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给斗妖师》 序幕：他 他是个不受人爱的孩子。 父母早在他懂事前就丢下他不知哪去了。 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简直标准如教科书般的受人嫌弃。 为什么呢。 不过只是看到了那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然后说出来。 明明大人们看不到也摸不到那些东西。 “不吉利。”“阴阳眼祸害家人。”“孽种，不可留。” 可能不完全一致，但他从小到大得到最多的评价，无外乎以上三种。 有人好奇过，研究过他。 也有人害怕过，想杀掉他。 但他到底活到了现在。 为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漫天飞雪。 漆黑一片的山丘。 不时从树梢砸落的雪块带来的噪声。 但有一点，他现在很清楚。 如同披着蓑笠的渔翁，却长了四只牛角，还生了一张哭丧脸的家伙，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如果他就这么冻死，仅仅持续八年的生命，就将没有未来可言。 不要。 他努力让身上单薄的外套贴紧身体。 颤抖。 饥饿，寒冷，恐惧。 记忆中，曾经有人可怜他，给过他一颗糖。 说来还真是惹人沉默，这个男孩在生命面临尽头的时刻，所求所想，不过是他人唾手可得的一颗粗制滥造的添加剂堆叠物。 扑。 通。 他无可避免地力竭倒地。 恍惚间，他看见那个蓑笠牛角的东西，悄然凑近了他。 小时候曾经见过。 有一个比他还小的婴儿，不过数月吧，一家人都围在那个婴儿身边，也有一个东西，若无其事地穿过人群，一口吞掉了婴儿，周围人却完全没有看到这个东西，只是为婴儿的凭空消失而撕心裂肺，并将更多的怨念转向了仅仅只是看着的，他。 现在，轮到他了吗？ 好......冷。 恍惚。 被吃的时候，会觉得疼吗？ “能不能......轻点......” 微弱的哀求，面向完全没有任何触动的，某个非人之物。 他和它，接触了。 “那可不行。” 一阵大风，无数雪末扬起，他耳边炸响了宛如牛哞叫般的惊叫，使他陡然惊醒。 那是，光。 右手举着手电，左手示中指相并，攥着什么，但因为光线刺眼，看不清。 “对这货轻点，可不能让他拍拍屁股松开猎物跑路啊。” 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的人，轻描淡写地说着。 “哞！！！” 男孩被叫声惊吓，转过身，看着刚刚还很安静的那东西，一点点膨胀，舒展身体，毛发耸立，变得有两人多高。这剧烈的变化令男孩胆战，连连后退。 “靠，还较上劲了是吧。” 来人骂了声，左手一甩，有什么从男孩面前飞过，并落在了男孩和那东西之间。 那东西在来人扔出东西的瞬间，开始扑向男孩，在它即将扑到前一刹那，来人所扔的东西落了地。 烟。 长毛的东西全身开始冒烟。 而且，它不动了。 “哞……哞……” 片刻后，带着不甘的叫声，它，拖着冒烟的身子，转身，渐渐远离了。 “呼。” 松了口气的声音。 “那个，小朋友，你好。我是半泉联会的斗妖师，你很不幸地正式变成了半泉人......不过说了你也不懂吧。” 那东西走后，来人方蹲下，边为男孩披上自己的羽绒衣，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 “半......泉？” 果然，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嘛，看你也够惨了，就先当有一批人愿意免费接受你，供你吃穿，让你读书好了。这么一说，你能接受吧？” 这个鬓角泛白，但面容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尽可能温和地说着。 “......”男孩还不懂，什么叫得到，得先付出。也可能，是他之前失去太多，他并不反感天降馅饼了，使得他完全没有怀疑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的话，懵懂地点了点头。 “乖孩子。呼，本来还担心要是个哭个不停的熊孩子该怎么办呢……好了，你还走得动吗？” 男人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坐在雪地里的男孩。 “还......走得动。” 男孩缓缓站起。 “哦，那跟紧点。我们先下山了。”