的好处就是电梯一路往下,要碰上其他业主进电梯,并不那么容易。 电梯从24层下降到B2层用了一分多钟,沈流岚的热吻就持续了一分多钟。 多年夫妻,殷雅霓直到现在还不会换气,似乎这是她一辈子都掌握不了的技能。 不过,她倒是从一开始只能憋气吻40秒,直到现在可以不换气吻到80秒。 “咳咳~”这个吻来得猛烈,殷雅霓又憋到咳了起来。 她无力地攀着丈夫的脖子,任由他轻拍自己的后背。 下一瞬,轻笑声从头顶上方传来:“你上辈子肯定是个没有男朋友的妹子。” “......”殷雅霓莫名。 轻拍她背的大掌宽厚包容,可大掌的主人却说着让人生气的话:“因为没有人亲你,所以你这辈子怎么样都不懂换气。” “那你这么会换气,吻技这么好,简直是天赋秉异,我是该觉得你上辈子亲了太多姑娘,还是该认为你这辈子在我之前跟太多女人练过呢?” “这......”沈流岚被殷雅霓一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原本是想表达她在他心中如同最纯洁的天使,怎奈自己的毒舌功力只是一级,面对殷雅霓的五级毒舌,他只有被KO的份。 直到出了电梯,殷雅霓仍然赌着气不愿意理他。 沈流岚也顾不上自己的车了,死皮赖脸地钻进了殷雅霓的车里。 心情不好,殷雅霓飙起了快车。 沈流岚被吓得魂飞魄散,手死死抓着副驾上方的安全把手。 车身一个左闪,紧贴着一辆公车飚上了超车道。 而后,殷雅霓又猛踩油门,上了高架。 在高架上,仍是不断超车。 沈流岚着实是被吓得脸都白了。 殷雅霓估摸着他的心率已经达到了100次以上,便开始审问:“老实交代,在我之前你跟几个妹子亲过?” “就......就你......就你一个!” “我不信!平平都是一个,为何你自带接吻高超技能?” “因......因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偷偷亲过你很多......次!而且,每次......都很久!” “变态!”殷雅霓冷哼一声,放慢了车速。 沈流岚这才轻拍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大声喘着气,看样子,分明还后怕着。 “为了不让你取笑我上辈子是个没人亲亲的天使,我决定出去找其他男人练练,哼!” 恢复了心智了沈流岚,听她这么说,即刻醋精上身,故意将自己的浓眉ging起来,压沉了声调说道:“你就不要去麻烦别人了,回家后,老夫任你糟蹋!” 殷雅霓打了个大弯,眼神随着车身掉了转,口里却嗤笑着:“就你这技术,十年都没教会我换气,还好意思要我糟蹋你?” “......” 当晚,沈醋精果然说到做到,硬是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教会了殷雅霓如何打啵时换气。 结果,第二日,殷雅霓因为嘴唇太肿而不敢出门见人,躲在房间里一整日。 期间,她不断通过微信遥控叶明惠送冰块到她的房间。 夏天的风,吹翻了桌上的日历。 时间仿佛回到十年前的这一日。 前一晚,因为醉酒而被仅第二次见面的沈流岚彻夜吻肿了嘴唇的她,因不明真相,还以为是吃海鲜引起的唇部过敏,顶着两片红肿的香肠嘴出去浪了一天。 想必,沈流岚打啵技术的高超,就是在那一夜练成的吧? . 这一天,是传统的七月初七,南城的七娘娘生日。 殷雅霓和叶明惠从庙里祈福回来,三个孩子在房里午睡,沈流岚在衣柜前往行李袋里收拾衣服。 “收拾衣服和谁私奔呢?”她故意酸溜溜地问。 “希迪刚打电话过来,晚上在明珠塔订了个位置,要我们和你小叔小婶一起去过七夕节。” 殷雅霓一向对这些节日不感冒,当下最直接的反应自然是意兴阑珊。 不过她随后一想,可以跟蒋纱王歆见面,倒也是令人开心的事情,丢下一句“我洗个澡,很快出来”便进了浴室。 很快,他们俩打扮整齐,带着简单行李,交代了三个孩子的事情后,立即启程前往海门。 到达海门的时候,刚好因为明珠塔附近的广场有晚会,道路都被管制了。 沈流岚将车停在度假中心,牵着殷雅霓散步前往明珠塔。 时至傍晚,远处天空有绚丽的晚霞,近处有来自环岛路的温柔海风。 殷雅霓的长麻花辫垂在肩膀的另一头,头戴清新的藤编草帽,身上的长裙,随着海风飘扬。 沈流岚一脸温柔地牵着她的手,时不时低下头满心满眼都是爱意地看着她,俩人宛若刚进入热恋期的情侣,散发出来的味道甜得发齁。 这一路从傍晚走到夜幕降临,期间,洪希迪打了不下五个电话来让他们乘坐空轨过去。 沈流岚因为享受和殷雅霓俩人独处的时光,不仅不乘车,反而还放缓了步伐。 等他们到了明珠塔的时候,一桌子海鲜大餐早已上桌了。 十人座大圆桌,坐满八位,刚好留下两个位置给他们。 沈流岚绅士十足,为殷雅霓拉餐椅,铺餐巾,倒红酒,剥虾蟹,服务周全,十足模范丈夫。 在座的,除了闻森和闻夏是新婚,其余几对皆是老夫老妻。 其中数洪希迪婚龄最长,与蒋纱似乎刚闹过七年之痒。 在场的女士无不羡慕殷雅霓幸福,这么多年了还一直得夫宠。 羡慕之余,还不忘给各自丈夫一个“晚上回家等着”的眼神。 在场的男士,特别是闻森,暗搓搓在心里骂沈流岚丢了男人的脸。 因为交通管制的问题,今晚大家都没有开车,免不了多喝了几杯。 酒一上头,精神一亢奋,就想瞎折腾。 闻夏年纪小,闹着要开真心话大冒险。 闻森第一个不同意,刚想阻止,蒋纱那边已经打了响扣招呼侍者拿转转牌过来。 在场的男士刷白了一张脸,似乎很担心那些难堪的历史被挖了出来,会当众出丑。 蒋纱首先拿到转转牌,她漂亮纤细的手一转,转转牌指向了闻森。 蒋纱看了闻夏一眼,朝她眨了个眼后,看向闻森。 闻森不自在地喝着杯中的红酒,眉头拧了起来。 “闻少,你跟那么多女明星传过绯闻,到底哪一个你是认真的?” 似乎是早意料到蒋纱会问这个问题,闻森倒是泰然自若地空了杯。 屋顶上的琉璃水晶灯,夺目的光线折射在高透水晶高脚杯上,发出令人眩晕的光芒。 闻森笑了笑,看向闻夏,“那些绯闻都是掩人耳目的伎俩,实际上是为了保护小夏。” 听了闻森一番话的闻夏,脸倏地一红,红着脸低头喝酒。 而早前已与沈流岚讨论过这个话题的殷雅霓,则带着“你看我说得对吧”的眼神看向了他。 沈流岚暗暗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大冒险继续。 下一位接受真心话回答的是殷耀南。 闻夏一直对沈流岚与殷雅霓的相识颇有兴趣,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他们。 每每跟闻森聊起,总是被不喜欢说人八卦的他转移了话题。 “南哥,听说岚哥和雅霓姐是因为你的介绍才认识的?” 事情太久远,殷耀南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们当年情的始末。 “当时霓霓从海大毕业,想留在海门发展,我只不过拜托阿岚帮我看着点她。谁知道某人监守自盗,将我年幼无知的侄女拐了走。” “哈哈哈哈!”殷耀南话音刚落,就引起了知内情的洪希迪一阵爆笑。 “有一年我去法国看纱纱的时候,顺道折去美国看了沈大哥。你们知道么?这哥们喝醉了酒,拉着我讲了三天三夜他和弟妹的相识相知相爱......我从头听到脚,唯一的感受就是前期这哥们基本上一厢情愿。” 洪希迪正夸张地大笑着,下一秒就被沈流岚往嘴里塞进了一个餐包。 真心话大冒险宣告失败,而作为破坏游戏的代价,沈流岚豪气地送了在座每人一部Yanni牌的限量跑车。 一顿混乱的聚餐结束,闻森等人回了各自的家,殷耀南和太太乘坐空轨回了Lanni酒店入住。 而沈流岚,背着因为喝了酒而有些发晕的殷雅霓散步回岚霓园。 八月底的海门,深墨的星空有点点星光,远处的环岛海面烟波浩渺,整个世界仿佛沉浸在银色的光海中。 沈流岚背着殷雅霓,每一步都走得幸福踏实。 “宝贝,在干嘛呢?”他侧着头,看向小脑袋垂在他肩头的姑娘。 “在想我老公。”背上的人儿微醺着,口齿黏糊。 沈流岚知道她可能犯困了,怕她趴在背上不舒服,于是又紧了紧自己的手臂。 夜晚,人总是容易感性。 “宝贝,我们刚认识的那一日,也是像今天这样的天气。我背着你从星海号出来,当时的你,小小的,软软的,伏在我背上睡着了。我小心翼翼,步子不敢迈大,连呼吸都尽量克制得温柔。” 肩上的人儿未有声响,沈流岚的声音柔了又柔,继续说道:“那一天晚上,我爱上了你。”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肤浅,沈流岚轻轻笑了一声,“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清那种感觉的变化,我只知道初遇你的那一瞬间,我眼前黑白的世界,仿佛画上了五彩缤纷的颜色。趋近美好是人的本能,我开始注意保养,担心你会嫌弃我年纪大。每次跟你见面,我都要站在衣柜面前花上半小时选衣服。就连我一直自信的敢作敢为,在你面前都变成了小心翼翼。你知道吗?你说你也爱我的那一天,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他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夜虽寂静,但在海浪涛声与海鸥的鸣叫声中,并不明显。 而背后的人儿,抱紧了他的身体,呢喃着: “老公,我都了解。在我送你随身听的那个晚上,我们第四次见面,我的心就已经背叛了我,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地爱上了你。你要相信,在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对你也是有感觉的。这种感觉,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那就是爱的萌芽。” 这个告白,迟了十年才来。 对于深爱了殷雅霓十年的沈流岚来说,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笃定。 他曾告诉自己,爱情会有的,结婚证会有的,孩子会有的,幸福会有的。 这十年虽然走得艰难,痛过哭过笑过。 但他依然心生感激,感激命运对他的厚待,让他守护了挚爱。 ——The.end—— 401.【森情伴夏01】把密码解开 海门大学传媒学院。 国庆长假刚过,传播学本科三年级一班的学生们软绵绵地趴在梯形教室的桌上,边意兴阑珊地翻着书,边等待那位最爱拖课的教授结束今天的最后一节课。 窗外还有一只半只的秋蝉在发出悦耳的鸣叫,初秋和煦的风儿轻轻地吹起教室的白纱帘,那纱帘飘在撑着手臂昏昏入睡的闻夏身上。 突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用力地震动了几下后,发出了“滴滴”的简讯声。 那声音虽然不到三秒,但却突兀了整个安静的教室。 讲台上的教授推了推眼镜,放下手中的教案,严肃地环视了一圈教室:“谁的手机响?站起来!” 闻夏正在半睡半醒之间,全然没注意到那声音是自己的手机发出。 坐在她身旁的舍友,悄悄地将自己的笔袋挪过去遮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机。 “给你们十秒,不站出来,今天大家都别想准时下课!” 原本还不作声的同学,听见教授威胁着不能准时下课,顿时炸开了锅。 前排的同学不断回过头看向闻夏的舍友,用眼神示意她把闻夏叫醒。 且不说闻夏的舍友是坚定的单身汪,根本无所谓几点下课,就说她与闻夏铁一般的关系,自然是怎么样都不会出卖她。 于是,闻夏继续不知情地睡着。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那些下课后有约会的同学们不淡定了,纷纷看向正打着瞌睡的闻夏,窃窃私语着。 突然,坐在闻夏前方几排的何娜娜举起了手:“教授,是闻夏同学的手机响。” 教授正在气头上,且年纪大,根本没听清楚对方讲的名字是“闻夏”两个字,当即火大地说道:“请这位同学站起来!” 事已至此,闻夏的舍友只好把她摇醒。 闻夏被摇动了几次,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一脸莫名地看向舍友,压低声音问道:“摇我干嘛?” 舍友面露难色,看向讲台:“你刚才手机进了简讯,教授要你起来说明一下。” “......” 闻夏还未反应过来什么事情,教授就走上了台阶,来到她们跟前,伸出有些消瘦的手臂:“把手机给我。” 这位教授最讨厌上课的时候被手机铃声打断,从大一第一堂课就声明过。 想起以前有同学因为上课手机铃声响起而影响了操行印象分,直接导致了挂科,闻夏那一刻也纠结了。 虽然她知道教授并没有权力没收学生的手机,但害怕挂科的她,还是垂着眼双手奉上了自己的手机。 教授并未接过她的手机,只是睥睨着她双手横托的那只九月份刚出的苹果手机,似乎很不屑。 “把密码解开。”她冷冷地下令。 闻夏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教授。 不到三秒,向挂科屈服的她,默默垂下头,解锁了自己的手机密码。 她再次双手奉上手机,教授不客气地接过,直接顺着主屏幕提醒,进入了那条简讯,径自念了出来。 “晚上家里不做饭,我去学校接你吃晚饭。” 教授酸不溜秋地念出闻夏的信息后,全班响起了哄笑声。 “呦,你不是住宿么?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呢?每天有人等着给做饭呢?” 教授此言一出,同学们无不带着怪异的眼神看向闻夏。 闻夏紧捏着拳头,咬着自己的下唇,似乎很屈辱。 而教授还盯着她的简讯看,在看到发信人的名字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她看向闻夏:“你认识闻森?” 闻夏冷冷地看向教授,“都姓闻,自然是我哥哥。” 教授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并不张扬的学生,“闻一平闻校董是你父亲?” “是的。”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的教授,巍巍颤颤地将手机还给闻夏后,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便尴尬地返回了讲台。 闻夏屈辱地看着教授离开的背影,双眼恨恨,直到舍友扯了扯她的衣服,她才回过神,坐回座位。 教授回到讲台后,很快便结束了课程,抱着讲义快步离开了教室。 舍友愤愤地看着不远处的何娜娜,“夏夏,都是何娜娜那个死女人告的状,不然教授也不会知道是你!我替你教训她!” 闻夏及时拉住了要为她出头舍友,淡淡地说道:“不怪他们,怪我自己忘记静音。” “夏夏......”舍友还想安慰她,闻夏的电话铃声瞬间像催命符一样响了起来。 看到那个讨厌的来电名,闻夏毫不犹豫地按掉,转而回了简讯【我刚下课】。 不了一会儿,那边就回复了【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收拾好东西快出来】。 舍友看着她一脸闷闷不乐,亦有些担忧:“你哥哥来了啊?” 闻夏“嗯”了一声,将桌上的书本和笔袋收进自己的包包里。 那个讨厌的人没有耐心,如果让他等超过十分钟,便会大发雷霆。 闻夏心有不安,背着包包就急着离开教室。 此时,同学们还三三两两地坐在位置上聊着此次国庆出外旅游的见闻。 闻夏经过何娜娜的位置时,听见她故意放大了声音的分贝对同桌说道:“我姐姐这次国庆节和闻森哥哥去了欧洲玩呢,回来还给我带了这条项链,说是闻森哥哥买的,你们看漂亮吗?” “姐姐?闻森?”听见那两个关键词,闻夏不由得停下脚步,笑着折回了身子,来到何娜娜位置旁。 何娜娜正跟着几个围在身边的脑残粉炫耀比划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闻夏瞥了一眼那项链,笑着说道:“啧啧啧~真没想到我哥哥竟然买了一条山寨货哄你们姐妹俩。” 何娜娜没料到闻夏会来这一出,当即青了一张脸。 闻夏耸了耸肩,俯身靠近何娜娜的脖子前,仔细盯着那条项链,笑着说道:“梵克雅宝的红玉髓嘛!我哥也真是的,才几个钱啊,有必要买山寨货么?娜娜,你要是这么喜欢,我抽屉里刚好丢了一条不戴,明天我拿给你戴?你把这条山寨货丢了吧,戴出去,会丢了你大明星姐姐的面子。” 402. 【森情伴夏02】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不入流的事了? 闻夏嗤笑着说完这番话,临走前还不忘“切”了一声。 何娜娜一张脸由青转红,再到猪肝色,似乎因为谎言被拆穿,而恼羞成怒。 下一刻,背着包刚想离开教室的闻夏,忽被冲到身后的何娜娜扯上了马尾,顿时连连后退,摔倒,后脑着地。 何娜娜身型娇小,刚想骑到闻夏身上揍她,双腿刚跨过闻夏的身体,便被从小练过防身术的闻夏一脚踢上腹部,顿时嗷嗷地倒向了一旁。 她一倒下,闻夏立即翻身骑到她身上,出手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疯女人,敢偷袭我!” 那一掌落下,何娜娜的脸顿时肿了一圈,嗷呜嗷呜地哭了起来。 教室里的同学都在拉扯着闻夏,要她好好说话。 不知是谁通风报信,很快,辅导员就过来了。 看到被闻夏骑在身下痛哭的何娜娜,辅导员当即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存证。 . 闻森的豪华超跑正栖在海门大学的大门边,车上放着嘶喊的摇滚乐。 他盯着腕上的手表,已过了十分钟,当即没好脾气地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闻夏。 谁知电话还没拨出,手机便进了一通海门本地的固话。 “你好,我是闻森。” “闻先生吗?这里是海大传媒学院传播系,你妹妹闻夏涉及一桩暴力伤人案,现在正在系办公室,希望你能尽快过来一下。” 对方说完,立即紧张地挂断了电话。 闻森盯着那一串电话,眉头拧起,“暴力伤人?” 一开始他觉得有些蹊跷,但转念想起闻夏每每像小狮子一样张牙舞爪的样子,又觉得似乎不是没可能。 当下,他也顾不上打闻夏的电话,豪车引擎一轰,调转车头进入了海门大学。 不到五分钟,闻森便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传播系的系办公室。 他刚推门进去的时候,一排女生背对着他而站,他立即就认出了里面最高挑最瘦的闻夏。 站在闻夏面前的中年男子,似乎是系主任,此时正大声地吼着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不止是退学,你还会被起诉的!” 闻夏刚想说话,她的肩膀便被人搭住了。 转头一看,瞧见是那个讨厌的人,她当下没好脸色地再次转回了脸。 系主任看向高出闻夏一个头的闻森,“你是闻夏的哥哥?” “正是。” “她父母呢?” “出国了。” 系主任看了眼闻夏,又看向臭着一张脸的闻森,似乎理解了闻夏为何会对同学使用暴力。 他没好气地让一脸不屈的闻夏和哭哭啼啼的何娜娜站到一旁,转而指着自己桌前的椅子,对闻森说道:“闻先生你坐这里。” 闻森臭着一张脸坐下后,系主任开始絮絮叨叨地告状:“我没想到闻夏同学竟然会动手打人啊!而且是如此恶劣的手法!” “你说我妹妹打人?有什么证据?”闻森翘起二郎腿,冷着一张脸看向一旁的闻夏。 系主任将从辅导员那里收到照片放大给闻森看,“喏!证据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闻森只是瞥了手机屏幕一眼,下一瞬,挑了挑眉,再次看向闻夏:“谁先动的手?” 系主任看向辅导员,辅导员无奈地耸了耸肩,看向刚才在现场的几个女生,“你们几个说,是谁先动手,为什么打的架?” 几位从闻森进来便开始脸红的女生,扭捏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闻夏取笑娜娜姐夫送给她的项链是假的,还侮辱了娜娜一通,娜娜气不过,就扯了闻夏的头发。然后,闻夏开始踢她,还甩了她一巴掌。” 系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闻森:“闻先生,你听到了吧?你妹妹公然挑衅同学就算了,还动手打人,这件事情,传出去影响很不好,我希望你们回家商量一下,办退学吧!而我这边也会跟何娜娜同学沟通,尽量劝她不再追究此事。” 系主任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不知道闻森有没有听清楚。 因为,他一直盯着闻夏看。 好半晌之后,才冷冷地说道:“第一,我妹妹从小玩腻了各种正品首饰,一般她说假的,那肯定是真不了。这是说实话,不是挑衅!第二,刚才那位同学说的是,对方先扯了我妹妹的头发,所以事实是,我妹妹先被对方攻击,才出手反击,这是正当防卫,不是暴力伤人!第三,闻氏每年给你们传媒学院大笔经费,不是为了让你们劝闻氏千金退学的!” “闻氏千金?”系主任怔怔地看着闻夏和闻森,下一刻,在脑海里将闻森的脸与报纸上闻氏总裁的脸重叠后,当下刷白了脸。 他有些为难地看了已停止哭泣的何娜娜一眼,“何娜娜同学,是你先动手的吗?你实话告诉主任。” 刚才已停止哭泣的何娜娜,此时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系主任头皮发麻地看向闻森,当即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闻总先带闻夏同学回家吧。” 闻森满意地点了点头,刚站起身,系主任又低声说道:“希望这件事,不要惊动了闻校董。” “那就看你怎么处理这件事了!”闻森冷冷地丢下这一话,朝闻夏招了招手,“小夏,回家。” 闻夏恨恨地看了何娜娜一眼,将手上的包往肩膀上一甩,走到闻森面前。 她原本并不想再纠缠此事,谁知,闻森竟俯身在她耳边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不入流的事了?” 其实,闻森并不认识何娜娜。 此刻,更不会知道闻夏与对方打架,完全是因为对方拿他出来炫耀。 但他这一句“不入流”却着实炸毛了闻夏。 因为他的短讯而被教授责难的闻夏原本心情就烦躁,加上刚才被何娜娜摆了一道,眼前闻森竟又刺激她。 那一刻,她的心情躁上加躁,直接将自己的包往闻森怀里一甩,冷笑着怼回他: “我不入流?不入流的是你吧?你跟人家姐姐国庆去欧洲游,竟然买了一条山寨项链送小姨子,我怕她丢人,当然要好心提醒她一下了。谁知道好心被当驴肝肺,不仅要被她报复,还要被你说不入流!” 403.【森情伴夏03】你何必跟这些低层次的女人计较? “姐姐?”闻森一脸莫名地看着闻夏,“小姨子?” 闻夏眼睛勾了勾站在旁边红着一张脸的何娜娜:“就是何娜娜的大明星姐姐何琳琳啊!她说你国庆节和她姐姐欧洲游呢!” 此时,闻森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你听她胡说什么!国庆节我不是带你去美国参观哥大了么?” “是么?”闻夏冷哼了一声,眼角余光瞥向何娜娜:“也不知道到底是姐姐自作多情还是妹妹有臆想症!又或者带着她姐姐去欧洲的是闻大少的替身!真是一对可笑的姐妹!” 闻夏冷笑着说完这句话,从闻森怀里抓过自己的包,径直离开了系办公室。 她一走,闻森立即追了出去。 系主任一脸难堪,而其他女同学则满脸尴尬地看着何娜娜。 何娜娜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恨恨地看着闻夏离开的背影。 栖在传媒学院楼外的黑色跑车,在绚丽的晚霞照耀下,发出了凌厉的光芒。 见闻夏离车子越来越近,闻森连忙掏出自动钥匙,在她进入车子之前开了锁。 可闻夏却没有上副驾,而是坐上了后排。 看见她这般,闻森当即也黑了脸,进入驾驶位后,用力甩上了车门。 “坐到前面来。” 他冷冷地发令,然而闻夏并不甩他,只是一脸倔强地看向窗外。 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有海大的男同学在打篮球,场边站着摇旗呐喊的女同学。 操场边,女同学三三两两挽着彼此,似乎在商量着晚上是不是要去学生街逛上一圈。 男同学们勾肩搭背,应该是相约着去网吧打一把网游。 晚霞下的年轻脸庞,虽然青涩,但却绽放着最天真幸福的笑容。 闻夏看着放在自己膝盖上那个逼近五位数的运动包、脚上那双限量版的球鞋、手腕上那只五位数的手表,还有身上那不知价格的衣服。 她是拥有了这些,可她却没有自由和快乐。 “没听到我的话么?坐到前面来!” 隐忍着怒气的声音拉回闻夏的思绪,她恨恨地看向前方那个讨厌的男人。 嘴巴瘪了瘪,漂亮的大眼睛向下垂着。 见她还没动静,闻森原想转过头臭骂她一顿。 可当下见她一脸小可怜的样子,自然是软了心。 轻叹了口气,将原本满腹难听的话生生咽下肚。 随即,地上飞起一阵细尘,四排管的超跑飞快地驶离了海大。 . 宴遇餐厅,闻夏喜欢的台系私房菜餐厅。 闻森有意哄她开心,点了一大桌子菜。 她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碗里的柠檬虾。 闻森见状,怕她饿着,于是往她盘里添了好些食物。 而闻夏,却把他夹过来的食物拨到了一旁。 纵使闻森再有耐性,哄了她两个小时也差不多了。 况且他是多么没耐心的人。 此时见她仍然置气着,他当下也没了好脸色。 “你到底怎么回事?有事跟我说!我给你解决!你老是臭着这么一张脸是存心让我吃不下饭?” 想起今天的两件事都是因他而起,眼前他还敢这个态度。 闻夏委屈之余,更多的是气愤。 将筷子往桌上一甩,她背靠向沙发皮椅,双臂交叠在胸前,一脸挑衅地看着闻森。 而闻森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沉着脸看向她。 于是,餐厅里的其他客人,此时,会看见靠窗位置上,一位剑眉星目、有着小麦肤色和健硕体格的男士,与一位看上去十分年轻漂亮的女生对峙着。 俩人之间的气场太强,因此吸引了许多目光。 似乎有客人认出了闻森,悄悄对身旁的朋友说道:“大明星何琳琳的男朋友,闻氏集团的总裁。” 身旁的朋友露出一脸暧昧:“那跟他坐在一起的是闻氏接下来打算力捧的小花咯?” “谁知道呢?也许是金主与那种,你懂的。” 那边的客人脸暧昧地窃笑着,而这边的闻夏与闻森,谁也不让谁地对峙了几分钟后,终于还是闻森先放下身段,他再次问向闻夏:“你今天为什么跟那个女学生打架?” “新仇加旧恨咯!” “你跟这些人计较什么?我刚才说你不入流,你还不服气?” 闻夏并不想听他教训,既然他有兴趣知道她与何娜娜那些不入流的事情,那么她就告诉他! 似乎知道接下来会讲得口干舌燥,闻夏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好大一口后,才开口说道: “自从你跟何琳琳在一起后,何娜娜天天在班里造谣我是遭你嫌弃的继妹,三不五时在我面前炫耀你有多疼她和她姐姐。久而久之,我收到了无数来自同学的同情。这就算了,我本来也不在意这些东西。但是下午你那条该死的简讯发过来后,何娜娜向教授打报告。于是,教授当着全班的面念出了那条简讯,顺带羞辱我一番。下课后,我不过耿直地告诉她那条项链是山寨货,她就扯我的头发,导致我摔倒在地。对于这种恶毒的女人,我没打得她不孕不育算便宜她了。” 此时的闻森,咬着牙根看着一脸戾气的闻夏。 “她对你做这些事,你告诉我,我去处理就好了,你去说她的项链做什么?最后倒霉不还是你?” 他能这么说,闻夏早就料到了,并没有任何意外,自然的也就没有任何情绪。 仿佛只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她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怎么?就允许她诽谤我?不允许我说几句大实话?” “你何必跟这些低层次的女人计较?你不觉得这种行为掉了自己的身价?” “呦!你也知道何家姐妹层次低呢?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既然你都可以跟低层次女人的姐姐谈恋爱了,我给你面子,跟你未来小姨子说几句大实话,这也没毛病啊!” “你!”闻夏的伶牙俐齿,当下着实令闻森气得不轻。 桌上的叉子把被他弯了又弯。他的胸腔里,燃着极大的愤怒。 闻森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他从不会对闻夏动手。 而当下,他不仅是气闻夏的伶牙俐齿,也是气何家姐妹的不知好歹。 404.【森情伴夏04】这么晚了,不在这里休息吗? 晚餐自然是不欢而散,气氛一路低压地回到家。 将闻夏送到家门口,闻森的怒气似乎消了一大半。 此时,他语中竟然带着一丝温柔,“我有事出去一趟,晚点回家,你自己锁好房门,早点睡。” “随你。”闻夏面无表情地丢下这句话就下了车。 闻家小花园里的夜灯,此时正照着闻夏那气呼呼的小身子。 闻森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进了家门,并紧闭了大门后,才轰着跑车下了山。 刚才已经平下了大半的情绪,此时似乎又蒸腾了起来。 他忍不住将油门踩得更重,不了多久,便来了市区的一处高级公寓。 此时,何琳琳穿着性感的吊带睡衣,正躺在沙发上敷着面膜。 电视里在重复播放着半个月前,RM集团的沈流岚高调认爱小未婚妻的记者会现场。 何琳琳满眼贪恋地看着沈流岚身旁那位器宇轩昂的发言人,双眼仿佛晶莹的星星。 她幻想着,什么时候,闻森也为她开这么一场记者会,那她,也算不枉此生了。 而此时,她只能羡慕沈流岚口中的那位殷小姐。 能让沈流岚这么极品的男人,在全海门人面前,为她开这么一场记者会,那道行是要有多深。 “叮咚——”公寓大门蓦然响起了声音。 她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过来。 瞬间,心中一动。 她快速地扯下脸上的面膜,并且跑到房里涂了一点口红后,才出来开门。 果不其然,门外立着的,正是刚才电视上的那个男人。 何琳琳嘴角一弯,挽上闻森的手臂,娇嗔道:“今天怎么这么晚过来?” 闻森脸上骇人的阴鸷之色,她不是没有瞧见。 这个男人的情绪一直都是阴晴不定,但没关系,她受得住。 闻森换上拖鞋,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双腿往茶几上一搁,双眼阴沉地看向在一旁忙着泡茶的何琳琳。 “不必麻烦,我说几句话就走。” 何琳琳正在掏选茶叶的手一顿,转身看向闻森:“这么晚了,不在这里休息吗?” “在你这里休息,然后等着明天早上被一堆狗仔拍现行?” 见他这么说,何琳琳当即垂下眼睛,无措地摆弄着手上的茶具。 “少跟你妹妹说我们之间的事!如果再让我知道一次,别怪我不讲情面!” 妹妹? 似乎是意料到何娜娜可能在学校得罪了闻夏,才会闹得闻森上门兴师问罪。 何琳琳心中有鬼,手下的茶具一不留神掉到了地上。 见她的反应,闻森当即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起身走到蹲在地上收拾茶具的何琳琳身边,蹲下身俯视她。 残忍的话从他的薄唇中说出:“琳琳,你是聪明人。我希望你下次说话之前,好好想想后果,别自毁前程。” 话落,闻森立即站起身,再次回到沙发前。 似乎,他一点都不留恋这张让多数男人浮想联翩、精致美丽的脸庞。 电视上还滚动播放着沈流岚记者会的片段。 闻森看向电视,心中起了一丝疑。 “网上这段视频已经抹掉了,你这里怎么还有?” “我下载的。” 闻森刚平了气的脸色,此时又沉了下来,冷冷地留下一句“把它删掉”后,旋即离开了何琳琳的公寓。 此时,何琳琳才缓缓站起身。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电视上那个男人,双眼微红。 下一刻,门铃又响了起来。 她心中一动,以为是前脚离开的闻森,又折了回来。 于是快步地跑去开了门。 谁知,站在门外的是她的妹妹何娜娜。 何娜娜一脸颓色,看见开门的何琳琳,立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何琳琳自己心情正烦躁呢,看见妹妹这么一哭,当即没好脸色地转身进了屋。 何娜娜一进屋便开始哭诉:“姐姐,我今天被闻夏打了。可是学校竟然要记我大过,分明动手的是她啊!” 她这一哭,正好提醒了何琳琳,闻森刚才说的那番话。 “你跟闻夏有什么事情?” 何娜娜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何琳琳听完,头痛地闭上眼睛。 “姐姐,你不是说闻森哥哥很讨厌闻夏么?为什么他今天那么护着她?” “废话!再怎么讨厌,也只能私下讨厌,能搬到台面上么?” “可我看他并不像讨厌闻夏的样子啊!他平时是如何跟你聊到闻夏的?” 何娜娜这么一问,何琳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闻森从不跟她聊起那个神秘的继妹闻夏,甚至,自己作为他的女朋友,从来都没有机会见过闻夏一面。 他们兄妹的关系,她只是从闻森平时对闻夏的闭口不谈,及坊间流传的关于闻森父母与闻夏母亲的恩怨,猜测得来的。 当下,她为了保全面子,也只能对何娜娜说道:“改天我问清楚再跟你说。还有,你以后不要再得罪闻夏。继兄妹再互相讨厌,那也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情。无论如何,出事了,闻森为了闻家的面子,肯定是先保闻夏的。所以你记住了,别再乱说话!” 何娜娜似懂非懂地看着自己漂亮又聪明的姐姐,愣愣地点着头。 . 闻森心情烦闷,停好车后,见二楼闻夏的房间漆黑一片,便没有上去吵她,只是自己在楼下吧台喝了两杯。 三十年多年前跟着他母亲一起过来的管家凤姨,此时正一脸忧心地站在旁边等他。 他摇了摇手,难得体贴:“凤姨你先去休息吧,挺晚了,明天你还得早起。” 闻森母亲生下他后,身体虚弱,于是他从小便由凤姨照顾长大。 因此,面对这位老管家,他一直心存敬重。 而面对他的关心,凤姨却坚持着不愿离开。 她实在是担心喝了酒的闻森,又做出了糊涂事。 “凤姨,我难得想喝几杯放松一下,您熬着夜陪我,我这酒下腹,立刻变成罪恶的毒酒啊!” 凤姨笑了笑,上前收过闻森手上的空杯,“如果少爷体恤我老人家,就早点去休息吧,好让我这把老骨头也跟着休息。” “成!我这就上去睡觉了,您也快去休息!” 闻森丢下这一句话,果真放下酒杯,摇晃着上了二楼。 路过闻夏房间的时候,他在门外定了定,终于还是没有进去。 回自己房间洗过澡的他,满腔复杂的情绪,不仅没有减缓,反而烧得更旺。 他干脆躺上床,关了灯,却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 终于,他还是打开抽屉,拿了那把钥匙,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在闻夏的房门外站定了许久,他用手菝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很纠结。 然而,在心中那把莫名火的驱使下,他终究还是打开了那道禁忌之门。 405.【森情伴夏05】禁忌深渊 闻森悄悄地进入了闻夏的房间后,又轻轻地将门反锁了上。 屋内漆黑一片,飘窗拉着纱帘,此时窗外的月光,正透过纱帘,晰进星星点点。 他熟门熟路地躺上闻夏的床,她睡着正熟,鼻腔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身旁少女身体发出的清香,飘进他的鼻腔里,让他原本就不清醒的脑袋,此时变得更加眩晕。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他轻轻地将身旁的身体拥进怀里。 低头寻找到那方柔软的唇,他轻轻地印了下去。 带着无限的小心翼翼,他将她抱在怀里吻了又吻。 带着细茧的大手,抚上闻夏的腰间,并不敢移到别处。 她没有穿内.衣入睡,胸前的小小突.起,抵着他壮硕的胸膛。 那种感觉,几乎让闻森沦陷在充满希望与绝望的无限轮回里,注定是煎熬。 终于,心中尚存的理智,将他拉扯出禁忌的深渊。 体贴地为闻夏盖好薄被,他再次轻轻带上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散发着少女香的漆黑房间,回到自己刚硬亮堂的房间,他有一瞬间的不适。 胸膛里的心脏还剧烈地跳个不停,每每都是这样,他已然习惯。 带上香烟,他来到阳台。 初秋的晚风,有些微凉。 手上香烟飘散出的烟雾,随着风的方向,离了他的眼前。 就像刚才对闻夏的冲动,他看着燃着的香烟,有那么一瞬间,想狠狠吸上一口。 到底,他还是克制住了。 就像他刚才,努力控制着自己,不伤害闻夏半分。 记忆随着烟雾的方向,飘回十二年前。 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北城到处覆盖上了皑皑白雪。 他正在图书馆背读最后一门专业课的重点,准备明天一结束考试,就启程回海门。 然而,他刚把重点过了一遍,便接到了父亲的来电。 天塌下来的瞬间,他买了时间最近的航班回了海门,见到的却是他母亲的遗体。 父亲一脸悲伤地坐在蒙着白布的母亲遗体边,而他肩上的行李袋瞬间滑落在地。 那一年,海门遇上了五十年一遇的寒流。 似乎是上天也悲悯他的母亲,丧礼那几日,一直不停歇地下着小雨。 丧礼办得异常庄重,灵堂中央的遗照里,母亲的笑颜依然慈祥美丽。 父亲颓然地坐在一旁哭泣,已没了任何心思主持丧礼。 他感动于父亲对母亲的深情。 然而,一年后,当他从中传大学毕业回来,曾对母亲一往情深的父亲,却带着闻夏的母亲李女士来到他面前。 彼时,父亲一脸深情地宣布,他和李女士将举行盛大的婚礼。 那一刻,他仿佛遭受了这世界上最残忍的背叛。 于是,当着李女士的面,他摔门而出。 虽然他也能理解,父亲还年轻,始终需要一个女人照顾。 但绝对不应该是在母亲刚离世的一年,也不应该那样高调地对外界宣布。 父亲的行为,到底置原配为何地,又置他这唯一的儿子为何般。 似乎就是在那时候,他开始性情大变。 并且在不久后,随即前往美国留学。 在美国的那五年,他半工半读完成了学业,倔强地不肯接受父亲的任何资助。 即使毕业后,他仍然不愿回国。 但一通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致使他再次仓皇地回了国。 又是像五年前那个绝冷无比的冬日,他看着白着一张脸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似乎所有恩怨都烟消云散。 恨是不恨了,但暴戾的性子已经改不回来了。 也是那时候,他第一次见到了十五岁的宁夏。 是的,那时候她还叫做宁夏。 宁姓似乎是她生父的姓。 李女士在医院陪伴父亲,于是,照顾宁夏的任务就落到了他身上。 当时,他与李女士谈的条件是,只要她一心一意照顾父亲,那么他也可以保护这个妹妹长大。 李女士是个爽快人,当即答应了他的条件,并且丝毫没有戒心地将女儿交给了他。 十六岁的宁夏,随了李女士,身型纤细优雅,还有着一双摄人心魄的大眼睛。 他第一次见到她,就被那双眼睛勾去了心魂。 他恐惧这种感觉,于是有意拉开了自己与宁夏的距离。 然而,越是想忽略,却越会有意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宁夏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每每都亲热地看着他森哥哥。 他害怕这种亲近,于是只能横眉冷面地面对她。 当时正逢宁夏学校几个男孩子追求她,他趁机大作文章,将宁夏骂了个狗血淋头。 其中似乎还牵扯到李女士,当时他说了李女士什么,现在已经忘了。 只依稀记着,当时的宁夏哭着骂他“大混蛋”之后,从此对他再无笑颜。 大病初愈后的父亲,执意要宁夏改闻姓。 当时他闹了好大一通,当着李女士和宁夏的面,痛斥父亲着了魔,自己不需要这个妹妹。 坐在厅里的宁夏,红了眼眶,恨恨地看向他。 后来的事情,他记不清了。 只记得闻夏与他的距离越来越大,大到对他再也没有好脸色。 病后的父亲愈发注重起了生活,将集团的事情交到他手上后,便带着李女士到处旅行去了。 有一个清晨,他被对门房间的尖叫声惊醒。 慌张闯进闻夏的房间一看,她正坐在床上一角哭泣。 床单中央绽放着一朵暗红色的花朵,十六岁的闻夏来了初.潮。 满脸泪水的闻夏看向他:“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那一声“哥哥”让他的心软了又软,竟不由自主地上前将她抱进怀里安慰着。 后来,他有了第一次买卫生棉的经历,有了第一次去菜市场买乌鸡和药材的经历。 经过那一次,他和闻夏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一些。 她会主动和他说话,虽然还是冷冷的,但至少没有了那种仇恨感。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五年,父亲与李女士一年在家里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基本上,闻夏都是他在照顾。 高考后的闻夏,不顾他的反对,执意要报考中传大。 他明白闻夏的优秀,也明白她去了中传大会更好。 但莫名的占有欲,他想办法篡改了她的志愿,将她困在身边。 闻夏如愿被海大传媒系录取,但他们的关系却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406.【森情伴夏06】跨越禁忌之线 在确定闻夏被海大录取后的几日,闻森带她参加了好友聚会。 当时恰逢好友沈流岚休暑假,因为他是海大本科毕业的关系,闻森特地让他多跟闻夏聊聊海大的生活。 沈流岚性格温和,言辞幽默,善于倾听,闻夏对他很快有了崇拜之情。 她眼中的热忱,是闻森陌生的。 然而那样的她,却又让他更加神迷。 回家后,他试着对她温柔一些,但她依然一脸冰冷。 当晚,他心中郁闷,喝了不少酒后,抹黑进了闻夏的房间。 那条禁忌的线,一旦跨越,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就这样,他带着复杂的感情,一边等着闻夏长大,一边不断给自己制造各种绯闻,以此来掩盖自己对闻夏不正常的感情。 而何琳琳,亦是他的合约女友。 她负责陪他出席各种应酬,他利用手中的资源,将她捧成一线花旦。 . 随着这段不堪往事的剥开,闻森只剩下对自己的厌恶。 他觉得自己像一株生长在黑暗潮湿环境里的植物,靠着贪恋闻夏给予的养分,而迅速生长了欲.望。 手上的烟一根一根地燃尽,闻森看着烟灰缸里的烟头,笑着自己。 连持续了好几年的烟瘾,也是因为闻夏而戒掉的。 只因为他看见她在微博上转发了一篇拒绝男友吸烟的帖子。 突然,放在兜里的手机进了邮件提醒。 他拿起一看,是哥大发来的留学资料清单。 哥大是闻夏坚持要去的,以她的能力,他也相信她能。 但心里已笃定并不会让她离开身边的闻森,当下默默地删除了那封邮件。 . 前一日晚睡的闻森,第二日起晚了。 他快速起床洗漱,穿戴好准备上班时,特地站在闻夏的门前,敲了敲。 房内并未有任何回应。 他快步回到楼下,凤姨告知,闻夏一早就回了学校。 无奈地一笑,闻夏躲着他,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 打了一通电话,确定闻夏安全到了学校后,他才前往闻氏。 刚进办公室,助理便将昨晚截下的新闻拿给他看。 其中有一条,竟是他昨天夜访何琳琳住处的新闻,并且附上了偷拍的照片,可以看到他的正面。 助理提醒他,何琳琳最近动作似乎有些频繁。 闻森了然于心,看来这段合约关系,需要结束了。 可是,他刚动了结束关系的心,那边却又接到了晚上出席海门晚报招商宴会的消息。 “合约的事情以后再说,你一会儿通知何琳琳,晚上陪我出席活动。” 助理领命,离开了办公室。 闻森是个传媒奇才,似乎天生注定吃媒体这碗饭。 闻氏媒体他接手时,只是单纯做着传统实体报刊事业。 而他接手后,七年的时间,将闻氏媒体扩张成了闻氏集团。 集团旗下不仅有传统的纸类报刊,还衍生出了广告设计公司、娱乐公司、网络传媒公司等。 现在,俨然是海门一家独大的多元媒体集团。 而何琳琳,就是闻氏娱乐旗下力捧的花旦。 并且,何琳琳因为与他的合约关系,身价已然跃上了国内一线花旦行列。 一开始,他看中她乖巧、聪明,所以才选择她成为合约对象。 然而,再聪明的女人,一旦有了贪恋,注定变愚蠢。 何琳琳恃合约而骄,天真以为自己是未来的闻氏女主人,私底下排挤、买通其它媒体,抹黑那些与他有过绯闻的女明星。 甚至与狗仔勾结,将自己的秘密住所泄露不说,还默许狗仔长期在其住所附近,拍下他去的每一次。 幸而他有足够的能力,拦截下每一次的新闻。 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低俗愚蠢的伎俩,因为没掀起什么风浪,他可以暂时无视,但这已是他对何琳琳最大的忍耐限度。 然而,这次她的妹妹,竟然动到了闻夏,这触及大了他的底线,断然是不可忍的。 . 当天下午下班,闻森回闻家换晚上出席宴会的礼服。 还不到家门口,远远便看到何琳琳那辆白色的宝马车停在门外。 他心中有不悦,蓦地重重踩下油门,来到何琳琳的车旁。 他降下副驾车窗的同时,何琳琳也将主驾的车窗降了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闻森臭着的脸,何琳琳不是没有看到。 但她依然笑得明艳动人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会回家换衣服,所以先过来这里等你。” 担心又被狗仔拍到,他只能招呼她先进了花园,以掩人耳目。 熄火下车后,何琳琳竟然小跑着跟着他进了家门。 他没好脸色地将车钥匙往玄关柜上一放,冷冷地说了一句“你随便坐”,便上了二楼。 进了房间后,他多了个心眼,将房门落了锁后,才进浴室洗澡。 打泡、剃须、洗头、洗澡,整理发型、换上衣服。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竟已过了半小时。 心中隐约有些担心何琳琳会在屋子里作妖,他换好衣服,快速地打开房门欲下楼。 而当他出了房门,却赫然见到从闻夏房间出来的何琳琳。 “你进小夏的房间做什么?” 面对他冷冷的质问,何琳琳捏紧手中的手机,慌张地回道:“我内急,在楼下找不到洗手间,见这个房门可以进去,就上来了。” 真是够愚蠢的借口! 闻森当下毫不掩饰厌恶地越过她的身体,打开闻夏的房门,环视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异样后,才又关上了门,径自往楼梯走。 何琳琳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跟在他身后下了楼。 出了家门的闻森,在车库里选了一辆稳重的三厢豪车后,带着一脸妩媚的何琳琳赴海门晚报的宴会。 何琳琳是时下风头正劲的花旦,有她与一堆富得流油的商场大佬周旋,很快为闻氏卖了不少广告位置。 不仅她获得了非常可观的抽成,也因为闻森的存在,而免于她被那些大佬们带到酒店。 这也算是互惠互利的买卖。 当晚,她的出色表现,让闻森又萌生了继续合约的想法。 然而,这个想法持续不到两小时,就因为闻夏的一通电话而取消。 407.【森情伴夏07】她说孩子是您的。 此时,闻森正在送何琳琳回公寓的路上。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兀了车内安静的气氛,方向盘中控显示着“宁夏来电”。 闻森一愣,闻夏极少打电话过来,眼下已是深夜,原本该入睡了的她,竟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莫非是有什么急事? 心里闪过一丝紧张,他顾不上一旁正往中控张望的何琳琳,当即就按下了方向盘上的接听键。 声中满是焦急:“喂,小夏?” “今天何琳琳是不是去过家里了?”闻夏的声音几乎是吼着过来的。 闻森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何琳琳傍晚从闻夏房里出来的事情。 误以为是闻夏晚上回家后发现什么不对劲,闻森心中有一丝欣喜:“你今天回家了?” “没有,我在宿舍。别转移话题,何琳琳今天是不是去过家里?” “今晚有个应酬,我回家换衣服,她等了我一下。” 闻森习惯跟闻夏解释这么多,但平时并没有多言习惯的他,此举确实是惊诧了何琳琳。 而那边的闻夏,才不关心他是带何琳琳回家做什么,她最在意的是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了。 “拜托你,以后带女朋友回家别进我房间行么?我最讨厌人家翻我的东西!” “翻你东西?”闻森倏地转头看了一眼何琳琳,对方正白着一张脸不知所措。 “她要喜欢那些包,我过两天回家打包让你带给她,既然你不舍得花钱的话。但是,下一次请别再进我房间了好么?” 面对闻夏没头毛脑说了一通,闻森半天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清楚,到底什么事情!”当下,他也没了耐心,对着电话那头的闻夏,声音冷硬了起来。 闻夏气呼呼地甩下一句“你自己看她的微博”后,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车子刚好驶到何琳琳的公寓楼下。 闻森原本是不打算进去的,这会儿闻夏打电话来指责何琳琳,他为搞清楚事情,只能将车子开进地库,以防被狗仔拍到。 车内气氛诡异,何琳琳惨白着脸坐在一旁。 闻森拿出手机,刷开何琳琳的微博。 乍看并未有异常。 只是看着她傍晚最新发出的微博,他渐渐察觉到一丝怪异。 那是一条晒着几张奢侈品照片的微博,闻森一开始没觉得异常是因为,他觉得女人在微博上晒点这些东西再正常不过。 可再仔细看下去,却发现那些东西十分眼熟,其中有好几件似乎与他送给闻夏的礼物十分相似。 再看向其中几个高定的手包,吊饰均是AU750金属定制而成的NX字样。 那一刻,闻森当即就确定了。 何琳琳傍晚在闻夏房间里,必然是翻看了她的物品,甚至将照片PO上了微博。 然而,她并不知道手包吊饰的NX是他为闻夏专属定制的,实际上是取自她的原名宁夏拼音首个字母。 看来,何琳琳是将NX当成了那几个手包的品牌或型号。 瞬间,闻森第二次发觉了何琳琳的愚蠢。原先他看中的就是她的聪明,可没想到,她接连干了这么多蠢事! 对于他这种追求快准狠的人来说,无论如何是无法继续与何琳琳这种愚蠢的女人进行契约关系的。 当下,他收起手机,看都没看身旁的女人一眼,只是目视前方,轻启薄唇:“终止合约吧!” 刹那,何琳琳原本泛红的眼眶,泪水涌出。 她拉着闻森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闻总,我没有恶意的。只是今天去闻夏房间的时候,见到那些包包觉得好看,就拍几张照片发上去了,当时什么都没想的,求你不要解约。” 面对他的楚楚可怜,闻森并不为所动,当下只是轻轻地拨开了她的手。 “我早就有跟你解约的想法了,跟这件事无关。主要是我腻了,跟你的合约也一年多了,是时候换个人了。” 何琳琳绝望地垂下了头。 半晌之后,她才幽幽地说道:“闻总,我曾经以为我们有可能的。” 她这一句话,虽然让闻森感到整个人都不对了,但出于好聚好散的想法,他并未将那股恶心感流露出来。 甚至,他还好心提醒何琳琳:“别去相信那些小说电视里的契约爱情,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爱上把自己当做交易品的女人。好了,你下车吧,好自为之。” 待何琳琳失魂落魄地下了车之后,闻森立即轰着引擎离开了公寓的地库。 何琳琳怅然若失地望着那个绝尘而去的冷漠男人,眼中除了伤,更多的是恨。 而闻森,原本想去学校找闻夏,但又担心她此时正气头上,俩人会再次吵起架,于是便早早地回了家,进闻夏的房间查看。 房间看起来没什么异样,被何琳琳翻动过的东西整齐地放在柜子里。 秋夜寂凉,晚风通过未关紧的飘窗吹了进来。 然身穿正式西服的闻森,今夜并没有喝酒,却依然浑身蒸腾着莫名的热火与冲.动。 他熄灭了她房间的灯,回自己房间冲了一个冷水澡,压抑了体内某些热火之后,才又带着手机回了闻夏的房间。 今天晚上,闻夏住宿舍,他可以安心在她的房里过夜。 他关上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偶有窗外月光透过纱帘洒在棕色原木地板上的星斑点点。 将手掌撑在脑后,双腿交叠着,他感受着身下粉色柔嫩床单接触肌肤的触感。 “滴滴”两声,他的手机进了一条微信。 闻森在身侧摸出电话,手机屏幕发出的光线,耀出他俊美无俦的五官。 是好友洪希迪来的信息,约他到pub把妹。 闻森哪来的那个兴致,当下将手机关静音丢到一旁,拉过粉红色的被子,盖上身不久,就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窗外的鸟语花香、飘进房间里的晨光,以及那音调和缓上升的闹钟,将闻森从一夜好眠中扯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闻夏的床铺恢复整齐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运动服,绕着半山跑了几圈,回房间洗澡换衣。 当他穿戴整齐下楼后,凤姨端在桌上的美味养生粥已经适合入口了。 这些年的习惯一直如此,他的生活健康而又单调,除了偶尔故意制造点绯闻,不然他真的算是一个相当完美的男人了。 临出门前,闻森交代凤姨,他晚上不回来吃饭。 凤姨从他闪烁的眼神中,似乎已经察觉到他晚上必然又是和闻夏一起。 老管家轻轻地叹了口气,当下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回办公室后,闻森发简讯通知闻夏晚上一起吃饭。 本以为又是石沉大海的信息,没想到她却乖巧地回了一句“好的。” 心情瞬间像掉入万花筒,他拿起记事本里闻夏的课表,正仔细地安排着今天的日程。 此时,助理拿着平板进了办公室。 “闻总,何琳琳刚才被其他公司的媒体拍到进医院孕检,现在新闻已经在网路上传开了。” “孕检?”闻森蓦地抬起头看向助理,“她怀孕了?” 助理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似乎隐约透露出恐惧。 “是的,她说孩子是您的。”话落,助理小心翼翼地将平板递了过去。 几分钟后,平板被闻森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408.【森情伴夏08】毕竟以后成了姑嫂关系 此时,闻氏集团危机公关部的所有高层全都聚集在会议室里。 长型会议桌尊位上的闻森黑着一张脸,怒视着前方巨大屏幕上,何琳琳此时正召开的记者会。 闻森联系不上她,此时只能静观记者会的进展。 镜头前的何琳琳笑得一脸娇羞,双手似模似样地抚着自己的肚子,已然有了母性的光辉。 闻森黑着脸,在座的高层无人敢言。 记者会进行了两个多小时,通篇都是废话。 闻森没有耐性,抓起桌上的遥控器用力地将视频关闭。 他头痛地闭上眼睛,似乎在思忖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麻烦。 何琳琳那边,现在肯定是不能刺激的。一刺激,她将合约的事情抖出来就更麻烦了。 厉眸看向所有人,他沉声问道:“这件事情要如何处理,才能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这种事情怎么处理? 肯定是需要孩子的父亲站出来承担责任,顺带举行超大婚礼,博取公众好感。 除了这个,别无他法。 但是高层们又不敢这么说。 一位不是明星的总裁,也没有偶像包袱,却因为女友怀孕了,而召开危机公关会议,这种事情也是少见。 大家都心知肚明,怕是这位总裁,并不想承担责任。 所有人怯懦着不敢吱声。 原本就烦躁的闻森,看见这种情况,当场将高层们臭骂了一顿。 直到他威胁此次危机若无法解决,便要解聘所有人时,公关总监才壮着胆子说道: “闻总,一般发生这种事情,比较好的处理方法是,您和何琳琳举行一场盛大感人的婚礼,这样才能将危机化为公众好感。顺带的,何琳琳还能吸收到不少孕婴品牌的代言,这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我他妈要是想娶何琳琳,还需要在这里开会?还需要你们几个想办法?你们想的这是什么狗屁办法?老子一年几千万养你们这群人,想出来的就是这种办法?” 闻森平时不飚粗口,此刻从他口里接连爆出脏话,可见怒气有多盛。 高层们低着头,忐忑着一颗心。 突然,会议室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如果有了孩子又不想娶对方,那闻氏的媒体公信力会变得很差。” 是了,闻森最怕的就是这点。 对于一个以媒体起家的集团来说,没有什么比失去公信力更严重的事了。 “闻总,我觉得您还是先与何琳琳私下和解比较好。如果她愿意接受,那么我们可以安排一个通稿,由她本人来澄清这个事情。这样做的结果是,虽然仍会引起部分公众的反感,以及何琳琳本人的事业也会遭受重创。但这却是唯一可以满足不结婚,同时也不会失去公信力的办法。” 闻森又何尝不想这样,但何琳琳现在拒绝接他的电话,也不回家,他根本接触不到她。 谈什么和解? 此时的闻森,正烦躁地在会议室内来回踱步。 整个会议从早上十点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仍毫无头绪,直到闻夏打来电话,他才惊觉已到了她下课的时间。 匆忙结束会议,他交代过助理继续联系何琳琳后,便收拾着东西离开了。 在场的高层,这才松开那紧绷了一天的神经。 . 半小时后,当闻森驱车来到海大,闻夏正站在树底下看手机。 何琳琳怀了他的孩子这件事,从早上发酵到现在,已经铺天盖地在网上传了开。 此时,闻夏拿着手机看,他自然以为她是在看这条新闻,突然觉得有些发怵。 他正踟蹰着不敢上前时,闻夏倒是先看到了他,小跑着过来了。 进了车里的闻夏,见他一脸惨白,盯着他看之余,还不忘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森支吾着,直说没事。 国庆过后的海门,昼夜温差大,尽管夜晚已凉如水,但此时下午四点多,在秋老虎的威力下,却还是热得狠。 闻夏的脸上冒起一层薄汗,在光线的照耀下,行成了一层晶莹的颜色。 闻森贪恋地看着她嫩呼呼、不施粉黛的苹果脸,当场又觉得心生燥热。 闻夏没发现他的怪异,兀自说着:“这会儿吃饭有点早了,我想先去游个泳。你呢?” 闻森正努力克制着体内的躁动,此时自然没有听进她在讲什么的。 见他不言语,闻夏又抬起头看向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闻森回过神,连忙应下:“哦哦,好啊,先游泳再吃饭。” 然后,他们来到了位于海门大酒店顶层的水疗会馆。 闻夏进女士更衣室了,而此时,闻森看着自己穿上泳裤后尴尬骇人的异常,只好再次返回淋浴房冲冷水。 他出去的时候,闻夏已经化作一条美人鱼,在泳池里游开了。 闻森身型壮硕,身材与专业游泳运动员无异。 这会儿,他往泳池边上一站,立即吸引了馆内其他会员的注意。 不理会身后的嬉笑声,闻森将泳镜一带,也跳入了水中。 闻夏水性好,并且受过专业游泳训练。 但闻森毕竟是身高六尺多的男人,手长脚长,很快就追上了她。 俩人竞技般地游了几个来回,精疲力尽之后,才返回岸上。 闻森保持着以往的习惯,自己先跃上岸,才伸手将水里闻夏拉上来。 闻夏身白高瘦,虽无波涛汹涌,但胜在身型气质绝佳。 俩人往边上一站,一前一后走向了休息椅。 此时已近六点,风开始转凉,虽是室内泳池,却也会从窗外钻进丝丝凉风。 闻森担心闻夏着凉,便从休息椅旁的毛巾架上,拿了干净的浴巾,给她披上。 酣畅淋漓的运动有个最直接的好处,就是身体会产生使人精神愉悦、积极的多巴胺和内啡肽。 原本因为何琳琳怀孕事件而烦躁的闻森,此时自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休息不了多久,闻夏喊饿,闻森便起身带着她返回更衣室换衣服。 晚餐直接在酒店的西餐厅解决。 闻森向闻夏解释过一遍何琳琳昨日为何会在她房间的事情后,原以为闻夏会再次牙尖嘴利地讽刺自己。 可当下,闻夏却只是淡淡地按着手机说道:“早上新闻说她怀了你的孩子,我想了一下,进我房间那件事情我就不跟她计较了,毕竟以后成了姑嫂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409.【森情伴夏09】何琳琳不会成为你的嫂子 看着闻夏那并不以为然的样子,闻森却觉得惊恐的血液迅速流向了四肢百骸,甚至引起心脏的阵阵不适。 当下,他已然没有了平日里那严穆的样子,拿着刀叉的手,尴尬地停顿着,流露出不知该何处安放的无措。 “何琳琳不会成为你的嫂子。”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跟闻夏解释,只能如此僵硬地澄清。 前一秒还沉浸在手机世界里的闻夏,听到他这么一说,刹那抬起了头看向他。 “也是,你这种花花公子,怎么会因为一个不入流女明星有了你的孩子就甘愿走入婚姻。既然你是这么打算的,那我以后就不对何家俩姐妹客气了。” 倘若是平时,闻夏这么讽刺他,他肯定当场训回去。 而眼下,他一门心思就琢磨着该如何跟她解释,全然没有听出她的话中之意。 好半晌之后,他才红着脸说道:“何琳琳的孩子不是我的。” “你被绿了?” “......” 闻森没法跟闻夏解释他为何会与何琳琳形成契约关系,眼下何琳琳又出了这么一遭,他是第一次有了作茧自缚的感觉。 结束和闻夏的晚餐,闻森把她送回了宿舍。 在女生宿舍楼下,闻森的豪车明晃晃地停在那边,自然是引起了宿管阿姨的注意。 而闻夏不想惹非议,于是车子刚停下就迫不及待地想下车。 然闻森却喊住了她:“还有钱用吗?” “卡里还有。” “现金还有吗?” “现金没了我自己会取。你慢走吧。” 闻夏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闻森原本手上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信封,因为她的快速下车而顿了在手中,终是没有送出去。 透过贴着黑膜的副驾玻璃,他看到穿着短裤和运动鞋的闻夏,背着双肩包快速地跑进了宿舍楼。 闻森原本想收回目光,开车离开,却远远地看见闻夏似乎被站在楼梯口的宿管阿姨拦了住。 宿管阿姨看上去意见很大,闻夏在那儿解释了好一会儿都没法上楼。 闻森耐心耗尽,甩下车门,长腿几迈,就到了闻夏跟前。 “怎么回事儿?” 这话虽然是问着闻夏,但他却黑着一张脸看向宿管阿姨。 闻夏在一旁不作声,而宿管阿姨看着闻森那黑面神的样子,直接指桑骂槐:“姑娘家的,要有矜持,爹妈辛苦供你上学,是来接受教育的,而不是来做一些风气不好的事情。” “风气不好?”闻森身型高壮,往宿管阿姨和闻夏面前一站,瞬间将头顶昏暗的光线给遮住了。 光线不足的环境下,显得他的表情更骇人。 宿管阿姨见他不是善茬,便也手叉腰怼上了他:“怎么?女学生三更半夜让开着高级轿车的社会人士送回学校,还能是做了啥值得表扬的事情?” 闻森是媒体人,自然也听说过浮华社会里,关于女大学生们一些不好的传言。 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关系到闻夏,宿管阿姨如此出言不逊,肯定是要被他臭骂一顿然后再让学校把她开除。 但赶得走人,却赶不走流言蜚语。 考虑到闻夏的处境,他终是忍了又忍,从钱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摔在桌上,“我是她哥哥!” 宿管阿姨半信半疑地戴上老花镜,将闻森的身份证拿到眼前一看,发觉自己错怪人,瞬间换上了一幅逢迎的笑脸,谄媚道:“原来是闻夏的哥哥啊,我就说看上去器宇不凡呢!你别介意我老人家多事啊,我管得严也是为了这些姑娘们好,现在社会乱得狠啊......” 闻森没耐心听老太絮叨,收起身份证后,将手上的信封塞到闻夏手里就走了。 闻夏低头看着手上那个牛皮纸袋信封,摸着那个厚度,不打开看也知道里面是两万块现金。 她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因为收到那包钱而再次陷入了迷茫。 依附闻森,让她觉得压抑和不痛快。 她回宿舍后,三位舍友正在上网,瞥见她放着头发回来,皆异口同声地问道:“又跟你那黑脸哥去游泳了啊?” “是诶。”闻夏将背包打开,翻出里面款式保守的泳衣扔到阳台的脸盆里。 “你哥今晚不用照顾何琳琳?怎么有空带你去游泳?”舍友们八卦,放下手中的电脑和手机,跟着她跑到了阳台。 “谁知道呢。他说何琳琳不会成为我嫂子,也许是玩玩的吧。” “可现在何琳琳都怀孕了,你哥不娶她能行么?” “我哥说何琳琳的孩子不是他的。别说结婚了,我估计他们很快就要分手了吧,哈哈!” 说到这个,闻夏大声笑了起来,似乎是有意将话讲得大声,好让声音通过隔壁阳台,传递到何娜娜那间寝室。 然而,隔壁寝室却没有任何反应,十足诡异。 . 而闻森那边,从海大出来后,便直接驱车去了洪希迪的设计所。 此时,沈流岚、洪希迪及卓天瞿都聚集在设计所顶层的私人休闲会所里。 闻森进来时,看见洪希迪正拿着图纸与沈流岚比划着什么。 他靠近一看,隐约看得出那是一个酒店的建筑设计平图。 “他们在看什么?”他看向一旁靠在沙发上喝着红酒的卓天瞿。 “阿岚在星缘湾买了一块地,说是要盖度假中心送他女朋友。” “你这次是来真的?”闻森转头看向正低着头的沈流岚。 “我有假过么?一辈子只真这一次。”沈流岚笑着对他说,接着又低回了头。 闻森瘪了瘪嘴,似乎很嫌弃,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后,坐了下来。 很快,结束了图纸研究的洪希迪,将手上的图纸卷了起来,装进图纸桶里。 见闻森黑着脸,他自然是猜到了与今天爆出来的大新闻有关。 因为前有沈流岚的狗粮,洪希迪当下便顺着那个思路,调侃闻森:“阿岚要做个上百亿的度假中心求婚,你呢?要搞点什么花样跟何琳琳求婚?” 而闻森默不作声,那副没半点当人父人夫的喜悦,着实有些怪异,洪希迪忍不住试探道:“不想娶何琳琳?” 见闻森不说话,他继续嘴贱:“不想娶的话,那闻大少还玩出人命?买点TT能有多少钱啊!” . 410.【森情伴夏10】终于,跨出了第一步。 闻森任由洪希迪一阵叨叨,当下只是烦懑地喝着酒,直到沈流岚让洪希迪闭嘴,他才迎来安静。 “说说怎么回事儿吧?”沈流岚洞察力强,一早就察觉出他的异样。 闻森又满心酸涩地喝了一口酒,清过嗓子后才说道:“何琳琳的孩子不是我的。” 他话刚落,洪希迪即刻捂着嘴巴,惊讶地看向他的脑袋,仿佛在那上面看见了呼伦贝尔大草原。 不仅是洪希迪,就连沈流岚与卓天瞿也诧异地看着他。 “她劈腿了?”洪希迪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刺激了闻森,但又实在想知道真相。 “我不知道她的孩子是谁的,反正我没碰过她!” 闻森只是在陈诉一个事实,然而,这在身旁三位好友看来,他说的那种情况却有些不正常。 咋咋呼呼的洪希迪就不说了,就连一向稳重的沈流岚,此时都带着关切的心意问他:“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身体没有问题。” 闻森的矢口否认,洪希迪当场不淡定了:“你有啥事情要说出来啊!三个臭皮匠也能顶过一个诸葛亮的,有什么问题咱哥们几个一起想办法!” 这不能怪沈流岚等人误会,闻森与何琳琳的关系公开有一年多了,且多次拍到他深夜出入对方的公寓,要说不发生点什么,实在是有些梦幻。 感觉到他们三位一直朝着自己的裆.部看,闻森也有些炸了,当即全盘托出:“我跟何琳琳是契约关系,根本不是男女朋友,所以我没碰过她,孩子也不可能是我的。昨天晚上我跟她提出解约,她今天早上就爆出这种新闻,到底怎么回事估计要联系上她本人才清楚。而现在,她有心躲我,我根本找不到她人。” 三位好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疑惑了,洪希迪当即不客气地问:“你为啥好好的女朋友不找,要搞契约关系?你以为你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呢?” 而与闻夏有过接触的沈流岚,在闻森闪烁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了端倪。 洪希迪的咄咄逼问,被他拦了下来。 “你现在的处境也是有点麻烦。如果你出来澄清孩子不是你的,那么十有八九会被当成戴了绿帽的男人,甚至因为你的媒体人身份,这种污点会伴随一生。如果你澄清与何琳琳只是契约关系,并不是真正的恋人,恐怕这种欺骗公众的行为,对闻氏会造成重创。” 听了沈流岚一席话,闻森无力地闭上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坐在一旁,一直不言语的卓天瞿,此时却笑着说道:“没想到何琳琳这么阴,要老闻做接盘侠!这样吧,回头我想办法查到她人在哪里,你先跟她好好谈谈吧?谈不拢再想办法。” 而还未等到卓天瞿找到何琳琳的下落,半夜的网路,就再次爆发出另一则新闻,不仅偷拍到了闻森昨日和闻夏一起出行的照片,更直指闻森是花花公子,在女友已怀有身孕的情况下,还跟女大学生出外游玩。 新闻挑选了半夜这段时间发上网,使得在睡梦中的闻森未能及时阻止,短短四五个小时,已在网路上发酵成了另一场风波。 何琳琳部分过激的粉丝,甚至在微博上发起了声讨闻森和闻氏的活动。 而前一夜因为心烦,喝了不少酒的闻森,直接在设计所附近的酒店休息了。 半夜手机没了电,待他知道这条新闻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中午。 助理的平板再次成了一堆碎片,闻森吼着要告那些胡乱报道的媒体及微博上煽风点火的粉丝。 最后,风波平静于闻氏发出的一则关于澄清闻森闻夏兄妹关系的通稿。 这出闹剧,让闻森异常心痛。 他想尽办法不让闻夏的名字出现在任何媒体上,最后,却因为何琳琳爆发出怀孕的新闻,而连累了闻夏也被有心之人利用。 当晚,他做好被闻夏埋怨的心理建设后,才去海大将她接回闻家过周末。 车还未到达海大校门口,仍是远远看见闻夏背着双肩包,拿着手机站在树下。 一如那日,他心生胆怯,而闻夏依然冷着一张脸上了车。 果不其然,车刚离开海大的范围,闻夏就开始责怪他不应该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对不起。”这是闻森第一次对闻夏道歉。 闻夏当即也是有些傻眼,她不敢相信那个从来都是目中无人的闻大少,竟会向自己说对不起。 但当她慢慢冷静下来,一句对不起带来的错愕,很快就烟消云散。 闻夏仍是怒气冲冲,快速吃完晚饭后,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闻森心情烦闷,仍旧在楼下喝到微醺才摇晃着上楼。 他站在闻夏的房门外,看见门缝已无光线泄出,知道她已经睡了,便返回自己的房间洗澡。 初秋时节,洗冷水澡,着实让他清醒了不少。 也许是最近与闻夏的关系,时冷时热,也许是何琳琳怀孕的绯闻闹得他理智全无,他竟在洗完澡后,敲开了闻夏的房间。 闻夏穿着粉红色的睡裙,睡眼惺忪,看着站在门外的闻森,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要干嘛?” “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这么晚......”闻夏话未说完,便被闻森一把推进了开着小夜灯的房间里,困在墙壁与他的身体之间。 这一推这一困,闻夏瞬间清醒,睁着大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闻森:“你到底干嘛呀!有什么事情非得这么晚了不让人睡觉才说?” 闻夏长得高,闻森眼睛一垂,刚好就可以看见她微翘可爱的嘴唇一张一合着。 此时,血液里的酒精瞬间到处流窜,冲上大脑,导致他的自控力溃不成军,一咬牙,将闻夏狠狠吻了下去。 一开始还有些发愣的闻夏,下一秒,挣扎着全身欲尖叫。 怎奈不仅身体被闻森箍住,甚至嘴唇也被他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而闻森,一碰触到那柔软的嘴唇,整个人都疯狂了,仿佛体内被压抑了多年的某些念想,都在此刻,化为狂烈的拥吻。 411.【森情伴夏11】她们连你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最后,是闻夏剧烈发抖的身子和泪流不止的模样,击醒了化身为兽的闻森。 他错愕地放开了一脸惊恐的闻夏,看着她的身体,慢慢从墙上垂下,直至跌坐在地。 坐在地上的闻夏,缩着肩膀、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回过神来的闻森,蹲下身将她抱进怀里。 仿佛是千言万语都哽咽在胸口,闻森当下只能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小夏......小夏......” 怀里的人儿仍然发着抖,闻森心痛地低头轻吻她的头发,口里不断地呢喃着:“对不起。” “你是外面的女人玩腻了,连自己的妹妹也想玩玩么?”惊恐过后,闻夏又变成了那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 而原本还轻吻着她的闻森,听见她将自己与外面的女人混为一谈,顿时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当下立刻放开了她,并用双手将她埋在膝盖里的脸捧了起来,庄重地说道: “你好好听着,这些话,我只说一次!我没玩过外面的女人,也没碰过何琳琳,我和她只是契约关系,出外应酬需要而已。你大可不必将除你自己之外的女人放在心上,她们连你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一直绯闻缠身,且年过三十的闻森说出这番话,闻夏又怎么会相信他在男女关系上,一点荤腥都不沾? 似乎是笃定他就是自己印象中的烂人一般,闻夏凄惨地笑了:“反正在这个家里,我一天无法独立,就一天逃不出你给的桎梏!甚至,你想得到我,是分分钟的事情!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么?” 闻夏笑看着闻森,那藏在眼底的绝望和恐惧,闻森一辈子都忘不了。 终究还是吓到了她。 闻森悔恨地低下头,双手刚握上闻夏垂在身侧的手,下一秒就被她用力地甩了开。 他悬在空中的双手,转而将她扯进怀里:“没有什么屈服不屈服,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碰你。” “最好是这样,否则,你会知道当强.奸犯是什么滋味。” 闻森无言,只能抱着浑身长满刺的闻夏。 而这时的闻夏,已然要崩溃了,根本无法继续伪装自己的坚强,当下只能哽咽着低吼道:“滚出我的房间!” 最后,闻森将抖着身子哭的闻夏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后,才关上房门,离开了她的房间。 而那道轻轻带上的门板,仿佛预示着他和闻夏,这几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全都被阻隔在那道门内。 随着她哀恸的哭声,而化为一场罪恶。 闻森在闻夏的房间外站到半夜,直到那哭声渐渐停止,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里。 刚关上门,他就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然而那一巴掌再狠,始终也抚平不了他对闻夏的伤害。 各种情绪交杂下的闻森,加上体内的酒精作用,浑浑噩噩地睡着后,醒来竟已是第二日的中午。 他这还是在做了一个闻夏离开家里的梦之后才惊醒的。 梦境太真实,他迅速起了床,冲到闻夏的房间一看,果然人去楼空。 床铺整齐地叠着被件,而衣柜里的秋冬装和床底下的拉杆箱都不见了。 问过凤姨,她直说闻夏一大早天刚亮,便拉着箱子离开了闻家,只说要跟同学出去旅行。 打了她的电话,滴一声后显示关机,估计是被屏蔽了。 闻森焦急地开车前往海大,并将自己的车停放在附近的停车场,然后走着去闻夏的宿舍楼下等。 然而,他在楼下等到了晚上宿舍楼要关门了,仍不见闻夏出入的身影。 如果不是因为发现闻夏的微博一直显示着在线,他会疯了一样把整个海门掀开找人。 然而也是因为清楚闻夏性子急,当下他再不敢刺激她,只能通过辅导员的联系方式,确定了闻夏此时安全在宿舍后,他才放心离开海大。 原本想回家的闻森,半路上突然接到卓天瞿的电话,找到了居住于海门岛外某度假酒店的何琳琳。 当穿着性感睡衣的何琳琳打开房门后,盛怒的闻森二话不说,箍住她的脸颊,将她推到了房内。 “你的野种到底是谁的?” 何琳被他紧紧捏着双颊,只能发出咿呀声。 “你真是向天借胆了,打算利用舆论声势,逼我做接盘侠?” 闻森原本就长得冷,此时因为怒火中烧而显得脸上表情更骇人。可何琳琳却一点不怕他的样子,死死盯住他的同时,眼底还有一抹胜利的微笑。 这是闻森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楚她的脸。那么艳俗的一张脸,心机那么深沉的一个女人,他当时真是瞎了眼,才会挑中她做契约女友。 他似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碰触着何琳琳的皮肤,当即嫌恶之情溢于言表,下一刻用力地将她的脸甩向一旁。 何琳琳被甩得一个趔趄,扶着墙壁挣扎着站起来后,突然轻轻笑了出来。 闻森被她这一笑搞得毛骨悚然,“给你一个机会,明天开记者会澄清你的孩子不是我的!不然我让你从娱乐圈消失!” 何琳琳还在笑着,那副样子,仿佛是成竹在胸。 “如果我澄清孩子不是你的,那么我也同样会被迫成为娱乐圈边缘人的。闻总,你好不容易把我捧到今天的位置,我怎么能一手毁掉呢?” 见她仍没有悔改的打算,闻森挑了挑眉,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打算今晚跟她死磕到底。 而他一坐下,何琳琳也跟着过去了。 “如果我说我并没有怀孕,你也不会成为接盘侠,你愿意重新考虑跟我结婚吗?”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闻森当下的反应竟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何琳琳:“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考虑你?人贵在有自知,我发现你不仅蠢,而且连最起码的自知之明都没有。” 闻森即使以往对何琳琳再大的疏离,也不曾讲过这么重的话。 而他此时所讲的每一个字,无不在何琳琳的心头上割了一刀又一刀,直到鲜血淋漓。 见他一点也不念及往日情分,何琳琳愤怒地打开墙上的电视,暖黄的画面刚好在闻森面前铺开。 412.【森情伴夏12】把视频交出来 那暧昧暖黄的画面在闻森面前完整地铺开。 画面的环境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闻夏的房间,而画面中的两个人,亦是昨夜纠缠在一起拥吻的他和闻夏。 当他明白这画面是如何取得时,一开始的惊愕瞬间变成愤怒,浑身的血液都涌上大脑,带来一阵天旋地转。 “啪”的一声,何琳琳被他一巴掌甩到地上,嘴角渗出血。 他走上前,用皮鞋底重重地踩上何琳琳的手腕,睁着仿佛是可以滴出血的眼睛看着她,那几乎是要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令何琳琳有过一丝恐惧,但当她意识到自己有重大保护牌在手,瞬间就不怕了。 不仅不怕,她还非常有自信地出言挑衅他。 “原来把精力都花在妹妹身上了,难怪你这些年,外面的女人一个都沾。”何琳琳继续讥讽道:“乱lun的感觉很刺激吧?原来闻大少喜欢的是这种感觉,早知道我可以扮柔弱点,就像你妹妹那样......” 随着她的口不择言,踩在她手腕上的皮鞋,力道也越来越大。 直到,她痛得哀呼出声,才停止自己口中的污言碎语。 “把视频交出来,我饶你一次。否则,你跟你妹妹都别想好过。” 闻森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的眼神,那想叫她死一万次也不足惜的眼神,何琳琳今天是第一次见。 因为他此时的反应,她更确定了他对闻夏的感情。 她反复看了视频,以她对闻森的了解,他虽未对闻夏有半句表白,但那样的他,分明是对自己妹妹爱而不得的痛。 而这视频,就是她的护身符与武器,她怎么可能交出来? 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终于手握利器,何琳琳猖狂地笑了起来。 看着闻森的眼神,褪去恐惧,除了自信,更添加了势在必得。 “你想要视频,可以。但作为等价交易,你认为你该付出什么,才能换得这记有你跟妹妹伟大爱情的视频?” “你想要多少钱?开个数!” 何琳琳的眼神看向自己被闻森踩着的手腕,轻声说道:“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可以吗?” 闻森虽然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但眼下,却也只好抬起脚。 手腕重获自由的何琳琳,笑着站起了身,径自往沙发上坐下,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上了几口,待思绪恢复理智后,才看着一脸阴鸷的闻森说道: “我给你一个建议。只要你和我结婚,私底下你要和闻夏怎么玩我都没意见。而你也不需要担心视频会泄露出去,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让自己的婚姻产生这样的丑闻。当然,为表诚意,在我们结婚的当晚,那部视频将当着你的面销毁。” 视频这种东西,可以无限复制备份,说什么删除销毁都是笑话。 且不说闻森根本不可能娶何琳琳,就算娶了,这部视频更会成为他和闻夏一辈子的胁迫。 何琳琳的猪脑袋果然只能想出这种愚蠢的办法,但蠢人因无畏而带来的破坏力却不容小觑。 那视频既已存在世,唯一能破解的办法,就是他和闻夏关系的确立。 只有他和闻夏成为真正的爱人,这部视频才能失去杀伤力。 而在他在和闻夏确认关系之前,要先稳住眼前这个疯子,确保视频不会被泄露。 背对着何琳琳的闻森,眼眺着远处的灯流,情绪逐渐冷静,慢慢抽丝剥茧,思路渐渐明朗。 而何琳琳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心里的恐惧,因那部视频的存在,而暂时被抑制。 这个男人,她终究还是怕的。 然而她也相信,只要自己能成为他的妻子,成为闻氏的女主人,那么他们之间的隔阂,一定能够完美化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在这一段时间里,闻森和何琳琳都在各自盘算着。 何琳琳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烟味充斥着密闭的空间,呛得闻森更加厌恶眼前这个吞云吐雾的女人。 他没有转过身,依然看着外面的夜景,而从那薄唇出来的声音,又冷又硬,“我可以答应的你要求。” 这一句话,着实让何琳琳又惊又喜。这个难搞的男人,到底还是因为那一部视频,而乖乖就范。 看来,他与闻夏的事情,果然就是他最大的软肋。那么,手上这部视频,更加要好好利用。 似是笃定闻森已束手就擒,何琳琳掐灭手中的香烟后,起身走到他身后,欲圈上他的腰。 而闻森,透过玻璃带来的微微反光,看到何琳琳的动作后,巧妙地避开了她,转身往门边走。 “你明天开记者会,澄清怀孕的新闻。而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视频你好好看着,一旦泄露出去,不仅你将永远失去眼前的一切,并且还会面临牢狱之灾。” 留下这些话,闻森摔门而出。 那摔门声并未摔灭何琳琳的野心,反而她在闻森离开后,猖狂地大笑了起来。 她笃定,闻家断然不会让俩兄妹结合,而闻森越是爱护妹妹,那么对自己的忌惮就越大,而她,因此而得到的权力就越多。 真是一桩好买卖! 而那边,闻森刚离开何琳琳的房间,便立刻联系了卓天瞿,要求他带着法证科的人员,到闻家取证。 当他一路飙回家后,卓天瞿的人马早就在闻家客厅里等待。 切断了房子里的一切信号后,闻森带着他们进入了闻夏的房间。 通过仔细搜查,果然在闻夏床铺对面的书柜暗处里,搜到了一枚微型摄像头。而在放置摄像头的地方,亦找到了何琳琳的指纹。 当看到那个摄像头摆放的位置,闻森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倘若昨晚,他和闻夏不是因为闹了矛盾,倘若像平日里,他再度半夜来到她的床上。 那么,此时在何琳琳手里的武器,那杀伤力就更大了! 结束几小时的搜证工作,其他人都离开了,独留下卓天瞿与闻森。 闻森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卓天瞿气愤,直言要申请逮捕令,将何琳琳抓到局里。 而闻森,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向他说明了之后,气氛又陷入了困顿。 搜查出来的证据,只能暂时留存,为将来控告何琳琳做准备。 眼下,闻森在和闻夏确认关系之前,也只能暂时保存何琳琳为他女友的身份。 413.【森情伴夏13】你哥哥这是真的要娶何琳琳的节奏啊! 从那天之后,闻夏再没回过闻家。 而闻森,定期往她账户里打钱,定期寄放现金在宿管阿姨处,然后再发信息通知她去拿。 闻夏每每从宿管阿姨手上接过那包2厘米厚的牛皮纸袋钱时,都万分不自在。 宿管阿姨笑眯眯地羡慕:“闻夏呀,你哥哥对你可真好呀!每个月都准时送钱过来,这一连也好几个月了吧?瞧这还没几天就放寒假了,生活费还没断呢?”她又眯着眼瞧了瞧闻夏手中那包钱,继续说道:“而且似乎还更厚了呢,肯定是要让你置换新年衣裳用的吧?” 闻夏尴尬地“嗯”了一声后,飞快地跑上了楼。 位于南方滨海城市的海门,冬日里虽没有下雪,但却到处飘着一股天寒地冻的感觉。 宿舍楼道迎面而来的风,将闻夏刮了个趔趄。 她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手里紧紧抓着那包钱,快步地跑进了宿舍。 宿舍门刚打开,瞬间的温暖,让她低落的情绪有了一镇缓和。 她边换着鞋子,边看着头顶上那一台冷暖双能的空调,还是大一刚入冬时,闻森让人过来装上的。 当时也不知道他如何与校方沟通,安装暖气的时候,学校竟没有人前来阻止。 在闻夏心里,这几年闻森的关心,在三个月前的那一夜之后,都变成了居心叵测。 她懊恼地将自己手上那包厚厚的钱扔进了行李袋里后,颓然地躺在了床上。 舍友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自然知道她又拿着毛爷爷当垃圾扔了,从大一就知道她嫌弃自己的哥哥,且说起来有时候还挺人神共愤的。 所以,也不好劝她什么。 舍友的沉默,闻夏倒也懒得解释,干脆窝进被子里看考试资料。 突然,舍友念出电脑右下角插播进的一条新鲜热辣的新闻,“闻氏集团闻一平董事长明日返回海门,闻森总裁松口默认将带女友何琳琳回家见家长。” “哇塞!夏夏,你哥哥这是真的要娶何琳琳的节奏啊!” 见闻夏没反应,舍友往她床上一看,见闻夏正头盖被,似乎已经睡着了,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其实,蒙着头的闻夏,在被窝里,用手机刷看那条新闻。 照片上的何琳琳穿着华丽的高定礼服,挽着闻森的手,笑得一脸幸福。而闻森,则一贯的面无表情。 闻夏愤愤地关上手机,心里臭骂着闻森:还说不会娶何琳琳,这不是要回家见家长了么?男人都是骗子! 想起自己因为那个人渣酒后发疯而没了的初吻,闻夏当即红了眼眶,将下嘴唇都咬出了血。 . 当天晚上,闻夏正在复习考试重点,手机突然进入了一通电话。 她看着在桌上震动乱响的手机,心神有一刻恍惚,害怕那是闻森打来的电话,而迟迟不敢接下。 隔壁桌的舍友探过来一看,说道:“夏夏,你妈妈的电话,你怎么不接?” 一听是李玫打来的电话,闻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里有一丝莫名的低落,连带着,跟母亲说话的情绪也很怪异。 李玫在电话里关心过她的学习情况,并称明天中午与闻森的父亲闻一平到达海门机场,希望闻夏明天晚上回家吃饭。 闻夏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了,以复习为名,挂上了电话。 翌日,她结束下午的专业课考试后,回宿舍将书本放下后,便直接出来了,似乎并不打算在家里过夜,于是连换洗衣服也没有带。 她刚下了楼梯,跟宿管阿姨打过招呼,远远地就瞥见了停在女生宿舍楼下那辆眼熟的黑车豪车。 那一刻,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当下的反应竟是躲到了一旁。 待她再次确定那即是闻森的车、而不是自己眼花后,她慌忙戴上外套的帽子,鬼鬼祟祟地绕到另一条通往食堂的小路离开。 担心闻森会从后视镜看到她往小道离开,闻夏一路不断回头走走看看,竟然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上,瞬间,味道怪异的汤汁倒满了她一身。 还好外套质量厚,且闻夏将它拉得严严实实,不然眼前这一锅汤汁,她非得被烫到不可。 对方紧张地想帮她擦拭,闻夏怕闻森发现这里的动静,直说“不必”,匆匆离开了现场。 带着一身脏兮兮的汤水,闻夏放弃搭乘地铁,打了车回闻家。 打开闻家小花园的门,没见到闻森那辆豪车在,闻夏松了一口气,径直打开了家门。 面对凤姨,闻夏无暇跟她解释身上的汤水怎么来了,只是环视了客厅一周不见父母后,得知他们带礼物到闻森的爷爷家探望。 身上的汤水发出难闻的味道,闻夏片刻都忍受不了,快速地回了房间。 刚进房门,她多留了一个心眼,上了门锁后,才放心地进浴室洗澡。 也许是家里的浴室环境舒适,她竟慢慢地洗了很久。 洗完澡欲擦干身体时,才发现刚才进浴室太着急,竟然没有把睡衣带进来。 她只好迅速擦开全身,包上头发,围着浴巾便出来了。 刚从开着暖黄灯光和暖气的浴室里出来,闻夏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房间内的黑暗。 一看窗外的万家灯火,才知道自己这个澡竟洗了一个小时。 房间内的温度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冷,她记得自己刚才进来并没有开暖气来着。 心想也许是自己记错了,她拉了拉包裹着胸口的浴巾,腿上穿着冬天的棉拖鞋,快步走到床边欲打开小夜灯。 突然,黑暗中伸出了一双手,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将她按到床上。 随后,一具温热且强而有力的身体覆上她的身体,在她光滑的肩颈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那一瞬间,闻夏以为是家里闯入了贼人,正想大声呼救,却在闻到那熟悉的男士香水味后,错愕地忘记了呼叫。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指尖带着低于她皮肤温度的冰寒,一掌压制着她的双手手腕,一手捂着她的嘴巴。 手掌没有讨人厌的烟味,也没有人体皮脂腺产物的油脂味,只有一股淡淡的羊皮香,想必,刚才这双手是用力地握着方向盘许久。 414.【森情伴夏14】我们算哪门子兄妹? 闻夏在洗手间整理完自己,接着又蹲在里面哭了许久。 恢复理智的闻森,捂着自己被砸出一道口子的胸口,站在洗手间外敲着门,声音似乎有些痛苦:“我先出去了,你好了就下来吃饭。” 待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闻夏才红着眼睛从洗手间出来。 房内已经开上了小夜灯,床铺散乱地放着她刚才来不及带走的浴巾,床头柜上的台灯,底部有些血渍。 闻夏错愕地看着那些血渍,这才发觉自己刚才那一下真的是狠狠地往下砸的。 错愕之后,她却笑了,只砸那么一下,似乎有些便宜那个魔鬼!再有一次,就不只是砸出血这么简单。 闻夏快速地换好衣服后,背上自己随身的包包,踟蹰着下了楼。 客厅里灯火通明,一派热闹,与平时只有她和闻森二人在家时的光线昏暗一点都不一样。 闻森与闻一平正坐在沙发上,似乎在商量着要事,见她下楼,俩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她。 与闻一平的满眼慈爱相比,闻森眼底的异色,让闻夏心里更添恐惧。 “小夏,回来了?来爸爸这边坐,看爸爸和妈妈给你带的礼物。” 在闻一平的招呼下,闻夏乖巧地坐到了他的身旁。 摆放在她面前的是大大小小的礼物,有各种当季最新的奢侈品包包、珠宝首饰、手表数码产品等。闻夏兴致缺缺,便没有一样样拆开。 她眉宇间的落寞及脸上的余恐未消,闻一平似乎有所察觉,狐疑地看了闻森一眼后,便再次浮起笑容,转头喊着还在厨房里忙活的李玫出来开饭。 饭间,闻夏依然闷闷不乐,闻一平一连讲了好几段国外的趣闻,闻夏都不为所动。 李玫笑问:“小夏是不是在学校找了男朋友?” 闻夏不自在地说了声“没有”后,继续低头扒饭。 而闻一平便顺着这个话题延伸了下去:“玫玫,下午老爷子说,洲际集团周董事长的二孙子周黎昕想跟咱们小夏认识,你看怎么样?” “是么?”李玫抬头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闻夏,“小夏明年也大四了,这时候谈恋爱倒没问题,但关键要看孩子喜不喜欢。” 闻一平呵呵一笑,直说:“是的,这最终要看小夏的意思。不过,就我来看,周董事长一家门风正,从不曾听过有什么丑闻,且前几个月,在洲际集团的年会上,我亦见过这位周黎昕晚辈,长得那是一表人才、才华横溢,与咱们小夏倒是郎才女貌。既然小夏还没有男朋友,去见见也无妨......” 他还想继续说,却被闻森蓦地打断了:“爸,小夏现在还是需要以学业为重,这种事情以后再说。” 闻森的反应,当即在闻一平的意料内,他深深地看了闻森一眼后,便转而问向闻夏:“小夏,爸爸想听听你的意见。” “爸爸,我暂时没那个想法,以后再说吧。” 