男人似乎无视了仅剩毛衣的自己身上开始累积的雪，转过身，如此说道。 “嗯……啊。” 男孩刚走一步，便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嗯……撑不住就老老实实说。小子，记住，虽然人有的时候不得不有点小心思，藏一藏自己想干嘛，但大多数时候，尤其是身体不行的时候，该老实，还是要老实......” 来人絮絮叨叨着长辈的训诫，转过身，准备走到已经离他数步之远的男孩身边，把他背起来。 男孩看着那个人，心头涌起奇怪的感觉。 想哭。 为什么呢。 第一次见到这个哥哥。 但却有很多想说的，想问的。 真奇怪呢…… 男孩皱起了眉。 不管是自己心里的那点事，还有表情突然紧张起来的那个哥哥。 都好奇...... 嗯？ 为什么，自己好像...... 飞起来了？ 不...... 不是全部。 只有上半身。 因为他在开始下落的时候，通过那个哥哥发颤的手电光，看到了洒落一地的红红的东西，和自己的下半身。 还有，一根长长的，黑黑的，围着他扭成一团的东西。 啊。 怎么了？ 这是什么？ 他怎么了？ 不知道。 也不可能知道了。 一颗巨大的头。 然后是张开的巨大嘴巴。 最后，在那张嘴合上前，男孩看到，那个哥哥对着他伸着手，露出的表情欲言又止。 巨蛇风卷残云般席卷了男孩的全部，然后挑衅般地绕着男人爬了一圈，方才一点一点把自己的身体拖进了地里。 原本存在着一个充满希望的孩子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残存着他的印记的，一片洁白的雪地。 周围，甚至不存在一丝多余的痕迹。 男人保持了伸手的动作很久。 他发抖了。 是因为自己的失败呢，还是因为太冷呢。 已经，没有意义了。 “......浪费了一件羽绒服。很贵的啊，我操。” 男人最终放下手，喃喃地说着。 “......看来这个月的奖金是没指望了。” 他以带着哭腔的音调随意地说道。 太阳，缓缓爬起。 雪，渐渐停息。 山间雪上，无处有人踪迹。 就如同，他，和他们，在这个世界中一样。 ————————————————— 怎么称呼他好呢？ 如果按照平日生活来说，挣扎在菜市场小小的摊位上，回家沉浸在各种视频番剧之中，没有需要牵挂的亲友，也没有会特别在意他的人。 一个生活的失败者。 可是剥开这层外皮，察觉到他那虽然廉价但一尘不染的衣服，那双虽然死气沉沉，却总是传达着笑意的眼睛，还有那一尘不染的房间。 就会觉得，这个人可能不像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继续深入的话呢？ 本来在清点着今天刚到的货物的他，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举起双手，发觉它们都在不住地颤抖。 手心一凉。 是雪花。 和昨夜一般无异的，雪花。 他猛地甩甩头，将一切从脑海中抛去。 这不是他的错。 谁都会认同这一点。 可惜，他自己却是最难接受这一点的。 这样的人，最容易陷入绝望。 他将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在一片喧嚣中，望了望天空。 “呐。” 直到有人将他的思绪拉回，他才回归现实。 “欢迎，买啥菜啊，都新鲜的。” “哦。” 眼前的齐肩发女子眨眨眼。 “不买菜。看你。” 哈？ 他愣住了。 “因为。” “你看得到吧？” 序章：她 她，还活着。 不知所以地来到这个世界，不知所以地经历了一场厮杀，又不知所以地逃亡了几十年。 惊天动地的灾变之后，世界为之一颤，很多事情改变了，包括她的逃亡。 可惜，这个世界蕴藏的恐怖，不止一条路。 躲避得了新一代的仇敌，最终仍然不得不面对古老的宿敌。 而在这次冲突中，她没有过去的运气了。 虚伪的力量，无力的现实。 哪怕见证了曾经改变世界的怒吼，也没能拯救她脆弱的信心。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咦？”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她面前戛然而止。 “你......” 有人蹲了下来，一只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好烫。”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啧。都多久了，就不能有点新意吗？这个年代的人都不稀罕惨叫了好吗！也学学与时俱进吧！” 双手张开。 起。 无数符纸离地而起。 绕。 将萦绕黑紫雾气的巨兽影子包裹其中。 定。 符纸戛然而止。 “不过，虽然那么说了，你那么傲慢，也是不会听的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气浪，掀开了全部符纸。 气浪拂过一旁的树，连树叶也没有撼动分毫。 可刚刚还气定神闲地说着话的人，却被猛地拍打在了地上。 “噗！” 鲜血喷出。 “靠！敢不敢再老套点！” 不过，看上去倒没有大碍。 雾气猛然扑向了倒地者。 五张图样各异的符纸在雾气冲到那人面前之际突然浮起，挡在了二者之间，雾气随之停滞。 “呐......我说啊……” 庞大的影子抽搐起来。 “你自己不选择进步，别以为人家也不会进步啊！” 双手按在地上。 五张符纸如车轮般旋转。 狂风刮起。 吹开了影子脚下的雾气。 露出了四只轿车大小、被符纸牢牢包裹的蹄子。 “没觉得脚步变重了吗？” 双手上抬。 “可总该觉得，这些符比当年的更黏了点吧！” 巨影的两只前蹄缓缓抬起，直至从上方到达了后蹄之后。 倒地。 然而脚下土地却没有动弹分毫。 “不会学习的家伙活该被骗！记着点哈！” “是啊，确实如此。” 什—— “噗——” ————————————————— “啊！！” “啪啦！” “嘶——吐血了……稍微有点糟啊……” ————————————————— “哈——哈——我去......你......噗——” “最初接触以来你就够知道，学习不是专利。” 人形实体，黑紫，无五官。 腹部被实体右手贯穿，左手正瞄准心脏。 “喝啊！” 伸手格挡住左手，但身体却不得不被右手带动、举起。 内脏在翻滚。 生命在流逝。 呵呵…… “呀！” 不甘于此，扭动身躯，倒转头足，猛然翻滚。 生生扯断了这只比常人手臂强度更高的手臂。 “嗯……啊啊啊啊！” 将断肢从体内拔出。 肠子......也随之翻出了部分。 实体靠近着。 “呵......真过分，正常人早就死了啊。” 猛然对实体举起了不知藏于何处的符纸。 散。 实体顿时烟消云散。 闪着光，腹部渐渐愈合。 擦了擦嘴角的血。 扯掉漏得不彻底的肠子。 “还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说人话了。” “彼此，彼此。” ————————————————— “呼......呼......” “又突然安静......而且完全没有失血过多的样子……还好忍住了没打120。” ————————————————— 很糟糕。 局面，一边倒。 符纸有限，对手的体力却几乎无限。 好在，这只是在争取时间。 “够了。” 诶？ “你的变化，看够了。” 什么？ “时间也到了。” ...... “临别赠礼。” “啊！”“呜哇！”“啊啊啊！”...... 唔—— 随着身体被卷入雾中，那些往昔风光一再重现。 不...... “你是不是嘲讽过我，不懂进步？” 这些画面，在变化，人物，场景，服装，工具，一切的一切。 ————————————————— “扑通，扑通，扑通......” “这......心跳突然加速......嗯！” “碰！” 爆炸。 ————————————————— “那么，不会进步的，到底是谁呢？” 画面定格在了一艘人满为患的小船上。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 确认情况...... 领了个外卖的功夫，家门口就多了个人。 如果是一般的人倒也还好吧…… 她蹲下，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眼前躯体捧在手中，以血管和身体相连的，跳动的心脏。 这就很有戏剧性了啊…… ————————————————— “唔，嗯......” “醒了吗？” 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狼籍。 地上的碎玻璃杯，以及一床的血，还有被震碎的玻璃。 然后，是一个已经衣衫褴褛的女子。 ......我...... 是谁？ 这个...... “姐姐......你是谁？” “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谁呢？小朋友？” 女子眨眨眼，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能自己把心脏安然装回去的孩子可真是少见......或者说不应该存在。” “......不知道。” 披头散发，长相清秀，年纪不过五六岁。 