似乎是料到闻夏会是这种反应,闻森满意地挑了挑眉,侧过脸对着她一笑。 饭后,闻夏与李玫聊过几句,称宿舍到点查房,便背着包包准备回学校。 原本她都是由闻森接送,但今天闻一平却拉着闻森到书房谈事情,转而由李玫送她。 一路上,闻夏心事重重,李玫以为她又与闻森闹矛盾,一开始也是苦口婆心地开导她。 而心系李玫幸福的闻夏却只问她:“妈妈,你满意现在的生活吗?” 开着车的李玫,并没有任何思考,当即直接说:“很满意,很幸福。你爸爸对我很好,我觉得在遇到他之前,过去都白活了。” “那就好,妈妈你跟爸爸一定会幸福到永远的。” 闻夏不会忘记遇到闻一平之前的李玫时不时以泪洗面的样子,李玫的幸福,即使要用她的委屈换来,她也愿意。 原本想对李玫倾吐的心事,闻夏当即又咽回了肚子里。 而另一边,此时正与闻一平在书房谈事的闻森,亦有些心不在焉,原本他是打算利用送闻夏回宿舍的这点时间,取得她的原谅。 然而...... 果不其然,公事谈毕,闻一平立即直切主题:“小森,对小夏好一些。不看别的,看在她妈妈照顾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你也不能对这个妹妹不好啊!当年......” 闻一平还想解释当年的事情,而闻森根本就不想提到那些事情,当下便生硬地打断了他:“我没有对小夏不好,您多心了。小孩子偶尔闹点情绪很正常,过几天就没事了。您歇着吧,我先出去了。” 闻森离开书房后,抓起车钥匙开着车下山了,一路飙车来到闻夏的宿舍楼下。 打了几通电话给闻夏,皆被拒听了。闻森忍不了,径自往女生宿舍楼梯口走。 虽已入冬,且天气寒冷,但女生楼下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刚从教室或者图书馆复习完回来,见罕有雄性生物出现的宿舍楼,竟然来了一位身型高壮,穿着名贵商务装的男士,皆偷偷地多看了几眼。 闻森无暇顾及那些目光,刚想上楼,便被宿管阿姨喊了住。 宿管阿姨虽然知道他是闻夏的哥哥,但照程序还是做了登记及询问,这才放了闻森上楼。 凭着三年前带着闻夏来宿舍的记忆,闻森很快准确地找到了她的房间。 敲开门后,闻夏的舍友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外,将楼道光线都遮住了的高大男子,好半天之后才转头往里喊:“夏夏,你哥哥来了。” 闻夏在洗手间里大声回了一句:“谁来了?” “你哥哥来了。” 待反应过来魔鬼已追上门,闻夏惊慌失措地从洗手间跑了出来。 她穿着粉红色、像小兔子一样的拉链厚睡衣,长长的头发垂在胸前,头上带着兔耳朵的发箍。 身后寒风呼哧呼哧吹在闻森身上,冻得他手红耳朵红,见到闻夏那一身温暖的样子,他忍了又忍,才控制了自己,没将她扯入怀里好好亲上一通。 五分钟后,闻夏随着闻森回到了他的车里。 车里的暖气开到了最大档,闻森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冷,不断地搓着自己的手。 闻夏不想与他多待一秒,当下便不耐烦地催促他:“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而闻森,早就习惯了她的态度,当下也没有再起情绪,只是深深地看着她说道:“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宁姓,等你做回宁夏,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是想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兄妹乱lun?你让爸妈怎么做人?你是要闻家被人笑死?” 闻夏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而闻森,却不以为然:“我们算哪门子兄妹?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既然没有血缘关系为何不能在一起?只要你做回宁夏,一切问题就都不存在!这些事情你不用烦恼,我会处理。你只要记着,不要去跟什么周孙子相亲!” “我就偏要去跟周黎昕相亲,看你能把我怎么样!”闻夏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闻森,接而又骂了一句“神经病”后,便怒气冲冲地下车了。 闻森看着她快速跑回宿舍的样子,眼底似乎很伤。 而手机,却刚好在此时进了一通电话,他拿起一看,见来电人是何琳琳,一股厌恶感浮上心头,想也不想直接按了拒接键。 415.【森情伴夏15】知道我多担心你么? 被闻森拒接了电话的何琳琳,疯了一样打了无数通电话过来,闻森不堪其扰,干脆将手机关静音。 回到闻家,还在车里,他拿起手机一看,何琳琳竟打了将近五十个电话。 闻森原本冷着的脸,此时直接变臭。 他刚想收起电话下车,手机突然进了一条微信语音,见是何琳琳发过来,他犹豫着按下语音:“如果你今晚十二点前不来见我,我马上把视频发到网络上。” 闻森咒骂了一句“疯女人”后,再次启动车子,飞快地驶离了闻家别墅。 他来到何琳琳住处时,房内暖气开得很足,她正穿着性感睡衣,喝得酩酊大醉,整个人像水蛭一样爬到他身上。 闻森嫌恶地将她推倒在沙发上,俯下身竖起食指威胁她:“再有一次,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得好像你对我有情似的!”何琳琳倏地轻轻一笑,笑完后又开始放声大哭:“我知道今天你爸爸回来,所以你去海大接闻夏了是么?” 闻森看她醉得不轻,于是想逼她交出视频,谁知何琳琳却直言视频的源文件不在这个房子里,无论闻森如何逼问,她都不愿意松口。 闻森怒极,撂了一番狠话后,快速地离开了何琳琳的公寓。 回闻家后,夜已深,他洗完澡再无睡意,于是带着一瓶酒,去了阳台吹风。 望着这偌大的家,闻夏生活过的痕迹,除了她的房间,其他正在慢慢消失。 闻森望着这个失去闻夏,就将陷入压抑的房子,心生恐惧。 特别是晚上闻一平起了让闻夏相亲的念头,他心理压抑的情绪,简直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冬末的风严寒刺骨,闻森坐在躺椅上,拢了拢自己身上的羽绒服,鼻子和耳朵仍然被冻得通红。 闻夏刚才在宿舍一身兔子样打扮的形象,此时塞满了他的心。他远眺着远处海门大学的方向,头脑里回忆着闻夏的一颦一笑。 很快,闻夏那边结束了期末考,可她却没有回家,而是收拾了行李跟着老家在北方的舍友去玩了。 当闻森知道这个消息而赶往机场时,已经来不及了。 辗转从辅导员处得到闻夏舍友的家庭地址后,他急忙订了时间最近的航班。 可是当晚,因为闻夏到达的目的地突降大雪,不仅是闻森被滞留在机场,就连闻夏与舍友乘坐的航班,也改了机场迫降。 那一刻,想起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的闻夏,闻森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急如焚,他当即向机场要了迫降机场的具体位置,改搭了高铁就过去了。 在高铁上,他不断给闻夏打电话发信息,信息没有回应,电话提示无法接通。 闻森怕闻夏出事,急得一宿没睡。 翌日天一亮,高铁终于停靠在了闻夏与舍友迫降的城市,闻森出了高铁站,刚恢复信号就给闻夏打了电话过去,可那边却依然是冰冷的人工台提示暂时无法接通。 闻森站在以煤矿出名、干燥刺骨的长江北城市,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极恐。 当他赶到闻夏迫降的机场时,却被通知,闻夏那个航班到达的目的地,一小时前刚解除了封锁,因此闻夏与舍友乘坐的那个航班,已于半小时前起飞。 闻森当即买了两小时后起飞的航班,到达闻夏降落的那个城市。 折腾了一通下来,他到达那个城市已是午后。 闻夏与舍友的电话依然打不通,闻森只得拿着那个地址,转乘了动车到达城市的下级县市,接着又转乘了大巴到闻夏舍友老家的镇上。 到镇上,他开了导航查询地址,却发现他所在的镇上,距离闻夏舍友老家那个旮旯村还有三十多公里山路,只能搭乘摩托车才能到达。 由于天色已晚,没有摩托车师傅愿意载闻森前往目的地。 他担心闻夏晚上住舍友家不安全,也因为心里实在想念她,便将身上带着的两万块现金,拿出一万,从摩托车夫手里买了一辆摩托车,单独骑行上路。 当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闻森将行李袋往身上一背,手机开着导航连上耳麦,带着雷锋帽,就上路了。 原本导航显示一小时就能到的路程,因为他对路况不熟悉,中间又走了不少错路,因而到达目的地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循着辅导员给的地址,闻森挨家挨户地看门牌号,终于在村尾找到了闻夏舍友的家。 这是一幢标准的两层村房,楼下的大门和院子外的铁门关得严实。 他将摩托车往旁边一放,敲响了农舍院子外的铁门,同时扯着嗓子喊道:“小夏~小夏~” 夜幕下的村落,安宁而又祥和,突然有这么一个大老爷们扯着嗓子大喊,自然家家户户的人都跑出来阳台围观。 带着镇上市场买的军色雷锋帽的闻森,此时身上的黑色羽绒服,因着两日来的风餐露宿,此时颜色已有些暗淡发脏,两天没洗的脸更是油腻不堪。 而从门后出来的大叔拿着手电筒,照向门外的闻森:“小伙子找谁呢?” “闻夏在您家么?” “你是什么人,要找闻夏姑娘?” “我是她哥哥。” 闻森怕对方不信,连忙拿起皮夹里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大叔见他们同姓闻,虽没有怀疑,但也没有开门,而是进屋将闻夏喊了出来。 闻夏原本已经快睡着了,听闻闻森找上门,吓得雪地靴都来不及穿,穿着拖鞋就跑了出来。 而当她见到铁门外那个与往日贵气形象大相径庭的闻森时,一时竟惊得不知该说什么。 大叔见闻夏的表情,自然知道俩人是真兄妹,便打开铁门让闻森进去。 “你手机怎么打不通?知道我多担心你么?”闻森一进门,心急火燎地就朝闻夏大声质问。 闻夏担心吵醒舍友家人,伸出食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后,将闻森拉到了自己住的客房。 关上门后,她才小声地说道:“手机在转机的途中掉在机场了。” 闻森望着黑暗中,闻夏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加上连日来的思念汹涌,他蓦地将她按在门后,重重地吻了下去。 416.【森情伴夏16】没有过其他女人 闻夏的手一直挣扎着,想推开闻森,奈何他力气太大,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箍住她。 担心大喊会引来舍友家人的注意,闻夏一时也不敢出声,只能惊慌地发出“唔唔”的声音。 那几声软软的声音,更刺激了闻森全身的血液,当下他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脏蹿至四肢百骸,然后再集中汇聚到身体的某一处。 闻森吻着闻夏的力道越来越重,闻夏担心他做出出格的事情,情急之下,只得弓起膝盖,朝他某个重点部位顶了下去。 随着一阵闷哼声,闻森倒在了闻夏脚边,双目圆睁,眼里因为连日来吃不好睡不好而产生的血丝,似乎在暗夜里都能发出红光。 闻夏伸出手臂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唇,说了一句“让你乱来”后,便去开了灯。 突然而来的满室亮堂,闻夏这才看清楚涨红着一张脸跪在地上的闻森,看上去似乎很痛苦。 见他这般,她终究还是心软,再次回了他身边,摇着他的手臂:“很痛吗?” 此时的闻森,根本说不出话,他是第一次被人踢中要害,而且对方还是他深爱的女人。 想着自己两日来的舟来车顿,却只换得这样的待遇,瞬间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只见他红着眼眶慢慢地扶着门框站起身,假装坚强道:“我没事。有洗澡的地方么?” “出门右转有浴室。” 闻夏见他没事,便也不再搭理他,转而窝进被子里,看起自己的书。 闻森将行李袋放在桌上,从里面找出自己的衣服、毛巾和拖鞋,臭着一张脸去了浴室。 而闻夏,看了不了几页书,睡意再次袭来,便关上灯沉沉地睡了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有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游走着,以为是像以前那样做那种梦,便没有理会。 可大手的动作越来越重,伴随着还有喷洒在她颈窝间的温热及胸前的压力。 闻夏倏地醒了过来,黑暗中,男人在她背后喘着粗气。 她刚想大喊,男人的冰冷、带着淡淡羊皮香味的手捂上了她的嘴巴。 就这个动作,她随即就想起了对方定是闻森。 她从一开始的激烈反抗,到后面的渐渐温顺,那一小段时间里,内心的挣扎是十分羞耻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掌心,也因为在乎李玫的幸福,她不得不选择了妥协。 闻森见她不再反抗,终于松开了捂着她嘴巴的手掌,伏在她耳后说道:“小夏,我爱你,不要拒绝我。” 而身体妥协了的闻夏,精神并没有妥协,黑暗中,只听她一阵嗤笑,说出来的话比这冬夜还要凉心:“你的爱太廉价,不要用你那张对别的女人说了爱的脏嘴对我表白,也不要用你那双抚摸过其他女人身体的手来碰我!太脏,我怕得病!” 闻森原本还在她身上摩挲着的手掌,随着闻夏这一句话,瞬间顿住。 他的鼻息渐渐粗重,半晌之后,那双手再次紧紧圈上她纤细的腰:“我只有你,没有过其他女人,一个都没有。” “你当我是傻子?” “那些跟我传绯闻的女人都是幌子,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出我对你的感情,我只能跟他们传点绯闻,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这几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在外面过夜?除了正常应酬,只要你在家,我就在家,这些你都看不到?” “......” “如果我跟那些女人有过什么,你以为她们都能安静如鸡,一点都不闹腾?何琳琳那子虚乌有、硬要扣在我头上的野种,不是也得她亲自出来打脸澄清么?” “你怎么那么傻?非要我说这么直白?就是我说这么白了你还不能理解?” 饶是闻夏脑子再理智,此时听着闻森这般有理有据的说明,也丝毫找不出破绽。 见她不说话,闻森再度圈紧她的身体呢喃着:“小夏,我爱你,不要拒绝我。” 闻夏还想全身而退,因此冷静下来后,心里清楚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刺激他,当下也只能敛着脾气说道:“你让我想想吧。好了,很晚了,睡吧。” 当天晚上,闻森抱着闻夏软软的身体,睡得很香。 第二日醒来时,床上竟只有他一人。以为闻夏又偷偷逃走,他惊恐地跳下床,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背好行李,刚打算离开房间,却蓦地见到闻夏放在角落里的粉色新秀丽限量拉杆箱。 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将行李袋放到闻夏的拉杆箱上后,整理过身上的仪容,才红着脸下了楼。 农村的房子一般客厅都正对着大门,闻森下楼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外写春联的闻夏。 他悄悄走上前,闻夏的舍友先看到他,正想开口打招呼,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后,对方会意地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闻夏正拿着毛笔,低头认真写着春联,闻森站在她身旁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道:“字很漂亮。” 听见他这么说,闻夏抬起头,正巧遇上他那深深的眼神。 想起昨晚他说的话,闻夏脸一红,便又低着头换了一张正丹纸写字。 而闻森,干脆走到她身后,伸出右手叠上她的小手,苍劲地写下一个大大的“夏”字,而后,又换上小号的毛笔,在“夏”字右下角,写下了“爱夏”两字。 见他写了这俩字,闻夏脸倏地红到了脖子根,紧张地看了一眼舍友后,慌张地把写有“爱夏”俩字的丹纸胡乱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闻森笑着看她紧张的样子,眼底爱意更浓。 当天中午,吃过午饭的闻森和闻夏,告别了闻夏舍友一家,骑上了那辆旧摩托,开始了回程之路。 出发前,闻森将闻夏的手放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叮嘱她抓牢自己的身体。 虽是这样,一路上,闻夏还是被冷得差点晕了过去。 她昨日来时,与舍友搭乘的是有帐篷的三脚摩托,而此时,被闻森载在身后的她,才明白他在比白天温度还低上十度的夜晚,骑着这辆人包铁的摩托车整整两小时,是该冷得多绝望。 417.【森情伴夏17】我会一辈子做你的好妹妹 北方小城,呼哧呼哧的寒风胡乱地刮着,闻夏伏在闻森身后,依然冷得浑身打颤。 从她的角度看上去,闻森脸颊边冒出点点胡渣,上面凝结了微微的寒珠,似要冰冻上了一般。 戴着毛线手套的手插在他的上衣口袋里,紧紧地贴着他肌理分明的侧腰,闻夏调皮地捏了一记,那手感竟似果冻,十足Q弹。 闻夏的脸,倏地一红,想起昨晚闻森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因为闻森又走错路,眼看天色渐暗,闻夏觉得又冷又饿,更将身子缩在闻森身后。 “宁夏,我爱你,你爱不爱我?” 忽地,闻森的声音在山中荡出了回音:“宁夏,我爱你,你爱不爱我?” 闻夏一时晃了神,怔怔地望着闻森被冻的通红的皮肤。 她刚想骂他不正经,可原本正高速飞驰着的摩托车却轰隆几声,慢慢地降下了速度。 闻夏又捏了闻森的侧腰几下:“你干嘛呀,干嘛停下来!” 而闻森那边双手一直拧着摩托车的把手,嘴里飙着粗话:“卧槽!好像没汽油了!” 就在他试图继续拧动车把手、而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方向盘上的时候,慢速前进的摩托车撞上了路边的岩石。 随着闻夏的一声惊呼,俩人一起掉到了地上,并连续翻了几个滚。 闻森爬起来后,紧张地向摔落在一旁的闻夏跑了过去,还好身上穿的衣服厚实,她并没有摔伤身体。 可闻森却十分紧张,全然不顾自己正流着血着手掌,抱着她浑身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闻夏看着自己粉色羽绒服上触目惊心的血渍,她抓着那双即使鲜血直流,也要在自己身上检查的手,看向闻森:“哥,你手流血了......” 而因为温度低,暂时被麻痹了痛感神经的闻森,却不以为然道:“没事,我不疼,你有没有哪里觉得疼?” 在闻夏说了“没有”后,闻森才停止检查,拥着闻夏来到了那辆已散架、形同报废的摩托车前。 只见他倏地跳起身体踢了摩托车一脚,愤懑地喊道:“真不耐操!” 而闻夏环视了一眼环境,四周无人,全是光秃秃的大树,她想起动物世界上看到的丛林法则,害怕马上会有野兽出来咬食他们,顿时吓红了眼眶。 闻森那边早已拿出了手机,可发现在这大山里竟然没有信号后,他也没了办法,只好将俩人的行李从摩托车上解下来,拉着箱子回到闻夏身边。 “小夏,我们边走边等吧,兴许一会儿就到了有信号的地方,或者过路车。” 闻夏红着眼眶,因为冷,也因为内疚,如果不是因为她任性,放假有家不回,跟着舍友来这里,也不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而闻森还以为她害怕,随即腾出一只手,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轻声说道:“有我在,不怕。” 俩人一路上走走看看,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仍然见不到半个人半辆车,闻夏饿得浑身发软,幸而闻森发现不远处有一处小山洞。 进到山洞里,闻森将行李箱横放了下来,让闻夏坐了上去后,自己出去外面拾干草进来生火。 不了多久,小火苗蹭地窜起,闻夏看着闻森手上的打火机:“你不是戒烟了么?” “你怎么知道我戒烟?” 闻森坐在闻夏旁边,此时正转头看着她,他的眸子,比眼前那串火苗还要火热,闻夏害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是戒烟了没错,我知道你讨厌烟味,好几年前就戒了,只是现在,还习惯随身带着烟和打火机,倒不是想抽,只是总有遇到应酬的时候,又或者想你的时候,点上一支发呆。” 闻夏听到闻森这么说,内心也是受到了触动,她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他,而这一看,蓦然又撞进了他的满眸深情里。 闻森眼里的热情,比身旁那燃烧着的火苗还要火热,他双手捧上闻夏白净的脸庞,情难自禁地低头吻上她的唇。 而闻夏,一时也忘记了挣扎,竟任由闻森吻着自己,甚至跟着他投入了那无边无际的温柔里。 闻夏的嘴唇冰冷,闻森用自己带着温度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她的,浑然忘我。 那一吻,持续了好久,闻夏异常温顺,闻森觉得出生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满足。 好似现在的他和闻夏,终于是灵.肉.合一的状态。 随着干草的燃尽,寒冷再次袭向二人,闻夏浑身又冷得抖了起来,闻森发觉她的异样,这才停下了那个恋恋不舍的吻。 脑子一片混沌的他,花了点时间让魂魄回到自己的身体,这才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穿在闻夏身上。 “哥,你这样会冻死的,我不要你的衣服。”闻夏看着他仅着一件薄毛衣的身体,焦急地想脱下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而闻森却按住了她,并将厚羽绒外套的拉链紧紧地拉上。 “我体热,不怕冷。倒是你,每到冬天就手脚发冷,喝了这么多年中药也不见好,叫你夏天不要贪冰你不听,生理期来了也胡乱吃冰喝凉,不手脚发冷才怪。” 闻森叨叨了一堆,闻夏愕然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冬天手脚发冷?” “我......”闻森一时噎了话,“我自然是知道,好了,我出去捡点柴火,你在这边不要动。” 很快,闻森又捡了好多干草干柴进来,而闻夏不冷了,却还发着饿。 见她白着嘴唇,闻森知道她定是肚子饿引起的低血糖,而这会儿,才想起行李袋里还装着几包闻夏喜欢的巧克力。 而正饿得整个人烦躁不堪的闻夏,见闻森变着戏法似的从行李袋中拿出她常吃的巧克力时,饱了腹之后,才问起他:“你都不吃甜,怎么会带着我喜欢吃的巧克力啊!这款巧克力很难买耶!” 而那边也自己吃了一块巧克力的闻森,顿时被那甜腻味惹得想吐,只见他夸张地比了一个呕吐的表情,随即被闻夏锤了好几下。 “我肯定是知道这种农村地方没有你吃得惯的巧克力,所以回家拿衣服时,就随手拿了几包放在袋子里,想着见到你之后,可以给你解解馋。” 而此时巧克力不仅迅速补充了闻夏的体力,也让刚才还因饥饿而情绪低落的她,产生了些许幸福感。 她突然想起了家里那些源源不断的德国进口巧克力,原来全是闻森为她准备的。 人在夜晚,情绪原本就容易起伏,而此时的闻夏,情绪又如过山车一般,受到接连的刺激,整个人一时也有些飘然和感慨。 她圈上闻森的手臂,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哥哥,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虽然你经常训斥我,但在这一刻,我是真心感谢你。我会一辈子做你的好妹妹,将来也会成为你孩子的好姑姑。” 418.【森情伴夏18】你和哥哥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 1986年,中秋节。 闻一平离家出席闻氏集团的中秋晚会,5岁的闻森与母亲在闻家的天台上赏月。 闻森望着邻居家热闹的烧烤晚会,小小年纪的他,眼里流露出了无尽的羡慕和落寞。 躺在摇椅上的闻母身体虚弱,吹了一点风就忍不住咳嗽,但她不忍心让闻森扫兴,便坚持着陪他赏月。 见儿子眼中的落寞,她伸出瘦弱的手,轻轻地抚上他的头发。 “小森,妈妈为你生一个弟弟好吗?” 小闻森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母亲,思考了好半晌之后,才小声地说道:“小森不喜欢弟弟,小森喜欢妹妹。” “那如果是妹妹,将来欺负你老婆怎么办呢?就像姑姑们欺负妈妈这样。” 5岁的闻森虽然不懂得妈妈和姑姑们的恩怨,但也明白欺负是一个不好的词,欺负会产生哭泣的结果。 天真的他想了半天之后,认真地说道:“那就让妹妹做我老婆,这样就没有姑姑会欺负她了。” 他的童言无忌,惹得闻母和凤姨一阵大笑。 而此时的闻森,没想到儿时的无知,竟在他26岁那年见到宁夏后,一语成戳。 闻夏刚才的一句“我会一辈子做你的好妹妹”,闻森又陷入了悲伤。 从未尝试过失恋滋味的他,此时也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心脏碎成玻璃渣的声音。 他一把将闻夏揽进自己的怀里,低头看向她:“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没机会做我孩子的姑姑,你只能做我孩子的妈妈。” 闻夏以为他又在说胡话,当下便也懒得跟他计较。 俩人抱着取了好一会儿暖,正在柴火即将烧干净之际,外面有了几束不断晃动的光线,似乎是某种暗号,不断地射进山洞。 闻森一见那信号,蓦地兴奋地对着怀里的闻夏说:“小夏,快起来,咱们得救了!” 闻夏还在不明所以之际,闻森早已跑出了山洞,挥着手,扯着嗓子喊道:“天瞿、希迪、阿岚,我在这里!” 很快,随着一阵犬叫声、以及几声紧促的脚步声,闻夏见到了几个穿着带有荧光黄条冲锋衣的男人。 先进山洞的是沈流岚,他手上还拿着手电筒,见到正冷得浑身发抖的闻森,当即将自己身上的冲锋衣脱下来给他穿了上。 而后,卓天瞿及洪希迪跟着跑了进来,将另一件衣服套上了沈流岚的身体。 闻夏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切,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而穿上衣服后的沈流岚,又将洪希迪手上的另一件厚外套裹上了闻夏的身体。 “小夏,别怕。” 闻夏愣愣地点着头,看向一旁的闻森。闻森穿戴好衣服和帽子后,马上前来将她拥进了怀里。 直到进了车里,她才知道是沈流岚首先发现了闻森户外表的信号从中午开始就出现在一片荒芜人烟的地带,随后拨打了闻森的电话提示未接通,便猜测是闻森在野外遇到危险,随即组织了人马过来急救。 闻夏这才理解,为何在迷失在人迹罕至且寒冷的野外,闻森竟半点紧张都没有。 这一刻,她是真切感受到,任性的自己,离开了闻森,根本可能连保证基本安全都有困难。 当夜,回到镇里的他们,入住了沈流岚来时就定好的旅馆。 因着所有人都在,闻森与闻夏各自去了自己的房间。 而闻夏刚洗完澡,正迷迷糊糊想睡着之际,闻森开始在外面敲起了门。 她起床给他开了门后,已经恢复了面容清爽的闻森,又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闻夏心情复杂,恳求他不要闹自己之后,便沉沉地睡去了。 而闻森,当晚也确实没有再闹她,只是乖乖地抱着她睡觉。 翌日,闻夏醒来时,闻森已不在房内。 她换好衣服,才看到他发来的微信。回复过他自己已经起床后,闻森那边马上过来敲了门,带她下去吃早饭。 吃过旅馆简单的早餐,闻森闻夏一行人启程离开了这座北方小城。 回程中,闻森一直牵着她的手,直到回了闻家,俩人才分开那牵了一路的手。 闻森和闻夏一起失踪了三日日,闻一平与李玫早就急得团团转,此时见他们安然无恙回来,脸上却还是沉着色。 李玫怪异地看了闻森一眼后,将闻夏带回了二楼。 而闻夏刚上楼,就听见了楼下传来闻一平的斥责声。 她焦急地看向李玫:“妈妈,爸爸是在骂哥哥吗?” 李玫无奈地点了点头,对闻夏说道:“小夏,哥哥这次为你受了责骂,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闻夏瘪着嘴低下头,甩开李玫的手,跑到了楼下。 此时,闻森并没有在客厅里,她往偏厅一看,闻森果然跪在祭拜闻夫人的佛堂里。 而闻一平正站在他身旁大声斥责着他:“你三十的人了,你瞧瞧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小夏不懂事,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跟着不懂事?你在外面怎么胡来我都任由着你,可是你这次,竟然做了这么糊涂的事情,我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你给我跪在这里,跟你母亲反省,反省你所做的事情!” 那一刻,闻夏的内心是极度恐惧的。 她觉得闻一平定是知道了她和闻森的兄妹荒唐事,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能惊慌失措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李玫还在房里等着她,见她白着一张脸进来,当即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拉到一旁坐下。 “告诉妈妈,你和哥哥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 419.【森情伴夏19】将来要娶你为老婆 闻夏望着李玫的眼睛,仿佛从她的眼底看到了惶恐与沧桑。 她想起八岁时,宁夫人带人上门厮打母亲的样子,想起母亲带着她连夜出逃的样子。 那一段岁月太过压抑,以至于现在想起来,从心底升腾起的恐惧感,仍可以轻松地将她淹没。 而再抬眼看向这明亮堂皇的房间,以及母亲幸福的样子,闻夏原本对闻森已有些动摇的心,又跌回了远处。 “妈妈,我们没事。哥哥虽然经常骂我,但我知道他是为我好。这次因为我滞留在机场,他担心我,才随着去找我的。” 李玫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纠结了一阵,话始终没说出口。 嘱咐过闻夏好好休息,她便离开了。 而闻夏,将行李收拾好后,带着满腹心事,洗了个澡,踟蹰着去了闻森的房间。 敲门后未有回应,她再次来到偏厅。 闻一平应该是回房间午休了,而闻森却依然跪在佛堂里。 闻夏轻轻上前,站在他身边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起身前往佛台为闻夫人点上一炷香。 闻森原本低着的头,瞥见那双眼熟的兔子棉鞋,当即抬起了头看向她。 见她在给自己的母亲点香,也是眼眶一热。 而闻夏将香点上后,跟着跪上了闻森身旁的位置。 闻森伸出手,握上了闻夏交叠在大腿上的手。 “你知道吗?我五岁的时候,就告诉我母亲,将来要娶你为老婆,也绝不让别人欺负你。” 闻夏并未言语,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闻夫人的画像。 “你妈妈不会答应的,你别再乱想了。为了闻家,我们是不可以这样的。”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曾成为真正的兄妹,因此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闻夏还想劝他,突然听到有人下楼梯的声音,当下便紧张地起了身,对闻森说了一句“我先回房”后,匆匆地离开了佛堂。 晚饭时间,闻森终于被闻一平赦免了,只见整理过一身的他回到饭桌,又是那个冷淡的样子。 闻夏如果不是看到他手上贴着的创可贴,会以为在北方小城的那两日只是一个梦。 用餐的气氛有些沉重,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闻夏用完晚餐,已经要离开座位,闻一平才笑着说道:“小夏啊,明天晚上是洲际集团的年会,你跟爸爸一起去吧?顺便也认识认识周爷爷的二孙子黎昕哥哥怎么样?” 闻夏还未回答,闻森那边已经先接了话:“爸!都说了小夏年纪还小,你这么早带她认识男人做什么?” 闻森态度强硬,有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可闻一平却不急不怒,只是笑着说道:“黎昕喜欢小夏很多年了,我看这个孩子可以,既然最后都要认识,早一年晚一年又有何关系?” “我不同意!”闻森的强硬更升一级。 而闻一平原本笑着的脸,对着闻夏说了一声“小夏你先上去”后,便急速地沉了下来。 等李玫带着闻夏离开餐厅,他“啪”地一声将筷子掷在桌上,压低了声音对闻森说道:“这几年,你跟那些女明星怎么玩我都没意见,但你要是动了小夏,我第一个不同意!你的心思我都知道!我劝你别想那些事情,否则我让你滚出闻家!” 闻森见话已至此,正想打开天窗说亮话,那边闻一平却已拂袖离去。 闻森手上捏着的筷子,瞬间折成两截。 当晚,他没有再度潜进闻夏的房间,虽然他很想这样。 满身疲惫,可他却睡不着,在阳台上点着烟吹了一夜的风。 第二天,他出门上班的时候,闻夏还在睡觉。 因着闻一平晚上要带闻夏出席洲际集团的年会,闻森一整日都心神不宁,不到下班时间,便匆匆地回了家。 闻一平与李玫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木,闻森下了车后,没打招呼,兀自进了房子。 敲开闻夏的房间,她桌上的电脑正放着纪录片。闻森瞥见挂在衣架上的晚礼服,当即问道:“你晚上真的要去跟周孙子相亲?” 闻夏垂下眼睛,转身回了电脑前。 闻森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看着她:“你回答我。” “是的,我要去相亲。” “不准去!” 面对闻森的要求,闻夏没有再理会,她的眼睛虽然看着电脑,可心却乱如麻。 闻森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后,将拿在手上的手机轻轻地放在她桌上,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晚,闻一平带着气质雍容华贵的李玫和清新可爱的闻夏出席了洲际集团的年会。 洲际集团是海门数一数二的大财团,旗下业务涉及多个领域,而周董事长膝下仅有一儿一女。 而周黎昕便是周董事长的二孙子,大闻夏五岁,现已是洲际房产的项目经理。 他与闻夏的缘分,大概始于闻夏十八岁时,跟着闻一平一起出席了海门某慈善拍卖晚会。 当时闻夏正直最美的十八碧玉年华,当晚她穿着一袭粉色的小洋装,拿出了自己多件价值不菲的首饰用于竞拍,并且将竞拍款捐献给了海门福利机构。 这样美好又善良的女孩,当即在周黎昕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奈何当时闻夏太小,还是高三未毕业的学生,周黎昕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等了又等,终于到了闻夏过了二十岁,才请求周董事长与闻一平商量此事。 原本他还担心闻家会以闻夏年纪太小为由拒绝,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闻一平同意了此事。 而此时,闻夏正坐在宴会厅的角落里,摆弄着闻森下午带给她的新手机。 “闻夏?” 她循着那好听的男声望过去,看见了举着两杯香槟酒站在她跟前的年轻男子。 虽然她知道对方一定是周黎昕,但当下还是站起身,礼貌性地对他笑了笑:“我是闻夏,请问你是?” “我是周黎昕。” 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闻夏的神色便一派自然,她轻启朱唇道:“黎昕哥,你好。” “小夏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周黎昕的笑容跟他的声音一样干净,对他,闻夏讨厌不起来。 接过他手上的香槟酒,闻夏刚想喝下一口,便被赶来的闻森一把夺了去。 420.【森情伴夏20】快得像过了一分钟 闻森将从闻夏手中夺下的香槟酒放到一旁的小圆桌上后,拉着她的手就想离开宴会厅。而为了与闻夏相亲而期待了好几年的周黎昕自然是不会允许闻森将她带走。 此时,只见周黎昕挡在闻森面前,双眼带着敌意看向他。 而闻森铁青着脸,不悦地说道:“让开!” “闻先生,好好的,你这是做什么?” 其实,周黎昕已感觉出了闻森情绪中的异常,他担心闻夏就这样跟着他离开,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他们兄妹俩之间有什么问题,但闻森脸上的情绪实在太过异常。 闻夏尴尬地看着闻森与周黎昕,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很快,他们之间的动静,引起了站在不远处与周董事长交谈的闻一平夫妇的注意。 闻一平原本脸上的笑意,看到这一幕,急速地敛了起来,暂别周董事长后,带着李玫匆匆向闻森这边走了过来。 “闻森,你要带小夏去哪里?”闻一平不怒而威的声音自闻森身后响起,闻森的脸上有些窘色,扯着闻夏手臂的手放了下来。 他尴尬地看向一旁,不言不语。 而闻一平似乎看到了这其中的不正常,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看向闻夏的眼神忽而变得坚决。 但很快,他又换上了笑脸,看向与闻夏站在一起的周黎昕,“小夏,黎昕,我们一起过去周董事长那边聊聊。” 闻夏面带难色地看着闻森,最后,还是跟着闻一平离开了。 而那边见过周家人的闻夏与周黎昕,俨然已经被当成一对准新人被祝福着。 周家是海门的老望族,比刚富到第三代的闻家实力强大,自然规矩也更多。 周董事长与闻一平虽是忘年交,且周黎昕也十分满意闻夏,但周夫人看上去却有些冷淡。 闻夏清楚自己身为闻家继女的身份,断然是配不上这样的家族。 闻一平为给她择个好人家而对周家人低眉顺眼的样子,闻夏看了也觉得很难过。 早知周家是这样的存在,她断然是不会答应此次相亲的。 她想到了虽然严厉,但却事事以她为主的闻森,心底蓦地闪过一阵温暖。 后来,闻夏借口想上洗手间,偷偷离开了与周家人见面的隔间。 她出来的时候,宴会厅里已不见了闻森的踪影。而环视着这富丽奢华的宴会厅,虽然身上穿着华服,但闻夏还是觉得与之格格不入。 有些压抑,似乎快要喘不过气,她轻轻地撩着裙摆,来到了宴会厅外。 临近春节,这是一年中最深沉的冬夜。 海门这座南方沿海城市,一般是不会下雪的。 冬夜再冷,也只是寒得刺骨的风而已。 可那风吹在脸上,却分不清眼眶的湿润是风带来的还是心伤的。 闻夏站在门外,伸手拢了拢自己身上的皮草披肩,往一旁的石椅子走去。 细高跟在安静的走道里“噔噔噔”地发出轻快的响声,闻夏刚走出没几步,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进了暗处。 大手的主人身上有着淡淡的薄荷香味,充斥着闻夏的鼻腔,接着蹿进了她的心里,她认得出那是闻森习惯用的男香味。 似乎是猜得到他会在这里等着自己,闻夏竟然没有半刻紧张。 而闻森将她扯入怀里后,旋即俩人交换了位置,闻夏被他紧紧地压在石柱与胸膛之间。 黑暗中,闻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依稀可以就着月光,看到他脸上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 下一瞬,闻森温热的唇已经贴了上来,闻夏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木木地承受着他的掠夺。 闻森的吻,一开始是温柔的,慢慢加重了力道,最后竟然变成粗喘着气息啃咬着她。 闻夏目眩了,双手无力地攀着闻森的脖子,任他予取予求。 “我们会被监控拍到的。” 闻森此时已经往闻夏的脖子亲了去,而闻夏伸长了脖子后,视线往上一看,刚好看到装在不远处的监控。 “监控?”闻森嗤笑一声,继续啃食着闻夏光滑细腻的脖子:“我亲我未来的太太,它能把我怎么样?” 而那边还软着身子攀在他身上的闻夏,迷蒙之间,竟已被带到了车上。 黑色超跑飞奔在冬夜并不热闹的外环路上,很快,闻森将闻夏带到了自己位于海门岛外某小岛的别墅上。 跑车进车库熄火后,他旋即下了车,将副驾上的闻夏抱了下来,单手按上大门的密码,进了别墅。 别墅里一点光源都没有,闻夏怕黑,当下便紧紧地攀着闻森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带到二楼。 刚上二楼,她感觉到闻森用脚推开了一道推拉门,下一瞬,她就被丢在了一张松软的大床上。 似乎是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事情,闻夏开始觉得恐惧,挣扎着想要离开。 而身躯高大的闻森一压上来,她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巨大的恐惧感导致她声色抖动,“哥,不要,我们不能这样,我们不能做这种事!” 压在她身上的闻森并不言语,他很快就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西装和西裤,仅仅留下薄薄的衬衫和底.裤。 底.裤上的突兀,碰触到闻夏的身体,引起了她的低声尖叫。那尖叫声不过维持了三秒,即刻就又被闻森火热的唇覆了上。 而他带着薄茧的手,一手紧紧地压制着她,另一只手开始脱她身上的衣服......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闻夏只记得身体被撕裂前,闻森伏在她的耳边,喃喃着:“宁夏,我爱你,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幸福,你母亲的幸福,我们闻家的幸福,这一切都交给我。” 那道阻碍的冲破,闻森觉得自己的魂魄,仿佛轻轻地飞上了天空,去了一个只有闻夏和他自己的仙境。 而后,随着一阵难以名状的酥痒难耐感得到最大的纾解,他觉得这种快乐达到了极致极致极致..... 这一个过程,快得像过了一分钟,而事实是,它也真的只有一分钟。 躺在他身下的闻夏,早已因为这一分钟,而疼得大哭起来。 421.【森情伴夏21】信不信我把视频发给其他媒体? 闻夏的大哭,让刚才还一阵晕眩的闻森倏地恢复了理智。 黑暗中,别墅花园里的夜灯照进来了一点,他就着这一点点的光线,隐约看得出闻夏一脸痛苦。 那一刻,惊慌失措的闻森,除了不断地亲着闻夏哭泣的小脸,当下也不知道还能做何事。 而闻夏的哭泣,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疼痛,更因为那种一切再也回不去的无边恐惧。 翻身而下的闻森,依然紧紧地抱着她,小心翼翼地吻着她,关心着她:“很疼吗?要不要我去找点药膏来擦?” “还会疼吗?要不要我给你吹吹?” “小夏,不然我给你亲亲吧?听说唾液有消毒杀菌,促进伤口愈合的奇效。” “......” 闻夏哭累了,在他的唠唠叨叨与温暖怀抱中睡着了。 而她丢在车里的电话,不断地有来电呼入,闻森那边的手机,也没有安宁过。 怀里的人儿睡着后,他看着闻一平打来的那些电话,眉头紧锁,他早就知道再也回不去,从他与闻夏相遇的那一天,就注定了今日的结果。 翌日清晨,闻森醒来后,闻夏还在他怀里睡着。 窗外暴雨倾盆,似乎预示着这是悲伤的一天。 可闻森才不管这些,他与闻夏真正的结合,即使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改变半分。 也许是太累,闻夏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闻森当时正躺在她身边用手机处理邮件,见她醒来,立刻就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 而醒来的闻夏,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梦,掀开被子紧张地确认自己身上的情况,可那不着片缕的身体及陌生的痛感告诉她,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梦。 瞬间,那无边的恐惧又袭来,她哭着捶打着闻森的身体,直喊着要杀了他。 而事已至此,即便她再难过,也挽救不了这一切。 她觉得自己累了,从出生那日开始,就像飘摇的蒲公英一般,到处飘着,没有根,又及其脆弱,仿佛被轻轻一吹,便会四分五散。 曾经,她以为闻家会是她和母亲的最后一站,而闻森是可以给予她安稳生活的人,而现在看来,似乎连他也不介意将她推入更可怕的深渊。 黑色的跑车钻入暴雨中,雨刮器不停歇地工作着,闻夏不言一语地坐在副驾上,刷白着的脸,嘴唇没有半分颜色。 闻森空闲下来的右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她,一路上,他不断地给她信心和承诺,可惜,那些话在闻夏听来,跟小美人鱼的童话一样令人感到悲伤。 闻家的大门依然肃穆,在闻夏看来,过去觉得如此幸福温暖的地方,此时也不过是审判台。 闻森牵着她的手进去的时候,闻一平与李玫正坐在客厅里,看着他们牵着的手,闻一平大受刺激,抓起手边的茶具就往闻森的身上砸了去。 李玫的眼眶微红,眼底下青紫一片,看得出一夜没睡好。 闻夏愧疚,低着头。 “爸,事已至此,您就同意了我和小夏在一起吧。” 闻一平涨红着脸,手颤抖地指向闻森:“孽子啊!我死也不会同意的,你这个疯子!” “我们又不是亲兄妹!这有什么问题?这几年,你们俩只顾着云游四海,小夏是谁照顾的?还不是我!要论对小夏的爱,你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有我的一半多!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反对?再反对,我跟小夏就离开闻家!” 闻森嗓门大,此时更是气头上,说出来的话自然口不择言。 闻一平已然被气得即将爆血管,李玫拿出药给他吃下后,变成猪肝色的脸才逐渐转为常色。 他气若游丝地摆了摆手,对闻森说道:“这阵子你先搬出闻家,小夏留在家里,你出去。” “要我走可以!小夏跟我一起走,不然我死也不会离开闻家!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闻森分毫不让,闻一平到底经历过风浪,亦明白当下不能激他,昨晚的孽事就是自己太着急,以为让闻夏与周黎昕在一起,闻森就能断了念想,可没想到,却刺激了他做出那种事。 见闻一平有所妥协,闻森拉着闻夏回了二楼。 他原本想与闻夏待在一起,可整个人已经被抽空的闻夏,哭着求他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里的闻森,开始大发脾气,将房间里的一通东西砸得稀巴烂。 而就在他一肚子怒气无处发泄的时候,何琳琳那边好死不死地来了电话。 闻森红着眼接起:“什么事?” “你爸爸回来这么多天了,你都不带我见见他吗?你到底有没有将我们的事放在心里?” 电话那头的何琳琳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妩媚,似乎因为手上有了可以裹挟闻森的东西而显得自信十足。 她断定闻森不会拒绝她,也不敢拒绝她,此时更是嚣张地说道:“我不管怎么样,你现在立刻来接我,晚上我要到你家吃饭,你好好安排一下。” 听着她的痴人说梦,闻森瞬间咬牙切齿道:“你他妈有病就吃药,药吃不好就去死!我带你来闻家?你做梦去吧!” “信不信我把视频发给其他媒体?” “随你便,爱发不发,你以为老子怕你?老子就怕你不闹!” 闻森正气头上,何琳琳简直是来送死,她甩下一句“你等着”之后,就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闻森与闻夏的视频截图就在网上传得满天飞。 闻森在看到那些新闻后,笑着通知了卓天瞿。 不到两小时,正在公寓里做着春秋大梦的何琳琳被抓捕归案。 而这边的闻一平,因下午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大,当下看到新闻,也只是叹息地看着李玫。 当天晚上,李玫去了闻夏的房间。 “小夏,妈妈好久没有和你一起睡了,还记得以前,你每天都跟妈妈睡在一起。” 闻夏窝在李玫怀里,红着眼眶:“妈妈,我想回去。” 李玫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妈妈和爸爸商量好了,如果你真的想跟哥哥在一起,那我们俩可以离婚,来成全你们。所以你告诉妈妈,你爱他吗?” 422.【森情伴夏22】我让闻森身败名裂 李玫的问题,让闻夏很是纠结,她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更没想到李玫和闻一平会有如此想法。 “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但我知道我不会看着你和爸爸离婚的。” 虽然闻夏这样说,但李玫看得出,自己的女儿是喜欢闻森的。 而闻森这孩子的心思太过深沉,闻夏单纯,李玫不敢想象,倘若闻夏以后让闻森吃得死死的,那以她的性子,会变得很苦。 她正想带着这些纠结再跟闻一平商量,闻家就迎来了几位陌生的客人。 翌日中午,闻夏还是关在房间里,而闻森前往警察局配合调查。 闻一平觉得身体稍有些好转,便带着李玫来到小花园里修补昨日被大雨肆虐过的花园。 突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闻一平转身一看,竟看到了那位已多年不来往的故人。 站在门外的宁海天,看着此时正弯腰在花园里修剪花木的李玫,眼神也是十分复杂。 闻一平轻轻走到李玫身边,扶着她站了起来。李玫见他一脸难色,遂转身看向门外,拿在手上的花剪瞬间掉落在地。 最后,闻一平还是开门让宁海天与一干随从进了闻家。 而李玫,在见到宁海天的那一刻起,就已悄悄地去了二楼闻夏的房间。 闻夏正躺在床上发呆,脸上血色全无,李玫上去摸了摸她的脸,柔声说道:“小夏,你爸爸来了。” “爸爸?”闻夏茫然地看着李玫,“那我换好衣服就出去吧。” 闻夏刚掀起被子要下床,而李玫却一脸难色地按住了她:“是你生父来了,如果你不愿意见,那就不要下去了。” “生父?”闻夏心底那个千疮百孔的地方,倏尔被掀开,宁海天的名字,以及宁夫人的狠绝,那些残忍却又鲜活的记忆,瞬间全部在她的脑海里复苏。 身体晃了一晃,她看向李玫的眼神有了些恐惧:“他来这里做什么?” “应该是知道了你和闻森的事情才来的,现在你爸爸在下面和他谈,我上来找你,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闻夏当下的心情十分复杂,所有的事情都撞到一起了,现在就连那位消失了十多年的生父也找上门掺了一脚。 似乎是自我放逐一般,她笑着对李玫说道:“妈妈,你别担心,我这就下去会会他,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李玫的性格十分温柔豁达,而闻夏骨子里却很泼辣,原因皆是因为从小被宁海天的太太三不五时上门厮打而形成的。 闻夏下楼的时候,闻一平一人坐在沙发主位上,而坐在他身侧的男人,就是她印象中的生父。 虽然她最后见他时才八岁,照理说印象应该很模糊了才对,可事实是,她的心里,始终是记着这个男人的样子。 他比十三年前老了许多,两鬓已有了些斑白,脸上也多出了几道岁月赠与的礼物。他的脸色看上去更暗了,烟瘾应该是比当年更大。 闻夏不明白当年他与李玫的爱情,但却明白他不应该在已婚的情况下,假借爱情的名义,毁了李玫。 对于宁海天,闻夏心里是恨的,所以当年闻一平要为她改闻姓时,她才会顺从接受。 本质上,她厌恶自己是宁夏,她喜欢做闻夏,所以当闻森提起要让她恢复宁姓时,她是抗拒的,只不过因为不想跟他解释那些缘由,所以才没有正面拒绝而已。 这会儿,闻夏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冷眼看着坐在客厅里的宁海天。 过了好一会儿,宁海天偶然抬起的眼睛,终于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她。 那一瞬,他脸上有着惊讶,有着欣慰,有着心痛,有着各种复杂的情绪,闻夏看得清清楚楚。 而见到闻夏的宁海天,很快就站起了身体,看向了她。 闻夏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在走出房门时,就已经恢复了平时坚强的样子。 此时,她款款走下楼梯,并不理会宁海天的眼光,而是径自走到了闻一平身旁坐着。 闻一平看她的眼神一直都是那么慈爱,仿佛,在这个空间里,宁海天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小夏,你爸爸来了,快跟他打招呼。” 闻夏对闻一平笑得灿烂,而抬头看向宁海天时,却又快速地敛回了笑容,只见她冷淡地朝他点了个头:“宁叔叔好。” 宁海天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并未言语。 闻夏却继续说道:“怎么?我记得小时候,你可是教育我在有人时候,不能喊你爸爸,只能喊你叔叔的。” “小夏......”宁海天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闻夏早料到会是这样,所以当下亦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乖巧地坐在闻一平身旁。 而宁海天,原本还正常着的脸色,此时却突陷便沉,连带的说话的口气也有了些不客气:“小夏和闻森的事情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律师会查,如果闻森涉及对小夏的强迫,那我是一定会用法律手段来解决的。” 闻森和闻夏的事情,闻一平心有羞愧,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着头说道:“如果这件事情,确实是闻森对不住小夏,他该受的惩罚,我绝不会包庇分毫。但如果两个孩子是真心相爱的,那么我们应该成全他们,不是吗?” 而闻夏,听到宁海天这一席话,当即也有些炸了,原本心里积存的那些怒气,此时直接当着闻一平的面撒出来:“宁叔叔,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你对我从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你现在出来是想怎么样?我和闻森的事情,你管不住,也轮不到你管!我爱他,我要嫁给他!” “你!”宁海天听到闻夏说这样的气话,当即也是气得不行,“那个视频我已经看过了,你根本就是被他胁迫的!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继续存在!你最好今天就跟我离开闻家,否则,我让闻森身败名裂,再也站不起来!” 见宁海天气焰这么嚣张,闻夏当下站起身大声怼回了他:“是我先让你身败名裂!我们之间的恩怨,早该清算了!” 423.【森情伴夏23】收拾宁家那群人 闻夏还想跟宁海天大吵,可刚要开口,下一刻就被闻一平拦住。 宁海天此时已被气得整张脸都是青的,他恨恨地看向站在二楼的李玫,“李玫,你下来,当着一平的面,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 他这一喊,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那里的李玫。 只见她轻轻地笑了笑,款款地下了楼梯,她的容颜依旧如十年前美丽,她的身形依旧优雅纤瘦,好像连岁月都老了,却唯有她还保持原样。 宁海天毕竟深爱过李玫,或者说到现在,他对李玫依然有着不甘心的情绪在,所以刚才还硬着的情绪,看着她笑着走来,竟一时也有些软化。 而李玫并没有正眼瞧他,只是温柔地开口让闻夏回避。 闻夏没有回房,她偷偷站在二楼客厅的拐角处,看着坐在楼下厅中的李玫和宁海天等人。 只见宁海天的随从递过来一些文件丢到桌上,闻一平拿起来看了之后,叹着气拿给了李玫。 李玫并没有看那些文件,宁海天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 如果今天不让他带走闻夏,那么闻森面对的,将是一场在劫难逃的恶战。 宁海天与原配育有二子一女,闻夏是他最小的女儿,他从闻夏出生开始,一直有让她回宁家的想法。 一开始为掩人耳目,他提出先将闻夏送往福利院,然后通过领养手续,把闻夏当做养女带回宁家。 李玫原本就不是为分得宁海天的财产与他在一起,自然是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骨肉,如果只是为了送到宁家当养女,那还不如她带着孩子离开宁海天。 后来,李玫和闻夏的存在终于被宁夫人知道了,对方三不五时就带着打手上门教训李玫,虽然宁海天也心痛气愤原配对李玫的所作所为,但奈何原配娘家在宁波当地有权有势,各种权衡之下,他只得为李玫和闻夏不断搬换地方以躲避恶妻。 终于有一天,宁夫人带着打手再次找上门,不仅将李玫暴打一顿,还想绑走当时年仅八岁的闻夏。 李玫绝望了,带着闻夏回了海门,遇见了宁海天的同学闻一平。 闻一平对于李玫与宁海天的事情是有所耳闻的,当时闻夫人刚过世不久,闻森又在北城上大学,他一个人空虚寂寞,再加上同情李玫母女,于是在一段时间的接触后,俩人产生了感情。 也因为时间凑巧,导致闻森一直误会闻一平与李玫的感情,是产生在闻夫人过世前,因此他的心里,一直恨着闻一平与李玫。 不仅是闻森,就是宁海天,也认为李玫是因为爱上了闻一平,所以才带着闻夏离开。 因着对李玫的不甘心,也因着闻夏改掉了他好不容易为她冠上的宁姓,所以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从闻一平手上抢走闻夏。 这些事情,李玫与闻一平心知肚明,所以当今日看到站在门外的宁海天,他们就已经猜到了等待他们的事情是什么。 此时,闻一平的脸色很难看,甚至中途站起来跟宁海天大声了几句,而李玫,倒是平静地坐在一旁。 他们谈了很久,直到闻夏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们还没谈好。 身上的不适,以及精神上的沉痛,闻夏只能呆坐着,任由心绪沉沦,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时不时就进一条信息,闻夏知道那都是闻森发进来的,关心她的身体还会不会难受。 从他出门到现在几小时过去,信息就没断过,闻夏除了感到不耐烦,似乎又觉得有一丝小小的满足。 她想起刚才宁海天那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此时她竟任性地希望闻森立刻就出现在家里,用他的宇宙无敌臭脾气好好治治宁海天。 手机就在一旁,她知道自己一个电话过去,闻森肯定就会立刻从警局赶回来。 可到底不想看到闻森与宁海天起正面冲突,闻夏最终并没有打出这个电话。 窗外天色渐暗,令人感到悲伤的冬夜又将来临,闻夏倏地觉得浑身发冷,刚起身要添加衣物,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她知道是李玫,于是快步跑过去开了门,让李玫进来。 李玫的面色很凝重,拉着闻夏坐下后,直接开口道:“小夏,宁海天希望你回宁家,认祖归宗。” “我不要!宁家让我觉得恶心!” 李玫看着宁夏倔强的样子,面色就更加沉重了,她忧心地看着她,“如果你想跟闻森在一起,你就跟宁海天回宁家!如果你不想跟闻森在一起,我和你爸爸会再想办法!但是接下来,闻家面对的,就是来自宁海天和海天集团的打击!” 闻夏听不懂李玫在说什么,她只想知道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如果我既不想与闻森在一起,又不想闻家被打击报复,有其他的办法吗?” 李玫摇了摇头,“宁海天等了十年,等的就是这一日,能光明正大踩着你爸爸把你带走。如果你不跟他走,他是一定不会放过闻氏的。虽说闻氏与海天集团的恶战,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但闻森作为一名媒体人,闻氏作为一个以媒体起家的集团,形象被破坏,会带来什么损失,我相信你应该明白。” 此时,不仅是李玫,就连闻夏也满心纠结。 闻一平待她们母女的一片恩情,以及她同身为闻家的一份子,断然是不能看到闻氏被宁海天打击报复。 而眼下,她作为旋涡中心的人物,她不出面,宁海天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不过几秒钟,闻夏当即就决定了,跟宁海天回宁家,转移宁海天的注意力,顺便回去收拾宁家那群人。 当她收拾好行李,来到楼下时,闻一平还与宁海天对峙着。 当下看到她带着行李出来,闻一平脸上的表情很是悲恸。 他跑上前,抱着闻夏难过地说道:“小夏,爸爸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而看着他们父女情深的宁海天,当即命人将闻夏的箱子拿到车上,接着口气有些冷硬地对闻夏说道:“差不多就走吧。” 424.【森情伴夏24】老贱人生的小贱人终于来了? 闻一平扶着已然哭得直不起身李玫,站在闻家门口,看着宁海天的豪华车队载着自己疼爱的小女儿闻夏,消失在远处。 那几辆黑色的豪车,沿着闻家门口蜿蜒的山路一路往南,很快就再也看不到影子了。 闻夏与宁海天居在车后座的一左一右,她红着眼睛看向窗外熟悉的景色从眼前飞过。 山路只有两车道,每一辆下山的车与上山的车都会贴着身交会而过。 终于,那个一脸焦急冷峻的男人,开着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黑色超跑,从她眼前飞闪而过。 闻夏原本只是红着的眼眶,在看到闻森从她面前经过时,眼泪终于止不住掉了下来。 她不想被宁海天发现,只好微微侧过脸,任由眼泪越来越汹涌。 她这时候才发现,与闻森的往事,并不能如烟,那些事情,是深深刻在她心里的,所以现在,她是明知要分离,才会产生这么难过的情绪。 过去六年,即使上大学住宿,她也没有连续住上一周过,闻森总是在她回学校不到两日,就找借口将她接回家。 渐渐的,她竟然习惯了他的陪伴,可眼前,此去宁家,要呆在那里多久,她一点底都没有。 李玫说呆到宁海天气消了,就想办法把她接回闻家,但如果宁海天永远生气,那她是不是就得在宁家待几十年? 而闻森那边,刚到闻家门口,看着门户大开的外门与内门,李玫红着眼眶站在门口,他就发觉不对劲。 下车习惯性抬头往二楼闻夏的房间一看,窗户紧闭,一点光线都没有,他直接越过闻一平与李玫,跑上了闻夏的房间。 当他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衣柜里的衣服少了许多、他为闻夏新买的拉杆箱不在了的时候,瞬间,恐惧随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他快速地回了楼下,扯着闻一平的衣服大声吼道:“你们把小夏送去哪里了!” 闻一平冷着脸拍掉他的手,斥责道:“都是你干的好事!因为那个视频,宁海天上门把小夏带走了!” “他要带小夏走,你们就这么让他带走?你们俩是不是脑萎缩了?” 闻森气急,开始口不择言。 李玫原本已经很难过,见他这么说,当即拨开了闻一平扶着自己的手,微微颤颤地回了房间。 而闻森还想与闻一平大吵,却先被闻一平揍甩了一巴掌。 “你这个孽子!如果不是因为你做的混账事,宁海天也不会找上门!如果不是为了保你和闻氏,玫玫和小夏需要做这种牺牲?你现在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小夏的妈妈哪里对不起你了?她牺牲了小夏,都是为了保你啊!” 闻一平说到最后,亦开始红了眼眶,颤抖着收回了自己的指着闻森的手,离开了客厅。 而闻森,迅速回了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了足够的现金,立即赶往机场。 遇上傍晚的晚高峰堵车,所以他来到机场的时候,闻夏与宁海天乘坐的那班航班已经起飞了。 闻森买了下一班航班的机票,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卓天瞿那边已经帮他查到了宁家在宁波的地址,他现在只能祈祷宁海天是将闻夏带回了宁家,不然偌大的宁波,宁海天如果有心分离他们,他要找到闻夏,着实并不容易。 而跟着宁海天到达了宁波的闻夏,刚下机就打开了手机,闻森的简讯果然一条条地进了手机。 看着那些“我马上就过去找你,我爱你,别怕,有我在,我很快就到了......”的字眼,闻夏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宁海天见她对着手机哭,当下也猜到了她在与闻森联系,于是开始有些微词,闻夏担心手机也被收起来,因此不敢与闻森多说,报了平安便收起了手机。 出了机场,宁海天的小儿子宁向宇带着随从已等候在外,瞧见跟在宁海天身后出来的闻夏,只是冷淡一笑,并未言语。 豪气十足的车队,旋即离开了机场,载着闻夏回了记忆中的深牢大狱。 宁家是宁波当地的望族,宁海天娶了原配宁夫人后,结合了她娘家的权势后,宁家在宁波的风头,变得更劲。 宁家的大宅位于远郊,独立占据着一个山头,孤傲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地存在着。 黑色的豪车逐一停在宁家大宅的门外,闻夏跟着宁海天下了车,她站在有自己两人高的深门前,内心还是深深地震撼了。 这个房子给她的感觉,一如八岁那年,那种压抑,仿佛进入了电视中悲惨世界的感觉。 与闻家有着温馨小花园的感觉不同,宁家大宅是真正的深宅大院,四周环绕的皆是粗壮高立的树木,树木的宽叶围绕着宁家的深宅,只能透出一点微光。 闻夏终于明白,为何宁海天与宁夫人,周身都散发着戾气,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而她也明白,需要温暖的李玫,最终会选择离开宁海天,转而被温暖如太阳的闻一平吸引。 人与人之间的吸引,果然靠的都是磁场。 她也终于明白,自己骨子里那天生自带的阴冷,皆来自宁海天那属阴的遗传。 她甚至脑洞大开,觉得李玫是人类身份,与吸血鬼属性的宁海天结合,所以才生下了她这个半人半吸血鬼的怪物。 而闻森,则是那拥有火热属性的狼人,爱上她这个在狼群中不存在的物种,所以试图拯救她离开吸血鬼界。 眼前,那深牢大狱的高墙大门“哐当”一声打开,闻夏收起神思,跟在宁海天身后,走进了宁家。 坐在轮椅上的宁夫人,气若游丝地看着她。 她的眼神,还是像当年那么恨,恨不得将闻夏捏死的那种恨。 “老贱人生的小贱人终于来了?呵呵,我这是特地出来欢迎你的。”宁夫人变态地笑着,通过手指的动作,将电动轮椅推到闻夏面前。 也许是小时候的阴影太深,闻夏当即害怕地躲到了宁海天身后。 425.【森情伴夏25】今天是你们老爷求着我回来认祖归宗的! 宁海天还是像当年那样,并未因为闻夏而斥责口不择言的宁夫人半句。 这一切,闻夏在来时早就猜到了。 此时的她,并不想与这些人多待上半分钟,她冷着眼问向宁海天:“你要我住哪儿?” 而这时候,宁夫人身旁的侍女站了出来,对宁海天欠了欠身:“老爷,我带闻小姐去房间吧。” 宁海天回了一声“好”,转身看向闻夏:“小夏,你跟着菊管家,她会为你安排好一切,你先上去休息一下,一会儿下来吃饭。” 闻夏点了一下头,越过宁夫人,跟着那位菊管家上了二楼。 二楼有一道长长的走廊,分布着一样房门的房间,看上去像是各种布局一样的客房。 闻夏冷笑一声,早就应该猜到,宁太太侍女安排的房间,能有什么好的? 而再看向这座深宅的风格,似乎像是民-国时期的建筑,到处黑压压令人压抑,果然是适合吸血鬼居住的房子。 “闻小姐,你的房间到了。” 菊管家打开了走廊最后面一间小小的房间,闻夏一进去,差点没被那股迎面飘来的霉味醺倒。 她轻轻咳嗽了几声,环视了这间宛如低级旅馆客房的房间一眼,直接问道:“就给我住这种房间?” 菊管家淡淡一笑,那笑容竟与宁夫人如出一辙,闻夏分明从她眼里看到了轻蔑。 “如果闻小姐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说,大可不必去劳烦老爷。” 闻夏将手上的箱子往地上一放,昂贵的箱子用的亦是上等的滑轮,瞬间就滑向了墙角,发出了“嘭”的一声。 她冷着脸,对菊管家说道:“今天是你们老爷求着我回来认祖归宗的!你就给我住这种地方?会不会太对不起宁家的列祖列宗了?” 而菊管家,依然是维持着那轻蔑的笑容:“等闻小姐获得了宁家老祖先的认可,我自然会再为你安排符合你身份的房间,目前,你只能住在这里。” 闻夏看得出她是故意整自己,当下也不跟她多废话,拉起自己的箱子,愤然离开了房间。 她来到楼下的时候,宁海天正与宁向宇在客厅里谈事,见她拉着箱子下来,脸上一诧,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住不惯这种破房子,我要住酒店!” 宁海天见闻夏为房间的事情闹气小孩子脾气,当即也是没了好脸色,“我让菊管家再给你安排,你先回楼上。” “妈的,我真是倒了血霉了,我想住哪里还得让一个下人安排?你到底是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的?来做菊管家和你太太的玩具?” 闻夏说的话太难听,不仅是宁海天,就连宁向宇也看不过去,上前扯住了她的箱子,冷冷地对她说道:“宁夏!所有人都欢迎你回来,希望你不要这么低看自己,也不要误会我母亲的一片真心。” “呵,真心?”闻夏冷嗤一声,抬起头看向高自己一个头的宁向宇:“恕我这种见不得人私生女,承受不起你们这种高贵人种的真心!” 闻夏说完这句话,拉着箱子噔噔地跑上了二楼,菊总管正笑着站在楼梯口看着她,闻夏看着她的笑容,竟感觉不寒而栗。 还是那间破败发霉的小客房,闻夏勉强在床上捣鼓出一处可以坐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没过多久,菊管家再次来喊她下去吃饭。 她下楼的时候,长型餐桌的尊位上,坐着宁海天,他的左手边第一位,坐着宁夫人与宁海天,而她,则单独一人被安排在了宁海天的右手边。 中国人的餐桌礼仪,以左为尊,她被安排在了右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餐厅的灯光昏暗,连带着的,食物也显得特别让人没有食欲。 她想起在闻家,他们一家四口,总是围在圆桌上吃饭,没有所谓的尊位,大家都是谁先下来就随便挑了位置坐上。 这一刻,她又想起了虽然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教训她,却永远会往她碗中夹各种食物的闻森。 刚才,她试着打他的电话,显示已换机,根据他的最后一条信息,他现在应该是在来宁波的航班上。 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暖流,似乎有了十足的底气,可以什么都不用害怕。 气氛诡异的晚餐倒是结束得很快,宁夫人被菊管家推着进房了,宁向宇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宁海天似乎是去了书房。 闻夏回房间后,因心中隐隐不安,不敢睡觉,也不敢洗澡,只能抱着自己的膝盖,等待闻森下机后联系她。 等了又等,闻森的手机还是关着的,她突然发现自己一整天都没喝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遂出门寻找开水。 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菊管家回了走廊的第一间房间,闻夏猜想,那应该就是菊管家的房间。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位菊管家怪怪的,甚至看上去比宁夫人还要诡异。 不对,宁夫人是摆在台面上讨厌她,而这位菊管家,似乎暗地里,对她还有其他情绪。 那种情绪给闻夏的不安感,甚至比宁夫人带来的威胁感还要重上百倍。 闻夏心思复杂地来到楼梯口,看了眼楼下,灯光皆已关闭,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脚下的路,摸黑去了厨房,终于在厨房的冰箱旁找到了矿泉水。 她挑选了一瓶自己习惯的品牌,拿着手电筒又回了二楼。 二楼走廊的另一侧,有一处露台,闻夏不想回房间,便拿着手机手电筒去了露台,吹了一会儿风。 突然,手机显示电量不足,进入省电模式,手机手电筒被迫关闭。 闻夏担心电量不足一会儿闻森打电话过来会未接通便关机,于是便收起了手里的矿泉水,回自己的房间。 她刚从露台进来,远远的,就看见了穿着睡衣的宁海天从楼梯上来,她以为他要找自己说事情,因为心里实在是厌恶他,便躲向了一旁,打算等宁海天找不到人离开后,再回到自己的房间。 谁知,宁海天并不是往走廊深处她的房间走,而是驻足在了菊管家的房门外,拿出兜里的钥匙,动作十分娴熟自然地开门进了去。 纵使闻夏再不谙世事,看到这一幕,也猜到了宁海天与菊管家是什么关系。 426.【森情伴夏26】你不是喜欢玩兄妹游戏么? 看到穿着睡衣,深夜进入菊管家房间的宁海天,闻夏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股恶心感直冲脑门。 对于宁海天的私生活,李玫并不愿意多谈,而闻一平的生活作风一向高洁,从未有过女人方面的问题。 若说闻夏这些年看到的男女肮脏事,无非就是闻森与女明星传的那些绯闻,而经过前两夜,他们俩人的第一次,闻森满头大汗摸不着地方进去的青涩样,她当即也明白了闻森只是利用那些绯闻来掩人耳目,真正的私生活并未有不堪。 因此,闻夏可以说是在一个男女关系极度干净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而眼下,她看到宁海天,连原配的贴身侍女都下得了手,自然是被恶心得不行。 特别是,她想到自己体内竟然流淌着这个男人一半的血液,心底更是乱成一团。 宁海天进了菊管家的房间后,很快关上了房门,闻夏原本想快点回自己的房间给手机充上电,但从菊管家门口走过时,她却鬼使神差地走入了隔壁房间,。 老房子隔音不好,她只是稍稍将耳朵靠在与菊管家房间共享的那面墙壁上,稍微驻足了一会儿,便听到了一阵阵闷闷的撞击声和菊管家轻轻的低吟声,那声音听似很痛苦,但仔细一听,似乎又透露着某种快乐。 闻夏听得整个人羞臊不已,于是拿着手机和水,快步地逃离了房间。 将手机充上电,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可闻森却还没半点消息。 她不敢睡着,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窗外令人压抑的夜空。 而宁海天与菊管家的事情,倒是给了她一个启发,若是趁着这节骨眼,在宁家掀起轩然大波,那估计宁海天是再也管不上她的事情了。 闻夏在心里暗暗地计划着,渐渐地竟然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睡着后,她梦见闻森站在床边看着她,还伸手摸了她的脸。 他的手上,有浓浓的烟草味,呛得闻夏在梦里剧烈地咳了起来。 那双手,一开始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慢慢加重了力道,并箍紧了她的脸颊,仿佛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捏碎。 而闻森原本温柔着的脸,瞬间变得狠厉十足,那沙哑的声音,裹着浓重的烟味,一起飘到了她面前。 “果然是极品,瞧这小嫩脸儿,跟那老贱人一样漂亮,老头子的眼光真好。” 难堪的污言碎语飘进闻夏的耳中,她觉得好气啊,气得整个人都快炸起来了。 可是,闻森的手分明没有烟味。 不对,那声音也不是闻森的声音,他不会说这么没品的话,即使再生气,他也只是称呼她的妈妈李女士或者李老太,从不会喊贱人这么难听的话。 老贱人这三个字,是宁太太那种人才会挂在嘴边的。 闻夏蓦地睁开眼睛,黑暗之中,果然有一个男人俯身在她面前,一只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脸颊。 瞳孔骤然一缩,她奋力从男人的双手中挣扎出来,扯着嗓子尖叫出声。 凄厉的喊声响彻了房间,可在这偌大的深宅大院中,又有谁能听得到她的恐惧。 这一刻,巨大的恐惧淹没了她,她终于明白菊管家将她安排在这长廊最后一间房间的用意。 房里一点光线都没有,闻夏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依稀看得出他有着与宁向宇一样的身高。 男人站在缩在床角的闻夏面前,蔑笑着:“那视频我也看了,可真是活色生香呀!老贱人是带着你去伺候那对父子了吧?嗯?老贱人伺候老的,你小贱人伺候小的?” 闻夏挣扎着要下床拿手机,她刚有动作,旋即又被男人扔到了床上。 男人再次箍住了她的脸颊,并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皮肤。 闻夏满心恐惧与恶寒,手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男人继续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是喜欢玩兄妹游戏么?嗯?那作为你的亲哥哥,我是不是比闻森那小兔崽子更有资格跟你玩?” 随着对方身体的越趋越近,闻夏抬起腿,往他的重点部位踢了上去。 男人随即痛苦地倒在了一旁,闻夏一跃下床,扯下还在充电器上的手机,打开房门就跑了出去。 她边跑边打闻森的电话,幸运的是电话接通了,很快,闻森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夏,我刚下飞机,你现在在哪里?” “哥哥,你快来救我,宁海天的儿子要侵犯我,你快来救我,呜呜呜......” 闻夏边跑边哭,脚下一踩空,整个人往楼梯滚了下去。 幸而老房子是木材楼梯,质地较软,闻夏翻滚了几翻后,并未伤到要害处。 可是,她摔下楼梯时的那一声“啊!”还是将电话那头的闻森吓得半死,刚出了机场的他,拦了一辆的士就往宁家的方向赶。 闻夏爬起来后,手机里正传来闻森焦急、似乎还带有一丝哭腔的声音:“小夏,我马上到!我马上过去救你!小夏!” 而闻夏刚想告诉他自己没事,手机倏地被追上来的宁向远抢走并切掉与闻森的电话。 “把手机还给我!”闻夏红着眼,扯着嗓子对宁向远大吼。 宁向远狰狞着脸一笑,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进了宁家门,就别指望还能跟闻家人联系!宁家能接受你这个小贱人认祖归宗,你该感恩戴德,尽全力取悦我才对。” 闻夏与宁向远此时正站在大厅里,虽然仅有一点点的小光线,但她还是看出了他那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恨意。 怕宁向远在闻森来之前,再度对自己做出不理智的事情,闻夏当即站在厅中不断尖叫。 那一阵尖叫,不仅将已经入睡的宁太太与宁向宇吸引了过来,同时也让正与菊管家在房里翻云覆雨的宁海天仓皇而逃。 宁海天慌张跑回楼下的时候,宁太太的看护正推着她的轮椅从一楼厅旁的走廊出来。她看着睡着睡衣从二楼楼梯下来的宁海天,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闻夏一看,宁家所有人都出来了,当下什么都不怕了,而当她再看到宁太太看着宁海天与菊管家的眼神时,她知道自己报仇的时候到了。 427.【森情伴夏27】如果你想离开宁家 宁向远见闻夏把所有人都请了出来,当即恨恨地说了声“没劲”就要离开客厅。 而站在楼梯口的宁海天见闻夏红着眼睛,头发一团乱地站在客厅中,似乎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他拦住正要上楼的宁向远问道:“你对小夏做了什么?” 宁向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转身恶狠狠地看了闻夏一眼后,轻蔑道:“我还能对她做什么?只不过以亲哥哥的身份欢迎她罢了。” 自己的大儿子是什么尿性,宁海天当然清楚,也许是想解决长久的问题,他这会儿便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向闻夏:“小夏,你告诉爸爸,向远对你做了什么事!” 闻夏咬着下唇,愤愤地看向宁向远,一股恶气涌上心头,顷刻间将所有怨恨都发泄了出来。 “宁海天,你死活把我从海门带到这里,为的就是让我住又脏又黑的房间,为的就是让你的亲儿子轻薄我!我早就应该猜到宁家就是这么丑陋肮脏!我就算是出去大马路被车撞死,也比在这种鬼地方受人欺负强!” “轻薄?”宁海天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宁向远,倏地一拳击中他的腹部。 宁向远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趔趄,倒靠在了一旁的楼梯扶手上。 “这一拳是警告你,你在外面做了什么混账事,我可以不管你,但你要是敢欺负我宁海天的女儿,就算你是我儿子,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还有下一次,我一刀剁了你的手脚!” 宁向远吃痛,还未站起身,便被走上前来的宁向宇扶住了身体。 “听清楚话就滚,杂碎!” 随着宁海天的一声大吼,宁向远弓着身子,任由宁向宇扶着上了楼。 而他们刚上去,宁海天的电话就响了,他一看是当地公安局长的电话,连忙赔着笑脸接了起来。 “王局,您好您好,这么晚还没休息呐?” “啊?不可能有这种事情的啊!我两个儿子都去睡觉了,而我最小的女儿今天刚回家,现在正跟我及我太太在一起呢。” “诶!是的是的,我明白,我会看好家门的,谢谢王局关心。” 公安局长不知和宁海天说了什么,闻夏只看到他脸色很难堪地挂了电话后,随即踢翻了一旁的立式古董花瓶。 “哐当”一声,花瓶瞬间碎成一堆瓷渣。 闻夏抬眼看向站在二楼楼梯口的菊管家,乌黑的长卷发胡乱地散在背后,身上穿着性感的红色丝质睡裙,嘴唇红肿着。 而菊管家,则以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看着闻夏。 闻夏勾唇,看着菊管家,笑道:“呦!菊管家打扮一下,还挺性感的嘛!这么晚穿这么漂亮,不知道给谁看呢?” 菊管家似乎没料到闻夏会说这样的话,她慌张看向宁太太,只见对方一脸阴戾地看着她。 似乎是想证明自己的忠诚,又像是要给闻夏一个下马威,她愤而从二楼跑了下来,上前给闻夏就是一巴掌。 那一巴掌不仅把闻夏打傻了,也把宁海天的脸色打得更难看,只见他上前扯住还想抬手扇打闻夏的菊管家,厉声吼道:“你在做什么!” “我要打死这个小贱人!” 而她这句话刚说出来,就被宁海天扯着手臂摔到了地上。 宁海天似乎是怕在闻夏面前,失去作为父亲的威信,所以此时菊管家当着他的面对闻夏动手,他自然是不会就此算过。 只见他指着倒在地上的菊管家喝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今天敢教训我宁海天的女儿,明天是不是就要骑到了我头上?” 他这一喝,闻夏倒也明白了,对于宁海天这种只爱权力和金钱的人,宁太太能够一直稳坐宁夫人的位置,自然是因为娘家势力加持。 而李玫与自己的存在,则是因为填补了宁海天心中关于真情的空缺,他要以此来证明自己,是一个有感情的男人。 可菊管家呢?这么看来,她之于宁海天,或许只是用来解决某种需求的存在。甚至,宁海天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地位都比她高上一大截,更别提明媒正娶的宁太太,以及她和宁海天所生下的两个儿子。 只不过来了宁家几小时的闻夏,都看得出这么些门道,而背地里与宁海天勾搭了十几年的菊管家,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呢? 此时,宁海天似乎还想教训倒在地上的菊管家,而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的宁太太,却突然冷声说道:“够了!小菊是我的人,我来处理。” 话落,她神色复杂地看了菊管家和闻夏一眼:“你们跟我进来!” 闻夏想不出他们主仆情敌之间的单挑,叫上她干嘛,所以当下便冷着脸拒绝:“我干嘛要跟你进去?你们之间的恩怨关我什么事?” 而轮椅已经掉了头的宁太太却只是沉着气说道:“如果你想离开宁家,你就跟我进来!” 闻夏一听可以离开宁家,当下对宁太太即使有再大的任何反感厌恶,也只能强忍着心里的不适,跟着她进了一楼走廊深处的书房。 这是闻夏第一次来到宁海天的书房,挑高到三层的格局,四面墙壁收藏着满满的书,其中有好些看样子是古书,能够在特殊年代保存下这一屋子的书,可见当时的宁家,地位有多么强硬。 而能够与这样的宁家结亲的宁太太娘家,必然是与宁家旗鼓相当,甚至更为强势的名门望族。 宁太太进了书房后,低声在看护耳边说了几句话,便让看护退了出去,而菊管家要上前接手推她,她却十分冷淡地说道:“不需要!” 菊管家似乎意识到了不妙,当即站离了宁太太三米远。 宁太太右手操控着轮椅的方向遥杆,很自然地进入了古董桌的后方,脸色血色尽失地看向闻夏:“闻夏,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闻夏看了眼菊管家,笑了笑:“宁太太要我说点什么?” “刚才对小菊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肯定知道点什么,不妨说出来,你说出来,我马上放你离开宁家。” 428.【森情伴夏28】立马坐上宁太太的位置 面对宁太太的威逼利诱,闻夏嘴角噙着一丝笑,看向了菊管家。 菊管家则僵着一张脸,狠狠地瞪着闻夏。 闻夏想起这对主仆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当即狠下了心,将晚上自己在菊管家门外所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向宁太太全盘托出。 不仅如此,她还将菊管家彻底阴谋论了一番:“宁太太,你之前一直恨着我和我妈,结果呢,你最大的情敌和竞争对手,是你自己最信任的贴身丫鬟呢!我估计,菊管家这就等着你一死,立马坐上宁太太的位置呢。还有啊,说不定你会下半身截瘫,也有她的功劳呢......” 眼看宁太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闻夏还想继续刺激她,可那边菊管家已经扑上来和她厮打在了一块。 闻夏也不甘示弱地与对方扭打在一起,三两下之后,菊管家已然被她骑在了身下,只见闻夏扬起手掌,连续狂扇了菊管家好几下,边打还边骂道:“你这个老婊子!竟敢阴我,看我不揍死你!” 菊管家到底是上了年纪,跟年轻气盛的闻夏比起来,很快就被她揍得直不起气。 而闻夏揍完菊管家,刚想将她扭到宁太太面前,用来交换自己的自由。 谁知,她刚从菊管家身上站起来,转身就看到了宁太太拿着打火机,正一本一本地点燃着书柜上的书。 闻夏愣住了,看见宁太太那杀红了的眼神,此时正带着无限怨恨和杀气看着她和菊管家。 菊管家看到这般情况也是被惊吓住了,但她反应比闻夏快,当即连滚带爬地来到书房门边,打开门要逃开。 谁知,书房似乎是从外面被锁上的,无论她如何拉动就是打不开。 与菊管家首先想到逃命的样子相比,闻夏回过神后,则是脱下身上的外套,上前试图扑灭已经燃起的火苗。 可是在一间全部是书的房间,加上所有家具皆是木材制作而成,很快,大火就沿着木质书柜,一步一步地烧高了。 闻夏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煞白地看着那一整面燃着了的书柜。 菊管家还在那边努力地撞着门,奈何书房居于大宅深处,在宁家所有人都回各组房间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这角落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而宁太太,在自动轮椅的帮助下,回到了书房中央,她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突然释然地笑了起来:“今天有你们两个陪我一起死,那我的地狱之路就不会孤单寂寞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了个李玫。我过去十年,心心念念的就是能够再与李玫见上一面,将所有恩怨清算清楚。可她这个缩头乌龟,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出来替死,哈哈哈,果然她才是大赢家!” 闻夏没注意听宁太太在讲些什么,慌乱之中,她第一反应就是要给闻森打电话,可是浑身找不到手机后,她才想起手机刚才被宁向远摔烂在外面了。 而眼下,他们在这个隐秘的位置,根本没有人意识到这里正在燃烧着熊熊大火。 而越是危急,闻夏反而镇定,她看了眼四周,看到办公椅右侧茶几上,放着一部古董电话。这像是一个新的求生机会,闻夏刚想越过宁太太跑过去,手臂却她死死抓住。 闻夏转身,用力将她连人带车推到了地上,然后自己飞速地跑过去拿起来电话。 幸而闻森的号码一直镌刻在她心里,她十分准确地按下那串十一位的数字后,电话很快被接通。 “小夏,我现在已经到宁家外面了,你等我,我马上进去带你回家。” 听到闻森说他已经在宁家门外了,那一刻,闻夏终于感觉自己要从地狱回到人间了。 她刚想跟他说自己被熊熊大火包围在书房,那边电话就断了。 她还想再拨出去,却发现怎么样都没有声音,转身一看,才发现是爬到墙边的宁太太将电话线扯断了。 闻夏气急,跑上前将她推到一旁,试图重新将电话线连上,却发现那电话线是被生生咬断成两截的,这时候,根本如何都接不上。 眼看着大火越烧越旺,烟雾越来越多,闻夏开始咳嗽,也开始进入了真正的恐惧。 菊管家还在那边努力地撞着书房的门,而闻夏看着这四面都燃烧上了的书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嘭“的一声,书房的门被撞开了,闻夏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闯进火场的闻森,下一个便是宁海天。 宁海天先将位于门口的菊管家拉了出去,而先他一步冲进来的闻森正在四处寻找着闻夏的身影,终于经过一番辨认,闻森看到了绝望地坐在一旁的闻夏。 当时,闻夏已经被烟雾呛得有些神志不清,她只记得闻森大喊着她的名字冲过来后,将她抱进了怀里,下一刻,她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闻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 李玫正坐在病床前给她用棉签滋润嘴唇,见她苏醒过来,连忙将她扶起来靠着身子说话。 “妈妈,我睡了多久?哥哥呢?” “你睡了一天了。闻森他......” 见李玫踟蹰了半天说不出闻森在情况,闻夏以为闻森为了救她而发生了意外,当即脸色一白,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她挣扎着要下床,李玫劝不住,只好扶着她下了地。 一下地,闻夏便哭着要出门,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要去找哥哥,哥哥在哪里,我想他,我要去找他。” 而李玫帮她披上厚外套后,将她又拉回了病床上:“外面现在天寒地冻,你刚苏醒,如果再次并到了怎么办?” “哥哥是不是不在了?你告诉我啊!我要去见他最后一面!我要告诉他我也爱他......” 闻夏想起闻森与她在北方的那座荒无人烟的小城里,北风呼哧呼哧地刮着,而闻森为了在有回音的山间喊着会带来回音效果的那句“宁夏,我爱你,你爱不爱我?”,而坚持不带口罩,任由寒风冻红他的脸。 闻夏真的好后悔,当时她应该对他说“我也爱你”,让他知道他的感情并不是单方面的、并不是没有回报只有付出的。 闻夏想起他们俩人第一次结.合的那晚,闻森跟她说了一夜的情话,虽然当时她假装睡着,但那些话她却听得清楚。 想起这一切,闻夏都觉得太难过了,巨大的悲伤湮没了她,以至于她痛得再也站不起来,蹲下身,捂着脸痛哭不止。 突然,病房的门被打开,闻夏倏地放下捂着脸的双手,看向房门打开的那条缝。 那条缝越来越大,一双闻夏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皮鞋出现她的视线里。 429.【森情伴夏29】我是他的家属 看着不远处那双与闻森皮鞋款式相近的鞋子,闻夏满怀希望地抬起了头。 然而,她看到的不是救她出火海的闻森,而是穿着一袭黑衣的沈流岚。 看着沈流岚的一身黑,闻夏心底一颤,心里浮起一阵阵的恐慌。 她拽着李玫的手,挣扎地站了起来,虚脱地走到了沈流岚面前,话音轻颤道:“你为什么全身都是黑色的衣服?我哥哥呢?” 沈流岚面露忧色,轻叹道:“闻森他......” “他怎么样了?”闻夏看上去已经快崩溃了,见沈流岚犹豫着,她控制不了自己情绪,急急地追问道:“闻森他活着吗?” “他救你出来的时候,被燃烧着的木板砸伤了后背,现在正在烧伤科的无菌病房进行治疗。” 听闻沈流岚如是说,闻夏原本煞白的脸和绝望的眼神,瞬间有了一些缓和,而眼眶里闪动着的细泪,此时依然簌簌落下。 “情况严重吗?有没有危险?你能不能带我去看他?” “我刚从闻森那儿过来,他的精神很好,没有危险。只是现在正在隔离治疗,所以让我过来照顾你。” 闻夏一听闻森没有危险,刚才还哭丧着的一张脸,顿时松动了不少。 她挪着虚弱的身体,转身回了衣柜,开始四处寻找袜子和外套。 “小夏,闻森不希望你过去看他。”沈流岚为难地说。 而听到这句话的闻夏,刚在行李袋里寻找着袜子的手,蓦然顿住,再转过身时,又是满眼悲伤。 “他是不是很严重?所以你们不让我去看他?你们说他精神很好,是不是骗我的?” 沈流岚见她这样,忧心地看了一眼李玫,而李玫亦是叹着气上前将闻夏扶到了病床上。 闻夏刚坐下不到三秒钟,又情绪激动地起身要冲往门外,幸而被站在门边的沈流岚拦了住。 沈流岚半个月前刚经历了未婚妻被绑架意外流产之痛,此时自然明白闻夏见不到闻森的着急。只是,闻森的治疗过程太触目惊心,如果闻夏见到那样的场景,怕是会大受打击。 可眼下,闻夏一刻见不到闻森,她就不相信他是活着的。再这样下去,怕是闻森的烧伤还未痊愈,闻夏这边已经先崩溃了。 “岚哥,你放开我,让我去找我哥,求你,让我去吧......” 闻夏奋力地挣扎着,一心想离开病房。 可她到底是虚弱的病人,人高马大的沈流岚只是轻轻一拦,她自然是半步都无法离开病房。 闻夏无力地垂下了身体,跌坐在地上,血色尽失的脸上,苍白如纸,而眼底,蔓延着巨大的悲伤。 沈流岚看着与自己未婚妻年龄相仿的闻夏,心里到底还是同情她的。 闻夏的身世,他也略知一二,此次前来宁波,他亦知道了她与宁家的恩怨。 跟自己从小顺风顺水、家庭和睦的未婚妻比起来,闻夏的经历让人痛心,她与闻森的感情,更是让人唏嘘。 此时,李玫正将坐在冰冷地板的闻夏拉回床上,沈流岚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上前跟闻夏说明了情况。 “闻森背上的烧伤挺严重的,他怕你看了会难过,所以才不想你去看他。如果你一定要去,那我就带你去吧,他刚好在治疗。” 闻夏一听沈流岚愿意带她去见闻森,原本无神的眼睛,瞬间又鲜活了起来。 她一把撑着病床站了起来,顾不得脚上还穿着拖鞋,踉跄着上前抓住了沈流岚的手臂,就像抓住救命草一般,“岚哥,你带我去看我哥,我一定要去。” 沈流岚转头看了李玫一眼,见李玫笑着点了点头,他才带着闻夏去了另一幢大楼的病房。 此时,闻森正一脸痛苦地趴在烧伤科的无菌病房里。 他的病床周围,用了透明的玻璃与外界分隔开来,在他背上用药的医生,全身穿着无菌服。 随着那些含有刺激性成分的药水覆盖到背上,闻森的俊颜,瞬间扭曲了起来,口中一连飚出数串的咒骂。 “卧槽!这个疯女人!我出院了一定要抽死她!嘶!痛痛痛!他妈的这个老疯子!我要抽死丫的!哎呦痛死我......” 闻森原本还能扯着嗓子飚粗话用以转移身上痛感的注意力,但随着医生施药力度的增加,他这会儿已经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噙着泪水咬着毛巾嗷呜着。 站在治疗室外的闻夏,看着那个不可一世,大腿就算是磕上桌角也要抓狂半天、治疗个小龋齿也要打麻药的怕痛的男人,此时正为她忍受着能与生产阵痛相比的大面积烧伤治疗。 他背上的伤口,散发着触目惊心的血红,似乎是整块皮肤都被掀掉的样子。 闻夏捂着嘴巴,哭着看医生给闻森上完药后,再用砂布加压包扎,这一包扎,闻森又痛得嗷呜不止。 医生出来后,沈流岚首先迎了上去,“医生,他怎么样了?” “病人的痛阈值似乎很低,治疗期间曾数次要求施麻醉,但由于麻醉剂影响伤口恢复,我是不建议的。” “给他上麻醉吧,他很怕疼的,如果一直这么持续疼下去,我担心影响了他的情绪和睡眠,身体会撑不住。” 正在沈流岚犹豫不定的时候,闻夏突然说道。 医生看了眼同样穿着住院病服的闻夏,问道:“如果要施麻醉,需要家属签字同意,请问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家属。” 因着闻森的住院手续都是沈流岚代为办理,医生见陌生的闻夏声称自己是家属,于是便看向沈流岚。 沈流岚点了点头,说道:“她是家属,医生麻烦您带她过去办手续吧。” 闻夏与医生离开了之后,沈流岚换上无菌服进入闻森的病房。 闻森此时正趴在床上默默流泪,沈流岚上前,敲了敲离他最近的玻璃,轻声说道:“小夏跟医生去签字了,同意为你施麻醉剂,减缓痛苦。” 一听闻夏来了,闻森倏地伸手拿起一旁的无菌砂布,快速地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花后,哽咽道:“你怎么把她带来了?我现在这么窝囊,要是她看到了更嫌弃我怎么办?” 430.【森情伴夏30】初涉爱河的老男心 闻森将那擦过自己珍贵男儿泪的纱布塞到枕头下后,见沈流岚不说话,又抬起手臂指向病房内的衣柜说道:“快把我行李袋里那件深蓝色的衬衫拿出来。” “拿衬衫做什么?” “身上这件病号服丑死了,我从没在小夏面前穿过这么丑的衣服,你赶紧的,把衬衫拿给我换上,不然一会儿她该来了。” 沈流岚哭笑不得地看着趴在床上,但眼睛却死死盯着衣柜的闻森。 “你现在正无菌隔离啊!怎么可能穿得了自己的衣服?” “是么?”闻森抬头看了眼自己被隔离起来的环境,脑袋一转,又说道:“那你把我行李袋里的衣服都拿去消毒,弄好之后直接让护士拿进来给我,这样不就实现了无菌穿衣么?” 沈流岚错愕地看着一脸认真的闻森,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为他的智商而捉急。 别说是身上有如此大面积包扎肯定是无法穿下那合体的衬衫了,就说闻森现在的情况,不仅是病人,甚至是比一般病人更需要小心护理的烧伤症患者。 可是,看着这样的闻森,他又觉得莫名理解,想当初自己追求殷雅霓的时候,也是每天翻破衣柜就想穿得帅帅地出去见她。 思及此,原本并不喜欢八卦的沈流岚,此刻亦感同身受于闻森那初涉爱河的老男心,忖度片刻后,他才尴尬地道出了以为会令闻森激动不已的一番话。 “我刚才在小夏的病房外,听到她哭着对李女士说她也爱你。” “……” 沈流岚见他不说话,唇角一勾,打趣道:“我倒是没想到你小子手段这么好,不用整那些衬衫了,你的魅力简直是从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的。” “是么?”闻森一脸疑色地看着沈流岚,继续问道:“你上次体检是啥时候?” “体检?”沈流岚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先回答我。” 沈流岚想了想,“半年前。” “检查听力了么?” 闻森这么一说,沈流岚才意识到他是怀疑自己听力有问题,当下也觉得有点恼,冷哼了一句“你爱信不信”后,便离开了隔离玻璃,往病房窗边走了去。 殷雅霓那边还未走出绑架阴霾,且尚在月子中,RM集团的事务也忙着,沈流岚抛下这些事情,专门赶一趟宁波给闻森擦屁股,人家竟还怀疑他听力有问题,沈流岚能不恼么? 气呼呼的沈流岚站在窗边给殷雅霓打了一通电话汇报晚上回家后,另一边又给洪希迪打了电话,要他马上滚到宁波市医院给闻某人端屎盆子。 卓天瞿正在宁波警察局替闻森和闻夏跟进宁太太的纵火案及故意伤人案,自然是抽不出时间来照顾闻森。 而沈流岚心系爱妻,也无法在这里耽搁太久。 一向闲散惯了的洪希迪,在电话里听说要换他来伺候这位暴脾气的闻少爷,当下也是吓得一愣一愣,直问沈流岚,能否允许他掏钱请十个高级护工代为照顾? 沈流岚当下直接回道:“你是不是兄弟?凭啥屎尿我端有份,你就找别人端?不行!绝对不能亏了你,你马上买最快的机票过来,我回去之前,若是没看到你,那么兄弟就江湖不再见了!” “……” 沈流岚挂完电话,又暗搓搓地在网上订好傍晚回海门的机票后,才又走到闻森的隔离房外,假装一脸抱歉地说道:“我老婆打电话来催我回去了,那个,我已经让希迪傍晚来接班了,我回去后,你有事儿就找他。” 闻森正趴在床上练习握拳动作,听见沈流岚这么说,当下也只是淡淡地道:“回去也好,你总在小夏面前转悠,我也不放心。” “我在小夏面前转悠啥了?你怕我骚扰你妹妹?” 闻森抬了抬眉,并不说话。 可这下轮到沈流岚不高兴了,原本是带着歉意的样子,听了闻森这么一说,当即化为一脸不屑,直接站在无菌房外,连环炮似的对他喷道:“老闻啊,要别人不清楚情况这么说,我也就算了。但你,是没见过我老婆?你不知道我有一个世界小姐级别的老婆?你以为就闻夏漂亮呢?我告你,跟我老婆比起来,闻夏还差远了!” 沈流岚这么一说,闻森也有点生气了,当即就隔着玻璃对沈流岚大吼:“你tm一口一口连名带姓的喊谁呢?下次再让我听到你直呼小夏的名讳我跟你不客气!” “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啊?你跟我吼啥呢?我抛下还在坐月子的老婆来照顾你,给你端屎端尿的,你tm为了个小破事在这里跟我大吼?” …… 闻夏在医生那儿签完字,刚要推门进入闻森的病房,还站在外面就看到了闻森与沈流岚隔着玻璃在互骂着。 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开了门进去。 “你们俩做什么呢?怎么吵起来了呀!” 沈流岚见闻夏进来,当即没好气地留下一句“你来照顾吧”,就离开了病房。 他出去后,闻夏赶紧到一旁的小房间套上无菌服,才再次回到闻森的隔离房外。 此时,闻森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样子,只见他拧着一双浓眉,故意沉着声音对闻夏说道:“你要多休息,就不要来这里看我了,我过两天就好了。” “你别再逞强了,我刚才已经在医生那儿了解过情况了,你这样的程度,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出院。” “what?三个月?”闻森脸上一惊,大声吼道:“我要杀了那个老妖婆!操!在这里躺三个月,那和残废有什么区别!他妈的气死我了!” 闻夏原本心绪就烦乱,见已经是这种时候,闻森还一贯的臭脾气,当即也是没了好脸色。 闻森发了一顿脾气后,见闻夏沉着脸不说话,也是有点猜到可能是自己的坏脾气吓坏了她,于是瞬间堆起笑脸,对闻夏咧嘴傻笑道:“没呢,我开玩笑的,三个月就三个月,刚好当成难得的长假,反正我也那么久没放假了对不对?” 闻夏听到他这么说,原本沉着的脸色,这才又松开了一些,“你知道就好。” “那你......这三个月会在这里照顾我么?”闻森偏了偏头,眼巴巴地望向闻夏。 431.【森情伴夏31】你那边还会疼吗? “我当然想照顾你,毕竟你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 闻夏如是说,面对闻森那火热热的眼神,她害羞地移开了目光。 尽管这样,闻森仍是神情专注地看着闻夏微微偏过的侧脸,即使现在的她,穿着和他一样丑丑的病号服,可他就是觉得她360度全方位宇宙无敌可爱。 突然,沈流岚那句“我听见她和李女士说她也爱你”闯进闻森的脑海中,他原本以为沈流岚年纪大耳背听错了,力争做一名模范女儿的闻夏怎么可能在李女士面前承认她爱? 可看着闻夏这般害羞的这个样子,闻森当即也有些不确定了。 他犹豫着该不该向闻夏证实沈流岚的话,可他又担心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那声“小夏,你爱不爱我?”生生又被闻森吞进了肚子。 俩人就这样隔着一道玻璃,互相凝望着。 看着闻夏的闻森,满心满眼都是对她的爱,而闻夏,眼中亦没有了过去的冷漠与埋怨,经过闻森不顾一切冲进火场只为救她出来,再大的怨恨也全部都化解了。 沈流岚拿着午餐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隔着玻璃相望的闻森和闻夏。 他想起闻森刚才对自己的一阵吼,于是赌气地将午餐放在桌上,招呼闻夏自便后,便兀自去了窗边的沙发上用餐。 不了多久,烧伤科为闻森特别制作的午餐也送过来了。 闻夏换上标准更高的专用无菌服,带着午餐进入了闻森的无菌病房,喂他吃午饭。 说是午饭,其实只是一份用蔬菜粒、鸡蛋与小米混合熬成的淡粥。 闻夏坐在椅上,用汤匙舀起一口,见还冒着白烟,她低下头吹了又吹后,才递到闻森嘴边。 那粥熬得烂烂的,看上去索然无味,医院做的营养餐哪里会走心。 闻夏皱着眉看闻森吃下,正做好心理准备等着承受他那一口吃下后的直接开骂。 谁知闻森并未嫌弃粥不好,甚至连连夸了几声“好吃”。 闻夏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曾经那个跟自己出去吃饭,十次有五次要把餐厅经理叫出来训斥的闻大少,经过这么一次火场救援,瞬间完成了自我涅槃么? 在闻夏一汤匙一汤匙的喂食下,闻森很快就将一整碗的营养粥都吃光了。见闻夏起身要离开无菌房,闻森倏地拉住了她的手,抬着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你不要走,再陪我一会儿。” “我出去外面跟你说话吧?待在这里太久,怕不好。” 闻夏边说着,边尴尬地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沈流岚。 “别理他,咱们说咱们的。” 病人都已经这么说了,闻夏也不好意思再跟他计较,于是又顺从地坐在了闻森的床边。 其实坐下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俩人尴尬了一阵,闻森瞥了眼正在沙发上打盹的沈流岚,这才压低声音问闻夏:“你那边还会疼吗?” “嗯?”闻夏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哪里,遂抬起头看向闻森。 闻森此时也红了脸,好半晌后,才伸手指了指闻夏的下腹方向。 闻夏低头看着指着自己下身处的手指,怔楞了几秒,才明白闻森指的是什么,当即脸一红,头垂得更低。 “那天晚上你哭得好凶,我原本打算第二天从警察局回来好好给你检查看看,谁知你被宁海天那个老不死的带走了,这么一来就这会儿了。所以,还会疼吗?” “上洗手间的时候还会疼......”闻夏声若蚊蚋,但在狭小的空间里,闻森还是听得清楚。 听到她说还会疼,闻森亦心疼不已,直懊恼着自己那晚应该更温柔一些。 气氛又回到无言的尴尬,闻夏依然还是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闻森将下巴枕在交叠的手臂上,冷凝着脸,思考了一阵后,沉声说道:“天瞿去警察局处理宁妖婆纵火的事情了,这次肯定不会让她好过。在你房间放偷拍设备的何琳琳也被抓起来了,律师已经在处理这件事。” 而闻夏刚才还低着头乖巧的样子,听到闻森提起纵火的宁夫人和偷拍他们的何琳琳,当下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咬牙切齿地对闻森说道:“一定要好好教训何琳琳!最好让她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这个狗杂种,不好好教训这种人,以后还会有其他人受她的陷害!” 闻森笑着看向闻夏,似乎这样的她,才是他深爱的那个女孩。 “宁太太呢?”他问。 提到宁太太,闻夏脸上有了些不豫。 她又低下了头,好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宁太太就算了,她已经半身不遂了,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这回如果不是我撞到了枪口上,她也动不到我的。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吧,就算是我替我妈妈给她的补偿吧。” “好,都听你的。” 闻森欣慰地看着闻夏,她终于成熟了,不再是过去那个浑身长满刺、眦睚必报的小女孩了。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平衡,不再是那个坚持着是非黑白与对错极端的孩子了。 当天,闻夏一直在闻森的病房里陪他到午后,直到李女士过来让她回去吃药午睡,闻森才恋恋不舍地放走她。 傍晚,洪希迪就风尘仆仆地来了医院。 沈流岚见有人接班,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臭着一张脸离开了闻森的病房。 洪希迪见他俩之间的气氛不对,于是跟在了沈流岚身后出来。 “你们俩咋了?怎么看上去怪怪的?”洪希迪问。 沈流岚脸上闪过一丝窘色,他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 总不能跟洪希迪说,他和闻森为了比较闻夏与殷雅霓谁更漂亮而吵起来的吧? 洪希迪见沈流岚不说话,扭头看了眼趴在病床上的洪希迪,想了又想,突然夸张地叫道:“是不是他的翔很臭很可怕,然后你端着端着就被吓跑了?” “……” “不是啊?那就是他实在是太难伺候了,所以你要赶紧跑路?” 洪希迪越猜越离谱,沈流岚要赶飞机,没空跟他瞎废话,于是便将口袋里准备好的一张字条塞到他手中,并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我留了四个保镖在这里,宁家那些混蛋要是敢来捣乱,你马上打电话,他们三分钟就到。” 而洪希迪原本还嬉笑着的脸,听见沈流岚这么说,瞬间也冷沉了下来,将字条再反塞回到他手中,并说道:“我也带了几个人过来,你的人你带回去,林家还虎视眈眈着,你人手不够可不行。回去好好照顾嫂子,这里你就别担心了,不还有天瞿么!” “是么?”沈流岚笑着拍了拍洪希迪的肩膀,似乎很欣赏他的周全考虑。 而洪希迪却嫌弃地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拍掉,直接将他推出一米远,“快回去跪搓衣板吧你!” 432.【森情伴夏32】哪一张比较帅? 沈流岚离开医院后,洪希迪开始了对闻森的陪护。 由于烧伤病人需要多补充水分,但又不能一次性喝太多水,因此洪希迪每逢一小时就要去开水房倒一次水来给闻森喝。 医院开水房的开水机通常是一边冷却后的冰水、一边烧开的滚开水。洪希迪为闻森取温开水的时候,没有注意将温度控制在最适合下咽的40-45度,打过来的水,要么太冰要么太烫,终于在第三次跑了开水房回来,因为温度不合适,被闻森臭骂一顿后,躲一边生闷气去了。 趴在床上的闻森开始后悔不应该将沈流岚气走,至少他更细心更有照顾人的经验,而洪希迪根本就是半点生活经验都没有的大少爷。 盼着盼着,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医生查过房,闻森开始闹着要见闻夏。 闻夏的手机在宁家被宁向远摔烂了,闻森联系不上她,于是便要求洪希迪到闻夏的病房里把她带过来。 洪希迪看了眼窗外飘着的小雪,嘟囔道:“这外面可下着雪呢,你觉得这么晚叫小夏过来,合适?” 闻森刚才不知道外面下了雪,这会儿知道下雪自然不舍得让闻夏过来,于是他又对洪希迪说道:“要不你到外面帮我买一台手机,顺便买一张电话卡,要买那种无限流量套餐卡,我可以和小夏开着视频聊天。” 医院在远郊区,距离卖手机的商场有好大一段距离,此时不仅天黑而且下雪路滑,洪希迪对宁波的商圈又不熟悉,大晚上的根本不知道去哪里买手机和电话卡,这种事情他自然是不愿意做。 他粗鲁地拒绝了后,闻森又开始大发脾气。 洪希迪无奈,只得喊上了一名保镖,大晚上冒着雨雪,开车前往距离医院最近的一个商场。 虽说是最近的商场,但一来二往的,也用上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他回医院的时候,直接将手机送去了闻夏所在的病区,奈何探视时间已过,已经没办法见到闻夏。 于是,他只得将手机带回去给闻森。 回去后,闻森不仅不感谢,还埋怨他路上耽搁太久,洪希迪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就打电话怪沈流岚不跟他说清楚,存心将他骗来伺候这么一个脾气怪异的老年男人。 沈流岚那边刚到家,正在帮月子中的未婚妻擦洗身体,见洪希迪只是吐苦水,遂直接将电话的扬声器打开,放到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洪希迪在电话中气得直跳脚,絮絮叨叨了二十分钟,沈流岚却只是淡淡地对他说道:“你是今天第一天认识他?来的路上2小时候你没做好心理建设?” 原本想要的是安慰,可洪希迪才发现在沈流岚这里只能被二次暴击,于是便气呼呼地要挂电话。 沈流岚知道洪希迪从小到大娇滴滴,哪里能撑得了几天,于是在他挂上电话的前一刻,又大发慈悲地说道:“行了行了,你再撑一下,过几天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再过去换你回来。” “你老婆不是还在坐月子么?算了算了,我再想办法吧,你不要过来了。” 洪希迪留下这句话,便挂了电话,他回闻森面前时,又被嘲讽了一通:“你不是没女朋友么?一通电话讲了二十分钟,婆婆妈妈的,真受不了你!” “你没讲过超二十分的电话?” “当然没有,我哪有你那闲工夫!” 洪希迪嗤了一声,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画设计图。 手写笔刚碰到屏幕,还未画出一笔完整的线条,趴在床上的闻森又开始找事,“你把刚才买的手机拿出来。” “做什么?” “你拿出来就是了,赶快!” 洪希迪似乎是十分受不了的样子,气呼呼地将放在桌上给闻夏买的新手机拿了过来,“拿来了,做什么?” “你把手机拆开,电话卡装进去,在里面下载个微信,将我给加进去,然后,将我的号码存进到手机里,再往我手机打个电话。” 洪希迪顺着闻森的意思,终于按他的要求做好这一切后,正想抬头问闻森又要做什么,话还未说出口,手机的微信就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他打开一看,闻森发来了N张自己的自拍照。 洪希迪看向正趴在床上,正拿着自己手机倒腾的闻森,口气略微有些不确定:“你发这些照片过来,是想让我在小夏的手机里,将你的照片设置成壁纸?” “嗯,你帮我看看,哪一张比较帅?” 洪希迪忍着巨大不适,一张张地刷过闻森那些别扭的自拍照,“每张不都差不多么?看不出哪一张特别帅。” “那你就挑一张你最满意的。” 洪希迪又耐着性子刷了一遍,摇了摇头:“我都不太满意。” “不满意?”闻森倏地又发来了几十张照片要洪希迪选。 洪希迪没想到他手机里竟然有那么多自拍照,为免自己的眼睛再受酷刑,只好闭着眼睛随便挑了一张。 挑好后,将那张照片再反发给闻森,“我觉得这张可以,就这张吧,求您别发了。” 闻森拿着那张照片端详了许久,似乎不太满意,但又不好意思质疑洪希迪的眼光,于是也只能同意将那张照片设为壁纸。 洪希迪那边刚将壁纸设置好,闻森又嫌弃照片看着毛孔大,要求洪希迪帮他把毛孔都P掉。 “闻总,我是做设计的,不是混网红界的好么?我不会P毛孔。” “不会就学啊!你这种态度,要是在我的公司上班,我跟你保证,你熬不到续约。” “……” 于是,洪希迪为了给闻森P毛孔,在朋友圈里翻了一圈,选中了一位照片与本尊差距最大的女下属,进行了现场的P毛孔教程指导。 等他将闻森的毛孔P好,重新给手机换上零毛孔的壁纸后,闻森那边已经大声地打着呼噜睡了过去。 洪希迪被他折腾得不轻,直到躺到陪护床上后,翻来覆去仍然睡不着。 为了出心中那口恶气,洪希迪在相册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与闻森去pub把妹时候偷拍到的照片,发到了给闻夏的那只手机里。 433.【森情伴夏33】失恋了 这是一张拍于半年前的照片,当时闻森心情郁闷,主动拉着洪希迪出去喝酒解闷。 照片中的闻森穿着黑色的衬衫,精壮的胸肌绷着那薄薄的布料,他看上去似乎喝了不少酒,半闭着眼睛、晕乎乎地坐在沙发上,而坐在他身旁穿着性感的女子,正将手放在他隆起的胸肌上。 从照片的角度看过去,竟像是女子侧着身体,亲着背靠在沙发上的闻森。 洪希迪满意地看着这张角度奇妙的照片,倏地就发到了给闻夏的那只新手机上。 睡梦中的闻森,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所以第二天一早,当他又火急火燎地催促着洪希迪把新手机给闻夏送过去的时候,洪希迪竟然一反常态,满脸笑眯眯地说道:“好啊,我这就去。” 他回来后,闻森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闻夏。可一连打了几通,都被拒接了。 他狐疑地看向正翘脚坐在一旁的洪希迪:“手机你亲手交到小夏手上了么?” “当然,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李女士。” 见洪希迪不像说谎的样子,闻森又尝试着给闻夏发微信,可发过去后,竟然发现自己被她拉黑了。 而那天,闻夏也没有再来探视过他。 闻森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闻夏想跟他分手。 心急的他,竟然冲动地想离开无菌房,直接去闻夏的病房挽留她,最后在洪希迪和医护人员的阻拦下,自然是无法达成。 后来,他干脆让洪希迪充当他与闻夏的传话筒。 而一整天不断在两幢病房大楼间奔赴的洪希迪,也尝到了作茧自缚的滋味。 当他打电话告诉沈流岚这件事情时,不仅被狠狠骂了一顿,还被逼着去向闻夏说明情况。 他能说明的只是自己恶作剧将那张照片发了出来,但他不能说明闻森在pub里跟一个穿着暴露的陌生女人接吻是什么意思。 于是,当天晚上,闻森直接一夜没睡,对着洪希迪又哭又笑,一直叨叨着如果闻夏真的要就此跟他分手,他就要出家云云。 搭着陪护床躺在他身边的洪希迪,经过一整夜的摧残不得眠,终于在天快大亮的时候崩溃了,从头到尾招了自己的恶作剧。 当时,闻森气得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吼着要杀了洪希迪。 而那一天,闻夏依然没有出现在闻森的病房。 闻森因为被医生扎了一针镇定剂后,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也许是太过忧心,他竟然不吃不喝也不睡,又熬了一宿。 早上,医生来查房,见到闻森的状态,直接摇着头就走了。离开病房后,医生悄悄地对洪希迪说,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伤口恢复缓慢,有可能要住上更长时间的医院。 洪希迪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恶作剧,闻夏竟然会狠心两天两夜对闻森不闻不问,也没想到那个在人前一身傲气的闻森会因为爱人闹个小情绪就又哭又闹不吃不喝不睡。 前有沈流岚的斥巨资为未婚妻创造的天价度假中心求婚礼物,现有闻森为爱冲进火海后背烧掉一层皮即使趴着也要爱下去。 这一切是母胎单身的洪希迪所无法理解的。 当天下午,洪希迪又去了闻夏那边央求她过来看看闻森,而闻森这边,迎来了宁海天。 看着闻森背后缠着大纱布,整个人只能趴着,丝毫动弹不得的样子,宁海天看上去竟有些内疚,但他的内疚全来自于担心闻森会追责与宁太太纵火的事情。 而闻森却直言,就算他和闻夏愿意不追责此事,但有菊管家的口供,宁太太也难逃司法审判。 对此,宁海天却十分自信,扬言菊管家那边已经处理好,只要闻森闻这边放弃追责,那么这次的事情就可以平息。 虽然闻夏对于此事,一早也已经与闻森沟通过,放宁太太一马。 但一想到自己趴在医院,一动不能动,既要忍受治疗的痛苦,那边还要担心闻夏随时要跟他分手,闻森就觉得整个人都不爽,各种怨气。 看着闻森阴鸷着一张脸不说话,宁海天那边也有些没底,于是再次问道:“闻森,如果你还有其他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你劝小夏放弃对我太太的追责。” “要求?”听到这俩个字,闻森突然有了想法,他看向站在无菌房外的宁海天,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不妨给你一个建议。” “请说。” “你明天发一个通告,周知全国人民,闻夏是你十一年前遗落在外的非婚生子,现在不仅重回宁家,并且与另外二子一女同样享有财产继承权,另外,你还要主张将闻夏嫁给我。” 闻森的建议不过寥寥数语,却一语中的。 宁海天为难地看着趴在病床上的闻森,似乎并不想妥协:“重回宁家及财产继承权,这些都没问题,但是最后一条,主张将闻夏嫁给你,我恐怕不能答应。小夏现在还小,她的人生路还有很长,也许在你之后,她会遇到自己更爱的男人,如果我现在单方面确认了你们俩的婚约,这对小夏是很不公平的事情。” “我提的这三点,只有最后一点,才是这次是否要放过宁太太的关键。重回宁家及继承权,那只是为了让外界相信,小夏确实是你宁家的子孙,关于这点身份确认,是为将来我与小夏成婚做预热。至于第三点,这就完全看你的诚意了。因为你也无法欺骗自己,小夏最后肯定是我的妻子。即使你现在不表态,也无法改变结果。但是,宁太太要不要坐牢,这点就很难讲了。” 见宁海天还在纠结,闻森没了耐心,要他回去好好考虑后,就将人轰走了。 宁海天刚从病房出来,就遇上了跟着洪希迪过来的闻夏。 闻夏看他的眼神依然充满怨恨,宁海天扭头看了眼身后的闻森,直接上前拉着闻夏去了另一个地方谈话。 他知道闻夏一向讨厌宁太太,因此全然没有想到闻夏此时已经决定不再追责宁太太纵火案。 434.【森情伴夏34】谁知道你是真没经验还是能力不足? 宁海天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素白着一张小脸的闻夏,想起她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心里也是有些后悔。 因此,一想到她要与男女关系不清不楚的闻森在一起,宁海天的心里十分抗拒。 此时,闻夏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像是看着陌生人,那种感觉让宁海天很难受。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看得出闻夏不可能主动跟他说任何,于是只能先开口问她:“你真的想跟闻森在一起?” “这不关你的事,想与不想都是我自己的决定。”闻夏冷淡地回道。 这个答案让宁海天有些纠结,但同时又让他觉得欣喜,因为闻夏已不再像那日,信誓旦旦地说着自己一定要嫁给闻森,她现在的态度似乎有所保留。 “小夏,你现在还小,以后还会去更多的地方,遇到更多的人。对于你来说,闻森绝对不是适合你的男人,在未来的人生路上,你还会遇到比他更好,能带给你更大幸福的人,所以爸爸希望,在这件事情上你一定要坚持要忍耐,不要因为闻森对你的一点点好,就委身于他。” 面对宁海天的苦苦相劝,闻夏却只是冷冷一笑,“对于带给我和妈妈无限苦难的你来说,你有什么立场评价闻森的好与不好?我会因为他的付出而感动,甚至想嫁给他,还不是因为我从小缺乏父爱?所以,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些,我的事情也不用你管!” 闻夏说完这些话,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宁海天看着穿着又长又厚的羽绒服,看上去却还是羸弱不已的闻夏,那一刻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悔恨。 闻夏回闻森病房时,洪希迪已经避开了。 她站在无菌房外,看着趴在床上一脸不安的闻森,冷淡地问道:“你让我过来做什么?” 等了她好一会儿的闻森,此时已是急得语无伦次,“小夏,那张照片你听我解释啊,我当时喝醉了,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闻夏冷冷地打断了:“所以你之前说的,没有别的女人,都是骗我的?其实你和其他男人一样,出于某些需要,所以女伴无数?那我呢?你对我是什么想法?你的女伴之一?又或者只是,蒙上了一层刺激关系的禁忌爱人?” 此时,闻森的眼眶是有些红的。而他,分明也看到了红着眼眶的闻夏。 他放在身侧的双臂,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分不清是因为生气闻夏低看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还是生气闻夏一点都不了解他,竟将他当成了与外面那些低级的男人无异的渣男。 又或者,两种感觉都有。 以闻森的性格,谁敢在他面前说污蔑之语,或者大放厥词,他必然是火力十足地反攻回去。 可面对他能用生命相救的闻夏,倒是每每都能冷静下来,更别说,此时与他咫尺而立,只是被玻璃无情分开的闻夏,已潸然泪下。 “小夏,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你应该知道我爱你,我可以为你奉献一切,甚至是我的生命。” 其实闻森心里有很多话用来形容他对闻夏的爱,可越是关键时刻,他却越说不出那些腻死人的情话,明明这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没有谈过恋爱,不了解大部分女孩子,都是听觉动物,每次吃醋的时候,爱人撒上甜度足够的蜜语,气都能解掉一半。 见闻夏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闻森烦躁地菝了菝自己的头发,别扭地问道:“你是怀疑我在你之前跟别的女人乱来过?” “不然呢?人家的手都放到你胸上了,嘴都亲上了,你想说你们没干什么,只是盖着棉被聊天?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要知道你这么脏,我死也不会让你碰我。” 闻夏说着说着,眼泪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微微侧过脸,拿起口袋里的纸巾,难过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而闻森看她哭得这么凶,一时也有些慌了,原本觉得难以启齿的事情,当下也只能厚着脸皮说了出来。 “我......我真没碰过别的女人!那天晚上,也许你太紧张了,没去注意到那些细节,但是我能跟你保证,绝对是我的第一次!” “什么细节?你倒是说说?” “就......”闻森倏地脸红了个彻底,双手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裤子,扭捏了好久之后,才难为情地说道:“我......一开始没找到地方进去,试了好多次后,好不容易找到了,刚进去,太舒服太紧张,就软了。你说我要是有过别人,我能这样么?我肯定能坚持大半个小时啊......” “谁知道你是真没经验还是能力不足?而且你这样一进去就缴械投降的,也很可怕的好吗?” 其实,话说到这里,闻夏已经有些想起那晚上的事情了。 当晚,闻森满头大汗瞎忙了一通后,她刚感觉身体被撕裂,那一边他就不动了。 根据女生宿舍夜谈会的辛辣话题,闻夏这时也有些相信闻森在她之前,应该是没有经验的。 只是,那张照片看上去真的太令人生气了,就算他没有跟别的女人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但就那张吻过其他女人的嘴,这也让闻夏无法接受。 见闻夏还无法原谅,闻森当即就急了,直接打电话让洪希迪过来解释。 洪希迪前两日自然好说歹说已经跟闻夏解释过,闻森当晚并没有跟对方亲上,只是角度关系,看上去像亲上了。 闻夏当然是不会相信的,毕竟洪希迪身为闻森的好朋友,为他作伪证完全有可能。 于是,闻夏离开后,洪希迪被逼着去联系照片中那位性感女郎出来作证。 人自然是找不到了,pub里都是看对眼了就临时现场配对,出了门各回各家找各妈,要留下联系方式那才是真有鬼。 看着闻森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洪希迪只能一个一个去找当晚一起喝酒的朋友。 而好巧不好,竟然在其中一位朋友那里,找到了当晚拍下的闻森与性感女郎互动的视频。 435.【森情伴夏35】你一糙老爷们儿好意思跟小夏比? 那位朋友是洪希迪当晚叫出去一起热闹的,闻森并不认识对方,只是对方知道闻森是有名的媒体人,见性感女郎坐在他旁边摩挲着他的胸肌,便拿起手机拍下了一段视频。 洪希迪辗转拿到这段视频还是半夜的时候,当时两天两夜没睡的闻森正半眯着眼睛假寐养神,见他在一旁的陪护床上抽动着肩膀,随即就冷声问道:“证人找到了么?” 正看着那段视频的洪希迪,突然发出了猪叫一样的笑声,笑了好一会儿,才翻过身,将手机举到闻森面前的玻璃上,阴险地说道:“喏!有了这段视频,小夏不仅会原谅你,还会更爱你。你说,要什么好处跟我交换这个视频?” 闻森原本正眯着的眼睛,听到洪希迪这么不知廉耻,瞬间将自己手边的毛巾朝他的方向扔过了过来,臭骂道:“找死啊你!如果不是你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发给小夏看,现在需要这么折腾?我特么出院第一件事就是宰了你!” 闻森的口气太恶狠狠,洪希迪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告诉他,不能继续在医院呆下去,不然早晚人身安全不保。 “那这样吧,如果这次小夏跟你和好了,换她来照顾你,我就先回去了?” 闻森还是趴在床上,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倏地抬了起来,睨着洪希迪看了又看。 洪希迪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以为他不同意,于是又忐忑道:“不然我和她轮班照顾你?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要么一个单日一个双日?” “趁早滚蛋,见你就烦!” 正在洪希迪以为闻森并不希望自己走的时候,听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瞬间感觉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不过能脱离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怪人,失落之下的洪希迪,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于是,得到赦免的他,将视频发给闻夏后,开始喜滋滋地起来收拾行李,准备明天就滚回海门。 收拾好行李,他再次躺回陪护床,正准备翻个身睡觉,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冷幽幽的声音:“你给我找个好点儿的护工再回去。” “不是要让小夏来照顾你了么?” 洪希迪将被子扯下,睁眼看向趴在他不远处斜上方的闻森,只见他原本还臭着的脸,突然有些放柔。 “照顾病人很辛苦的,小夏身体也不好,要让她天天帮我跑进跑出的,我可舍不得。” “你使唤我和阿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舍不得?我当时说要找护工,你还反对来着啊!我想想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不愿意见到陌生人在眼前晃悠,这会儿又想要护工了?要护工你不早说,我一开始就能给你请一打,一个端茶一个送水一个讲故事还一个念新闻!” “你一糙老爷们儿好意思跟小夏比?得了,你甭给我请护工了,也不用让小夏来照顾我,我为你省点儿钱,就要你继续照顾着,直到我出院!” “......” 第二天,洪希迪一早醒来,就开始让医院给介绍护工。 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女护工,因为涉及到需要为病人擦洗身体的工作,闻森一来抗拒其他女性近身,而来又怕闻夏吃醋。男护工的话,照顾上是会比较方便,但因为他到时候想让闻夏也呆在病房里陪着自己,又担心一个异性外人一整天在闻夏面前晃悠,会有其他不便。 于是,纠结了半天,又面试了半天,最后确定了一位五十多岁的护工大叔。 洪希迪见人选确定了,便直接将三个月的护工费四万五外加五千块的奖励甩给了护工大叔,另外又偷偷在闻森的行李袋里塞了一摞钱。 当他出了住院大楼,下了两三天的雨雪终于停了,冬日的暖阳照射路边随处可见的皑皑白雪上,他仰起头,深呼吸了几口清新空气,直感叹终于回到人间。 藏在暗处的保镖见他出来,立刻将他的车子开了出来,并纷纷下车列成一排等待指示。 洪希迪原本挤眉弄眼的样子,见保镖过来,立即将墨镜戴了上,脸也冷下了几分。 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队长,在他面前鞠了个躬,双手奉上车钥匙,而另外的保镖,则上前将他手上提着的行李袋,拿到了车里。 洪希迪转身看了眼住院大楼,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声音却和当下的温度一样冷,“你们留在这里关照闻总,直到他平安回到海门。” . 回了海门的洪希迪,第一件事就是回云顶山庄的洪家补充营养,第二件事就是吃完饭穿着一双拖鞋噔噔噔地跑到沈家找沈流岚吐槽这几日在医院的非人生活。 当时沈流岚正好在陪殷雅霓看电影,江蓉上来告诉他洪希迪来的时候,沈流岚并不想下去见他,于是直接让江蓉转告洪希迪自己不在家。 过了不久,江蓉又上来敲门:“你快下来吧,洪董的小儿子都看到你停在家里的车了。” “告诉他我没开车出去。” “他说他已经从楼下闻到了你的味道。” “......” 连原本心情郁闷的殷雅霓也被洪希迪逗笑了,沈流岚见她不反对,于是便臭着一张脸回了楼下招待洪希迪。 洪希迪正跟沈江桥聊他的离婚案,沈流岚还在楼梯上,便看见沈江桥尴尬着一张脸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沈流岚可怜正闹离婚的沈江桥,于是还在楼梯上,就朝着挑高客厅里的洪希迪一喝:“老迪,过来!” 洪希迪见接收自己负能量的人来了,立即对沈江桥的离婚案没了兴趣,穿着拖鞋又噔噔噔地随着沈流岚上了楼。 俩人刚过楼梯拐角,洪希迪就开始絮絮叨叨,讲述着这几日在医院如何被闻森精神和肉体双重凌虐。 然而,花了半个小时听他吐槽完毕的沈流岚,当下只是淡淡地回了句:“谁让你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你再作死!” 洪希迪嘟囔着自己只是开玩笑,沈流岚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脑袋:“你这个爱作弄人的毛病要是不改改,早晚有一天吃大亏我跟你讲!” 436.【森情伴夏36】那又不是硫酸,哭啥?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周,闻夏的身体经过全面体检,确定没问题后,李玫就回了海门,而闻森那边,也从无菌病房搬到了高级VIP病房。 VIP病房是套间样式,里面有一间宽敞的单人病房,外面是小客厅、厨房和餐厅。 平日里,他和闻夏就待在房间里,而护工就在客厅里活动,等待闻森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差遣。 闻夏也办理了出院,以家属身份到闻森的房间照顾他的起居。 闻森背后的伤口正在慢慢恢复,但是需要每天换药,并且只能趴睡或者侧睡,不能平躺。 他的四肢没有受伤,所以平时偶尔还是可以下床活动,一般都由闻夏扶着他,在病房里走上几圈。 闻夏搬到闻森病房的第一天,护工将晚餐买好放着就下班了,闻夏扶着闻森去洗手间洗了手洗了脸,再扶着他坐到床上,然后将病床上的餐板放了下来,摆上属于他的清汤小菜。 由于活动手臂,也会拉扯到后背的伤口,闻夏便用汤匙,像喂宝宝那样,一口一口舀给闻森吃。 看着闻夏那温顺专注地照顾着自己的样子,闻森感觉异常幸福,此情此景,他过去从来不敢奢望。 吃完晚饭,闻夏将一次性餐具收到厨房,又起身到浴室,接了热水帮闻森擦身体。 刚擦好上身、换上干净的开襟睡衣,闻夏正想将水拿到浴室处理掉,而闻森却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 她回过身一看,只见他坐在床沿,别扭地低着头,闻夏以为刚才擦身体的时候弄疼了他,于是便将脸盆搁在地上,半蹲下身,看着他关切道:“怎么啦?是不是伤口疼?” 面对闻夏的关心,闻森不言不语,只顾红着脸。 闻夏见他没事,于是又站起身,端着脸盆想回浴室处理,刚走出一步,又被闻森扯住了衣服,随着,传来了他幽幽的声音:“人家想洗一下下身......” “我这去换一下水就帮你擦。”闻夏搁下这句话,再次拿着水想离开,可闻森还是扯着她的衣服不放,她只好转过身问他:“怎么了?” “用擦的不干净,我想水洗。” “可是你没办法弯腰,手臂也没办法做大幅动作,恐怕没办法水洗的。”闻夏说的是大实话,可是闻森明显不这样想。 只见他闪烁着眼睛,声音越说越小:“你帮我洗......” 闻夏听他这么说,脑海里马上出现了某些羞耻的画面,踟蹰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回了声“好”。 闻森完全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达到只有做梦才敢想的事情,此时他还担心是自己耳背,连忙又厚颜无耻地确认了一遍,直到闻夏满脸羞臊地低吼着再问就不洗,他才喜滋滋地端坐在床上,等闻夏将浴室整理好,出来接他进去洗澡。 闻夏将闻森的浴巾和裤子准备好后,出来扶着他进了浴室。 浴室里开着暖灯,光线既柔和又温暖,闻森就站在没有水的浴缸里,任由浴缸外的闻夏小心翼翼地脱下他的裤子。 而闻夏害羞得根本不敢看,只能闭着眼睛用花洒胡乱地冲着他的下身。 “你这样冲水不干净。”闻森突然说道,暗哑的声音,在空间狭小的浴室里,显得特别暧昧。 “……” 见闻夏不为所动,仍然是没头没脑地乱冲一通,他再次说道:“你再这样冲,我的伤口都要被你冲翻了。” 一提到伤口,闻夏这才连忙睁开眼睛。 而她一睁开眼睛,等待她的是那立在眼前陌生的庞然大物。 闻夏顿时被吓得整个人跌坐在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花洒也掉在了地上,出水口向上,胡乱地喷洒着热水,而那热水也喷了她一身。 闻森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瞬间大笑了出来,那笑声干净爽朗,回旋在小小的浴室里,竟让跌坐在地上的闻夏一时迷乱了眼。 她今天才知道,这个男人笑起来这么好看、那么温暖,她突然觉得心底略微一颤,接着澎湃成一片。 而笑着的闻森,看着跌坐在自己面前的闻夏那一脸迷离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心里一动,身体的某一处,更觉炙热难耐。 直到他敛起了笑容,换上略微有些痛苦的神色,闻夏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拾起还喷洒着水的花洒,继续为他冲洗着。 这一次,她没有再闭上眼睛胡乱冲洗。 当她从不沾阳春水的双手轻轻抚过某处,一次两次三次,闻森抑制不住心底那一股神奇的感觉,右手紧紧地抓上墙边的金属扶手,身体有些不受控地抖了两下,某处喷洒出了浓稠的液体。 那些液体也喷洒了一些在闻夏的手上,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随后哭着尖叫出声。 她的双手还在发抖,闻森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想立刻蹲下身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怎奈背后的伤口让他只能保持着直挺挺的姿势,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害怕,用温水冲一下就好了,那又不是硫酸,哭啥?” 虽然他这样说,但闻夏还是哭着喊他恶心,胡乱给他冲了一通擦干穿上裤子后,就将他赶出了浴室,接着关上了浴室的门,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哭了好一会儿。 闻森看着那扇关着的浴室门,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个别扭的丫头不知道还要哄多久才能开窍。 闻夏洗完澡出来时,闻森正趴着身体在床上看新闻,见她别扭的样子,当即咧嘴一笑,招呼她到床边坐。 可闻夏却没有照他的话做,只是默默地走到衣柜前,拿出自己的护肤品擦拭刚被热气熏过的皮肤。 期间,闻森又喊了她一次,她仍然是不为所动,擦好护肤品后,径自撑开陪护床铺好被子,躺了上去。 闻森看着闻夏紧闭着眼睛的样子,有些失落地问道:“小夏,你要睡了么?” 闻夏依然闭着眼睛,好半晌之后,才从喉腔里发出一声“嗯”。 这是他们公开关系后,第一次一起过夜,闻森有好多话想跟她说,他以为她害羞,于是又对她发出了邀请,“那你到床上来,我们一起睡。” 437.【森情伴夏37】大洋彼岸的意外 闻森一直在积极地发出邀请,闻夏不堪其扰,于是背过身体,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准备直接睡觉。 伴随着闻森的絮叨,她竟很快就浅浅地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期间,竟感觉有人在掀她的被子,甚至用手撬着她的身体。 突然,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声,闻夏蓦地睁开眼睛,竟瞧见闻森半蹲着身体,一脸痛苦地将双臂放在她的腰间,尝试着要将她抱起。 而这个动作,必然是拉扯到了他后背的伤口,只见他满头大汗,满脸苦楚的样子,闻夏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将他扶到床上趴着,继而掀开他的睡衣一看,果不其然,白色的纱布渗出点点血迹。 闻夏又气又急,瞬间就红了眼眶。 闻森趁着她防备心正弱的时候,直接伸手将她一揽,闻夏就躺在了床上,而他一低头,刚好能深深一眼望尽她的眼底。 这样的动作,自然是为了么么哒做预热,下一瞬,闻森微微偏过头,这就吻上了闻夏的唇...... 如此甜蜜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两个月,闻森背后的伤终于全部长平整,再也不需要每日换药加压绑绷带。 期间,宁海天在媒体上公布了闻夏为其非婚子女的身份,也在媒体面前默认,不反对森夏的交往。 可回了闻家的闻森与闻夏,恋情却遭到了闻一平的激烈反对。 闻森气不过,当场扬言要带着闻夏搬出去住,而闻一平听到这句话后,当场就因为心脏病发而倒下,经过几小时的抢救,才从鬼门关转了回来。 虽然李玫一直没有明确反对他们,但在手术室外,闻夏看着她那悲恸的样子,心里亦有了动摇。 这个时候,只剩下闻森一个人在坚持着,或者说,至始至终,一直只有他在孤军奋战。 曾经网上那些所有关于森夏的新闻,都被病愈后的闻一平下令抹了个净。 人们很快就淡忘了此事,而闻夏亦在四月份回了学校上课,闻森依旧时不时将她接回家住,然后在晚上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后,他再像以前那样,悄悄进入闻夏的房间与她温存。 他们就这样偷偷相爱着。 生活似乎回归了寻常,而五月一刚过不久,生活就被来自美国的一通电话打破了宁静。 当时闻森正与闻夏在外面吃饭,电话是沈流岚的哥哥沈江桥打过来的,大意是在美国的沈流岚,半夜被未婚妻严重刺伤,入院了好几日还昏迷不醒。 闻森失魂落魄地挂上电话后,马上通知了洪希迪,并且买了最近前往风城的机票。当天,闻夏也被他一起带着上了飞机。 上机后,闻森与洪希迪皆面色凝重,不发一言,洪希迪甚至偷偷哭了起来。 气氛太压抑,连同闻夏也觉得喉咙有些发紧难受。 待人极好的沈流岚一直是她心里偷偷仰慕的大哥哥,突然知晓了曾经在生活中那么靠近的人,此时正生死未卜地昏迷着,闻夏也觉得心里很难受。 二十小时的航程里,她尝试着与闻森聊起沈流岚与殷雅霓的事情,可闻森伤怀过度,根本不愿意提起殷雅霓,只是愤恨地对闻夏说道,如果确定就是殷雅霓将沈流岚刺伤,那么他就是不惜一切也要让她血债血偿。 闻夏见他这样,再也不敢多问,只能提着一颗心,跟在焦急的闻森和洪希迪身后,去了沈流岚所在的医院。 当时沈流岚已经醒了过来,但是却呆呆地躺在床上,形销骨立,任谁叫了都没反应。 他们悄悄将沈江桥叫到了病房外。 闻森见沈流岚已经苏醒,担忧消解了大半,但仍然十分暴躁地捶着墙壁,怒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他妈要杀了殷雅霓那个毒妇!”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沈江桥,回过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沈流岚,然后摇头叹息道:“凶器上有殷雅霓的指纹,警察经过取证,将她以第一嫌疑人的身份收审关押。原本案件已经进入了诉讼程序,可耀南找来了殷雅霓的同学,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在阿岚醒来的前一日,将谋杀罪改判为三年期的人身保护裁定。” 沈江桥说起这一切,也是很无奈很心痛,而站在他跟前的闻森及洪希迪,则一脸诧异。 “想不到那个从小城市来的丫头,这么有能耐!”说话的是洪希迪,他似乎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阿岚曾经表示过,要将所有身家都过给那个丫头。” “疯了!都疯了!殷雅霓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做到这个程度?我要去会会她,看她吃了阿岚多少血,全部都要吐出来!” “你们错了,有能耐的不是殷雅霓,而是她的叔叔与同学。据我所知,她的同学想办法扣下了warship集团在国内的大批货物,这让warship面临着延期交货甚至无法交货的境况,有可能会因此摊上巨额违约金,直接搞垮warship集团可能性很大。因此,股东们直接向可以全权代理阿岚在美国境内所有法律事务的律师施压,这才将原本要进行控告的谋杀罪,改判为人身保护协定。” 相对于闻森的暴跳如雷,沈江桥则冷静了许多,这件事情从发生到现在,他一直尝试着脱离事件本身,想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去重新审视这件事。 而闻夏看着他们以各种角度在分析这个事情,却突然插入一句话:“直觉告诉我,岚哥的未婚妻不会这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需不需要问一下岚哥?不要就这样将他的未婚妻定罪。” 闻森正想让闻夏不要插嘴,话还没说,沈流岚的助理梁星就从病房走了出来,“沈董请你们进去。” 他们进去后,原本躺在床上发呆的沈流岚已经升高病床斜躺着了,见他们进来,他抬起虚弱的手臂指着前方的沙发区,说道:“你们坐吧。” 闻森怕刺激到他,此时也只能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愤怒,装作一脸冷然的样子,但沈流岚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想杀人的冲动。 面对所有人的凝重,沈流岚却只是白着一张脸,笑了笑道:“闻森你刚才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也别猜了,不是霓霓刺伤的我,而是我自己刺伤了自己。所以,你们不要去怪她,她也是受害者。” 沈江桥不说话,洪希迪与闻夏也只是听着,只有闻森,愤然问道:“可刀上不是有那个毒妇的指纹么?难不成你们俩共用一个指纹?” “霓霓她病了,病了一个多月了,她一定是病了才会想伤害自己,可我怎么能让她伤了自己?是我,将她原本想刺向自己的匕首,硬压向了我的胸前。所以,她不是凶手,我才是这场意外的凶手。” 沈流岚说这些的时候,一开始只是哽咽,说到后面,已经泪流满面。 闻森沉默了,而闻夏原本哽在心口的难过,在听了沈流岚这一席话,再也抑制不住而失声痛哭。 当天,沉浸在那个病房里的悲伤,一直延续了三年。 一周后,沈流岚痊愈出院,而森夏与洪希迪则返回了国内。 闻夏虽然在年初请了长假,但大三下学期还是全科通过,升上大四后,课业不再那么繁重,她开始了明年前往哥大攻读硕士课程的准备。 438.【森情伴夏38】大洋彼岸的纽约大叔 2014年,初冬。 闻夏把自己的最高学历公证书、成绩公证件及托福、GRE成绩单准备好后,她还差了两封推荐信。 由于闻森一直反对她前往哥大攻读硕士课程,于是闻夏只能求助于沈流岚。 彼时,沈流岚已经完全退出了在风城的warship集团,重新在曼哈顿创立了Lanni集团,对于想在哥大学习的闻夏,他自然是十分欢迎,很快就帮她搞定了两封很给力的推荐信。 三个月后,闻夏收到了哥大新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那天晚上,闻森再次潜入她房里时,闻夏将录取通知单复印件拿给他看了之后,闻森随手就要撕掉,并威胁如果闻夏敢去哥大念书,立马就要让她怀上宝宝。 然而,闻森狠,闻夏更狠,直接告诉他就算有了宝宝,也会打掉。 闻森眼里闪过的一抹痛心,闻夏不是没有看见。只是,她觉得他们的关系和未来,还是需要时间和冷静。 当晚,自知已无法阻挡闻夏前往哥大的决心,闻森有苦难言,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将闻夏折腾得哭着求饶。 哥大校区在纽约的曼哈顿,刚好距离沈流岚的Lanni集团不远,这天,闻森将闻夏妥帖安排好在宿舍后,便带着一箱从国内带来的特产去探望沈流岚。 沈流岚当时正被限制入境,距离上次的事情后,他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回国了。 而面临着与闻夏即将分离三年的闻森,原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自己更孤独的人了,但当他见到留着满脸络腮胡,颓废地躺在躺椅上,手持高度酒,睁着像狼一样的眼睛,在将近200米的高层建筑里,俯瞰整个曼哈顿夜景的沈流岚时,才发觉自己的孤独根本不算什么。 离开了warship集团的沈流岚越发低调了起来,别墅豪车之类彰显财富的物件都收起来了,当时的他,只是在曼哈顿买了一套高层豪宅,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闻森进屋后,立马就将客厅里的灯开了起来,沈流岚已经躺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夜景了,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突然灯光大亮,他不悦地眯了眯眼,语气十分冷硬地对闻森喝道:“不准开灯!” 而对于闻森来说,开了的灯,除了要睡觉,不然就没有关上的必要。但经不住沈流岚的一再怒吼,他终于还是叹着气将客厅里的灯管都关了上。 此时,沈流岚又躺回了躺椅上,闻森将那一箱子老干妈、无骨凤爪什么的整齐码进厨房的冰箱后,洗过手,自己从吧台上拿了一个杯子,就过来挨着沈流岚坐下。 侧过脸看了眼那一脸络腮胡的纽约街头大叔,闻森打趣道:“怎么?恢复单身后,是有太多姑娘缠着你了,所以你才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 “我没有恢复单身。” “开什么玩笑?”闻森侧起身,趁着给自己倒洋酒的功夫,继续慢条斯理道:“都搞成这样了,你以为还能复合呢?一个胸膛吃刀子,一个进局里关了几天,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你还敢复合,那我敬你是条汉子!” “瞎说什么废话?我不是汉子,难道是妹子?”沈流岚侧过头白了闻森一眼,又转头失焦地看向了窗外。 “是汉子就到夜店里造起来,看中哪个就带哪个回家!一天一个不重样,保准你忘了谁他妈是谁!” 闻森说完这些话,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没注意看清楚酒瓶上的度数,心急火燎地就将手中的半杯洋酒一饮而尽。 那酒刚过喉咙,那快烧起来的感觉,令闻森“嘶”的一声就当场嗷了起来,手指发颤地指向那瓶酒,哀嚎道:“你疯了么!喝这种酒会死的!” 而沈流岚却好像对他的哀嚎没什么反应,只是慢慢地将手中还有半杯的酒搁在桌上,淡淡道:“这酒我是专门买来招待你这张嘴的。如果觉得不够,请继续。” “......” 当晚,闻森陪着沈流岚在客厅里坐了许久。 期间,沈流岚没凹住情绪,絮叨了一通他如何想念殷雅霓后,哽咽着声音回了房间。 闻森觉得相当莫名,不过就是时间不到一年的恋人,虽然曾经订过婚,但相比之下,遇到了重伤和法庭宣判这样仪式感十足的伤害,早应该将心里那份情割舍掉了,可沈流岚这倒好,那样子仿佛像是得了失心疯。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经过沈流岚房间,见房门虚掩着,门缝下有一闪一闪的光线,闻森以为他睡着后忘记关电视,便悄悄开了门进去。 沈流岚正背靠在床上,看样子像是洗完了澡,头发干爽随意地散落在额边,上半身裸.露着,眼神专注而痴情地盯着前方看。 他戴着的框镜,镜片上有一片白色的影像,闻森狐疑地转过头一看,大到可以将整面墙铺满的巨幕布上,正放着殷雅霓的影片。 镜头里的殷雅霓,穿着白色的T恤和蓝色牛仔裤,正站在路边的花店里挑百合花。 她的脸色看上去很健康红润,正低头嗅着那粉色娇艳欲滴的百合。 百合花的色调映衬着她的肤色,看上去竟有一种十分脱俗的清新。 身为眼光毒辣且旗下拥有不少女明星的大直男闻森,虽然也赞叹于殷雅霓的美貌,但一想到她将沈流岚搞得如此低迷,当下也是恨铁不成钢,朝着坐在床上的沈流岚大喝了一声:“最毒妇人心!还看她做什么!把遥控器给我!” 而遥控器正被沈流岚死死地抓在手上,闻森干脆扑到床上跟他扭成一团,但遥控器没抢到,却看到了他左胸膛处刚纹上的纹身。 昏暗的房间里,前方巨幕正一闪一闪地发出亮光,沈流岚胸膛上那一串又黑又长的拉丁字母纹身,以骇人的姿态呈现着。 看到纹身的那一瞬间,闻森也有些愣住了。下一刻,他翻过身,将床边的灯打了开。 突然的灯光大亮,沈流岚难以适应地闭上了眼睛,而闻森就趁机抢走了他手上的遥控器,一把将巨幕的电源切掉。 “你做什么?”声音的突然中止,沈流岚原本闭上的眼睛,瞬间又睁了开。 见闻森正趴在他胸前,沈流岚心中一恶,下意识地将他推离了自己的身前。 跌坐在床上的闻森仍仔细地盯着沈流岚胸前的纹身玩味着,“你这上面纹的是什么玩意儿?” 沈流岚懒得理他,抓过他手上的遥控器,又开上了巨幕的电源,见闻森还坐在床上不走,便开始开口赶人。 而闻森是死活要逼问出他的纹身内容,闹腾了半夜,干脆直接在沈流岚的房里睡着了。 439.【森情伴夏39】岚哥和殷小姐还有来往吗? 暗无天日的失眠、噩梦连连,沈流岚每每要到天快亮才能睡着,闻森却丝毫不清楚他的睡眠状况并不理想,一大早就将他闹醒,逼问纹身的内容。 这边,他刚睡下不久,醒来的闻森便已将遮光窗帘拉了开,趴在床上,仔细研究着他胸膛上的纹身。 通过各种比对、咨询,闻森终于隐约感觉到,那是一个人的名字。 沈流岚无奈,为了得到平静的生活,只好将纹身的意义告诉了他。 一听说还能有这样的骚操作,闻森当即也吵着要纹身,硬是向沈流岚要了纹身师的联系方式,在回国之前,通过沈流岚的引荐,成功在自己的左臂内侧,纹上了“爱夏”二字。 左臂内侧是除了胸膛之外,最靠近心脏的地方,且那个部位的皮肤细嫩,痛感神经敏感,闻森为了表达自己对闻夏的深爱,于是便主张要纹在那个部位。 而“爱”字还未纹好,闻森便已哭喊着不纹了。 最后,纹身师又为他敷了好一些麻药,闻森这才咬着牙坚持将“爱夏”两个字纹好。 他回国的前一天晚上,带着闻夏到纽约上东最高级的餐厅吃饭,吃完饭,直接入住了楼下的酒店。 刚进房间,他就急急地扯掉了自己上衣,抬起左臂,将身上的纹身献宝似的献给闻夏看。 闻夏当场就愣住了,一位一举一动皆受到媒体界关注的媒体人,在一个只要穿上短袖、微微抬起手臂,就会被看到纹身的部位,大喇喇地纹上了“爱夏”二字。 也许是心里对这段感情仍然没有信心,闻夏当下只是轻轻地推开闻森的手臂,淡淡说道:“如果以后让大嫂看到这个纹身,恐怕会杀了我吧?” 此话一出,闻森也有些傻眼。他喉咙一哽,上前就狠狠抱住了刚转过身的闻夏。 只见他的眉眼顿时就染上了伤感,脸上血色尽失,口里喃喃着:“闻太太只能是你,闻氏集团的女主人只能是你。我知道咱们要分开三年,你也会担心我受不了诱惑,所以才故意这样说。我可以跟你保证,你一点点担心都不需要有,我闻森这辈子从生到死,永远只有你宁夏一个女人。” 闻森话刚落下,闻夏早已潸然泪下,哭成了泪人。 其实,刚踏上美国的土地,她的心里已经有些难过了。 想到要跟闻森分开三年,她并不是没有感觉,甚至这几晚住在宿舍,她还曾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 就是一只养了八年的小宠物也会有感情,更别说这八年来一直对自己全心全意付出的闻森。 但她需要成长。 她明白闻森也会累,也会有想休息的一天。她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不管她与闻森最后能否修成正果,不管是以妹妹的身份、还是妻子的身份站在他身旁,至少也不会成为他的负担与拖累。 . 第二日,沈流岚载着闻森送闻夏到学校。 闻夏下了车后,闻森也跟着下了车,站在校门口痴痴地看着背着双肩包走进学校的闻夏。直到快看不到闻夏的身影,他仍然还舍不得走。 沈流岚没了耐心,在车里喊了几次,闻森才依依不舍地转身上车。 他们刚将车驶离哥大校门口不远,闻森再次回过头,打算再次看清楚闻夏未来三年学习生活的地方。 看了又看,他刚想收回目光,却瞥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学校跑了出来。 “停车!赶紧停车!”他吼着让沈流岚停车,车还未完全停下,他就急急地打开了车门跳下了车,往闻夏的方向跑过去。 那一刻,他只知道自己是用尽了今生最快的速度,只为跑向他爱的女人。 那不过一两百米的距离,他的脑海里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十五岁的闻夏,想起了二十一岁的闻夏在他身下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想起二十三岁的闻夏此时正要短暂地离开他。 他和闻夏的这一路,有笑有泪,有酸有甜有疼痛,但唯一不变的是他对她真挚不悔的感情。 跑向闻森的闻夏,倏地整个人跳到了他身上,双臂攀着他的脖子,竟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而这个吻,闻森很受用,原本只是红着的眼眶,被闻夏这一吻,立刻就老泪纵横了。 “宝贝,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跟任何人去任何地方,除了学校和宿舍,千万千万不要跟别人去任何地方,知道了吗?任何可以用钱解决的事情,就把钱甩出去,哥哥有很多钱,你不要担心,知道吗?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要记着,哥哥一直在,不开心了就给我打电话,想家了也给我打电话,要经常给我打电话知道么?” 闻森不记得自己又说了什么,他只能后面从沈流岚的转述中得知,自己当时抱着闻夏,站在哥大的校门口哭得像傻子。 闻夏刚到哥大不久,美国境内就发生了一起华人学生遇害事件。闻森当时就崩不住了,紧张兮兮地买了机票,一去美国就住上了大半年。于是,说好的异地,说好的让闻夏好好读书,最后变成了闻森一路陪读。 两年后,沈流岚在海门投资的度假中心即将在六月上旬进行落成发布会。 闻森在五月底就启程回了国内,为度假中心的发布会开展一系列的媒体宣传工作,而闻夏,也在六月初请假回了南门,打算作为闻森的女伴,一齐出席海门最奢华度假中心的盛宴。 六月初的海门,刚过端午,已有些炎热。 闻夏换上从美国带回来的高定长裙,挽着同样打扮得帅气的闻森,驱车前往那传说中美如城堡的度假中心。 车子刚到度假中心的门口,闻夏就看到了那上面横挂着的巨幅宣画。 宣画上女子美妙的背影正看着日出,直觉告诉闻夏,那必然就是沈流岚心心念念的却生生分离的未婚妻殷小姐。 她看向正将车子驶入地库的闻森,轻声问道:“岚哥和殷小姐还有来往吗?” 闻森嗤笑了一声,似乎很不屑:“三年没见面的人,还能有来往么?我猜女方说不定早结婚生子了。” 440.【森情伴夏40】是来跟岚哥见面的吗? 闻森刚将车子停在地库,就接到了闻氏娱乐某位经纪人的来电。 “我知道了,让她在化妆室等我。” 闻森冷着调子挂上电话后,转头对闻夏解释道:“闻氏娱乐最近力捧的女明星,名字刚好和这个度假中心发音一样,我让她过来为发布会增加点热度。” 闻夏是最讨厌这些小明星,一听闻森要在这个高端的发布会上搞低俗的话题,当即就嫌弃得懒得与他说什么。 下车后,闻森直接带上闻夏去了蓝妮的化妆室。 蓝妮正坐在化妆台前捣鼓自己的头发,见闻森进来,赶紧让发型师退下,然后顶着一头火鸡冠一样火红的头发,黏上了闻森的手臂。 只见她妖娆的身段,此时硬是凹成水蛇样的S型,整个差不多要挂在闻森身上。 “哎呦,闻总您来了呀?您是来看妮妮的吗?” 闻森侧过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闻夏一脸怒气,当即白着脸甩开了蓝妮贴上来的身体,声音瞬间冷了几分:“我是来告诉你,一会儿上台注意按着稿子说话,别瞎七八说,要是惹沈董不高兴,我可保不了你。” “当然啦,妮妮把稿子都背熟了呢?闻总您要不要现场考考妮妮呀?”蓝妮说着,又想攀上闻森的身体。 闻森正想再次甩开,站在他身后的闻夏冷笑一声,厉声道:“有完没完!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她这话一出,闻森赶紧再次甩开蓝妮,而这一举动也惹来了蓝妮的不悦,她微微侧过身体,眼神跨过闻森,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闻夏。 以为闻夏是闻森哪里捡来打算包装的素人,蓝妮随即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骄傲如母鸡一般,缓步走到闻夏身前,上下打量着她。 闻夏原本就讨厌这些不入流的小明星,自然是容不得蓝妮在她面前作怪。 “看什么看?” 闻夏净高有一米七,再加上此时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站在蓝妮面前,自然是高她半个头不止。 这样的高度,导致闻夏完全能够睥睨着蓝妮。 “呦!这位小姑娘是刚进闻氏娱乐的新人?我看着是个机灵的姑娘,倒是挺有眼缘,这样吧,我最近要开拍的那部戏,还缺了个演贴身丫鬟的演员,要不,我跟投资人说一声,让她进剧组…...” 面对蓝妮的愚蠢,闻森刚想喝住她,那边闻夏就先嘲笑出声,“新人?丫鬟?什么玩意儿啊这是?” “玩意儿?”蓝妮见闻夏不领好意,当下也有些不爽了,正想上前教训闻夏,闻森那边立刻就挡住了她。 “闻总,娱乐圈也是讲究辈分的,你看着手下的后背无视前辈,也不管管么?” 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闻森没想到自己只是进来交代一句话,就能引起闻夏与蓝妮的一场战争,此时也是觉得头疼不已。 站在他身后的闻夏正抱着双臂,一副要手撕蓝妮的样子。 而这边的蓝妮依旧喋喋不休着,要闻森教训没有眼力见的新人。 闻森被她吵得最后一丝耐心耗尽,只得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她是我太太,你放尊重点!” 在蓝妮的瞠目结舌中,闻森臭着一张脸,带着脸更臭的闻夏离开了化妆室。 蓝妮见闻森已有家室,闻氏女主人的位置已经没有希望,旋即将手上的稿子丢到垃圾桶里,准备一会儿上台给自己炒点话题,顺便攀上这座度假中心的主人。 而闻夏那边,一出蓝妮的化妆室,就跟闻森吵了一架。 她嫌弃被火鸡小明星碰过手臂的闻森脏,还嫌弃他的名字老是跟一堆小明星放在一起,丢人丢格调! 闻森也很无奈,直言总不能把会下金蛋的闻氏娱乐关掉吧? 而走在他前头,高抬着头的闻夏直接说道:“明年我就毕业了,到时候我亲自管理这帮乌合之众!” 闻森哪敢说不,当下只能点头答应。 发布会场那边已经基本布置好,闻森将闻夏安排在贵宾席上后,便起身去关照发布会现场的工作人员。 半小时后,发布会开始前十分钟,闻森带着与洪希迪及卓天瞿一起出现在了发布会首排的VIP席位上。 闻夏正捣鼓着手机,闻森坐下后,她刚抬起头,就瞥见一位穿着Dior星空吊带裙、长得十分漂亮且优雅的姑娘,挽着一位白净的韩式帅哥,在他们同一排靠右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闻夏四处看了眼首排VIP位置,安排的皆是跟度假中心工程相关的人员,而那位身着星空裙的姑娘与那位韩式帅哥,看上去明显不像工程老板的样子。 而此时,前方的巨幕上突然将度假中心的航拍图切换成宣画上的美女背影图。 闻夏看着屏幕上的背影,再侧头看向那位身着星空裙的美女,有那么一瞬间,直觉告诉她,她们是同一个人。 坐在身旁的闻森,见闻夏心不在焉,于是也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自然是看到了与汪沅坐在一起的殷雅霓。 见闻森也同自己一样愣住,闻夏低声在他耳边问道:“那位美女,你认识么?” 原本笑着的闻森,瞬间沉下了脸,冷声说道:“阿岚的前未婚妻。” “她好像跟一位韩系帅哥一起过来的。”闻夏分明也瞧见了殷雅霓与汪沅的热络。 而闻森更不可能是瞎子,他早就怀疑殷雅霓这三年里已经另觅他人。 突然,殷雅霓与汪沅那边产生了一点小骚动,闻森立即起身想过去,闻夏见他一脸要上去跟人家吵架的样子,当即拉了拉他的手,低声说道:“不要冲动,就算是对方已经结婚了,也要给他们一次机会,把话说清楚,这也是为了岚哥好。” 闻森想了想,轻轻放开闻夏的手,点头说了一声“好”,才走向殷雅霓那边。 闻夏只见闻森不知上去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原本想走的殷雅霓与汪沅,最后还是入了席。 而那边,主持人已经上台宣布度假中心的落成仪式正式开始。 闻夏看向坐回身边的闻森,低头在他耳边私语道:“她今天过来,是来跟岚哥见面的吗?” 闻森笑了笑,似乎是很不屑:“看位置安排,她应该是作为度假中心另一位景观设计师的女伴而来的。” “女伴?”闻夏自然是明白一对年龄相仿的男女,在这种场合以女伴的身份出席,俩人关系应该不一般,闻夏一时也没了主意,三年前沈流岚在医院那伤怀的模样她忘不了,此刻,她只想看到他放下心结、得到幸福。 “那现在要怎么办?”她无措地问着闻森。 而已经从殷雅霓那边收回眼神、看向沈流岚上台的闻森却只是淡淡地说道:“一会儿安排个房间让他们好好谈谈。” 441.【森情伴夏41】不要喊我大嫂 梳着大背头的沈流岚,头发整齐地码向了脑后。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手工休闲西裤,黑色的衬衫自然地松开了一个扣子,脚上价值不菲的黑色手工皮鞋,在发布台的灯光下,正发出跟他眼神一样锐利的光。 他剃光了胡须的脸颊阴沉,眼神仿佛没有焦点,处于游离状态下,又能看出一丝阴鸷。 他身后的巨幕大屏幕,正重复地花样播放着度假中心外那幅美得令人心生赞叹的日出画。 闻夏怔怔地看着台上那位与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岚哥,此时,她从他身上看不出以往能看到的亲切及和气,也看不出那波澜不惊的沉稳。 而今的沈流岚,周身都散发着一股与一切为敌的戾气。 闻夏转过头,看向与自己隔了十来号人的殷雅霓。这个角度看来,闻夏只能看到她的侧脸。那侧脸有多美,闻夏只能用上帝珍品四个字来形容。 而更引起闻夏好奇的是殷雅霓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上的沈流岚,她眼中似乎还泛着晶莹的泪光。 就只是这样一个侧脸,闻夏都能感觉出殷雅霓依然深深地爱着沈流岚。 “你盯着我干嘛?”闻森用余光瞥了瞥闻夏,低声说道。 这一句话将闻夏拉出了思量,她正笑话闻森自恋,那边却见坐在闻森右手侧的蓝妮提着裙摆从殷雅霓那边的方向走上了发布台。 蓝妮穿着一身水蓝光灿的抹胸长裙,胸前的豪.乳委屈地束缚在那块低低的抹胸布料上,而她头顶上红灿灿的野鸡头,此时在现场灯光的照射下,更是辣人眼睛。 闻夏朝着看向自己的闻森使了个眼色,冷笑道:“你叫来的那只野鸡上台去了。” 闻森一听,立马转过头,果然右侧的位置空空如也。 而提着裙摆装模作样走上台的蓝妮,一点不见外地就坐在了沈流岚身旁的位置。 现场的记者问了一堆辛辣的话题,蓝妮皆模棱两可地抢了白,那架势倒有种度假中心女主人的意味。 不了多久,只见沈流岚沉着一张脸,很快就离开了发布会场。 而闻夏再转头看向殷雅霓时,只见她脸上血色尽失,鼻翼翕动着,似乎极力在忍耐着想决堤的眼泪。 似乎是意识到会引起一场大戏,闻夏挑眉看向一脸铁青的闻森,谑笑道:“啧啧啧,瞧瞧你带来的什么货色,不仅毁了发布会,我看岚哥的幸福也要毁在你手上了。” 而闻森一时也没了主意,他全然料不到蓝妮这么大胆,竟敢推翻稿子,顺着记者们的探究心,讲一些容易引起误会的辛辣话题。 此时,他也是有些后悔,心里开始寻思着补救。 闻夏看着他这幅拧巴的样子,轻笑道:“想怎么补救是么?我想,你如果把殷雅霓送到岚哥面前,他们俩一和好,岚哥自然没心思教训你了。” 正在闻森思索间,发布会随着沈流岚的离开而乱了秩序,一堆记者涌向了发布台欲采访蓝妮,而闻森再看那头的殷雅霓,她与身边的男士正起身要离开。 来不及多想,闻森直接快步跑了上去,拦住了正要离开的殷雅霓和汪沅。 洪希迪和他速度一样快,跟他一起到了殷雅霓那边。 三年后再见殷雅霓,闻森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面对这位将自己兄弟害成重伤的女人,他实在很难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可一想起闻夏的话,他又觉得至少让沈流岚有机会与殷雅霓面对面讲清楚,要分要和,都来个痛快,而不是眼下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思及此,闻森当下也就抛开了心中那些不快,转而摆上笑脸,和悦地对殷雅霓说道:“大嫂,要不要过去和阿岚坐一下?” “不必了,不要喊我大嫂,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今天只是陪我先生过来剪彩的。” 殷雅霓的话,犹如一记重磅炸弹炸下。闻森与洪希迪都愣住了,虽然隐约可以猜到,殷雅霓与沈流岚分开的三年里,男朋友要换上几个都不成问题。 但正因为他们十分清楚沈流岚这三年来的状态,当下一听殷雅霓结婚了,心里也是有些替沈流岚难过。 而此时殷雅霓眼中泛着的泪光,似乎又有些玄妙。 洪希迪眼色好,当即就将汪沅拉到了一旁,假意研究这个项目的设计。 而就在汪沅离开的间隙里,闻森刚才隐忍着的情绪,终于也有些绷不住了。 看着眼前的殷雅霓,依然美得动人心魄,看样子生活十分滋润,看来三年前那次差点要了沈流岚命的意外,并未对她的生活产生分毫影响。 闻森当下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口气倏地变冷:“既然你已经结婚了,希望你从此不要再出现在阿岚面前,他过得不太好,还请你高抬贵手,还他新的生活。” 原以为殷雅霓至少会是内疚的样子,然而出乎闻森意料的是,她似乎也很生气,原本还带着柔色的一张脸,瞬间也沉了下来。 而那说话的语气,更不是三年前娇滴滴羞答答依偎在沈流岚身边的那个样子。 “不必你说,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还有,过得好与不好,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 冷冷留下这句话,殷雅霓旋即离开了发布会。 望着她那一抹令大部分男人都会为之动容的清瘦背影,闻森摇着头直叹气,“这个女人不仅漂亮,而且能量太足,难怪会把阿岚搞成废物。” 他刚想收回眼神,却好像又瞥见了殷雅霓离开会场前,那似乎是因为哭泣而带来的肩膀抖动。 闻森疑惑地看着那个低着头步履匆匆的背影,考虑了一瞬,还是拿起了手机打了电话给沈流岚。 接起电话的沈流岚,口气十分不悦,那声音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你带着高尔夫球棒,上来我的房间,我有话和你说。” “高尔夫球棒?”闻森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沈流岚是真的打算揍自己一顿。 当下为了邀功,他急忙对沈流岚解释道:“我们的事情一会儿再说。殷雅霓今天来了,刚从发布会场离开,你现在下来,兴许能在一楼电梯口碰上她,我猜她这会儿.......” 闻森话还未说完,沈流岚那边瞬间就切断了通话。 442.【森情伴夏42】有好戏看了 闻森刚挂下电话,汪沅那边就别了洪希迪,匆匆地朝闻森走了过来。 “殷雅霓呢?”汪沅问。 “自然是去跟与她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夫道歉了。” “道歉?”汪沅骤然眯起了眼,单手提上闻森的衣领。 站在一旁的洪希迪见状,赶紧上前拦着汪沅,而他刚才还嬉皮笑脸的样子,此时亦换上了冷然:“汪设,有话好好说,在这里动手对你没任何好处。” 而被汪沅提着衣领的闻森,却朝着洪希迪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笑道:“没事,让他动手,我正愁着没理由收拾当初帮殷雅霓脱罪的这帮人!” “你!”汪沅放在身侧的手,瞬间捏成了拳,并举在身侧,似乎下一秒就会给闻森一拳。 然而,他现在终究是理性大于感性的律师。 那一拳最终没有落下,汪沅愤然放开了闻森后,快步离开了发布会场。 而站在身后的洪希迪却还朝他大喊着:“汪设,一会儿还有剪彩仪式,记得昂!” 闻森嘴角咧开一记坏笑,整了整自己的领口,对洪希迪说道:“你刚才拦他做什么?就让他出手,到时候我保准他律政界身败名裂!对付这帮为殷雅霓脱罪的人,就是该如此!” “当时帮殷雅霓脱罪的最大功臣,是洲际集团周蔚的独生子苏俊杰,你以为单单靠汪沅带去的律师团,这么轻易就能帮殷雅霓脱罪?” “洲际周董的独生女周蔚?海关署长的老婆?”对于与闻家一向交好的周家,闻森立刻就记起了这些人。 洪希迪挑着眉点了点头,“正是。” “我他妈就说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全面扣下warship集团那些货物!我还以为殷雅霓和汪沅只是在小南城瞎蹦跶,倒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一层关系。” 洪希迪原本正笑着的脸,此时也沉了下来,眼中更是透露着一丝平日里隐藏起来的精明。 他美丽上挑的凤眼,看了眼周遭后,将闻森拉入了一旁的暗处,压低声音说道:“千万别小看她,殷家虽根在小南城,但据我所知,他们是有军方背景的,所以殷雅霓注定怎么样都能逃过这劫。你也别总挂念着这件事,阿岚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看开点!” 闻森这种性格的人,一向不畏强权,甚至越是强权,他越想反抗。大概,这就是作为正面媒体人的傲骨和坚持。 洪希迪虽好说歹说,但闻森还是气得紧咬着牙根,正在他想跟洪希迪理论上的时候,闻夏提着裙摆从那边过来了。 闻森便也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活动活动了自己的脖颈,笑着朝闻夏走了过去。 “殷雅霓不见了?”闻夏问。 “我刚打电话让阿岚下来逮她了,估计这会儿俩人已经在房间里聊上了。” 闻夏一听岚霓相聚,霎时也有些愉快,“那估计这回要和好了吧?咱们每次吵了架那啥一下都可以和好。” 而闻森却冷笑一声,“我看未必,殷雅霓已经跟今天一起来的那男的结婚了。这会儿他们在楼上估计是来一个分手.炮?又或者阿岚发现自己还是迷恋她的身体,于是将她发展成地下.情.人?” 他正说得津津有味,似乎还想将话题延伸下去,而站在他一旁的闻夏,瞬即就往他的腰侧用力拧上一记,甚至还转了几圈。 只见闻森嗷呜着变了脸色,闻夏则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怎么?你说的是自己的心声?你以后就打算这么干?什么?分手.炮?地下.情.人?你倒是很有经验嘛?嗯?” “哎呦!绝对没有!我都是看小说看来的!”闻森拧巴着一张脸,弓起身体,可怜兮兮地解释着。 而闻夏拧够了,才收回自己的手,拍了拍手掌,用眼角睨着闻森,淡淡道:“一会儿再收拾你!现在先去上面看看他们怎么样。” 闻森刚跟殷雅霓红过脸,此时自然是不想再次见到他们,于是便直接拒绝。 闻夏刚要央他带自己上去看好戏,这边就见洪希迪紧张兮兮地从酒店大厅拐了进来,直接朝着他们这边小跑过来。 “我刚去看过监控,殷雅霓被阿岚拉到电梯里了,俩人就在电梯里那啥了,艾玛!太香艳刺激了!”洪希迪虽然压低着声音说,但是闻夏看得出他很兴奋。 其实不仅是洪希迪,就连闻夏和闻森也眼睛一亮,脸上就差没写着“有好戏看了”五个大字。 三个人默契地互看了一眼,随即一齐走出发布会场,直接往客房部的电梯走。 他们站在最右侧的电梯前看着液晶显示条,显示电梯此时停顿的楼数是57F,这就是沈流岚在酒店顶层的专属套房。 洪希迪与闻夏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种喜闻乐见的诡异笑容。 “看样子他们要和好了,那咱们就不要打扰人家了吧?走,吃点东西去。”洪希迪伸出手臂,闻夏顺势勾上后,正想转身,却瞧见闻森还红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电梯上停止不动的数字看着。 闻夏撞了撞他的手臂,“你干嘛呀,快走啦,不要上去打扰他们。” “我在想,殷雅霓要是包里在揣着一把刀,等阿岚防备力最弱的时候,一把咔擦掉?那......”闻森说着,脸色越变越白,大步一跨就要上前按下电梯的按钮。 而洪希迪动作快,在他按下按钮之前,就将他拦了住,并招呼上闻夏一起把他架走。 就在他们三人为了上不上去而扭成一团时,那电梯悄悄地从57层降了下来。 等闻森终于挣脱开洪希迪与闻夏,转身按下电梯时候,却发现那电梯已经下降到20层了。 他们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那座电梯,一层一层地下降,到最后,“叮——”的一声,在他们面前打了开。 站在电梯里的殷雅霓哭得泪眼模糊,脸上的妆花了一大半,雪白的脖子和锁骨部位,布满了密密麻麻、力道极重的吻痕。 而她原本肩上的两条细细的肩带,此时有一条被扯了下来,垂在手臂处。 闻森闻夏洪希迪诧异地看着殷雅霓,随即又看到了她红肿的下唇上,正渗出微微的血丝。 闻夏和闻森当即也有些傻眼了,而洪希迪却先他们一步反应了过来,快速地走进电梯中,将殷雅霓扶了出来。 殷雅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饶是闻森对她有再多的怨气,但见她此时被沈流岚折腾成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意思再diss她什么。 而洪希迪刚想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衣衫凌厉的殷雅霓身上,身后却传来了汪沅震怒的声音:“放开她!” 下一秒,原本还站在他们面前哭泣的殷雅霓,旋即被汪沅护在了怀里,快速地离开了酒店大厅。 “她这是被阿岚强了吗?”闻森若有所思地看着渐渐消失在酒店尽头的那个身影,自言自语道。 443.【森情伴夏43】抢不走的爱人? 闻森等人看着敞开在自己面前的电梯门,都在纠结着要不要上去看看沈流岚的情况。 站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不敢上去。 刚好工作人员来通知剪彩仪式已经准备就绪,洪希迪便带着闻森及闻夏离开了酒店大厅。 剪彩仪式就在度假中心酒店的大门口,五位高挑的礼仪小姐穿着旗袍,手里各端着的玉石盘子里,放着一把金灿灿的剪刀。 洪希迪作为度假中心的总建筑设计师,与另外两位室内设计师,分别站在中央尊位的左侧。 而度假中心的总工程师、建筑公司负责人,以及媒体负责人闻森,则站在中央尊位的右侧。 所有的人员皆已到位,除了度假中心的主人沈流岚,及那位提前离开的景观设计师汪沅。 洪希迪正打算打电话让陈炜把沈流岚带下来,电话刚拨通,那边就看到沈流岚戴着墨镜、黑着一张脸过来了。 随着沈流岚的就位,剪彩仪式正式开始。 金剪子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现场所有媒体的镜头全集中在彩带正中央位置,穿着一身肃穆黑、带着黑墨镜、不苟言笑的男人身上。 只见他快速地剪断彩带后,干净利索地将剪子扔到礼仪小姐的玉盘中,便冷酷地转身离去。 闻森刚扭头想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边陈炜就找上门了,“闻总,沈总在会议室等您。” “知道找我什么事儿吗?”闻森低头在陈炜耳边问。 陈炜笑了笑,“沈总希望您将蓝妮小姐封杀了。” 就在闻森与陈炜抗议之间,他们已经到了酒店会议室。 闻森一进门就跟沈流岚囔囔着不能动蓝妮,然而沈流岚却口口声声称因为闻森带来的小明星,而导致殷雅霓愤而离去。 他说着说着,声音似乎还有些哽咽的样子。如果不是那只墨镜遮挡着,恐怕现在呈现在闻森等人面前的是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 闻森虽然嘴硬,但到底心软。 见沈流岚这般,他也不好意思再叫他难过,于是离开会议室后,就开始着手撤下蓝妮的所有通告和报道,全面进入冷藏。 两个小时后,为沈流岚准备的专访,在酒店的会议室中举行。 镜头前,沈流岚拿下墨镜,那眼睛看上去略微有些湿润。 他讲述了关于这个度假中心名字的由来,以及它的存在即是送给自己深爱未婚妻的大婚礼物。 即使,他心里很清楚,殷雅霓已另嫁他人。 访问结束后,沈流岚随即让梁星预定了傍晚前往纽约的航班。 站在一旁的闻森倒是有些错愕,“辛苦解锁了入境限制,这昨天刚到海门,今天又要走了?我以为你会杀到南城,找汪沅报夺妻之仇。剪彩前,我们原本要上去找你,但却在楼下碰见了从你房间下来的殷雅霓。那叫哭得一个惨啊,啧啧啧,你说你们,唉!” 见沈流岚沉着脸不说话,闻森继续说道:“本来希迪是想劝劝她的,谁知道她老公就来了。你说做人老公的,看到自己老婆被你欺负成那样,心里得多恨你啊?所以你现在赶紧跑也是合适的,毕竟你......” 而深陷在大班椅上的沈流岚,此时正盯着手机中,殷雅霓的照片出神,只见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好半晌之后,那温柔的笑,随即被一脸阴鸷取代。 “南城?呵!我可不敢去,都被整得三年入不了境,再折腾,这是要终身不得入境?” “所以你这就认怂滚回纽约了?”看到沈流岚如此没种,闻森心中也是有些窝火。 沈流岚还在看着手机出神,闻森以为他没听见自己说的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你放心吧,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走了!” 话落,沈流岚旋即收起了手机和墨镜,离开了会议室。 陈炜已经将车备好,停放在了酒店门口,沈流岚戴上墨镜,站在酒店门口,抬头望天。 那一轮耀眼的赤日,在镜片的隔离下,竟呈现除了温柔之色,就如同在外人面前总是耀眼且浑身是刺的他,唯有在殷雅霓面前,才能发散出体内的温柔。 沈流岚对着头顶上的赤日笑了笑,那笑容里似乎有着十足的自信。 而他走后,度假中心的落成宴会,便由洪希迪及闻森接替主持。 坐在角落里的闻夏,正兀自喝着红酒。 此时,她的心情也是有些怅然。 好不容易盼到殷雅霓与沈流岚见面,却又是这样的结果,这叫原本就对爱情没信心的她,再如何相信这世间有抢不走的爱人? 闻森与洪希迪正如火如荼地招待着贵客,全然没注意到角落里的闻夏已经有些醉意了。 直到十点已过,闻森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才发现趴在位置上呼呼大睡的闻夏。 见她瑟缩着肩膀,必然是身体感觉发冷。 闻森来不及多想,立刻就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闻夏身上。 “小夏,小夏?能起来吗?” 他轻轻地在闻夏耳边呼唤着,而闻夏却没有半丝反应。 将宴会场的后续事宜交给洪希迪,闻森背着闻夏离开了会场。 他们还未靠近前台,便远远地看见与陌生男人站在墙边的殷雅霓。 看着殷雅霓的样子,眼眶红红,似乎正在哭泣。 闻森一时有些愣住了,以为自己看错人,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次看向那个角落时,殷雅霓与陌生男人都消失了。 以为自己看走眼了,闻森便也没有放在心里,背着闻夏来到了酒店前台,对前台工作人员说道:“把我房间的房卡给我。” “好的,闻先生。”