这样的女孩子，真的和刚才吐血、胸口爆炸的，是同一个人吗？ 嘛。 女子起身，甩甩手。 “罢了。” “名字什么的可以等下再说......我现在比较在意。” 她指了指窗外。 “那些，是什么？” ————————————————— 按部就班的生活啊…… 初中就过腻了。 高中开始，她就是有名的问题学生了。 不过，和一般那种性格恶劣、行为无底线的问题学生不一样，她只是不爱待在教室。 她可能在任何地方，包括男厕所。 被问起原因，只有两个字。 “观察。” 少有地待在教室里的时候，她也从不和人沟通，只是低头写着什么。 被问起原因，还是两个字。 “反馈。” 家人很担心，同学都议论，老师都无奈。 没被开除，纯粹是因为古板的老爹做了些多余的工作，外加成绩出奇的好罢了。 偶尔有些不安好心的正牌不良找事，不过最后找事者大多成了被找事者。 又是多余的。这也是观察的一种，不是吗？ 就这样，她步入了大学。 然后，她毕业了。 再是如今。 ————————————————— 诶—— 这算是意外之喜吧？ 因为那孩子不喜欢她买的外卖，吵着想吃番茄炒蛋，她一时找不到卖这个的店，才无奈跑来买菜的。 结果就看到了，有个卖菜的男人在看着，看着天上的那个。 序章：他和她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呢？” 他一时无法捕捉她话语的意义。 “就是那个啊。” 她若无其事地指了指天空。 一条长满鳞片的尾巴拂过二人对面的摊位，带起一阵旋风，将他的衣服吹动。 但周围，再无任何波动。 “......你叫什么？能看见之前做了什么？”他沉下脸，低声询问道。 “比起这个，果然还是先说说菜多少钱吧。” 她却突然调转话头，拿起一个西红柿，认真观察起来。 ...... “我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这不是什么可以拿来寻开心的事情啊。” 他愠怒道。 “寻开心？没有啊。” 她压根不变表情，以一成不变的语气，认真地，把西红柿递给了他。 “来一斤的，帮我挑挑吧。” ...... 姑且理解成，这女的本来就想买点菜，然后回去吃喝拉撒，该咋咋地。恰好看到他也看得到天上那玩意，觉得有点意思，就试着搭了搭话。 真是...... “你有点紧张感啊！”他有些烦躁，一把抢过西红柿，“现在是你优哉游哉地买菜的时候吗！” “不然呢？” 她眨眨眼。 “我能做得了什么吗？” ......是这个问题吗？ “正常人突然看到本来看不到的东西......不应该害怕吗？” 他扶额道。 “哦。是倒是，但我姑且算不上正常。” 她认真说道。 嗯...... “算了。送你一斤西红柿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火，可以处理一下你的问题。那么，能不能和我细说一下......” “你是这个专业的吗？” 她突然把脸凑近，像是要好好看看一样，猝不及防的他被吓得大退一步，差点踩到后面摊位的菜。 她突然的高声引来了异样的目光，开始有人驻足看向他们。 “姐！我叫你姐行吗！低调！低调！” 他慌忙把她按回原位，连连叫姐。 “哦。” 她点点头，恢复原样。 从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嗯...... 这女的，他不对付。 “好了……算我求你了，说吧，你咋就能看见了！” 他原本就很严重的烦躁又升级了。 “取完外卖回家看到门口有个自己拿着自己心脏还活着的女孩子，因为想观察一下就没报警把她带回家里，然后她突然爆炸，炸完她完好无损了，我也看见了。” 她快速说完了真实的经历。 真实的经历。 “哈？” ————————————————— “回来了！回来了！” 她开门走入狼藉一片的房间后，换上她的睡衣的女孩笑着扑了上来，她毫无起伏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闪身。 “就是她。” “还真炸过吗……亏你还能不报警......或者说居然没人报警......” 反正房间脏成这样，他也懒得脱鞋了，就这么走了进来。 “哇，男人！男人！” 女孩看到陌生人来了，很兴奋，大叫着。 “乖。”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这孩子。 ...... 完全看不出什么。 “没有任何奇怪的......简直就是个正常的小孩。”他瞥了眼她，她正埋头手机，好像码着什么。 她说的......那么扯的......是真的吗？ ......讲道理，以那是真的为前提跑过来这事情本身就很有问题...... “你没玩我吧？大姐？” 他更烦躁了。 “没。” 她抬了抬头，便继续埋头。 “啧，我说你啊，知不知道情况有多糟糕啊？”他站起，质问道。 “不知道。” “我......咳。你现在还处于看到的阶段，等你到了能碰到的阶段，怎么死都可能了，你知道吗！” “所以说我不知道了啊。” 噗—— 他很想吐血。 这绝对是他从业以来最有个性的一位了。 “啊——总之，这孩子没问题，怕不是你啥东西看多了产生幻觉了吧。先不管这孩子的来历，反正你看见这事是确定了，先跟我去......” “哇，好玩，好玩。” 这时，女孩突然扑到他身上，伸手进了他的外套里，一阵倒腾。 “喂！别瞎搞！我靠！” 他瞬间慌了神，连忙把这孩子从自己身上剥离。 然后，他看到这孩子手上赫然捏着一张纸。 长方形，黄色，上画有意义不明的各种符号。 他脸色瞬间煞白。 “等——” 这孩子笑着，把这张纸撕成了两半。 一阵恶寒，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仿佛，瞬间被上百只狮子注视的绵羊一样。 “唔！” 不到三秒钟，一只爪子，看样子像是鹰爪，却大到足以抓起一人的爪子就突然出现，将他牢牢箍在了爪中。 “嘁——”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爪子就猛然开始缩回，他重重地被顶在了天花板上，爪子和天花板互相角力，几乎把他的身子撕裂。 靠...... 他只觉得内腑翻涌，全身无力。 ......这死法......也太宿命了吧。 呵呵……结果，左死右死没死，如今却要栽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小鬼手里了吗？ 真让人无语。 意识模糊之际，他看到，那女人，看着他，似乎想着什么，但还是那副世界与我无关的表情。 ......第一个见证他的死亡的还是这么个家伙，更让人无语了。 “啪唧。” 女孩拍拍手。 什么？ 他身前，凭空，的确是凭空，他发誓，自己没有对这栋建筑物进行任何布置，也不可能有同行进行过布置，就那么凭空出现了一个圆环。 这个圆环没有实体，只是闪着白光，是一圈奇异文字。 他看得懂。 这...... “嘭！” 圆环散开。 爪子，也同步碎裂，消失。 他从天花板掉到了地板。 “咳......呕——” 他跪在地上，呕吐着。 “啊——算了，本来就够脏了。” 目睹了一切的她，却只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呼——呼——纸......快！快给我纸！什么纸，只要是能写的纸，都行！！！” 他无暇顾及其他，玩命喊叫着。 “哦，我看看......” 她不紧不慢地翻找着。 “大姐！姑奶奶！求求你了快点！” 他声嘶力竭。 “找到了。给。” 她将一张A4纸递给了他。 他接过纸的瞬间，就一口咬破早就在嘴边待命的手指，然后把纸狠狠按在地上，用咬破的手指疯狂涂抹着。 片刻后，他把纸高高举起，然后抛出。 纸浮在了空中。 “缚命！” 随着他几乎嘶哑的吼声，纸面闪了闪，然后开始慢慢往下飘。 他一把拿过纸，因为动作太大，差点把纸捏坏了。 捧着这张纸，他瘫倒在了墙角，大口喘着气。 “呼——呼——我草......真的差点就挂了......” 他以看怪物的眼神看向女孩，又看看她。 她似乎刚刚结束了自己的码字，把手机收回袋中，对他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详情，活命辛苦了。要喝水吗？” “......” 他已经不知这女的是哪个次元的生物了。 “......你的名字？” 缓过气来，他没说要不要喝水，而是郑重地那么问道。 “钱绍。” 她答道。 “金钱的钱，介绍的绍。” “......和我同居吧！” 他突然说道。 “和这孩子一起。” 第一章01 观察周志 时间：2016年12月9日至12月15日。 主对象：谜一般的女孩 顺带对象：赵姓无能斗妖师。 最大收获： 半泉人、妖、半泉联会 附带收获： 观察到婴儿失踪事件真貌 可持续进行性评价：ss 具体情形—— ————————————————— “唔......” 那一抓实在不是盖的，赵火身板不脆，照样差点伤筋动骨。 还好那小姑奶奶及时出手，不然赵火必定不是伤筋动骨，而是粉身碎骨。 “同居？” 那个神经面瘫女稍稍有了反应，对赵火眨了眨眼。 “为什么？” “别误会，不是以方便制造下一代为目的的同居。”