前台小姐双手将闻森的房卡递了上去,见闻森要离开,她又犹豫地叫住了他,“闻先生,刚才有一位声称沈总未婚妻的女士来过。” “说了什么?” “她想见沈总。” 闻森这时又看向刚才看到殷雅霓的地方,看来她是真的有来过,并且还声称自己是沈流岚的未婚妻。 这事情真是蹊跷。 闻森来不及多想,立即就将这个消息发给了沈流岚。 444.【森情伴夏44】这一切像是一场梦 而当沈流岚收到“你未婚妻晚上十点多又来了度假中心要找你,只可惜你跑得太快,要不然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夜晚?”这条简讯时,他已经到了纽约。 那不过短短三句话,他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气恼地将手机摔到了地上。 站在他身旁的梁星被吓了一跳,刚想上前接住手机,但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掉在地上碎成渣的手机玻璃屏幕,梁星抬头看向沈流岚:“老大,你这是?” “把电话卡拿出来,重新配一台新的。” 沈流岚丢下这句话,就黑着一张脸离开了机场。 六月的纽约,天气晴好得不像话,饶是此时风景再怡人,沈流岚也是满心憋闷。 坐在主驾上的杰森回头望了他一眼,笑道:“老板,这回没在中国多住几日?” 沈流岚戴着墨镜,冷着一张脸看窗外的沿路风光,并不言语。 倒是坐在副驾上的梁星,瞪巴着眼睛,瘪了瘪嘴巴,示意杰森不要乱问。 “杰森,回总部。”沈流岚突然沉声说道。 杰森领命,倏地将车子调转了个头,往曼哈顿CBD方向走。 沈流岚刚回到位于Lanni集团大厦顶层的办公室时,打开笔电,连上网络,就收到了来自国内的若干新闻。 果然不出他所料,经过24小时的发酵,他在度假中心做的访问,媒体已经快速挖出了殷雅霓的身份,并且通过某些渠道,罗列出了他划分在殷雅霓名下的资产。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随着他们的旧事被挖出,媒体也捕捉到了一位与殷雅霓拍下壁咚照的新人物。 看着施君昊那张英俊的脸,沈流岚寒若冰霜的脸上,开始显示出巨大的怒意。 随即,桌上的东西被他一扫而落,只剩下那台放着殷雅霓与施君昊合照的笔电。 听到办公室内动静的梁星,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沈流岚的办公室,瞥见那一地狼藉,他瞬间感觉头皮发麻,只能站在一旁等待沈流岚发难。 坐在大桌后面的男人,狰狞着脸,腥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 好半晌后,他才沉着声音说道:“让闻森把国内关于殷小姐的新闻抹掉,还有,叫史滨沙的萧蓦联系我。” 梁星退下后,沈流岚才站起身,走向身后的巨大落地玻璃,俯瞰着清晨的纽约街头。 半小时后,萧蓦的电话就进来了。 . 闻夏的暑假还未结束,天天窝在家里打王者。 她在家里,闻森干脆也将办公室搬到了闻家,除了偶尔与闻夏来一场游戏,剩下的时间便是在房间里处理公事。 这一天,闻夏和闻森原本讲好,晚上要结伴去游泳,可傍晚洪希迪的一通电话,闻森当下就改变了主意,将游泳的事情取消。 闻夏见闻森捂着嘴巴偷笑,于是便上前缠住了他:“老实交代,你晚上要去哪里?笑得这么开心?我也要跟!” 而闻森却只是摆了摆手,笑道:“听说阿岚光着身子被殷雅霓赶出家门,这会儿正在隔壁屋跪榴莲皮。哎呦,笑死我了,不行,我得去看看热闹。” “岚哥和殷雅霓?他们和好了?女的离婚了?” 闻夏分明还记得两个多月前,度假中心落成典礼上,殷雅霓哭着离开酒店的样子。 而现在? 闻森的注意力都在游戏上,此时闻夏一问,他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说起泡妞,我只服阿岚!殷雅霓当时不是说自己结婚了么?在这种情况下,阿岚竟然能想到利用史滨沙的猎头,将殷雅霓给引到了美国。他起初还装模作样地让她当什么公司CFO,还给配了个高级公寓。对了,那公寓就是阿岚在曼哈顿的窝,One57号,结果被殷雅霓发现公司和公寓都是自己的名字,你说这俩人玩过家家呢?殷雅霓住进公寓的当晚,他就把人困住了。后来殷雅霓趁半夜逃回了国内,阿岚后脚也跟着杀到了海门,并拿着财产分割协议及离婚协议书甩在殷雅霓老公面前,逼着人家签字离婚。” 闻夏实在没有想到,短短不过两个月,沈流岚与殷雅霓的故事有了这么一个曲折的发展。 “那最后,岚哥真逼人家离婚了?” “哪能呢!殷雅霓丫的根本就没结婚,她诓人的!所以你说,这是不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傻**地拿着协议书去让人家离婚,结果被人家打脸回来了。他们俩,从一开始就是阿岚主动的,主动追求、主动求婚、主动求复合。话说这男女关系的节奏,一开始定型了,也就那样了。谁是王谁是寇,结婚之前就决定了的!” 闻森只是随口一说,专注力仍在游戏上,而闻夏却陷入了沉思。 饶是岚霓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最后仍然是寻回了彼此。而她与闻森前前后后也在一起四年了,闻一平那边仍然是不答应他们的婚事。 闻夏早已做好了自己和闻森各自嫁娶的准备,所以闻森这几年,偶尔跟旗下女明星再传绯闻,她也没太过在意,除了偶尔心情不好时,拿此当借口,和闻森吵上一架。 而今看来,就是经历过生离的岚霓,最后亦是克服重重阻碍而锁定了彼此的一生。 是否她,也可以相信爱情和奇迹? 带着这个横亘在心中多年的纠结回了学校的闻夏,在初秋的某一个清晨,接到了刚回国的闻森打来的电话。 闻森在电话里说,沈流岚在风城失踪了,他跟洪希迪马上要带着殷雅霓来美国找人,关键是殷雅霓当时还带着身孕。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闻夏觉得自己恍若去到了另一个空间。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 虽然她并未真正结识殷雅霓,但此刻亦因为她的遭遇而满心酸疼。 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失去了挚爱,是否心脏从此就被切走了一半? 是否不是命定的爱人,虽历经险阻,最后依然还是面临着失去? 这一切像是一场梦,而她和闻森,似乎也变成了梦中人。 这个梦的结局,到底是怎么样的,她不知道,也看不见。 445.【森情伴夏45】圣诞节&毕业季 闻森带着殷雅霓在风城寻找沈流岚的时候,闻夏有几次想去看她,却又因为种种原因而未能成行。 直到很多年后,闻夏还记得沈流岚失踪那一年的圣诞节,纽约冷得彻骨,街道两旁满是成堆的皑皑白雪。 收拾好了准备回国的行李,闻夏打电话给闻森的时候,他提到殷雅霓已经从风城回到纽约,并且马上就准备启程回国。 闻夏看了眼窗外正飘着的白雪,当下就穿上厚外套,戴上帽子和口罩,打车到沈流岚在曼哈顿的One57公寓。 计程车还差一个红绿灯就到公寓,坐在后座的闻夏,远远地就看到了刚从公寓中庭出来的闻森,他与洪希迪正扶着穿着厚外套,可四肢却还瘦弱的殷雅霓。 当时她藏在厚外套下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看上去像要临盆的样子。 可其实,殷雅霓当时只有五个月身孕,但由于身怀龙凤胎的关系,肚子看上去比同期的孕妇要大得多。 见红灯还有几十秒,闻夏当即就付清了车资,直接下车跑向马路的对侧。 可她还未到达公寓,闻森与殷雅霓就已经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豪华轿车。 闻夏看着车子从自己面前驶过,透过有些模糊的后挡风玻璃,依稀可以看到殷雅霓低着头,似乎正在擦着眼泪。 沈流岚失踪超过三个月,殷雅霓已经将整个美国翻了一遍,即使她现在如此艰辛的身体条件,却仍不放弃寻找挚爱。 殷雅霓大着肚子却虚脱的样子,一直萦绕在闻夏的脑海中。 她站在飘着小雪的纽约街头,瞬间觉得这人世间充满悲凉。 . 飞机起飞前,闻森在机场打了电话过来,由于殷雅霓的身体情况特殊,他和洪希迪必须立即带着她回国。 闻夏表示理解,并也叮嘱闻森好好照顾殷雅霓。 沈流岚失踪的这段时间,闻森再也没心思来美国陪读,他与洪希迪卓天瞿想尽了各种办法,只为找出沈流岚。 原本每晚一次的通话,也因为闻森常常奔波在外,而渐渐减少为几天一次。 见面时间的缩减、沟通的减少,最直接的就是闻夏觉得自己与闻森的距离变大了。 原本靠着闻森的热忱才能维系下来的感情,慢慢地渐行渐远。 可闻森似乎却还未察觉到这些,偶尔的通话,都还满怀希望地畅想着闻夏结束硕士课程,回国后就要立刻举行婚礼。 . 2018年6月,闻夏毕业典礼前夕,闻森再次来了美国。 他带着特别定制的钻戒,悄悄地住进了沈流岚在曼哈顿的公寓,但并未通知闻夏。 当晚,他依然如往昔,在闻夏睡前半小时给她打了电话。 俩人在电话里,为了闻夏毕业后回不回闻氏集团的事情吵了起来。 闻夏一想到闻森不仅跟自己吵架,还忘了自己的毕业典礼,当下也是觉得满心酸涩。 她气呼呼地吼了一句“我已经拿到offer了,我要留在美国!”就挂了电话,后面任闻森打了几十通电话过来都不接。 当晚,梦里的闻夏又回到了15岁第一次见到闻森的那个午后。 那时,她分明从他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屑与厌烦。但15岁的她却明白,妈妈要想在闻家过得好,那她就必须要懂事,要讨好新爸爸和新哥哥,甚至将来还要讨好新哥哥的妻子。 于是,她每天都跟在闻森屁股后面“森哥哥、森哥哥”地叫着。 可那个怪异的新哥哥却每每用无比厌恶的眼神看着她,甚至有好几次因为男同学偷偷塞在她书包里的情书,他暴跳如雷,用世界上最可怕最冷酷的话语讽刺她。 有无数个夜里,闻夏都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她很害怕因为自己让新哥哥讨厌,而影响了妈妈在闻家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整年,直到闻森有一日,在她面前,连李玫都骂了。 那一刻,闻夏有了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甚至第一次有了离开闻家的想法。 梦里的闻夏一直在天旋地转着,下一瞬,她回到了被闻森占有的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是满月,月光很美,在那个房间里洒满了一层银光。 她看到那张超大的双人床上,一具精壮、散发着小麦色光芒的男体,覆盖在她身上。 她哭着喊着,却还是被狠狠撕裂。 原本,她是恨的。 可因为后面在宁家,出现了更可恶的宁向远,以及那场大火,那场足以烧死她的大火。 救她出火海的那个人,是她原本想恨想远离的人。 可后来,她却发现自己骨子里,习惯了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关怀,习惯了他的凌虐和某些特殊癖好,甚至,乐在其中。 可现在,这个人说他想结婚,想娶她...... 在他形容的婚姻里,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华丽、只为禁锢她的牢笼。 闻夏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满身是汗。 心里仿佛还有余恐未消,她再无睡意,看了眼时间,不过凌晨五点。 她起床洗了个热水澡,紧张的心情才稍有些松动。 挂在衣柜上的白衬衫和黑色包裙,是她特别为今天参加毕业典礼所准备的。 舍友还未起床,闻夏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及两片吐司,简单用过早餐后,纽约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闻夏换上款式简单的白衬衫,将长直发束起,八点准时出现在了校园广场。 哥大的毕业典礼显得尤其庄重,毕业典礼在校园广场举行,学生们在柔和美妙的音乐声中入场。 而大学毕业典礼的次日,帝国大厦则会为哥大毕业生亮起代表哥大的蓝色和白色的灯。 穿着硕士服的闻夏,与关系好的同学坐在一起,前方台上校长正在发言。 校长发言结束后,进入留影时间。 爱慕闻夏的男生鼓起了勇气,终于在她与同学留影结束后,上前来请求合影。 男生将相机递给了另一位同学后,揽着闻夏站在了镜头前。 原本闻夏正笑着,可镜头切下后,闻夏的表情却变成了冷漠。 与闻夏合照的男生,诧异地看着站在帮拍照的同学后面,手持鲜花,却一脸阴鸷的男人。 446.【森情伴夏46】未曾希望,何来失望? “夏,这位先生你认识吗?”与闻夏合影的男生问她。 “他是我哥哥。”闻夏尴尬地笑了笑,虽然口里回答着,可眼神却死死地盯着闻森。 男生爱慕闻夏已久,正想在毕业季跟她表白,眼下见未来舅子也来了,自然是热络地上前行礼。 他还未开口喊上一声闻先生,闻森就先笑道:“我不是她哥哥,我是她丈夫。” 男生当时的脸色很是诧异,他转头看向闻夏,闻夏无言,只得带着歉意地看着他。 对方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于是也没有再缠着闻夏,只是与她留下联络方式后,就离开了被闻森的压迫搞得低气压的现场。 男生走后,闻森才笑嘻嘻地上前拥住了闻夏。 感觉到怀中的身体一僵,他低头在闻夏的额上落下一吻:“我飞过了整个太平洋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你竟然就这样冷淡?” 闻夏下意识地推开了他的怀抱,言语间有些生冷:“我没让你来,是你自己要来的,所以你怪不了我冷淡,我天生就是这个样子,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闻森有些生气地看着闻夏,下一秒又将她扯进怀里,然后换了声调,低语道:“是不是生气我没提前告诉你要过来参加毕业典礼?所以你失望了?” “未曾希望,何来失望?” 饶是闻森神经再大条,此时见闻夏这别扭的样子,当即也知道了她在耍性子。 他原本想再哄哄她,可那边却来了几位闻夏的同学。 “夏,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哇,好帅啊!大家都不知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呢!” 哥大虽说华人学生并不少见,但像闻森外型如此优异的华人,却不多见。 面对同学的夸赞,闻夏除了尴尬地点着头,别无他法,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即使自己把户口本亮出来,证明她和闻森是兄妹关系,但那个不要脸的老男人,还是有办法颠倒黑白。 面对闻夏的默认,闻森却不领情,暗搓搓地拧上了闻夏腰侧的肉肉,然后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你的同学都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呢,伪单身是么?嗯?我不在的时候,你吸引了多少狂蜂浪蝶?嗯?” 闻夏支吾着想解释,那边却见新闻学院的院长过来了。 她刚想跟院长打招呼,院长却先对闻森摇了摇手。 “Vinson,好久不见了!”院长还未走到闻森面前,就先跟他打起了招呼。 闻森放下在闻夏腰侧乱来的手,随即笑着迎向了院长。 “尊敬的院长大人,您好,真是好久不见了。” 闻夏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好半晌之后才想起闻森也曾是哥大新闻学院的硕士毕业生。那么,院长与他熟识也是正常的。 但下一刻,闻夏却发现自己误会了。 院长不仅与闻森熟识,甚至会随意地拍着他的后背和肩膀,就像是四剑客那么不见外的样子。 闻夏听了好一阵,才知道闻氏集团也跟哥大有某些项目往来,而闻森,亦是院长当年还是教授时的得意门生。 再继续听下去,闻夏也知道了当年,闻一平因为让她和李玫进门,于是差点和闻森决裂,导致闻森在哥大的那几年,皆靠奖学金和勤工俭学才完成的学业。 这一切,闻夏是不知情的。 她刚到闻家时候不过十一岁,懵懂的年纪,即使大人言谈间有提到闻森,她也并不理解那意味着什么。 而闻森回闻家后,她已经十五岁了,她只知道这个新哥哥,是个阴晴不定的坏人。 她十八岁的时候,闻森开始被娱乐版头条拉出来遛。 今天被拍到跟A女星出海,明天拍到跟B女星上电影院,后天被拍到从C女星的香闺出来。 有一阵,闻夏怕他得病会传染一家,于是特地交代了家里的保姆阿姨,另外申购一台洗衣机专门用来单独洗闻森的衣物。 闻森不堪的形象,一直在闻夏心里稳定保持了四年。 直到那一夜,这个怪人竟然厚颜无耻地声称自己是C男。 更可笑的是,阅女无数的他,真的是C男。 闻夏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她痛哭了,闻森也跟着红了眼眶。刚开始她以为他是心疼她所以哭,后来才知道,其实那时候他也是忍着疼痛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 正在闻夏追忆间,闻森那边已经告别了院长,又回来揽着她了。 见她呆愣着,闻森于是俯身在她耳边笑着低语道:“我们上去你宿舍吧?嗯?” “去我宿舍做什么?” “当然是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了。” …… 闻夏拗不过他,最后还是俩人一起回了宿舍。 舍友是研二的学生,此时已经出门了。 闻森刚进屋子,就开始左看看右查查,好巧不巧,竟然被他发现了舍友男友放在鞋柜里的拖鞋。 当闻森用脚踢着那双超大号的拖鞋,醋意十足地靠看着闻夏时,她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你这里怎么会有男人的拖鞋?而且看尺码,还是个脚很大,个子很高的男人!是不是个白人?” “是个子很高的白人没错,大概有两米。” 那一刻,闻森的心碎了一地。 下一瞬,心碎变成了愤怒,他红着眼睛,朝闻夏低吼道:“他到底是谁!我要杀了他!” “有毛病了你?我舍友的男朋友怎么惹你了?” “舍友的男朋友?”闻森愣了愣,发现自己闹了乌龙后,才讪讪地笑道:“没呢,我开玩笑的。不过,你们俩个女孩子住的地方,怎么能让男人进来呢!这成何体统!” 闻夏感觉出了他在撒泼,于是便不再理会他,径自弯腰收着自己的行李。 由于已经毕业,过了今天就要把宿舍的钥匙交到宿管处,于是闻夏收拾起行李来,特别费时间。 住了三年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堆。 而站在门边的闻森,看着她穿着白色的衬衫,浑身散发出的那股性-冷-淡气息,他的心里就动得越厉害,很快,身体的某一处就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掐指算来,自从二月份中国的农历新年,闻夏回去了几天,一直到现在,他们已经至少有四个月没有亲近过了。 下一瞬,闻夏只觉得房间内的光线突然变暗。 随即,一双大手从背后拦上了她的腰,跟着耳后传来的是温热的粗喘...... 闻夏被闻森抱着倒向了身旁的小床,她惊慌地抗拒着,而闻森却越来越兴奋,扯下自己的皮带,就将闻夏的手腕紧紧地箍上了。 而那皮带一箍,闻夏就已知道反抗无用,于是也只能任闻森折腾着。 到了动情处,她亦情不自禁地咬上了闻森的肩头,那红红的齿因渗出了微微血丝,而闻森却好像很享受,喃喃着“继续”。 447.【森情伴夏47】矛盾的关系 回国后,闻夏在家里倒时差,闻森返回闻氏娱乐,为闻夏就任副总裁做准备。 闻氏娱乐的人事总监建议让闻夏从经纪人岗做起,待全面熟悉了整个娱乐行业的规则,再升任为更高阶的岗位。 “经纪人?”闻森皱眉,想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小夏不一定愿意接触那些广告商和制作人,她从小被宠坏了,只能她霸王别人,哪里能接受他人的冷待?” 闻森说这些话的时候,脑海里正想着闻夏那无赖的样子,他笑得甜蜜。人事总监是第一次见闻森这副样子,虽然四年前的那段视频很精彩也很香辣,但实在是没料到,绯闻不断的闻总真爱倒一直是这位继妹。 于是,闻夏休息了几日后,在七月一日正式随着闻森前往闻氏娱乐上班。 那日,闻森一早就起床,穿得特别帅气地敲开了闻夏的房门。他原以为以闻夏的性子,会把衣柜里最贵的那套衣服拿出来穿,上班第一日就要艳压群芳。 可当打开房门,他看着只是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闻夏,倒是有些意外。 为了与闻夏搭配成情侣装,闻森立刻也回房换了风格一样的衣服出来。 当他再次出现在闻夏的房间,她正坐着上淡妆。 看着闻夏那似乎有些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样子,闻森不得不重新审视了她一番。 现在看来,哥大三年的学习生活,闻夏倒是变了不少,不仅是着装风格变得简单舒适为主,甚至性格也有些改变。 闻森说不上具体的改变在哪些地方,只是隐隐觉得以前每一次抱着都要让他被扎疼、浑身是刺的闻夏,现在好像收起了身上的尖锐,变得柔滑了些。 那个会因为绯闻而酸讽他的闻夏不见了,现在的闻夏,不仅对他的绯闻无动于衷,甚至前段时间他忙着寻找失踪的沈流岚而减少联系的频率,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这样的表现,只能说明他在闻夏的心中,重要性已经不如以前了。 他原以为闻夏一毕业,就将她绑在身边,她就会一直属于他。现在想来,闻夏似乎有精神出走的前兆。 想到这层的闻森,开始有些后怕。 . 从闻森的黑色超跑下来的闻夏,手上挎着的不过千刀左右的手袋,虽然她穿着普通休闲,甚至连高跟鞋都没有,只是一双简单的帆布鞋,但狮子女天生自带的霸气,加上后天妹控狂闻森的底气加持,闻夏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 闻氏媒体所处的这幢大楼,是一幢聚集了海门几个较大型娱乐公司的商务大楼,闻森很少过来,但因为他经常上娱乐版的头条,所以每次来他都要戴上墨镜,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闲话。 但,身高将近一米九、体格精壮的他,只是往电梯前一站,周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还是引起了路人的侧目。 闻森知道自己身后有无数道探究的目光,他笑了笑,眼神依然还是看着铮亮电梯门上照出来的好奇目光,但却微侧下头,压低声音问闻夏:“会不习惯吗?” “不会,挺习惯的。” 闻森移下目光,眼神透过墨镜下方的空隙,深深地看了又看闻夏一脸的不以为然。他唇角再度勾起,很满意地笑着,果然是他的女人,从不露怯色,永远都是一只勇敢自信小狮子的模样。 十点的高层会议在闻氏娱乐的会议室举行,主要是用来公告闻夏就任闻氏娱乐副总裁的决定。 闻森坐在长型会议桌的尊位上,闻夏坐在他的左侧第一顺位。会议室里剩下的位置,分别入座了公司的另一位主管艺人经济和活动策划的副总裁、以及各个部门的总监等。 当闻森宣布了闻夏即日起将就任公司副总裁之位,主管影视制作投资及节目制作发行工作,在座并无人敢有意见。 闻夏所主管的业务,虽是公司最大的肥缺,但过去一直由闻森亲自管理,此时只是他削减了自己手上的权力,交到自家人手上而已。 不过是一次换汤不换药的人事任命。 面对其他高层讪讪然的反应,闻夏根本无所谓,结束会议就回了挨在闻森隔壁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闻森特地找人设计的,一个月前就拿给闻夏过目选的效果图,闻夏当时已经决定接受纽约其他公司的offer,于是就随便选了个设计,怎么样都想不到最后闻森一到哥大抓人,她就会乖乖地跟着他回国。 似乎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指引着闻夏往相反的方向走。 虽然她很清醒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不是正道,但是又无力抗拒。 闻氏娱乐在大楼的高层,闻夏办公室的视野非常好,桌后的百叶帘一拉开,就是海门最繁华的金融街。 办公室里的中央空调充足,闻夏虽然穿了长袖衬衫,但还是觉得有些冷意。她抱着自己的手臂,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海门街头的车来车往。 就在她无意识地神游间,一双同样着白衬衫的手臂圈上了她的腰。随即,那一个重重的头就往她肩上靠了下来。 于是,温热的男性气息喷洒在了她的耳后,引起她心底的轻颤。 虽然,回国后的他们,每天晚上都...... 但这样,还是会令她心生颤动。 他们真正在一起,已经四年多了。 这些时间,足以让她从精神到肉体,习惯一个男人到彻底。 “想我了么?嗯?”闻森说着,就往她的耳垂含了上去。 闻夏侧过脸看了眼办公室门边的百叶帘,还好拉得严严实实的。 于是,她便也无所忌惮,转过身,垂下视线,主动吻上了闻森。 这一吻,俩人自然又难舍难分。 情火上头,闻森干脆将闻夏整个人托抱了起来,丢上了沙发,眼见就要欺身而下。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急促起响了起来。 而闻森根本就不想管,反而是闻夏,在他双手忙活间,自己伸手将他口袋里的电话掏了出来。 瞥了一眼是闻森助理的电话,闻夏直接就将电话替他接了起来。 448.【森情伴夏48】我想搬出去自己住 “我这就让他下去,你稍等片刻。” 闻夏挂上电话,推了推正伏在她身上忙活的闻森,“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回闻氏媒体开会?时间快到了。” 闻森身子一顿,从闻夏的脖颈间提起头,满眼迷离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之后,那双漂亮的眸子才又恢复了清明。 意犹未尽地从闻夏身上翻了下来,闻森用手醒了一醒自己的脸,才哑着声音说道:“那我过去了,下班我来接你。” 他走后,闻夏摸了摸脖颈上还温热的痕迹,心中滋味万般复杂。 当天傍晚,闻森按照约定,来闻氏娱乐接闻夏下班。 他们不回闻家吃饭,而是要到明珠塔上庆祝闻夏的第一日就职。 在前往明珠塔的半路上,闻夏却提出想买一辆代步车。 闻森想了想,这样也好,毕竟沈流岚还未找到,有线索的时候,他还是需要亲自到美国。 富有的妹控,自然是想买那些又软又萌又壕的车给妹妹,可闻夏却直言想要一台大型的SUV。 最后,他们订下了一辆白色的揽胜运动版。 看着4S展厅摆着的这辆车,闻森想起沈流岚那辆原本停放在岚霓园的白色揽胜,半年前,殷雅霓搬到浅水湾住,还是他将沈流岚那辆车开到浅水湾的车库放着的。 原本因为闻夏第一日就职而产生的兴奋,闻森一下子就因为想起沈流岚至今不知在何方,而增添了好些伤感。 一想起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再当兄弟的机会,闻森就觉得难受,就在他一旁怅然的时候,闻夏那边已经将车款付清了。 其实只需要留下百分之十的预订款就行,但她担心闻森会在日后帮她把余款付清,于是干脆一次性将车款都付了。 从车行出来的路上,闻森开始感觉不对劲,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一个月后,闻夏在拿到车子之后的第二天,终于再不需要他的接送。 那一天,闻夏在电话中,告诉他晚上要跟好朋友出去吃饭,晚点回家。 既然是这样,闻森干脆约了洪希迪和蒋纱到浅水湾看望刚满百日的龙凤胎及殷雅霓。 在浅水湾吃完晚饭后,他和洪希迪夫妻就各走各路各回各家。 闻森依然像往常那样,在自己房间里洗好澡,去了闻夏房间。 她的房间没有开灯,与夜连城一片的暗。 闻森以为她睡了,可当他躺到她床上,翻身却抱不到那具日思夜念的身体时,才猛然发觉闻夏还未回家。 他本想打电话问她为何这么晚还未回家,但刚拿起电话,终究还是没拨出,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着给闻夏自由。 . 闻夏与大学时期的舍友在Vibes里喝了两杯,才叫的代驾回家。 夜已深,闻家的老小都睡了。 闻森应该还在等着她回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夜晚地压榨她。 但,她不想理。 摇晃着身体,闻夏脚步有些发软地沿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 打开自己的房门前,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脚边的门缝,漆黑。 她以为房内并没有人,于是轻轻地反锁房后,扔开手袋,便直接去了浴室洗澡。 脑袋有些晕乎,她快速地洗好澡后,擦干身体,不着一物地就回了床上。 当躺回那张造价高昂的床上,她忍不住喟叹了一声,拉上薄被盖在身上,翻过身,正打算进入梦乡,却发现入睡困难。 突然,大床的另一边一阵翻身的窸窣声,在安静的夜晚,其实并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 但在有心等待的闻夏听来,到底带来了心底的激灵。 随着她身边床垫位置的凹沉下陷,她熟悉的那具身体,两只精壮的手臂,将她扯进了怀里。 瞬间,闻森的心跳声在她耳边不断放大,她仿佛能从他的心跳声中听出紧张和兴奋的协奏曲。 “喝酒了?”他的声音有着明显的暗哑。 “嗯。” “和谁?”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她的... “大学舍友。”随着他的捻弄,她的声音不由得轻颤了起来。 问到这里,闻森不再继续往下问了。 其实闻夏和谁在一起,他是清楚的。 只不过,他想看她对自己的追问是什么反应。 然而,那只曾经会发狂的小狮子,此时却只是温顺地回答着。 似乎是觉得她的回答没到心里,闻森有些情绪地咬着她的细嫩的皮肤。 闻夏发出几声轻颤,默默地承受着他施与的带有痛的快乐。 两具最原始状态状态的身体,交缠在苍茫的夜里,宛如一副情画。 热烈过后,闻夏扳动着放在自己胸前的大手,一根一根地。 闻森还伏在她的颈窝间用力地呼吸着,闻夏刚洗过的身子,又是一身粘腻。 “我想搬出去自己住。” 闻夏这句话,终于印证了闻森心中一直以来的隐隐担忧。 原本轻放在她胸前的大手,倏地收紧,闻夏闷哼了一声。 “为什么想搬出去住?” “这是我一直以来为之努力的理想。” “住在闻家不开心?” “不是的,我想独立。” 伏在她身后的男人,用力地叹了一口气,面对这样让他讨厌的问题,他竟然能耐心安静地进行思考。 那一瞬,闻夏也是感觉有些怪异。 果然,他思考的结果就是:“明天我让人开始找房子,看你要靠海靠山还是市中心的都可以,我和你一起搬出去。” “……” 闻夏无言,只得闭上眼睛装睡。 于是,她想搬出去住的愿望是达到了,然而,跟她一起搬出去的还有某人。 她不知道闻森是如何说服闻一平的,反正他们很顺利地就搬到了闻氏娱乐附近的一处闹中取静的平层豪宅。 也许是脱离了那个时刻提醒闻夏身份的闻家大宅,搬出来同居的他们,关系竟突然有了质的飞跃。 闻夏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时不时对闻森冷暴力、爱理不理,反而是对他温柔了许多。 就在他们搬出闻家不久,闻森收到了殷雅霓的消息,失踪一年的沈流岚又回来了。 但他却失忆了,根本不记得过去的一切。 这让寻了他一年的闻森和洪希迪,都陷入了极大的悲伤。 而闻夏,根本也无法想象失踪了一年失忆回来的沈流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449.【森情伴夏49】你还是不爱我 收到消息的当晚,闻森与洪希迪夫妇就去了浅水湾。 闻夏原本想一起过去,但闻森不知道去了浅水湾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于是就让闻夏在家里等待,等他去看看什么情况,回来再说。 原本气氛还算不错的一个夜晚,闻森与闻夏正想着要去电影院看一部电影再回来,而接到电话后,闻森立刻就去了浅水湾,闻夏未能同行,也无睡意,只得睁着眼睛等待闻森带着好消息回来。 闻夏很清楚,沈流岚失踪的这一年来,闻森有诸多担心,并且经常一去风城就是几个月,再加上闻氏集团的业务也忙碌,他花在感情经营上的时间真的是少了很多。 甚至,这让闻夏有了一种她和闻森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的错觉。 在这段感情里,因为他们的关系、因为闻森的身份,她的内心是孤独、没有安全感的,闻森一点点的疏忽,她就会萌生退却和放弃的念头,更别说主动坚持了。 而此时,因为沈流岚的回归,是否意味着闻森能够恢复过去与她互动的频率、他们的感情又将回到过去那样的节奏? 然而,这样的节奏到底要维持多久,到底有没有个结果?因着闻一平一直持反对的态度,闻夏想来想去,也猜不出一个确切的结果。 想着想着,她开始觉得有些乏了,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闻森还未回来。她强忍着睡意,数着时间,终于在半小时后听到公寓大门有了动静。 她起床披了件薄外套去了客厅,闻森正手臂压额头,闭着眼睛仰坐在沙发上。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事情怎么样了?”她轻轻地靠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闻森依然还是闭着眼睛,声音有些难过,“阿岚一年在风城,大脑受过枪伤,在美国治疗了大半年才恢复,但这会儿还是失忆状态,所有人所有事都不记得了。” “……”闻夏也是惊得说不出话,虽然心里隐隐清楚沈流岚应该是经历了很大的意外,但完全没想到是大脑中枪,并且还失忆了。这分明是电视剧中的情节,可它就这么发生在了身边,并且是那么好的一个男人身上。 “还是阿岚凑巧看中了自己去年挂在置业中心的房子,置业顾问昨天通知殷雅霓去开门让他们看房,她这才与阿岚相遇。就在今天中午,汪沅刚把在美国调查到的文件拿给了殷雅霓,我们晚上刚仔细研究过,在阿岚自然恢复记忆前,先不与他见面,这是为了避免他因为强行回忆而引起再次昏迷……” 闻森说了很多,闻夏听得云里雾里,当前,她关心的是沈流岚和殷雅霓能否继续在一起,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能否认回自己的爸爸。 对于这个,闻森也没有答案。 想起那对可爱的龙凤胎,他也是觉得很难过,所以刚才只是哽着的情绪,此时已有些控制不住。 气氛突然陷入安静,闻森倏地从沙发上侧过身,将闻夏紧紧地抱进怀里。他抱得太紧,紧得闻夏都喘不过气来,只能伸出手轻轻推着他。 “我想结婚了,小夏,我们结婚吧。” 闻夏原本推着闻森的手,突然一顿,然后再也没有碰过他的身体。 “爸爸不会同意的,我们不要想这些事情了,现在过得快乐就行了,不一定要那张纸的。” 闻夏说得太直接,饶是神经本就不细腻的闻森,也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 原本紧紧抱着她的手臂,蓦然也有了些松动。 但他的下巴依然支在闻夏的肩膀上,好半晌后,才喃喃道:“你还是不爱我。这么多年了,无论我对你如何,你的心里始终是无法接受我。” “……”闻夏竟无言以对,闻森说的都是大实话,她只是感激他,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 毕竟,她一直以来的理想,就是拥有独立人格,脱离闻家、脱离闻森,她没有心思去爱任何人。 但这些事情,她是不会告诉闻森的,如果让他知道了,真的不知道会掀起怎么样的战争。 而闻夏越无言,闻森就越觉得自己心中的猜测是真的。 也许是因为沈流岚的事情带来了不小的打击,这边面对他的求婚,闻夏的回应又是无言,刹那间,闻森感觉特别绝望,甚至觉得爱情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轻轻地放开闻夏,旋即离开了他们的小家。 直到大门的动静再响起,闻夏红着的眼眶,瞬间流下了眼泪。 那一晚上之后,闻森再也没有回来过。 闻夏有时候打电话给李玫,李玫话里话外会提到闻森,原来闻森没在闻夏那儿过夜的时候,都回了闻家住。 原本吵吵闹闹的两人生活,突然一下子回到单身状态,闻夏着实有些不习惯,而她更不习惯的是,闻森开始明目张胆地带着闻氏娱乐旗下的女明星招摇过市,有好几次,甚至被狗仔拍到他大晚上呆在女明星家里几小时才出来。 闻夏原以为自己对这类新闻已经有免疫了,但看到闻森与她在公司抬头就能看到的女人在一起,心里还是会伤。 . 这一天,闻夏正在办公室审核下个月要开拍的某部古装大剧的投资决议。 决议的内容是早前开会就决定好的,闻夏此时只是做最后的确定及签字。 突然,内线进了一通电话,她抬起头看向座机,是秘书的来电。 漂亮修长的手指按下免提键:“什么事?” “闻总,陶熙熙小姐想见您。” “陶熙熙?”闻夏重复着这个名字,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通,才想起那是闻森昨夜刚光临过香闺的女明星。 她放在桌上的右手,瞬间握成拳状后,再度松了松,似乎在做着热身准备。 “请她进来。” 挂上电话,闻夏松了松自己的手,继续低头翻阅手上的决议案。 不了多久,她的办公室门被人粗鲁地打了开,随后响起了尖锐的细高跟鞋声。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是用力且带着情绪着,闻夏不用想也知道,高跟鞋的主人有一张怎样低级的脸面。 450.【森情伴夏50】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扫地出门 闻夏的办公桌处在高一个台阶的地方,此时,她即使是坐着,也高站在自己面前的陶熙熙一等,无论是高度,还是气魄。 窸窣一声,闻夏漂亮的手指直接将手上的决议案再翻过一页,继续往下看,似乎并不打算理会站在眼前的陶熙熙。 窗外正是艳阳高照,阳光透过闻夏身后的落地窗,射进办公室,与她左手手腕上的钻石名表,形成了一束摄人心魄的七彩光晕。 陶熙熙站在那里,恨恨地看着闻夏,并不言语。 直到闻夏把决议案都看完了,签上名字定案,她才挑着眉看向了站在她面前的陶熙熙:“你有什么事?” 陶熙熙原本一副想撕逼的样子,在看到闻夏那冷鸷的眼神时,瞬间也有了一些胆怯,但她始终不忘今天的来的目的,以及一想到闻森在背后的支持,她的胆量瞬间又上来了。 只见她把手袋往一旁的桌上一扔,便径自往沙发上坐了下来,十分不客气地对闻夏说道:“闻总答应让我扮演《碧妃传》的常妃一角,但我经纪人刚通知我,听说是你把我撤掉了?” 陶熙熙说得底气十足,一个三流小明星,胆敢就这样闯进副总裁的办公室,大概也是因为总裁大人在背后撑腰罢了。 坐在大班桌上的闻夏笑了笑,低头翻看手上的决议案,确定了原本属意陶熙熙扮演的常妃一角是由她亲自砍掉的后,才满意地抬起头看向对方,“我并没有答应让你扮演常妃一角,所以你说的闻总答应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陶熙熙没想到闻夏会来这么一手,当即也是觉得有些火气上头,跟闻夏说话的口气变得更生硬,“自然是闻森闻总!他一早就答应让我扮演常妃一角,可是你怎么能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把本该属于我的角色替换掉?我要向闻森报告这件事!” 闻夏原本还是笑着的,见陶熙熙开始撂狠话,瞬间脸就臭了下来。她虽然生得美丽,但一拉下脸,那模样也堪比电视上看到的蛇蝎美人。 陶熙熙心里咯噔一下,开始有些后悔刚才说话那么冲动。她刚想扬起笑脸解释,那边闻夏却已经将手上的决议案用力地摔倒了桌上。 “我告诉你,少拿闻森来压我!我身为《碧妃传》的制作人、投资人,我有权力撤下任何人!不让你演常妃,你乖乖受下就是!再有意见,我让你从明天开始,接不到任何工作!” “你!”陶熙熙颤抖着手指向闻夏,眼眶开始发红。她从出道到现在,一直是闻氏娱乐力捧的一线女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更别提最近两三个月,她与闻森的关系,有了大进展。她是万万没有想到,闻家的一个外人,竟然敢这样对她! “我怎么样?”闻夏说着,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 “你不过是闻家的继女,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等我和闻森结了婚,成为了你的大嫂,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扫地出门!” “是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陶熙熙见自己撂了这么多狠话,闻夏还不让她恢复扮演常妃一角,当下也是有些着急,直接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闻森。 “什么事?”接起电话的闻森,声音很是冷淡。 陶熙熙方才还恶狠狠的样子,随即就装出可怜状,硬是挤出哽咽的声音对闻森说道:“森,你答应过让我演常妃的,但是你妹妹把我撤掉了!我来问她是什么原因,她说她是投资人,想撤谁就撤谁,还让我少拿你来压她......” 她对着电话絮叨了半日,突然脸色一变,尴尬地挂上了电话,想必是电话那头的闻森先耐不住性子,而中断了电话。 闻夏看着陶熙熙那副猴耍样儿,当即更是忍不住笑了出声。 就在闻夏还等着看好戏时,闻森那边的电话果然来了。闻夏挑了挑眉,看向对面的陶熙熙后,伸手按下了座机的免提键。 “小夏,陶熙熙是不是在你那边?”闻森的声音有些非常细微的瑟缩,如若不是闻夏了解他,根本不知道他此时在电话那头也是白着一张脸。 “是的,我未来大嫂此时就在我的办公室。”闻夏边回答着,边笑着看向坐在对面的陶熙熙。 而电话那边明显倒吸了一口冷气,闻森有些发憷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小夏,你别误会,我跟她没有什么,都是狗仔乱写。” “是么?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清楚了。《碧妃传》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该用哪个人,都是经过制作团队决定好的,不是你闻森想搞个小情人进来就可以的。” 闻夏的声音不怒而威,她原本还笑着的脸,此时已布满了阴鸷,愤恨地看着陶熙熙。 电话那头的闻森仿佛也知道闻夏当下正生着气,于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轻声地问道:“晚上在希迪家吃饭,阿岚夫妻也会过来,你要和我一起去么?” 闻夏垂下眼睛,把弄着手机相册里某人的照片,不断地放大又缩小,思考了半晌之后才说道:“我会去。” “那我下班过去接你。” “不必了,各走各的。” 说到这里,闻森刚想挂上电话,却又被闻夏一声“慢着”叫住了,他心中一喜,以为闻夏要跟他和好,于是传来的声音竟有些雀跃:“小夏?嗯?” 闻夏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陶熙熙,下一瞬,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出了一段录音。 那段录音就是刚才陶熙熙扬言要将闻夏扫地出门的豪言壮语,此时陶熙熙的脸色由白变青,最后又变成了死灰色。 录音播毕,电话那头的闻森没了声音,闻夏盯着陶熙熙笑了笑,但是话音却是极冷地对着电话说道:“我想,陶熙熙也不会就有这样莫名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将我扫地出门,我想,这应该就是身为她男友的你,放出来的信号了。如果你想让我离开闻家,就说一声,我求之不得。但通过别人的嘴说出这样的话,那我就很不开心了。” 451.【森情伴夏51】结束掉残存的期待 陶熙熙见闻夏不仅偷偷将她刚才说的话录了下来,并且还放给闻森听,此时整个脸也是都刷白了。 而闻夏却只是扬着眉,笑着看她,修长的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电话那头的闻森,先是静默了片刻,好一会儿之后,才传来有些服软的声音。 “小夏,我不可能会让你离开闻家的,就算你想离开,我也不允许!陶熙熙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处理,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是么?既然你忙,那就让我帮你处理?怎么样?”闻夏笑着看向一脸惨白的陶熙熙,用着不大不小、却张弛有度的语气,对着电话说。 电话那头的闻森略有迟疑,但最终还是回答了一声“好”。 结束与闻森的通话,闻夏原本还笑着的脸,瞬间变成一片阴鸷。 她看向陶熙熙的眼神,不再只是带着冷意,甚至乎有一种想将对方拆皮剥骨的仇恨感。手上原本转着的笔,瞬间用力地掷到了钢化玻璃桌上,那发出来的闷响,让站在前方的陶熙熙也是吓了一跳。 “我通知你,从这一刻开始,你被封杀了!出去!” 闻夏冷冷地说完这句话,立刻打了电话让保安过来,将陶熙熙请出去。 对于好不容易才能坐上二线女星位置的陶熙熙来说,闻夏的一句“你被封杀了”就想收回她过去几年的努力,她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闻夏不仅砍掉了原本属于她的角色,这会儿还要擅自封杀了她,并且连闻森都不敢说半句,这一连三的打击,足以让一个原本就处于对闻森爱而不得惨境中的女人,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而惹到了疯子的下场就是像是几年前在学校时,与何娜娜的那一场斗殴。 只是以前的闻夏羽翼还未丰满,需要闻森出面处理这种事,而现在的她,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一个电话,陶熙熙就被保安控制了起来。 “把她绑起来,扔到隔壁闻总的办公室!”闻夏冷冷地下了这个命令,疯狂尖叫着的陶熙熙就消失在了她的办公室。 她伸手拍了拍刚才被陶熙熙抓过的衬衫袖子,咒骂了一声“傻子”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处理工作。 陶熙熙一直在隔壁闻森的办公室里疯狂地嘶喊着,公司另一位主管艺人经纪的副总裁,几次想过来将陶熙熙放出去,都被站在门口的保安劝走了。 直到快下班了,闻森才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他并没有直接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先来了闻夏这里。 这是闻森离开公寓三个多月后,他们第一次直面彼此,然而,这还是要拜另一个女人所赐。 闻夏讽刺地笑了笑,并不打算起身招呼闻森。 “小夏,你把陶熙熙关起来做什么?”闻森就站在她桌前。 而闻夏根本不打算抬眼看他,当下只是低着头处理手上的文件。 闻森性格虽然火爆,但对不做坏事的女人们,还是有一份绅士风度在。 此时,他见陶熙熙被闻夏直接关上了半天,自然也是觉得闻夏有些无理取闹。 见闻夏并不打算商量,也不正眼看自己,闻森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除了生气,竟然还有一丝怨恨。 他已经被冷够了! “陶熙熙怎么说,也陪了我三个多月,虽然他不一定成为你大嫂,但毕竟眼下也算是我的女伴,你真就一点面子都不给?” 闻森此话一出,闻夏原本正握着钢笔的右手,蓦地紧紧地捏了上,差点将手中的钢笔捏碎。 但她并不打算在这当头跟闻森杠上,如果因为一个第三者,就此撕裂关系,那也不值得了! 所以,闻夏还是不言语,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文件。 闻森见她如此拒绝沟通的样子,眼中似乎也有些怒火,当即转过身“嘭”的一声就关上了闻夏办公室的门。 随后,便听见门外传来闻森的大吼:“都给我滚开!谁敢动她,马上给我滚蛋!” 下一瞬,闻夏抬起头,看见的是,闻森扶着整个身子都差不多瘫到他身上的陶熙熙,消失在了办公室的拐角处。 再次低下头的闻夏,眼泪终于决堤,在白色的A4纸上印上一个一个的水圈。 . 五点下班时间一到,闻夏就穿上了自己的大衣,走出办公室嘱咐外面的秘书将她的办公室锁好后,才在众人偷偷的探究眼神中,离开了大厅。 她前脚刚走,闻氏媒体的总裁办职员后脚就悄悄说开了,闻夏与闻森四五年前那一段视频及宁海天的采访,虽说都被闻一平抹掉了,但坊间对这对兄妹的看法一直暧昧得很,特别是闻氏集团的人,无人不知总裁对这位妹妹的言听计从。 今天陶熙熙有这个胆量直接跟总裁妹妹正面杠上,真是一条汉子! 闻夏到地库取车的时候,闻森的车早就不知去向,她自嘲地笑了笑,人还能去哪里,肯定是去陶熙熙的温柔窝了。 如果说闻森跟她在一起之前,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她还是相信的。 但正因为他们在一起了四五年,开过荤的男人,要坚持住三个月不近女色,那基本上是很难的。 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沈流岚,能因为坚守对殷雅霓的承诺,而过了三年的苦行僧生活。 闻夏一路上胡思乱想地回了自己的公寓,刚将自己的揽胜倒回车位上,却见闻森那辆黑色的兰博基尼正凌厉着一张脸停在隔壁的位置上。 说实话,已经空置了三个多月的地方,每次她停好车都会不自觉地去期待的那辆车,今天终于又重新停放在那个位置。 闻夏当下只觉得一下午的怨气,有了一点点纾解。 忐忑着一颗心回了公寓,密码按错了几次才打开家门,然而一室的黑暗,又将她扯回了无边的落寞。 终究他还是忙着去安慰别的女人了。 也许她一直无法下定的决心,会因为今天这件事的发生,而让她就此结束掉残存的期待。 452.【森情伴夏52】我们的孩子就叫闻爱夏 闻夏在家里换了一套舒适的运动服,来到公寓楼下借了一辆共享单车骑上就去了洪希迪夫妇家。 洪希迪与蒋纱的平层豪宅位于海门市中心,距离闻夏的公寓不过三五公里。 此时虽已是入冬天气,寒风刮在脸上十分生疼,但闻夏还是很享受这种彻骨清醒的感觉。 没来之前,她就猜到今晚会碰到闻森,果不其然,她刚将自行车停到墩里,就见闻森那辆黑色的超跑呼哧啦地飞过。 她笃定今晚俩人必能结束一直不明不白的关系,于是原本有些纠结的心,此刻倒也坦然了许多。 凭着闻森带她来过一次的印象,她轻易地就找到了洪希迪的豪宅。 豪宅的门没关,闻夏径自进入后,站在门边,敲了敲,“你们好,我是闻夏。” 位于大门旁边不远处的圆型玉石桌,正围绕着闻森、洪希迪夫妇、卓天瞿夫妇。 闻森首先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复杂,想必已经等她很久了。 “小夏来了呀,快进来快进来!”女主人蒋纱首先站了起来,热情地将闻夏迎进了家里。 闻森的旁边空了一个位置,闻夏自然被请进了那个位置。她坐下后,闻森也不看她,只是低声在洪希迪耳边说了几句话,俩人就起身出去了。 他们刚出去没多久,沈流岚就拥着殷雅霓进来了。 在闻夏的眼中,沈流岚一如当年的年轻英俊,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而被他拥着的殷雅霓,亦一脸幸福,圆圆的脸上有着天然的红晕及带着笑的大眼睛。 虽然闻夏过去曾经远远见过殷雅霓几次,也在沈流岚的社交软件上见过他们唯一的一张婚纱照,但眼下见到真人,就是在纽约待过三年的闻夏,也不得不承认,殷雅霓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 而她之前从闻森那里听说,殷雅霓亦是一位优秀且坚贞的女子,等了沈流岚一年又一年,即使在沈流岚行踪未定的情况下,还扛着多方压力,为他生下一儿一女。 这样厚度的爱,闻夏想想自己对闻森的感情,自叹不如。 此时,沈流岚正蹲下身,为殷雅霓拿好拖鞋换上后,又为她脱下了羊毛呢外套,然后才是自己换鞋脱衣。 他们拥着彼此来到了餐厅,先于卓天瞿夫妇及蒋纱打过招呼后,接着沈流岚细心地为殷雅霓盛了一碗汤后,自己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好,便又赶紧低声让殷雅霓先别喝。 闻夏一直看着他们,可能是眼神太过直接,沈流岚突然侧过头来,笑着问了一声“小夏也来了?” 也许是因为尴尬于自己的失态,闻夏轻声说了一声“岚哥好”之后,便低头喝着自己的红酒。 其实她很羡慕殷雅霓、蒋纱及王歆的关系,看上去那么和谐不见外,而她,却像个无法融入的怪人,兀自待在一旁喝着闷酒。 沈流岚夫妇与蒋纱随即就聊起了婚礼礼服的事宜,然而还聊不到几句,门外就响起了洪希迪与闻森的吵闹声。 他们会因为什么事情吵起来,闻夏再清楚不过,相比于其他人的紧张,她却还能老神在在地一旁喝着自己的酒。 今晚的酒后劲有些强,她才喝了第二杯,就发觉头脑有一丝混沌,整个人的情绪,显得有些高昂。 后面,沈流岚夫妇与蒋纱又聊了些什么她没注意听,只是闻森加入了之后,她的声音雷达倏地敏感了起来,竟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每一字每一句。 她听见闻森嫌弃沈流岚丢人,大男人的钱都让老婆管,还问他有脸说? 不知为何,闻夏听闻森这样取笑沈流岚,就觉得非常生气。 再怎么说,沈流岚曾经是她的男神,而闻森这样劣迹斑斑的坏男人,有什么资格嫌弃好男人沈流岚? 酒精作用下,闻夏止不住心中对闻森的嫌弃,当下就直接大声地怼回了他:“要说丢人,你排第一,没有人敢排第二,天天换女人,不得病才怪!” 浑噩之下,她只知道话说完,客厅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原本还与洪希迪站在门边的闻森,随即就臭着一张脸走到她身边,俯下身,邪恶地说道:“你是不是皮痒了?一会儿回去,我用其他女人享受不到的招伺候你,怎么样?嗯?” 已经三个月没有与闻森亲近过的闻夏,听他这么一说,当下脸红到了脖子根。 她太清楚闻森会用哪些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招数折腾她,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逃。 而随着闻森一声低沉的命令,闻夏只觉得无比羞辱,但身体又不听使唤,乖乖又坐回了他身边。 那一刻,闻夏真的觉得丢脸极了,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也许是担心她尴尬,其他人都当做没事发生似的,继续谈天说地。 殷雅霓与蒋纱进房间量尺寸,洪希迪、沈流岚与卓天瞿在摇骰子。 而闻森,此时已经将手伸进了她的运动裤后腰内,那冰凉的、带着薄茧的手不断地摩挲着她细嫩的后腰处皮肤,引起她身体的阵阵轻颤。 也许是感觉到她的反应,闻森竟厚颜无耻地在她耳边说道:“是不是湿了?嗯?你的每一个呼吸,我都知道你想要什么。” 那一刻,闻夏真觉满心羞辱,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担心沈流岚及洪希迪的关心,会让自己的眼泪更加控制不住,为防丢脸,闻夏放下手中的红酒杯,倏地就跑出了洪家。 她低着头跑进刚打开门的电梯,电梯门还未关上,闻森就挤了进来,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手更是粗鲁地从她的上衣下摆伸了进去,直接抚摸上她细嫩的肌肤。 搁在她肩上的男人,呼吸粗急喘重,忘情地呢喃着:“小夏,我想你。你好残忍,三个多月,竟然一通电话一个信息都没有,你就一次都没想过我吗?嗯?” “一次都没有想过,你放开我!”闻夏低吼着,将闻森推离了自己的身体。 被弹到一边的闻森,倏地又上来将她抱入怀中。 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不再言语,也不再动手动脚,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再离开半步。 一米七的闻夏终究敌不过一米九的闻森,很快就将她扛到了车上。 夜晚的海门,车流稀少,闻森油门一踩,一转眼就回到了闻家。 闻夏挣扎着不肯下车,闻森只能来硬的,将她扛上二楼卧室。 躲在床角的闻夏,眼睁睁地看着闻森解开自己的皮带扣后,用力地抽出了皮带,看似又要拿着皮带绑着她的手腕进行各种游戏。 而出乎闻夏意料的是,闻森最终将皮带丢向了一边,虽然他覆在她唇上的吻依然霸道,但他的手却是温柔了许多。 愉悦来临的时候,闻夏看着双眼灼灼的闻森,哭了。她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这样爱过。 她的身体像是时刻为他做好准备,用尽全力、毫无保留地迎接他。 而动情之处的闻森,更是在闻夏耳边低吼着:“小夏,我爱你,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爱你,我没有别的女人,我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你相信我,我真的好爱你,我要你生下属于我们俩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就叫闻爱夏......” 453.【森情伴夏53】她声称要成为我大嫂呢! 海门的冬夜,月明星稀,闻夏侧躺着看纱帘透进来的点点墨蓝夜色。 “宝贝,在想什么呢?”腰上那双大手倏地收紧,闻森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边。 闻夏整了整自己的姿势,阖上眼睛,并不打算搭理背后的男人。 “还在生气么?嗯?” 见她不言语,闻森猜到她还生气,于是继续缠着她,带着薄茧的大手原本只是圈着她的腰,此时更是往上捻了又捻,直到闻夏吃痛,不得不伸手拍掉他不安分的手。 “别气了。嗯?是我错了!” 幽暗之中,闻夏睁开晶亮的赤瞳,低头看向他移到别处的狼爪,下一瞬,狠狠地咬上他搭在她胸前的手臂。 背后的男人闷哼了一声后,却轻轻地笑出了声,“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你再用力咬。” 而闻夏真的就再加大力道咬了下去,直到血腥味蔓延在口腔里,她低头一看,闻森小麦色的手臂上,正印着两排有些深的牙印,那整齐的伤口上,正渗出丝丝血丝。 可他,却一句疼都没喊过。 闻夏到底是霸气干脆的狮子座,那边咬了闻森,解恨了,当下也就不再与他置气,转而翻过身面对着他。 而闻森看到闻夏愿意面对自己,必然已经是原谅了一半,于是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当下就喜滋滋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宝贝,不要生气了,是我错了,你原谅我。” “错在哪里,你说说看。” “我不该擅自离开咱们的家,也不该跟陶熙熙传出绯闻,更不应该让弟弟妹妹分开三个月,然后浪费了一袋又一袋的精华……” 闻森说到后面,自己也笑出了声,而闻夏被他说得又羞又臊,当下就抡起小拳头捶上了他的胸膛。 “那你今天还说陶熙熙陪了你三个月!到底是怎么陪的你,你倒是说啊!”闻夏在今晚之前,是真的以为陶熙熙已经成了闻森的女人,当时那种失落和伤感,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在发颤。 而对于闻夏的醋劲大发,闻森却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暗喜。 他将她的小拳头包进自己的大掌里后,低头吻了又吻,才笑着说道,“你知道的,我不会舍得你陪我去应酬那些油腻腻的客户,陶熙熙之流,不过是带着方便应酬。媒体最喜欢捕风捉影了,我想让你吃醋,于是便没有特地出来澄清。” “下午的录音你没听到?她声称要成为我大嫂呢!如果你没有给她承诺,她哪里敢这么说?” “闻氏娱乐的女明星,哪个不想成为你大嫂?但你见过哪个真的迈过闻家的门槛么?” 闻森的言下之意,只要闻氏娱乐存在的一天,他就还会继续与这些女明星传出各种绯闻。 想起这些,闻夏真的好气啊! 闻森不是男明星,却比男明星有更多绯闻及曝光率,更有机会成为那些女明星的YY对象。 闻夏原本是不在意这些事情,毕竟闻森大部分时间都与她在一起,一起出双入对,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虽然是这样,但她还是接受不了一个劣迹斑斑的爱人,以及随时会上门找她开撕的女人啊! 闻夏想了又想,要杜绝这样的事情,只有一个办法—— “从明天开始,你不要来闻氏娱乐了,有事我会打电话或者在家里与你沟通,反正你不要再出现在公司就好!还有,以后的应酬,我陪你一起,犯不着找那些不入流的小明星。” 霸道的闻夏,每次说话都是命令式的,如若换成别人,闻森早就臭着一张脸怼回去了,然而对于他养了十二年的闻夏,对于将来要成为他妻子的闻夏,他却是甘之如饴。 闻夏以为闻森会反对,毕竟闻氏娱乐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然而,闻森却只是笑着说“都听你的”。 于是,经过那一夜,闻森与闻夏又和好了,闻森信守承诺,不仅退出闻氏娱乐的管理层,还任命闻夏为闻氏娱乐的新任总裁。 闻夏上任后的第二日,就将那些妄图成为她大嫂的女明星全都冷藏了起来,直至合同约满。而另外那些有实力、且不作妖的艺人,全都被她推上了更好的位置。 她这一举,着实在娱乐圈引起了不小的海啸,褒贬都有,甚至敌对媒体公司公开揣测这是她为嫁入闻家、铲除异己而做的热身准备。 大刀阔斧了一阵之后,在元旦前一日,她与闻森收到了RM集团的温泉年会邀约。 一想到可以见到殷雅霓,闻夏也是有些雀跃,当天就翻箱倒柜地把自己最漂亮的那套红色高腰比基尼找了出来。 当她兴高采烈地将泳衣丢到闻森面前时,后者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突然天降红泳裤,一下子就掉在了他的头顶。 都说头上戴内.裤会倒霉,可闻森才不在意呢,他随手将闻夏的泳裤从头上拿了下来,举在自己面前转了两圈,笑着说了一句“很好看,就穿这套。” 而闻夏那边却有些纠结,她一个纵身就趴到了闻森身上,轻声嘟囔道:“纱纱姐是设计师,肯定穿得很潮。雅霓姐看上去也很时髦,我这套土土的,会不会被她们比下去啊?” “哈哈,蒋纱我是不清楚。但殷雅霓你大可放心,阿岚不可能让她穿比基尼的,肯定让她穿一套大妈泳衣,长袖的那种,而且还要戴上脸基尼。” 闻森吐槽完,还兀自笑得更欢乐。 “脸基尼是什么鬼?”闻夏不知道沈流岚与殷雅霓在火山岛的那一段趣事,于是当下对闻森说的脸基尼梗也是觉得很莫名。 闻森这人本就毒舌,对着闻夏更是八卦,于是便大笑着将当年的脸基尼梗说了出来。 “听说以前,阿岚带着殷雅霓去火山岛自驾游,然后殷雅霓穿了一套比基尼去了海水浴场,结果被一个戴着脸基尼的大妈的老公骚扰了。这就算了,脸基尼大妈还上前攻击殷雅霓。听说从那次之后,殷雅霓这辈子就再没穿比基尼的机会了。哈哈。” 454.【森情伴夏54】坏蛋爱她入骨 “天啊!这是二十一世纪了耶!怎么可能不穿比基尼?这种事情真的太没道理了好吗?我明天一定要和雅霓姐好好说说,男人不能惯!一惯就蹬鼻子上脸!” 闻夏在那边气呼呼地声称着明天要如何如何教训沈流岚,如何如何劝说殷雅霓,说到最后,一件比基尼似乎要上升到离婚事件了。 闻森知道闻夏性子强,所以从来不在这些穿衣打扮吃喝玩乐的地方控制她,基本上都是她怎么开心怎么来。 但沈流岚就不一样了,看上去最深情、甚至能为殷雅霓舍命的他,却也是最保守、控制欲最强的那个人,大到殷雅霓的学业事业,小至她穿什么衣服都要管,堪称四剑客里的控制欲第一强人。 闻森看着闻夏在衣帽间里捣鼓着身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与闻夏这一路本就艰难,就是到现在,还不知闻一平最后能否接受他和闻夏的成婚。 闻夏性子傲,自尊心强,内心又敏感。也许是李玫与宁海天婚外情的影响,她从小就很敏感自卑,内心极度没有安全感。所以外在,常常是包裹上一层厚厚的铠甲,害怕被伤害、被背叛。 也正因为闻森了解这些,所以从小就惯着她,任凭她在学校与何娜娜斗殴,也要搬出闻氏来压下处分。 物质生活上,更是尽可能满足她,让她在这一方面更有自信。各种高定物件就别提了,甚至闻夏账户里的现金,不会比海门任何一个名媛少。 结果就是,在他的有意培养下,闻夏确实成为了一个底气十足的大女人。 但骨子里带着的,面对感情的胆小怯懦,却是他怎么加持都改变不了的。 于是他,唯有事事以行动证明,他对她的爱,唯一的爱,不变的爱。 可,三个月前,他第一次知道了自己,不过是个低级的男人,甚至对比闻夏来说,他是更低一阶的生物。 因为生气闻夏的不主动,他竟然离开了三个月,甚至故意放任狗仔报道他和陶熙熙那些绯闻,还假意维护陶熙熙,对闻夏说出了那一番残忍的话。 他知道自己离开闻夏的办公室后,她肯定会哭,她当时低着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牙尖嘴利地讽刺回来,他就知道了,她一定是哭了。 所以那日晚上,他本就决定回公寓住,所以才会将那不好强行塞下一人的超跑停在地库里,转而开上了一辆宽敞、可以轻易将闻夏塞进去的SUV。 天知道,他忍了三个月,实在是快绷不住了。无数个无眠的夜晚,他都会睡回闻夏的卧室,似乎那样,才能勉强入睡。 连三个月都难忍的闻森,想起沈流岚那三年的忍耐,也确实是佩服! . 温泉年会在海门外岛的温泉山庄举行。 吃过午饭,闻森就开着自己那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载着闻夏往温泉山庄去了。 元旦前一日,天气有些回暖,闻夏怕冷,穿了轻羽绒出来,而此时车里正开着暖气,不了多久,她就热得双颊绯红。 闻森偶尔回头看见她这诱人苹果的样子,真恨不得当场就下车找个酒店,直接开启属于他们自己的跨年。 他刚提了一句“要不咱们别去温泉了?”,当场就被闻夏打了回来。 无奈,他只得加快油门,轰着车子往温泉山庄的方向走,越早到,越能快点吃上红苹果。 就在他们快到达目的地时,却被前面一辆旅游大巴和一辆马丁超跑挡住了去路。 山路原本就只有两车道,大巴占据了右车道,马丁车占据了左车道,闻森在后面左蹿右蹿,就是冲不过去。 他的暴脾气又上来了,用力垂了一下喇叭,“妈的傻逼!占着超车道不走!” 喇叭嗷呜嗷呜地响了起来,此时,马丁超跑自觉地加快油门,往前开了一段,闻森的兰博基尼才冲了上去,变到右车道。 闻森刚想降下车窗咒骂那个占着超车道不走的傻逼,对方却也在此时,将车窗降了下来。 见对方是同样臭着一张脸的沈流岚,闻森砸吧着嘴,硬是将那一堆难听的问候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沈流岚眼神凌厉,比了一个你先走的手势,于是闻森也就将车窗升上,踩下油门,先走了一步。 而坐在他身边的闻夏,自然也见到了沈流岚,这会儿更是疑惑地问道:“你刚才不知道那是岚哥吗?竟然骂他是傻逼!” 闻森瘪了瘪嘴,不悦地说道:“谁知道是他?他又没在车屁股上贴着’我是沈流岚’五个大字。” “你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车牌号吧?” “哼~他的车不输给七龙珠之父希迪的好么?这里放一辆那里放一辆,加上殷雅霓的,少说也有七八辆,我哪里可能每一辆都见过?再说,他以前一贯只开SUV和迈巴赫那种车型,从不开超跑,谁知道他今天会开一辆娘了吧唧的白色马丁?” 闻夏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还跟在旅游大巴左侧的沈流岚,兀自说道:“那刚才你鸣了喇叭,岚哥肯定是认出那是你的车,所以才给你让路的。你说,他不开走,就跟在大巴旁边干啥呢?” 闻森嗤笑了一声,似是十分不屑,“他还能干啥?就他那尿性,肯定是怕殷雅霓被人拐走,所以一路上跟着呗!” 说到最后,闻森自己也笑起来了,沈流岚真是几年如一日,永远那么紧张殷雅霓,就差拴上裤腰带随身携带了。 而他又想起,RM今年年会的一个重头戏,即是沈流岚要当场宣布与殷雅霓的婚礼。 从殷雅霓五年前在网上被黑子诬陷为沈流岚小三那起事件开始,闻森看着她和沈流岚一路走来的不易,如今一儿一女都有了,婚礼才要举行,当下也是心酸和欣慰各种感觉都有。 想起五年前的那场轰动海门的认爱记者会,仿佛还在昨日。 那时候闻夏才大三,还不知道身边有一个默默爱了她好多年的坏蛋,也不知道经年后,她真的就成为了那个坏蛋的妻子。 并且坏蛋爱她入骨,连他们的孩子都取名闻爱夏。 455.【森情伴夏55】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闻森与闻夏将车子驶入温泉酒店时,洪希迪与蒋纱早就下车候着了。 温泉酒店的围墙,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及海门市花三角梅。闻夏下车后,跟在闻森身后,朝着洪希迪夫妇走了过去。 蒋纱看上去似乎有些冷淡,但她看到闻夏过来,还是亲切地对她一笑,以示友好。 倒是洪希迪,兀自玩弄着自己肩上的貂毛围脖,闻森一过去,不由分说地就将他的貂毛围脖给扯了下来。 洪希迪原本要抢夺,瞥见闻森的一脸阴沉及黑色风衣内依稀可见轮廓的肱二头肌,一时也不敢跟他动手抢回自己的貂。 “丢不丢人?嗯?我就问你一句,到底丢不丢人?” 闻森玩弄着貂围脖上的毛,一时兴起还拿到洪希迪面前晃了一晃,待洪希迪欲抢回时,他又快速地收回了自己手中。 就在他俩你抢我夺的时候,开着白色马丁超跑的沈流岚旋即将车子驶入了酒店,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身边。 身材伟岸的沈流岚穿着黑色皮衣和黑色休闲裤,看上去既随意又透着凌厉的感觉。 因着闻夏过去曾经崇拜过沈流岚,此时见他款款走来,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闻森与洪希迪还在一旁玩儿,倒是蒋纱看出了闻夏眼中的星星,很快就笑着揽上了她的肩膀。 “沈总很帅吧?”蒋纱低头在闻夏耳边笑着问。 因为心里的秘密被旁人探究到而产生惊慌,闻夏当下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和雅霓2月14日要举行大婚,到时候希迪、闻森都会去当伴郎,所以小夏你也一起过来当伴娘吧?” “伴娘?”闻夏一愣,倒不是没料到岚霓即将大婚,而是没想到竟然会想到邀请她当伴娘,毕竟她并不是殷雅霓的闺中密友。 “嗯呢,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当然是要自己人做伴娘了,伴娘这边的服装也是由我设计,我手机里刚好有图片,咱们来挑挑看你喜欢哪种款式。” 蒋纱很是热情,这让闻夏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十岁之前,因为她私生女的身份,在学校里一直受排挤,而邻居也没有小朋友愿意和她一起玩。 离开了宁波后,随着李玫来到海门,虽然她头顶上戴着金灿灿的闻氏公主之冠,但熟悉内情的人,还是会在暗地里笑话她,挤兑她。 真正收获友情的时期,是与大学三位外省舍友建立起来的友情。 虽然闻夏认为自己没有错,但她到底还是养成了有些孤僻冷傲的性格。 面对蒋纱此时的热情,她一时感动之下,就答应了当伴娘的事情。 沈流岚过来不久,旅游大巴也进来了,随后,背着行李袋和相机的殷雅霓跟在人群后下了车。 闻夏见她刚拿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沈流岚那边就摇手示意她过去。殷雅霓倒也听话,很温顺地就小跑过来了。 她一过来,沈流岚就接过她肩上的行李袋和挂在脖子上的单反,然后很亲昵自然地将她揽入了怀中。 而在沈流岚怀中的殷雅霓,亦是一脸温柔无害的样子。 是了,她给闻夏的感觉就是无害的样子,所以闻森当年一口一口毒妇地形容刺伤沈流岚的殷雅霓时,闻夏曾经十分激动与他抗议了好多次。 只因,闻夏根本不相信看上去如此温柔善良的殷雅霓,会做出伤害爱人的事情。 . 拿到房卡后,闻夏就与闻森回了他们的房间。 刚进房间,闻森就猴急地上下其手,闻夏无力反抗,只得任由他去了。闻森倒也讲究战术,很快就结束了一场让俩人都十分舒服的运动。 换上那套红色的高腰比基尼,闻夏在穿衣镜前转了几圈,还是担心会在蒋纱与殷雅霓面前露怯。 然而去了汤池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比她还露怯的是穿着一套大妈泳衣的殷雅霓。 时尚设计师蒋纱首先看不过去,一直嫌弃殷雅霓浪费了一副好身材,而殷雅霓也是很无奈,直言沈流岚太古板。 可闻夏却不这么认为。沈流岚即使再古板霸道,殷雅霓坚持不想穿这样的泳衣,他又能如何? 想必,殷雅霓亦是爱沈流岚极深,才愿意为讨他欢心而穿上这套让自己也难受的泳衣。 泡在汤里的殷雅霓,正细细地听着蒋纱对他们婚礼的建议,眼里是满满的幸福和感恩。 她不是一个挑剔刁蛮的人,蒋纱说的大部分,她都很随和地点着头同意。 这在闻夏看来,殷雅霓的性格,比自己好了几百倍,这样美好的女孩子,难怪沈流岚会爱她如此之深。 面对优雅美好如天鹅一般的殷雅霓,闻夏第一次尝试到了什么叫自惭形秽。 泡过两个小时的温泉,为迎接九点开始的年会,她们八点半就从汤池里起来了。 彼此穿上浴袍,从女士汤屋出去的时候,男士们正站在汤屋出口处等待着各自的伴侣。 闻森与洪希迪光懂得勒紧自己的浴袍带,此时正站在一旁互相打趣捉弄。 而沈流岚,却是手挽浴巾,站在离出口最近的地方,一见殷雅霓出来,立马就拿着浴巾上前,替她擦拭着微湿的头发。 那擦头发的动作十分自然,一看就是平时经常给殷雅霓擦头发而养成的习惯。 他边温柔地擦着殷雅霓散落在脸颊边的头发,边低头温柔地对她低语:“刚从热水里起来,会冷的,赶快回房间洗热水澡。” 闻夏与蒋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沈流岚揽着殷雅霓的腰,低语着离开了汤屋。 她们再转头看向那两个正在一旁斗气的幼稚老男孩,当即只有一个想法,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气呼呼的闻夏与蒋纱,直接互相挽手臂着就离开了大厅,独留下还在大厅里斗嘴的两个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半小时后,闻夏闻森、洪希迪蒋纱,皆各自穿戴好,候在了宴会厅中等待压轴出现的沈流岚与殷雅霓。 很快,穿着白色简单长裙,挽着穿海军蓝双排扣西服的沈流岚出现了宴会厅中。 456.【森情伴夏56】两个老男人吵了一路 沈流岚海军蓝的双排扣西装里,搭配着蓝白条纹的圆领T恤,左胸前的西装手帕则与殷雅霓长裙同属一个系列,看上去非常和谐。而他下身着的白色长裤,更显得腿长。 殷雅霓挽着沈流岚,温柔的面色中带着一丝羞怯,而沈流岚却笑得异常自信从容。 上台前,他放开了殷雅霓,站在台前与陈炜商讨一会儿上台要公布的事项,那周身散发出来的风姿卓然,正熠熠闪光着。 RM集团虽然一直有着跨年年会的习惯,但由于时间正处圣诞节后一周,以往的年会时期,沈流岚都会留在北美,并不特地回国参加RM集团的温泉年会。 因而RM人,除了部分高层外,并没有多少人能够一睹沈董的风采。而当下见到台上如帝王般,散发着王者之气的沈流岚时,无不心生折服。 他的声音是那么好听,不粗不细,恰到好处的稳重,却又透露着一丝温柔,看向台下的RM人时,眼神是充满善意的。 而此时在闻森等人看来,沈流岚今晚如此温和,皆因殷雅霓在台下。 他的温柔,自从殷雅霓出现后,似乎只为她展现。 表彰结束后,正在大家翘首以盼RM集团的新一年规划时,沈流岚却只字不提这些,转而宣布起了他与殷雅霓二月十四日即将举行的大婚。 并且他们的婚礼,是与大家共襄盛举的。 闻森忍不住低头在闻夏耳边轻笑道:“阿岚一把年纪了才玩接地气这玩意儿!我们结婚的时候别像他这样,太土了。” 闻夏侧过头,白了他一眼,不屑道:“我建议你,以后有岚哥在的地方,你最好自觉不要讲话,安静如鸡就好。” “……” . 温泉跨年晚会后不久,就即将迎来岚霓的大婚。 二月十二日早晨,闻森就带着要当殷雅霓伴娘的闻夏去了南城试伴娘装。 除了闻夏,殷雅霓的伴娘团其他四位成员是她的高中及大学同学,闻森担心闻夏与她们不相熟会尴尬,于是便一直陪伴在她身旁,甚至在她要上楼换装时,还想跟着她上去。 他刚踏上楼梯,便被沈流岚喊了下来,招呼他过去一起陪殷老爷子泡茶聊天。 闻森不乐意,却被沈流岚取笑道:“你什么时候跟希迪学的,老喜欢往女孩堆里钻?” “我怕小夏跟其他伴娘不熟,会无聊,所以上去陪陪她。” “有我老婆和纱纱在呢,你甭担心。” 沈流岚话已至此,闻森也只好硬着头皮回了客厅,跟着他一起应酬殷老爷子。 海门和南城的权贵圈其实很小,海门媒体大王闻氏家族,殷老爷子亦是有过往来,甚至他与闻森的爷爷偶尔会通上电话,此时见到与自己孙女婿一样优秀的闻森,自然是欣喜地拉着他聊了一堆又一堆话。 聊到热烈处,甚至要将殷雅霓的远房表妹,介绍给闻森。 闻森正尴尬得不知该如何解释时,沈流岚及时为他解了围,“爷爷,闻森已经有对象了,说不定今年就能把终身大事办了呢,您就别替他操心了。” 殷老爷子推了推眼镜,琢磨了一会儿,这才笑着问道:“是小森刚才带过来的姑娘?那不是一平续弦带过来的孩子么?” “是的,殷爷爷,我和小夏在一起很多年了。小夏的生父宁海天先生,亦同意小夏和我在一起。” 闻森何时这般跟他人交代过自己与闻夏的关系?可面对气场强大的殷老爷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都交代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殷老爷子比想象中的开明,此时他只是和颜悦色地笑着,直言经过岚霓那一波,闻森和闻夏这样青梅竹马、顺顺利利在一起的,是非常好的。甚至,他老人家还承诺,如果闻森有需要,会为他劝劝闻一平。 而闻夏那边,一上楼就被殷雅霓和蒋纱带到了另一处专门用来试装的房间。 殷雅霓的同学早已在房间里等候了,她们看上去与殷雅霓一样和善,很热情地招呼起了闻夏,果然优秀之人的朋友圈同样是优秀的。 伴娘服是蒋纱亲自设计的,与婚礼主题同个色调的晚樱色长裙,且根据每位伴娘的身材特点进行了细节修饰。 闻夏生得高挑纤瘦,与殷雅霓一样拥有完美的肩颈线条及纤细手臂,蒋纱为她设计了一套露肩长裙,肩头处特别设计了细碎的晚樱。 她换好礼服出来后,闻森已经站在门外了。蒋纱笑着将他请了进来,当他看见正缓缓转过身来的闻夏时,眼中的惊艳无处可藏。 他甚至有那么一刻的错觉,好似今日的闻夏,是即将与他完成婚礼的新娘。 失神了好一会儿的闻森才想起,他和闻夏晚上还有应酬,于是便轻声提到如果闻夏的礼服没问题了,就让他们先回海门。 而闻夏动作倒是很快,换上自己的衣服,就回到楼下与闻森碰头。 由于大婚前不能与殷雅霓见面的沈流岚是蹭着闻森车过来南城的,此时闻森闻夏已经要启程回海门,沈流岚却还在殷雅霓的房里磨磨唧唧不肯下来。 眼见应酬要迟到了,闻森等着也没了耐心,火一上来,不管殷老爷子诧异的目光,上楼将沈流岚拉下楼,硬拽进了车里。 一路上,不仅是着急迟了约会的闻森火气大,被他硬拖着离开南城的沈流岚火也很大。 两个老男人吵了一路,各种尖酸刻薄的话都飙出来了。 坐在后座的闻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沈流岚男神的形象在她心中,正式宣告幻灭。 而蒋纱那边,因为她第二日还要为殷雅霓整理大婚当日的三套礼服,所以当晚就在南城住了下来。 洪希迪因为蒋纱不在,当晚更直接从父母家跑到沈家,缠着沈流岚出去度过最后疯狂的单身时光,最后却被沈流岚一通打给蒋纱的电话吓了个魂飞魄散,光速跑回了自己父母家,用固话回拨蒋纱,证明自己正乖乖在家修身养性。 457.【森情伴夏57】只有我不想,没有我不能。 二月十四日,岚霓大婚之日。 闻夏一早就开着自己的车,天还未亮,赶在七点之前到了殷家。 此时,天刚灰蒙蒙亮,殷家一楼到三楼,皆张灯结彩,花园与大门口两个大大的红色喜喜字正散发着浓烈的喜庆。 闻夏将车停入殷家的车库后,旋即带着自己的化妆箱上了二楼找殷雅霓。 殷雅霓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闻夏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便回了隔壁房间穿戴化妆,其他四位伴娘早已打扮好在殷雅霓的房间里帮忙。 闻夏快速地换上礼服,微微化了淡妆,头发简单地盘起,就回了殷雅霓身旁。 此时,殷雅霓已经换好了龙凤褂,闻夏一看时间已逼近八点,知道迎亲队伍马上就到,于是便招呼着其他四位伴娘一起到楼下堵门。 楼下,殷爷爷、殷家父母与一众亲戚,正笑意盈盈地等着新郎带来的迎亲队伍。 见五位漂亮的伴娘下来,殷爷爷直接就说不要让新郎太容易进门,趁这次机会,多拿点红包,沈流岚娶到了自己的宝贝孙女,自然要多出点血。 闻夏心领神会,心里正盘算着一会儿不收五包三五千的红包绝对不让新郎进门。 她们刚好在大门外摆好队伍,那边就远远地听见跑车队伍轰鸣着引擎上山的声音。 为首的劳斯莱斯幻影迎亲主车,后面跟着几十辆价值七位数的豪华跑车。 那当中,有四剑客的同学及他们在海门各个领域的权贵之友,也有沈流岚个人的挚友,其中远在日本的渡边修更放下手上的要务,亲自带着他们在美留学时期的好同学一起前来海门,为沈流岚的婚礼助阵。 站在闻夏身旁的倪嘉,看到这样豪华的车队,沿着殷家门口,一直排到了山下,直接惊呼出声:“这是南城史上最壮观、价值最高的迎亲队伍了!” 闻夏笑了笑:“何止是南城,恐怕在南门也没见过这样高调、处处飞出金币味道的迎亲车队,简直是空前绝后。” 从迎亲主车出来的沈流岚,穿着黑色西装,手持香槟玫瑰下了车。 闻夏正喊着伴娘们大家快点准备好,可那边沈流岚却并不赶着进门,而是站在花园中,朝着殷雅霓房间的方向,深情凝望了好一会儿。 直到,迎亲团的男人们都陆续进了殷家花园,沈流岚才收起那深情浓烈的目光。 他的五位伴郎此时正排成一字型围在他身边,而另外的助阵朋友,则跟在他们身后。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沈流岚的带领下,朝着殷家大门慢慢靠近。 站在沈流岚身旁的闻森,此时正一脸邪魅地看着闻夏,那眼神仿佛是要立刻将她拆皮剥骨吃下腹。 身带艰巨任务的闻夏,站在了其他四位伴娘中间,与沈流岚及他的五位伴郎对峙着。 沈流岚自然不会强行进入殷家,他今天终于可以娶到殷雅霓,并不在乎多花上那么点心思。 只见他朝闻森使了个颜色,后者就笑着上前,倏地从西装上衣内口袋掏出了五个大红包,塞到了闻夏手中。 五个红包只是薄薄的,闻夏拿在手里掂量着,这红包的厚度,五百都没有,更别提三千五千的了。 没收到足够的红包,她不仅不放迎亲队伍对去,甚至还嘲笑了闻森一顿。 然而经过闻森的提点,她才知道,那五包红包全是面额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现金支票。 闻夏当即也是惊呆了,为了进一个门,沈流岚竟花了四十多万,这也真的是够够的了!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拿了将近九万块大红包的伴娘们,喜滋滋地让迎亲队伍进了门。 进了门的新郎与伴郎,与殷家长辈打过招呼后,又上了二楼准备接新娘。 伴娘团们早已准备好了,此时已堵在了新娘房门口,这一回,可不是给红包就那么好打发的,五位伴郎及沈流岚被逼着做了一百回的伏地挺身。 沈流岚体能最好,首先完成了任务,随后还替弱鸡洪希迪完成了他不能完成的任务。 可伴娘们才不接受,于是沈流岚又砸了四十多万,才打开那道关着他心爱妻子的房门。 此时,穿着红色龙凤袍的殷雅霓正羞涩地端坐在铺满了大红床品的床上。 沈流岚上前后,先是单膝跪下,举着手中的香槟玫瑰,对着殷雅霓轻声许下了承诺后,又在伴娘的提醒下,亲吻过殷雅霓的脚背,才为她穿上新娘红鞋。 闻森一直在一旁囔囔着丢人,闻夏对他白了又白眼,这才压下他的意见。 对殷家长辈行过礼的岚霓,赶在了十点启程回了海门。 五位伴郎分别载着五位伴娘,闻夏自然是由闻森带着的。 为了喜庆与吉利,闻森没将自己那些黑的白的超跑开出来,而是特地因为岚霓的大婚订了一辆红色的超跑。 一上车,闻森就将放在后座的红色外套给闻夏披了上。 “你怎么还知道给我带衣服?”闻夏边穿上外套,边笑着问闻森。 闻森正忙着打方向盘掉头,“废话,从你15岁上高一开始,数数我共给你送过多少次衣服去学校?你个小没良心的!” 说起闻森到学校给她送衣服,闻夏倒是想起了一段趣事。反正路上也无聊,她干脆将当年的事情翻了出来。 “我上高二那儿,有一次你给我送衣服到学校。当晚下了夜自修后,高三的学姐就将我堵在了班门口。” “堵你做什么?” “她一上来就问‘今天给你送衣服的那是你哥哥吧?你们俩长得可真像。’当时我心里一呕,知道又是一个想利用我靠近你的女人,然而她拍马屁也拍得太假了点,于是我就说了一句让她雷得里焦外嫩的话,你猜是什么?” 闻森侧过头,狐疑地看了闻夏一下,“你说了什么?” “我说‘他怎么可能是我哥哥?我们俩长得一点不像好么?他是我对象,专门来给我送温暖的。’” 闻夏如是说,倒是大大出乎了闻森的意料,他啧啧啧地摇着头,邪恶地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如此腹黑,感情我那些年桃花不开,都是你给破坏的?” “踢飞你身边那些女人,只有我不想,没有我不能。十年前,我才17岁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一点。” 此时,正支着下巴看着窗外飞景的闻夏,看似笑得天真,可她眼中的自信与浑身散发出来的霸气,却让闻森仿佛看到了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宁海天。 虽然闻夏极度反感自己与宁家有丝毫牵扯,但骨子里天生带着的特质,却是无论如何也抹灭不了的。 458.【森情伴夏58】求婚 豪车迎亲队伍,在南城通往海门的高速上,以长型的姿态前行着。 跑在最前面的是跟拍车,车子的天窗开着,跟拍师探出半截身子,扛着当下最先进的拍摄设备,拍下这一场空前的长型婚车队伍。 跟拍师是闻氏媒体的首席摄影师,岚霓大婚这两日,他拍摄完毕,设备和内存卡就要立刻交到沈流岚手中,由沈流岚本人亲自进行后期制作。他反感社会人士的镜头拍到殷雅霓的样子,还好有闻森能够为他找到拍摄技术好且安全秘密的摄影师。 讲真,沈流岚这种怪人,如若不是自己本事大,加之拥有几位能够为他赴汤蹈火的好兄弟,恐怕在这个社会,会有些难以适应和舒心。 闻森看上去暴脾气,但实则心地和善,最擅长一言不合就干架,干完架气消了,一切都好说。 沈流岚看上去和善,似乎对谁都一副真诚有礼的样子,实则擅长扮猪吃老虎,会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让对方突然跌入地狱。 而沈江桥,基本上是沈流岚的升级版,这几年被他拉下马的政敌不是一个两个,他的最后一次仁慈,大概是让不仅骗婚还出轨的前妻傅臻活着离开了沈家。 沈流岚这些朋友中,最具矛盾及争议的,大概是洪希迪了。他总是以一副无害、肤浅、留恋花丛的姿态出现在人们面前,然而,只有四剑客清楚,当年那些欲对蒋纱行不轨的男人们,全都下了地狱。 而沈流岚的挚友之一殷耀南,是这些人里最低调的一位了,他平日里最喜欢调侃沈流岚,看上去单纯且没心没肺,实则身藏巨额财富。他为了自己想守护的一切,可以缜密地布下任何局,动作悄轻地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像当年捞回差点在美国入狱的殷雅霓。 这几个男人性格迥异,各有各的优秀,然而对待感情的态度却又高度相似,且最终都与自己的初爱步入了婚礼的殿堂,厮守一生。 . 岚霓在沈家行过礼、用过午宴后,伴娘伴郎们又去了Lanni酒店准备晚上的婚宴。 闻森依然带着闻夏。他们在经过度假中心的大门时,见原先那副日出背影图,此时已经换成了岚霓的婚纱照。 婚纱照独具一格,俩人穿着白色系的婚纱与礼服,戴着墨镜和隔音耳机,坐在直升飞机里,背景是拉斯维加斯一片金与黑相撞的夜景。 闻森见闻夏看着那婚纱发呆,于是笑着问她:“喜欢这种风格的婚纱照么?” “嗯,喜欢。” “以后我带你去拍更酷的婚纱照怎么样?” “以后再说吧。” 闻夏原本还兴高采烈的样子,闻森这么一说,她的情绪瞬间又down了下来。闻森见她没了兴致,当下也不敢再多言,只怕说越多,她跑得越快。 红色的超跑拐进酒店地库,闻森先将闻夏送到新娘化妆室后,才去了酒店顶层的宴会厅帮忙。 蒋纱已经在化妆室等着了,闻夏将殷雅霓晚上要穿的两套礼服交给她之后,就去了一旁准备殷雅霓晚上要用的发饰与鞋子。 随着天色的渐暗,沈流岚带着殷雅霓出现在了化妆室。由于沈流岚六点半要到酒店大厅迎接宾客,于是他先行进去换了礼服。 他换好礼服出来后,因为殷雅霓卸妆上妆的问题,对着化妆师又是一阵教训,这着实让现场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 沈流岚走后不久,殷雅霓的妆也上好了,于是闻夏与伴娘们便帮她提着裙摆,移到外面的会客厅。 会客厅最瞩目的当属那张定制的红色心型真皮沙发了,它是为让殷雅霓与前来参加婚礼的好友合照用的,这是沈流岚当年让室内设计师特别为殷雅霓设计的,当年的他,似乎就笃定了一定会与殷雅霓在这里举行婚宴。 岚霓的婚宴很成功,沈流岚为殷雅霓建造了一个梦幻浪漫的粉色婚礼,并且他在婚礼上的宣誓,以及他特别为殷雅霓制作的一支短片,都在诉说着他对殷雅霓的一片情深。 今夜参加了婚宴的宾客,皆十分动容,甚至一些女宾客,都红了眼眶。 在回家的路上,闻夏还沉浸在岚霓婚宴的气氛里,可谓是无法自拔,甚至闻森将车驶离了海门本岛她都没有发觉。 直到来了那幢闻森夺走她初夜的别墅时,闻夏才回过神。 正在她怔楞之间,闻森已经来了副驾,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闻夏对这幢别墅有莫名的恐惧感,此时她奋力地挣扎着,可闻森却低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别闹,我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关我事!放我下来,我要回家,混蛋,快放我下来!” 就在闻夏挣扎间,闻森已经抱着她来到了别墅的天台。 这个岛是位于海门岛与金门岛之间的小岛,十几年前只是一个小渔村,闻森最先看中它的价值,在这里收购了大片土地,开发了几个海岛别墅项目。 项目因为闻氏媒体的各种宣传,很快就扬名全国,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富豪来此认购投资。 资金很快回笼,闻森加大开发力度,经过二期三期的建设,整个小岛摇身一变,成为了国内几大最有前景的度假岛之一。 而今夜,在小岛地势最高的别墅上、在与星空距离最近的地方,闻森手捧为闻夏特别定制的婚戒,及小岛所有在她名下的项目产权,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闻夏看着闻森手里捧着的那一大叠证书,一时也有些愣住了,“这些都是什么?” “这个小岛,你肉眼可见的项目,无论是度假村、游乐园、酒店、商场等,都是我以你的名义开发的,除了一部分售卖出去的别墅产权不在你名下,剩下全部都是你的资产,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结婚礼物。” “你这是在跟岚哥较劲?他盖了度假中心,你就开发了这个岛?当时你不是还笑他把财产都给了雅霓姐丢人么?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459.【森情伴夏59】小岛婚礼 闻夏年少时候曾偷偷仰慕过沈流岚,这件事情闻森心里一直是清楚的,只是他确定沈流岚成为不了自己的妹夫,也确定自己的妹夫只能是自己,所以也就不去计较这些事情。 而眼下,他正深情款款地求着婚,闻夏却大煞风景地提到了沈流岚。 这闻森的心是拔凉拔凉地,当下也不想再过多解释,直接将那一叠证书丢到了一边的桌上,拿起那颗硕大的钻戒,就往闻夏的左手无名指套了进去。 闻夏尖叫着要脱下戒指,闻森却不由分说将她拦腰抱起,回了二楼的主卧室,啥都不说,关上灯就是一顿啪啪。 他没有做任何措施,并且结束了还赖着不出来,于是,一个月后,闻夏开始嗜睡,一个半月后开始严重呕吐。 她压根没想到自己会怀孕,以为是得了肠胃炎,还回闻家找李玫要肠胃药吃。 李玫毕竟是有过经历的人,也清楚闻森与闻夏的关系,此时见闻夏闻不得油腥,还一直呕吐,吐得黄水都出来了,当即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当那根两条杠的验孕棒摆在面前,闻夏当即就傻了。 事已至此,任闻一平再反对,也只能成全了他们。 闻森知道自己即将当爸爸后,开心得抱着闻夏举高高,直言要早知道有了孩子就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的话,就该早点让闻夏怀上孕。 因为不想让闻夏未婚先孕,闻森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替闻夏改回宁姓的手续,及筹备着婚礼。 原本他们准备带着闻夏与一些手续证明书到宁波给宁海天签字,顺便也跟他交代过他们即将在五月成婚的事情。 而宁海天心疼闻夏怀孕还要乘坐飞机,于是坚决不让他们到宁波,而是自己带着宁向宇,亲自到闻家为闻夏送聘。 宁海天原本就是宁波当地的巨富,他明白闻夏与闻森婚后也不会再与宁家有过多牵扯,于是将原本准备给闻夏的那一部分海天集团的股份,全部都兑换成了现金,存入了以闻夏名字开立的账户。 在闻家,宁海天签署了所有证明文件,以及留下了头发,为进行DNA检测,证明他与闻夏的亲子关系。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闻森准备好了所有资料,带着他的媒体团队,亲自去了宁波一趟,不仅顺利办妥了闻夏的更名手续,也对宁海天进行了一场现场采访。 采访在闻氏的各个渠道都进行了现场直播,全国人民都知道了闻夏的身世,也知道了她即将与闻森成婚的消息。 宁海天在镜头前忏悔了当年对李玫和闻夏的亏欠,也真诚祝福她和闻森能够百年好合,并且大大赞赏了闻森一番。 宁家与闻家的关系,在一夕之间,至少表面上是破冰了。 恢复了宁姓的宁夏,在五月二十日,成为最美的五月新娘。 当时,她已经怀孕了十四周,但因身材纤细,根本看不出孕相。 加上蒋纱的独具匠心,甚至让她原本有些纤瘦的身材,看上去更加性感美丽。 他们举行的是海岛婚礼,在蓝天之下,闻森对宁夏许下了此生永不离的誓言。 同年十一月,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诞生了,是乐观开朗的射手座女宝宝。 当闻森抱着怀里那软软红红的小人儿时,他根本不敢相信,他与闻夏的结晶就这么产生了,这一切好像一场梦,曾经他爱得那么压抑,那么孤独。 宝宝的名字取了闻森左手臂内侧上纹着的“爱夏”二字,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闻爱夏。 小爱夏八岁时,沈流岚与殷雅霓的大儿子沈齐贤刚好十岁,正在经历第二轮的叛逆期。 女孩子乖巧懂事,而叛逆期的齐贤,在小爱夏看来,无疑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的。她整天跟在齐贤屁股后,甚至经常收拾了细软,扬言要成为沈流岚与殷雅霓的女儿,然后就能天天跟齐贤在一起了。 这对于闻森来说,简直不能忍。 于是,他在家里霸道地宣布,不许小爱夏再与沈齐贤来往,也不让宁夏再带着小爱夏到岚霓园找殷雅霓玩。 这件事后来让沈流岚知道了,他当即让殷雅霓给齐贤穿上衣柜里最帅的那套小西装,还特别做了个发型,戴上儿童墨镜,大摇大摆地去了闻森宁夏位于小岛的别墅。 当闻森在可视门铃中见到发着光的齐贤时,当即要求宁夏赶紧将小爱夏带进房间里躲起来。 宁夏笑他幼稚,但又无可奈,只好带着哭着的小爱夏去了房间。 闻森见娘俩都离开了视线,这才开了花园的门,让沈流岚父子进门。 仿佛意料到沈流岚会臭着一张脸进来,所以闻森当即也准备好了臭脸站在门边等候。 进了门的沈流岚,根本不看闻森一眼,径自去了沙发上入座。只见他摊开双臂,翘起二郎腿,有些不悦地问道:“听说你嫌弃我儿子?” “是嫌弃了你看要怎么着吧?” 闻森此话一出,沈流岚当即就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双目似乎喷着火,厉声说道:“我老沈家的长子怎么就配不上你的女儿了?你是不清楚我的实力?还是看不出我儿子的优秀?” 相对于沈流岚的较真,闻森却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儿子跟你一样阴沉腹黑,我不喜欢这样的女婿。” “阴沉腹黑?”这简直是戳到了沈流岚的痛处,他最反感别人说齐贤阴沉,而且这阴沉还是随了他的。 于是,两个加起来八九十岁的老男人,因为俩孩子的过家家,而大吵了一架,甚至将问题上升到了绝交的地步。 就在他们因为斗气都互相不来往的那段时间,小爱夏又不喜欢齐贤了,这会儿她喜欢的是刚出道、年仅15岁的花美男组合歌手成员之一。 小朋友之间崇拜偶像,似乎都会互相传染,不仅是小爱夏,就连经常与她玩在一起的沈流岚二女儿殷霏寒也一起喜欢上了这位花美男歌手。 于是,扬言要绝交的闻森与沈流岚又和好了,因为他们现在有了共同的敌人。 为防止小爱夏和殷霏寒继续沉迷,沈流岚和闻森商讨过,决定闻森出面,全面封杀了花美男歌手。 花美男歌手真可谓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但这种事情太难杜绝,扑灭了这枚花美男,还有下一枚花少男,闻森与沈流岚扑得心累,却不得不一直这样扑着。 ——森夏番外完结—— 460.【沧江一梦1】遥不可及的男人 海门,12月31日,2013年的最后一日。 杨梦萌下班后,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上了一条她所有冬装里最贵的裙子。那条裙子是她在大四的时候,打工了一个月才买下的,也就每逢重要约会才会拿出来穿。 今天要出席公司总经理沈流岚与海门大学同期校友殷雅霓的订婚宴,杨梦萌将棕栗色的长直发放了下来,戴上隐形眼镜,稍稍上了点淡妆。 海门这座华南海滨城市,虽说秋冬无霜也无雪,但一旦启动入冬程序,那迎面吹来的海风,足以将身型纤瘦的她吹倒。 拉紧围巾,她快步离开了宿舍楼,小跑着去了公司大门外不远处的士应召站,刚想伸手拦下一辆空车,耳边却突然响起母亲今天中午打过来的电话。 有过片刻迟疑,她收回手臂,低头朝的士师傅说了声“抱歉”后,转身落寞地走向不远处的公车站。 冷风呼哧呼哧地在耳边刮着,也刮着她的肤质细嫩的脸和没有戴眼镜的眼睛。 鼻子蓦地一酸,眼眶一热,透明的液体随即掉落。 “小萌,你爸爸今天结束了第六期的化疗,现在人很虚弱,听说冬虫夏草对他这个病是很好的,但是家里现在没钱了…...” 母亲的话一直在杨梦萌耳边回绕着,她捏紧手中破旧的手机,心中想起下午在公司电脑登录网银查到的余额,绝望在心底滋生。 母亲为照顾患病的父亲辞掉了工作,正读高三的弟弟品学兼优。眼下,她不仅要偿还父亲治病欠下的债务,还要努力为弟弟存下明年的大学学费与生活费。 而她,不过刚在单位里转正,扣除一切保险及税费后,现在月薪不过五千来块钱,每个月自己留下五百块购买日用品及书本教材费,剩下的钱,全数都汇入了母亲的账户里,让父母和弟弟三人的生活花费,及父亲每月不少的医药费。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难过,整个人都喘不过气了。 眼里的液体也来越厚重,重得她的视线都模糊了。 而今天的温度又突然骤降,她身上这件薄薄的毛呢外套,根本抵挡不了那凛冽的寒风。 海门的晚高峰,公车迟迟不见过来。杨梦萌担心迟到了殷雅霓的订婚宴,干脆小跑着往更远的地铁站。 突然,身后有人叫喊她的名字,转过身一看,是开着车的苏俊杰。 随着苏俊杰将车停到了路边,坐在副驾上的何浩然降下车窗,“梦萌,你怎么自己出来了?下午不是说好晚上俊杰开车,咱们一起从公司出发的么?” “啊?我没收到通知啊!”杨梦萌回想了几次,仍是没印象他们有通知过自己晚上一起走。 “你先上车再说。”何浩然说着,就下了车推着她进了车后座。 “下午俊杰群发过短信给咱们,约着六点半在公司大门口等,你没看到信息吗?”凌楚楚坐在一旁,笑着对杨梦萌说道。 杨梦萌捏紧手中那只大一打工了整整两个月,花了一千块钱买的手机。也许,这只手机是该功成身退了,这会儿干脆连信息都收不到。 “抱歉,我下午太忙了,忘记看信息。”她闪烁着眼神,尴尬地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凌楚楚随即又将视线转回了自己手上拿着的时下最高端的手机,而何浩然则忙与苏俊杰聊着车子的性能。 虽然他们都是从海门大学一起通过校推来到RM集团,优秀的程度不相上下。 但杨梦萌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出身,可以决定太多东西。 苏俊杰是官员之子,何浩然家在广东亦是大家族,殷雅霓就不必说了,不仅出身豪门,甚至现在是另一位巨富的未婚妻。而凌楚楚虽说和她一样都出身平凡家庭,但她是个幸运的女孩子,无需为钱财奔波伤怀。 大家的起点一样,都以RM集团为舞台,各自绽放着。但下了舞台之后,才是真正的生活。 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中,有着万家灯火,这让孤身一人在海门奋斗的杨梦萌,羡慕不已。 她用手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而原本正认真开车的苏俊杰,却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幕。见她眼里还有水汽,鼻头红红的,当即也猜到了她刚才必然是哭过。 他不会想到杨梦萌是因为家庭困难,他只是直觉地猜测她是因为感情问题而哭了鼻子。也许是同为天涯沦落人,此时自然生了惺惺相惜之情。 来到殷雅霓与沈流岚位于帆船俱乐部码头的订婚邮轮,他们在停车场遇到了汪沅。凌楚楚与汪沅,因为殷雅霓之前欲搬出宿舍的事情,吃过一顿饭,算是认识了。 此时,在陌生环境里,见到熟人,凌楚楚自然上前打起了招呼。 汪沅看上去很冷淡,凌楚楚有些自讨没趣,便拉着苏俊杰上前介绍了起来。 也许因为彼此心里都住着同一个女人,苏俊杰与汪沅竟意外地投缘,很快就聊了起来。 于是,凌楚楚与他们,何浩然与杨梦萌一前一后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很漂亮,看得出是斥巨资打造的,而穿着浅蓝色拖地长裙,脖颈上带着耀眼钻石项链的殷雅霓,正幸福地依偎在沈流岚身旁。 杨梦萌原本是跟在汪沅及苏俊杰身后,穿过大厅,打算上前跟殷雅霓道贺,可站在沈流岚身旁那位穿着黑西装,此时正与另几位精英打扮的人士站着畅聊的男人,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她的眼中。 那一瞬,回忆排山倒海地袭来,杨梦萌原本就已经很难过的心情,此时更是再忍不住心中的酸楚,眼看眼泪就要决堤。 男人的头发工整地码向了脑后,光洁的额头下是两道浓浓的剑眉,他虽然笑着,但眼神依然锐利,而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则将他衬托得愈加挺拔。 可他的妻子呢? 那个男人的婚姻生活一定很美满吧?他看上去竟比在自己婚礼上更加明耀的样子。 而他越耀眼,就越让杨梦萌觉得自惭形秽,越觉得自己是个不自量力的女人,爱上了遥不可及的男人。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杨梦萌难堪地躲到了一边。 461.【沧江一梦2】需要多少钱,你自己打。 杨梦萌一直瑟缩在角落里,直到那个男人与沈流岚一起离开了殷雅霓身边,去了别处应酬后,她才慌忙去了殷雅霓面前,说过几句真诚的祝福后,又躲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苏俊杰跟她一样,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苦涩地喝着酒。见她同样一脸落寞,于是倒了一杯酒,放在她面前后,举了杯。 杨梦萌有些为难,“俊杰,我不会喝酒,不好意思。” “那我给你找鸡尾酒去。”苏俊杰有些喝上头,此时迫不及待地期待杨梦萌与自己一起畅饮,共同缅怀心中的爱情。 不了多久,侍者就端了几杯颜色各异的鸡尾酒过来。 杨梦萌被那些漂亮的颜色吸引,看它们正冒着像雪碧一样的气泡,以为跟果汁差不多,当即就一杯接着一杯下了腹。 可,鸡尾酒毕竟是酒中淑女,后劲上来后,那醉意朦胧的感觉,亦能将不胜酒力的杨梦萌撂个七荤八素。 这一醉,往事骤然又浮上心头,杨梦萌那忍捱了一晚上的情绪,瞬间崩溃。 苏俊杰见她趴在桌子上嘤嘤地哭着,担心会引起瞩目,于是便起身扶着她往船舱方向走,打算找个客房让她休息。 他们刚要从宴会厅拐角离开的时候,苏俊杰突然被大学同学喊了住。他见杨梦萌神色正常,于是就让她站在一旁微微靠墙站立之后,才转身去了一旁与大学同学寒暄。 苏俊杰一走,杨梦萌的身体就顺着墙壁滑了下来,她的理智还在,只是控制不住太过心殇而引起的浑身无力。 终是难忍心中的悲伤不断放大,她单臂遮住自己的眼睛,任眼泪狂飞。 过了好一会儿,苏俊杰还在一旁与同学热聊,而杨梦萌此时也只打算自己静一静,并不想继续麻烦他,于是便擦干眼泪,艰难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船舱深处走了进去。 船舱地板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她的高跟鞋踩在上面,并无声响。 方才进游轮时,她见过墙边贴着的船舱内部结构图,于是知道了这个方向直直走出去,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了。 那个男人也曾经带着她去过海边,在深墨的海天一线面前,娓娓地描绘着经过改编的小美人鱼的故事。 在他的创新之下,小美人鱼没有吃下巫婆的魔法药,也没有变出人形腿,自然也不会变成泡沫。而英俊的王子并不介意,仍然深深地爱着人身鱼尾的小美人鱼。 他说,我是你一生的王子,你是我永世的小美人鱼。 然而,他却在自己的婚礼前一夜,将誓言变成了恶意:“除了婚姻,我可以给你一切。” 那一刻,杨梦萌从他身上看到了满满的失望和卑劣。 不过半年多,记忆还鲜活着,那男人抱着她的感觉,似乎也还有温度。 杨梦萌流着泪,跌跌撞撞地走着,突然,身后伸过来的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她扯进了一旁黑暗的客房中。 对方用力地捂着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丁点声响。 杨梦萌没有尖叫,也没有呼救,只因那手散发出来的淡淡烟草香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眼里的眼泪更盛,滴滴答答地流着,沾湿了男人的手指。 男人将她压向墙壁,一手扯下她的外套,丢向一旁,手依然捂着她的嘴巴,而唇,却已印上了她的脖颈。 “小萌,我好想你。”男人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暧昧和动情。 杨梦萌流着耻辱的眼泪,双手垂在身侧,无力反抗。 男人在她脖颈间流连了数分钟后,转而来到她的唇,似乎是带着无限的歉意,他只敢小心翼翼地吻着她,生怕她再次逃走。 她就那样站着任由他折腾,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外面的海浪击拍着船舱,浪涛声与他们紧张的心跳声合成了一曲关于不.伦的协奏曲。 男人折腾结束后,喘着粗气抱着她倒向在了一旁的大床上,俩人默默无言地拥抱着彼此。 突然,她手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手机铃声是非常复古的和弦铃声,这是一种当下只会出现在老人机里的声音。 男人原本正放在她腰上的手,倏地就移到了她的手包旁,并打开她的手包拿出了手机。 “是你妈妈,要不要我替你接?”男人问。 他这一问,杨梦萌才猛然回过神,伸手接过手机连忙接上。 “小梦,你爸爸晚上又在家里晕倒了,现在刚送到医院,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需要立刻进行手术,可手术费怎么办呐?” 电话那头,是她母亲近乎凄厉的哭喊声。 这一瞬,比起父亲的身体,她与男人的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然而,将儿女情长抛到脑后,杨梦萌心中依然充满着恐惧与绝望。 她哆哆嗦嗦地对着电话说道:“妈,你先不要急,我马上想办法借钱打到你卡上,你让医生先帮爸爸进行手术,我借到钱后马上回家。” 她哭着挂上了电话,转而在黑暗中操作起了那只按键已经不太灵敏的手机,男人锐利的眸子一直在黑暗中观察着她。 而她翻了整个名片夹,却发现除了殷雅霓、苏俊杰及何浩然,她根本没有其他人可以借到这么大一笔钱。 殷雅霓此时正在举行订婚礼,只有苏俊杰和何浩然。 杨梦萌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抹黑找到被男人扔到一旁的外套胡乱地穿上后,凭借着手机发出的微弱灯光,寻找着房门。 她刚将一只手放到了门把上,原本坐在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身后,猝不及防地牵上了她的手,将她护到自己身后,打开了房门。 瞬间,船舱暖黄的灯光从门口洒了进来,杨梦萌看见了那张依然帅得惊心动魄的脸庞。 男人紧紧牵着她的手,从另一个快速通道离开了游轮,直接去了酒店的地库。 那辆黑色的奥迪正安静地停在地库里,男人不发一语地将她塞进副驾后,旋即就回了主驾。 奥迪平稳地行走在路上,杨梦萌认得这是通往机场的路。 男人打开蓝牙电话,用快捷键拨出一个号码后,那边立即出现了恭敬的声音:“沈厅长,晚上好。” “张秘书,我要到北城办事,时间大约需要一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你通过电话联络我。” 八点多通往机场的道路,车流量并不小,男人一边紧盯着路况,一边单手操作着手机。 只见他在手机上操作了几步后,便单手将手机递给了杨梦萌,柔声说道:“把你妈妈的账号输下去,需要多少钱,你自己打,交易密码是你的生日。” 462.【沧江一梦3】你一辈子都没机会得到我! 杨梦萌没有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机,她只是紧咬着下唇,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眼泪无声地流着。 通往机场的道路在远郊,夜晚路况不好,沈江桥此时只能紧盯着前方,不敢分神丝毫去看坐在自己身侧的杨梦萌。 他举着手机的右手,在空气中搁了好一会儿,见杨梦萌并不打算理会自己,当下也只好收回手机,加快车速往机场赶。 “小萌,不要再跟我置气了,你爸爸的身体更重要,先把钱转过去,让你爸爸脱离危险,我们的事情过后再说。” 沈江桥苦口婆心地劝着,但杨梦萌仍不为所动。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出去,“俊杰,我家里有点急事,所以就先走了。” 杨梦萌的手机是便宜的国产机,听筒质量不好,尽管此时她已经尽量用手指往机身侧边的音量键调了又调,但还是被沈江桥听清楚了她和苏俊杰的对话—— “原来你有事先走了,我刚才到处找不到你呢,还以为你喝醉了跑出去,急得我出去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俊杰,不好意思。” “没事就好,早点回宿舍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好吗?” 苏俊杰的声音原本就温柔,此时的关心更让杨梦萌原本好不容易抑下的伤怀又随着感动浮上心头。她低着头,另一只手紧张地攥着裙摆,轻声地对苏俊杰说了一声“好的。” 而苏俊杰那边似乎就要挂上电话,杨梦萌攥着裙摆的手愈发紧了起来。 终于,她还是喊住了那边打算结束通话的苏俊杰,“俊杰,我家里遇到了点急事,你能不能借我......” 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子甩尾状地停在了路边,杨梦萌话还未讲完,手机倏地就被沈江桥一把夺去,并狠狠地切断了通话状态。 杨梦萌怔怔地看着一脸震怒的沈江桥,想起自己的父亲还躺在病床上,等着这笔救命钱,想到自己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敢跟异性同学开这个口。 可电话就被沈江桥这样简单挂断了!他切掉那一通电话的样子是多么帅气,多么随意,多么简单啊! 就像几个月前要求自己做地下.情.人时那样简单粗暴,对他来说,也许自己就是蝼蚁一样的存在,分分钟可以捏死。 所有的羞辱与绝望在这一瞬间挤爆了杨梦萌的大脑,她再也忍不住了,抬起手就给了沈江桥响亮的一记耳光,霎时,五个红指印就浮现在了他的左脸颊上。 心中的怒气一个巴掌根本不够抵消,杨梦萌下一秒又抬起了手,手刚扬起,还未盖下,就被沈江桥捏了住。 她噙满泪水的眼睛,悲伤地看着他。 又是这个受伤的眼神,沈江桥当即心里也有些生疼,想到过去,终究是自己对不住她,此时心中的怒气,又消了大半。 杨梦萌见他捏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有了些松动,于是很快又伸手将他丢在一边的手机抢了过来,准备再次给苏俊杰打电话。 电话还未拨出去,手机就再次被沈江桥夺走,这次他干脆将她的手机放进自己西装口袋里,随后一手粗廪地捏上了她的下巴,冷声说道:“在我面前打电话跟别的男人借钱,你当我死了是么?要多钱你跟我说,我给你!” “你给我?”杨梦萌恨恨地对上他的冷眸,自嘲地笑了笑,“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可以保养我了?哈哈哈!沈江桥,我告诉你,你一辈子都没机会得到我!我杨梦萌没这么下贱!” 她冷冷地撂下这句话,用力甩开了被沈江桥箍着的手臂,转身欲打开车门下车。可无论她如何用力,那车门都纹丝不动。 很快,车子再次启动,继续往机场的方向赶。 见杨梦萌还在用力地掰着开锁处,正专注开着车的沈江桥冷声说道:“再掰就断了,这个车型的锁一付几万块,你确定你还要继续掰吗?” 他这一提醒,杨梦萌原本还在作垂死挣扎的手,骤然一顿,颤抖着收回了身前。 而沈江桥见她不再挣扎,于是也就提高了车速,很快就到了机场。 将车子泊入停车场后,他从扶手箱里拿出了墨镜给杨梦萌戴上,随后转身带上后座的外套下了车,去到副驾,将大衣包在了杨梦萌身上,最后带着她下了车,匆匆往机场大厅走。 虽是夜间,但机场还是人来人往,沈江桥不想杨梦萌被好事者认出,于是便只能自己也微微地低着头,牵着杨梦萌,去了自动值机系统办理登机手续。 “身份证给我。”他刷出了自己的登机牌后,低下头对着杨梦萌说道,而杨梦萌却只是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袋,转身便要往机场柜台走。 这边眼见登机牌就要打印出来,那边杨梦萌又快步地往人潮走,沈江桥在值机系统前急得团团转,等了几秒,终于拿到自己的登机牌后,这才大步几迈,将已经走了一小段的杨梦萌又紧紧地带在了身边。 “身份证给我。”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够了!我不想看见你,你滚!”杨梦萌声音中有明显的哭腔,此时她戴着价格不菲的女士墨镜,看不见她噙满泪水的双眼。但沈江桥心里十分清楚,遇到父亲病重无钱医治,前男友还死缠烂打,她该有多崩溃,才会从天真活泼的样子,变成这般悲伤低沉。 心底有一丝悔恨在泛滥,沈江桥将紧箍着她的手松了松,烦躁地将束缚着自己脖子的领带扯松了一些。 他低头看着她满脸的倔强,终是将声音柔了又柔,“等你爸爸脱离危险,我自然不会再骚扰你。这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你不要跟我客气。” “不必,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杨梦萌冷冷地说着,再次转身往柜台方向走。 “真是一头犟牛!”沈江桥嘀咕着,倏地伸手将她手上的手袋扯到了自己手中,很快就翻出了放在里面的身份证。 有杨梦萌的身份证在手,她回不了老家,沈江桥自然信心十足她不会跑,于是便放开了她,径自往值机系统,打印出了她的登机牌。 463.【沧江一梦4】我在,别怕。 杨梦萌想上去与沈江桥争抢,可沈江桥已经将她的身份证没收了起来,最后,她被他押上了十点多最后一班飞往北城的飞机。 商务舱的真皮座椅又大又软,杨梦萌一坐进去,立刻就觉得因为紧张而浑身发痛的身体缓解了许多。而沈江桥跟着入座后,很快就将她身上的两件厚外套全拿了下来。 一晚上又哭又闹,飞机起飞后,杨梦萌抵挡不住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累,很快就靠在沈江桥的肩上睡着了。 而被她靠着肩头的沈江桥,却了无睡意,他轻轻将自己的身体往她那边挪了又挪,微微低下头,在她的发上落下一吻。 飞机在又黑又厚的云层中穿行,短短两个半小时的航程,很快就到了。 沈江桥轻轻摇醒杨梦萌的时候,那会儿飞机刚降落,时间是晚上一点半。杨梦萌的老家在北城下属一个县市,从机场出来后,还要转乘2小时的大巴。 杨父手术的钱,沈江桥已经想办法在上机前汇到杨母的账户里头了,这会儿,他想应该是做上手术了。 杨梦萌不清楚这些事情,眼下自然着急,一下机就急忙开机打电话给家里。杨母将收到钱的事情告诉了她,但也同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医院经过会诊,发现没有足够的把握为杨父开颅,建议他们有条件的话转院到首都医院。 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杨梦萌转头看向此时她唯一可以求助的人,而那个人却紧锁眉毛,站在一旁打着电话。 杨梦萌虽然着急,却也清楚他在讲公事时,她是不方便在一旁听着的,于是,便也只能焦急地站在一旁等候。 而沈江桥虽然在一旁讲着电话,但凌厉的眸子却一直观察着杨梦萌。此时见她面带焦虑,当即也猜到了可能是她父亲的事情不顺利,于是便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揽着她往机场大厅出口走。 他们刚到出口,停靠在一旁的黑色轿车马上就开了过来,并在他们脚边停下。轿车司机很快就冒着小雪花下了车,恭敬地拉开了后车门,请沈江桥进入车内。 沈江桥依然在打着电话,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杨梦萌的后背,示意她先坐入车内。 杨梦萌坐入车内后,沈江桥随后也进去了。空间突然变狭窄和封闭,她能清楚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她并不想听。 “全面封锁还是杜绝不了逃出的可能,依我看,周边隐匿区域也要开始进行盘查,这样早点找到人的希望就更大,这个时候,最忌讳浪费时间……” 沈江桥还讲了一堆营救原理,杨梦萌原本并不关心,却突然听到他说了一句“让阿岚注意休息,他要是先垮了,弟妹怎么办?” 杨梦萌心生怪异,待沈江桥挂上电话后,刚要问起,他那边却先说了出来:“我们离开帆船酒店后不久,殷雅霓和凌楚楚就失踪了,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小时,查找监控亦没有任何线索。” “啊?”杨梦萌瞬间就惊恐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巴,眼带恐惧地看着沈江桥。 沈江桥面色凝重地看着她继续说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也姓沈,很不巧,跟你老板是兄弟关系。这些事情日后再慢慢说,我现在先跟你去医院,你爸爸的事情落实好之后,我马上要启程去北城,想办法找到殷雅霓。” 此时,沈江桥与沈流岚的关系,杨梦萌已经不是很关心了。她最关心的是殷雅霓和凌楚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 沈江桥简短地跟她解释过之后,又忙不迭地打起了电话,似乎正在积极联系着各方关系,用尽各种办法去搜查殷雅霓的下落。 杨梦萌看着窗外不断飘落的小雪,心情很是压抑,心里一边担心着父亲的身体,另一边挂心殷雅霓和凌楚楚的下落。 而这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杨父住下的县级医院。沈江桥那边亦挂上了电话,拿过司机撑开的黑色大伞,将杨梦萌拥在了怀里,进了医院。 县级医院毕竟小,不仅医护人员短缺,并且场所也是拥挤不堪。 沈江桥刚想向导诊台台询问杨梦萌的父亲在什么地方,那边原本走在他身边的人就没影了。 幸好,杨梦萌并没有逃走。沈江桥去到杨父病房里的时候,她正蹲在外面的墙边伤心的哭泣。 那一瞬间,沈江桥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刀子划过一般。之前,他们分手的时候,杨梦萌也是这样蹲在酒店的走廊里痛哭。他刚从房间追出来,就看见了那样的她。 回忆汹涌而来,沈江桥觉得自己好久不曾痛过的心,再次痛了起来。他走到杨梦萌面前,蹲下身将她拥入怀里,轻声道:“我在,别怕。” 杨梦萌还是大哭着,根本不能言语。 沈江桥耐心安抚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抽噎着说道:“医院说我爸爸脑瘤的位置不好,如果贸然手术,有可能会出血变成脑死。而且他们没有这种技术为我爸爸施行手术,让我们转到首都医院。” “没事的,我来处理。你一整天都没休息了,一会儿我送你到旁边的酒店,你睡一觉起来,事情我就办好了。” 面临着成为植物人的父亲,杨梦萌所有原则和坚持都抛到了脑后,此时她只能依靠沈江桥,即使他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 她终于,也成了一个坏女人。 杨梦萌坚持要守在杨父的病床前,沈江桥无奈,叮嘱过她累了就在旁边的椅子上靠着小睡一会儿后,就去与医院商谈杨父转院的事宜了。 他在北城的关系都来自一个人——他的外公书记先生。 而本次他秘密前来北城,原本并不打算惊动书记先生,此时为了杨父能够在首都医院得到更好的治疗,他唯有告知自己已经来了北城。 于是,杨梦萌带着昏迷的父亲及无措的母亲来到首都医院高级VIP病房时,沈江桥已经离开了。 464.【沧江一梦5】小萌,你要有心理准备。 因为沈江桥的关照,医院连夜安排了专家组为杨父会诊,并在极快的时间里拟定了治疗方案。 然而,由于杨父的肿瘤正位于脑血管集中的位置,手术稍有不慎,极易引起大出血,而大出血的结果就是成为脑死病人。 凡是手术都有风险,更别说如此复杂的脑手术了。 专家组特别为杨梦萌及杨母解释过手术可能出现的几种结果,杨母听后崩溃,于是手术同意书由还有一丝冷静的杨梦萌签下。 手术从早上九点一直进行到晚上六点还未结束,杨梦萌与杨母滴水未进,一直候在手术室外祈祷着。 沈江桥中途打过几次电话,皆因杨梦萌的手机早已没电自动关机而联系不上。他带着热牛奶来到医院的时候,见病房里没人,于是又寻去了手术楼层。 此时,杨梦萌正肿着双眼呆坐在椅子上。 沈江桥悄悄地来到她身旁坐下,将袋子里的热牛奶塞到了她手里后,轻声说道:“先喝一点热的东西暖暖胃。” 听到他的声音,杨梦萌这才红着眼睛抬起头。 沈江桥虽未经历过在手术外等待的滋味,也未有至亲突患大病的经验,此时他竟感觉心难受得狠。 杨梦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后,又流着眼泪低下了头,并不言语。 沈江桥轻叹了口气,起身坐到杨母身侧,“阿姨,您先喝点热牛奶。叔叔会没事的,别担心。” 杨母一连两日都因为丈夫突然病发而惊慌不已,以至于从沈江桥半夜出现在医院到此刻,她都没顾得上了解过他的情况。 可她也清楚,仅凭自己的女儿,定是无法让丈夫享受这样的医疗待遇。而这一切,自然是拜眼前这位看上去贵气十足的后辈所赐。 然而,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对于沈江桥的帮助,根本无以为报。各种情绪冲击之下,杨母竟起身要向沈江桥下跪表示感恩。 幸好沈江桥眼明手快,一下就将眼看要跪下的杨母再扶回位置上。 “阿姨,您千万别,我受不住。” 再度坐回位置上的杨母,满眼担忧地看了手术室大门一眼后,转头对沈江桥说道:“先生,谢谢您帮了我们家这个大忙,我知道小萌爸爸的手术费是您代垫的,希望您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还上的。小萌的弟弟很快就高中毕业了,到时候除了小萌爸爸,我们三个人都会出去工作,无论如何也要将这笔钱还给您的。” 杨母如此一番话,让坐在身旁的杨梦萌难过地哭出了声音。 沈江桥看着这一切,原本就难受的心,此时更觉得压抑, 巨额手术费、后期的用药及护理费,若全数压在杨梦萌与弟弟身上,这恐怕是会让他们一辈子都喘不过气来的重担。 根据医院提供的资料,杨父发现脑癌的时候,恰好就是他对杨梦萌坦白与傅臻的关系、杨梦萌崩溃求分手的时候。 他可以想象得出,过去那么依赖自己的杨梦萌,在遭遇家中变故、男友背叛时的感受。 那时,她一定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吧? 倘若在她提出分手之时,他知道杨家的情况,断然是不会就那么放她走。 可今晚,他上飞机之前,对她的承诺是,处理好她父亲的事情,便不再纠缠。 手术还在继续。 沈江桥轻声安慰过杨母后,就又回到了杨梦萌身边坐着。 杨梦萌正低着头流泪,沈江桥见她这样,心中的酸疼更甚,于是便将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了自己的肩头上,柔声安慰着。 男人的肩膀到底宽厚,加之沈江桥在杨梦萌心中一直如天一般的存在,此时经过他的安抚,正脆弱的杨梦萌,慢慢地也停止了哭泣。 九点,历经十二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后,沈江桥随即就大步上前,迎上了主刀医生。 主刀医生是国内医术最精湛的脑科医生,他很清楚能让医院出面请自己进行手术的患者或其家属必然非富即贵,于是此时便也只能耐着性子站在手术室外亲自为沈江桥解释杨父的情况。 扶着杨母站在沈江桥后侧的杨梦萌,以自己有限的医学知识努力地跟着主刀医生的思路,可听了半天的她,仍然不明白父亲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直到主刀医生离开,沈江桥才将一堆专业脑外科术语整理成大白话对她们说道:“叔叔的手术算是很成功的,过程中未有发现出血,但仍需要继续观察,未来三天如果能持续保持着未出血状态,那么很快就会苏醒过来。” “如果这三天出血了呢?”杨梦萌急问。 沈江桥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杨母,并未直接回答杨梦萌的问题,而是对杨母说道:“我不会让叔叔有事的,阿姨您可以放心。这三天叔叔会待在重症观察室里,每天只允许早上和下午2次探视机会,晚上阿姨和小萌都回去休息吧,我留在医院跟医生交代点事情。” 杨梦萌知道沈江桥必然是有些事情不敢让她母亲知道,于是此时也只能跟着一起劝说。 “妈,爸爸没事了,手术很成功。你回去睡一觉,也将我们俩的换洗衣服整理一下,明天早上我去接你来医院,好吗?” 杨母还是担心杨梦萌的身体受不住,更想让她回去休息,但一想到自己什么都不懂,此时留在医院,也帮不上任何忙,于是也只能先回家整理简单的行李,以便明日开始在病房住下。 杨母一走,杨梦萌就急急地问道:“我爸爸的情况到底如何?会有危险吗?是不是手术还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啊!” “小萌,你要有心理准备。即使你爸爸这三日没有出血而顺利醒来,也无法保证日后不再出血。下一次的出血,如果抢救不及时,那就是脑死亡的结果。” 听闻这个结果,杨梦萌瞬间跌坐在地。对于需要预防脑出血的患者,想要保证平安,唯一的办法便是花上大价钱,住进专业的疗养中心生活。 而对于已经负债累累的杨家,就算是卖了她自己,也无力承担这笔支出。 可,此时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是她敬爱的父亲啊!她如何能看着他离家人而去? 465.【沧江一梦6】只要我要?除了婚姻? 杨父被医护人员送到了重症监护室,沈江桥从杨梦萌手中取得杨父的就诊卡后,在缴费处预存了足够的费用,随后又带着杨梦萌去了院长办公室。 他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她不再反抗,只是低着头,乖巧地跟在他身侧。 院长为了等沈江桥这位贵客,愣是从下班时间等待到此时。 沈江桥只是简单地拜托院长多关照杨父,也未有再多说什么,就带着杨梦萌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在那辆车牌号极为罕见的奔驰车里,沈江桥亦是面色凝重,沉声说了一句“我先送你去酒店休息”后,便启动了车子。 车子飞驰在冬夜的北城街头,杨梦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繁华街景,内心正在历经着煎熬。 沈江桥时不时侧过头看着她,见她惨白着小脸,以为她是因为担心杨父的病情,于是又紧紧握上了她冰冷的小手。 “我一直在。”他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响起,引起了杨梦萌心里的一阵轻颤和紧张。 并非初涉社会的她,又如何不懂位高权重且有家室的他,这句“我一直在”的潜台词是什么。 她知道已婚的他,无非就还是记挂着她的身子。那在无数个俩人单独出游的夜晚,他隐忍着巨大的Y望,在她身侧喃喃着“我一定会得到你”的坚持,此时又钻入了她的耳中。 她很清楚,父亲能够得到救助的条件,便是她成为沈江桥的地下-情-人。 可他已经有妻子了啊! 她怎么能够允许自己做那么肮脏、那么不道德的事情? 这种可笑的事情,竟然降临到一直信奉努力就能改变命运的她身上? 在这一刻之前杨梦萌,拥有信仰、拥有原则,她比别人付出千万倍的辛苦,努力地生存着。 然而,她竟然连自己的父亲都挽救不了。那些坚持、那些努力,此时仿佛变成无数的讽刺,猖狂地笑着她。 “哈哈哈哈。”杨梦萌笑了,笑得无比悲伤,笑出了眼里的泪。 正在开车的沈江桥侧过头瞥了她一眼,心中十分担忧,他不得不加快车速,往酒店的方向赶。 首都最高级的酒店,杨梦萌的高跟鞋走在厚实的地毯上,没发出半点声音。她温顺地任由沈江桥牵着手,来到最顶层的豪华套房。 “滴滴”两声,沈江桥拿着房卡,打开了房门。 关上房门的那一瞬,杨梦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在等待着降临到自己身上的罪恶。 然而,那想象中的粗鲁,并未袭来,有的只是沈江桥温柔的手,正在为她脱去身上厚外套。 脱下外套后,他牵着她进了房间。似乎是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杨梦萌的眼泪开始横飞。 可,沈江桥只是轻轻将她带到了床尾凳上坐着,自己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转身就去了浴室放水。 呆坐的杨梦萌很痛苦,如今父亲还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而她却即将违背信仰,与一个已婚男人做着不.伦之事。 这份罪恶,即使她赎一辈子,都无法洗脱。 可如果她反抗,那么父亲接下来的治疗费用要怎么办? 亲戚朋友中,已经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们家,房子也抵押给了银行,而优秀的弟弟即将升上大学,他的未来有无限可能,她如何能忍心看到弟弟为了父亲的病而辍学打工,断送了光明的未来? 此时,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在最亲爱的家人正煎熬着绝望的情况下,她那可笑的自尊和原则即使守住了,又有何用? 她不是圣人,她只是一个害怕父亲撒手人寰、弟弟无法继续学业的蝼蚁。 巨大的悲伤和绝望折磨着杨梦萌,她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淅沥水声,哭着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而在浴室里为杨梦萌清洗过浴缸,并放满热水的沈江桥出来,看到就是浑身光.裸背对自己而立的杨梦萌。 当即,沈江桥觉得有一根大锤正在重重地撞击着他的内心,将他的心脏捶碎砸烂。 她是该有多绝望,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和信仰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一瞬,沈江桥看着眼前那一具夜夜在梦里与自己相欢的身体,竟半点冲动都没有。 他飞快地返回浴室,拿上浴袍,回到房间,为杨梦萌穿上后,继而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并在她耳边低语:“我帮你,并不是想要得到这些。你明白的,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倾我所能,尽我所有。” 这是杨梦萌过去最喜欢的一句话,他们恋爱的时候,她时常在沈江桥耳边念着,久而久之,连沈江桥也能随口将这句话准确无误地念出来。 而此时,被他拥在怀里的杨梦萌,却只是冷笑道:“只要我要?除了婚姻?” “我......”沈江桥似乎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将怀中的杨梦萌拦腰抱起,放到了散发着氤氲热气的浴室里,留下一句“好好泡个澡”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杨梦萌看着沈江桥为自己扎得严实的浴袍带子,大脑当即也混乱了。 胡乱地洗完澡,她回到房间的时候,沈江桥已不知去向。 房内的桌上放着一台时下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如果不是她清楚沈江桥只用黑色的特殊定制手机,她会以为这是他落在房间忘记带走的。 就在她看着手机慌神之际,手机倏地进入了一条微信——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事给我打电话。” 退出微信,杨梦萌又不争气地哭了。 这个瞬间之前的她,就像是吸-毒后的瘾君子,历经了种种心之劫难才看透。 没有依赖上他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爱了,伤了,散了,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无能为力。 而沈江桥,则是那让她奋不顾身复-吸上的毒-品。 就在九个月前,那么深爱沈江桥的她,去过地狱一趟,好不容易活着回来,而眼下,怕是要去到比地狱更让人绝望的地方。 466.【沧江一梦7】说好等我毕业 2013年4月,海门正在倒春寒,淅淅沥沥的春雨连续下了几日。 杨梦萌结束了下午最后一门专业课,正与舍友同遮一把伞,飞奔往食堂,打算吃过晚饭,再到图书馆啃上一晚上的书。 学校水泥地板上的雨水溅得她整个裤管都是,舍友笑她像个流浪的小孩。杨梦萌心大,推搡着舍友,脸上因为大笑而露出了嘴角的两个梨窝,甚是可爱。 突然,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进了电话,她拿起一看,见是习惯发简讯的沈江桥打过来的电话,脸一红就躲到了一旁接起电话。 “小萌,下课了吗?”沈江桥用只有她独享的温柔声音问道。 杨梦萌转身看了一眼正在帮她排队打饭的舍友,笑着回道:“下课啦,我这会儿正在食堂排队打饭呢!你找我干嘛呀?是不是想我啦?” 电话那边的沈江桥听见她的撒娇,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轻声笑她小傻瓜,而是有些低沉地说道:“我现在在学校外面,咱们晚上到外面见面吧?我想你了。” 那时,杨梦萌心里咯噔了一下,沈江桥从未突然来学校找她,一般都是提前一日约好。她有些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于是忙跟舍友借了伞,背着双肩包就往学校大门的方向冲了出去。 一路快跑,她不仅将鞋子打湿,甚至头发也被斜着落下的细雨弄湿了不少。 学校大门外不见沈江桥时常开的那辆黑色奥迪公务车,但却停着另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杨梦萌不确定那是不是他,于是便撑着伞小心翼翼地靠近副驾,俯下身看了眼车里面的情况。 坐在主驾上的沈江桥,正低头刷着手机里他和杨梦萌的合照,不断将照片放大又缩小。 杨梦萌笑了笑,心里甜滋滋的。大叔一直这么喜欢她,就连这片刻的等待也要看着她的照片慰藉思念。 “叩叩”,她伸手敲响了副驾的玻璃,沈江桥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将车门解锁了。 杨梦萌自顾自地坐了进去,沈江桥替她系好安全带后,又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杨梦萌害羞,伸手抵着他,口里低喊着:“不要嘛,会被同学看到的啦。” 沈江桥沉着声音“嗯”了一声,便坐正了身体,将车子驶出海大的范围。 “大叔,你这是刚下班过来吗?” 杨梦萌见他未穿西装,只是穿着蓝色的牛仔衬衣和休闲裤,当即也觉得有些怪异。 “我今天请假处理了点私事,没有上班,刚从家里过来。” 从海大出来,要穿过一条热闹的学生街,此时天暗且下着细雨,视线不好,沈江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路况,生怕一不小心磕碰到走在路边的学生。 而不需要专注于开车的杨梦萌则无聊许多,此时更是假意吃起了醋,“私事?什么私事呀?要娶老婆了咩?” 她只是一句玩笑话,而沈江桥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却顿了一下,脸色十分不自然地转头看向她。 杨梦萌心大,此时还未发现沈江桥的怪异。 若是她心再细点,早应该发现一个月前的沈江桥突然失去联络三日,这当中必有古怪。若她及时止损,也不至于后来那么痛苦。 沈江桥没有再说话,气氛顿时陷入安静。 杨梦萌见他面容严肃,以为他工作压力大,当即也不敢再继续缠他,只得温顺地坐在他身边。 黑色的迈巴赫在海门的老街头左拐又拐,最后驶上环岛大道,来到他们时常下榻、可以看到日出的海景度假酒店。 依然还是那个房间,沈江桥牵着杨梦萌进去后,还未等得及她脱下外套,便开始抱着她狠狠地吻了上。 因着沈江桥知道杨梦萌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也曾表示过尊重她的信仰,绝不会在婚前强迫她发生关系。 然而,此时的沈江桥却像失控了的野兽一般,开始上下其手,杨梦萌也有点被吓到,开始挣扎着喊停。 直到过后很多个月,杨梦萌想起那一晚沈江桥的失控,才明白他早已打定主意要与傅臻成婚,于是那晚上他自私地想与自己发生关系,让自己违背信仰,跌入地狱,破罐子破摔,抛弃原则,成为他的地下-情-人。 而这边,发现自己失态了的沈江桥,痛苦地从杨梦萌身上翻了下来,平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见他这样,杨梦萌一时也有些无措,只能飞快地收拾好自己身上的衣服,侧过身抱着他,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 “大叔,你今天是怎么啦?不是说好等我毕业,咱们结了婚才那个的吗?” “小萌,对不起。” 沈江桥说着,从床上坐起了身体,他的眼睛看向杨梦萌穿着湿袜子搁在床尾的脚,温热的大手倏地握了上去,发现她的脚冰凉冰凉的。 “怎么穿着湿袜子呢?”他转过头看向还躺在床上的杨梦萌。 杨梦萌吐了吐舌头,红着脸说道:“刚才出来找你太急了,帆布鞋被雨水打湿了。” “这么冷的天穿什么帆布鞋?买点好的防水运动鞋穿。” “那种运动鞋多贵呀,一双是我两个月的生活费呢。” 正看着杨梦萌的沈江桥,眼神倏地变得深沉,最后仿佛行成一个巨大的黑洞,似乎要将杨梦萌吸到他的眼底。 在他的眼中,如此纯真朴实的杨梦萌,他如何忍心让她过上那种连他都嫌恶的攀比成风、勾心斗角的生活? 而杨梦萌见沈江桥不言语,只是沉着脸看自己,当即以为他又在生气自己不用他的卡,于是便急急地解释道:“你给我的卡,我钱用完会用的啦,一会儿我就网上狂刷好吗?大叔你别生气嘛!” 听了杨梦萌的解释,沈江桥依然是沉着脸不说话,他倏地下了床,打电话让酒店送了一个脸盆和一双干净的女袜进来,然后挽起了自己的袖子,从浴室里接了满满一盆水出来。 杨梦萌正坐在床尾凳上,他干脆就将热水端到了她面前。 467.【沧江一梦8】我要跟别人结婚了 此时,杨梦萌正撑着双臂,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沈江桥。 她还来不及问他到底怎么了,沈江桥那边已经把她的湿袜子脱下,并将她的脚放入热水中,温柔地按摩着她的脚掌。 杨梦萌发出舒服的喟叹声,仰身抬起头看着头顶上迷幻的灯光。她在心里感激着命运,赐予了她这么完美的恋人。 他们恋爱一年多以来,沈江桥从未有过绯闻,也从未与任何女人不清不楚,更难得是,他与她一同遵守着婚前禁-欲的原则。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会与他相遇。 沈江桥还在为她按摩着双脚,直到水温渐凉,他才拿上浴巾为她擦干双脚,并且穿上了新的袜子。 杨梦萌依然还仰躺在床上,她原本放在身侧的双手,倏地被沈江桥紧紧握住,而她也不得不坐起身,与单膝跪着的他直面。 沈江桥低着头,并不看她。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杨梦萌才听他低声说道:“小萌,我要结婚了。” “结婚?”杨梦萌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没回过神,以为他在向自己求婚,倏地脸一红,侧到了一边,撒娇道:“你这就等不及啦?我还有三个月才毕业呢。” “我要跟别人结婚了。” 沈江桥低声说着,然而此时的杨梦萌却听不见他话中的任何情绪,那一瞬,她只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眼泪开始快速地汇聚在她的大眼睛里,原本握着他的手,忽而一抖,垂落到身侧。 “为什么?” “她怀孕了。” “你爱她吗?” “她怀孕了。” “她是谁?” 然而,沈江桥直到最后都没告诉杨梦萌,怀了他孩子的女人叫作傅臻。他的沉默,让杨梦萌很难过,她认为沈江桥至始至终都在保护着对方,所以才不敢让她知道对方的身份。 杨梦萌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酒店的,她只记得沈江桥抱着她一直说着:“小萌,我爱你,我爱的人是你。除了婚姻,我可以给你一切,包括属于我们的家、属于我们的孩子,以及我的所有。” 她哭着问他,是否一开始就没想过与自己结婚,是否只是将自己当成地下-情-人来看待? 而她也忘了问他,为何在与自己恋爱期间,会让另一个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 最后,她哭着跑出了房间,可她却发现自己将伞落在房间里了,甚至隐形眼镜也因为大哭而不知所踪。 被泪水打湿的双眼,一片模糊,而门外,正下着滂沱下雨,似乎连老天也在为她伤心落泪。 路上没有半辆的士,她又哭着返回了酒店,蹲在走廊边大哭。她真的是觉得好痛,心脏像被大锤子砸过那么痛。 而追出来的沈江桥,并未看到蹲在一旁痛哭的杨梦萌,他看着外面的大雨,焦急万分,当即打了她的电话。 直到听到那串音质并不美好的铃声从角落传来,他才转过身,看到蹲在角落,像落水小狗那般可怜的杨梦萌。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小女孩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他的心并不比她好受,他也很痛,但他无可奈何,他无力对抗家族的期许,他能想到的,俩人可以厮守一生的方法,便是如此。 可他忘记了,杨梦萌是自尊自爱的女孩,就是打死她,她也做不出成为一个已婚男人情-妇的事情。 或者他没忘,他只是在隐隐期待着,杨梦萌能比他想象中的更爱他,爱到没有自尊,爱到没有自己。 然而,他到底失算了。 当晚被他送回宿舍的杨梦萌,接到了母亲从老家打来的电话,父亲今日刚确诊了脑癌,临床分期III,必须即刻入院治疗。 她向辅导员请了一个月长假,并连夜去了机场,然而她赶不上最后一班飞往老家的飞机,她在寒冷空旷的机场等了一夜。 那一夜,孤零零的她去了地狱一遭,眼泪流光了。男友背叛,父亲病重,她以为她熬不过去,可,绝境能催人成长。 这些接踵而至的打击,让原本依赖着父母和沈江桥的她,变成了一个扛得起家庭重担,并且能够为自己人生负责的拼命女孩。 她回老家后,在机场买了一张新的电话卡,旧号码被永远丢在了机场的垃圾桶里。 沈江桥有没有再找过她,已经不得而知了。 她只知道一个月后回学校,在图书馆的报刊上,看到封面那个曾经对他许下千万诺言的男人的婚礼照片,也是在那一刻,她才知道他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并不是她以为的,家里有点钱的公务员。 她在拿着那份报纸,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又哭又笑,活像个傻逼。她气自己又傻又笨,也恨他的故意隐瞒,若是早清楚他的身份,定能一开始就明白他的家族、他的人生,根本不可能容下她。 那么,她又怎么会傻傻地爱他至深? 这一段,太痛,以至于她时常在午夜梦回,哭着醒过来。 今晚,又是如此。 杨梦萌起身倒了一杯温水,拿着水杯,站在窗前,看着海门的美丽夜景,再无睡意。心脏还有隐隐不适,似乎因为这两日的重遇,而加剧了痛感。 她在思量着,父亲欠下的巨额医药费,要如何偿还给沈江桥和亲朋。 沈流岚承诺的年三十万酬劳,要明年一月份才能兑现,这还有一年时间,假使取得那三十万,这对于还债,以及父亲的后期费用,仍然是杯水车薪。 事情太复杂、彻夜未休息好、且精神高度紧张,杨梦萌此时大脑正剧烈地痛起来。 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正灰蒙蒙地转亮,北方小城的冬日,难见艳阳高照。 她看了眼时间,六点半了,该去医院看望父亲了。盼了一夜,终是盼来了早晨的一次探视机会。 快速地穿戴好一身,杨梦萌正打算在沈江桥醒来之前,独自一人到医院,经过昨夜,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而当她打开门,却见沈江桥正闭目背靠在门边,鼻腔中还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468.【沧江一梦9】不值得我为她留脸 杨梦萌轻轻地阖上房门,猫着身子,轻轻地从沈江桥面前走过,直到已经离开了他几米远,她这才加快速度,像是被什么怪物追上一般,一口气跑到了电梯前。 而不巧的是,两台电梯皆显示还停留在一层。她提着一颗心等着,电梯没来,自己却被沈江桥一把揪了起来。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从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带着沈江桥特有的起床气,杨梦萌自知理亏,便低着头不敢说话。 “是因为昨晚在我面前光着身子?” “……” “我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但你以前分明没有这样逃过。” 一个已婚男人说这些流氓话,杨梦萌以为沈江桥故意在羞辱自己,于是就抬起头正想跟他理论,但电却梯恰好在此时到来,沈江桥右手一提,又将她揪进了电梯。 电梯门刚关上,他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扯进怀里,一把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胡乱地粗喘着。 杨梦萌难堪地抵着他,挣扎着。然而沈江桥并未理会,依然自顾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香气,这对于杨梦萌来说,无疑是最简单粗暴的羞辱。 幸而电梯很快就到了楼下,那一声“叮”发出之时,沈江桥随即也从杨梦萌的颈窝中抬起,脸上瞬间又恢复了平日里肃穆的样子。 他身上还穿着岚霓订婚之日的正式黑西装,这样的他看起来有着十足的官架子。 杨梦萌抬起头,看着他那异于一般富二代的矜贵气质,在心里笑着自己,竟然会将一位手握重权的高官,当成一般的公务员,到底是有多无知? 是了,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认真地考虑跟自己的未来呢? 那些所谓的爱,不过是包裹着玩弄的糖衣。而她就如浸泡在温水中的青蛙,还以为自己正被温暖及幸福包围,却不知道等待她的只剩下毁灭。 真是太可笑了。 杨梦萌想起这些,嘴角自然浮起自嘲。 此时刚发动车子的沈江桥,将高级昂贵的豪华轿车驶出酒店的地库。首都的早晨灰蒙蒙一片,像极了海门五月被雾气笼罩着的天空。 这样的天气让人觉得压抑和绝望,或许也因为沈江桥和傅臻选定了她曾经与他畅想的五月二十日举行婚礼的同日,举行了他们轰动海门城内外的奢华婚礼。 他应该很爱傅臻吧?所以才给了她那么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应该很爱傅臻吧?所以才舍得这样伤害无辜的自己。一点缓冲都没有,直接将那个足以将她打入炼狱的消息说了出来,就算是对一只阿猫阿狗也不至于这么狠心的吧? 想到这些,杨梦萌又觉得一阵难过,眼泪不知不觉间就盈满了眼眶。 她微微侧过脸看向窗外,不想让沈江桥瞧见自己脆弱的样子。 车子平缓地行驶在首都的街头,沈江桥和杨梦萌各怀着心事。 沈流岚的未婚妻殷雅霓失踪已经超过36小时,此时还音讯全无。 整个海门已经进入了全面秘密搜查阶段,所有可以离开海门的出口,无论海陆空,皆在秘密监控中。 然而这样的天罗地网,竟还是会让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真是怪事。 这边杨梦萌的父亲生死未卜,她看上去情绪也很不稳定,沈江桥十分害怕她会做出傻事。 而海门那边,傅臻似乎是收到他离开海门的风声,威胁他未在晚上六点之前出现在傅家,离婚协议她便不会签字。 所有的事情都挤到一块,加上两天两夜未有好好休息,沈江桥这会儿也觉得有些烦躁,原本准备好的一番甜言蜜语,此时竟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很清楚杨梦萌在介意什么,他很想告诉她,已经在为自己争取自由身。 但傅家难缠,与傅臻离婚的事情,到底要拖上多久,他没有答案,他害怕再让杨梦萌空欢喜,所以明明看着她痛苦,却不知该如何宽慰她。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经过地下商场时,沈江桥拉着杨梦萌在便利店里买了一堆她在医院陪护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与食物,让商店送到他为杨父订下的长期VIP病房里。 看着商店收银员在电脑上一件一件地刷下那些物品的条码,杨梦萌默默在心里记住了那大几千的金额——她的一个月工资又没了。 沈家在政商两道都吃得开,沈江桥如此大手大脚也是正常的,然而她这个普通得近乎贫穷的笨蛋,却妄想成为沈太太,真是自不量力。 回到病房后,沈江桥让杨梦萌先到沙发上坐着休息,自己则将那些商店送上来的东西都分类放好,并且在一旁嘱咐着杨梦萌晚上饿了要拿什么起来吃,要拿什么出来喝。 杨梦萌呆坐在沙发上,根本没认真听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9点到重症监护室申请探视还在昏迷中的父亲的事情。 八点多的时候,杨母也过来了。杨梦萌见她休息了一晚,脸色好了许多,揪着的心才有一点点放松。 三人就这样默默无言地坐在病房里,等待着9点的到来。 还差一刻才到9点,杨母实在坐不住了,拿着身份证就要到重症监护管理处去登记排队,杨梦萌也只好跟在她身后一起过去。 由于沈江桥不是家属,无法进入重症中心探视病人,于是他就站在外面等待刚进去的杨梦萌与杨母。 就在他等待的那半小时里,傅臻又发了无数条微信过来,用着极其恶毒的字眼辱骂着杨梦萌。 沈江桥反感至极,原本沉着的脸,此刻更显阴鸷。 他起身走到窗边,给自己的秘书拨了个电话:“张秘书,把傅臻那些照片准备好,送到我放在海门机场的车里。” “您这是打算?”张秘书是沈江桥的贴身助理,虽也清楚傅臻的事情,但完全没想到沈江桥会想将之公布出来。 面对张秘书的询问,沈江桥只是轻轻笑了一声,用透着寒气的声音说道:“傅臻这个女人,不值得我为她留脸。我今天就让傅老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货色!” 469.【沧江一梦10】迎娶傅臻的原因 杨梦萌与杨母哭着出来后,沈江桥赶紧迎了上去,“叔叔怎么样了?” “值班医生说,昨晚有一次情况不太好,具体什么不好,她让我找主刀医生问问看。” 杨梦萌一说完,沈江桥当即就带着她和杨母去了主刀医生的办公室。 主刀医生当时有手术,他们在办公室外等到中午,才盼来刚下手术台的主刀医生。对方记得沈江桥,此时自然不敢怠慢,热络地将他们请进了办公室。 其实,杨父的情况,是大部分脑外手术病人都会遇到的。相关的种种原因及预后,主刀医生已经说过N次,此时如果不是他明白沈江桥是不能得罪的大人物,肯定就当场将杨梦萌及杨母打发走。 解释完杨父的情况,主刀医生又耐着性子安慰了杨梦萌与杨母一番,这才算完成任务。 而跟着沈江桥离开医生办公室的杨梦萌,并未急着随杨母回到病房,而是将沈江桥带到了楼道间讲话。 “我爸的情况也就是这样了,现在主刀医生也认识我了,以后我找他就会方便多的。这两天你为帮我爸爸治疗而花的那些钱,我一定会尽早还给你的,你放心。” 光线昏暗的楼道里,杨梦萌看不清楚沈江桥的表情,只依稀看得见他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也灼灼发光的眼睛。 她以为他又会将自己推倒在墙上狠狠羞辱一番,于是当下早已握紧了拳头,准备跟他对抗。 可沈江桥沉默了很久,却只是轻声说道:“钱不需要还,甚至以后你父亲和弟弟的费用,都将由我承担,你不需要为钱担心,我说过了,有我在。” “你知道我不会当你的地下情-人,所以钱我是一定要还的。” “我不需要你当我的情-人,你......” 沈江桥还想继续说下去,而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在此时响声大作,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杨梦萌的肩膀,便转身接起了电话。 发着亮的白色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楼道里显得尤为醒目,杨梦萌在沈江桥接下电话的前一刻,分明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着“傅臻”二字。 看到这个像魔咒一样,过去几个月时常盘踞在她脑海里的名字,杨梦萌当即觉得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她怔怔地看着此时正背对着自己接电话的沈江桥,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她只能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冷。 “我六点之前会到,你等着我。” 原来是沈太太来催着他回家了。 这一瞬,杨梦萌的脑海中突然又想起了沈江桥与傅臻那张看上去十分幸福甜蜜的婚礼照。 骄傲的她从未羡慕过谁,可此时她却十分羡慕那位轻轻松松就能获得沈江桥全部的女人。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心中还深深爱着这个曾经将自己推入地狱的男人。 杨梦萌正低着头黯然神伤,下一瞬,却被转过身的沈江桥抱入怀里。 他用下巴轻轻地抵着她的头顶,用曾经那样温柔的声音对她喃喃道:“小萌,我有事必须下午赶回海门,这段时间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你爸爸,过年前不要回海门,知道吗?” “好。” 沈江桥见她这么乖巧,想着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心中也是万分不舍。 他轻轻地抬起杨梦萌的脸,在她的唇上落下温柔的一吻后,哑着声音说道:“小萌,我爱你,事情处理好,我马上过来找你,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好吗?” 他说的话很动听,如果在以前,杨梦萌会很感动地抱着他又哭又笑。而经历过背叛的她,此时唯有沉默。 而得不到回应的沈江桥亦理解杨梦萌的心情,此时没有再逼她,只是悄悄为她安排好一切后,就登上了返回海门的航班。 航班很准时在五点到达海门,沈江桥回到车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车里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他看着静静躺在副驾位置上的档案袋时,脸上露出了谜一样的微笑。 傅家老宅位于植物园附近,属于海门最早开发的靠山老式别墅,而傅臻的爷爷,亦是二战后从东南亚归国的海门当地有名望的老华侨。 傅家的关系,在东南亚地区影响深远,虽与沈家相比还差得远,但真要敌对起来,也是会扒了沈江桥一层皮。这也是沈江桥当时经过权衡,而迎娶傅臻的原因。 他十分清楚,傅臻懂得灌醉他、伪装二人上过床的痕迹,且收买医院出具妊娠证明书,皆因为傅家为重返政界而对沈家下的仙人跳。 沈家算是被傅家盯上了,他沈江桥不上当,接下来亦会有沈家的其他子孙受到殃及。既然与傅家的这一役是必须的,那干脆就在他手上,断了傅家的一切念想。 从他与傅臻成婚的那一日开始,他就与她分床而居,于是傅臻那号称怀了2个月身孕的肚子愣是没动静,最后不得不找个理由到医院住了几天,声称不小心流产。而“流产后”的傅臻,为了早日怀上他的孩子,将婚姻关系坐实,在无数个夜里,极尽勾引之事。 而他,自然是不会让她如愿。 就在沈江桥追忆间,车子就来到了傅家老宅门外。车牌自动识别器早已扫描到他的车,为他自动打开了傅家的大门。 傅臻的爷爷傅老,早就拄着拐杖乐呵乐呵地站在院子里等着沈江桥。 沈江桥将车子停下后,拿上那包资料,沉着一张脸下了车。 傅老见他下来,很快就迎了上来,态度甚是热情,“江桥来了啊?听臻臻说,你去北城探望书记先生了,怎么没带着臻臻一起过去呢?” “她没告诉您,我已经把离婚协议书给她了?”沈江桥笑着说道,进入傅家客厅后,更自顾自地坐上了沙发。 一众候在客厅里的傅家子女,皆一脸惊恐地看着沈江桥。 而听到他所言的傅老,亦是双目一沉,原本热情的态度,瞬间冷了几分,“江桥,婚姻不是你们俩人的事情,是俩家的事情!是我和书记先生以及你父母的事情!” 470.【沧江一梦11】到底我是同妻呢?还是你不能人道的遮羞布? 傅老振振有词地强调着沈江桥与傅臻的婚姻关系影响如何深远,然而沈江桥却只是眯着眼睛抽着手上的烟,目光森冷地看着眼前缭绕的烟雾,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冷鸷,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一根香烟燃尽,沈江桥上身倾向前,将手中的烟头狠狠地压灭在烟灰缸里。 他拿着手边的牛皮纸信封,只是说了一句“我先跟傅臻谈谈”,就沉着脸上楼了。 傅臻的房间在二楼的客厅边上,沈江桥只来过一次,此时仅是凭着记忆敲开那扇门。 前来开门的傅臻看上去面色晦暗,沈江桥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就冷着脸越过她的身侧进了房间。而刚将房门关上的傅臻,立刻就扑到了他身上。沈江桥嫌恶地将她推到一旁,拍了拍自己身上被她碰过的衣服,兀自找了个椅子坐下。 “快点把离婚协议书签上,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着。” “离婚协议书我是不会签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小妖精去了北城做什么!小妖精到底是谁!你告诉我,我要去会会她。” 傅臻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两份前有沈江桥名字协议书,瞬间撕得粉碎,那些纸屑洒向了整个房间,也飘落在了沈江桥面前。 她恶狠狠地盯着沈江桥,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慌张。可沈江桥却只是镇定地拿出香烟,点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白白的烟雾。 傅臻看见他在自己面前抽烟,瞬间怨气冲天地问起:“你在小妖精面前也这么抽烟么?你到底跟小妖精去北城做什么!” “你不是告诉傅老,我去北城看我外公么?” “那是我在爷爷面前为你保全的面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两天晚上带着一个女人出现在机场?那个贱人到底谁!你告诉我,我要撕烂她!贱人!” 傅臻用世界上最恶毒低俗的话语骂着杨梦萌,纵使她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杨梦萌,但沈江桥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傅臻这人异常善妒,一旦让她知道杨梦萌的存在,怕是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他害怕杨梦萌遭受傅家的报复,因此从杨梦萌与他分手以来,他从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寻找她,明知道她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明面上他成为了别人的丈夫,可却在暗地里偷偷地看着她。 纵使他千万般小心,却还是在机场被有心人看到,并通风报信给了傅臻,幸而那晚上他为杨梦萌戴上了墨镜。 “你以为真要有那个人,你能知道?” 沈江桥这么说,傅臻当即也是有些不确定。那天只是小姐妹说在机场看到类似沈江桥的人与一个戴墨镜的女孩子在一块,然而却没有拍下任何照片。 一开始她也是半信半疑,毕竟她过去找人跟了几次,都从未跟到沈江桥在女人方面的问题。 她在傅家坐如针毡了两日,终于还是大着胆子打了沈江桥的电话,诓了他几句,谁知沈江桥那两天还真的在北城。 女人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沈江桥是真的有其他女人了,并且因为那个女人远在北城,所以她之前找人跟拍了几次都无果。 这种猜忌让她整个人都要疯狂,她想起沈江桥在婚后日日夜夜与自己分房而居,她也曾经怀疑过自己不幸成为了同妻,然而为了沈江桥,为了傅家,她也想过维持这样的婚姻。 可现在看来,沈江桥是为了别的女人才要与自己离婚,甚至因为别的女人,碰都不碰她一下,让她怀不上孩子,甚至沦落到要离婚的地步。 想起这些,傅臻忽而疯了似的笑了起来。 “沈江桥,你娶我是有阴谋的吧?到底我是同妻呢?还是你不能人道的遮羞布?甚至大胆一点想,你有了不为世人所接受的孽情,所以用娶我来保护对方?那个人与你的关系是禁忌的?难道是殷雅霓?所以她在与你弟弟的订婚礼上失踪了,而你也在同一时间带着神秘的女人离开了海门?” 傅臻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离谱,沈江桥原本还只是冷着的脸色,此时已变成了铁青色。他扬起的拳头,重重地击在傅臻身侧的墙壁上。 雪白的墙壁,瞬间有了拳状凹痕,及淡淡血渍。 他那还带着血渍的右手,紧紧地捏住傅臻的脸颊,语调生硬地说道:“我要是不能人道,你一开始如何爬上我的床?如何怀了我的’孩子’?还有,不要那么自信自己可以成为同妻,就算我是同性恋,也看不上你这么低劣的女人!最后,我警告你,再有一次侮辱我的弟弟和弟媳,我会让你们傅家所有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那些兄弟姐妹干的是什么勾当,以为我不知道?你再挑战我的底线试试看,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这些人到上帝跟前兄妹情深!” 傅臻双目圆瞪地看着一脸恶狠的沈江桥,她从未见到他这副模样,就算当时知道她假怀孕,也并未发过这么大的火。看来,自己提的那三条里面,必然有一条是沈江桥的软肋,所以他才这么失态。 沈江桥在人前脾气一向温和,此时发起怒来的他看上去十分骇人,傅臻当即也有些害怕,刚想开口求饶,而沈江桥那边却早一刻甩开了她的脸颊,继而转身拆开放在桌上的牛皮纸袋。 “啪”的一声,一大叠的照片甩到了傅臻脸上。 傅臻低头看着那些散落在地上、不堪入目的照片,脸色由青转白。她颤抖着手跪下地,疯了一样地捡着地上的照片。 她一路捡着,最后还有几张被沈江桥踩在了脚下。抬起头,那个阴冷的男人睥睨着她。 “照片你看过么?”她抖着声音问。 “我不忍心看......”沈江桥声音一顿,傅臻刚松了一口气,而他接下来却又说道:“但不得不看。我倒是没想到你以前作风这么豪放,不分出入口就算了,甚至连人种也不分,一次性挑战2个猛男,是我太小看你了。” 471.【沧江一梦12】我保证你的丑事会被时间尘封 沈江桥此言一出,傅臻知道大势已去,此时她只能低着头留下悔恨的眼泪。 而沈江桥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俯下身,贴在她耳边继续冷笑道:“婚前你那些糊涂事就算了,谁没个过去是吧?但你在婚后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就没办法接受了。甚至,你恶毒地想让我当接盘侠?生一个你跟夜店牛-郎的孩子让我养?你是以为自己太聪明还是觉得我沈江桥是傻子?嗯?” 话落,沈江桥站起身,将脚底下踩着的那几张照片踢给傅臻后,刚想离开这间让他恶心的房间,那边傅臻却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哭丧着说道:“老公,对不起!是我糊涂,跟你结婚后我只有一次,那一次我是被人陷害的,有人在我的酒里面下药了,所以才会发生的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我自愿的!” 背对着她的沈江桥,脸上露出浅浅的一笑,随即音色又恢复了以往的和善,“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对方手里买断了你这些风流事的证据,并且你给我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如何也得给我点回报吧?” “回报?”傅臻惶惶无措地看着他。 沈江桥的声音骤然又变冷:“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并永远离开这里!我保证你的丑事会被时间尘封。否则,你和傅家的下场,会很惨!” 傅臻原本还未想到那一层,此时见沈江桥急急地让自己签下离婚协议以及离开海门,当即也察觉出了一丝怪异。 她想起出事的那个晚上出门之前,对自己一向冷淡的沈江桥,却破天荒地关心自己要去哪里。而在夜店里,一开始很正常,过了不久,她就感觉头晕目眩,浑身燥热难耐,接着早上醒来,身上被车轮碾过的痛感,她也猜到了自己遭遇了什么事情。 原以为是在夜店遇上骗色的男人,可万万没想到是被人恶意下药,拍下照片与视频,并且这些东西现在竟在沈江桥手中出现。 一股寒意瞬间侵入傅臻的心脏,她红着眼眶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沈江桥,单手扶着墙壁,颤抖着双腿,艰难地站起了身。 “沈江桥,这是你给我下的套?” 而沈江桥并未回过身,也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着说道:“你现在想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你知道的,与我斗,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离婚协议书签好,寄给我!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话落,他头也不会地离开了傅臻的房间。 傅臻浑身发抖地看着那个无情的男人离去的身影,眼里除了害怕,更多的是不甘心。 而沉着脸回了傅家客厅的沈江桥,不顾傅老的挽留,开着车就离开了傅家。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为了甩掉傅臻,他用的亦是不干净的手段。 这样的方式,他与阴险歹毒的傅臻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他,还能享受杨梦萌的纯真么?是否纯净如白纸一样的杨梦萌,最终也会被他污染? 思绪浑噩的沈江桥离开傅家后,直接去了沈流岚的公寓。 殷雅霓已经失踪48小时,虽然这会儿才达到立案的时间,但迫于沈家的压力以及卓天瞿的给力,警方那边在殷雅霓刚失踪时就已立案,并且展开秘密的搜查。 然而,48小时过去了,失踪的人还杳无音信。没有勒索钱财的电话,没有任何消息。 警方开始怀疑,这是一起仇恨式绑架。 此时,沈流岚的几个好友皆在公寓中出谋划策,见沈江桥过来,忙为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见沈江桥还是订婚当日那套西装,大家脸上都带着异色,却不敢开口问。三剑客从小在沈家玩到大,与沈江桥也算熟识,明明只是相差一岁,但却没人敢对他随意调侃,沈江桥似乎从小身上就带着一股浓浓的官味。 此时,沈流岚正双眼通红地盯着手机,应该是在等待殷雅霓的消息。见沈江桥过来,他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好半晌之后,他才想起沈江桥也跟着无故失踪了两日,于是当即直接问道:“你这两天去哪里了?那天晚上霓霓出事后,就没见到你。” “我有急事回了北城一趟,也跟外公报告了霓霓的事情。” “哦,衣服也不晓得换一下。”沈流岚说着,又低下头看手机。 傅臻的事情,沈江桥并未让沈家人知道太多,他只想静静地处理了这件事,然后重新规划和杨梦萌的未来。 而当下,沈家出了更大的事情,准儿媳妇凭空消失。 沈江桥叹了口气,起身到沈流岚的书房打电话。 书记先生那边的探子来报,岚霓关系网中,林仁墨的女儿林安琪这几日行踪诡异,多次往返海门岛外一处深山老林。 由于地形复杂,且林安琪防备心重,每次都故意绕路,探子没能最终追踪到具体位置。 沈江桥面色凝重地看着窗外,看似太平的海门岛,怎么会出现了这种事?如果真的是林安琪,那么女人的执念真是太可怕。 看来他一直将杨梦萌保护起来是没错的,就连心机深沉的傅臻也查不到杨梦萌的存在。 而沈流岚,必然是之前的记者会认爱太过高调。那一次,已经有许多人见过殷雅霓的容貌,目标明显,是非常危险的。 天色已暗,沈江桥边等探子消息,便寻思着是否要给杨梦萌去个电话,好几个小时没联系,就这么思念,真不知道过去那几个月是如何熬过来。 最终,他还是因为担心影响了杨梦萌的休息,而忍下了打电话的冲动,但心里却还是满腔思念在不断发酵。 他想起了与杨梦萌的相识相爱。 那似乎是在一年前了,也是这么寒冷的冬夜。 当时朋友引荐了一位想申请政府土地补贴项目的贸易商,贸易商在会展酒店设了宴席,酒过三巡之后,随即就提出了想法。 沈江桥并未因为对方礼数到位而答应了请求,而是提出想了解该企业的三年财报以及未来五年的商务战略。 472.【沧江一梦13】只找一个妹妹陪沈厅长,那哥几个呢? 其实沈江桥并不想给贸易商这个便利,但奈何朋友引荐,不好直接拒绝,于是就故意挑中大家酒后精神萎靡的时候,提出看三年财报和五年商务战略。 要达到此项优惠补贴的条件,财报和商务战略完整看下来,没有一天的时间也要通宵。 沈江桥明知道贸易商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要完成这项要求,基本上不可能。 事实也确实这样,贸易商面露难色,沈江桥起身想走,委婉道:“那就下次有机会再了解吧。” 他其实这就是变相的拒绝,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贸易商深知要约到沈江桥出来,不是容易的事情。这次放他走,下一次能有这样的机会,不知是何时了。 已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贸易商心一横,稳住沈江桥后,便起身到外面打了个电话。 等待间,沈江桥挑眉微笑着,这种饭局见过太多,贸易商下一步叫进来的便是陪酒女子。 然而,出乎沈江桥意料的,半小时后进来的,却是穿着朴素白衬衫,手拿笔电的杨梦萌。 似乎是因为来得匆忙,她进门后,还小喘着,鼻尖因为寒风的吹打而显得通红,看上去竟然有些可爱。 她进门后,原本还陪着笑的贸易商,脸色瞬间有些难看,竟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问道:“怎么是你,张总呢?” “张总说她有急事,来不了,让我代她过来。” 贸易商似乎很不满意,沉着一张脸把杨梦萌叫了一旁。 刚好秘书有话对沈江桥讲,他便收回在杨梦萌身上的目光。等他再次抬起头,那抹高挑清丽的身影已经从视线中消失了。 席间的等待,沈江桥的随从调侃着贸易商:“王总,不能这么小气哦,只找一个妹妹陪沈厅长,那哥几个呢?” 贸易商尴尬,这应酬礼仪他又如何会不懂,可这位沈厅长看上去跟一般官员不同,他可不敢贸然找几个欢场女子出来碰运气,万一这沈厅长真是清流,自己不仅拿不到优惠补贴,甚至还会被扣上一个行贿的罪行。 稳妥的办法,自然是给沈厅长看他想看的东西。 很快,杨梦萌就过来通知资料已准备好,可以移步会议室。 沈江桥倒是没想到贸易商戏做这么足,其实他那会儿已有些乏了,实在不想继续。那些所谓的战略,无非也就是那么回事。 可当时却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最终还是将他牵引到了杨梦萌准备的会议室里。后来他想,大概那就是命运无形的手,在推着他接近杨梦萌。 杨梦萌每次听他这么说,都笑他不过是被美色吸引。 但只有沈江桥心里明白,他对于杨梦萌,绝对不只是看她长得漂亮而已。从政多年,他不是没见过比她更美丽的女人,但从未有任何一人在出场后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就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 本质上,沈江桥是反感花瓶的。而那天晚上,他带着一队人马、数十人跟着贸易商及杨梦萌前往会议室,明面上没有任何反对,却在暗地里交代自己的秘书,半个小时后让司机下去备车。 酒店的标准会议室,长型桌中央放着投影仪。杨梦萌已经将自己带来的笔电装好,此时投影幕布上正准备放映着演示文稿。 沈江桥在会议长桌上的尊位坐下后,会议室内的灯光便被关上,仅留下投影幕布上的一点光线,那光线有些晕染在一旁的杨梦萌的脸上,倒有了些高亮提示的效果,让坐在杨梦萌对面的沈江桥,第一次有机会仔细地观察上了她的五官。 不得不说,杨梦萌是长得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虽然身上穿着古板黑色套装,但看上去却掩不住那眉宇间的稚嫩。 身体沉向椅子里侧,双手交叠在胸前的沈江桥,似乎笃定只是实习生的杨梦萌也做不出什么精彩的介绍,于是当即就垂下眼睛记住手表上的数字,打算半小时后起身离开。 幻灯片不过十几页,简单介绍着该企业的历史、主要产品与全球市场,以及未来五年的全球化发展导向,实在是普通也无趣。 而杨梦萌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幻灯片结束后,她竟在没有任何资料支持的情况下,浅谈了自己对于未来十年经济全球化的见解,甚至谈到了中国要如何从制造大国迈向制造强国。 她的方向说得有些大了,但却不无道理。她对于目前国内经济环境乃至于全球经济环境的形势,皆有着十分清晰的认识。 更重要的是,她将该企业的未来发展,与未来几年国家会遇到经济转型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这为该企业争取政府补贴项目加分了不少。 对于同是学经济出身的沈江桥来说,杨梦萌在那时候,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着眉眼间仍带着稚气的她,沉默了一整晚的沈江桥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经济学硕士?” 而杨梦萌看着坐在尊位上,气质异于常人的沈江桥,她知道对方定是老板接下来想合作的大人物,于是当下也有些紧张。 她刚想要回答,贸易商却先靠近沈江桥的耳边低语。而那边听着对方低语的沈江桥,却双眼含笑地看着站在前方有些紧张的杨梦萌。 他们之间只隔着四五个人,纵使当时灯光昏暗,她也感受到了沈江桥投炙在自己身上的专注目光。 而听过贸易商介绍的沈江桥,仍然有些不相信方才聊到了多项研究生课题的杨梦萌,竟然只是海门大学大三的学生。 那一刻,他心中对杨梦萌除了欣赏,还增加了不少好奇。当晚,在回家的路上,他就交代秘书,尽快将杨梦萌的资料找出来。 他原本猜测杨梦萌很可能是成长在有经济研究成员的家庭,可当看到资料,他不得不推翻自己的猜测,杨梦萌的父母,皆为早年下岗的国企员工。 这是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可她的学识却一点不普通,除去天赋,她必然是十分努力刻苦、勤奋好学。 473.【沧江一梦14】沈厅长您看上刚才那位大学生了? 甚至,主修经济学的杨梦萌,似乎对会计学也很擅长。财报不是她编制的,但分析起来却有理有据。对于沈江桥故意提出的几项刁钻问题,她都十分清楚合理地解释了。 真是个充满智慧、才貌双全的女孩子,这是沈江桥对杨梦萌的第一印象。 过后几天,似乎是想乘胜追击,贸易商又再次邀请沈江桥上门考察。 沈江桥一般不下企业,但心里对杨梦萌的好奇还未消散,此时甚至想再与她见上一面,于是便只带着自己的贴身秘书,去了杨梦萌兼职的企业。 当时是下午,他对贸易商提出再由杨梦萌进行解说。 贸易商面露难色,为难地说道:“沈厅长,小杨只是晚上代班的兼职生,对于企业的一些实际情况尚不清楚,实在不适合做现场解说员。” 沈江桥虽有心再见杨梦萌,当下也只是淡淡道:“现场解说部分如果她说不上,你这不还有其他人跟着么?让她过来难道不是如虎添翼?” 贸易商看着以往绝不轻易表露自己想法的沈江桥,此时竟主动开口邀请杨梦萌过来相见,当即也看出了一些门道。这会儿,他才恍然大悟地直点头,很快就把杨梦萌叫过来了。 当时并不是杨梦萌的兼职时间,她接到电话后,刚好结束了下午的第二堂课,贸易商在电话里说得紧急,她没来得及回宿舍换工作服就过来了。 而第二次见到杨梦萌的沈江桥,亦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穿着穿着粉色羽绒服、笨重雪地靴的她。 他不记得有多少年,自己眼前见到全是穿着细高跟、高冷装扮的各种女人,而像杨梦萌这样青春活力打扮的女孩子,似乎已经远离了他的生活很多年。 杨梦萌的今天的样子,让他想起了自己在清北大学交往的前女友,同时也想起了人生那一段带着泪水与快乐的最青春。 官场沉浮多年,心中对青春的最后印象,早已被腐气打败,成为了一片远在天边的遐想。 沈江桥今天让杨梦萌过来,纯粹只是想看看她,可没想到她这个像宝藏一样的女孩子,又在现场生产体系管理上,让自己开了大眼界。 他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只是一个即将升上大四的在校生,她的理论知识,明显已经到达了研究生的水平,甚至大部分研究生还不一定能达到她的知识量。 结束现场考察后,沈江桥在贸易商的办公室内坐了一会儿,便坐上自己的公务车准备回厅里。 车子刚出大门,就见到了在路边等公车的杨梦萌,沈江桥没有半丝考虑,便让秘书将她请上了车。 坐在车里的杨梦萌有些局促,她知道沈江桥是公职人员,出于对公职人员的敬畏,她并没有像那日在会议上那般侃侃而谈。 车子走了一段,沈江桥才问起她:“小杨到学校?” “嗯。”杨梦萌有些害羞,只是简单地回了一个字,便继续低着头看手机。 沈江桥的眼神,不由得被她手上价格低廉的手机吸引了。 据了解,她在贸易商那儿兼职代班客服,专门为时差国的客户服务,工资应该不低,怎么就用了这么便宜的一只手机? 背景调查并未显示家庭有困难,那么想必是节俭惯了。 浮华社会,过去被送到沈江桥面前的漂亮女大学生不止一个两个,甚至海门一些其他高校,每逢周五下午,便有不少豪车停在学校后门等待着接女大学生们出去过奢靡的周末。 而像杨梦萌这样,用自己过硬的专业知识做着对自己职业生涯有益的兼职,过着节俭的生活,实属难得。 明明,她也有着摄人心魄的美貌,但她并未用这些东西来换取奢华的生活,甚至有意将自己的光芒掩盖在未施粉黛及朴实无华的装扮下。 漂亮的女人很多,可能赢得沈江桥的欣赏的,这些年没出过几个。 傍晚的晚高峰,前往海门大学的路线有些拥堵。原本仅需要半小时的路程,看样子要走足一个小时。 沈江桥原本是不怕安静和尴尬的人,可此时坐在他身侧的杨梦萌,却一直挠着他的好奇心。 他好奇她赚那么多钱,不花是要留着做什么?也好奇她是如何做到真正的学富五车。 沈江桥毕竟是行走官场多年的老面皮了,相比于杨梦萌的害羞,他显得更松弛,安静不了多久,就又闲谈似的问起了她。 “大学毕业打算从事哪一行呢?” 正低头看手机的杨梦萌明显一怔,思考了几秒后才答道:“我想到美国留学。” 原来是打算留学,那她这么拼命打工、拼命学习、努力存钱,也解释得通了。 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浮上沈江桥英俊的脸,他看着杨梦萌,笑着说道:“是的,你学经济的,去世界第一经济大国美国留学,再适合不过了。” 杨梦萌“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并未因为沈江桥的主动聊起而展开攀附之姿。 “如果你到时候在申请学校的过程中,有任何困难或麻烦,尽管来找我。我想,我可以替你解决。” “好的,谢谢。” 与杨梦萌冷淡的态度相比,沈江桥显得不同寻常的热络。这一切,都引起了与他同在车内的贴身秘书的注意。 直到杨梦萌下了车,并进了海门大学的校门,坐在车内的沈江桥,还一脸深情莫测地看着她,直到那某清丽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车子离开海门大学,继续行驶在拥堵的路上。 坐在副驾上的张秘书忍不住回过头看向沈江桥,笑着问道:“沈厅长您看上刚才那位大学生了?” 沈江桥看着窗外,并未回答,他其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 张秘书继续说道:“如果您真的喜欢,我去联系联系?想办法说服她跟您在一段怎么样?” 原本还只是一脸淡然地看着窗外的沈江桥,听闻秘书这么说,当即也有些动怒,声音更是冷厉:“张秘书,你是第一天跟着我?” 474.【沧江一梦15】今晚,就让我照顾您吧? 见沈江桥如此声色俱厉,张秘书着实也有些尴尬。 他过去不是没有开过这种玩笑,沈江桥要么沉默着表示不感兴趣,要么笑着回绝。 而这一次,沈江桥的反应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贸易商的优惠项目申请,已被相关部门接收,沈江桥再一次出现在该企业已经是两周后,临近年关。 那一日,他再次提出由杨梦萌接待,但贸易商却很遗憾地告诉他,杨梦萌已经在学校放假后,正式辞职了,此时应该是回老家过年了。 没有了杨梦萌在场,沈江桥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而这一切,都被他的秘书看在眼里。 刚好当时国内有几个城市发来互相访问的邀约,名义上是访问,实则是趁着大过年的组团嗨上一番。 诸如此类活动,性情淡然、从不留恋声色犬马场合的沈江桥一向是拒绝的。 但在张秘书有意将杨梦萌老家Z市的邀约函放在顶上第一页呈上之后,沈江桥竟然答应了Z市的邀请。 于是,年初二沈家四口到达北城书记先生住处后,沈江桥便在初三一早就前往了北城下属县市Z市——杨梦萌的老家。 他手里握着记有杨萌家庭住址的手机,独自开着车去了她家所在的那个小区。 与其说这是一个小区,倒不如说只是一片老旧宿舍更合适。80年代兴建的国企职工宿舍,外墙已斑驳,每一幢均只有5层高,小区内随处可见老人家三五成群地坐在矮凳上晒太阳,并未看见有任何物业管理的痕迹。 沈江桥小心翼翼地在杨梦萌家所属楼下找了个空位置停车,然后拿出一根烟吸上了几口。 烟雾缭绕中,他双眼一眼不眨地盯着前挡风玻璃,心中想见杨梦萌的念想愈发深重。然而,他坐上了半天,直到傍晚,都未见杨梦萌出现。 烟一根接着一根,早上出门刚带着的一整包香烟,此时已空盒。 沈江桥忽而有些自嘲地觉得,自己仿佛是中了蛊,眼下竟做着青春期男孩子才会做的傻事。 当地的官员不断地打着他的电话,沈江桥平了平心情后,赶往他此行来Z市的目的地。 Z市市长将宴席设立在Z市酒店,沈江桥跟着导航,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地方。 