赵火连忙解释，“怎么说呢……我背后姑且是有个组织......这小鬼的情况着实难说，我不想就这么让组织知道。我想留这孩子在身边再看看。” 赵火说着，眼神微妙地看向一直眼神无暇，毫无恶意，却在刚刚轻描淡写地将他置入死地的小女孩。她似乎对赵火刚刚紧急写符的行为很感兴趣，自己一人在一边拿这张纸，用手指比划着什么。好在只是手指比划，出不了什么大事。 “哦。”钱绍收起手机，“然后我也就跟着成了你需要隐瞒的人了，因为解释我变成这样的契机不好办，是吧。” 倒是够聪明。赵火心里暗想。 “的确。然后，虽然你自己还没有什么实感，但你看我刚刚的情况......也应该能举一反三吧。” 赵火正色。 “你目前面临的情况很糟糕，很可能是超出你想象的糟。” “不就是被怪兽抓吗？顶多撕了吃了吧。”钱绍却依然没什么情绪，甚至说出了惊世骇俗之语“说实话，我很好奇被抓被吃的时候具体会是什么感觉。” 噗—— 如果这个场景是漫画框，赵火一定满头都是黑线。 “......那你为毛不去深山里一个人待几天？”赵火憋了半天，只说出了这么句话。 “这附近的山没能吃人的野兽。太远去不起。”钱绍认真回答道。 ......你还真去过是吗？ 赵火开始佩服这女的了。 “嗯……总之，虽然你待在自己家里都没啥问题，但我出于对你人身安全的考虑还是建议你暂时先搬到我家去。我家虽然不大，还是能负担两个人的独立空间的……” 好的，这位小姐那神奇的脑回路已经不在赵火思考范围内了。他已经决定，就当发善心，这么提一句，不然，就把这女的扔着不管，只把小孩带走。 到时候不管她是被联会定位，还是发作被吃，都不关他的事。 “我去。” 嗯？ “......啥？”赵火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 “当前你和那个组织，还有那些怪兽的观察序列比体验被吃高点。” 钱绍淡淡说着完全无法令人信服的理由。 “......” 赵火该说什么呢？嗯…… “碰！” 突然，随着一阵闪光，两个正在对话的人身旁发出巨响，把两人分别震退了几步。 “咿——什么鬼？！” 赵火站稳，急急看向烟尘弥漫的事发地。 那女孩，正拍着手，露出纯洁的笑容。在她面前，宛如一柱擎天的长满鳞片的身躯正快速通过，带动着地板上因这身躯而生的大洞越来越大。 待其全部通过，女孩身边的一张白纸无声地燃烧、消失了，不剩一丝渣滓。 “啊，这样子想住也住不了了。”钱绍很冷静地说。 赵火看女孩的眼神更像看怪物了。 手指？手指比划出来了一张现壁符？？？ ......更不能就这么让联会知道了啊。 ————————————————— “哦，说起来，你这公寓是只有你一个人吗？这些个动静一个旁观或者报警的都没有。” “是。” “真是啊？为啥？” “不确定。” “哦……” ————————————————— 幸福二街223号。 一栋二层公寓楼，样式和这座新建城市随处可见的公寓楼一般无二，贴满小广告的墙壁也颇让人有回家的感觉。 “要我帮你拿上去吗？” 提心吊胆看着女孩，被出租车司机以异样眼光注视了一路的赵火出于礼貌，还是那么问一路上低头玩着手机丝毫没有任何紧张感的钱绍道。 经过收拾，钱绍把生活必需品都塞进了一个蓝色旅行箱里，然后自己带着。 “怕你拿不动。”钱绍没有半点玩笑意味地说。 “......我说——虽然我不是那么高，但我也是正常成年男性，一个旅行箱而已，带上二楼而已，我觉得我不会拿不动，不——用——客——气！” 赵火感觉自己快炸了。 他接着不等钱绍继续说，就蹲下，准备扛起这个旅行箱。 “嗯——嗯——” ...... 我勒个大去。 赵火扛是扛起来了，但愣是有点走不动道了。 “我去......你这里头......都什么啊？？？” 赵火打着颤问道。 “日常用具加一台笔记本一台台式机，一个pss4还有一台电视机，还有几个哑铃。”钱绍道。 “为毛不早说......” “我说了你可能背不动啊。” “......你丫塞这些搞毛啊！带得动吗！话说我只看到你塞了笔记本而已啊！” “我住的地方有电梯嘛，拉着走还可以。其他的都还没机会用。” “......好了，搭把手！” “我要带着孩子。” 赵火咬着牙看着默默开始逗女孩玩的钱绍。 ......他后悔了。 好吧，装出去的那啥泼出去的水，该自己默默承受的，就承受了吧。 这么想，他突然回忆起了那个男孩。 他不由心里一揪。 “......你应该感到幸运。哪怕你是个神经病。”赵火轻声道，然后踏上了上楼的楼梯。 钱绍拉着女孩双手的手稍稍顿了顿。 的确。 她拉起女孩，跟在了赵火后面。 另一种意义上，她很幸运。 ————————————————— 赵火的家两室一厅，算是非常不错了。