眼力见极好的酒店泊车小弟见来了北城牌照的公务车,当下也猜到了此人必是朝中官员,于是很热络地帮沈江桥把车开去放了起来。 身着休闲装的沈江桥步履轻便地走向包间,一进门,迎面而来的浓重烟味差点没将他呛趴下。他原本的好脸色,被这一波浓烟呛到,当即就沉了下来。 在场的Z市官员原本就欲行巴结之事,此时见沈江桥一脸不高兴,于是也都紧张了起来,连忙为他让出了圆桌上的尊位。 包间里设有两席,原本可以容纳20名官员的空间,其实是来了十名官员,其余的皆是陪酒女子。 因着沈江桥是今晚的贵客,主导活动的Z市市长自然是将最漂亮的姑娘留给了他。 那姑娘作为花魁,当与一般的妖艳贱货不一样。甚至,她与杨梦萌一样,生得白净高挑清纯。 酒过三巡,沈江桥鬼使神差地问起了对方的来历。 果然与他猜的一样,与杨梦萌一样同为北方人,并且目前亦是北城某高校的女学生。 也许是大半个月见不到杨梦萌的落寞,也许是懒得与Z市官员瞎扯,沈江桥竟叫着陪酒女子到一旁聊天。 “为什么不好好上学,要做这个?” “一开始也想好好学习的,但进了大学后,爱漂亮,学着同学买名牌化妆品、衣服包包什么的,刷爆了几张信用卡,不敢告诉家里,只好做了这个。” 也许是沈江桥的气质与包间里其他秃顶肥肚的官员不同,陪酒女子被他一问,就开诚布公地聊了起来。 “你可以做点对你学习工作有帮助的兼职,那样不是更有意义吗?” “做那些多累啊,来钱又慢,信用卡光一个月的利息就要压死我了。” 沈江桥低头抽了一根烟,从口里吐出的烟雾,在他眼前形成无数个白圈,他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杨梦萌。 是的,此时杨梦萌给他感觉是美好的。 人最怕的就是对比,一比下来,总有一方的优点会被无限放大,而另一方的不堪就更加不堪。 沈江桥没了继续闲聊的兴致,陪酒女子在他面前多晃一秒,他就越想杨梦萌一次。 将对方打发走,沈江桥拿上外套,起身就要离开包间。 Z市的官员挽留不住,便使了眼色,让方才陪着沈江桥的陪酒女子送他出去。 陪酒女子小碎步地跟着出了包间后,便挽上了沈江桥的手臂,娇声说道:“沈厅长,市长先生知道您喝了酒,特别在上面为您准备好了房间,让您晚上可以在这边休息呢。” 沈江桥脸上有些微红,脚下的步伐发虚,晚上Z市的官员敬的都是一等一的烈酒,要的就是他收了身旁这个女人行风流之事。 他摇了摇自己的头,想让大脑更清晰一些。而这一摇,却让自己的脑袋更混乱,似乎烈酒的后劲开始上来。 仅存的一丝理智,他甩开勾着自己手臂的女人,加快了步伐,“不需要,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而对方自然是不会放弃,陪这么英俊的官员一晚,就能有可观的入账,这比去陪那些脑满肠肥秃顶的色鬼好太多了。甚至,她晚上表现得好,说不定还能被这位帅厅长收入后宫呢。 “沈厅长,我今天是第一次陪客人出来,在您之前,我只有陪酒的。如果不是您,我也不会出来的。今晚,就让我照顾您吧?” 陪酒女子说着,就又勾上了沈江桥的手臂。 沈江桥不胜其扰,在与对方的纠缠中,不小心撞上了从走廊另一个包间出来的人身上。 倒在地上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此时她正捂着自己的额头揉着,而跟在她身后的同学都涌上前要扶起她,并关切地问道:“梦萌,你没事吧?” 听到那一声梦萌,沈江桥体内的醉意瞬间醒了大半。 475.【沧江一梦16】再遇 待杨梦萌被同学扶着站起身,与沈江桥照上面时,瞬间也是怔住了。与前两次见面不同的是,沈江桥今日并未西装革履,而是穿着休闲的牛仔裤及毛呢大衣。 而沈江桥此时的注意力都在杨梦萌身上,见她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心底也有些莫名的紧张。他就这样追着杨梦萌的眼神,直到看到她的眼神看向勾在自己手臂上那只姿态妖娆的手。 沈江桥心中咯噔了一下,当即甩开了陪酒女子的手,而那像八爪鱼一样女人,被他甩开后又粘了上来。俩人纠缠了一阵,当他完全解决麻烦,抬头再看向杨梦萌时,她早已笑着跟同学们离开了包间门口。 也许是酒精的催化作用,沈江桥当即就冲动地上前抓住了杨梦萌的手臂。 再次回过头看向他的杨梦萌,眼中有着明显的错愕,“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 “小杨......这么巧?”阅人无数的沈江桥,没想到自己竟会在一个小女生面前打起了结巴。 未等杨梦萌回答,她身边的同学很快就围了上来,并且有一人跑进了她方才出来的包间通风报信。于是,不到一分钟,沈江桥就发现自己被二三十号年轻的男女包围住了。 杨梦萌似乎也没料到沈江桥会将自己拦下,在她的认知里,他们不应该有交集,所以,她方才才装作不认识的,虽然这样很没礼貌。 而沈江桥因为喝了酒,脑袋混沌,看杨梦萌的样子,还以为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了,瞬间感觉到无比失落。 抓着她手臂的手还不舍放开,那边杨梦萌的同学们见沈江桥如此无礼,当即都围上了他,甚至有几位人高马大的男同学用着不太客气的声音警告着他:“这位先生,请你放开我们的同学,大庭广众的,不带这样的。” “小杨,你不记得我了?”沈江桥并不理会杨梦萌身边的男同学,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杨梦萌本不想再理会沈江桥,但忽然想起他曾经对自己释放的善意,当即也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装陌生,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回道:“我想起来了,您怎么来Z市了?” 同学们见杨梦萌与沈江桥相识,于是也不再满满敌视地拦着他。 沈江桥见杨梦萌终于想起自己,当下也是松了一口气,然而松气之于,新的烦恼又产生了,他该如何解释自己来Z市的目的?难道承认自己是因为太想她了才追着过来的? 摇了摇头,似乎想清晰自己的思路。当沈江桥再次抬眼看向杨梦萌时,她正笑着等待自己的回答。 沈江桥平了平心里的慌乱,尽量表现出自然的样子,对着杨梦萌说道:“昨天来北城看我外公,刚好今天在Z市有应酬,这就来了,刚结束,正要回去。” “哦哦,挺巧的,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您。”杨梦萌说着,似乎就要离开,“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下一瞬,她又被沈江桥扯住了手臂。 “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沈江桥忘记自己是喝了烈酒的状态,但杨梦萌却看得出他的状态不对,满脸通红,甚至迎面呼出的气息,有着明显的酒气。 她笑着看向沈江桥拉着自己手臂的那双手,手腕上戴着明晃晃的名表,纵使她的生活环境再接地气,也认得世界上那少有的几个顶级奢侈品牌。 而看到沈江桥今晚的样子,再往前想,曾被她捕捉到的那带着趣味的眼神,杨梦萌也有些猜到沈江桥是什么心思。 他越是有这种心思,她就越反感。 但反感归反感,但杨梦萌还是很客气地拨开了沈江桥的手,并笑着说道:“酒驾会进局里的,您还是不要冒险了,让酒店帮您找代驾吧。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拜拜~” 这一瞬,沈江桥尝到了什么叫做真切的失落。这是他第一次试着对女孩主动,但却连翻被拒绝。 虽然杨梦萌并未给他难堪,但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眼里的疏离与躲藏呢? 一群男男女女笑着离开了走廊,沈江桥看着杨梦萌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下一刻,他快步跑向电梯口,杨梦萌已经乘着电梯下楼了。 当他乘坐下一班电梯来到酒店大堂时,已经没了杨梦萌的踪影。 沈江桥笃定她会搭公车回家,于是马上就转身回地库找到自己的车,很快就离开了地库回到路面。 幸而他下午是从杨梦萌家的小区过来,此时天色虽暗,他却还记得她家的方向在酒店往北的方向。 一路上,他开得很慢,正认真地寻找着路边的公车站。突然,前方路口拐出了一辆公车,他多心看了眼公车上的路线牌,那上面赫然写着的终点站就是杨梦萌家所在的小区。随后,一抹清丽的身影上了公车,而公车很快就又关上门开走了。 沈江桥当即的反应,就是踩着油门要追上公车,可却在到达四岔路口时,遇上了红灯。 深夜路上虽然没什么车,但那红灯却该死要等上三十秒。沈江桥急红眼看着红灯倒计时显示屏,恨恨地垂了几下方向盘。而方向盘发出了刺耳的喇叭声,在安静的小城夜晚显得特别刺耳,同时也引起了在其他路口夜巡的警车注意。 逢年过节的,深夜醉汉特别多,这也是抓醉驾酒驾的好时机。 警车原本在一旁观察着,如果车子再无异常,便不打算上来盘查,谁知沈江桥在绿灯亮起时,就以百公里的速度冲了出去。 好家伙,这就算不是酒驾醉驾,也是个超速狂,足足超速了三倍。警车立刻就加速追了上去,并通报了下一个路口的夜巡车,尽快拦下沈江桥的车。 于是,沈江桥那边不但没追上载着杨梦萌的公车,却把自己送到了警察面前。 当看到穿着警服、拿着酒精测试仪的的交警站在窗外,敲着车窗让他出来时,沈江桥当下也懵住了。 他快速地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今晚喝的酒,这恐怕不是酒驾的范围,而是醉驾的程度了。 476.【沧江一梦17】惊喜? 那一瞬间,沈江桥的内心是十分挣扎的。 如果他打开车门,下车接受酒精浓度测试,那么势必会被交警扣下驾照,甚至被吊销驾驶证。但如果不下车,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然而他也做不来打电话给熟睡中的外公、让他老人家大半夜找关系帮他解决麻烦。 正在沈江桥纠结之间,原本站在车外等待她下车盘查的交警,却被另一位小交警叫到了车前。那位小交警低头在盘查交警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的眼神一起看向沈江桥所驾驶的车辆拍照后,再抬起头看向他。 下一刻,俩人退至路旁,并作出让沈江桥继续前行的手势。 看他们刚才的举动,沈江桥当即也猜到定是外公这高调的车牌让俩交警望而却步了。虽然逃过一劫,但是这种感觉却十分不好。 刚才的紧张,引起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体内的醉意也清醒得差不多了。沈江桥没有再追着杨梦萌跑,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路上瞎逛。 他知道自己为这个只见过三次面的女孩,做了太多奇怪和出格的事情了。 今晚要不是开了外公的车出来,他这会儿应该是在局子里,又或者打电话让外公把狼狈的他捞出来,回去定少不了一阵严厉的训斥。 他人生的使命,是从小就定下的。小到择校,中到择业,大到择偶,都是需要经过外公首肯的。 而他的政途需要顺当和完美,经不起一丝丑闻和打击。 再说杨梦萌,即使他再喜欢她又如何,外公定不会让他们厮守一生的。 . 瞎逛了一整晚的沈江桥,直到天空微微泛白,才开着车返回了北城。 父母正看着沈流岚与外公在厅里下棋,见白着一张脸的沈江桥进来,当即就关切地问开了。 沈江桥的注意力全在那位气势犹在的老者身上,而老者却只是淡定地下着旗,直至那盘棋下完,才招呼他进书房。 “你昨天在Z市做了什么我都知道,外公不是不让你放松,但你要有个度,如果在女人身上耗费了太多心力,那其他事情可就顺不起来了。你年纪不小了,有些话外公不想说太多,但你自己心里要有一面明镜,时常拿出来找一找自己的糊涂!” 书记先生说得婉转,但却字字给力,沈江桥知道他说这些话,已经是有些失望了,于是当下也不再解释,只是沉默着。 在北城的五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期间沈江桥未曾再去过杨梦萌家,虽然每天他都因为想起她而心不在焉,然而也因为明白这是一段无果的缘分,当下也只能逼迫着自己去慢慢遗忘。 回海门的隔日,沈江桥就回单位上班了。 然而这一天天过下来,着实索然无味。直到杨梦萌以前兼职的那个企业,第二次视察时间的到来。 因着明白辞了职的杨梦萌不可能再出现,沈江桥也就有些抗拒,但又因为身为单位里的一把手,他不得不亲自下企业。 虽然明知道不会再见到她,但去了那个企业,沈江桥眼前,还是不断地飘过那抹清丽的身影。 由于这次的复视察决定着该企业能否最终通过考核,于是无聊的视察一直持续到夜幕将至,贸易商在海门最豪华的酒店里摆了宴席,感谢沈江桥及视察组的辛勤。 沈江桥原本推脱,但贸易商却直言有惊喜给他。加上秘书也一直在身边鼓动,沈江桥于是也就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酒店。 依然是酒过三巡,宴席无聊得可以,贸易商说的惊喜,影都没见到,沈江桥没了耐性,便起身要离开。 然贸易商却将他拦住,暧昧地笑着说道:“沈厅长,稍安勿躁,再等个几分钟,小杨刚下飞机才要赶过来。” “小杨?”这个称呼,在沈江桥的心里引起一阵激灵。 “是的,就是杨梦萌同学,我知道您中意她的讲解,所以今天一早让她坐飞机从老家赶过来,这不,刚来电话,说离开机场了。” “是么?”沈江桥眼中趣味渐浓,酒精上头,原本决定好与杨梦萌划清界限的决心瞬间动摇了。 一刻钟后,提着行李袋的杨梦萌出现在了包间。贸易商见她进来,忙让秘书将她带到楼上预订好的房间放置行李,顺带换衣。 因着贸易商突然站起身,于是杨梦萌看不见坐在最里侧的沈江桥,倒是沈江桥,一双带笑的鹰眸赤赤地看着她。 她还是那么可爱迷人。沈江桥这样想着,心情瞬间嗨上了一万点,笑着仰头干了桌前的酒。 下一刻钟,换上了漂亮洋装的杨梦萌进了包间,自然的,贸易商将她安排在了沈江桥身侧的位置。 一开始,杨梦萌一脸错愕。 待她抬头看见坐在自己身侧那位身着白衬衫,面容的英俊,周身散发着雍容气质的男人时,才惊呼着问道:“先生,又见面了?” “你今天怎么在这里?”沈江桥是明知故问。 “王总说需要我来最后完善上次的演示文稿,所以我就过来了。” “是么?”沈江桥笑了笑,转头让坐在右侧的秘书为杨梦萌准备一瓶牛奶后,继续说道:“你不是离职了么?怎么现在这些事情还需要你处理?” 杨梦萌似乎很尴尬,脸瞬间红了一片。而她这个样子,却又更诱人,让坐在她身侧的沈江桥不禁遐想万分。 “王总这次给的报酬很不错,还给我报销来时的机票费,我想着这样一来可以节省一趟的路费,所以就答应了。” “难道你不知道,大晚上来这种地方很危险吗?”沈江桥依然是笑着看她。 “是我疏忽了,我以为是像上次一样的会议,下次不会再这样了。”杨梦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对沈江桥讲这些,也许是因为几次的偶遇,也许是因为他对自己释放的善意,也许是因为他的谆谆教诲看上去别有魅力。 沈江桥刚想再开口,那边贸易商却亲自端着牛奶过来了。 杨梦萌一路从老家赶过来,此时自然是口干舌燥,见那杯热腾腾的牛奶放在自己面前,当即想都没想就喝了下去。 477.【沧江一梦18】不要杀我 那一杯热牛奶下腹,胃立刻暖实了起来,杨梦萌当下就感觉紧张的情绪有一丝缓解。 坐在身旁的沈江桥正与席上的其他人畅聊着国外的focus ,杨梦萌百无聊赖,只能侧耳认真听着他们的聊天内容。 听了半天,她发现沈江桥一点都不谈及国内的时事热闻等,当下就猜测他应该是刚回国的海归,或者是长居国外的生意人,此次是回国寻找合作项目。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此时,在杨梦萌的眼中,皮肤白净、且身着浅蓝色衬衫的沈江桥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帅气。虽然她依然记得年初三晚上,在Z市酒店,沈江桥与漂亮女人纠缠不清的样子。 英俊又多金的男人,是女人们争夺的对象,而他们留恋花丛,亦是正常。 杨梦萌扬了扬唇角,保持着微笑与好状态,虽然心里厌恶这种场合,但既然来了,就要将状态调整到最好,对得起雇主出的报酬。 可,被安排穿上薄洋装的她,身上已然感觉有些寒冷。特别是此时,酒过三巡,不断有人在包间里进进出出,或出去解决内急,或出去抽烟慰藉烟瘾。那随着包间门带着进出的风,让杨梦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 正在她下意识地用手掌摸索着手臂时,坐在一旁的沈江桥忽地靠了过来,“觉得冷吗?” 杨梦萌抬头看向他,正对上了他认真的眼神。那眼神有微微的移动,似乎在看她身上的薄洋装。 “不冷的。”她脸一红,倏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并迅速地低下头。 下一瞬,杨梦萌感觉肩头一重,随即一抹清淡的麝香味飘进了鼻腔,她抬头看向为自己披上衣服的沈江桥,心底略微一颤。 他笑得真好看,他长得真斯文,他的皮肤真好。 杨梦萌怔怔地看着沈江桥,而沈江桥从她又黑又亮的瞳仁里,分明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那一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俩人心中发酵着。 “先生......”席间,有人在喊沈江桥,他很快就敛起了脸上的痴迷,转而回头笑着看向对方。 又是一阵杨梦萌听得云里雾里的话题,似乎与国内政府项目有关,她猛然想起沈江桥送她回学校那一次,开的就是公务牌照的车。 那么他应该是个公务员吧?杨梦萌如此认为着,他在应酬话题上的筛选,对国内政治有所避讳倒是很符合自己公务人员的身份...... 饭局很无聊,除了沈江桥时不时转过头对杨梦萌的关心,不然她真觉得自己就是个透明人。垂下的眼睛,看着盘中,沈江桥夹给她的鱼肉,正工整冰凉地躺在白色的瓷盘上。 正在她看着鱼肉发呆时,沈江桥又低下头在她耳边悄声问道:“没胃口吗?” “我不能吃凉的东西。” “是么?”沈江桥笑了笑,继续说道:“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吃又暖胃又好吃的东西,你再等我一会儿。” “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梦萌刚想解释,那边沈江桥已经站起身,对着席上的一圈人举起了告别杯。很快,他就扯着她的手臂离开了包间。 “先生,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杨梦萌小跑跟着扯着她走得急切的沈江桥,惊慌地问道。而沈江桥并不言语,拉着她就进了电梯。 电梯门一关上,沈江桥就将她压在墙壁上,就想要吻上她的样子。他的脸正以快速放大之势,从杨梦萌面前靠近,最后埋进了她的颈窝,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小萌,你有男朋友吗?” 他突然这么一问,杨梦萌心猛地一紧,明知道他现在正在做着对自己无礼的事情,可她不仅无礼抗拒,甚至老实地回答道:“没有。” “交往过男朋友吗?” “没......” 空气突然陷入静默,只剩下电梯匀速下降的体感。 直到电梯到达一楼,电梯门就将开上的时候,埋在她颈间的沈江桥笑着说了一句:“做我女朋友吧?电梯门开上你没有拒绝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叮——”的一声,沈江桥话刚落,电梯门就打开了。 杨梦萌怔怔地看着牵着自己手的沈江桥,只见他笑得一点不矜持,笑得十分邪佞。 直到被塞进车里,沈江桥都还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杨梦萌低头看向那双温暖的大手,忽然想到自己似乎正在上演着被拐卖的戏码。 然而,沈江桥的司机,已经将车开出了酒店的地库。 杨梦萌有些慌了,恐惧来得后知后觉。她用力甩开沈江桥的手后,身体缩到了车厢的一角。 “你要做什么?放我下车!”她低喊着,就要转身就要去拉开车门。可车门已被前方司机的中控车锁锁住了,任由杨梦萌这边如何拉扯都没用。 “再掰就断了,这个车型的锁一付几万块,你确定还要继续掰么?”带着笑的男人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杨梦萌当即难堪地收住了手,她倒不是怕赔偿那付锁,对于人身安全来说,几万块的锁算什么。她怕的是,在这时速将近80的车速状态下,跳下车是必死无疑。 与死比起来,被侵犯是可以接受的吗? 就在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她从一开始的害怕到渐渐冷静,父母及弟弟的样子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旋着,她的理想和未来,此时正在对她招手。 然而,即使她没有因为跳车而亡,似乎接下来等待着她的也不一定是生路。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忧伤得不行。这似乎就是命,如果她不是为了想省一趟机票钱,也不会遇上这种事情了。 人果然真的不能过分在乎钱,不然总有一日会为财死。 想到这些,杨梦萌就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 沈江桥见她好好的竟然哭了,第一次见到女孩子哭的他,也是有些无措,当下的反应就是降下与主驾室的隔离板,然后将哭着的杨梦萌扯进自己怀里,柔声安慰着。 “小傻瓜,哭什么呀?” 而待在沈江桥怀里的杨梦萌,只是摇着头,哭着说道:“我求你,不要杀我,我卡里有一点钱的,我可以都给你,求你放我走吧。” 478.【沧江一梦19】好像喜欢你了 “杀你?” 沈江桥愣了片刻,随即大声笑了起来。他伸手揉了揉杨梦萌的头发,笑道:“丫头,我还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这么笨!我杀你做什么?” “不杀我,那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还锁上车门?呜呜呜~”杨梦萌还在嘤嘤地哭着。 “因为我......好像喜欢你了。” 沈江桥的声音,突然没有了调笑的味道,转而认真了起来。 而他这一句“好像喜欢你了”换来自然是杨梦萌的错愕,她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还梨花带雨的脸怔怔地看着他。 “所以我刚才才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如果你有,我便不再打扰你。如果你没有,那么我相信自己可以带给你一段非常美好的恋情。” 杨梦萌到底年轻,没有恋爱经验,从小到大一直在努力学习和打工,从不看爱情小说和偶像剧,当下自然分不清沈江桥这句语带双关的话。 在她的认知里,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恋爱了,理所当然就是走向婚姻的殿堂。 而沈江桥话中的“可以带给你一段非常美好的恋情”,其实潜台词是“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快乐的一段,但我们只能是一段。” 当晚,沈江桥将杨梦萌带到了海门最东的海边。他们坐在椰子树下,看着浩瀚的星空。 为了消除杨梦萌的戒备,沈江桥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身份证和驾照,都给杨梦萌拍照留存了证据,甚至还将自己手机里的户口信息也发给了杨梦萌。 而杨梦萌却只是笑着收起自己的手机,并轻声道:“沈先生,我不会当您的女朋友的。今晚只是一个意外,工作我已经辞了,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春夜里的涛声阵阵,但沈江桥还是听到了她的拒绝。此时的他,酒已经醒了大半,想起自己刚才做的蠢事,当即也是觉得有些可笑。 幸而杨梦萌冷静,没有跟着他一起胡闹。 此时,正是深得彻底的凌晨三点,沈江桥看着杨梦萌在暗夜里仍然像星星一样亮的眸子,又有些不舍就这样与她分别。 正因为知道今日一别,很可能就没有再次见面的机会,今生也将不再有交集。 可人既然带出来了,那就过了今晚再送回去,无论接下来会如何,先把握今晚。 “为何辞了工作?” “我要开始准备托福和GRE了,没有时间再打工了。” 杨梦萌这样说着,嘴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沈江桥看着她与子夜相撞的温柔,突然感觉心底的柔软被触及,他挣扎了许久,最终仍是低头轻轻吻上杨梦萌的脸颊。 而杨梦萌并未拒绝,此时只是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地坐在那里。 沈江桥越吻越深入。 他轻轻地捧起了杨梦萌的脸,吻从她的脸颊边来到她的唇上。一开始只是轻柔的,渐渐越来越狂烈,杨梦萌的唇又软又甜,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而她青涩的回应,更刺激了沈江桥的大脑,他好久没有遇到这么纯洁的姑娘了。 然而,吻得再疯狂,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 杨梦萌清楚自己与沈江桥是两个世界的人,并且她也没有爱上他,无论如何也谈不上未来,既然是这样,那何苦浪费自己的时间。 今晚,就当是一个意外,就当是一场梦。 思及此,她当即就轻轻地推开了沈江桥抱着自己的双臂,红着脸说了一句:“叔叔,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为什么。” “因为撞到你的那天晚上,我身边有一个女人?” 沈江桥其实一直很介意这个事情,他担心杨梦萌误会自己,一直想找机会跟她解释,既然没有比眼下再好的时机,那干脆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可他不知是入戏太深,还是身处的环境问题,所以自己心中有鬼。其实杨梦萌未必往那么深的方向想,毕竟她并不是十分了解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此时,杨梦萌只是低着头,低语道:“跟那件事情没关系,就算那天晚上没有碰到你,我也不会喜欢你的。喜欢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男女之间必须要有一定量的接触,甚至先有深厚的友情,才能衍生出深刻的爱情。” “……” “而我们不过见了几次面,对彼此都不了解,这种时候谈喜欢,太轻率也太年轻。” 沈江桥呆愣地看着一脸认真的杨梦萌,着实是想不到小小年纪的她,竟然如此传统。然而,这样既传统又古板的女孩子,为何会那么令人着迷? 杨梦萌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心中对喜欢及爱情的定义,而沈江桥那边却又猝不及防地吻上了她。 “是不是我们完成了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你就会喜欢上我?嗯?是这样没错的,你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假设寻常恋人一天吻一分钟,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到天亮,还有一百八十分钟,我们吻足一百八十分钟,那么就是寻常恋人一百八十倍的量。这频率,基本上达到一年了。这样,我和你不仅是互相喜欢的关系,甚至是深爱的关系了。” 沈江桥歪理一堆,杨梦萌不仅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甚至直到天亮之前,都一直被他时不时地吻着。 直到东方的第一抹火红色照耀了海门的海面,沈江桥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杨梦萌。 他虽然没有再吻她,却还是抱着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丫头,我很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我承诺会永远喜欢你,永远爱护你,直到你先放弃我。” 杨梦萌到底还是没听出沈江桥的一语双关,她的心乱极了。沈江桥是第一个跟她如此亲近的男人,并且他是一个容易让人着迷的男人。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了,四肢有一股轻飘飘的感觉,就好似学生时代,被评上年级最优秀而站在台下等着被表彰的那种心情。 而沈江桥这种让她一开始就判断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近的人,竟然对自己说着“我很喜欢你”。 杨梦萌觉得自己的心情,就犹如一个彻底的穷光蛋,突然有一日中了千万彩票,紧张刺激到无处安放自己的小雀跃。 479.【沧江一梦20】清流? 当海平面尽头处的太阳,渐渐从半圆变成完整圆时,沈江桥仍然拥着杨梦萌。 “一起经历了暗夜,此时又看到寓意着希望的日出,是不是有一种走完了一生的感觉?”沈江桥垂下眼帘,看着依偎在自己臂弯里的杨梦萌说道。 “我觉得像是做了一个很神奇的梦,从来不觉得我们可以坐在一起看日出。”杨梦萌依然认真地看着远处的日出,小声地回答着。 沈江桥闻言,仍然还是看着杨梦萌的侧脸笑着。 他曾设想过无数种与杨梦萌的之间的火花,但没想到他们的第一次独处,竟然是坐在海边看着这每天都会升起、而过去从未觉得有任何特别的日出。 他也曾侥幸地认为,杨梦萌说不定会与一般向往爱情的少女一样,听见他说喜欢,便感动得立刻就答应了他的求爱。 然而杨梦萌这个怪胎,昨晚竟然拿出唯物辩证法的规律来跟他讲解爱情应该如何发展才是合理与科学的。 可,一本正经论证着爱情原理的她,却又十分可爱,可爱到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她的甜美统统都吻到心里。 明明昨晚,他是打算天亮放她走之后,便不再想念,也不再纠缠。可当看到了日出,他又开始舍不得她,根本不想放她走了。 . 海门老城区的市场,每天早上天一亮就开始热闹起来。 沈江桥牵着杨梦萌的手,在或潮湿或拥挤的小路上寻找着他过去常去的小摊。 当找到那飘香四溢的小摊时,沈江桥竟不顾自己身上价值不菲的西裤,拉着杨梦萌就坐上了那有些泛着油光的矮凳。 见杨梦萌一脸诧异的样子,沈江桥才笑着说道:“肚子饿了吧?这里的沙茶面非常好吃,这种天气,热热的一碗下去,整个人都会暖和起来的。” 杨梦萌是北方人,虽然喜欢面食,但却吃不惯花生酱与辣酱混合成汤汁的沙茶面。可她见沈江桥如此热心、花了大半个小时带着自己找来,当即也有些不好说自己不喜欢。 正在她皱着眉头纠结着的时候,两碗冒着热气的沙茶面就端上桌了。 沈江桥见老板过来,马上就站起了身,伸出手与刚放下两碗面的老板握上。 面容慈祥的老板笑呵呵地说道:“小沈,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早上刚好在这附近,就过来了。” 老板笑着看了一眼杨梦萌后,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终于舍得把女朋友带过来吃我的面了?” 沈江桥笑而不语,那样子看上去竟然有些腼腆。 “姑娘看上去好像很小,高中毕业了没?” “她现在正在海大上大三。” 老板似乎明白了什么,当下暧昧地笑了笑,与沈江桥寒暄了几句后,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再坐回位置上的沈江桥看着杨梦萌一动不动眼前的面,以为她怕烫,就把自己的那一碗吹凉了一些后,才挪到她面前。 杨梦萌怔怔地看着他细致体贴的样子,一时竟也有些受宠若惊。父亲从小对她相当严厉,弟弟更是年纪小了她四岁,她生活中,从未有男人,如此体贴细致地为她吹过热汤面。 到底是年轻,那一碗温度适中的面下肚后,杨梦萌不仅觉得胃充实了,连带着心也觉得满满的。 后来,沈江桥将她送回酒店,嘱咐过她注意安全、并在她手机里留下自己的电话后,便离开了酒店。 站在浴室里的杨梦萌,看着镜子中、那被吻得通红的嘴唇,心底有一丝甜蜜开始蔓延。 恰好贸易商的秘书打了电话过来,打探昨夜沈江桥有没有跟她提到关于公司正申请的项目相关事宜。 杨梦萌如实报告了之后,忍不住喊住了正准备挂上电话的秘书。 “陈姐,你说的那位沈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呀?”她虽语气平静,但拿着电话的手却紧张得发抖。 而秘书陈姐本就爱好八卦,此时又逢一大早上班,体内的倦怠兴趣正浓,于是就干脆跟杨梦萌聊了起来。 “具体什么来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国资厅的人员。但老板紧张得很,为了这个项目,都跟他约了无数次了,最后还是拜托了几条线的朋友,最终才约上他。” “国资厅?”杨梦萌在心中悱恻着这三个字,凭着她对沈江桥的观察,猜测他至少是科长级别的人物。 心底瞬间有一丝苦涩开始泛滥,很快就不争气地湮没了整个心间。 电话那头的陈姐还在叨叨地说着:“听说这位沈先生很难搞,送钱送礼送女人都被退了回来。而且这次为什么叫你急着从老家回来,就是因为他几次向老板提出要你作陪,我们都猜他肯定是看上你了。对了,昨晚你跟他一起走了,他后来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陈姐这样问,杨梦萌想起昨晚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吻,好不容易有些平静的心,又乱了。 “他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带我去市场吃了沙茶面,然后送我回酒店,他就走了。” “这倒是很难得。不过这位沈先生的风评似乎很好,人长得那么帅,却从没听说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大家都说他是政府单位的一股清流。” “清流?”杨梦萌蓦地想起年初三在老家酒店见到沈江桥与女人纠缠不清的样子,当即又乱了,不自觉地就对着电话那头的陈姐说了起来,“我过年在老家参加同学会的时候,见过沈先生与女人在一起的,所以真有外界传言的那样吗?” “嗨,小杨你还小。这男人都过三十了,身边能没女人吗?能跟唯一一个好好耍,这就算是好男人了。要一个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身边没任何女人,不是不能人道,就是心理变态。” “也是......”杨梦萌与陈姐又寒暄了几句后,就找个理由挂上了电话。是啊,陈姐说得对,那么优秀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没女人呢? 杨梦萌自嘲地对着镜中的自己一笑,平了平心情,休息了两三个小时后,便收拾了行李回了学校。 480.【沧江一梦21】就算亲过又如何? 沈江桥从杨梦萌住处离开后,就直接去了单位上班。 秘书见他仍然穿着和昨晚一样的衣服,当即也猜到他与杨门梦应该好事近了。 果不其然,沈江桥一整日的心情都非常愉快。这是自他过完年回来上班后,第一次一扫脸上的寒霜,难得表现出如沐春风的温柔。 其实这男人和女人一样,感情顺遂了,心情舒畅了,其他事情就会跟着顺利起来。 下午上班,秘书照例为沈江桥报告晚上的行程。 “沈厅长,春城的李区长今天过来了,他想邀请您晚上见个面。” “春城李区长?”原本正低头批阅文件的沈江桥,听见是那位天天想让自己给他放土地的人,脸当即就沉了下来,“他有没有说是因为何事?” 秘书低头在行程本上看了一眼,随后恭敬地报告道:“李区长的说法是私人性质的聚会......” “不见!”还未等秘书说完,沈江桥当即就摆了摆手,简单粗暴地拒绝了。 秘书点头,很快就离开了办公室。 面对这些作风不好,财富来源不清不楚的官员,沈江桥一向能不见就不见,他珍惜自己的羽毛,从不与这些人蝇营狗苟。真是,官员家的女儿,他也一概不接触。 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政治之路,受到任何女人、任何势力的牵制。也因此,从与本科期间交往的前女友分手到现在,也有数十年时间了,他的生活中就再没出现任何女人。 直到一个多月前,杨梦萌的出现。 . 海门大学外,穿着便装的沈江桥,眯起眸子,站在车边抽着烟。 他刚从杨梦萌早上入住的酒店过来。 想起刚才,他直接去了杨梦萌早上住的房间,却是一个光裸着上半身、腰间围着浴巾的年轻男人来开的门。 那一瞬间,浑身的血液,迅速往他的大脑上涌,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恐慌瞬间在心底蔓延开,但当时还是故作镇定地问了对方:“杨梦萌呢?” 他现在想起自己刚才的样子,也是觉得可笑。 烟雾缭绕之间,他看向不远处的海门大学校园,此时仅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进出着,学校没有往日的灯火通明,只有路边昏黄的路灯照亮着这所即将达到百年历史的高等学府。 就在香烟燃尽的时候,穿着运动服的杨梦萌远远地走过来了。她的脸上没什么情绪,看上去很冷淡,沈江桥却满心喜爱地看着并不热情的她。 “找我有什么事吗?”已经走到沈江桥跟前的杨梦萌,鼻头红红的,似乎是因为天冷风大给吹的,而她并未因为见到沈江桥而敛去脸上的冰霜,甚至还有一丝嫌弃的意味。 沈江桥又怎么会猜不到她的别扭在哪里?但比起刚才在酒店受到的惊吓,眼下她的一点点冷淡又算得了什么?沈江桥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容忍。 “我下班后去酒店找你,没想到你已经退房了。” “是的,原本就打算天亮后回学校的。” 沈江桥还是笑着看她,在看到那还略微有点肿的小嘴时,心里蓦地一动,下意识地就将杨梦萌拥进了怀里。 而怀里的人挣扎着,“沈先生,请您不要这样无礼。” “嘘,不要喊我沈先生,喊我江桥。而且,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抱你怎么会是无礼呢?” 就在杨梦萌还在沈江桥怀里闹着的时候,他已经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塞进了车里,并快速返回主驾位后,俯身为她系上安全带。 沈江桥的烟量本就不大,身上一般不会有难闻的烟味,而此时他更是洗了澡换了衣服才过来,头发上飘着的清新男士洗发露的味道,着实让杨梦萌有了一点晕眩。 原本想好要拒绝他的一席话,此时不知已经飘散到何方。 昂贵的迈巴赫穿梭在海门的街头小巷,沈江桥时不时转过头,温柔地问着杨梦萌想吃什么。 而杨梦萌刚回答他自己已经吃过晚饭,那边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她尴尬地看向沈江桥的侧脸,只见他还是一派温柔地笑着,似乎已经看穿她的谎言,却又不说破。 “那你就陪我去吃点东西吧?我一下班回家换过衣服就去酒店找你了,这会儿还没吃饭。” “你去酒店找我做什么?” “一个刚下班的男人,去找自己的女朋友一起吃晚饭不是很正常么?” 沈江桥的直白,不仅没有博得杨梦萌的欢心,反而还换来她不屑的嗤笑声。 “有什么问题?天亮之前,我们明明完成了量变到质变的恋爱过程,现在不仅是男女朋友,甚至已经有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沈江桥的进一步不要脸,着实是刷新了杨梦萌的新眼界,脸皮这么厚的男人,她是第一次见。 “沈先生…...”杨梦萌喊了沈江桥的名字后,突然一顿,她在组织着能将沈江桥这块粘人的牛皮糖快速甩掉的语言。 而她的这一顿,加上脸上严肃的表情,让沈江桥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气氛安静了好一会儿,杨梦萌才又继续说道:“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不喜欢你,就算亲过又如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亲再多次也没用。陪你吃完晚饭,我们就散了吧。” 杨梦萌口中说得坚决,但她昨晚的娇羞表现,却还被沈江桥记在心中。 他不仅年长了她十岁,甚至社会阅历与感情经历也比她丰富了许多,杨梦萌对他存在心动,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而她刚才的这一番话,他只当她在闹别扭。 心中对杨梦萌是有包容的,因而她这样说,沈江桥却还只是笑着,并且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上了她交叠放在大腿上的双手。 杨梦萌转过头看着正一脸认真开着车的沈江桥,夜景的灯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射在他脸上,那犹如雕塑一般的侧脸有种熠熠生辉的感觉。杨梦萌的心,到底还是动了一下。 “小萌,你是不是还在介意年初三那晚,在你老家酒店遇到的那位与我站在一块的女人?” 481.【沧江一梦22】这么疯狂地追求过一个人。 杨梦萌不言语,怕一说话就出卖了自己。而她的安静,在沈江桥看来,就等于是默认了他方才问的那个问题。 如果是在今晚之前,他确实只想跟杨梦萌谈一场简单的恋爱。但今晚他在酒店遭遇了那惊心动魄的一瞬之后,他才发现杨梦萌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比想象中重了许多。 “年初三那会儿,我确实是在Z市有应酬没错。但我去酒店之前,在你家楼下等了你一天,直到晚上,才去了酒店出席饭局。” 沈江桥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一点调笑的意思都没有。 杨梦萌以为自己听错,正惊诧着想向他确认时,沈江桥又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你家所在的那个职工小区吗?因为我本就是为了见你才答应Z市的应酬。可竟然没让你见到我深情等候的样子,却让你见到我被女人缠着的时候,难道是命运在捉弄我?” 话说到这里,沈江桥突然想将自己在Z市的事情说清楚。他原先还有些担心那些事情让杨梦萌知道会丢面子,但现在想来,杨梦萌这块顽石,怕是决心跟他划清界限的,如果最后这一番话感化不了她,那么就放弃吧。 “你知道的,这种半公半私型的应酬,最容易出现这些陪酒的女人。他们硬塞给了我一个,我不想要,所以喝了酒就想自己离开。谁知道那个女人跟着我跑了出来,撞到你那会儿,我正在叫她走。你离开了之后,我追出去过,看着你上了公车,可惜我被拦在红绿灯处,眼睁睁看着载着你的公车开走。后来我想追上去,但超速被警察拦下来了,差点因为酒驾而被吊销执照。” “我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些年,也就这么疯狂地追求过一个人。如果不是你出现,我差点都以为自己恋爱的功能退化了。” 沈江桥说着,竟开始自嘲起来。 而杨梦萌在心中那些突然而起的感动平了下去之后,才渐渐地对沈江桥解开了自己的心结。 “沈先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即使在一起也没有结果的。” “你想要什么结果?” “我没有时间进行感情游戏,我恋爱的结果是为了结婚的。” 相对于杨梦萌的一本正经,沈江桥却在此时突然笑了起来。杨梦萌以为他笑话自己的天真,顿时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安放自己的局促。 而沈江桥在打了一个大弯之后,才说道:“我的傻姑娘,这话你跟我说说就好,可千万别直接跟其他追求你的男人这么说。” “为什么?” “这句话本身没错,说明你是一个传统的好姑娘,但这句话却有着逻辑上的错误。恋爱不是为了结婚,恋爱是为了与相爱的人享受爱的过程。当你确定相爱的人是适合携手一生的完美伴侣时,那么你才需要开始考虑结婚的事情。恋爱和结婚,是两个看似相连实则各自独立的进程。因为对于婚姻这种立体的关系而言,并不是单一的恋爱关系就能满足的。” “所以说到底,你只是想与我享受恋爱的过程,却不考虑恋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杨梦萌笑着看向沈江桥,她似乎找到了甩脱他的好办法。而沈江桥并未发现她此刻挖下的陷阱,仍然是笑着,似乎是默认了。 “你只想要恋爱,可我想要的是婚姻。如果你没有信心将来能跟我结婚,那么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那我们就结婚,明年五月二十日,先领证,等你毕业后,我们再选个时间举行盛大的婚礼。” 这一句话,沈江桥完全是不过脑地脱口而出的。这个决定,他刚才在等待杨梦萌过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他不是一个随便承诺的人,而他的承诺一但给出去了,就会为兑现它而努力。 婚姻道路上两只最猛的拦路虎无非就是自己的心和书记先生的意见。而当下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书记先生那边,他自然有办法对抗。 而杨梦萌,原本是想挖坑给沈江桥跳,谁知他非但不跳,还另外挖了一个更大的坑,要拉着她一起往下跳。 真是疯狂啊! 可杨梦萌毕竟年轻,经不住沈江桥的各种承诺及追求,在开学后不久,美好的阳春三月,就正式答应了他的追求。 因为杨家是虔诚的基督教徒,禁止婚前X行为,因此沈江桥与杨梦萌在一起的一年多的时间里,都始终尊重着她的信仰,并未有半点强迫。 杨梦萌的性格十分活泼开朗,并不像一般女孩子在恋爱期间喜欢争风吃醋、疑神疑鬼。她大多数时间在忙着留学的准备,空闲的时间并不多,甚至从不打电话查岗。这对于工作忙碌、常有应酬的的沈江桥来说,无疑是一段如沐春风的感情经历。 他从一开始的激情上脑只想恋爱,到中后期,渐渐坚定了娶杨梦萌为妻的决心。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他承诺的五月二十号扯证的前两个月,发生了一件让沈江桥十分头痛的事情。 每逢新年过后,国资厅因内部人员举荐而吸收部分家属合同工的现象向来有先例,沈江桥怎么样也想不到因为自己签署下的那一份同意书,会搭上了自己的婚姻及与杨梦萌的感情。 新来的合同工里有一位从海外留学回来的女硕士叫傅臻,被安排在了厅长秘书办公室,负责协助沈江桥的贴身秘书张秘书的日常文件资料处理工作。 有时候,张秘书有其他要务在身或者请假,她也会接替张秘书,负责协助沈江桥的工作。 这一日,省长到海门进行工作视察,作为与省长同一政派的沈江桥,自然要全程作陪。 张秘书由于临时有事出差在外,便由他的助理傅臻陪着沈江桥一起去了为欢迎省长而在海门酒店举行的宴席。 省长欢迎会在海门酒店的最顶层,此时正缓缓上升的电梯中,沈江桥一时忘记站在身旁的是傅臻,依然像平时张秘书陪着的时候,直接拿起电话跟杨梦萌汇报自己的行踪。 482.【沧江一梦23】这孩子是你的 “宝宝,吃饭了吗?是不是在图书馆了?” 电话中,杨梦萌那边的背景音十分安静,沈江桥直接就猜到了她已经在图书馆温书。 “今天省长过来了,我跟他吃顿饭,可能会晚点才回家,如果我十点还没打电话给你,你就先睡哦,明天晚上我去学校接你出来吃饭。” 沈江桥的声音十分温柔,这与他平日里的严肃判落两人。 “嗯。那我挂了,我爱你。” 直到他挂了电话,还低头看着手机屏保上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孩子,幸福地笑着。 傅臻怔怔地看着电梯反光墙中,这位周身散发着雍容气质,却一脸冷傲的男人,此时他的双目却流露出世界上最温柔的神态。 “是您的女朋友吗?”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冲动地问了这句话。 正是她这一问,才让沈江桥记起自己身边跟着的不是张秘书,而是其他人。他脸上方才还有的柔色,也在此时瞬间转化成了冰冷。 见沈江桥并不打算回答,傅臻也就没再继续追问,恰好此时电梯已经到达了酒店的顶层。 一进包间,坐在尊位上的省长,直接起身走出席位,与沈江桥热络地寒暄了起来。 傅臻见沈江桥受到省长如此礼遇,当下也是觉得有些意外。传闻省长软硬不吃,为官手段冷情严厉,倒没想到对沈江桥这位后辈如此看重。 省长好酒,又因为见到沈江桥太过开心,席间竟一杯一杯地下肚,直到俩人都醉倒在桌上,需要由人搀扶着才能勉强起身。 傅臻口袋里有张秘书交给她的、关于沈江桥在海门酒店应酬后作休息用的固定房间。 沈江桥身形高大,将近一米九,再加上平日里注意身材管理,体肌含量高,这让身高一般、且还穿着细高跟的傅臻扶着,也是感觉有些困难。 但正因为她的别有用心,此时就是跪在地上,也要将沈江桥带到房间里。 翌日,头痛欲裂的沈江桥醒来,窝在他怀里、不着片缕的傅臻正在沉睡。 脑袋里的断片,他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依稀记得自己在梦中与杨梦萌有过肌肤之亲。 想起到杨梦萌那纯真及充满信任的眼神,沈江桥当即觉得内疚极了,甚至内心还有一丝丝的疼痛。 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快速地缩回自己横在傅臻头顶上的手臂,掀起被子就准备上浴室淋浴,却发现白色床单上那一片殷红的血渍。 那抹血迹就像是红色炸弹,将沈江桥心中尚存的一丝侥幸炸得无影无踪。他就那样站在床边看着那抹血渍,沉眸思考了片刻后,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近距离拍下了那抹血渍的细节。 沈江桥洗完澡出来时候,傅臻已经醒了,正捂着脸哭泣。他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兀自走到沙发边,穿戴自己的衣服。 待穿戴好一身,他才走到酒柜,为自己倒上了一杯冰水。春日还寒,那冰水通过喉腔滑入胃中,更为他原本就冷情的心脏添上一丝冰冷。 傅臻此时已经停止了哭泣,正双眼噙满眼泪地看着他。而沈江桥却只是老神在在地翘着二郎腿,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 他在等待傅臻主动提条件。谈判关系中,首先提出要求的一方,剩下的便只能等待另一方的杀价。 傅臻的心理素质到底还是没有沈江桥的强,见他不言一语,猜不中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下也只好哭诉着:“沈厅长,现在该怎么办?” “那得问你啊!你明知道我有女朋友,还爬到我床上,这点倒是让我很震惊。昨晚我是酒醉没有意识的人,我相信当时意识清晰的你,应该是已经把后果想好了吧?嗯?你不妨说说看。” 沈江桥的一席话,噎得傅臻哑口无言,正在她的脑子飞速地想着该如何与对面那个阴鸷的男人谈判时,沈江桥那边接着又抛出了一句话:“想好要多少钱,发个信息给我,我转账给你。我有事就先走了。” 话落,沈江桥收起手机,很快就消失了。 . 而回到车里的沈江桥,脑子和心都乱成了一团。 他想打电话给杨梦萌,但又怕自己听到她的声音会更难受,于是就刚拨出去的电话马上又被自己掐断了。 那天之后,傅臻就没有再出现在国资厅,而沈江桥经过三天的调整,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暂时放到了一边。 时至清明假期前,杨梦萌照例要回老家一趟,沈江桥送她到机场,俩人依依难舍。 沈江桥答应了她,一个月后的五一假期,他会带着父母到Z市杨家提亲,在双方父母的祝福下,五月二十号在海门进行结婚登记。 杨梦萌回家这一路心情都十分幸福,因为沈江桥不仅要给她婚姻,还答应了她,会在她毕业后,给她三年时间,出国完成研究生课程,才举行婚礼。 这样的规划,完全就是杨梦萌心目中完美爱情的样子。而沈江桥,亦会是理解她支持她的完美老公。 而刚送杨梦萌离开,还未出机场沈江桥就接到了傅臻的电话。 电话中的傅臻,声线颤抖,带着哭腔,“沈厅长,你能跟我见一面吗?我有事情跟你说。” 沈江桥当时正前往机场停车场,四月的海门还下着细细春雨,春雨随风打在他的发上和脸上。他整个人本就不耐烦,这会儿又听见傅臻那娇柔的哭声,当即就烦躁地回应道:“要多少钱直说!” “沈厅长,我不是要钱......” 沈江桥一听她说不要钱,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很快,傅臻又打过来了,这时沈江桥已经上了高架,接通电话后,他未有言语,静静地听着对方到底要搞什么鬼。 车载电话此时通过车内的高端音响,正外放着傅臻的声音,“沈厅长,我怀孕了。” “唰——”一声刺耳的汽车甩尾急刹声,黑色的迈巴赫急停在了高架上的紧急停车道。 傅臻的声音还在车内回旋着:“孩子有五周了,你知道的,这孩子是你的。” 483.【沧江一梦24】充斥着诈骗味道的婚姻 沈江桥继续沉默着,而一颗冷汗却从他额上掉落,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突起。 “你如何证明孩子是我的?”他冷声问道。 而电话那头的傅臻明显倒吸了一口气,顿了一顿之后,才抖着声音说道:“沈厅长,你明明知道我和你的时候是第一次......” “是么?可是奇怪了,你说你是第一次,可我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碰到你的血呢。到底你是假的第一次,还是说我根本就没碰过你?” “沈厅长,你这样说话太过分了!明明是你喝醉了欺负了我,现在却还说出这种话!如果孩子你不想认,那也没关系,我会生下来,到时候就法庭见吧!” 傅臻气急败坏地挂掉了电话,而原本正打算诓她讲出实情的沈江桥,面对她的信誓旦旦,此时也有些疑惑了。 假设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他的,那么将来生下来,真的闹上了法庭,这无疑会成为他人生中的一大污点,对未来的政治道路,亦是有着十分不好的影响。 沈江桥接到傅臻电话后,整个人都很混乱,他过去如此小心翼翼,到底还是出事了。幕僚建议他先确定傅臻腹中是否真的有孩子,确定之后再从长计议。 于是,在杨梦萌回来的前一日,沈江桥带着傅臻去了海门最大的综合医院,亲眼看着她拿着空的取尿器进了洗手间,装了化验需要用的尿液样本,送到了化验科。 化验的结果,傅臻果然是妊娠了35日。沈江桥还是不信,提出要看影像报告,却被妇产科医生告知胎儿月份太小,影像报告看不出什么。 沈江桥还在犹豫不决,幕僚团队则认为,在当今社会,确认亲子关系的方法简单且准确性高,傅臻断是不敢在这么大的事情上说谎。经过各种考量与平衡,最终还是建议沈江桥迎娶了傅臻。 当晚,远在北城的书记先生打了电话过来,他只告诉了沈江桥一句话:“政客的婚姻是没有爱情的。若想保护好爱人,必不可将她拉入政治的漩涡。” 挂上电话的沈江桥,考虑了一夜,在傅家人蠢蠢欲动告知媒体前,与傅臻达成了结婚意向。 而杨梦萌,他除了婚姻,能给她一切,包括他唯一的爱情。然而,事情的结果还是在他的意料之内,杨梦萌决绝地与他划清了界限。 说不痛,那是假的。 无数个日夜,他都因为想念杨梦萌而心痛不已。 在他与傅臻举行婚礼之前,有无数个时候,他都冲动地想去挽回杨梦萌,可电话打过去,永远是那个冰冷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他也曾连续一周在海大门口等待,每次都等上一天,却从未见到杨梦萌的身影。 直到他与傅臻举行了婚礼,才告诉自己必须要放下所有自私,不可再耽误杨梦萌了。 纵然是如此,他还是无法接受傅臻,从结婚那日起,就与她分床而居。直到,傅臻假装流产,他才发现这个婚姻就是一个骗局。 既然没有孩子,那么这段婚姻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从那日起,他开始布下让傅臻无法翻身的局。 而他身为一个有过婚史的男人,又怎么敢去染指了自己心中纯洁无暇的天使。 直到,48小时前,他在弟弟沈流岚的订婚礼上,瞥见那一抹魂牵梦萦的身影。 那天晚上,他一直注意着她,看到她与一个男孩子落寞地坐在角落里喝酒,甚至到最后,由那个男孩子带着往船舱客房方向走。 那一刻的感觉,犹如一年前,他撞见本该杨梦萌住着的房间里,出来的竟是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那种恐慌、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竟如出一辙。 甚至,多了一种愤怒,好似自己被心爱的人背叛了的感觉。可明明,是他先背叛的杨梦萌。 在愤怒的驱使下,他抛弃了原先对杨梦萌的尊重,不顾她的信仰和意愿,在那间昏暗狭小的客房里,肆意地欺辱着她的身体,践踏着她的精神。 那一刻,他是想拉着她一起下地狱的。 可当杨梦萌接到那远方的来电,他跟着她回了一趟Z市后,才恍然发觉,当时的杨梦萌,面对他的背叛、父亲的病重,到底经历的是一段怎么样绝望的日子? 那一刻,他的心再次痛了起来。 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现在看上去竟如历尽沧桑的人生旅者。 而这一切,到底都是他带来的。 也许是心中还有深爱,也许是因为愧疚,沈江桥承担下了原本属于杨梦萌的责任。甚至,当那具他日思夜念的美好身体不着片缕地出现在面前时,他竟能平静着心,替她重新穿上象征着尊严的衣服。 . 凌晨的海门,万束汽车大灯发出的光,在高架上汇成一条又一条交叉的灯流。 沈江桥站在沈流岚位于会展公寓的高层套房里,等待着失踪已达48小时的殷雅霓的行踪动向。 弟弟的满脸悲伤他是看在眼里的,他在从北城回海门的飞机上,也曾想象过,万一杨梦萌与殷雅霓遭遇了同样的事情,他会是什么感受。 结果,他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承受这样的事情。于是,在下了飞机的第一时间,马上向书记先生要了几个人,暗中保护着杨梦萌。 而他原本并不想与傅臻把脸撕得那么难看,也许是想快点重新与杨梦萌在一起,也许是想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此时的他,就想立刻结束掉那充斥着诈骗味道的婚姻。 现在,炸弹已经投下,至于会出来什么火花,只有等待了。以他对傅家以及傅臻的了解,他们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 但他心里也很清楚,杨梦萌如果嫁了他,怕是一辈子都要低调做人了。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如果杨梦萌现在过得很好,生活很完美,那么他可以尊重她的意思,放过她。 可现在,正因为他知道她经历着绝望与艰辛,那么他是绝对不会抛下她的。 这是责任,也是因为爱。 484.【沧江一梦25】在贫困面前,尊严是什么? 一夜过去了,在订婚礼上突然失踪的殷雅霓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探子在林安琪多次往返的那处深山老林进行地毯式搜查,奈何山林太大,找了一天,也只能完成搜查目标的三分之一。 这不是简单的绑架案,根据犯罪心理学分析,此种类型的绑架,大部分的结果都将失去被害人的生命。 因此,寻找殷雅霓的过程,就像是与时间赛跑一般。 所有人都一夜未睡,特别是沈江桥,从12月31日那天带着杨梦萌前往Z市到现在超过58小时了,中间只是在飞机上休息了两个多小时。 大脑已隐隐作痛,他拿上外套,跟负责殷雅霓失踪案的卓天瞿交代了几句话后,便起身回了沈家。 沈江桥从会展公寓出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天空仿佛刚挣脱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段,此时云层深处正迎来点点朝霞。 这是杨梦萌父亲在重症监护室的第二日了,不知今日情况会如何。 沈江桥很想立刻就给杨梦萌去一个电话,可见时间还早,担心她还在休息,于是想打出的那一通电话,就作罢了。 其实,在医院的杨梦萌同样一夜没有睡,昏迷中的杨父上半夜颅内发生术后出血,此时还在手术室进行第二次开颅手术,生死未卜。 幸而沈江桥在杨父医疗卡内存下大笔医药费,否则面对这第二次手术,杨梦萌同样会与之前一样一筹莫展。 欠他的钱越来越多了,怕是一辈子不吃不喝才还得上。 沈流岚承诺的一年三十万的报酬,最快也得一年后才能入账,并且是需要以殷雅霓的工作生活点滴作为交换才能获得的。 如果沈流岚提出来的要求太过分,又或者是真的会侵犯到殷雅霓隐私,杨梦萌没信心自己真的能做到。 所以,这一年三十万的报酬,也未必就能拿到手。 杨梦萌站在手术室外的窗前,看着被霾雾笼罩着的首都街头,心情十分压抑。 父亲这两次手术所支付的巨额花费,到底还是要她自己想办法,才能将钱还给沈江桥。还有,父亲苏醒后的医疗护理费用、一家四口的生活费、弟弟的大学学费,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想办法。 在贫困和守护家庭面前,杨梦萌早已连信仰和自尊都可以抛弃了,更别说是曾经为了到美国留学而做的准备。 那些曾经千辛万苦考下的优异成绩通知单,全部都变成了废纸,跟着曾经那个天真、有梦想有理想的杨梦萌一起消失了。 十点的时候,沈江桥来了电话,杨梦萌只字不提杨父二次开颅的事情,只跟他说一切很好,不需要担心。 而沈江桥将殷雅霓失踪之事的最新进展简单说了一下后,也承诺找到殷雅霓,就马上回医院陪杨梦萌。 杨梦萌知道拒绝没有任何用,只能默认着同意。 这似乎是预示幸运的一日,午后,杨父刚结束第二次开颅手术,并且手术结果很好。 杨梦萌刚办完手续,在重症监护室外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杨父之后,正准备与杨母回病房等候,途中就接到了沈江桥的电话。 “殷雅霓找到了,我明天一早就回医院找你。” “雅霓情况如何?为何会被绑架?” “孩子没保住,腹部因为遭林安琪严重踩踏而大出血,医生刚通知也许需要切除子宫。” “天啊!”听到这个消息,杨梦萌因为惊恐、也因为心痛,瞬间落下了泪。“你还是留在海门帮忙吧,我爸爸这边挺好的,情况很稳定,你先不要过来了。” 虽然杨梦萌这样说,但沈江桥还是在隔日的中午到达了医院。 他在告诉杨梦萌关于林安琪与岚霓的恩怨始末时,亦无可抑制地流露出了对杨梦萌的担忧,因此一直交代她最好近段时间不要回海门。 杨梦萌再傻,也猜到沈江桥是担心她遭遇原配的报复,想必这也是担心她为他制造麻烦。 她并不觉得沈江桥是珍惜她,她知道,他因为怕麻烦、怕她缠上他,不但决绝了她的献身,甚至还想禁止她出现在海门。 可海门,杨梦萌不回去行吗?她还想争取沈流岚一年三十万的报酬,她现在的情况,几乎等同于人为财死的状态了。 她不仅要回海门,还要继续在RM集团上班,她还会为了钱,做更多的事情。 这是她经过一晚的深思熟虑决定的。 为了父亲的身体,为了弟弟的学业,为了辛劳大半生晚年仍不得安稳的母亲。 . 杨父在三天后苏醒了过来,经过三周的观察,情况趋于稳定后,沈江桥在北城找了一处条件十分优越的疗养院,安排杨父住了进去。 也因此,杨家人算是都知道沈江桥的存在。 但他只是向杨家人介绍自己是杨梦萌公司老板的哥哥,因杨梦萌工作上的卓越表现,以及公司本着人道主义,知道杨家的困难,因此决定承担杨父的所有医药费及后期疗养费。 他说得似模似样,杨家人都相信了,毕竟杨梦萌实在是优秀。而杨梦萌的弟弟也表示,大学将选择与RM集团主营业相关的专业,并在毕业后进入RM为其效力,报答RM集团的救父之恩。 看着家人傻傻地相信着沈江桥冠冕堂皇的谎话,杨梦萌实在是心酸,趁家人不留意的时候,偷偷去了阳台哭泣。 疗养院位于北城深郊的高山上,此时正逢小年时节,山下的万家灯火皆绽放着温暖的光亮。 杨梦萌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正满心压抑不知道该如何释放时,腰间蓦然一紧,一股熟悉的麝香味飘进鼻腔中。 不用转头也知道那味道是属于谁的,她没有回头,任由男人紧紧地拥着她。 “我明天回去了,年初二就过来找你。这段时间,你有任何事情,都要打电话给我,知道吗?”沈江桥在她耳边低语着。 “好,我知道了。” 杨梦萌竟出乎意料地温顺,并未有半点反抗,这让沈江桥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485.【沧江一梦26】实在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给你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年初二,沈流岚因为今年在南城过年,于是只有沈江桥带着父母一齐去了北城给书记先生拜年,并照往常那样,打算在书记先生的府邸住到开工之日。 中午一到北城,在书记先生家吃过晚上的围炉饭,沈江桥就谎称有应酬,打算离席。 书记先生见他第一次在年初二,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要离家,当下也料到了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书记先生之前因为他与傅臻闹离婚的事情还未平下的怒火,此时烧得更旺。 于是,沈江桥刚站起身,又被书记先生一声冷硬的“坐下”而压了下来。 “那边婚还没离好,你这又要去找哪家的姑娘?”书记先生对于沈家俩兄弟的行踪,一向了如指掌。 可沈江桥却还是想保护他与杨梦萌刚萌芽的感情,于是就回道:“离婚的事情没问题了。另外,我晚上只是要去疗养院探望一位老朋友。” 坐在长型餐桌尊位上的书记先生,虽然还是笑着的样子,但眼中的凌厉,却也是让沈江桥感觉颇有些压力。 “我估计不久之后,你这位老朋友,就会变成我的亲家了吧?照这么说,亲家抱恙在身,我理当也得随你一起去探望探望才合规矩。” “外公!” 沈江桥明显听出书记先生话中的威吓,一时也有些紧张,此时更是直接冲动地说道:“外公,请您不要去打扰生病的人,那些事情我会处理,不需要您费心!” “不需要我费心?没有我的费心,你今时今日哪有为未来丈人一掷千金的实力?”书记先生看着沈江桥反问道,从那标志性的镜片后方透露出来的寒意,让在座的江蓉和沈文堂也是有些担忧。 “江桥,不要跟外公顶嘴,外公都是为了你好,还不赶快回房间反省!” 说话的是沈文堂,他虽然也为大儿子离婚的事情搞得心焦不已,但到底不想看着他让书记先生失望。 当然,书记先生也不想与自己从小培养起来的长孙撕破脸,此时见沈文堂出来圆场,当即也就不再说什么,顺着他的意就让沈江桥回房间了。 回了房间的沈江桥,看着时间已逼近九点,怕是这时候再不出发,等去了疗养院,杨梦萌一家该休息了。 那他之前承诺的年初二就回来看她,便食言了。 承诺?沈江桥嘴角浮起一丝自嘲。 他在杨梦萌心中,估计这辈子都是最严重的失信人了,这个时候还谈什么承诺? 一支香烟燃尽的时间,沈江桥还是决定,从这一刻开始,重新拾起自己在杨梦萌心中丢掉的那些信用。 北城的大雪还未化去,他穿上厚外套、戴上厚手套,躲过花园中不定时巡逻的卫兵,绕过正大门守卫的侍卫,从后门偷偷地溜出了书记先生的府邸。 大过年的,又刚下过大雪,此时他走了两三公里,仍然打不到半辆车。 无奈之下,他只得让守卫在杨家人身边的探子开车来接他。这一来二往的,等他到疗养院的时候,已将近十二点。 幸而疗养院还有供探视人居住的临时房间,沈江桥办好手续住进后,才打了电话给杨梦萌。 接起电话的杨梦萌,声音如常,沈江桥当即就问道:“你还没睡?在做什么呢?” “在查阅资料。”电话那头的杨梦萌,态度依旧冷淡。 沈江桥回想起过去那个活泼粘人的女孩,此时面对她的冷淡,一时也是有些难过。 “我刚到疗养院,你爸爸应该休息了,我明天再过去看他吧。” “好。” “我现在在疗养院里的临时住房部,你要不要过来找我?”沈江桥说着,声音突然暗哑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杨梦萌,眼神一滞,看着电脑的眼睛,瞳孔不知不觉收缩了起来。片刻之后,她回了一声“好的”,就挂断了电话。 而结束了通话的沈江桥,起身走到窗外,打开窗户,又燃上了一支香烟。 烟雾缭绕中,他看着不远处,位于山上的几处疗养型别墅,杨梦萌一家,现在就住在其中的一幢。 环境如此优越,护理质量如此高端的疗养型别墅,一年的费用高得惊人,整个北城,乃至全国,没有多少人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而他,为了杨梦萌,亦不惜花费重金,一次性为杨父支付了十年的疗养费用。 书记先生虽然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但到底还是由着他,并未出手阻挠,倘若是书记先生想阻止这一切,沈江桥断然也是无法顺利让杨梦萌一家住进来。 沈江桥此举,亦是在试探书记先生的底线,看他到底能够容忍他和杨梦萌到哪一步。所幸目前看来,书记先生的态度,倒是让沈江桥有些欣喜的。 又是一支香烟燃尽,虽然开着窗,屋内却还是无可避免地飘进了烟味。沈江桥这才想起,一会若是杨梦萌进来,讨厌烟味的她,怕是又要与他闹一通。 就在他用双手忙碌驱赶着烟味散出窗外的时候,房间门铃响了起来。 他心中一喜,连忙上前开了门。 穿着一身素白羽绒服的杨梦萌正站在门外,鼻头和嘴唇因为路上被寒风吹打的关系,颜色比平时要红许多。 沈江桥连忙将她拉进了房里,关上门,压在墙上就是一阵失了魂魄的吻。 吻着吻着,他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睁开眼睛一看,杨梦萌正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看着他。 这一个眼神,让沈江桥一时也有些慌乱了手脚,连忙将杨梦萌拥进怀里,不停地亲吻着她的眉眼,“小萌,你怎么了?” 杨梦萌不言语。 “对不起,我不应该未经你同意就......” 沈江桥只是自言自语着,并未想到杨梦萌会顺着他这句话给了回应:“没关系,你为我爸爸花了这么多钱,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而我,除了这个身子,也实在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给你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音色冰冷木讷,沈江桥将她拉出怀抱,低头看着她双眼无神的样子,心底莫名地恐慌。 486.【沧江一梦27】我是未来要成为你丈夫的人 杨梦萌开始动手脱自己的羽绒服、毛衣,最后只剩下一件贴身的打底衣。 她动作机械、双眼无神,并不像上次那样,眼神还是鲜活的,还能流出屈辱的眼泪。今天的她,实在有够反常。 即使沈江桥此刻的内心还是因为她的到来而兴奋着,然而却在看到她这副模样,而迅速恢复了理性。 他拿起杨梦萌丢在一旁的衣服,一件一件为她穿上,然后,牵着她的手,来到了沙发上。 千言万语,反而在这一刻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沈江桥烦躁地爬着自己的头发,起身又到窗边点燃了一支香烟。 杨梦萌的心结太深,她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是他完全想不到的,他以为坚强的她,即使分手了,也能坚强地活下去。 完全没想到,她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碰巧在岚霓的订婚宴上遇到她,碰巧知道了她爸爸的事情,强硬跟着她一起回了Z市。 是否,此刻她献身的对象就是她想打电话求助的那位男同学? 想到这一层,沈江桥再次感觉到心被生生剐去了一大块,非常痛苦。 分手的时候,杨梦萌拒绝他的提议,坚决划清界限。 他不是没有为他们的爱情努力过,他从答应与傅臻结婚的那一日,就开始为离婚做着准备。 只是,对杨梦萌食言过一次的他,再不敢给出期限未知的承诺。 他怕她等了太久,怕自己耽误了她,她是如此优秀的姑娘。 如果当时,他能预料到杨梦萌会以这种方式来解决杨父的医疗费用,那么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她走。 她不想做见不光的地下情.人,她想要婚姻,他想尽办法,也会给她。 ...... 站在窗边吸着烟的沈江桥,眸子微微眯起,螓首低垂着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的杨梦萌。 一支烟燃尽了,他本想再抽上第二根,却在看到杨梦萌那微微有些皱起的眉头后,再次将香烟放进了盒子中。 他回浴室漱口、洗掉手上的烟味,才再次返回了房间。杨梦萌还呆坐在位置上,他上前,再次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小萌,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不是别人,我是未来要......”沈江桥原本想说,“我是未来要成为你丈夫的人。” 然而,却还是将最后那句最重要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转而说道:“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之外最为亲密的人,无论我为你做了什么样的事情,那都是应该的。” 杨梦萌还是不言语,虽然她心里有一万个理由可以将沈江桥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从自己欠下巨债的那一刻起,她在沈江桥面前已毫无尊严可言,也失了痛斥他的立场。 她的尊严,根本值不得那么多钱。 这就是蝼蚁的悲哀。 那天晚上,沈江桥抱着杨梦萌吻了又吻,慰藉了思念后,便将她送回了别墅。 此后的四天,他一直在别墅里陪着杨梦萌一起照料杨父,也会帮着辅导杨梦萌弟弟杨梦杰的功课。 杨梦杰与杨梦萌一样,学习异常刻苦,在Z市的重点高中就学,学习成绩一直是年段第一,有望被保送北外。然而他却告诉沈江桥,他要参加高考,他要以Z市理科状元的身份,考入清北大学,成为沈江桥的师弟,毕业而后进入RM集团,为他效力。 沈江桥苦涩地看着坐在一旁削苹果的杨梦萌,然而,她好像心事很重,似乎并没有注意听他们在聊什么。 关于杨梦杰进入RM这件事,到底四年后RM集团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毕竟RM的太子女伤了沈流岚的未婚妻,沈流岚断是会在RM集团掀起血雨腥风。 果然是说了一个慌,就要用更多的谎来圆这个慌。沈江桥会将话说一半,但却很少说谎话来骗人。他谎称杨父的医药费是RM集团资助,这实属无奈。 因而此时,沈江桥只能换另一种方式告诉杨梦杰,努力考入清北大学,进入大学后,就可以开始挑选自己想攻读研究生课程的国外大学,并提早做好留学相关准备和手续,最迟在本科毕业后的第二年,就要前往国外留学。 说到这些,杨家人都沉默了。 特别是杨梦杰,委屈地瘪了瘪嘴后,沉默中着低头看回课本。 沈江桥见他这样,也是有些不忍心,于是就说道:“梦杰,你只管好好读书,留学的费用,叔叔会处理。” “叔叔,我不会去留学的,我要早点出来赚钱,才能将我爸爸的医药费还给你们。本来我是打算高三下学期就出来打工的,因为我爸爸病得这么重,光靠姐姐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还好是因为你,我才能继续参加高考,上大学。所以留学的事情,我不会去想的。” 听了杨梦杰的一席话,沈江桥发现自己的鼻咽部有些难受地发紧,接着,眼眶便有了微湿的感觉。 他侧过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杨梦萌,她早已放下手中削果皮的水果刀,悄悄地低下头哭了起来。 她一哭,让沈江桥原本还忍得住的眼泪,瞬间也有种要夺眶而出的感觉。 杨家遭遇的这一切,原本就是他应当与杨梦萌一起承担的责任,然而却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误,而让这个家庭陷入了莫大的悲伤。 沈江桥心情难受,也担心杨梦杰心理负担太大,于是就借口想到下面走走,喊上杨梦杰一起离开了别墅。 此时,路边的积雪已慢慢有些融化,天空难得出现初春暖阳。 沈江桥拍了拍杨梦杰的肩膀,示意他往前面走。 俩人一路上走着,渐渐离开了别墅的范围,所以沈江桥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梦杰,你爸爸的医药费是不需要还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研究生想去哪个国家都可以,最好连博士课程也一起读了。钱的事情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和你姐姐,会负担起你所有的学费及一切生活费用。甚至,我们还会让你过得比一般同学的生活更好。” 487.【沧江一梦28】第一位成功钓上高官的女学生 饶是杨梦杰再单纯,多少也看过未婚女子被金主包-养的新闻。他原本以为沈江桥只是因为姐姐工作表现出色所以才帮助他们家,可这会儿,沈江桥说的这些话,却让杨梦杰感觉有些怪异。 而沈江桥见杨梦杰如此诧异,却只是笑了笑道:“将来的某一天,我会成为你姐夫,但是你姐姐目前还未答应我的追求,所以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你要替我保密。” “姐夫?”杨梦杰抬头看着这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叔叔,很难将他与自己那刚大学毕业的姐姐联系在一起。 “是的,我很快会跟你姐姐结婚。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担心,好好念书,知道了吗?”沈江桥没有再往下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揽着杨梦杰往回走,他相信杨梦杰会理解的。 回别墅后,沈江桥寻思着出来四天了,第二日便要带着父母返回海门,照往常的习惯,书记先生在前一天晚上肯定会有工作交代,于是他当天下午便告别了杨家人,准备返回北城。 当时是杨梦萌送他出去的,在没有人的楼梯处,沈江桥将杨梦萌一把抱进了怀里,不断地吻着她的眉眼说道:“小萌,我要回去了,下周五,也就是2月14号,我会再来看你,你好好照顾你爸爸,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杨梦萌没有回应,任由沈江桥抱着她亲了一会儿后,才返回父亲的病房。 年初七中午,沈江桥带着父母乘坐北城-海门的航班,在下午时分到达了海门。 而杨梦萌,也在同一天晚上返回了海门。她回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稍微收拾了一下房间,人很疲累,但她还是强撑着精神,去阳台给前雇主打了个电话。 “是王总吗?我是杨梦萌,您还记得我吗?” 电话那头的王总明显一诧,杨梦萌他肯定是记得,并且印象极深,他的企业里,第一位成功钓上高官的女学生。 一想起沈江桥,杨梦萌的前雇主连忙摆起笑脸,好声好气地回道:“记得记得,小杨啊!你最近怎么样啊?今天怎么有时间打电话给我啊?” “王总,我去年七月份就从海大毕业了,现在在RM集团上班。” “RM集团?”前雇主在电话头有了一声疑惑,他想了又想,才笑着说道:“小杨你之前不是想到美国留学么?怎么到企业上班了?” “我家里有点事情,所以.....我就不出国留学了。王总,我今天打电话给您,主要是想拜托您帮我留意看看有没有收入比较高的兼职做。” 听了这么久,前雇主总算清楚杨梦萌打电话来是什么事情了。 无非就是被金主甩了,失去了经济来源,想要靠某些特殊工作来快速增加收入,用于维持以往被金主包-养水平的奢侈生活。 想着杨梦萌也帮他从沈江桥那边争取到了政府补贴项目,前雇主本着好来好往的心态,一口答应下会替她留意这方面的工作。 . 翌日,杨梦萌回了综合管理部销假,遇到了苏俊杰。 从他口中,她知道了自己请假的这一个月里,RM集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 殷雅霓在岚霓订婚宴上被林安琪绑架,痛失三个月大的胎儿,这会儿正在家里疗养身体,应该不会回来上班了。 凌楚楚因为当时跟着殷雅霓一起被绑走,舍身救出殷雅霓,并且在警察局供认了林安琪的犯罪事实,现在被林家盯上,也回老家了。 而林安琪,则人间蒸发。有人说她偷渡离开了国内,有人说她被沈流岚处理了。 这一个月,恍如一场梦,杨梦萌这才意识到,不仅仅是自己,好像大家都在经历着悲伤。 当时一起从海大来RM集团的五个同学,此时就剩下她、苏俊杰及何浩然三人。这让原本在RM集团就没什么朋友的杨梦萌,更觉孤单寂寞。 她匆匆告别苏俊杰后,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虽然她缺钱,虽然RM集团给的薪酬只是杯水车薪,但她依然要努力将工作完成好,不负自己海大优秀毕业生的身份。 晚上刚下班,她就接到了前雇主的电话,对方声称自己有过合作的私人会所需要女陪聊,问杨梦萌有没有兴趣去面试一下。 杨梦萌在电话隐晦表示自己不卖-身,而前雇主只是笑着让她放心,只是陪酒陪聊。 于是,杨梦萌还未吃完饭,连职业套裙都来不及换,就去了前雇主说的那家私人会所。 会所看起来很高端,不像一般的声色场所。杨梦萌在门外踟蹰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踏上那代表着另一个世界的台阶。 她身材高挑,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小西装及包裙,一看上去就是标准的白领丽人,一点都不像是来会所面试的人,倒是有点像来会所抓奸的原配,所以会所大堂的经理,看到她过来,就想将她轰走。直到她出示了前雇主的电话,会所经理才疑惑地将她带到了老板的办公室。 通过一条华丽的长廊,她被带到了深处的一间办公室。 那间办公室很大,然而设计却很简单,处处透露着品味,与会所给人的感觉一样,一点都不会有色-情的味道。 办公室的窗前,背对杨梦萌站着一位穿着白衬衫与深蓝西装马甲的男人,看他的背影,杨梦萌猜测他的年纪并不大。 果不其然,对方挂上电话回过身,看上去不过三十岁。那瘦削的脸庞与深邃的五官,竟与沈江桥感觉有些相似。 对方似乎也感觉到杨梦萌专注的目光,于是便笑着从窗前回到会客用的沙发区,并绅士地请杨梦萌入座。 没有半丝废话,对方接过杨梦萌呈上的简历后,亦简单介绍过自己:“杨小姐,你好,我是这家会所的总经理傅霁。” “傅总,您好。” 杨梦萌打过招呼后,就安静地坐着等对方的提问。 对于她的简历,傅霁倒也看得仔细,似乎还边看边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488.【沧江一梦29】她一小时要多少钱? 不过简单的四五页简历,傅霁竟然花了二十分钟才看完,他满意地将简历放在桌上后,视线转回杨梦萌身上。 “杨小姐,我想知道你为何会想到会所来上班?” “因为我爸爸生病欠下了一大笔债,我弟弟上大学也需要钱,所以我才拜托王总帮我留意的。” 傅霁点了点头,拿出一旁的合同和自己口袋里夹着的钢笔,随即问道:“看过你的简历,我觉得你的资质非常好,给你一小时2千元的报酬,你可以接受吗?” “2千元?”杨梦萌有些惶恐地看向傅霁,“傅总,王总说只需要陪聊和陪酒,我是不做那种事情的。” “我们会所没有那种服务,一般是陪聊陪酒,如果你不会喝酒,也可以拒绝。我们的客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般不会强迫你的。至于你们自己看对眼了,想私底下发展,会所无权干涉,当然,若出了什么危险,会所也不负责。” 傅霁只是公式化地说出这些话,杨梦萌不傻,立刻就知道了这个会所明里说好听是没有那些服务,其实暗地里定是收取了会员高昂的会费,然后提供这么一个平台,让他们认识这些需要钱的女孩子。 杨梦萌虽然心有畏惧,但一小时2千元的价码还是深深地吸引了她。 如果她每天晚上七点开始上班,一直到十二点,一天就有一万块的收入,那么只要做上一年,就能将沈江桥为父亲垫下的医药费还清了。 虽然父亲在疗养院里的开支才是真正的大头,但至少能还上一部分是一部分,这样她面对沈江桥的时候,也不必每次都那么煎熬。 “好的,傅总,我明白了,还有其他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傅霁此时已经刷刷在合同书上写下了价码,并递给了杨梦萌签字,面对杨梦萌的问题,他只是淡淡地答道:“你要注意去吸收最新的时事资讯及全球经济动态,我们的客人大部分是政府官员及跨国企业的高层,你要想,自己需要掌握哪些谈资,才会吸引他们再次点你的台。” 傅霁说话简单到位,杨梦萌很快就理解了。原本可以第二日再来上班,但是她赚钱心切,当场就要求立刻上班。 会所有一间大的化妆室是专门给这些***孩休息的,杨梦萌被领班带进去后,分配到了自己的化妆台及号数,以及三套服装。 领班吩咐她,先换上服装和妆容,准备好后便可以坐着休息,等待客人点台。 服装,不过是三套款式简单的长裙,杨梦萌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换好长裙出来后,惹得同一间化妆室休息的女孩们羡慕不已。 她来到梳妆台前,见上面摆着一些别人用过的化妆品,于是碰都没碰,只是用自己包里带着的唇膏,给嘴唇上了一下颜色,让气色看上去更好一些。 也许是傅霁想知道她的价值和市场,很快就优先安排她上台了。 包间里有一张豪华大圆桌,可以容纳20人同时用餐,在杨梦萌进来之前,已经先有几位会所的姑娘进来了。 瞥见那些与自己一样的年轻女孩子,打扮优雅,却满脸谄媚地坐在那些大老板身边,杨梦萌的心情十分难受。 领班将杨梦萌带至大圆桌面门尊位上的一位中年男士身边,并弯腰介绍道:“刘菊长,这位是会所新来的萌萌小姐,她可是如假包换的才女,今天才第一天上台,还请您多照顾。” 话落,刘菊长转头看了杨梦萌一眼,不苟言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艳,而后,才装模作样地回了一句:“这是当然,萌萌小姐坐吧。” 领班怕了拍杨梦萌的手臂,低声说了一句“好好跟刘菊长聊天”,就出去了。她一走,杨梦萌自然得坐上刘菊长身旁的那个空位。 刘菊长并未理会杨梦萌,而是径直与身旁的朋友喝着酒谈天说地,好似坐在一旁的杨梦萌就是个人肉道具。 杨梦萌环视了大圆桌一圈,发现会所里的其他姑娘,大都是主动伸手攀在身边的客人身上,故作熟络状。她再看向坐在身旁的刘菊长,应当是这些人里官位最大的,自然架子也大,此时他的一点都不理会,似乎是在等着杨梦萌主动讨好。 主动讨好?这几个字浮上杨梦萌的心头,搞得她一阵恶心。 除了与沈江桥谈恋爱时,偶为增加情趣,对他做过讨好之事,否则她杨梦萌这一辈子讨好过谁? 而看着身旁这位摆着官谱的刘菊长,杨梦萌免不了又想起她与沈江桥的第四次见面,亦是差不多的场景,然而沈江桥却一直关心着她会不会饿,甚至主动要了热牛奶给她喝,席间亦时不时回过头跟她聊天。 现在想来,沈江桥当时作为省国资厅的厅长,官位比现在这位外贸局的刘菊长大多了吧?也没见他这样摆谱,不过也是了,沈江桥当时毕竟喜欢她。 三个小时里,杨梦萌一直在回忆着与沈江桥的过去,全然没有注意听身边这些菊长们在聊些什么,因此刘菊长终于拉下脸转过头来问了她一个问题时,杨梦萌竟然答不上。 刘菊长当时的脸色很难看,直接就问了身旁的秘书:“她一小时要多少钱?” “三千块,菊长。” 刘菊长一听杨梦萌一小时要三千块钱,竟然还在这里发呆,瞬间就怒了,扯着嗓子要外面的服务员将经理叫过来。 经理进来后,刘菊长开始怒斥:“三小时花了我将近万把块,就给我这么个木头?还说什么?才女?我呸!三小时一句话都不说,就跟个太后老佛爷似的,难不成要我伺候?” “刘菊长,您先息怒,萌萌小姐可能是因为第一天上台,所以暂时还不适应,要不这样吧,今天会所为您免单?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们萌萌小姐一次机会吧?” 刘菊长一看就不是好打发的角色,因此杨梦萌自知自己此劫难逃,干脆就站在一旁,让会所为自己周旋。 489.【沧江一梦30】颐园 “给她个机会?” 刘菊长那狭长的眼睛,在杨梦萌身上转了又转之后,才稍微有些放下怒气,继而笑着说道:“那就看她的诚意了。” 经理一听刘菊长这么说,瞬间就拉过站在一旁的杨梦萌,故意抬高声调尖锐地说道:“还不快点给咱们大人有大量的刘菊长道歉!” “刘菊长,对......” 杨梦萌刚垂下眼帘,鞠了一躬,道歉的话正说一半,那边的刘菊长就打断了她说的话,“别整这些表面功夫,要道歉,就来点实在的!” 经理一听刘菊长想要实在,马上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于是便将不动声色地将杨梦萌护到身后,自己则再次上前跟刘菊长交涉:“刘菊长,您看,萌萌小姐新人,不要吓到她了,不然以后咱们会所又少了一位优秀的女陪聊,您说是么?” “你们会所少人关我啥事?我只想要得到今天损失的赔偿!” 话已至此,经理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好话也说尽了,奈何刘菊长态度如此强硬,他只能转头看向杨梦萌,眼神充满同情,“你试着跟刘菊长和解一下吧,有什么困难,再打电话叫我过来。” 杨梦萌依然是低着头站在后面,她实在不知道刘菊长要的实在是什么。 经理一走,刘菊长踢出了一把椅子,招呼杨梦萌坐下。 杨梦萌看了他一眼,那凤眼一瞥,竟然让酒过几杯的刘菊长,心儿整个都颤了起来。 这个丫头,从方才一进来,他就被她迷上了,但根据他这几年阅女无数,这丫头一看就是软硬不吃的主,如果不理她,断然是半天屁放不出一个。所以,他刚才就干脆晾着她,并趁机大动干戈把会所经理找来,进行各种投诉和刁难,无非也是想带她出台。 “萌萌小姐,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刘菊长笑着问坐在椅子上的杨梦萌。 “嗯。” 他接着说:“欠信用卡的卡债了吧?” “没有。” “欠高利贷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做这行?”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杨梦萌的一句无可奉告,搞得刘菊长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他当即就火大地扯着她的手臂站了起来,“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在你身上花了小万块,带你出台绰绰有余了!” 他这一拉扯,也着实让杨梦萌有些错愕,当下也只能抓着他的手臂厉声问道:“你放手!你做什么?” 刘菊长并不理会杨梦萌的反抗,大手一挥,一旁的爪牙就上前来一起制服住了杨梦萌。 包间内的其他姑娘从没见过这个阵仗,都尖叫着作鸟兽散了。而杨梦萌,则被刘菊长的爪牙反剪了双手,推着往门外走。 她身上原本就只穿着薄薄的无袖长裙,此时因为双臂被反剪,更显出胸前的伟岸,刘菊长在一旁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不断地吞咽着口水。 她刚被推着走过了几个包间,就见傅霁带着两个人迎面走了过来。他一上来就握住了刘菊长的手,笑得讨好:“呦!刘菊长,您今天可来了,怎么也没打电话跟我说一声,我好亲自送瓶好酒到包间给您尝尝。” “我哪敢劳烦沈厅长的大舅子给我送酒呐?”刘菊长说着,似乎有点不太高兴好事被傅霁打断,瞬间也没了好脸色。 而听到“沈厅长”三字的傅霁,神色明显一僵,但很快就又隐去了怪异,继续笑着说道:“刘菊长您真是说笑了,论资历,您可是我妹夫的前辈,就是今天我妹夫在这里,也得尊称您一声刘菊长,哪里能让您来给送面子呢?” “是么?前辈?”刘菊长听闻这句话竟开怀大笑起来,而他的笑容,在见到从傅霁身后,阴鸷着一张脸走来的那个男人时,瞬间就吓得血色全无。 只见他刷白着脸,低着头走向来人,怯懦道:“沈......沈厅长,您今天也来了。” 而见到沈江桥走过来的傅霁,当即也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看来,刚才他的厥词应该被沈江桥听了去。 沈江桥只带着张秘书和司机两个随从,一行人走过来后,他并未多看杨梦萌一眼,只是沉着脸示意刘菊长跟他到一旁说话。而傅霁,则跟着张秘书走了。 而刘菊长那些爪牙,见他被沈江桥带走,都紧张地跟在他后面一起走了,谁也没工夫理会杨梦萌。 此时,长廊上只剩下沈江桥的司机及杨梦萌。 “杨小姐,好久不见。”虽然杨梦萌平时都是由沈江桥自己接送,但作为他的司机,还是免不了会与杨梦萌打过几次照面。 杨梦萌此时,也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被沈江桥撞上。她倒无所谓沈江桥将她想成什么样的女人,反正她在他面前,已经那么不堪了。 “杨小姐,沈厅长请您到车上一叙。”司机说着,便侧过身,示意杨梦萌往会所的出口方向走。 杨梦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并不适合就这样出门,于是就对司机说道:“麻烦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一下衣服就来。” 十分钟后,杨梦萌跟着沈江桥的司机离开了会所,坐进了他那辆昂贵的迈巴赫里。 她在车里等了足足有半小时,沈江桥才带着张秘书从会所出来。他一上车,并未与杨梦萌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命令司机去颐园。 颐园是沈江桥位于浅水湾的别墅,当时,沈家在浅水湾斥巨资买了两套楼王别墅,分别是御园和颐园,赠与沈江桥与沈流岚作为结婚礼物。 沈流岚的御园,一早就在订婚时,将别墅的产权变更到殷雅霓名下,作为订婚礼物送给了她。 而沈江桥的颐园,则一直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就连当初,傅臻见殷雅霓获得了御园的产权而向他索要颐园时,沈江桥亦不为所动。 傅臻因此跟他大吵了一架,当晚更是一夜未归。依沈江桥对她的了解,她势必会在当晚负气做出自认为可以报复他的事情,于是他就顺她的意,安排了两名男公关给她享用。 490.【沧江一梦31】我们回家吧 而颐园,沈江桥则按照杨梦萌喜欢的样子去设计,终于在三个月前完成了所有装修工程。 这处别墅,他一早的打算,就是想等自己与傅臻解除了婚姻关系后,建立为自己与杨梦萌的小家。 可后来,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计划,就像今夜,当他接到电话,杨梦萌竟然去了傅霁的会所当陪聊,他整个人不知道有多害怕、多愤怒。 从海门东环到西环的颐园,路上的时间将近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杨梦萌与沈江桥谁也没有说话,任由空气安静着。 到达颐园后,张秘书与司机直接就离开了,杨梦萌坐在车里,并不打算跟沈江桥进去,她觉得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并不需要独处。 沈江桥下车后,见她还坐着不动,干脆绕到车的另一头,用力地打开车门,将她抱到了别墅里。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杨梦萌挣扎着,而沈江桥根本不理会她的反抗,箍紧了她的身体,上了二楼后,就将她丢到了主卧室的大床上。 就着窗外的月光,杨梦萌看到沈江桥开始脱自己的西装,衬衣,直到浑身仅剩下西装长裤。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将在今晚彻底告别少女时代,也预料到自己过了今晚,就将坠入深渊。 也许是彷徨,也许是幡然悔悟,她在沈江桥最后要冲进她身体的时候,突然失声痛哭。 饶是沈江桥再热烈地想要她,然而此时看到她哭得这般伤心,到底还是舍不得,于是只是像以往那样,抱着她磨蹭了几次,纾解了自己的火热之后,才从她身上翻下来。 杨梦萌还在低声抽泣着,沈江桥双眼盯着天花板,还喘着粗气问道:“今天你为什么会在那里?想快点挣钱还我?如果对着那些人你卖得下笑,为何对着我总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因为取悦那些人,我能得到钱。取悦你,我能得到什么?得到背叛?得到欺骗?得到痛苦么?” 沈江桥知道杨梦萌自甘堕落的始作俑者都是他,此时他虽然说着气话,但也不敢真正去责怪她。 黑夜中,他翻过身,又将杨梦萌抱回怀中,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是想事情成了再告诉你的,但是我不希望看你继续这样对待自己,所以我先跟你说清楚。我从答应与傅臻结婚的那一天开始,就做着离婚的准备。我一次都没有碰过她,婚前没有,婚后也没有。我的身心,从未背叛过你。我只是......被傅家摆了一道,无可奈何才娶了傅臻。我现在手里有让她心甘情愿离婚的东西,离婚只是早晚的事情。我记着自己与你的五月二十日之约,三个月后,我们去结婚登记,就在五月二十日那一天。”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杨梦萌说着,就挣脱了沈江桥的怀抱,起身整理好衣服,摸黑就离开了房间。 沈江桥还在意犹未尽着,当他意识到杨梦萌离开房间时,房门已经落锁了。他起身胡乱地套上自己的衬衣和西装追出去的时候,杨梦萌似乎已经离开了别墅。 他急忙回车库开了车出来,沿路开得慢慢,仔细看着道路两边,直到去到了一公里外的园区大门,他才意识到这么短的时间,杨梦萌是走不到大门口的,她这时候应该还在颐园周围的地方躲着。 于是沈江桥急忙调转车头,又回了颐园。 车子还未回到颐园门口,远远就看见有一团黑色的人影蹲在颐园旁边的巷子边。沈江桥赶紧将车子停在路边,上前看了又看,才确定那是穿着黑色套装的杨梦萌。 此时,她身上的颜色,与子夜的黑融成一片,如果不是沈江桥找得仔细,根本就发现不了。 她正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里,小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与分手那晚上一样。 “小萌......对不起。”沈江桥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悄悄地将杨梦萌拥到了自己怀中。 杨梦萌还是哭着,甚至因为沈江桥的安慰而哭得更委屈。 “小萌,我们回家吧。”他说着,就将杨梦萌抱回了车里,接着启动车子回到颐园。 也许是心力交瘁,也许是料到小心翼翼的沈江桥并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杨梦萌当晚就在颐园的客房里住下了。 她没有换洗衣服,原本是打算和衣稍微休息过,明天到宿舍再洗澡换衣的,但沈江桥却在她快要入睡的时候,敲开了客房的门,并塞给了她一套干净的睡衣。 杨梦萌最直接的反应就是那是傅臻的衣服,当场就生气地扔在了地上。而沈江桥却好像参透了她的心事一般,上前将那睡衣捡起重新塞回了她的怀里,并说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衣服,已经洗干净的。这个别墅傅臻没有来过,你不需要担心。” “我担心什么?是她先三了我的,还是我三了她的?要说担心,应该她担心我回来寻仇才对吧?” 杨梦萌就那么站在房门口与沈江桥呛声起来。其实她明白,男人出轨,怪小三没用,该怪的还是男人不安分。 但此时沈江桥竟在她面前直接提起傅臻的名字,对于这个让她既羡慕又嫉妒还带着仇恨的名字,此时她自然火大。 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敌意,在面对同一个男人时,分外明显。 而面对她的醋意,沈江桥倒是很意外。杨梦萌从未主动在他面前提起过对傅臻的情绪,而今晚,她竟然会说出是傅臻三了她,这倒是有一种原配的气场在。 杨梦萌原以为沈江桥会反感她说出这么带有敌意的话,正准备等他生气而跟他大吵一架,趁机甩脸离开,可却没想到沈江桥只是一如往常地笑着。 这笑容让她觉得更为火大,于是直接对着他低吼道:“你笑什么?我要找你老婆寻仇你不应该生气吗?” “我笑你终于知道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如果你早一点这么吵这么闹该有多好?你当时就那么简单地放过了我,太傻了。” 沈江桥这么说的时候,又一把将杨梦萌抱进怀里,喃喃着:“你真的好傻。” 491.【沧江一梦32】你应该是不爱我了吧 沈江桥再一次提起往事,这让杨梦萌暂时忘却了痛的伤怀又再次被掀了起来。因而此时,面对他的怀抱,杨梦萌是反感至极的,甚至用尽全身的力气也要挣脱出来。 “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我爸爸生病了,我急着回老家,我肯定要闹到你单位去,让你和傅臻都做不了人!”杨梦萌愤愤地说,沈江桥甚至能看到她眼中冒着的怒火。 若是一般的官员听到这样的话,估计早就要想办法堵住她的嘴了,可沈江桥此时却不恼也不怒,再次将她扯进了怀中。 “那晚之后,我去学校门口等了你一周,就是要等你来跟我闹。可你就这样消失了,就连我把我们曾经约好要结婚的日子拿去跟别的女人办婚礼,你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当时我觉得你应该是不爱我了吧,所以,我就告诉自己要放你走。” “当时我爸爸的情况太紧急了,所以我当晚就回老家了。是的,我是不爱你,对于我来说,我更爱我的家人、我的自尊、我的未来。所以,过了今晚,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管你跟傅臻是离也好、不离也罢,都跟我没关系,我不会接受曾经背叛过我、伤害过我的你。你放心,钱我会想办法还你,就算我卖身我也会还你!”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杨梦萌笑了,她以为,话讲到这里,她与沈江桥的孽缘可以彻底结束了。于是,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沈江桥推出了门外后,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隔着门板,她的身体慢慢滑落,无声痛哭着。 她以为经过沈江桥那一劫,这辈子就再不会为情所困,然而她到现在才明白,她最大的困,怕这辈子都与沈江桥脱不了干系了。 就在杨梦萌与沈江桥忍受着这个无眠的夜晚时,傅霁那边正在会所的办公室,饶有趣味地盯着电脑监控。 他起初不过是想确定杨梦萌到底是自己走的,还是被刘菊长带走的,可竟然被他发现杨梦萌是跟着沈江桥的私人司机走的,并且那司机对杨梦萌的态度,就像对自家主子那般恭敬。 这,实在是有点意思! 杨梦萌的简历还躺在桌上,傅霁盯着那份简历回想了许久,早先查看的时候并未发现她与沈江桥有任何关系。 这天南地北的俩人,唯一能扯上关系的无非就是杨梦萌就职于沈江桥的弟弟沈流岚参有股份的RM集团,可这RM集团,别说沈江桥了,就是沈流岚也鲜在那里露面。 根据傅臻曾经谈起,沈江桥更是从不插手过RM集团的事务。 那么,这俩人是如何相识的呢?相识了多久? 自然的,他想到了介绍杨梦萌来会所的王总。虽然此时夜已深,但心中想知道沈江桥与杨梦萌关系的傅霁,心痒难耐,还是拨打了杨梦萌前雇主王总的电话。 王总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沈江桥与杨梦萌的关系见不得人。相比于傅霁,他更怕得罪沈江桥,于是他也没透露太多,只说杨梦萌确实在他的企业兼职过,但不清楚与沈江桥之间有什么关系。 傅霁碰了钉子,但他不会就这么放弃,挂上与王总的电话后,他又拨打了傅臻的电话。 傅臻似乎刚哭过,电话中传来的是浓重的鼻音。傅霁才不会关心她为何而哭,此时直接问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你跟沈江桥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知道他外面什么情况吗?女人方面。” 电话那头的傅臻一听这个问题,直接就抓狂了,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她那股疯狂,“他没有女人!我找人查过他,他没有女人!他不会有其他女人的!” “你再好好想想,或者是婚前有没有交往的女人?” “婚前?”傅臻声音一顿,想起了她唯一一次在沈江桥面前听到的那通电话,瞬间不由得一阵寒意浮上心头。 过了好半晌之后,她才失魂落魄地说道:“他之前好像有个女朋友,可能还是个学生,当时我听他在电话中问她是不是在图书馆温书。” “学生?”傅霁瞬间拿过桌上的简历看了一眼,继续问道:“也就是说,一年前,他交往的女人还是学生?” “是的。” “我知道了,挂了。” 就在傅霁刚挂上电话,傅臻又打过来了,“大哥,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江桥是不是去你的会所找女人了?” “今天会所来了一名新陪聊,去年刚从海大毕业的。一开始她得罪了外贸局的刘菊长,刘菊长你知道的,自然是要带她出台。我刚上去交涉了几句,沈江桥就带着秘书和司机过来把人带走了。” “把她的资料发给我,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傅臻没了原先的激动,此时冷静地抛下这句话,就挂上了电话。 一分钟后,她就收到了杨梦萌的简历。一看杨梦萌与殷雅霓作为同一届海大优秀毕业生进入RM集团,她大概就明白了沈江桥为何会在岚霓订婚宴上突然消失,为何会在同一晚出现在机场,又为何那几日会在北城。 北城与杨梦萌老家Z市仅有2小时的车程。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 当时她从对方手中将沈江桥三了过来,对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开始,她以为是沈江桥安抚功夫做得好,正因为这样,她认为他决心与自己好好过日子。 现在看来,俩人一直是藕断丝连着,且对方现在就是复仇而来了,沈江桥才会不惜下了那么大的套,也要与自己离婚。 傅臻认为,这是杨梦萌对她的挑衅,所以才会选择去傅霁的会所招蜂引蝶,伺机让沈江桥出面英雄救美。傅臻原本就善妒,面对这么大的挑衅,她断然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对于沈江桥,她自然是不敢动他分毫的。目前,唯有捏碎了杨梦萌,她的心里才能解气! 很快,她就打了电话给熟识的银行工作人员,要求对方帮她刷出沈江桥的银行流水。 492.【沧江一梦33】干脆让他下马算了! 碍于沈江桥的身份,傅臻的银行朋友自然不敢把国资厅长的银行流水刷出来给她。 任谁都知道这位沈厅长来头不小,那要是真出个什么事情,怕是连他们总行的行长都会倒霉。 男人一旦在外面有了女人,往往银行账户都能查出线索,傅臻对这一点一直深信不疑,此时更是大费周章联系了各种黑客,想要黑出沈江桥的账户信息,但都无法成功。 她在家中如坐针毡等了一宿,愣是毫无进展。这会儿,她干脆坐到电脑前,尝试着登陆沈江桥的私人邮箱。好在邮箱可以用各种密码不限次数尝试登陆,并不像网银那般,密码连续输入五次错误就会被锁定。 傅臻用了沈江桥的生日、自己的生日、沈家父母的生日、沈江桥的手机尾号、车牌号,各种她能想得到的数字组合去试着登陆,都无法成功。 正在她颓然地打算放弃时,眼神突然瞥到被自己丢在桌上的简历。 强烈的第六感,她鬼使神差地用杨梦萌的姓名缩写及生日试着登陆,在点下确认键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是无比恐惧的。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用着前女友的相关信息作为密码登陆。 那说明,他每天登陆一次邮箱,至少都会想到她一次,那么他们结婚以来的九个多月,他都一直在想着她。 饶是她此番再纠结,最终也是鼓起勇气点下确认键,而邮箱登陆页面却提示着【您输入的密码有误,请再次输入并确认。】 那一刻,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也许,沈江桥并未如她想象那般地爱着杨梦萌。 此时,窗外的天空已微微呈灰白色,看来又是无晴有雨的一日。 傅臻起身到窗前,傅霁的车位空荡,看来他又一夜未归。她干脆换上衣服,直接出门去了傅霁的会所。 会所正歇业不久,门口的保安人员看到傅臻臭着一张脸出现,当下也不敢阻挠,直接让她去了傅霁休息的楼层。 她心情焦灼,踏上楼梯的脚步声自然分外响亮,百来道楼梯她三下五下就到了傅霁的房门外。 急匆匆敲了几下,房内的主人还未出声,她就直接开门而入。躺在傅霁床上的年轻女人,尖叫着裹上床单躲到了一边。 傅霁还在沉睡,被尖叫声惊醒,看到站在门口逆着光的女人,看身型也知道是自家妹妹,于是大手一挥,不悦道:“把门关上,去办公室稍等片刻,我换好衣服就来。” 傅臻于是退出了傅霁的房间,去了他二楼的办公室。 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傅霁就出现了。 他还是黑沉着一张脸,昨日自己看上的杨梦萌被沈江桥中途劫走不说,好不容易找了个身型差不多的姑娘替代,这会儿刚睡下没多久,又被自家的失婚妹妹挖了起来。 真是欠了这俩人的! “一大早的扰人清梦,到底有什么事儿?” 傅霁整个人窝进那套昂贵的进口沙发里,翘起二郎腿,随手拿了旁边的雪茄就抽了上。 就在他揪着眉毛吞云吐雾间,傅臻丢了一张撕边杂乱的原木纸浆页到桌上。 傅霁垂下眼睛一睨,问道:“你丢一张书本的扉页给我做什么?” “那上面记了沈江桥所有的银行账户信息,包括他的一切社交账号,以及他的两只手机号码。” 闻言,傅霁立刻将叼在嘴里的雪茄拿了下来,整个人驱身向前,将桌上那张纸捏在手中,压低声音对傅臻说道:“你不怕死么?敢查沈江桥?” “查他又怎样?他现在要跟我离婚!一旦离成了,他就再不会帮我们傅家分毫的!这种人,干脆让他下马算了!” 傅臻情绪激动,声调也跟着扬了几分贝,傅霁担心隔墙有耳,于是连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疯了!他不帮我们傅家,我们至少还能保持现状!动了他,他下不下马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书记先生和沈流岚会立刻灭了我们傅家!你到底懂不懂这个道理?” 傅霁这一番话并非危言耸听,但傅臻可不管,她此刻已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愤然挣开傅霁的手后,直接吼道:“我不管!如果你不想办法帮我查他的账户,我自然有其他办法!” “你!” 傅霁被傅臻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鼠目寸光说的大概就是傅臻这种女人,倘若不是她无脑,傅家当时花了那么多心思,将她安排在厅长秘书部,断然也不会是今日的结果。 一想到这些,傅霁就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开始对傅臻数落道:“当时我怎么教你的?啊?但凡有点脑子的女人,都不会想出先爬上沈江桥的床,再来假怀孕逼他就范这种烂招!结果自己吃亏了吧?我看杨梦萌这方面倒比你强一百倍!你姿色也不见得比她差,怎么就抓不住沈江桥的心呢?好歹你还有跟他朝夕相对的机会!这机会搁谁身上,都不至于像你现在这个结果啊!” 傅臻情绪原本就激动,这会儿被傅霁一数落,更是拿着包要夺门而出。 傅霁怕她再做蠢事,只得又将她捞回办公室稳住,随即拿了电话给银行的熟人,说晚点过去喝茶。 去银行的车上,傅霁就直接说了:“一会儿我进去跟人家坐坐,尽量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你就在车里等我。我可不能跟你保证一定能看到什么,我只能尽力而为。” “我要进去,我一定要去看看他到底在那个贱人身上砸了多少钱!” “得!本来还有的看,你一进去了,人家见你一生人,还会愿意给看?这个中厉害,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最后,傅霁一人进了银行。 傅家在海门当地也投资了些事业,这年头,找银行融资的生意人不少,傅霁就是其中一人。 凭借着与该银行信贷科科长的交情,傅霁委婉地说明了来意:自家妹妹妹夫闹离婚,妹妹想知道妹夫账户内是否有不同寻常的开支,这样好先心里有数。 这种事情科长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笑了笑,说道:“傅总,刷账户流水记录是需要有授权的,你这个情况,我无能为力啊。” “不需要列印的,你只需要让我看几眼就可以了,或者你帮我看几眼?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大额的支出就行了。” 科长难辞,只得答应尽力而为。然而,当他接过傅霁递过来的账户号码及户主姓名,脸色瞬间一僵,下一刻就掉落了那张纸。 傅霁看着他怪异的神色,当即就问道:“王科长,有什么问题吗?” “傅总,这位沈厅长,是连省长都要礼让几分的人物,您这......可是在为难我啊!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我们整个银行都会有麻烦的。” 493.【沧江一梦34】送你和傅臻一起下地狱 傅霁无功而返,他至始至终都没机会见到沈江桥的账户流水,然而,银行人士却暗示了他,“劝您不需要再纠结沈厅长的账户了,他的账户很正常,所有收入及支出,都很合理,即使你看到了,也找不出什么东西的。” 当他把这些话如数告诉傅臻时,傅臻时先是无法接受地闹了一通,待冷静下来后,又抓着傅霁说道:“错了!我们错了!” 傅霁被她搞得心烦意乱,当即就甩开袖子,怒而问道:“那正确的是什么?” “沈江桥这个人多小心啊?他买车,装修别墅,人情往来,全部都是花了大价钱的!如果他的账户收支正常,那肯定就有问题了!他一定不是用自己的账户交易,他一定是用他弟弟的账户!对,就是沈流岚!沈流岚你知道吧?海门隐形巨富!他的钱多到我们想象不到!沈江桥的钱一定是跟他混在一起用的!” 傅臻疯狂地笑着,那笑声搞得傅霁也有些毛骨悚然,然而细想之下,却不无可能。傅臻跟在沈家生活了九个月,对于沈家财务情况的直觉应该是最准确的。 “如果是在沈流岚的账户活动,那就更难查了。他不是前阵子刚订婚么?这样我们根本分不清哪一些支出是属于沈流岚的支出,哪一些是属于沈江桥的支出。” 相比于情绪激动的傅臻,傅霁的理智还在线。他琢磨了又琢磨,终还是摇头。而恢复冷静后的傅臻,却捏着那张记有沈江桥各个卡号的纸条匆匆离开了傅霁的办公室。 如果说先前因为沈江桥的身份,而没有银行人士敢提供傅臻需要信息,那么此时,她将那些账号全数换成沈流岚的姓名,想知道的信息基本上都能得到了。 因着这是违法的行为,她的朋友也只是偷偷地用笔记录下近半年来,沈江桥从沈流岚账户支出的几笔超过五位数的明细。 傅臻冷冷地看着发到自己手机上那张手写稿,上面记录着—— 12月31日晚上与1月1日白天,他分两次汇了两百万给一个开户行在Z市、名为张雪智的账户。 1月1日早晨及1月2日下午,在首都医院分两次支付了三十万元到一位名为杨绍华的医疗卡中。 1月6日,在首都最高端的疗养院一次性支付了三千万,摘要写着杨绍华疗养费用预付款。 傅臻手边正拿着杨梦萌的简历,上面的家庭成员姓名,与沈江桥这几笔大额支出的名字全都对上了。 “哈哈哈哈!好你个沈江桥!短短三个月,为贱人花的钱,比娶我时用的钱都多!你叫我怎么甘心?叫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傅臻在房内疯狂地大笑着,她的内心有多不甘,她此刻对杨家人的恨意就有多大! 她原本想打电话给沈江桥,痛斥他的过分,然而电话还未拨出去,她又改变主意了,她决定到疗养院会会杨家人,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了不起!让他们知道自己此刻用的钱有多不干净! 当天傍晚,傅臻就到了疗养院。她穿得一身得体,还带着各种名贵的滋补品。很顺利的,她用沈江桥太太的身份见到了杨梦萌的父母。 面对傅臻的突然来访,杨家父母在听闻她的自我介绍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杨父还要下床给傅臻鞠躬。傅臻并未拒绝,她自如地坐在沙发上,任由身上还插着管子的杨父在自己面前鞠了三个躬。 虚弱的杨父又被杨母扶到了床上,他笑得艰难,但仍然对傅臻礼貌道:“真是辛苦沈太太今日特地过来看望老朽了,沈先生这才刚走没几日,您就来了,真是辛苦你们夫妻俩了。” 傅臻享受被称呼沈太太的感觉,一想到自己辛苦要来的身份,很快就要被杨梦萌夺去,心里极度的嫉妒与扭曲致使她此时开始口不择言,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杨先生,你知道你在这里一天要花多少钱么?一天一万的护理费,一年是三百多万。那你知道我先生,一次性为你缴交了多少钱么?” 看着杨父的错愕,傅臻越说越兴奋,“他为你交足了十年的费用,三千万!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就是你女儿杨梦萌卖身三千万次都赚不来的钱!” 此时,杨父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他痛苦地抚着自己的胸口,而始终站在他身旁的杨母亦不敢相信,当下更是紧张地求证道:“怎么会这样?沈先生说这是我女儿公司的救助金啊!怎么会变成他私人支付?” “哈哈哈哈!你们还真天真啊!你们听说过哪个企业会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职员家属支付几千万的疗养费用呢?话我说到这边你们还不明白么?你们的女儿杨梦萌,就是我先生在外包-养的情-妇!懂么?金主为情妇一掷千金,这么说起来就合理了吧?” 傅臻的话,犹如一记爆弹,当场将病房里的杨父及杨母炸得血肉模糊。 杨梦萌接到电话的时候,杨父正在手术室里接受第三次开颅手术。当她得知是傅臻去过疗养院后,父亲才再次发生了脑出血的情况,那一刻,她心中的恨意全部喷涌了出来。 她没有哭泣,她只是打了沈江桥电话,忧伤地说道:“我爸爸又病了,我要回去看他。等我处理好我爸爸的事情,我会回来送你和傅臻一起下地狱。” 其实沈江桥,也接到了疗养院打过来的电话,他知道傅臻下午去过疗养院的事情。 他第一时间就去了傅霁的会所,捏着他的脖子说道:“把傅臻交出来!否则我让你傅家一夜之间消失!” 傅霁第一次看到沈江桥这阴鸷得像是地狱使者的样子,当时也是被吓得胆都要破了,连忙打了傅臻无数个电话,那边都是提示已关机。 此时,他只能跪着对沈江桥不断求饶:“傅臻应该是在飞机上,她一回来我就把她稳住,然后交到你手上,好不好?妹夫,念在旧情,求你一定放过我们傅家一马啊!” 494.【沧江一梦35】为什么是杨梦萌,而不是我? 傅臻从北城回来,并没有直接回傅家,她知道杨绍华一进手术室,沈江桥那边就会立刻收到消息,此时怕是已经在傅家等着收拾她。 事已至此,她亦明白自己与沈江桥的关系已正式决裂。 在未知道杨梦萌存在之前,傅臻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不离婚,沈江桥气过一段时间后,自然会原谅她,那么婚姻自然可以保住。 现在种种迹象看来,无论是沈江桥直接用下三滥的手段逼自己离婚,亦或是不远千里、为杨家一掷千金,都可看出他对杨梦萌的感情,以及离婚的决心。 傅臻当然不甘心,她有多么爱慕沈江桥,只有她自己清楚。 这几个月来的婚姻生活,沈江桥太冷淡,冷到傅臻以为自己嫁了个死人。她一点幸福的感觉都没有,也觉得自己在这段婚姻里,愈发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而她算进机关抢来的丈夫,却再次爱上了杨梦萌,这种打击,可以轻易击垮大多数女人吧? 在北城回海门的飞机上,傅臻终于想通了,陪伴沈江桥,不过是换来一辈子的不幸,既然他想离婚,那么就成全他们吧! 但是,他需要付出代价! . 海门机场。 沈江桥离开停车场,他要即刻前往北城。 杨梦萌在下午挂了那通电话后,已经先一步上了飞机,这会儿到北城,杨绍华应该还未结束手术。沈江桥担心她一人面对结果,想立刻去到她身边,于是此时在机场候机厅焦急地来回踱步着。 突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在安静的候机厅显得特别突兀。 沈江桥以为是杨梦萌的来电,赶紧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原本焦灼的神色,在看到来电人“傅臻”二字时,而迅速冷了下来。 “你在哪里?”他的声音,阴鸷得像是从地狱吹来的阴风。 “我现在在颐园门口,带着离婚协议书,如果你愿意过来跟我谈谈,我会签字给你。” 傅臻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这让沈江桥一时生出了暴风雨前的感觉。 “你等着我。” 挂上电话,沈江桥改签了航班后,立刻驱车前往颐园。 机场和浅水湾,位于海门岛一北一西,不过二十分钟,沈江桥就到了颐园。 穿着皮草、一身华服的傅臻正站在颐园门口抽烟,见沈江桥的迈巴赫远远开过来,她不再像往日那般紧张地掐灭了手上的香烟,而是更用力地吸着那根细细的女士香烟,脸颊亦因此而轻微凹陷了进去。 沈江桥的车驶过她身边,并未停留,直接就开进了卷闸门自动卷起的车库。 傅臻知道他讨厌女人抽烟,于是就在进车库前掐灭了手上的香烟。 下了车的沈江桥至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径自就进了客厅,傅臻白着一张脸跟在他后面。 这处颐园,当时是沈家父母赠与他们的结婚的礼物,而傅臻却是到谈离婚才得以进入这里,这想起来就觉得很讽刺。 而走在她面前的沈江桥,背影看上去一如当初的雍容倨傲,只是这副完美的躯体,对她没有一丝人情味。 从车库出来,穿过一个种着各种奇珍花木的院子,来到了别墅的主屋。 沈江桥滴滴滴按下了客厅防盗门的密码,傅臻便随着他进去,俩人一路上没有半点交流。 傅臻私以为沈江桥并不打算跟她计较疗养院的事情,谁知玄关的声控灯刚亮起,沈江桥即刻就转过身,一脸狠戾地掐上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举到了墙壁上,直到她的脚离开了地面。 那一瞬,傅臻以为自己今晚就命丧于此,可沈江桥却在她涨红着脸,濒临断气时,突然又放开了她。 呼吸重获自由的傅臻,跪坐在地上用力地咳嗽着,而沈江桥,则像天神一样,高站在前方,睥睨着她。 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彻骨极寒,“想活命,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如果你敢跟我耍阴招,我会让你傅家生不如死,你应该了解,我说到做到。” 恢复了神智的傅臻,双手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了身。她的双眼还因为刚才差点窒息而通红着,此时更因为沈江桥的一番话,而盈满了泪水。 “你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她说。 沈江桥不言语,以沉默表示同意。 傅臻继续问,“为什么是杨梦萌,而不是我?我到底比她差在哪里?” 听闻她的问题,沈江桥笑了笑,转身往客厅走,并挑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后,笑道:“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是我最讨厌的。贪婪、愚蠢、肮脏,这三种,你都占全了。所以,你觉得你比杨梦萌差在哪里?” 他的笑容十分不屑,他说的话十分无情。 傅臻的双瞳,流出委屈的泪水。 她疯了一样跑都沈江桥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声嘶力竭道,“沈江桥!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说我贪婪,你沈家给我傅家的礼金,我一分没收,全都还给了你。你沈家给我的别墅,现在变成你个人的安乐窝,如果不是今天,我连看的机会都没有!你说我愚蠢,再怎么说我也是世界G7联盟大学的工学硕士,我还不如杨梦萌那只本科毕业的野鸡?你说我肮脏,那不都是你给我下的套......” 话说到这里,傅臻再次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见到她的疯狂,沈江桥头痛地闭上了眼睛,下一刻,习惯性地点上了一支香烟,在吞云吐雾中思考着。 傅臻从一开始的失声痛哭,变成此刻的小声抽泣,那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别墅,沈江桥越听越烦躁,口气自然也不耐了起来。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妄想成为沈太太,你敢说你不贪婪?你敢说你从未想过从我身上捞得什么好处?好了,沈太太的名分给你了,可你呢,瞧瞧你都干了什么蠢事?正因为你的愚蠢,所以你无福消受沈太太这个身份给你带来的幸运。至于肮脏,不需要我提醒你了吧?你在新加坡留学时,玩得有多疯狂,这些事情你都忘了?那晚上你是真的醉了?可我分明见你很享受呢,不是还躺在床上,数着鸭子身上有几块腹肌么?你怎么能说我陷害你呢?毕竟你要没那个意思,两个男人还能大庭广众把你打晕了抬进房里不成?” 495.【沧江一梦36】我要你今晚尽一次做丈夫的责任。 沈江桥一连串的质问,傅臻因此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满眼恐惧地看着坐在位上,尊如天神、实为鬼神的男人。这个人,竟在暗地里挖出了她那么多前尘往事,并且似乎也摸透了她心底盘算的东西。 到底他还掌握了多少东西,知道了多少事情?傅臻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如果不是沈江桥气急之下,将那些话说出口,否则,她怕是一辈子都无法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她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那张离婚协议书,如果她签下字,那么她和沈江桥就真的完了。 他们的婚姻,不是沈江桥单方面说结束就能结束的。即使他手上握有她乱来的证据,但因为那个东西是非法获取的,沈江桥握在手里的作用,除了以曝光视频搞臭傅家的名声来威胁她离婚,不然没有任何作用,既上不了庭,也成为不了起诉离婚的有力证据。 何况,沈江桥是不敢起诉离婚的。所以,只要她不签字,他们的婚就离不成! 只要她拖着,一天不离婚,杨梦萌与沈江桥的关系就会一日恶劣过一日。 杨梦萌那种小女生的性格,傅臻最了解,自尊心强过一切,渴望爱情,向往婚姻。沈江桥离不了婚,杨梦萌势必会再逃走一次。 这些,傅臻想得到,沈江桥又怎么会想不到? 今晚她一通电话,他二十分钟就到了,这说明他对离婚这件事有多么急切,是不是因为杨梦萌在背后逼得太紧了? 这,可真是有趣啊! 傅臻收起眼泪和神思,随即就将悲伤的样子换了下来,此时更是从容地站起身,挑了沈江桥对面的位置坐下,意味着谈判的开始。 而沈江桥自然也是发现了她这些变化,于是倨在烟雾背后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默。 傅臻坐下后,从包里拿出那张签有沈江桥姓名的离婚协议书,轻飘飘地丢到他面前,“我不会签字的,你可以把这张协议书拿走!” 沈江桥没有说话,脸色瞬间变得残暴,一瞬不瞬地盯着傅臻的双眼。 “本来我是想签给你的,没想到你刚才竟然想让我死?既然你这么狠,那你们也别想好过!要死一起死!” “死?”沈江桥嗤笑一声,眼神看向了手上正燃着的香烟,“你以为只有我们俩一起死?你先打电话问你傅家所有姓傅的老老小小,愿不愿意陪葬,若愿意的话,你尽管来。” 说到傅家的老小,傅臻一下子就没了底气,沈江桥到底是知道她的软肋。 气氛一下子陷入冗长的沉默。 沈江桥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密闭的环境里,二手烟不断在空气中循环着,傅臻被呛得咳嗽不止,眼泪都呛出来了。 她好生怨恨,竟冲上去扯下了沈江桥手上的香烟,一把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又踩。 沈江桥冷看着她疯狂的举动,不言语。 “你在杨梦萌面前也这么抽烟吗?啊?”她尖叫着问。 “我在她面前从不抽烟。”相比于她的疯狂,沈江桥则明显理智许多。 “那你为什么总是在我面前抽烟!结婚那天晚上,你抽了一晚上的烟!你天天在房里抽烟,你是不是想让我吸二手烟早点得肺癌死掉?你为什么不在杨梦萌面前抽?你怎么就忍得住?” 傅臻一连串发出无数指责,沈江桥头疼,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他俯下身,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盒全新的香烟,撕开透明薄膜后,拿出一根,继续点燃。 狠狠地吸上一口,待紧绷的精神有了些许缓和,他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这就是你跟杨梦萌的区别。她有本事让我抑制烟瘾,但你只有让我越抽越凶的作用。你说我跟你在一块那是多烦,才会一根接着一根地抽?所以你也要明白,就算没有杨梦萌的存在,我也早想跟你离婚。你当日,就不该趁我喝醉酒,用那个计。不劳而获的结果,只会打回原形。” 沈江桥今晚真是字字诛心,每一句话都让傅臻生不如死,每一个字都在瓦解她的意志,摧毁她的坚持。 “罢了,罢了!哈哈哈!”她疯狂地笑了起来,抓过桌上那纸离婚协议,作势就要签下,字还未落下,她突然抬起头看向沈江桥,笑着说道:“你答应我三个要求,我就立刻签字!” 沈江桥看了她一眼,挑眉道:“你说说看。” “第一,我要颐园。第二,我要你净身出户,你账户里所有现金都要给我。” 傅臻的这两个要求,可以换得沈江桥的只有,说实话,不过分,但问题在于她明知道颐园是沈江桥用来金屋藏娇的,还想收入囊中,这分明就是到最后关头,还要跟他对着干! 沈江桥不能忍,刚才还平淡着的脸色,此时又浮出嫌恶。 “我说你贪婪,你还不承认?怎么?趁着最后一次跟我讨价还价的机会,狮子大开口么?” 他这样问,傅臻也只是轻轻一笑,“既然我在你眼中已经如此不堪,那我何不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权益?” “现金没问题,颐园不行!我可以在别处为你添置房产。” “我就要颐园!如果你不给我颐园,那么我也会用你的钱,在颐园附近买一幢别墅,这样,到时候你和杨梦萌还能在这里住得下?” “你!”沈江桥见傅臻心思如此歹毒,一时气得好一会儿才说出话,“你今晚是故意来恶心我的是么?” “你以为你要离婚就不恶心我?” 沈江桥没想到傅臻也有如此牙尖嘴利的时候,他没有耐心继续在这里跟她斗嘴,于是烦躁地说道:“颐园的事情我考虑一下,第三个条件是什么,赶快说!” 此时,面对沈江桥的不耐,傅臻只是幽幽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好像立刻就能生出秋水。 沈江桥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转向了别处。 好半晌之后,傅臻才说道:“我要你今晚尽一次做丈夫的责任。过了今晚,我就签字跟你离婚。” 496.【沧江一梦37】只要她一离境,马上动手。 “丈夫的责任?”沈江桥以为自己听错,于是看向傅臻,又重复了这几个让他难以启齿的字眼。 傅臻点了点头。 如果沈江桥没看错,这是他第一次从傅臻脸上看到羞涩的表情。 瞬间,一股嫌恶的神情就出现在他的脸上,傅臻不是没看到,只是,她选择无视。 沈江桥还在吸着烟,狠狠的,力道大到他的眉头深深地锁起,直到那根香烟燃尽,他才用力地掐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挑眉看向她,淡淡地问道:“今天是你的排卵期?” 傅臻没料到他会猜到这一层,当即被问得有点不知所措,当即只能垂下眼帘,轻轻地回道:“不是排卵期。” “那你为何提这么个要求?除了想生一个孩子要挟我,否则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沈江桥的声音十分无情,傅臻再次感觉心被他狠狠地剐去了一大块。 “我们毕竟也做了九个多月的夫妻,婚是你要离的,而我一签了字,就是有过婚史的女人了。这场人生变故里,我到底得到了什么?来来去去,合着我成了二婚女,结果连做你妻子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傅臻说着,情绪愈发激动,而沈江桥,却始终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心里所想的一切。 这个眼神,到底还是让傅臻刚燃起的情绪,很快就又跌了回去。沈家祖辈有外域血统,沈江桥与沈流岚一样,眉眼比一般亚裔更深邃一些,而眼神,也凌厉得仿佛能看穿一切。 气氛陷入诡异。 突然,沈江桥嗤笑了一声,那口气十分不屑,“我喝醉酒的那天晚上,你不就尝过那种味道么?怎么?是忘了?还是那晚上我压根就没碰过你?” 他说着,口气突然变得狠戾,双眸仿佛能喷出火,整个人倾身向前,双臂撑着茶几,怒视着眼前低着头的傅臻。 事到如此,傅臻也不想再狡辩了,从她假装流产被沈江桥撞破,他就已经开始怀疑那晚上的事情。 见她不言语,沈江桥单手箍住她的脸颊,粗鲁地抬起她的脸,说了一句“下贱”后,手用力一甩,傅臻的脸瞬间被甩到了一边,整个人趔了一趄,幸而她及时扶住了座椅的扶手,否则非被甩到地上不可。 沈江桥今晚言语上羞辱她就算了,这会儿竟然还动起手了,这让从小就没被人动过的傅臻十分难以接受,眼泪瞬间涌向眼眶,伤心地哭了起来。 而沈江桥,见她这幅样子,烦躁地抓过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从抽屉里找出笔,起身丢到傅臻面前,“把名字签了,颐园和现金都归你。” 傅臻不为所动,他干脆蹲下身,将笔塞到她手中,强势要她签下字。 “我没耐心和你耗着!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沈江桥声音狠戾,一点感情都没有,而傅臻却还是跟他僵着,一个字都不肯签下。 沈江桥十分了解傅臻的性格,她这个人,对某些事情有一股病态的执念,今晚得不到他的身体,定是不会乖乖签下字。 而沈江桥亦担心她身上带了录音器,因此话也不敢说得太白。其实,他有一百种办法可以玩死她,但在事情尚有机会可以圆满解决的情况下,他还不想去搞那些伤神的事情。 然而,傅臻今晚真是刷新了他的认识。一个女人竟能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这让他明白,傅臻并不是真正想离婚,她只不过拿着同意离婚的幌子,继续耍着那些肮脏的手段。 此时,天色已晚,沈江桥改签了今日最后一趟前往北城的航班,最迟,九点半就要到机场,而此时,显然已经快接近九点半。 见傅臻不签字,他没有时间跟她耗着,快速捡起那两份离婚协议书塞进她的包里,下一瞬就将她连人带包拉出了客厅。 沈江桥步伐迈得大,傅臻穿着细高跟鞋,被他一拉,踉踉跄跄地被拉出大门后,一个没站稳,脚脖子就崴了,整个人瞬间跌坐在地。 而身后的那扇豪华大门,被用力地关上。 一分钟后,沈江桥的黑色迈巴赫,从车库中开了出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一刻都没有停留,绝尘而去。 傅臻望着那辆她一次都没有碰过的车,哭红了双眼。 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与沈江桥根本不是夫妻,沈家也从未将她当成自己人。表面上吃喝不缺她,但沈家的大部分事情都不让她知道,甚至她曾经问起沈江桥弟弟沈流岚在美国的事业,沈江桥都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沈流岚不过在美国从事着贸易工作。 如果不是她跟着去了南城,见证了沈家跟殷家求亲时的大手笔,她怕是至今都要被蒙在鼓里。而她不过是问起了颐园的事情,沈江桥就开始耍阴招逼她离婚。 她费尽心机嫁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魔鬼啊! 傅臻内心在哀嚎着,她哭着打了电话让傅霁过来接她。而不了多久,见了她这个样子的傅霁,也是心痛得说不出任何话。 直到回了傅家,傅霁才在车里对她说道:“臻臻,我看你还是答应他吧。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沈江桥若真要动起手来,手段不是一般狠,被他拉下马的官员不是一两个,具体是怎么操作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你只要知道,这些政客,平时笑面虎一般,跟你斯斯文文好好说话的,真要耍起狠,他们不会念旧情的。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你也想想傅家,沈江桥这种人咱们惹不起。” 傅霁说的这些,傅臻又怎么会不明白,虽然沈江桥对她没有感情,但至少也是名义上的夫妻,他敢找人拍下那些视频,就说明了这个人的手段有多么狠。这些傅臻都明白,只不过,不甘心蒙蔽了心智,让她一时看不清而已。 而到了机场候机厅等待登机的沈江桥,此时正给自己的幕僚打电话,“我跟傅臻谈崩了,你们听着,只要她一离境,马上动手。” 497.【沧江一梦38】大叔 而傅霁此番劝解,傅臻的执着似乎也松动了不少。 可能是怕自己再反悔,她拿出包里的离婚协议,刷刷签下名字后,交给了傅霁,“哥,离婚的事情你帮我办吧,我不想再见到沈江桥了。他答应给我颐园和账户里的全部现金,这个你让律师注意一下。” 幸而是傅臻当晚就决定了离婚,否则她下一次出境,想要再次顺利入境,就不是那么容易的。轻则因为携带了违禁品而被移送相关部门,重则直接在境外发生意外。 不管怎么样,就冲她心思歹毒到敢上门打算气死杨绍华,沈江桥就可以猜到,这个女人留着,必然是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各种极大的威胁。 当晚,沈江桥将近两点才到医院。杨父已经回到了重症监护室,幸而手术还算成功,但主刀医生却告知,因为短时间内进行了三次开颅手术,脑功能恐怕会严重退化。言外之意,就是杨父会失智,会出现失忆、认知功能减退,甚至出现人格变化。如果说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结果,杨家人倒不至于这么难以接受,问题是杨父第二次手术后的情况,明明很乐观,可因为傅臻去闹了一通,不仅让杨父再次承受了一次开颅手术的痛苦,甚至还出现了失智的结果。 这叫杨梦萌如何能接受? 因此,她将所有压力都发泄在沈江桥身上。 沈江桥也十分明白,比起杨梦萌先前的极力压抑,她能这样发泄出来,其实是更好的。 他自知亏欠了杨梦萌、也亏欠了杨家,所以此时任由杨梦萌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又打又骂。 直到杨梦萌打累了,才抱着沈江桥崩溃大哭,“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承受的所有压力,全部都没有了意义。你给了我父亲好起来的机会,然而这个机会,又被傅臻亲手拿走了。你们夫妻俩是不是耍人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没有对不起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你们看我不顺眼,杀了我就行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家人?” 她的控诉带着血泪,沈江桥能够感同身受,竟也随着她落下了眼泪。 面对这样的结果,他无力改变,他也没能立刻为杨家人报仇,他早就发现了,自己能为杨梦萌做的,特别少,除了钱,他什么都给不了。 他想给她爱,然而他的那份爱,被太多东西凌驾,太不纯粹,他甚至生出自己一点也配不上杨梦萌的感觉。 沈江桥带着杨梦萌回病房的时候,杨母已经不再正眼看他,虽是这样,他还是从早到晚一刻不离地守着杨家人。 杨梦杰正在准备高考第一轮市质检,他们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甚至要他周末直接在学校复习,先不要到疗养院探望杨父。 杨父这次在重症监护室的时间有点长,直到两周后,才脱离危险,回到普通病房。 沈江桥从疗养院请了两位高级护理人员,两班倒照顾着杨父,一切倒也回了正常轨道。 只是,杨梦萌对他一直冷冷淡淡,杨母也从不正眼看他。 直到有一日,杨母故意将杨梦萌支开,沈江桥这才有机会跟杨母说上话。 杨母倒也不控诉傅臻的罪行,只是直接对沈江桥说道:“沈先生,我已经让小萌打电话去问过疗养院了,您帮我先生预缴的费用,是可以退回的。而您汇到我卡里的钱,我已经让小萌原路退回了。至于您帮我们代垫的医药费,我们家把现在住的房子和小萌爷爷奶奶住的房子卖掉,应该足够还给您了。这些钱大概一个月就会准备好,就麻烦您先回去吧了,不要再来跟我们杨家有任何接触了。我们小萌才25岁,她将来还要结婚生子的,您这样跟她来往,会害了她一辈子的!” 沈江桥与杨梦萌长达两年的虐恋,与杨家牵扯上人命的恩怨,就在杨母这样简单的几点交代中落得结束。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过只言半语,只是说:“那些钱,就当是我给杨叔叔的赔偿金,不要卖房子了,您也说了,小萌将来还要结婚,没有一处房子让她出嫁,那样也不好。而小萌的爷爷奶奶,老人家了,更不能没有一处栖身之所。” 留下这些话,他就离开了病房。在决定回海门前,他增派了人手保护着杨家一家人,防止傅家人再出来作乱。 之前,杨父去了疗养院,沈江桥以为疗养院远在深郊,且有严密的病人私隐保护,于是就撤了暗中保护杨家人的保镖,任他怎么也想不到,傅臻竟能找到疗养院。 到底是他的失策、无能,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杨梦萌去市场买好东西回来的时候,沈江桥正站在住院大楼的大门口等着她,脚边是一圈的烟头。 北方的三月天依然冰冻严寒,杨梦萌看见他鼻子冻得通红,烟也顾不上抽,正不断搓着双手哈气,心里也是有些疑惑,于是就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沈江桥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握上她戴着手套的双手,并低头看了许久,才轻声说道:“你爸爸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疗养院的钱,不要退了,房子也不要卖。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到老人家老有所依的需要。还有梦杰,大学四年很快一晃就过去的,到时候没个房子,他怎么娶妻生子?” “我妈妈跟你说了?” 沈江桥笑了笑,继续说道:“嗯,反正事情就这么办。钱你不必汇过来,你所知道的那些账户,马上就会被注销的,所以不需要做那些无用功。” “大叔......” 杨梦萌似乎已经知道了这是沈江桥的告别交代,一时也有些难受,下意识地又像以前那样,喊起了那声“大叔”。 而方才一直低着头说话的沈江桥,此时听见那声消失了好久“大叔”,当即就抬起了头深深看向杨梦萌。 498.【沧江一梦39】离婚了 沈江桥只是看了杨梦萌一眼,很快就又低下了头,他怕自己眼底的悲伤被她瞧见。 “小萌,我要回去了。你好好照顾你爸爸,也好好照顾自己。我的电话不会换,你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无论何时何地何事,我都会帮你处理。” 沈江桥这些话,在杨梦萌看来,是告别之辞没错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再一次剧烈地痛了起来,眼眶似乎也快速汇聚了大部分水分,她仰头看向那晦涩得如同她的心一样的天空,努力地收敛着眼眶里的湿意,不让眼泪决堤。 父亲这几次的手术,沈江桥都陪在她身边,特别是这一次,一陪就是半个月之久,人非草木,杨梦萌对他原本感情就深,经过这一劫,心更是在不知不觉间又靠近了他。 所以这会儿,沈江桥说的这些话,杨梦萌觉得自己的心很痛,比上一次要痛得多。 她认为,是因为傅臻知道了她的存在,于是跟沈江桥摊牌,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归家庭,才要放弃自己。 她不知道沈江桥放弃的原因,其实是不想再给她招来不好的事情,而不是不爱她。 这样的误会,让杨梦萌再一次受了重创,毕竟沈江桥在颐园那夜,口口声声的表白,她是有听进心里的。 这次,沈江桥放下繁忙的公务,竟然在医院陪了她半个月,她虽然没问,但也以为沈江桥已经坚定了在一起的决心,所以她正想等父亲的病情稳定后,跟他好好谈谈这件事情。 而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再说了。 “我会的,你走吧,我进去了。”杨梦萌留下这句话,匆匆就跑进了住院大楼。 沈江桥转身看着她穿着厚厚羽绒服和雪地靴的笨重模样,蓦然又想起他们之前在瑞典旅游,杨梦萌穿着雪地靴,在雪地里一深一浅跑着的样子。 那样的身影,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到。那样的时光,不知此生是否还有回去的可能。 心真的好痛。 沈江桥回到海门,刚是夜深得正墨的时候。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要走杨梦萌初吻的那个海边,吹了一夜的海风。 如果不是因为那夜他贪杯,导致傅臻有机可乘,这个时候,他和杨梦萌怕是按照计划,共结连理了吧? 世事怎会如此难料?他怎么样,都想不到自己会败在傅臻手上,他口口声声说她愚蠢,而他,怕是比她更愚蠢吧? 沈江桥在海边坐了一夜,看着与子夜同色的海面,想了许多事情。 人之于自然,不过沧海一粟。儿女情长,之于杨梦萌一生的安稳与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注定他只能给杨梦萌带来不幸,那么他可以放弃她,成全她安稳的小幸福。 沈江桥现在,算是体会弟弟当年为何坚决从商不从政的初衷了。就像书记先生说的那样,政客,是没有爱情的。 天亮后,他回家洗澡换衣,准备上班,刚要出门,遇到了晨练回来的江蓉与沈文堂,知道了傅臻前段时间来收走了留在沈家的所有个人物品,并告诉了沈家父母,离婚协议书放在房里的抽屉。 这倒是出乎了沈江桥的意料,他急忙再次返回房间,书桌抽屉里果然放着傅臻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他惊喜之余,当即就想打电话跟杨梦萌说这件事,电话刚要拨出,这才想起昨夜已经做好决定,再不打扰她。 巨大的失落感顿时取代了欣喜。 他回到楼下,父母正在吃早餐,他上前问道:“离婚协议书什么时候拿过来的?” “一个礼拜前吧。”回话的是江蓉。 “你们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对于这份只要早一日出现,就能挽救他和杨梦萌感情的离婚协议书,沈江桥失控地大喊出声。 江蓉怔怔地看着他,而坐在一旁的沈文堂则将筷子用力掷在了桌上,拍案而起,对沈江桥斥责道:“告诉你做什么?好让你再去找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个半个月去北城做什么!那个女人,你养在外面可以,想娶进家门,没有可能!除非我和你妈死了!傅家的事情,已经搞得我跟你妈抬不起头做人了,你默默把婚离了就好!休想再搞事情!” 沈江桥身为长子,性格里更多的是隐忍和责任,此时,面对沈文堂的大声斥责,他并没有继续进行抗争,而是拿着那两份离婚协议书,快速地离开了沈家。 还在路上,他就打电话让张秘书约上傅臻和律师到律师楼将离婚的未尽事宜尽快落实下来。 他以为傅臻会借此再次缠上自己,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傅臻竟连上律师楼签署财产分割协议都不愿意,全权委托了傅家的律师进行处理。 当天下午,沈江桥与傅臻就完成了财产分割事宜,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将颐园和现金全都给了她。拿到财产分割的傅臻,第二日终于肯跟着沈江桥去了民政局办理离婚登记。 站在民政局的门口,拿着红底银字离婚证的傅臻,仍然是一脸怨恨地看着沈江桥。 沈江桥点燃了一根烟,依旧在傅臻面前肆无忌惮地吞云吐雾。傅臻厌恶地拍散掉吹到自己面前的二手烟,恨恨地说道:“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祝你跟杨梦萌白头偕老!”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去,而从刚才下车就一直未曾开口的沈江桥却淡淡地说道:“托你的福,我跟杨梦萌分手了。所以,你不要再去骚扰杨家人的生活,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哼!那你就想错了,对于你这种连前夫都谈不上的渣男,你以为我对你前任还有兴趣?” 傅臻说完这句话,狠狠瞪了沈江桥一眼,就上了自己的车。她一离开,沈江桥就将手上还未燃尽的香烟,狠狠地掐灭在手心里。 问他心里恨不恨傅臻?自然是恨的。 但这个女人却是本事的,不仅成功将他骗入婚姻,还从他手中要走了价值不菲的颐园及不少的现金。 他唯恐她顶着前沈太太的身份继续惹是生非,自然也只能用点手段,让她永远无法出现在国内。 499.【沧江一梦40】相亲 在沈江桥离开后的半个月,杨父的身体也有些好转,杨梦萌与杨母因为杨父是否继续回疗养院的事情产生了矛盾。 直到最后,杨梦萌答应去相亲,杨母这才接受让杨父继续回到疗养院的决定。 于是,在杨梦萌返回海门的前两天,她与叔父介绍的男孩子约在了北城繁华街道的一家私房餐厅见面。 她并未因为相亲而特地打扮自己,仍然是穿着最普通的牛仔裤和羽绒服赴约,脸上更是不施粉黛。 也许是心中还残存着对沈江桥的思念,她并没有打算现在开始新恋情,答应出来相亲,也只不过想让父母心安。 站在公车站等公车的时间,她想到沈江桥走了大半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心又难过起来,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 她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骂自己没道德,竟然去想念一个已婚男人,可她越提醒自己,沈江桥的身影就越浮现在心中。 幸而公车很快就来了,她上了公车后,挑了个靠窗位置坐下,打开窗户,吹了好一会儿冷风,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远郊公车不能直达餐厅,她在中途又转了地铁,走了一段路才到约定的地方。 站在门口的侍者很热情就带着她进了餐厅,远远地她就看见了坐在窗边,有些面熟的男生。 对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十分斯文的样子。杨梦萌在记忆库中搜索了一遍,加之走到他跟前,仔细地打量过他的五官,这才想起对方是高一未分科之前的同班同学江磊。 江磊正歪着头看向窗外,并未察觉杨梦萌已经过来,直到杨梦萌喊了一声“江磊”,他才收起脸上的神思,转过了头。 见站在桌旁的她,江磊的脸上倏地浮上了一层红晕,忙起身为杨梦萌拉开座椅。 杨梦萌垂下眼睛,看了一眼那个位置,却只能苦涩地说道:“江磊,我今天约了人,咱们改天有时间再聊。” 说着,她就要离开,而江磊却拉住了她的手臂,“梦萌,你约的人就是我。” “啊?”杨梦萌有些后知后觉地低头从包里翻出杨母给她的名片,没错了,上面明晃晃地印着“江磊”二字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杨梦萌坐入江磊为她来开的椅子后,才抱歉地说道:“江磊,不好意思,我这两天比较忙,没来得及看清楚名片。” “没事,我知道你忙。”江磊体贴地将菜单放在她面前,轻声说道:“这么晚肯定饿了,咱们边吃边聊。” 杨梦萌尴尬地点了点头,低头看向菜单,很快就为自己点了一份意面和一份奶油蘑菇汤。 点完菜,她看着与当年一样斯文有礼的江磊,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明,自己目前并没有找男友的打算。 倒是江磊先起了话题:“是我让我姨丈找你叔叔,要他为咱俩牵线的。” “啊?”杨梦萌再次陷入错愕,“我以为你跟我一样,也是被家里逼着出来的。” 听闻她这么说,江磊脸上闪过一瞬失落,但很快就又掩去,继续笑着说道:“我不是被家里逼出来的,而是我逼着家里一定要为咱俩牵线。” “啊?你.....你为什么?”杨梦萌此时也是有些吓到了,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还能为啥?因为我喜欢你啊,哈哈。” 江磊虽然大笑着,但脸上分明有着十足的尴尬,这让本想跟他商量互相隐瞒家长的杨梦萌,此时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正低头踟蹰着说辞,而江磊却兀自开怀道了开来:“高考那年,本来我也想跟你一起报海大的,但我分数刚踩线,担心被刷下来,于是就退而求其次报了南大。进了大学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本来还想接着复读,来年继续考海大,做你的学弟。哈哈,可是家里死活不让。终于熬到毕业了,你又找了男朋友。前段时间,听说你恢复单身了,我就赶紧让我姨丈找到你叔叔,帮咱俩牵牵线。” “你应该可以拿到我的联系方式的,为何还要大费周章通过大人?” “因为有大人施压,你应该不会直接就拒绝我。” 闻言,杨梦萌抬起头看向江磊,只见他脸上的表情竟一派认真,当即更是纠结如何对他开口。 想了半天,直到吃完了晚饭,她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对江磊说道:“江磊,咱们同学一场,你的心意我很感激,真的。但是我叔叔可能没跟你们家说过我家的情况,我爸爸......” 杨梦萌正想说下去,江磊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梦萌,你家的情况我都知道,你叔叔有跟我说过了。前段时间,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去疗养院看过你爸爸,只是我让你爸妈先不要告诉你。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你家里情况怎么样,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你,不会改变。” 听着江磊这样说,杨梦萌终于明白为何妈妈宁可拿父亲的护理问题来谈条件,也要逼着她出来相亲的原因了。 想必,也是江磊给了妈妈足够的信心,她才会对沈江桥说那一番话,要他与自己切断联系。 杨梦萌在学校没少被男孩子追求,她原来就看不上那些同龄的男孩,如今在经历过沈江桥那样成熟稳重的男人后,她更加看不上与她同龄的江磊了。 这倒不是她挑剔或者不知好歹,而是她关于爱情、恋爱的区域,这一切都是沈江桥开发的,并且已经深深打上他的烙印,此时让她再接受比沈江桥小上十岁的江磊,自然是难上加难。 而且,她还要回海门上班,这样又如何与江磊培养起一南一北的感情? 权衡了许久,杨梦萌最终在车子快到疗养院时,对江磊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江磊,不瞒你说,我还没从上一段恋情走出来,所以暂时不打算开始另一段感情。而且,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对不起了。” 话说完,在江磊的满脸失落中,杨门梦打开车门,小跑着离开了江磊的视线。 500.【沧江一梦41】大你十岁的老头子喊你舅妈。 杨梦萌小跑着进了疗养院,杨父正昏睡着,杨母在一旁看书,见杨梦萌回来,赶紧放下手中的书本,迎了上去。 “江磊送你过来的吗?” 杨梦萌“嗯”了一声,顺手脱下身上的外套,上前查看过杨父的情况,才转身对杨母说道:“我们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我会好好处理的,妈妈你就别操心我的事情了,好好照顾爸爸。” “小萌,我看你也不要回海门上班了,直接把工作辞了吧?回老家好好和江磊发展,差不多了就赶紧把婚礼办了,让你爸爸开心开心,指不定他这病就好了大半。况且,你上哪儿去找江磊这样的条件。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叔叔说,江磊的爸爸,可是京城里的大官......” 杨母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杨梦萌心烦,很快就打断了她,“如果江磊的爸爸是大官,那人家怎么会看得上我?我们还是不要去想这种事情了,健康平安最好。” “虽说是这样,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尽力,就算跟江磊这桩婚事没成,也希望你能回老家,不要再留在海门了。” 其实,杨梦萌也不想再回到那个伤心地。在海门,只要一经过那些她与沈江桥曾经一起走过的街头,依然会心殇不已。 但她与沈流岚签下的三年合约,如果单方面毁约,是要支付双倍违约金的,就算是杨父没有生病,杨梦萌也支付不起这笔将近两百万的违约金。 这些事情,她又如何能告诉杨母,当下只能回答“我会尽力的”,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杨梦萌又在疗养院陪了杨父两天,终于到了回海门的时候。傍晚,她正在家里收拾行李的时候,江磊的电话就来了。 “梦萌,晚上有个聚会,我想邀请你做我的女伴,可以吗?” “江磊,很抱歉,我明天要回海门了,这会儿正在家里整理行李,恐怕没办法的,抱歉。” 杨梦萌婉拒,很快就要挂上电话,电话那头的江磊却急忙说道:“我现在就在你们家门外,你给我开门吧,我帮你一起收拾,很快就能好的。” 他这么说,杨梦萌是相信的。老式的职工小区,根本没有高级住宅楼的各种防盗系统,人很快就可以进入楼道了。 沈江桥曾经一度非常担心杨梦萌一家住在这种治安不好的小区,他们分手前,她回老家那一次,他还交代她回来有时间去看看新房子,看中了他就买给她。 而这一切,现在看来不过是镜花水月。 杨梦萌发了一会儿呆,那边家里大门的敲门声就响起了,她这才想到江磊还站在门外,赶紧放下手中的衣物,出去给他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江磊,穿着正式的西服,笑得一脸灿烂。 杨梦萌这才想起方才他说自己晚上有聚会,正想着再次跟他说明无法陪他出席的原因,江磊却先抢了白,“不请我进屋吗?” “哦,请进。” 进了屋的江磊,很绅士地在玄关处就将皮鞋脱了下来,杨梦萌瞥见他脚上穿着的米奇图案的袜子,当即就在心里笑开了。 要是沈江桥,肯定是很细致地配着深色系的袜子。 又一次想起了他,杨梦萌心有戚然,自从跟江磊见面后,她想起沈江桥的次数就越发多了起来,晚上也是整夜整夜都做着和他有关的梦。 “我都来这里了,你晚上就陪我一起去吧?不然大家都有小伙伴,就我一人形单影只,你说得多可怜啊?” 江磊撒娇着,语气十分温柔。 杨梦萌无奈地看着他,想着自己也没什么能够回报他的心意,并且明天就要回海门了,怕是以后也不容易见面,加上她也厌烦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总想起沈江桥,于是干脆就答应了江磊。 走到楼下,杨梦萌这才信了叔叔说的,江磊果然是大官员家的孩子,明晃晃地就将挂着白色车牌的车子开了出来。 这个职工小区,怕是从落成到现在,就没进过这种挂着扎眼车牌的车子。 也许是因为车牌的关系,一路上,杨梦萌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感觉心慌心悸,并且头重脚轻,就像大难临头前的那种感觉。 而江磊也发现了她的一脸惨白,以为她冷,于是就将车内的暖气又调高了些。 可杨梦萌却还是浑身发抖,江磊干脆就空出右手,紧紧地握上了她冰凉的小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身体不舒服吗?”这会儿,江磊直接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伸手探上杨梦萌的额头,“奇怪,没发烧呀。” “我没事,走吧,迟到了不好。” 江磊狐疑地看着杨梦萌,在她的一再催促下,才又重新驶上了马路。 此时,夕阳正红火,高速往北的北城方向,更是一扫前几日的阴霾,此刻天边与云间里正弥散着瑰丽的光芒。 车子从高速下了之后,江磊没有避开北城的晚高峰,反而往人流量密集的西单钻。 杨梦萌错愕,“江磊,我们这是去哪儿?” 江磊没有说话,只是笑着侧过头看了杨梦萌一眼,随后就将车子驶入了百货公司的地库。 杨梦萌以为他觉得自己的打扮上不了台面,所以要带她来买衣服,结果进了百货公司,她才发现自己误会人家了,江磊只是让她帮忙给自己二伯父挑选礼物而已。 也是这个时候,杨梦萌才知道江磊要带她出席家族聚会。不知道为何,知晓这个事情的瞬间,她浑身又忍不住抖了起来,心里十分难过,恨不得当场就掩面痛哭一场。 车子驶出百货大楼,一路上,江磊开始向杨梦萌介绍起他们的家族。他很低调,只是简单介绍了江家这个大家族的概况。 爷爷奶奶都去世了,如今当家的是大伯父。除了大伯父,还有二伯父三伯父四伯父,他父亲排行老五,是爷爷奶奶的最后一个孩子。 江磊笑称,喊他舅舅的大外甥,也就是大伯父的大孙子,今年已经35岁了,大了他整整十岁。 杨梦萌整个人还处于心慌气短的状态中,对于江磊的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此时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前方。 可江磊,却又突兀地说了一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以后咱俩结婚了,会有一个大你十岁的老头子喊你舅妈。” 501.【沧江一梦42】娶进门那是不可能的 “结婚?” 杨梦萌自然是不关心江磊那所谓的大外甥今年多大了,但她着实被他一句“咱俩以后结婚”吓得不轻。 “江磊,我......我没想那么多,我还是将你当老同学的。”杨梦萌踟蹰着,却也只能选在此刻将话说清楚,“我明天就回海门了,我跟公司签了三年合约,所以未来三年我都不可能回老家的,所以咱们......” 她说得小心翼翼,尽量将自己拒绝的原因归在工作上,而不是直白地告诉江磊,自己对他没兴趣,她到底是不忍心伤害善良的江磊。 可是,江磊却好像并不在乎,他依然弯着唇角,保持着漂亮的笑容,柔声道:“没关系的,海门而已,我姑妈一家都在海门,我二外甥,在海门也有公司,我可以到海门上班啊!等你跟公司的合约到期了,咱们再一起回北城,你看如何?三年时间很快的。” “江磊......”杨梦萌还想继续劝他,可江磊已经放慢了车速,将车子驶入北城城郊一幢独立别墅的地库。突然而至的黑暗,让杨梦萌防备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车外的环境。 地库里灯光昏暗,杨梦萌还在警觉地观察着环境,江磊已经绅士地打开了副驾的门,“梦萌,到了,咱们进去吧。” 杨梦萌回了一声“好”,下了车后便跟着江磊从地库的楼梯上了地面一层。 傍晚的天色总是多变的,刚才天空还挂着一抹瑰丽色的云彩,此时已是渐深的灰色,看样子是要正式进入夜晚了。 地面一层的花园里,摆好了烤肉设备、自助餐台,穿白色服装的厨师正在餐台上摆放着食物和酒水。 江磊站在楼梯口张望了几眼,没看到人,于是就牵着杨梦萌的手,拐进了一旁看上去庄严肃穆的大门。 “估计大伙儿都在屋里头坐着,咱们也进去。”他说着,将杨梦萌的手牵得更紧。 杨梦萌羞愧,挣扎着想放开江磊的手,可他抓得死死的,一点也不松开。 “江磊......”她就这样被江磊一路牵着走,虽然他看上去依然笑得温柔,但手劲却又有不容拒绝的坚持。 进了大门,拐过玄关,古风屏风后,是凹式客厅。客厅里坐满了人,其中一位面目威严的长者拄着拐杖坐在尊位上,而他身边围绕着几位亦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士,剩下清一色是年轻的男女。 长者正深锁着眉头,与坐在自己身旁的中年男士交谈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江磊与杨梦萌已经进屋。 江磊紧了紧杨梦萌的手,低头说道:“都是家里的长辈,你不要紧张,他们很随和的。” 随和?不要紧张?杨梦萌在心里苦笑江磊的单纯。 随着江磊的一声“伯伯们我来了”,客厅里的人皆转过了头看向他们。 杨梦萌谨慎地观察着他们脸上的神色,大多是带着诧异之色,而坐在尊位上那位面目威严的老者,显然就是江磊的大伯,此时却将眉头锁得更紧,眉心直接成了一个“川”字。 不知为何,杨梦萌觉得老者的气势,包括五官,有一些熟悉,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待江磊牵着她走到老者面前,老者的五官在她面前放大,她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了! 在电视上!对,就是电视上! 从她懂事起,每天晚饭七点,爸爸看的新闻,总是会出现这位老者!只是,最近几年突然看不到了,所以她才会一时想不起来。 现在想来,他是卸任了。 杨梦萌难以置信地伸手捂住了嘴巴,被江磊牵着的右手,忍住抖了起来。 江磊自然是发现了她的异状,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杨梦萌才白着脸看向老者,并尊称了一句“书记先生,您好。” 而被称呼为书记先生的老者,并未开口招呼杨梦萌,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脸上甚至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就又敛去。 “小磊,你跟我到书房。” 江磊将杨梦萌拉到一旁坐下后,马上就随着书记先生去了书房。 刚关上书房的门,书记先生就沉着一张脸问道:“这丫头什么来路?” 转过身的江磊,马上笑眯眯地上前替他按肩膀捶背的,讨好似地说道:“是我的高中同学,我很喜欢她,现在正在追求她。” “玩玩可以,娶进门那是不可能的,大伯把话跟你搁这儿了。” 书记先生此话一出,江磊正在他肩背上忙活的双手,瞬间就顿了下来。 “大伯,我对梦萌是认真的,我不是跟她玩玩的。我等了多少年,才有这个机会跟她在一起,我不会放弃的。” 江磊情绪激动,很快就从书记先生身后绕到了他面前,态度亦十分诚挚。 书记先生沉默不言,只是用一双凌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江磊,而后,才自言自语了一句“你们舅甥还真是......” 话说一半,发现自己失言了,他顿时有些尴尬地看向了别处,声音却依然威严地对江磊说道:“你出去吧。” 江磊离开后,杨梦萌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着坐在她周围穿戴讲究的年轻人,半中文半英文地开着彼此的玩笑。 这些年轻人有些稳重、有些不着调,但看得出来都是北城里响当当的公子哥、名媛小姐,甚至有几位经常被媒体拍到搂着小明星出入某些场合。 杨梦萌这才发觉,江磊过去是有多低调,低调到她根本不知道他来自名门望族。 江磊还在书房里,杨梦萌没有主动与人攀谈的习惯,于是就拿起了手机摆弄着。 原本并不搭理她的年轻人,看到她的手机,倒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全都围了上来,新奇地看着她手中年代有些久远的手机。 “呦,姑娘你手机这可是文物呀!敢问是哪个考古堆挖出来的?” “四哥你太坏了,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小姑娘,她这分明是继承遗产得来的......” ...... 不着调的年轻人们肆意地取笑着杨梦萌,她到底也是年轻,脸很快就红了彻底。 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哥来了,快坐好快坐好”,原本正叽叽喳喳充满嘲笑的客厅,一下就安静下来。 502.【沧江一梦43】大外甥,这位是你未来舅妈 围在她周围的年轻人快速散去,而杨梦萌也看清了站在屏风旁,此时正逆着光,但那身型及轮廓,化成灰烬她都认得的男人...... 还有站在他身侧,与他登对得如同一对璧人的女伴。 杨梦萌坐在角落里,客厅人多,至少有二十来号人,加上沈江桥根本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当下自然没有发现她。 沈江桥和女伴刚下楼梯,江磊就扶着书记先生出来了,沈江桥见状,忙上前搀扶住书记先生。 书记先生见他过来,脸色先是一愣,而后眼神飘向角落里的杨梦萌处,脸上神情略微复杂,而后,才笑着抬头看向比自己高一个头不止的沈江桥,和蔼地笑道:“江桥刚到啊?赶飞机很累吧?来,快来外公身边坐。” 沈江桥“嗯”了一声,侧头看向身旁与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表弟,“江川,带朱小姐过去坐。” 名为江川的男子恭敬地回了一声“好的大哥”,很快就将沈江桥的女伴带到了一旁入座,而沈江桥,则坐上了老者身边的位置。 阴暗角落处,一双潮湿的大眼睛,正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如过去,俊逸不凡的沈江桥。 杨梦萌看着他深受一屋子人的关心与恭迎,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过去的自己,竟然那般不知天高地厚,试图攀附这个时代真正的权贵。 “其实你不用大费周章过来的,工作那么忙,下午飞过来,明天早上又飞过去,太累了,外公舍不得你这样操劳。” 书记先生枯槁的手掌,不断地轻拍着沈江桥的手背,眼神则充满慈爱地看着他。 沈江桥笑笑,清声说道:“二叔公大寿,我不来怎么行。家父家母已经没办法过来了,我再不过来,那说不过去。况且,二叔公对我的提携如此之大,我这是应该的。” 他这么一说,被他称呼为二叔公的老者,亦声如洪钟地笑开了,直对书记先生说道:“大哥,小弟我可太羡慕你了,能有江桥这般出息的大孙子!都是您老教导有方啊!” 书记先生心如明镜,弟弟的恭维,全盘接下,“我就江桥和江岚这俩孙子,自然得把我毕生的心血和组织的精神全数传递给他们。江家我的这一枝,未来就靠他们俩兄弟了。” 说到江岚,他这才想起自己的二孙子沈流岚今日没出现,于是当即就问道:“江岚呢?从去年过年到这会儿,我足足有一年没见着他了,那小子到底在忙些什么?” “阿岚带未婚妻回美国了,昨天刚走。” 书记先生一听这话,立刻就气得满脸通红,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敲,音色也跟着大了起来:“他是故意的吗?明知道二叔公寿辰到了,还带着未婚妻到美国?他是不是故意要气死我!” “外公,您别生气。阿岚必定也是工作上的需要,才走得如此匆忙,他不会是故意的。何况,您刚才不是还怪我大费周章特地来一趟吗?” ...... 书记先生一口一个江岚,沈江桥一口一个阿岚,杨梦萌一时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直到后面沈江桥提到未婚妻霓霓,杨梦萌这总算才明白,江岚就是沈流岚。 想必,书记先生将沈流岚唤作“江岚”,其实是想在名字中的第二个字冠江姓,而未能成功吧? 杨梦萌想起沈江桥提过,他原本不姓沈,姓江,名字就是江桥。他称自己的外公是位很厉害的人物,可惜只有他母亲一个女儿,因此十分想要有一位冠江姓的子孙。 可是,到了可以办理身份证时期的江桥,却被他的父亲沈文堂冠上了沈姓,也因此,他外公与他父亲,二十年来一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以至于,后来沈家的一切大事小事,他的外公都不再出面。 只是,仍会暗中操控着一切。沈江桥形容外公的关心,就像一张天罗地网,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罩着自己和弟弟。 所以这么多年,兄弟俩人一直是顺风顺水。 ...... 杨梦萌神思之间,江磊已经坐到了她身边,并揽着她的肩膀对坐在远处的沈江桥喊道:“大外甥,这位是你未来舅妈,赶快过来跟舅妈打声招呼!” 他这一喊,杨梦萌刚想推开他,继续躲回暗处,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沈江桥的眼神,已经飘过来了。 那一瞬,他眼里有惊讶、有诧异、有怔愣,但很快就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淡到极致的脸。 而客厅里的其他人,听江磊这一声叫唤,纷纷面容尴尬地看向沈江桥。 在江家,第一权力者自然是高高在上的书记先生,而第二权力者却不是江磊的二叔公,而是被书记先生视为接班人的沈江桥。 杨梦萌也是小心翼翼观察过今晚客厅里神色各异的江家人,才算彻底明白这个局势。 有了这个认知的她,心里对沈江桥的最后一丝念想也被捏得粉碎,她何德何能,能妄想这样一个男人。 ...... 杨梦萌原以为江磊那样没大没小,沈江桥当场会黑脸给他难堪,谁知并没有。 沈江桥虽然冷着脸,但却是起了身,缓步来到江磊与杨梦萌面前,深深地看着江磊揽着杨梦萌肩膀的那只手,挑眉说道:“是不是舅妈还不好说,现在喊,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他这话是对江磊说的,但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杨梦萌。 杨梦萌被他看得脸烧得通红,很快就低下了头。而江磊放在她肩上的手,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抚后,很快就拿开了。 “她肯定是你舅妈,我发誓了一定要娶小萌。所以大外甥,舅舅就等着你表示对舅妈的欢迎了。” 沈江桥自然是不可能喊杨梦萌舅妈的,杨梦萌之于他说,意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而他现在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江磊是明知了他与杨梦萌的关系,所以今晚才故意带着杨梦萌来刺激他。 他与江磊素来无过节,甚至是江家一众后辈里走得比较近的。江磊的性格和他像,低调稳重,并不像是会带着女朋友说出轻佻之言的二愣子。 503.【沧江一梦44】我替他送舅妈您一程 正当沈江桥黑着一张脸欲转身回到位置上时,方才跟着他一起过来的朱小姐却走到了身旁,并轻声问道:“江桥哥,这位是?” 沈江桥的心情,原本就被江磊弄得很不爽快了,此时朱小姐又白目地要他介绍杨梦萌,当下脸黑得更是骇人。 见沈江桥的情绪濒临爆发阶段,江磊终于笑着化解了尴尬,“朱姐姐,这位是我女朋友杨梦萌,我暗恋她很多年了,这次终于被我逮着了。”话落,他还挤眉弄眼地对朱小姐抛去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朱小姐笑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很快就勾着沈江桥的手臂走了。 杨梦萌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亲密地勾着手臂离开的背影。 看来,沈江桥确实与傅臻离婚了,然而离婚后的他,很快又有了新欢。 这个新欢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不知道,但看他们勾着手的亲密举动,定不是最近才结识的。 沈江桥离开她也不过半个月,或许,在他离开之前,他们已经就认识了。 这一瞬,说心不痛是假的。 杨梦萌眨巴着湿漉漉大眼睛,低头对江磊说了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很快就站起了身。其实她不知道洗手间在哪里,她只是想离开那个让人压抑的地方。 她一起来,江磊自然也跟着起来,很快就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客厅,去了二楼。 在洗手间里,杨梦萌蹲在地上无声地哭了好一会儿,她怕站在门外等她的江磊听出异样,于是只能让水龙头的水呼啦啦地流着,借此来掩盖她语中的呜咽。 ...... 杨梦萌和江磊下楼的时候,客厅已经没人了,所有人都移步去了小花园。 仍然像刚才那样,大家都围绕着沈江桥与书记先生,而那位朱小姐,亦一直跟随着沈江桥身边。 江磊有些尴尬,低头在杨梦萌耳边说道:“我们别跟这群老头子玩,一会儿你吃饱肚子,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江磊,什么时候可以送我回家?我想早点回去休息了。”杨梦萌低落地说。 江磊听她这么说,瞬间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色亦有些心疼,于是就牵着她的手,去了一旁铺着白色餐桌布的圆桌上。 “那我们先吃点东西,吃饱了我就送你回家。” 话落,江磊就起身去了自助餐台取食物。 杨梦萌因为眼眶通红,从洗手间出来就一直低着头,直到江磊离开,她才抬起了自己的头,眼神飘向沈江桥处。 意料之外的,沈江桥炙热的眼神,一直看着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不顾身旁朱小姐异样的眼神。 他近乎赤.裸的眼神,让杨梦萌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很快就又低下了头。 不了多久,江磊就将食物端过来了。杨梦萌心里堵得慌,吃得不踏实,也吃不了多少,就起身想走。 江磊见状,也只能放下手中的食物,拿起挂在餐椅上的外套,欲起身一起走。 可这时,沈江桥却带着几位小舅舅和表弟妹,人人一手举着一杯酒就过来了。 见他这样,杨梦萌当即也猜到了他想灌醉江磊,并且明知道江磊要送她回家,是不能喝酒的,但他还是举着酒杯过来了。 杨梦萌防备地将江磊护在身后,独自面对着沈江桥。 沈江桥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开口戏谑道:“怎么?小萌姑娘要替我们小磊挡酒?” “江磊要送我回家的,他不能喝酒,我替他喝。”杨梦萌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而沈江桥此时笑容更盛了,一双深得不见底的眸子,在杨梦萌精致的小脸上来回了几圈后,才调侃道:“如果小磊喝醉了,我替他送舅妈您一程。” 话落,他就将手上的酒递给了江磊。 江磊自然是不肯喝的,但一众堂兄弟堂姐妹包上来,盛情难却之下,到底是喝了几杯。他随了自己的母亲,对酒精敏感,也因此,才会放弃仕途。此时,更是喝不过两三杯,整个人已经软趴趴地挂在了堂兄弟身上。 “舅舅已经喝了,舅妈不喝吗?” 杨梦萌焦急,摇着不省人事的江磊,而沈江桥却在一旁煽风点火,要杨梦萌喝酒。 她气急,一时失态,竟对沈江桥低吼道:“你不知道我不会喝酒?” 杨梦萌此言一出,除了不省人事的江磊,剩下的其他人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和沈江桥。 沈江桥却不恼也不怒,将手中的酒杯用力掷在餐桌上,杯里的猩红色液体,瞬间溅了出来,在白色餐布上,形成如花瓣一般的美丽红点。 “我送你回家。”他沉着声音,扯起站在江磊身旁的杨梦萌就想离开。 杨梦萌挣扎着,低喊着“你放开我”,然而,沈江桥却像聋了瞎了似的,不顾所有人的阻止,粗暴地就将杨梦萌塞进了车里。 他们离开后,大家才又错愕地看向了一直冷眼旁观的书记先生。 书记先生什么都没说,只是拄着拐杖,阴沉着脸,转身就进了屋子。 ...... 沈江桥知道杨梦萌家在哪里,然而,他却没有送她回家,而是带着她去了北城城郊的度假酒店。 看得出他是酒店的老客户了,一进酒店大堂,侍者就哈腰将他的房卡递了过来,并尊称道:“沈先生,您来了。” 沈江桥一手紧紧箍着杨梦萌的手腕,一手接过房卡,很快就拐进了电梯。 电梯门刚关上,杨梦萌就被他推到了墙上,巨大的撞击撞得她脊背生疼,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她还未来得及轻抚自己的后背,沈江桥的身体很快就压上来了,低头就是一阵如暴雨袭来的狂吻。 杨梦萌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直到被丢到房间的大床上才瞬间清醒过来。 然而,此时反抗已经来不及了。 沈江桥强而有力的双腿,跪在床上夹住杨梦萌的双腿,并开始动手脱自己的衣服。 很快,他就将自己身上的布料扒个精光,下一瞬,开始动手脱杨梦萌的裤子,不顾杨梦萌绝望的尖叫...... 504.【沧江一梦45】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是夜,北城难得星光点点,但那夜空又深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那个房间,黑暗中却有着明晃晃的白光闪现,那白光来自于一张被褥凌乱的双人大床。 雪白的床单上,空无一人,一抹娇羞的粉红,就像盛开的蔷薇花。 蔷薇花上似乎有露珠,那其实是杨梦萌的的泪。 仿佛一切都沉睡着,然而细听之下,却又可以听见房间某个角落,飘荡过来的阵阵低泣声。 循着那洒泻在原木地板上的暧昧光线,可以看到氲氲浴室里,两具不着一物的身体交缠在长型的双人浴缸里。 杨梦萌还无法从方才的惊恐中走出,此时正趴在沈江桥的身上低声哭泣着。而沈江桥,则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温柔地按摩着她刚被自己爱过的部位,唇则迷恋地深吻着她。 他们仿佛又回到了未分手前的那一段时光,那般温柔地极致缠绵。 然而,这只是错觉。这一夜,她已踏入万劫不复。 ...... 翌日,先醒来的是杨梦萌。 属于男人的大手正霸道地放在她腰间,浑身被撞零碎的痛感,都在提醒着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到底还是违背了信仰。 想来昨天去往江磊二伯家,一路上的惶惶不安,现在看来似乎是命运无形的大手,在提醒她要逃。 可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沈江桥心里早已打定主意,终有一天是要取走她的身子。 这一天,早来跟晚来,似乎并没有差别。 也许,早点发生,她就能快点摆脱了他。 可能,这之于迫切想要重新开始的她来说,亦是好事一桩。 腰上的大手依然还是紧紧地箍着,杨梦萌轻轻地将沈江桥的五根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然后悄悄地下了床,连脸都顾不上洗,蹑手蹑脚地捡起丢满一室的衣服,胡乱穿上后,就想离开。 她刚把手放到门把上,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慵懒的低沉男音:“去哪儿?” 那声音让杨梦萌整个头皮发麻,她知道沈江桥醒了,于是就赶紧将门把手往下一压,欲立刻逃出房间,但那门把手却像是被超强力胶沾上一般,任她如何压动,房门都纹丝不动。 也只不过是几秒,沈江桥就快步走了过来,杨梦萌恐惧极了,压动门把的动作越发急切。 “我知道你今天回海门,我们一起回去。” 他光.裸的上身,直接覆上杨梦萌的身体,并伸出双臂,紧紧将她包在怀里,而唇,正往她耳边细细地吐着温热的气息,并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上。 “我要过阵子才回去的,你自己走吧,不要等我。”她瑟缩着身体,声如蚊呐。 背后的沈江桥轻笑了一声,伸手逗弄着她红得快成透明状的耳朵,那上面还有根根细致的血管,看上去十分诱人,他忍不住又含了一口。 “你机票都买好了,跟我说你不回去?” “我......”不等杨梦萌解释,沈江桥直接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丢到了床上。 杨梦萌害怕,缩到床角,趁势就要跳下床,但却被后来而上的沈江桥又紧紧地钳到了怀中,他热切地吻着她,喘着粗气脱她的衣服,“乖,给我,好不好?” “我不要......我好痛!”杨梦萌哭着拒绝。 而沈江桥却还不依不饶着,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消停,嘴里喃喃着:“我快被你给憋死了,自从认识你,两年多了,我就没碰过女人。” 沈江桥此时已经将杨梦萌的上衣脱了下来,整个脸更是埋到了她颈窝里。 杨梦萌发出“唔”的声音,大脑虽然被他撩得晕眩,但心绪还是清明的,她又如何会忘记沈江桥是因为让傅臻怀了孩子,所以才与自己分手的,而他这时候又说这些话...... “你脸皮到底有多厚?