各处卫生也都很好，看得出主人是个讲究人。 这样的人在菜市场卖菜吗…… 钱绍躺到床上，四下张望。 房间贴了几张动漫海报，衣柜里塞了不少手办。 这可不是正常卖菜的负担得起的吧。 “我说......” 把钱绍行李放下后，喘了一会才赶到自己房间的赵火嘴角抽搐道。 “你为什么突然跑进我的房间了？” “不是同居吗。我住这间。”钱绍拍拍床。 “......我说，这是我家。”赵火气极反而冷静了。 “是啊。”钱绍回答，“但最先发现那孩子的是我啊，我都没有不让你把孩子带来，自然该有决定房间分配的权力吧？还有你叫我来的，房租就你担了。” 钱绍歪歪头，耸肩抬手道。 “有问题吗？” 赵火差点一拳砸在墙上。 总而言之，他们的新生活开始了。 第一章02 嗯…… “你干嘛呢？不是说洗完澡和我解释的吗？” 在钱绍洗澡的过程中，赵火死死盯着那个神秘的女孩，她随手碰了什么家具都要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岔子。其实他这也是犯贱，真怕还带来干嘛。 “哦——是哈。” 赵火一听到钱绍那机器一样的语调就一阵无名火，慢悠悠地说。 “哈哈哈，讲故事！讲故事！” 女孩突然兴奋，手舞足蹈起来，赵火差点没吓死。 ......这小鬼......难道听得懂吗…… “讲故事？” 身着睡衣的钱绍摸了摸女孩的头。 “谁讲故事？” “我！” 女孩高高举手。 “很久很久以前，有那么一群猴子，有先生，有太太，他们生下了很多很多人，这些人都不一样，有男人，有女人，有正常人......” “还有......还有......” “半泉人。” “唔......” 女孩揉了揉眼睛。 “困......” “困了吗？睡吧。和我一张床可以吧？”钱绍扶起女孩。 “嗯！姐姐最好了......连那样的我......都敢带着......啊——” 被安置如被窝后，这个好像懂事，实际乱麻的女孩打了个哈欠，就这么闭了眼，睡了。 “......”赵火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这下似乎可以确定了，这女孩的确可以沟通，也带有一定知识，可是......貌似会很困难。 即便外表是女孩，能够徒手制符的家伙，绝非常人，加上心脏在手，呼吸还有的神奇现象...... 这可能是个遇到了什么糟糕到一定境界的事件的高人，也因为那个事件，她变成了这样。 “好了。” 拍了拍女孩身上的被子，钱绍转回赵火。 “解释吧。虽然你看起来有些困扰，但我想，应该比不上我吧。” “唉。”赵火耸耸肩，“好吧。从何说起呢？” “就从。” 钱绍又看看那女孩。 “半泉人开始吧。” ————————————————— 人的历史有多久，半泉人的历史就有多久。 在人们刚刚建立足够多数人沟通的文明之时，他们就发现了，有一些同胞，似乎能察觉到旁人察觉不到的怪物，而在之后不久，这些同胞都会突然死去，死因完全不明。 恐惧的人们认为这些同胞看到异物之时，便是半入黄泉之际，由此，半泉人这个称谓诞生了。而由“看见”到“死去”的过程，被称为了半泉化。至于那些半泉人口中的怪兽，则被统称为了——妖。妖的概念随着正常历史的进展不断发散，现在已经没有正常人知道，这个字最初指代的是什么了。 这是C国上古流传下来的说法，至于其他文明，大同小异，总之都是些排挤人的称呼。 既然确定了异常，那么就该异常地对待。 最初的岁月，半泉人一旦被识别，就会被流放。这在那个野兽横行，枪炮未现的年代，等同于死刑。 在变相屠戮的循环进行了许久之后，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攫命代。 这是一段从来没有在任何世人可知的历史资料里出现过的历史，但它真实，而重要，对半泉人而言。 所有文明的半泉人，没有几乎，都在同一段时期内，开始了解到应对那些怪物的对策，单指C国，出现了三条分歧应对法。 制符、药语、体斗。 这其中，有一个人的作用无比重要，而且，难得的是，此人在历史上，留下了他的名字。 青乌子。 正是此人，制定了一套制符专用语言；也正是此人，为药语，也就是一般中药熬成后的缚语，制定了专门的规范；还是此人，提出了凭借人自身体术搏命的可能性。 除了C国外，其他文明的半泉人也都是因为这样的人，才渐渐拥有了未来，也变得可以隐藏在寻常人之中了。 半泉人少，大约万人中方有一人会在生命的不知哪个阶段发生半泉化。也因此，最初获悉生存之道的那代人，没有能够结成什么有效的组织，只能各自苟延残喘。 到了后来，人口渐多，半泉人互相了解的机会也多了，渐渐的，隐藏在人群中的，仅仅为了一个简单的目标——生存的组织诞生了。 