这两年你没有女人,那傅臻怎么怀的孩子?” “在颐园那晚,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一次都没有碰过傅臻,怀孕的事情,是他们傅家和医院联手坑我的!” 说到傅臻的事情,不仅沈江桥生气,就连杨梦萌也气得不行。也许是当年那股恶气一直以来都未得到发泄,杨梦萌此时竟生出了无比之大的力气,一脚将沈江桥踹下了床,并朝他吼道:“你怎么那么蠢?蠢到她怀没怀孕你都不知道?你这种蠢货还想碰我?滚开吧你!” 趁沈江桥不备,杨梦萌捞起自己的衣服,就躲到洗手间里去,并在里头反锁上了门。 而沈江桥被她踢到重点部位,此时正弓着身子,手抚痛处,侧躺在地上痛得冷汗直流。 ...... 杨梦萌在浴室里将衣服穿好,又坐在马桶上冷静了好一会儿,见门外没了声音,于是她就悄悄地走到门边,想听听看外面的动静。 外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她心想,沈江桥应该是走了,也许这时候急着去跟朱小姐解释了。 突然,心里涌起一阵难过。 眼眶又泛起湿意,她刚想转身回到洗手台洗脸,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沈江桥略带苦楚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门板,传了过来—— “小萌,我知道你在听我说话。咱们好好的,可以吗?我和傅臻已经办好离婚手续了,这半个月,我主要就是处理离婚的后续事宜,以及收尾前段时间请假的工作。我知道你半个月后就会回海门,所以我没有打扰你,但你每天在医院和疗养院做什么,我都知道。” “二叔公大寿,我本来是不打算来的,毕竟过去,也从没有因为这些叔公生日,我就千里迢迢打飞的过来的习惯,所以外公昨天看到我出现,才会那么震惊。” “我会过来,而且还那么及时那么凑巧,是因为我放在你身边保护你的线人告诉我你与江磊有过接触,并且江磊将你从家里接走的那个下午,我收到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你难道还不了解吗?” 在门后的杨梦萌,怔怔地听着这些话,那一刻,她有过恍惚,以为沈江桥终于对她托付了真心。 可当朱小姐勾着他手臂的样子跃入眼前,杨梦萌又全盘推翻了自己的怀疑—— “假设你前面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能证明什么?证明你不过是继续将我当成情.妇人选?所以昨晚出现了朱小姐?你特么胆子这么大,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就不怕被双.规吗你这个混蛋!” “王八蛋!就冲你昨晚的行为,我就可以举报你QJ!” 杨梦萌一口气将沈江桥骂了一顿后,只听门外的沈江桥冷笑了一声,那声音极冷,冷到隔着门板,杨梦萌也能猜到他此时的不屑。 “举报我?然后我去坐牢?那你不是要守活寡了?” 505.【沧江一梦46】外公希望我离婚后娶了她 “双.规?我当然怕了。昨晚在二叔公家,你也看到了,我未来要走的是什么路。所以,傅家利用傅臻摆我一道的时候,我没办法,只能娶了她。我对她没感情,我甚至讨厌她,但当时她已经怀孕的证据就摆在我面前,我不得不娶她。” “当时的情况,如果我不娶她,傅家会公开讨伐我醉酒后玩弄、QJ女下属,导致女下属怀孕。如果这一切被曝光,我的政治生涯也就终结了。这几年,我在政界树敌不少,多少只眼睛看着我,多少人等着我落马,所以我不能有任何污点,你能明白吗?”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至始至终只爱你。分手前,我提出让你不要名分,就跟着我,也是因为我实在爱你至深。如果我只是想要地下情.人,我不一定要找你,想爬上我床的女人多得是,我为何非你不可?甚至冒着被揭发的危险,也要把你放在身边,甚至允诺你,我会给你家,我们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而这一切,也只是暂时的。因为我从答应与傅臻结婚开起,我就为离婚做着准备。到最后,我一定是会娶你的。” “至于朱小姐,只是外公希望我离婚后娶了她。但是你放心吧,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否则,昨晚我也不会当着她的面,直接把你带走了。” 沈江桥说得真挚,门板这头的杨梦萌,早已泣不成声,只因他又提到了那一个屈辱的分手之夜。 她哭得整个头都疼了起来,然而门外的沈江桥,还耐心地解释着—— “小萌,相信我,今年的五月二十号,与你约定过的日子,我一直记得。那一天,我要让你真正成为我的妻子。从此之后,你就是沈太太,沈太太只能是你。你开门吧,我保证我不会再伤害你。” ...... 杨梦萌最后还是没有开门,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江桥。 直到时间过去了好久,沈江桥好话都说尽了,见杨梦萌仍不肯出来,于是只能请酒店拿备用钥匙过来,将浴室的门打开。 门开了之后,酒店的人原本是要推进去,但沈江桥却及时拉住了对方的手,示意对方离开房间。 直到屋里只剩下他和杨梦萌,他才轻轻推开浴室的门,见到杨梦萌正泪流满面地坐在门后,双眼失焦地看着地板。 他悄悄地走过去,将她拥在怀里,不停地吻着她的头发,说着“我爱你”。 杨梦萌心里毕竟爱着沈江桥,他方才的解释,她亦有听进心里,此时虽然一时还无法接受,但却也不再那么激烈地反抗。 他们穿戴好衣物,沈江桥就载着杨梦萌回了Z市的家里,取了行李后,又去了疗养院。 杨父还还在昏睡,没什么反应,杨母在阳台上晒衣服。 沈江桥提着从海门带过来的名贵滋补药材,跟着杨梦萌进了杨父的病房。 杨母看到他,情绪自然是激动万分,情急之下,甚至扬起手,打算扇杨梦萌一个巴掌,但手掌还未落下,就被沈江桥截住了。 时间不多,他们还要赶飞机,沈江桥便也不多说,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杨母肯定是不能接受的,当场就痛斥杨梦萌不知好歹,放着江磊那么好的男孩子不要,而去与离婚男人胡闹。 “阿姨,小萌与江磊是不可能的。江磊是我舅舅,而小萌爱的是我,你说他们能在一起吗?” 沈江桥这一句话,差点没让杨母当场晕过去。 她心痛地推着杨梦萌,低吼道:“都滚,就当我没你这个女儿!” 而杨梦萌哪里能放下伤心透顶的父母与沈江桥离开,此时自然是与杨母抱头痛哭。 沈江桥见状,心里也是有些难受,只得让杨梦萌先暂时回避一下,自己与杨母单独谈谈。 于是,半个小时后再进去的杨梦萌,见杨母已经缓和了心情,更是平静地对她说道:“你放心回去上班吧,这里有我,也有小沈派驻的人手,没事的,放心去吧。” ...... 直到上了飞机,杨梦萌才问起沈江桥,到底是如何说服她母亲的。 沈江桥只是淡淡地回道,“我就说了一句——反正小萌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这女婿能为你们带来的便利,你们二老不享受白不享受。” “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我妈妈是知道我们已经那个了吗?” 没有什么比自己母亲知道自己已经跟男人做了那种事情更羞耻的了,杨梦萌当然不能接受,情绪整个都上来了。 而沈江桥却只是宠溺地将她整个人都揽在自己怀里,柔声说道:“你以为我们这一回海门,你妈妈就猜不到了吗?而且昨晚我们没有避.孕,指不定你这肚子里面已经有我的种了。” 他说着,手也偷偷地抚上了杨梦萌平坦的小腹,好似那里面真的就有了他的孩子。 回了海门,沈江桥没有将杨梦萌送到宿舍,而是将她送往距离自己单位很近的一处平层海景豪宅。 杨梦萌跟着他进入了电梯,电梯墙壁铮亮,照出了站在一起的一对璧人。 沈江桥紧紧地牵着她的手,看着电梯反光墙里,她一脸娇羞的样子。 豪宅是一层两户式,并且户户之间用防火门隔断着,如果不是特地去打开那扇门,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邻居是谁。 想来,这也是因为沈江桥身份特殊,而特地这样选择的吧。 电梯终于到了25层,沈江桥牵着杨梦萌来到自家大门前,掀开密码锁的盖子,对她说道:“密码是咱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日期。” “第一次见面?”杨梦萌在心里回想了几次,又拿起手机查看了两年前的日历,然而就是想不出他们俩人第一次见面到底是哪一天。 杨梦萌的反应倒全在沈江桥意料之外,他以为杨梦萌会将他们的每一次记得刻骨铭心,却不料,记得的人只有他自己。 含着点儿委屈,沈江桥愤愤地将密码锁按了个滴滴滴响,当大门打开后,就拉着杨梦萌进去了。 那边门刚关上,这边他就直接将杨梦萌压在门板与自己的身体之间,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狂吻。 吻到杨梦萌已经快窒息了,他自己也喘着粗气,才开口说道:“130104,记得了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2013年1月4号,1314一生一世!” 杨梦萌整个人头晕目眩,愣愣地点着头说记得。 本以为沈江桥会放过他,谁知他又将手伸到她那里,然后坏坏地说道:“还有昨晚,我们的第一次。你也记住,一辈子都记住,知道了吗?” 506.【沧江一梦47】小萌乖,让我亲一下就好。 豪宅的客厅有超大的落地玻璃窗,从那个方向望出去就是海门的环岛海域。 杨梦萌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海天一色,沈江桥正在浴室里洗澡。 她发了好一会儿呆,准备回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 刚打开衣柜,就发现沈江桥已经将他平时穿的衣服都挂了上去,而隔壁的衣柜,则挂满了她平时习惯穿的牌子。 沈江桥并没有像小说里的霸总,为自己的女人挂满了一柜子的奢侈小洋装,动则一件好几万。 他只是挂上了以前逛街时,杨梦萌经常去的那几个专柜当季最新款的衣服,一件不过几百块。 到底还是个实在的男人啊! 杨梦萌兀自笑了笑,将沈江桥为她买的那些衣服拨到一旁,而后将自己行李袋里几件简单的衣服拿出来放上。 “我洗好了,你进去洗吧。” 不知什么时候,沈江桥已经从浴室出来了,蹲在地上整理东西的杨梦萌听到声音,于是抬起头看向他。 他身上没有穿衣服,只是腰间松垮地挂着一条浴巾,再往上望去,他头发还微湿着,似乎刚才在浴室里,只是胡乱地擦了一下头发。 杨梦萌一想起沈江桥昨晚闹了自己一晚上,脸倏地就红了,很快就又低下了头,随意拿过一套睡衣,就要去浴室。 可沈江桥堵在一旁,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才能绕过他。 见她像螃蟹一样的动作,沈江桥也是笑了,下一瞬长臂一捞,杨梦萌就撞到了他怀里。 她用手轻轻地抵着他,低下头羞涩道:“你干嘛啦!让我去洗澡。” “要不要我帮你洗?” 沈江桥的声带,仿佛蒙上了一层性感,说出的话,让杨梦萌四肢百骸都软了下去,而全身的血液,却疯狂地涌动着。 她想起昨晚,他疯狂地要了好几次,她几乎是哭着求饶,他才放过她。 ...... 最后,沈江桥想帮杨梦萌洗澡的想法,自然是没有成功。杨梦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沈江桥已经做好了两碗海鲜面,并招呼她过去吃。 餐厅就在落地窗旁,一块设计简单的木质圆桌。两碗面就紧挨着摆在圆桌上,沈江桥拿着一份报纸从书房走了出来,笑着将杨梦萌按到了椅子上。 “今天有些晚了,咱们就在家里凑合着吃,明天晚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那我下班去你单位找你?” RM集团一年四季都是五点下班,而沈江桥的单位属于政府部门,在海门,一般冬时制是五点半才下班,所以杨梦萌才这么问。 沈江桥当然不会让她辛苦搭乘地铁或者公车来单位等自己,“你就在公司等我,我五点半从单位出发你那儿,差不离就六点到。咱们到明珠塔吃饭,走环岛路不堵车,吃完饭早点回家休息。” 见他已经全部都安排好,杨梦萌也就不再说什么,温顺地回了一声“好”,就低头吃面。 热热的汤面升腾起的蒸汽,在她的镜片上蒙了一层雾气,沈江桥刚要吃面,见她像睁眼瞎似的在那儿扒面,当即就笑出了声。 ...... 吃完饭,沈江桥回了书房处理工作,杨梦萌则在厨房收拾沈江桥煮面用过的锅碗瓢盆。 在厨房忙了一圈后,她又回到浴室收拾俩人换下的衣物,拿到阳台用手洗干净之后,才放在洗衣机里进行脱水,然后一件一件整齐地挂在衣架上,特别是沈江桥的衬衫,为防止晒变型,她将扣子一颗一颗都很认真地扣上了。 当她忙完这一切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书房的灯还亮着,沈江桥还在处理工作。 杨梦萌没有打扰他,安静地回了房间。 昨晚的放纵,她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刚躺到枕头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杨梦萌发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变重,呼吸也不顺畅,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一个激灵,她睁开眼睛一看,沈江桥正压在她身体上方,忘情地吻着她。 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嘟囔道:“大叔,不要了,我好累。” 而沈江桥却不打算放过她,甚至手已经抚向了别处,“小萌乖,让我亲一下就好。” 不容她拒绝,沈江桥很快又将她的唇封上了...... 翌日,杨梦萌醒来时,沈江桥不在床上。 她揉着快要散架的身体,迷迷糊糊地来到客厅一看,沈江桥已经在厨房忙活着做早餐了。 将厨房的推拉门一推,她探进半个脑袋问道:“大叔,你不是八点上班么?怎么现在还在?” 沈江桥似乎是在煎蛋,边往平底锅里敲下一个鸡蛋,边回答:“我今天晚点到没关系,一会儿我先送你过去上班,我再回单位。” “哦。”杨梦萌似乎还没转过来。 沈江桥见她还一脸迷糊,于是又说道:“你先去洗脸刷牙换衣服出来吃饭,我有话跟你说。” ...... 沈江桥做的是西式早餐,烤吐司、煎蛋、牛奶、蔬菜沙拉。 杨梦萌吃惯中餐,一大早对着烤吐司就没胃口,于是只是喝了牛奶,吃了点沙拉。 沈江桥见她没胃口,直接就说道:“我想过了,咱俩都不会做饭,也不能一直在外面吃,不干净。所以我打算请一个阿姨过来,早上七点过来做早餐,然后白天收拾一下家里,晚上七点做完晚饭再回去,你看如何?” “可以的。”沈江桥的安排一向很周到,杨梦萌挑不出任何毛病。 见她这么温顺,沈江桥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今天去给你定一辆车,你喜欢哪个牌子的车?车子未落地的这段时间,我都会送你上下班。车子来了之后,你自己开着车上下班。我本想将我现在开的这辆奥迪给你用,然后请个司机送你上下班,但我觉得你应该不喜欢这样。所以,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地铁和公车,不需要买车。如果你不要车,那我会请个司机给你。” “......” “mini怎么样?女孩子开那个好看。” 见杨梦萌不说话,沈江桥将手机递到她面前,“还是甲壳虫?看上去还蛮可爱的。” 507.【沧江一梦48】这个戒指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杨梦萌垂下视线,看向沈江桥的手机,那上面明晃晃标着价格,一辆甲壳虫将近三十万,瞬间又不说话了。 沈江桥见她如此,以为她嫌弃车子不好,想了又想,试探性地问道:“你不喜欢mini或甲壳虫?不然我给你买一辆像殷雅霓那样的马丁车?” 他为何会想到马丁车?皆因沈流岚去年为殷雅霓从海外进口了一辆全海门不超过五辆的超跑。 结果俩人开上街,被好事之徒拍了照,并在微博上疯传,甚至污蔑殷雅霓是沈流岚的小三。为此,沈流岚特地开了一场记者会澄清。 沈江桥知道杨梦萌肯定是知道这辆马丁车的存在,她与殷雅霓根本上来说,是妯娌。因而沈江桥并不希望殷雅霓有的东西,杨梦萌没有。 只是,他本意上还是希望杨梦萌能够低调一些,这样,会更万全。 “大叔,不用买车的,我真的很喜欢搭地铁,又安全又低调。你想啊,我这才参加工作不过半年,就开着几十万的车上下班,会被人家传成什么样子?你不记得雅霓当时就是因为开了马丁车上路,所以有了那些不好的传言吗?有了前车之鉴,我们更加要低调。” 杨梦萌的回答,沈江桥很是满意,但对于她想要搭乘地铁上下班,仍然是觉得不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上下班怎么办?傅臻现在还在国内,并且她知道了你在RM集团上班,我怕她会找你麻烦,所以不想你抛头露面。你如果开车上下班,直接在RM集团的地库里出入,倒还安全。毕竟,RM集团的保全还是可以的。” 提到傅臻找麻烦,杨梦萌也是有些后怕。 殷雅霓订婚时,被林安琪绑架并且殴至重伤的事情,仿佛还在昨日。杨梦萌也是有些害怕傅臻会上门寻仇,毕竟她连北城和疗养院都去了,去一趟RM集团门口堵她,完全有可能。 沈江桥看着杨梦萌脸上白了又白的神情,既心疼又难过,很快就将她拥到了怀里,并低头吻着她的头发说道:“不买车了,就算你自己开车上下班我也不放心。平时我能送,就亲自就送你。不能送,就让保镖送你。等傅臻的事情解决了,到时候看你要自己开车或者搭乘地铁都可以。” 杨梦萌再一次妥协了,毕竟她也怕死。 于是,早餐吃完后,沈江桥就自己开车送了杨梦萌去上班。他并未将车停在RM集团门口,而是将车子开往地库入口,只是在入口处被保安人员拦住了。 沈江桥开着私车,并且戴着墨镜,保安人员完全想不到这位就是他们二老板沈流岚的哥哥,于是就公事公办地拦住了沈江桥的车。 就在那边僵持不下的时候,恰好沈流岚的助理陈炜过来,才解开误会。 晚上下班时,沈江桥如约定的那样,六点准时出现在RM集团,接杨梦萌去明珠塔吃饭。 明珠塔上的餐厅一位难求,凡是能到这里吃饭的客人,在海门皆非富即贵。 沈江桥偶尔会出现在电视上,而此时在室内餐厅,他也没办法再戴着墨镜,于是一出现在餐厅,马上就引起了其他客人的侧目。 杨梦萌有些担心,“大叔,我们这样公开坐在一起吃饭,不怕被人家说闲话吗?” “说什么闲话?” “毕竟你之前结婚的时候,上过报纸的,只怕是人们会以为你出轨呢。” 杨梦萌提到报纸,沈江桥回想了一下,这才有些尴尬地说道:“当时你在学校图书馆看到的那份报纸,是我特别为你定制的。我们分手之后,你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没有任何消息。我只能什么办法都尝试,所以那份报纸也是故意放在那边给你看的,我知道你有在图书馆看报纸的习惯。” “啊?”杨梦萌显然是不相信的。 “你也不想想,在我们国家,官员结婚能够这样大肆宣扬吗?都嘛是比寻常百姓更低调。”沈江桥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看杨梦萌,怕越说越尴尬。 “......” 从明珠塔出来,已经有些晚了,三月底的海门,海风阵阵,夹带着令人悲伤的寒意。 沈江桥让司机把车开回家,然后自己牵着杨梦萌散步回去。 路过椰风寨的时候,杨梦萌嫌腿疼,于是沈江桥就将她背在身上,一路慢悠悠地走回去。 走着走着,也许是在沈江桥的背上太舒服,杨梦萌竟然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家里的床上了。 她是被手上的凉意闹醒的,睁开眼睛一看,灯光昏暗的房间里,沈江桥正半跪在床边,抓着她的手捣鼓着什么。 “大叔,你干嘛呢?怎么不叫醒我?” 杨梦萌一问,沈江桥这边正捣鼓的动作一顿,好半晌之后才红着脸说道:“哦,你醒了啊?醒了就起来洗澡准备睡觉吧,我先去处理一点工作。” 话落,他就出去了。 杨梦萌摸了摸头发,也是觉得有些怪,但是又想不到哪里怪。直到她拿了衣服进浴室时,才发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正戴着一颗明晃晃的钻戒。 下一瞬,杨梦萌就哭出来了。 因为她看到戒圈里面,用中文刻着三个很小很小的汉字“桥爱萌”,小到杨梦萌需要放在灯光下,仔细辨认,才依稀可以认出来。 许是心情太激动,她胡乱地洗过澡,头发还包着毛巾,就去了书房。 沈江桥正与幕僚开视频会议,见杨梦萌穿着浴袍进来,忙将视频关上,并有些冷淡地对她说道:“你先坐着等我一下。” 见他突然变脸,杨梦萌也是有些愣住了,但仍乖乖地坐到一旁沙发上等他。 只见沈江桥用着耳麦,与幕僚们聊着一些与时事政治经济有关的话题,甚至他毫不避讳地当着杨梦萌的面,说出了自己对一些政策的看法,以及下一步的打算。 杨梦萌不是傻瓜,她知道自己抓住其中任何一条信息,出去随便都能卖个高价。 她以为对于沈江桥这种政客来说,就是枕边人也需要防备的。 然而,他却一点也不避讳她。 这一点,让杨梦萌觉得很心安。 会议匆匆结束了,沈江桥拿下耳麦后,起身将她拥在了怀里,柔声问道:“看我开会是不是很无聊?” “不会的,你认真工作的样子我真的好爱。只不过,我在这边听你开会,真的没关系吗?” 沈江桥挑了挑眉,并不以为然,戏谑道:“你戴了我的戒指,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倒台,你也没好处。” 见他主动提到戒指,杨梦萌这才伸出自己白净的左手,举到沈江桥面前晃了晃,“这个戒指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508.【沧江一梦49】她竟然嫁了个沿海城市的土豪 “钻戒自然是用来跟你求婚的。” 沈江桥说着,就低头吻上了杨梦萌的左手,“知道婚戒的位置为何是在左手无名指么?” 杨梦萌摇了摇头。 沈江桥见她懵懂,直接就笑了,再次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柔声说道:“因为左手无名指的大主动脉直通心脏,这寓意着你抓住了我的心,而我,也将一辈子保护你的心。” “那你还会背叛我吗?” 对于沈江桥前一次提分手,杨梦萌仍然心有余悸,时常午夜梦回就想起那个下着狂风暴雨的分手之夜。 其实,她仍然是不确定的。 她这话一问,抱着她的沈江桥身体亦有微微一震,虽然他仍然面不改色着,但杨梦萌很清楚他内心也有着不确定。 “你的地位会越来越高,想巴结你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就像你说的,想爬到你床上的女人多得是,难保不会再出现傅臻那样的女人。那到时候,你还要再一次跟我分手吗?” 杨梦萌其实并没有奢望自己能够嫁给沈江桥,她早已做好终有一日还会再次被他抛弃的准备,所以,她想现在把话讲清楚。 他们分手前,跟现在一样,沈江桥也是答应她毕业那一年的五月二十号就扯证,等她留学回来就办婚礼。 现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刻,充满承诺,可不一样的是,伴随着不安。 “小萌......我不会背叛你的,以前没有,现在和以后也不会。从那次之后,我应酬的时候已经不太喝酒了。你放心,不会再发生以前那种事。” 沈江桥说得诚恳,见杨梦萌仍然不信,他干脆直接单膝跪在了她面前,双手托着她的手,一脸真挚地看着她。 “小萌,我爱你,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会再让你哭。” ...... 杨梦萌最终也没将那枚戒指拿下来,而沈江桥也将结婚的事宜提上了日程。 五一假期的时候,他与杨梦萌回了一趟Z市老家,见了杨梦萌的爷爷奶奶,并在Z市最高级的酒店大开宴席,宴请了杨家的所有亲戚。 杨梦萌的亲戚们不知道沈江桥具体是什么身份,但见他器宇不凡,出手大方,皆认为杨梦萌找有了好归宿,纷纷为她感到高兴。 宴席间,所有人都很开心,唯有杨梦萌的叔叔和婶婶一脸诧异。 他们一直以为杨梦萌正与江磊交往中,却没想到她要结婚的对象是另一个男人。 叔叔当时就找了理由出去外头给杨母打了电话,杨母也没有说太多沈江桥的情况,只说他是杨梦萌大学期间交往的男朋友,毕业的时候分手过,年初又复合,所以打算结婚。 杨母都这么说了,叔叔也无可奈何,只得回了宴席,一脸郁闷地看着沈江桥与杨梦萌。 他想起当时江磊的姨丈找来,自己热心为江磊和杨梦萌牵线,自然是希望杨梦萌能嫁入江家,可以在日后为杨家人谋点福祉。 可现在,她竟然嫁了个沿海城市的土豪,实在是可惜! 杨梦萌叔叔的郁闷,一直持续到十年后,沈江桥以强势姿态加入国家领导班子时,他在电视上看到那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这才恍然发觉,这不就是自己那有点钱的侄女婿么? 而叔叔也想不到,十年过去之后又十五年,当自己已到七十古稀之时,他当年并不看好的沿海土豪侄女婿,成为了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而自己那从小乖巧、学习优异的侄女,成为了***。 ...... 沈江桥与杨梦萌从Z市回海门后的一周,俩人又去马代拍了婚纱照,并提前预支了蜜月。 一切都很美好,然而,江蓉的一通电话,让杨梦萌原本的满心幸福又跌入了冰窖。 沈江桥当时正在洗澡,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个不停。杨梦萌原本是不想看的,但那铃声着实闹得她心烦意乱。 于是,她上前拿起来看了一眼,看到来电人显示着“江蓉”。 杨梦萌隐隐可以知道,沈江桥搬出来与她住之后就没有再回沈家,与父母的关系必然是闹得很僵。 而此时,江蓉又来了电话,杨梦萌当即就觉得这通电话可能是来讨伐自己的,于是拿着手机的手禁不住就抖了起来。 她正看着那来电发呆,不知何时,沈江桥已经洗完澡站到了她身后。 瞥见电话是江蓉打来的,沈江桥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快速拿走自己的手机,就去了阳台。 “我在马代跟小萌拍婚纱照。” “在你们接纳小萌之前,我不会回家住的。” “我无意气你们二老,但也请你们理解理解我,从小到大,你们和外公为我规划好了一切,我从未说过不。这一次,我想自己做主。” ...... 沈江桥的声音不大,但仅仅只是隔着一道推拉门,杨梦萌有意去听,还是可以听得到内容。 挂了电话的沈江桥进来后,并未对杨梦萌解释这通电话到底所为何事,他仍然是像往常那样温柔地爱着她。 但那晚,杨梦萌失眠了。 他们回海门那日已经是五月十八号下午,距离结婚注册仅剩下两天时间。 因为旅途疲累,杨梦萌将行李收拾好,交代了阿姨晚饭做好再喊她起来后,就去休息了。 刚睡下不久,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房内有声响,睁开眼睛一看,沈江桥正惨白着一张脸穿衣换裤。 杨梦萌撑起身体看着他惊慌的样子,一时也愣住了。 沈江桥穿好衣服后,又在抽屉里将杨梦萌下午才收进去的护照拿了出来,并胡乱地抓了好些衣服在行李袋里。 看着他这样,杨梦萌心里徒然升起一阵恐慌,以为他又要离自己而去,当下眼眶就红了。 但她没问也没闹,只是红着眼睛坐在床上看着慌张的沈江桥。 沈江桥在行李袋里装好衣服后,又回书房拿了一大叠美金扔进袋子里,期间,他打了一通电话—— “联系机场了没有?” “以我的名义,跟航空公司交涉!我现在就要出发去机场,如果我过去没办法坐上飞机的话,唯你是问!” 沈江桥的口气很急很烦躁,杨梦萌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当下也有些吓到了,刚才一直在眼眶里转悠的眼泪,此时直接落了下来。 509.【沧江一梦50】并肩,才能永恒。 沈江桥直到挂上电话,才发现杨梦萌的异状。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上前将她抱在怀里,低头亲着她的头发,“小萌,阿岚在美国出事了,现在在医院抢救,情况很危急,我必须马上赶到美国。对不起,五月份二十号咱们没办法进行结婚登记了。阿岚那边的情况一稳定下来,我马上回来,你在家里等我。” “啊?”杨梦萌一听是自己的老板在美国出事,当下也是吓到了。 方才以为沈江桥要抛弃自己的伤心,此时又转化成了对岚霓的担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沈江桥并没有立刻回答杨梦萌的问题,只是将她从床上抱了下来,然后牵着她的手往房外走,边走边说道:“心脏部位被水果刀刺中,失血过多,送到医院时是昏迷状态。殷雅霓被警方控制了,具体是不是她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得我到了美国才清楚。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要注意安全。虽然傅臻现在无法入境,但不排除傅家人会有动作。你下班最好直接回家,不要在外逗留。上下班都由保镖接送,万万不可一人出门!” 他说得很急,但条理很清楚。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沈江桥同时也穿好了鞋袜,准备出门了。 杨梦萌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直到沈江桥吻别了她,并关上大门后,她才清醒过来,慌张跑回房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打了同在美国的凌楚楚的电话,想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响了好久,凌楚楚都没有接。 杨梦萌只得挂了电话,并寻思着明天上班,要找沈流岚在国内的助理陈炜问清楚原委。 而沈江桥那边,在往机场的途中,亦不忘交代自己的秘书,加强人手全面保护杨梦萌。 他到机场的时候,刚好是晚上七点,在他的施压下,飞往风城的航班自然是解决了。 飞机起飞前,他给沈流岚的助理梁星打了一通电话,得到的回复是自己的弟弟还在进行抢救,生死未卜。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响起,飞离地面带来的心脏不适感,让沈江桥越发清晰地感觉到了心中的恐惧。 他整个人都是发抖的,情绪绷不住,默默流下了眼泪。 在不能与地面联系的二十多个小时飞行里,在自己弟弟生死未卜的时候,他的心经历了一场浩劫。 终于,飞机降落在风城的奥黑尔机场。 五月的风城,一场大雨又带来了春寒,处处都释放着令人绝望的寒凉。 沈江桥开机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打了电话给梁星,得到沈流岚已经被抢救过来的消息后,沈江桥纠了二十多个小时的心终于稍微有了些放松。 他不敢通知家里的三位老人,只能打电话跟杨梦萌报个平安。 而接了电话的杨梦萌那边正是午后,听到沈流岚已经脱离了危险,当即也是放心了不少。 沈江桥再三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之后,才挂上电话,坐上warship集团派来的接机车。 ...... 半个月后,沈流岚痊愈出院,沈江桥亦从美国返回国内,到家的时候是凌晨,杨梦萌已经睡着了。 多日未见,沈江桥想念她想念得狠,一回家衣服都没换,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床边看她是否安好。 六月初的海门已经有些炎热,杨梦萌在阳台门上留了个小缝,让凉爽的海风吹进来。 此时,她的睡裙被卷到了腰上,露出腿上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小巧浑圆的屁.股。 而朦胧暖黄的夜灯,更将杨梦萌的肌肤照得越发细腻迷人。 沈江桥正站在床边,眸底含着爱与欲,痴痴地看着如婴儿般沉睡的杨梦萌。 下一瞬,他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床边,就沿着杨梦萌的腿一路往上吻了过去。 很快,那腿上就被印满了印子。 直到杨梦萌有些快要醒来的样子,沈江桥才放过她,起身回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杨梦萌依然还在睡着,沈江桥忍了大半个月的念想,此时皆化为了带着暴雨狂风的爱恋,一遍又一遍疯狂地爱着杨梦萌。 ...... 翌日,刚睡醒的杨梦萌,还在迷糊着沈江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那边就被他拖着去换了衣服,带着户口本,直接去民政局扯了证。 没有赶上五月二十号,沈江桥很抱歉,虽然他不觉得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的,但他知道杨梦萌喜欢,可毕竟也不能等到来年的五月二十号,于是只能凑合着选了六月二号结婚。 “将来,陪孩子过完了六一节,就是咱们的结婚纪念日六二节。”沈江桥是这样安慰杨梦萌的。 杨梦萌毕竟经历过与沈江桥分手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此时对于能够顺利完成结婚登记,已经很满足了,自然不会再去纠结到底是几号登记的。 也因为终于拿到那本红本本,她才算真的放下心来,感觉到与沈江桥的幸福都是真实的。 他不再是那位遥不可及的高官,他只是一个平凡爱着自己的男人。 由于沈家父母还不愿意接纳杨梦萌,因此沈江桥暂时还无法给杨梦萌一个传统的婚礼。 他提出到海岛办一个私人婚礼,并邀请杨梦萌的所有亲戚朋友,以及他自己的朋友参加,但杨梦萌到底传统,只说等以后父母之间说得上话了,再来办婚礼也不迟。 因为还担心着傅家会对杨梦萌不利,因此沈江桥和杨梦萌依然还是住在老地方,那处住所,可以称得上是全海门安保最严密的地方了,住的皆是海门当地的高级官员及公务人员。 他们住上了好一阵,倒也从没出过什么乱子。 八月底,恰逢RM集团内逢巨变,沈流岚在美国,掀起了一场对RM集团的讨伐。 沈江桥担心杨梦萌受到波及,于是便直接做主让陈炜给她办了离职手续。 离职之后的杨梦萌,立刻被沈江桥送往外交学院攻读外交学硕士课程。 这对于只想往对外经济方向发展的杨梦萌很是郁闷,然而她也理解沈江桥的安排。虽然郁闷,倒也接受了。 只因她明白,爱情和婚姻,需要并肩,才能永恒。 510.【沧江一梦51】你俩将生孩子的事情提上日程没? 由于外院位于北城,杨梦萌进入外院攻读硕士课程后,干脆周末就回了疗养院住。一方面陪陪父母,另一方面让杨母回老家探望家里的老人。 于是,她与沈江桥过起了异地夫妻的生活。 沈江桥每周五傍晚下班就搭乘晚上的航班到北城,与杨梦萌过了周末,周一早上再返回海门。 大概一个月里他会有一周待在北城,除了陪伴杨梦萌,也会到书记先生的府邸商讨要事。 而与未婚妻感情生了变故的沈流岚,因女方的关系被限制了入境,因此沈江桥每逢几个月也需要到美国探望弟弟一趟。 2016年过年的时候,因为沈流岚未能回国,于是沈家父母与书记先生决定到美国陪他过年。 当时,沈江桥把杨梦萌也带上了。 沈江家人良好的素质并未当场给杨梦萌难堪,只不过全程将她当成了透明人。 看到杨梦萌的低落,沈江桥不顾在场长辈的异样目光,兀自上前就将她抱在怀里,并低头柔声安慰着她。 彼时,沈流岚已经离开了自己一手创立的warship集团,另在纽约成立了规模更为庞大的Lanni集团。 他们一行人到美国后,下榻在沈流岚位于曼哈顿的酒店公寓。 酒店公寓有专人打扫、烹制食物,因此杨梦萌住着也觉得很方便。 只不过,与曾经高高在上的老板同桌吃年夜饭,甚至—— “阿岚,我已经跟小萌注册了,你应该喊她嫂子。”沈江桥如是说。 杨梦萌在桌下踢了踢沈江桥的脚,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 沈江桥笑着表示没关系,杨梦萌尴尬地看了一眼沈流岚。 只见她曾经的老板此时正淡定优雅地切了一块牛小排到口中,嚼动了几下后,才抬眼看向杨梦萌。 “在喊大嫂之前,希望小杨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杨梦萌也有些愣住了,沈流岚到底想知道什么。 “殷雅霓和你联系了吗?” 杨梦萌还未回到,江蓉的筷子就用力地拍到了桌上,“够了!大过年的!问这些做什么?还有,大嫂什么的先不急着喊,到底怎么样还是未知数。” 江蓉这句话着实让杨梦萌寒透了心,当场眼泪就要掉下来。 而沈江桥那边见江蓉如此过分,当场就站起来要与她理论。 倒是坐在长桌独位,与书记先生面对面的沈流岚,却在众人剑拔弩张的时刻,淡淡地说道:“大嫂,多吃点,有什么想吃的再跟我说,我吩咐酒店给你做。大哥年纪也不小了,你们俩将生孩子的事情提上日程没?” 沈流岚这几句话,导致江蓉整个脸色白了又白,她难过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的书记先生,“爸!你说句话啊!” “先吃饭,吃完饭到书房谈。”一整晚都不说话的书记先生,此时终于说了一句话。 杨梦萌心有忐忑,吃得消化不良。 年夜饭结束后,沈江桥就带着她回房了。 刚进房间,她就哭了出来,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沈江桥见她这样,亦十分难过,一直抱着她说对不起。 没说几句话,江蓉那边就来敲门喊人了,沈江桥无奈,只好放下杨梦萌,为防止她担心,并提出一会儿保持手机的通话,让她知道他们的谈话过程。 沈江桥出去不到五分钟,杨梦萌的电话就响了。 她接起后,先是听到江蓉对沈流岚的大声斥责,痛斥他不仅自己识人不准,此时还要怂恿沈江桥展开可笑的婚姻。 沈江桥全程都没有说话,倒是沈流岚一直在与江蓉理论。 听到曾经的老板,为自己说了这么多好话,杨梦萌倒是感到很意外,她本以为沈流岚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印象,这种被肯定的感觉,让她的心情不再那么难过。 沈流岚与江蓉讲到激动处,甚至拍案而起,江蓉讲不过他,到最后似乎是哽咽着扑到了沈文堂怀里,沈文堂一直在低声安慰着她。 一直不说话的书记先生,在江蓉败下阵来后,终于开腔了。 他没有理会沈流岚,直接就将矛头指向了沈江桥—— “看到你们兄弟俩如此配合、分工如此明确,外公很高兴!原本,我是寻思着为江桥寻一门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亲事,朱副总理的女儿朱小姐,是我拉下这张老脸,跟他提了多次,人家才勉为其难答应了的,毕竟江桥你已经有过婚史。你们兄弟俩都大了,外公知道你们都很有主见,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以外公尽可能不去干涉你们。但你们呢,一个出事,两个出事,就没有一个在婚事上能让外公省心的。一个对你们有帮助的妻子,难道你们不懂得意味着什么吗?” 沈江桥和沈流岚都没有说话,看来书记先生说话时,没有人敢打断。 书记先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既然现在事已成定局,江蓉,你就认了吧。如果江桥再离一次婚,也就废了!先这样吧!既然江桥你缺少来自妻子娘家的实力加持,那么这份空缺就由江岚顶上吧!江岚,你既然跟跟江桥站一条线,要帮他一起保杨家的女儿,那么你就保到底!我知道Lanni集团涉及了能源事业,外公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想办法增加美对华出口氦资源的份额。能办成这件事,杨家女儿自然能进入沈家,成为江桥名正言顺,能走上台面的妻子。江岚,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和实力!如果这件小事你都办不到,那么江桥的事情,你就别管......” 后来沈流岚又说了什么,杨梦萌没心思去听了,她静静地切断了电话。 氦气是全球珍稀能源,亦是 重要的军事作战资源,90%的储备量都在美国,而美国甚至为氦气建立了法案,由国家统一储备及保护,自然出口份额也是严格规定的。 书记先生明着说,如果她要被承认,那就要看沈流岚能否成为沈江桥在政坛上行走的一股力量,如果他不能,那么沈江桥有可能还是需要为巩固实力,而与有实力的女子结成婚姻同盟关系。 在杨梦萌看来,书记先生提出要沈流岚想办法提高美对华的氦气出口份额,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这意味着,杨梦萌有可能到最后也得不到承认,甚至会影响了沈江桥在仕途上的无限可能。 杨梦萌总算明白了,书记先生其实就是在变相拒绝,他到底是不会接受自己的。 绝望了,杨梦萌从来没料到成为沈江桥的妻子,需要有如此巨大的能力,渺小如蝼蚁的她,是否不该自私霸占着沈江桥的爱,而不管他的未来? 511.【沧江一梦52】老公,救我。 沈江桥回来的时候,杨梦萌已经不知所踪。 他疯了一样打她的电话,却提示已关机,而她的行李和护照都不见了。 沈流岚当时正脱衣准备休息,房门突然响起了大声的敲撞声,他心里一惊,以为是自己刚才顶撞过的三位老人血压升高或者心脏病发作,连忙起床开门。 站在门外的沈江桥惨白着一张脸,语不成调地说道:“小萌不见了!行李和护照都拿走了,电话打不通,你快想想办法……” 沈江桥话还未说完,沈流岚已经拿起了电话,开始联系各方人士—— “我是57A的业主BenShen,我想知道9点到12点之间,从我家里离开的那位女士在公寓里的行踪,以及她离开了公寓后,往哪个方向走。” 很快,酒店那边来了回复,杨梦萌十点从公寓离开后,往纽约四季酒店的方向走。 “四季酒店……那是通往机场的方向!大嫂应该是去机场了!” “杰森,帮我找一个人,我把她的照片发到你手里。两个小时前从我的住所离开,我怀疑她是前往肯尼迪机场了,你多派些人手,机场和沿路同时找起。“ 沈流岚挂上电话的时候,沈江桥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大哥,等我。“沈流岚边说着,边回房里快速穿上了外出服。 他们方才在走廊大声说话引起了沈家父母和书记先生的注意,此时他们也都从各自的房里出来。 见沈流岚和沈江桥准备外出,当即也有些诧异。 江蓉率先问道:”你们兄弟俩大晚上的要去哪里?“ “小萌走了,我要去找她。“ 沈江桥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明显有哽咽,也有些许埋怨。 江蓉自然是听出来了,此时也有些不悦地说道:”也就这么不着调的姑娘才会耍离家出走的把戏!也不看看这下着雪的半夜,她明知道自己跑出去肯定得派人去找,这样还离家出走,真是不像话!浪费人力!“ “够了!求您别再说了!“ 沈江桥没有心情与江蓉理论,抛下这句话,就跑了出去,沈流岚跟上。 好好的除夕夜,12点是需要守岁的,结果却被杨梦萌的离家出走给破坏了。 江蓉当即手抚上额头,眼看着就要晕倒,幸而沈文堂将她扶住。 “这俩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真是气死我了!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拄着拐杖的书记先生自然无心听江蓉的抱怨,此时沉着一张脸,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安排好人手寻找杨梦萌,他反而睡不着了。 …… 时间太晚,杨梦萌并没有去机场。 她知道就是这会儿去机场,也坐不上回国的航班,必定又要在机场等到天明。 三年前,她与沈江桥分手的那一夜,就是一个人在机场等待回老家的航班。 那种又冷又饿又难过又孤独的感觉,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以至于后来,她实在是怕了深夜机场。 公寓出来的那条路豪华酒店很多,杨梦萌出来的时候,只带走了自己的随身衣物和护照,并没有拿走沈江桥钱包里的美金。 而她自从读研之后,没有任何收入,根本上就是沈江桥养着的。 虽然沈江桥在家里的保险柜放了大量现金让她用,也将自己的工资卡交给她日常使用,并给了她一张沈流岚名下、存有千万巨款的借记卡。 这些东西,杨梦萌全部没有带出来。 也许是慌张,也许是她并不想离开了沈江桥还继续用着他的钱。 曼哈顿的高级酒店她自然是住不起了,于是就上网找了一家民宿型的经济酒店。 在前台办理好了入住,她提着行李袋,往昏暗的楼道里走。 迎面扑来的酒味与酸臭味混合在一起的异味,让杨梦萌觉得有点反胃想吐,并伴随着一股恐惧感。 过道里,不断有各种肤色、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从她身边经过。 杨梦萌低着头,不敢看他们,但那些男人还是吹起了口哨。 有些看上去行为举止飘浮,像是磕了药。 杨梦萌害怕,头垂得越发低。 “嘿!小妞~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玩啊?哥哥几个今晚很寂寞啊,一起来玩啊~” 突然,一双黑色的大手抓住杨梦萌的手臂。 她抬起头,见是几个黑裔年轻男子,瞬间就惊叫出声。 “见鬼!把她拉进去!”站在后面的一个黑人,低声不悦道。 “是的,老大!嘿嘿~晚上好玩了!”抓着杨梦萌手臂的黑人,诡异一笑后,就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杨梦萌惊恐万分,双脚不断踢着,嘴里嗷呜嗷呜地喊着,然后并不起多大作用。 过道上偶有其他男女经过,见到一群黑人抓着一个漂亮的亚裔姑娘,虽然隐约可以猜到是什么事情,却不敢上前帮忙。 “嘭!”门被用力关上,杨梦萌被拖进了一间充满潮湿味道的房间,丢在了一张大床上。 那几个黑人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很快就围上来了。 杨梦萌很快从床的另一边跳了下去,刚跑到门边,又被抓了回来,丢到地上。 两个黑人上前,将她两边的手脚都控制了起来,另一个黑人,从包里翻出了胶布,将杨梦萌的嘴巴紧紧地封上。 那一刻,杨梦萌眼前一黑,已经不懂恐惧为何物,剩下的只有绝望与悔恨。 晚上在沈流岚家里的一切一幕幕地从她眼前闪过…… 饭桌上,沈家父母的冷淡、书记先生的无视、他们话里暗藏的轻蔑、他们在书房里的大吵,跟此刻比起来,却好像是带着这世上最好的善意。 而她最爱的男人沈江桥,至始至终都那么爱她呵护她,从不舍得她吃一点苦,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倾尽所有,为她负了家族的期许。 甚至,连江家那些曾经取笑过她的年轻人们,此时的脸,都显得那么可爱。 很快,汹涌的泪水从杨梦萌的大眼睛中簌簌地流了下来。 “老公,救我。“ 她说不出话,只能嗷呜地在心里大喊出声。 “老公,救我,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救我。” 512.【沧江一梦53】你过来给我跪下! 人最危急的时刻,心中所想,大概就是像杨梦萌这么一个状态。 先前所有过不去的坎,所有想不通的事情,在生命安危遇到挑战的情况下,都变得不值一提。 杨梦萌背在身上的行李袋被抢走了,身上的厚外套也被扒了下来。 有一个黑人翻出她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看到了她和沈江桥的合影壁纸,兴奋地拿给一旁的伙伴看,“嘿!你们看,这妞的男人是个帅哥!” 看过照片的其他黑人哄笑道:“帅有什么用,等她享用过咱们,就知道亚裔仔除了脸蛋,其他什么都不中用。” …… 他们极尽无耻地说着下流的话,杨梦萌听得出大概,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扒下她外套的黑人还要继续扒她的毛衣,杨梦萌用尽全身力气剧烈地反抗,制住她的两个黑人一个头两个大,当即就伸手要甩下巴掌给她。 那巴掌还只是在空中未落下,房门就被人撞开了。 几名穿着黑色风衣的亚裔及白裔男子,迅速进入房内,并反手将房门锁上。 杨梦萌以为是沈江桥来救她了,连忙甩了甩自己的头,想让眼睛更清明一些。 眼睛是看清楚了,然而那些人里却没有沈江桥的身影。 原本围在她身旁的黑人很快就上前,一字排开站在她面前,“哪里来的小杂碎,敢打扰老子的好事?” “嗷!”突然,为首的黑人惊恐地喊了一声,瞬间就举起了双手,“老大,对不起对不起,放下小的一马,这妞给各位老大享用了。” 杨梦萌不知他为何这样,直到那一排排的黑人都举起了双手,并跪下后,她才看到在场的黑衣男子们,全都手持消音手枪。 黑衣男子们没有说话,将门打开后,黑人们便四处逃窜着离开了。 杨梦萌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下意识地就抓过被丢在地上的外套,连忙穿到了自己身上。 为首的黑衣男子沉声说道:“把杨小姐的行李收拾好。” “是!” 于是,下一刻,杨梦萌被丢到一旁的行李袋被捡了起来,甚至被那些黑人丢在地上的手机,也被捡起。 为首的黑衣男子上前,将她扶起来后,对她行了个礼,恭敬道:“杨小姐,书记先生有请。” 那一瞬,杨梦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 而她也明白,自己与沈江桥怕是再无可能。 …… 杨梦萌没有被带到沈流岚的公寓,而是被带到了纽约郊外的一处别墅。 别墅的外观与寻常无异,只不过一进去,才发现需要从一个暗道,通往地下。 地下室里,有各种超科技的监控仪器设备,甚至有部分枪械弹药。 她被带到了一间干净简洁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块桌子两个椅子,像是电视剧里的审查室。 坐下后,她面前的白色墙壁,瞬间就变成了蓝色背景,很快,屏幕显示正在连接中,这时,她才发现墙上那隐隐透露着红光的孔隙。 不了几秒,书记先生出现在了镜头前。 杨梦萌一点也不惊讶,她低声喊了一声“先生”后,便静坐着等书记先生的发言。 书记先生看上去很疲累,声音也不如平日里的洪钟。 “江桥现在正疯了一样整个纽约洲找你,看到这样,你满意了吗?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江桥为了你,不惜反抗家族、忤逆我,甚至丢掉官职,也要和你在一起。而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今晚,刚好是我在,如果我不在,你动不动离家出走,让自己陷入危险,然后,你指望江桥搏命救你?你以为,如果刚才是江桥在现场,他能打得过那些黑裔?我孙子的命是无价的!你凭什么做这些事情让他担心!” 书记先生越说越激动,说到这里,甚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不得不中断发言。 杨梦萌一句话都不敢说,此时,她心里是悔恨多过委屈的。 书记先生止住了咳嗽后,继续说道:“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愿意按我的要求去走,我会说服我女儿接受你。你若不愿意,继续折腾,我会让你消失在江桥的身边。” “今天的事情,不要对江桥泄露半句,老老实实回去,就说你出去散心。回去后,用心伺候江桥,争取在明年毕业前怀上孕。生了孩子,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不许出去工作,不许抛头露面!你唯一的任务,就是替我江家培养优秀的第四代!” “如果你不愿意,我马上送你回国。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如果是以往,杨梦萌听到这样的要求,必然是十分有骨气地拒绝。 但此时,刚劫后余生的她,却能坦然接受这样的要求。 只是—— “书记先生,您为什么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您大可趁着这次就将我秘密处理掉,干净利落的。这样,江桥也不会埋怨你们,他会以为我自己离开的。” 信号那头的书记先生,藏在眼镜后的眼睛,露出一丝精明,但很快就敛去。 他换上那标志性的笑容,对着镜头说道:“你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能进一步优化我江家子孙的基因。你以为除了这个,我看中你什么?如果我想要阻止,你以为自己有机会和江桥完成注册,成为合法夫妻?” “您从哪里得到我的血液样本?”杨梦萌问,其实,她心中已有答案。 “我连你祖先的骨细胞都取得到,要你的血样有什么难度?好了,既然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就好好珍惜。我给你指的康庄大道,好好走,别再给我捅娄子。” 书记先生关上视频的前一刻,杨梦萌笑了,笑得无比心酸。 她最后,竟然沦为了生育工具。 在信号切断的前一刻,书记先生又回到镜头前,对着杨梦萌说了一句让她永生难忘的话,“你弟弟杨梦杰,是个人才。你乖乖的,他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如果瞎搞,他会很惨。” 从别墅出来后,杨梦萌被送回了沈流岚的公寓。 当时,天已大亮。 她进门的时候,江蓉与沈文堂正坐在客厅里,见她进来,江蓉立刻就站起来厉声说道:“你过来给我跪下!” 513.【沧江一梦54】我们要个宝宝吧? 杨梦萌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腿像灌铅一样的感觉。 这时候,她什么脾气都没了,也生不出转身离去的勇气。 战战兢兢地走到江蓉和沈文堂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她低垂着头,晶莹的泪珠瞬间就滴落在地板上。 一年后,沈流岚亦跪过她此时跪的同一个地方,只不过他是跪着向殷雅霓求复合。 而杨梦萌,却在经历过那么可怕的事情后,精神上先是被书记先生来过第一***击,此时又要接受公婆高高在上的审判。 公婆即使对两年前伤过沈流岚的殷雅霓心有埋怨,却也不敢背后说殷雅霓的半句不是,可他们,却敢让她就这么跪在面前。 他们不过仗着殷雅霓娘家实力雄厚,而她杨梦萌出身卑微。 他们不过因为更宠爱小儿子沈流岚,无限纵容他的任性,而吃定长子沈江桥生性宅心仁厚,从不忤逆父母。 这都是命! 过去她从不认命! 但今天,她为了跟沈江桥厮守一生,却不得不低头折节。 膝下的木质地板,虽然并不冰冷,且室内也开着暖气,可杨梦萌还是觉得一股凉意,从心里散发到四肢百骸。 她的手,无措地揪着自己的衣摆,低着头,任眼泪恒流。 “你这是在哪里学的坏毛病?啊?你多大的人了还学电视剧里离家出走?我沈家到底怎么对不起你了?让你这么大过年的离家出走?就你,能跟我儿子在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既然那么不满意,赶紧给我滚!” 江蓉的声音,此时已卸下了往日里的温柔,话里话外全是刺,刺得杨梦萌生痛。 那些轻蔑的字眼在杨梦萌的耳膜里回旋着,她的脑袋轰鸣一片,已经听不清内容是什么。 只知道过了好久,沈江桥突然冲了进来,一把将她抱起来。 江蓉上来与抱着她的沈江桥发生了拉扯,沈流岚和沈文堂在一旁劝架,沈江桥甚至大声对江蓉吼道:“您太过分了!从今天起,您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下一瞬,杨梦萌就被沈江桥抱进了房间。 沈江桥将她放在床上,颤抖的双手抚着她的脸,低下头轻轻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水。而后,很快就转身收拾起了他们带过来的物品。 “小萌,我们走!”沈江桥拿上行李袋,扶着杨梦萌就要离开房间。 杨梦萌木讷地抓着他的衣角,直到已经离开了房间,她才想起自己答应过书记先生的事情。 看着沈江桥坚决的样子,她恍然回神,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沈江桥回头望向她,眼底是无尽的痛楚,“小萌,我们回家吧,回我们自己的家。” 听到他说回家,杨梦萌的眼泪更加汹涌地盈满了眼眶,但她却只能咬着唇摇头,“老公,不要这样。不要为了我这样,不值得。” 那一瞬,沈江桥眼底的痛楚,直接就化成了湿意,眼眶很快就红了。 他放下手中的行李袋,一把将杨梦萌拉入自己的怀里,低声安慰着。 “你值得。如果你不开心,我们就走。如果一定要在你和父母之间取舍,我永远会选你。爸妈有弟弟,可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请相信我的真心,不要再离开我。” …… 他们经过客厅的时候,沈江桥头也没回。 杨梦萌回头望了江蓉一眼,江蓉满眼通红,沈文堂沉着一张脸不说话,沈流岚则一脸笑意地着看他们,并对他们喊道:“我让酒店给你们准备了车,大过年的,你俩美国玩一遭再回去,费用找我报销!” 沈江桥没心思跟他抬杠,拉着杨梦萌就离开了公寓。 大门刚关上,杨梦萌分明听到了屋内传来江蓉的哀嚎声。 她抬起头看向沈江桥,然而他却好像并没什么反应一样。 是夜,回北城的航班上。 杨梦萌窝在沈江桥的颈窝里,舍不得睡。 经历过昨晚那场意外,她终于明白能待在沈江桥身边有多么安稳幸福,也终于明白自己有多爱这个男人。 当书记先生提出那些条件,她发现自己内心竟然有些小庆幸。 原本,她以为书记先生会生生拆散他们。 可他,只是提出让她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虽然,这明明是一件很令人悲伤的事情。 然而,她却觉得可以甘之如饴。 她知道自己已陷入万劫不复,即使伤得浑身碎骨,也必然要与沈江桥厮守一生。 “老公,对不起,我昨晚不应该那么任性,以后不会了。” 杨梦萌并不打算将书记先生单独与她谈的那件事告诉沈江桥。 而沈江桥此时仍不知道她昨晚是为何离开,他一直以为是她不爱了,所以才要离开。 杨梦萌断断续续讲起自己昨晚听了那通电话,知道他们一家都无法接纳自己,也知道自己耽误了沈江桥太多,所以才萌生离开之意。 “你是不是没有把电话听完?因为我回房间的时候你早已离开多时。如果你是因为没听到后面那些话,所以才离开的,那么你就误会了。” 沈江桥轻轻地叹了口气,手臂将杨梦萌的身体紧了又紧,继续说道:“后来,外公答应过,一旦我们生下孩子,就承认我们的婚姻,并且会为我们举行盛大的婚礼。而爸妈,亦没有表示反对。这是我先前就与外公商量好的,我以为你亲耳听了这些,便会放下心里的顾虑。没想到,你中途将电话挂断了。” 杨梦萌不知道自己闹了这么大一起乌龙,书记先生说得对,这样的她,是没资格成为沈江桥的妻子的。 原来他们并没有误会她,是她一直误会了自己,为了自己那自以为可笑的自尊,而害得沈江桥一次又一次的焦头烂额。 那天晚上的事情,给杨梦萌上了很好的一课。 回国后,她与沈江桥继续住回了原先的房子。 她不再要求避孕,面对她突然的转变,沈江桥自然欣喜不已,难以自信地抱着她喃喃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嗯?” “老公,我想跟你成为真正的一家人,我们要个宝宝吧?” 514.【沧江一梦55】以后咱们不生了 “老公,我想跟你成为真正的一家人,我们要个宝宝吧?” 杨梦萌害羞地说着,沈江桥惊喜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突然这样?你之前不是说30岁之前不考虑要孩子的吗?” 杨梦萌扑哧一笑,“那如果30岁才要孩子,你那会儿都40岁了。等孩子小学毕业,你50多了,人家不知道还以为你是ta爷爷呢~” 沈江桥不是傻瓜,杨梦萌离家出走了一夜,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他又如何猜不到是哪些因素在干扰? 他知道杨梦萌不愿提起,必然是有她的苦衷。 他不愿去逼迫她,只能不断地满足她,全身心爱着她。 于是,面对杨梦萌的提议,沈江桥欣然接受,在她回学校前的那段时间,天天晚上都勤快地耕耘着。 正月十五一过,杨梦萌又回了北城上学。 沈江桥依然每个礼拜五晚上过去看她,礼拜一早上回海门。 他们努力了一年,杨梦萌终于怀孕了。 杨梦萌身型纤瘦,六月份毕业的时候,穿着薄薄的衬衫,肚子已经出来了。 沈江桥早两日就特地请假过来为杨梦萌收拾行李,并带着她回疗养院看过父母,回老家Z市看过爷爷奶奶。 毕业典礼结束的当天,他们就回了海门。 回家后,沈江桥直接化身星级大厨,每天都为杨梦萌煲各种滋补的汤水和各色各样的孕妇营养餐。 杨梦萌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沈流岚在美国受了枪伤,被书记先生秘密带到美国的脑科研究机构治疗。 沈江桥收到消息的当晚,就将杨梦萌送到了沈家老宅。 也许是因为小儿子生死未卜,也许是看透了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缘分,沈家父母的态度突然软化了下来,接纳了杨梦萌。 沈流岚昏迷的那三个月里,沈江桥一直陪在他身边。 直到杨梦萌预产期临近,沈江桥才暂时放下还在昏迷中的沈流岚,回了海门陪产。 一周后,杨梦萌通过顺产的分娩方式,为沈江桥诞下一子。 江蓉笑得了不拢嘴,抱着孩子就去了病房。 杨梦萌被推出观察室的时候,沈江桥第一时间就上来握住她的手,并俯身在她白无血色的唇上落下一吻,“疼吗?” “好疼。” “傻瓜,以后咱们不生了,那么疼,不生了。” “可我还想生。” “那我就去结扎!” …... 三年后,海门医院妇产科待产室。 “啊!疼死我了!沈江桥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说你要去结扎的吗?!” 那一年,杨梦萌再次为沈江桥生下二儿子。 “疼吗?” “好疼。” “傻瓜,以后咱们真的不生了,那么疼,真不生了。” “那你去结扎吧。” “好。” …... 再三年后,首都医院妇产科待产室。 “啊!疼死我了!沈江桥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说你要去结扎的吗?!” 那一年,杨梦萌再为沈江桥生下了小女儿。 “疼吗?” “好疼。” “傻瓜,以后咱们一定不生了,那么疼,肯定不生了。” “你别结扎了,我去结!” “……” ————桥萌番外完结———— 历时一个月又四天,桥萌的番外终于结束了。 写这一对番外的时候,我自己也觉得很压抑。 小萌与大哥身份背景的悬殊,决定了他们必然会爱得很辛苦。 但很幸运的是,他们最终拥有了一个十分美好的结局。 虽然小萌是作了极大的牺牲与妥协,才换得与大哥相守一生的机会。 但长者终将老去,而大哥的羽翼渐渐丰满,小萌也会越来越幸福的。 因为,大哥真的是很爱她! 大家不要再纠结大哥与傅臻结婚的事情了,那至始至终,都只是大哥的将计就计。 因为他与傅臻的第一段婚姻破裂了,反而稀释了他与小萌第二段婚姻的阻力,这也算是不完美中的完美了。 总之,他们一家五口很幸福! 515.小番外①未成年呢,开什么玩笑! 2004年,万圣夜刚好在周日。 沈流岚周四周五连着两天没课,便拉着殷耀南,寻思着来一场穿越美国东西海岸的自驾之旅。 他们在周三晚上,搭乘飞机到达纽约,先是在闻森的宿舍蜗了一晚,第二日天一亮,便开着租来的车子开始了一场长达三千英里,50小时不间断驾驶的自驾游。 这是沈流岚、殷耀南与闻森在美国留学的第二年。 闻森与家里翻脸,全靠奖学金及打工挣下的钱支持学业与生活。 他想去USC大学参加万圣夜晚会,可不舍得买机票,刚好沈流岚蠢蠢欲动想在美国人的母亲之路——66号公路上来一场自驾,于是便自告奋勇承诺闻森,去接他过来USC过万圣节。 此时,66号公路上的夜空,月明星稀。 沈流岚开着车,看了一眼后视镜,坐在后座的闻森与殷耀南倒得七倒八歪,哈喇子流了一嘴。 他打了个哈欠,眼皮酸得不行,生怕自己睡着,连忙喊醒了后座的那俩睡神。 “你们俩,快和我说说话,我都快睡着了。” 话抛出去,没反应。 沈流岚无奈,只好用力叭了一声喇叭,后座的俩人才惊着醒了过来。 “都快别睡了,跟我说说话~”沈流岚再次说道。 “说啥呢?有啥好说的?你不好好开车你要我们跟你说啥?” 说话的是殷耀南,他与沈流岚一样本为南方人,却在北方读了四年大学后,口音整个从带有台语味的软萌转化为清爽耿直的东北味儿。 “……” 见他们不愿意,沈流岚也就不再说话,继续认真地开着车。 他们已经在这条呈对角线、长达3000英里、需要连续不停开50小时的66号公路用去了一天一夜。 三个人轮流,每人开足8小时候后,便换下一个上来开。 通过猜拳决定,殷耀南与闻森都挑到了白天,沈流岚排最后,碰到了深夜。 虽然下午稍微睡了一会儿,但此时还是疲倦得不行。沈流岚开始有些后悔开启了这个穿越东西岸的自驾游。 车又走过了一顿,殷耀南才又懒懒起抬起了眼皮,幽幽地说道:“不能停,我们得赶回去参加万圣夜的节目,我看中了一个漂亮的学妹,要追!” “感情你为了姑娘,却不顾咱们一车人的安全?” 抱怨归抱怨,沈流岚还是勤勤恳恳地开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又与醒来的殷耀南换班。 这一路将近三千英里的旅程,他们终于在周六晚上回到了沈流岚与殷耀南位于USC附近的宿舍。 三个大男人开了一瓶好酒,开始谈天说地。 男人在一起,喝高了无非就聊一件事——心仪的姑娘。 闻森与沈流岚皆是从未谈过恋爱的王老五,此时说起心中的姑娘,态度则迥然不同。 平日里最健谈的闻森闭嘴不谈,而从不讲感情事的沈流岚,却开起玩笑,要殷耀南把家里最漂亮的妹妹介绍给自己。 “我老爸就生了我俩个哥和我,我没妹妹介绍给你。” “那就漂亮的侄女来一个。” “侄女倒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但今年才14岁,未成年呢,开什么玩笑!” 516.小番外②吧唧 美国时间凌晨2点。 大作的铃声,在暗夜里显得特别突兀。 沈流岚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间,被吵醒了。 他闭着眼睛,伸手在身旁胡乱摸了摸,很快就摸到一只正在震动的手机,他下意识地按下接听键,“喂......” “你好,我是沈流岚”几个字还未说出口,话筒中就传来了一阵年轻女孩的哭声—— “叔叔!老师把我的手机没收了!我爸妈不去学校帮我求情,叔叔你给我想想办法啊!” 沈流岚晚上喝了不少酒,此时还有些醉意,压根没有意识到这是一通打错的电话,于是晕乎乎地就回道,“学生拿什么手机?被老师没收了?该!让你再偷偷带手机进学校!”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半晌之后才传来还有些哽咽的声音,“请问你是叔叔吗?” 沈流岚还闭着眼睛,此时口里却轻轻一笑,道:“我当然是叔叔,但是不是你叔叔就不好说了。” “你是谁!为什么拿着我叔叔的电话!把电话还给我叔叔!不然我报警了!”女孩的声音突然变硬。 她说到报警,沈流岚心里一个激灵,下一瞬将电话拿到自己眼前细看,并按下home键,看到壁纸里的那位殷耀南正追求的姑娘,这才发现是自己拿错了电话。 他伸手往自己浑噩的脑门上一拍,有些无奈地对着电话说道:“抱歉,我拿错电话了。耀南睡了,要我帮你叫醒他吗?” “睡了?”女孩见沈流岚主动道歉,此时态度也软了下来,声音也不似刚才那么强硬,原本可爱的声音,此时更是软萌,“睡了就不要吵醒他辣!不过叔叔你是我叔叔的朋友吗?” 女孩那声软糯的“叔叔”,将沈流岚的心喊得软了又软,他忍不住就和女孩多聊了几句,“我是你叔叔的同学,嗯,按辈分说,你也该喊我叔叔。” “叔叔......”女孩乖巧地喊了出口,“那叔叔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请说。” “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我们班主任,就说手机主要是你帮我辅导功课联系用的,所以我才会带在身上,让我们班主任把手机还给我吧?嗯?” “好。”沈流岚并未拆穿女孩的说辞,这个年纪,带着手机上学,必然是谈起了小恋爱。 甚至,手机中可能还有与小男友互相发的信息,所以才会那么着急着要回来。 但是没关系,女孩那么可爱,那么软萌,这忙,可以帮。 帮女孩打了一通电话跟她班主任解释后,沈流岚就将手机放到了殷耀南桌上,自己则起身去浴室淋浴,准备睡个大觉起来迎接万圣夜。 洛杉矶有着闻名世界的娱乐产业基地好莱坞,也因此位于此地的USC有着十分热闹新奇、吸引各界爱好鬼怪猎奇人们前来的万圣夜。 下午太阳还正盛,沈流岚、殷耀南就带着闻森去了美术专业的学妹那里,各化了一个鬼妆出来。 由于殷耀南晚上要把妹,因此沈流岚与闻森将最帅气的吸血鬼妆容让给了他。 殷耀南的五官较一般亚裔更深邃一些,高瘦白净,因此吸血鬼面妆竟十分适合他。而为了与他的吸血鬼妆相称,沈流岚与闻森则画上了狼人妆。 换上服装,三人从学妹的画室去往学校的礼堂,一路上吸引到了无数的目光。 他们身长普遍高于一般亚裔,皆达到了185以上,其中闻森更是逼近190,加上常年健身的习惯,身型健硕,仪态十分优秀。 面对那些痴迷的目光,闻森不为所动,而沈流岚亦是清冷得如同唐僧一样。 平日里最会招蜂引蝶的殷耀南,此时心心念念的都是前几日在学生餐厅一见钟情的亚裔姑娘,自然也顾不上路人投来的目光。 “诶,你们说我一会儿开场白直接说‘请你做我女朋友吧!’会不会太不含蓄了呢?”殷耀南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这是第一次正式追求妹子。 闻森不了解情况,便闭口不言。 沈流岚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太含蓄的也不适合您,就这么凑合着说吧。喜欢你就直接答应了,不喜欢你,你就是说出花来人家也不会鸟你的。” “……” 他们到万圣夜宴会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 殷耀南带着沈流岚和闻森,拨开重重人群,都没见到自己心仪姑娘的影子。 也是了,所有人都化着各式各样的鬼怪妆容,他能找到才怪。 “啊!”突然,会场的灯光一暗,四处响起了低声的尖叫。 下一瞬,高亮集中在台上,主持人在上面叽里呱啦地宣布着什么。 尖叫声此起彼伏,殷耀南等人都捂上了耳朵,此时,自然听不清楚主持人在说些什么。 好半晌之后,支持人的声音消失了,会场骚动了起来。 殷耀南他们正站着不知所云,一瞬间而已,沈流岚和闻森就被两个黑妹拉走了。 黑妹作势要吻下来,沈流岚吓得脸都刷白了,腰弯了又弯,甚至从黑妹的腋窝下钻了出来,才保住了自己的初吻。 而闻森那边,正一脸正气地拉着另一个黑妹的手,似乎还使了不上劲,导致那个黑妹不断哇哇大叫。 殷耀南刚想上去解围,才走出一步,就被一位穿着黑色女巫服的姑娘拦住了。 姑娘脸上带着女巫面具,殷耀南看不清楚她的脸,但看得出姑娘面具下娇艳欲滴的嘴唇,很诱人。 而姑娘也没让他失望,手往他背后一放,凑上去对他就是一记响亮的吻—— “吧唧”。 517.小番外③这也许是一个故事(完) 被小女巫亲上的那一瞬,殷耀南的内心是崩溃的。 也许他今晚要表白的妹纸就在现场,结果他被小女巫这么一亲,还能追到自己喜欢的妹纸?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拒绝这个吻。可是身体是怎么回事,一动也动不了。 而她的嘴唇,甜甜的,软软的,口气好清新,让人沉沦。 殷耀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晕眩了,已无力抗拒。 似乎是过了好久,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并且响起了口哨声,鼓掌声。 那软甜,带着温度的嘴唇离开了殷耀南的嘴唇,扶在他后腰的手也不见了,他睁开方才微闭的眼睛,小女巫已经悄悄地混入人群中,再也见不到身影了。 殷耀南失魂落魄地看着仿佛下着星星的现场,他伸出食指,轻轻地抚上还残留着果香唇膏的嘴唇。 围在他身边的同学兴奋地笑着,而沈流岚和闻森则蹙眉看着他。 殷耀南恍然回神,轻咳了一声,上前将沈流岚和闻森拉到一旁,“刚那妹子是谁?” “带着面具呢,我哪知道是谁?话说你最近又招惹了谁?” “并没有。”殷耀南喃喃着,手不自觉又抚上自己的嘴唇,一脸痴迷。 “......” 当晚,殷耀南纠结得一晚上睡不着,一直问闻森和沈流岚自己该怎么办。 沈流岚被烦得不行,为了睡觉,只好安慰他,“指不定小女巫和你喜欢的那妹纸是同一个人。” 殷耀南原本正一筹莫展呢,听沈流岚这么一说,霎时满怀希望地去睡了。 说不定真的是心有灵犀呢?在我对她一见钟情的那日中午,我看到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有了我的倒影。 翌日,殷耀南一早就拉着沈流岚和闻森摸去了姑娘的宿舍,壮着胆子要询问她昨夜是否去了万圣夜晚会。 姑娘打开门,见三位大帅哥站在门外,当即也有些害羞。 可站在她面前的殷耀南,却白了一张脸。 沈流岚见他不对劲,便把他拉到一旁,“你干嘛?不敢问吗?那我替你问。” 殷耀南摆了摆手,失魂落魄地说道:“不用问了,小女巫站着有到我鼻尖这么高,可佟桦才到我肩膀高,她们肯定不是一个人了。” 听他这么说,沈流岚侧过头看了那位叫佟桦的姑娘一眼,发现她确实比昨晚的小女巫矮了不少。 “走吧,先回去再说。”他拍了拍殷耀南的肩膀,上前跟佟桦打过招呼,便拉着殷耀南离开了女生宿舍楼。 学校的宿舍楼是年代有些久远的美式建筑,楼梯小且窄,沈流岚和闻森一前一后走在前,失魂落魄的殷耀南跟在后面。 迎面不断有住在宿舍楼的女生上楼梯。 沈流岚和闻森已经到一楼了,转身却发现殷耀南不知所踪。 他们立刻又原路跑了回去,上了两三层楼梯,才发现殷耀南抓着一个高个子的亚裔姑娘手臂,站着与人家干瞪眼。 见到那姑娘的样子,沈流岚和闻森当即也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对方的身型与昨夜的小女巫很相似。 “你昨晚为什么亲我?怎么?敢亲不敢认?”殷耀南眼眶红红的,口气似乎很委屈。 小女巫一直扭着手臂要从殷耀南的钳制中挣脱出,口里则用日语说着什么。 沈流岚听不懂,转头看向闻森。 本科修过日语的闻森,带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歪头在沈流岚耳边低声翻译,“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你要做什么,你再乱来,我要向学校举报你,你会被记过的,你这个臭流氓,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这姑娘是个日本人?” “听口音纯正着,应该没错。” “惨了!” 沈流岚大呼一声,上前就将殷耀南的手从小女巫的手臂上扯了下来,“先回去再说!” 殷耀南哪里肯,好不容易逮到偷袭自己的小女巫,还没问清楚姓谁名谁,哪一届哪一系的,怎么可能放她走。 见他这样,沈流岚大手一挥,朝闻森投去一记眼神,闻森就上来帮着一起把殷耀南架走了。 “你们干嘛呢!抓我干嘛!我要她对我负责!要走了我的初吻,竟然还不承认,气死我了!” 殷耀南整个人简直是暴走的状态,在宿舍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就要闯出去找人家小女巫。 沈流岚无奈地看着他,叹息道:“那姑娘是日本人,我劝你还是别,小心被你老爸知道,剥了你的皮。” 一提到殷老爷子,殷耀南整个人瞬间就焉了,耸拉着脑袋,滚回了自己房里,再也不闯出门找小女巫了。 虽然是这样,殷耀南与小女巫总算有了一面之缘。 以至于后来,在学校遇到那位他曾经喜欢过的姑娘佟桦,他才发现,小女巫竟然是与佟桦关系十分好的舍友。 殷耀南整个人都懵了,他之前追求佟桦的时候,可是闹到整幢女生宿舍都知道的地步,他就只差一句正式表白而已。 可即使是这样,瞎子都知道他当时喜欢佟桦啊! 身为佟桦舍友的小女巫,不可能不知道啊! 可她,竟然趁着夜黑风高,戴上面具,偷袭了舍友的追求者! 小女巫确实不按套路走,她那一记吻仿佛是带着蛊惑,殷耀南不了多久,就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开始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可她又避而不见,甚至假装自己是日本人。 要知道,殷耀南可是经过了多少心理建设,才敢于追求一位日本姑娘。 结果,时间一晃两年过去了,而殷耀南和沈流岚也从USC毕业了。 原本殷老爷子对殷耀南的要求就是毕业后尽快回去报效祖国,可因为他始终追不到小女巫,于是就接受了华尔街某家对冲基金公司的offer。 小女巫低他一届,毕业的时候,殷耀南手捧她最喜欢的白玫瑰前去为她庆祝。 远远的,在绿茵茵的草地上,他就看到了小女巫与一男一女似乎是她父母的人站着说话。 直到走近了,他才听到他们全程用东北口音聊着天。 这哪门子日本人啊!这分明就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 殷耀南那个气得,上前揽着小女巫就是一个熊抱,抱完之后,就将手里的白玫瑰塞到她怀里。 这一抱,当晚自然就被拉去见家长了。 吃完饭,小女巫被父母催着送殷耀南离开酒店。 昏暗的路灯下,殷耀南一个转身,小女巫就被他壁咚在墙壁与肉墙之间,低下头——“吧唧”。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吻。 彼此都有些急切,小女巫更是将手伸进了殷耀南的衬衫内。 曼哈顿最高级的酒店总统套房内,男女衣服丢了一地,落地玻璃床上倒映出两具翻滚起伏的身体。 于是,小女巫和殷耀南在一起了。 她没有回国,就住在殷耀南的公寓里,准备考华尔街的BS银行。 殷耀南从事的对冲基金业务,经常会有应酬,加上他嘴巴会说话,人也长得帅,很多女客户都喜欢跟他玩。 小女巫性子多疑,一次两次发现他身上的香水味,没有说什么,第三次发现,就直接收拾行李回国了。 殷耀南看着空无一人的家,才发现自己连小女巫的老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具体地址了。 但他还是回去找了,并且想办法从学校弄到小女巫的资料,这才发现小女巫竟然是他本科时期同校的学妹。 而循着资料上登记的地方找过去,却被告知小女巫一家搬家了。 小女巫就这样消失了几年。 也许是俩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对于她的离去,殷耀南并未觉得有多难受。 甚至,他还接受了一位白裔女同事的追求。 俩人谈了一年,至始至终也没谈进心里,并且每每亲完之后,他都无比怀念起小女巫甜软的唇。 后来,与对方自然是不欢而散了。 他又重新过起了想念小女巫的日子,不对,应该说他一直在想念着她。 然而,他只是将这份淡淡的思念放在心里,毕竟小女巫是夺走他两个重要第一次的女人。 直到十年后,他回本科母校参加荣誉校友会,在礼堂里,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小女巫。 小女巫穿着黑色长裙,看上去十分高挑白皙,殷耀南一时看呆了,在台上发言的时候频频出错,引起台下校友的哄堂大笑。 人群之中,他似乎看到小女巫也露出了可爱的小梨涡。 发言会结束后,小女巫提起裙摆就要离去,殷耀南忙放下手中的稿子追了出去。 那时阳光正盛,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小女巫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颜色。 殷耀南刚想问小女巫当年为何不辞而别,话还未出口,校园路对面的豪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小女巫说了一句“再见”,便向着男人走了过去。 那一刻,仿佛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及提前预支了十几年的厚脸皮,殷耀南上前抓住了小女巫的手。 “电话号码给我吧?” “13xxxxxxxxx”。小女巫没有丝毫犹豫,很快念出一串数字。 幸而殷耀南对数字天生敏感,硬是将这一串11位的数字记在了心里。 回去后,他加了小女巫的微信,小女巫很快就同意了请求。 他第一件事就是确定当日那个男人是不是小女巫的男朋友,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又问了一个问题,小女巫回答他,这几年一直单身。 那一刻,殷耀南整个人被欣喜湮没,半夜开着车就去了小女巫住的酒店。 俩人和好了。 温存之后,他问小女巫,“你当年为何不辞而别?” “因为我发现,除了我,你还有别的女人。”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殷耀南的意料。 “你走了之后,我就像一个被抛弃的老鳏夫一样,守着我们房子过了这些年。” 窝在他怀里的小女巫扑哧一笑,“你骗谁呢?不是还和一个白人姑娘谈了一年么?” “你这几年一直在关注我?” 小女巫没说话,但却在殷耀南的怀里点了点头。 “你可以轻易关注到我的信息,可我要找你,为何却像大海捞针那么难?” “因为我有心躲你,你自然找不到我。” 那一瞬,殷耀南有过一阵恍惚与不解。 “你这是在试探我?” “还好你合格了。” “你为什么从不告诉我,我们大学本科在一个学校?是否本科时期,你我就已相识?” “这也许是一个故事。” —小叔与小女巫的故事完结— 《财务官》完结感言 《财务官》这文是2016年12月9日开篇的,我记得那是一个阳光很温柔的早冬午后,南方的冬天一点不会冷。我印象中,最冷不过3度。然而这样的极寒,也是很少见的。 那天我参加了公司的年度预算会议,会议便是由本文的男主角“沈流岚”的原型S总主持的。 S总的年纪今年将近五十了,不烟不酒、常年保持的健身习惯,让他一点中年男人该有的老态都没有,甚至看上去比同龄人年轻了至少10岁。 会议中午暂停的时候,我突然有了灵感,于是就写下了《财务官》的第一章。 那时候,我没有大纲,甚至脑子里连故事的雏形都没有。我莫名有自信,就我所知的S总生平事迹,够我发挥一部长篇小说了。 第一次见到S总,是去年夏天的一个股权置换会议。 会议S总也参加了,而我与置换企业的会计师作为双方的财务代表,为那次的股权置换做出数据说明。 会议是九点开始的,我与同事八点半就到了。S总未到之前,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回会议室的时候,已是八点五十分。 我推门而入时,一位戴着玳瑁色复古圆框眼镜的中年男士已经坐在那里了。经由同事介绍,我才知道他就是我的大老板S总。 我之前在公司的内部材料中见过S总的护照复印件,我印象中的他将近五十岁了,但是眼前这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穿着深蓝色POLO衫,手臂上的肌肉、身上胸肌线条明显的男士,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六。 难以置信他就是那位五十而知天命的S总。 而关于他的故事,我在跟他接触过几次后,便从其他同事口中得知了一二。 他的父亲是位厚德载物的医生,亦给了他十分优秀的成长环境。 90年代初的时候,他在我们南方当地一所大学本科毕业后,隔年前往美国留学。 在美留学的那几年里,他认识了同样来自国内南方的同学,俩人一起从美国某大学毕业后,争取到了美国某汽车公司的offer,从此就留在了美国工作。 也是当时的这一份offer,最终让他们成为了世界汽车商信赖的优秀配件供应商。 关于S总如何从一位普通的留学生成为事业版图如此辽阔的企业家,我不得而知。 就如同文中的沈流岚一样,S总是一个十分低调的人。他从不多提自己成功经历,也没有所谓的自传,他只当这一切都是人生必须付出的努力及用心。但我们都知道,在美国人的地方做生意,甚至将生意做到如此成功,必然这段创业的经历是带着血汗的。 他开会从不讲废话,只挑重点,但是事无巨细,凡是跟企业有关的事情,他都很有耐心倾听。 而他的处事风格亦十分公平公正。我记得那是去年年底,正逢国内钢材市场价格有所波动,他个人独资的国内另一家原材公司,欲对我司提高原材价格,他当时对自己公司的销售总监是这样说的,“钢材价格前一波降价的时候,我没见你降低价格,这次一涨价,你就立刻提高单价。这样不合理不公正的定价策略,是谁授意你的?” 要知道那家原材公司是S总个人完全独资的企业,而我们公司只是他拥有一半股份的参股企业。若是他同意了销售总监的定价提议,我们公司的另一位老板亦是会同意这样的定价。 当时按照来年的销售预示量刷下来,S总那一次挡下的涨价,至少为我们公司来年的成本节约了近千万元。 如果当时他没有挡下来,那么我们公司这千万元的成本增加,就完全就转化为了他个人独资企业的税前盈利。 也是这样一件事情,让我对S总有了很大的好奇,于是便向公司资历较深的老同事打听S总的创业经历及辉煌事迹。 他的创业经历没有打听到,倒是打听到了一些关于他和他太太,也就是本文的女主角“殷雅霓”之间的爱情故事。 S总是一位十分低调的人没错,但是他却十分喜欢讲他当年追求自己太太的历程,他笑称那是真的八年抗战。 就如文中描写的那样,他的太太小了他十岁。但与文中不同的是,他的太太是他同学的妹妹,并非同学的侄女。 我想尽可能贴近原型,但又考虑到文中故事发生的年代及背景,正值国内计划生育开展最严厉的阶段,因此将女主原型的背景做了稍微的改变。 一样如文中所述,他和他的太太相识于同学爷爷的大寿,他对女方一见钟情,但碍于年纪相差太多,且当时二人正处异国,因此他并未直接追求。 那个年代没有QQ、微信或者邮箱,他也不能直接写信给女方,但却在每次女方写信给自己的哥哥时,他视若珍宝地将同学随手丢在一旁的信件,一封一封地珍藏起来。 也是因为那些信件,他对这个女孩有了欣赏的感觉,他当时一定是很喜欢她,所以才会将自己在美国已经有了一定规模的企业经营权交给了另一位创始人,而他则自动请缨,回国内开设数家制造厂。 当时,他借口自己的制造厂需要财务人员,于是向同学要了女孩,成为自己的财务人员。 其实他本人在国内读本科的时候,主修的工业管理中,亦有财务管理的知识,他本人所掌握的财务知识,其实已经足够他走南闯北与国内各大设备、原材料厂商进行周旋。 但他,还是有了私心,将女孩以工作的名义带在了身边。 他们一起走遍全国各地,寻找最合适的生产设备,寻找最优质的原材料,后来,他在国内很多地方,都设立起了规模不小的制造厂。 在这个过程中,他与女孩互相欣赏,互相理解。在这艰难的国内创业过程中,是女孩陪他一起走过来的。 那种情况下建立的感情,自然十分深刻。 一开始,女孩的家人并不知道他们的感情,他们都以为女孩工作出色,经常随上司出差。 几年后,他在国内的事业越做越大,他们萌生了结婚的念头,于是他带着女孩回家见自己的父母。 他的父母是通情达理之人,见女孩乖巧懂礼,亦十分开心。可是,在女孩带他回家后,却遭受了女孩父母强烈的反对,甚至女孩的哥哥,也就是他的同学,亦因此跟他决裂。 他们反对的理由不过是,他年纪太大,他常年在外漂泊,他是生意人容易招蜂引蝶。 女孩的父母皆是当地高校的教授,那个年代的书香门第,其实并不喜欢与生意人联姻,他们最希望的是自己的女儿能够找一位同样研究学问的人,琴瑟和鸣。 后来,女孩被软禁起来,他们被逼分开。 当时,S总带着自己所有回美国的证件、所有的资产证明文件以及律师,还有自己的家人,来到了女孩家。 当着自己家人与女孩父母的面,将自己的所有回美证件全部剪碎,并要律师当场起草财产转移公证书。 他说:“我现在是一个穷光蛋了,我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你们的女儿,甚至我在美国以及国内所有企业我个人名下的股份,也要全部换成你们女儿的名字。这样,你们再也不用担心我是生意人,将来会招蜂引蝶。也不必担心我常年在外漂泊,因为没有你们的同意,我不会再回美国,甚至你们如果要求,我可以放弃美国国籍。至于我的年龄太大,我今天特地带了我父母爷爷奶奶过来,你们也看到了,家里四位老人都是非常健康长寿的,我们家族有长寿基因,并且我父亲是医生,我本人也有身体保养的概念,我从不抽烟,也不酗酒,保持运动,定期体检,我很有自信,我一定可以好好照顾你们的女儿,一定不会先她之前离开,让她忍受丧夫之苦。” 他的原话自然不是这样的,但他的原意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女孩的父母也有些动容,一个男人愿意把全部身家交出来,甚至放弃多少人趋之若鹜的美国国籍,这是证明他该有多爱那个女孩。 当年,他们顺利地结婚了。 很快,他的太太就怀孕了。 他们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太太在美国的医院顺产,他说他当时在产房外面哭得像小狗一样,因为他光是听见她因为阵痛而大哭的声音,就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他并没有像多数的新爸爸那样天天围着孩子转,他把孩子给了育儿嫂,转身就去照顾自己的太太了。 美国的护士让产妇喝凉水,他看到那个凉水都吓呆了,但又不敢当着护士的面拒绝,于是就将凉水放在自己的大衣里捂热,虽然这样并不起什么作用。 后来,他就每天往返家里跟医院数次,在家里烧好开水,放在保温瓶里,再偷偷带到医院给他的太太喝。 几年后,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 他们没有再回国,就一直生活在美国。 两个孩子都得到了很好的教育。 他的大儿子今年20岁了,每当美国的学校放假,他都会带着他的儿子回国,到山区支教,教当地的孩子单词及语法。 他的太太现在在集团总部,也就是美国芝加哥,与他一起经营企业。 今年年中,日本拥有80年历史的安全气囊公司高田宣布破产。全球掀起了一场对汽车安全产品的检讨风波,在这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环境下,S总的企业未受到任何波及,只因他的产品,是经得起推敲的优质产品。 去年公司开年会的时候,S总带着他的太太一起参加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太太,她留着及肩大波浪的卷发,穿着黑色的皮衣和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及黑色长筒靴,看上去十分干练。 会中她亦有发言,声音清亮,条理分明,语言简洁有力,是一位真正的女强人。 看得出她为S总的事业操心很多,笑起来眼角的笑纹明显,也看得出脸上的胶原蛋白流失甚多,但她并未像其他的富豪太太那样,在脸上打各种针,看上去虽然皮肤饱满却十分怪异。她只是自然地老去,虽然皮肤不如年轻时候那般饱满美丽,但她依然自信地未施粉黛,并且她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幸福。 年会在中午结束,我收好自己的东西从办公室出来去洗手间,在女洗手间门口,看到S总站在外面,我问他:“您还不去吃饭吗?”他笑着回答:“我太太还在洗手间。” 我进洗手间时,S总的太太刚推门而出,她很有礼貌地对我笑了笑,点了头。其实,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甚至她可能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她出去后,我听见S总对她说:“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看看丈母娘......” 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那次之后,我都再未见到S总的太太。 倒是S总,基本上2-3个月就会回国一趟。大部分时间,他的太太是没有一起回来的。 今年年中,我刚好听说S总带着公司另一位离异的漂亮女高层一起出差。 也许是网上乱七八糟的帖子看太多,总觉得公司老板带着漂亮女下属出差,准没好事。于是,我又开始想,是否S总已经不是当年那位专情的好男人了? 当时我正在网上连载这部《财务官》,顿时觉得有些幻灭了。 事实证明S总还是那个专情的好男人。 他们出差过后不久,那位女高层回来了,拿着单据来找我审核。我假意与她聊起这次的出行,才得知,原来S总为了避嫌,还带了另外一位男同事一起出差。其实他们出差的事宜,那位男同事不一起出行也可以,但S总宁可多支付一人份的差旅费,也要避嫌。 老板的八卦一向是下属们津津乐道的事情,但是我在这个企业多年,从未听说过S总的绯闻,真的是一点都没有。 我相信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他做过这种事情,必然是会被人背后议论。 但是他没有,这么多年了,他的形象一直很健康、很公平公正,甚至很有仁爱之心,是大家都很敬仰的领导。 他一个亚裔,不会喝酒不会抽烟,可以说一切应酬之事他都不擅长,他要在白人的世界里得到承认,闯出一片天,可以知道他一定是很有人格魅力的。 有了S总的原型支撑,于是有了这本《财务官》。当然,文中的故事大部分是我经过艺术加工的,并不全是原型人物的经历。 写这篇感言,只是想让读者们知道,文中的沈流岚是有真人存在的,而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必然还有更多像沈流岚这样的好男人。 喜欢看小说的小仙女们运气一般都不会太差,希望各位到最后都能找到如沈流岚这般疼爱殷雅霓的好男人。 今天刚好工作告一段落,我写这篇感言,为《财务官》这本文画下一个句号,我们《情牵梦爱,独宠无期婚不离》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