半泉联会。 最早可以追溯到何年何月呢？已经没人知道了。现在的人只知道，在组织诞生后，半泉人渐渐变得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死亡，这已经是巨大的飞跃了。 联会诞生数百年后，东北深山出土了上古神物——一面铜镜。几经流转，此镜落入联会之手，联会意外发现，此镜有定位半泉化的同胞的功能。从此，联会除了保全自身之外，还开始搭救同胞。 半泉人的历史就这样前行着，直至七十年前。 战乱从来不是联会的障碍，有时甚至是助力，因为对于需要时刻注意身旁的半泉人来说，同类的厮杀简直如同过家家。但那次不同。 那次，C国的联会遭到了入侵C国的J国部队的针对性屠杀。 无奈之下，当时联会的领袖们只能越过了联会一直都不敢逾越的雷池。 寻求政府的帮助。 然后，发生了许多，结果是，整个半泉联会，因一句“无所谓”，被整体出卖了。 C国半泉人几乎灭绝。 战后，侥幸存活的人们分散挣扎了几十年，终于在时代变得稍稍安定之后，在持有古镜的新一代联会领袖们的纠集下重新集合了。 战前，C国大约有十万半泉人，再组之时，仅存不到万人。 只是数量的锐减的话，并无大碍，最糟糕的是，知识的严重缺失。 由于联会的封闭性，很多关键性知识并无资料，单纯由口头转述，在人口锐减之后，无数空缺就此形成。 而妖，悄然出现了异变。 数量、种类、强度。 全面增加。 只凭C国新生的联会，几乎没有生存的机会。 为了生存，在历史前行到足以支撑大规模境外接触的时候，联会不得不求助于昔日的仇敌——J国的半泉人组织，好歹存续了下来。 然后，到了现在。 ————————————————— “喂，你听到了吗？” 赵火说到口干舌燥，却看到钱绍低头看着手机，不由脱口而出。 “听着啊，求助J国稳住了局面。” 钱绍刷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嗯...... “嘛，大体如此，这些都是你迟迟早早被联会差觉到之后，要学习的知识。我这算是给你个预习吧。” 赵火伸了个懒腰。 “然后......我说了一堆，也该说说你的事了。我刚刚也说了，联会有面能定位到镜子，你被发现是必然的。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帮你想一个变成这样的契机......” “说起来。” 钱绍突然抬头。 “按你的说法，这个国家的半泉人都是这副惨状了，应该是团结一心吧？你为何会不想让这个孩子被联会知晓呢？” “呃......” 赵火语塞。 现场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好吧。”钱绍没有逼问，转换话锋，“我暂时不着急，毕竟联会还没上门。那么，我们谈谈吧，该如何对口供的问题。” “口供......也不是这种吧……算了。那......” “不过要我帮你的话，有个条件。” 钱绍把手机屏对准赵火。 一条新闻。 “连环婴儿失踪案......嗯？” 赵火不解。 “解决这件事，我就帮你。” “哈？”赵火看了这条新闻半天，“这种是警察的事情吧？干我毛事啊？” “你看不到么？” 钱绍眨眨眼。 “这张照片里有只不正常的狐狸。” 第一章03 照片拍摄于某居民小区楼下，照片里是哭着和警察沟通的一对男女，大概是夫妻吧。旁边有些围观群众，除此之外，这就是个正常小区，毫无问题。 “你没看错吧？我听说神经不正常的人视力也会受影响诶。” “那我应该听说过，神经不正常的人会趁别人睡觉把贴在房间四周的符纸都撕掉。” “我错了。真看不见。” “是吗。” 钱绍没有表情，不好判断她是不是开始考虑自己看错的可能性了。不过应该是不可能的。 “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个，我说完了，该你说了吧。”赵火不想继续在这茬上浪费时间，准备问些有用的东西。 “什么？” “比如，你找到这孩子时......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有，你为何会一个人住在十三层楼高的公寓里？你之前都是干什么的？” “哦。我之前还在大学里，今年刚毕业。不想回家，碰巧这儿新建了一个城市，想着人多事杂就来了。一个人住十三层公寓楼是因为听说这楼闹鬼，没人敢住了，我想来撞撞看，结果没几天就炸了。” 赵火的表情随着钱绍的回答变得越来越有趣。 “然后我找到这孩子时，说了啊，我就去楼下门口取了个外卖，回来就发现她了。不过从把她抱进房间放好到她爆炸为止倒是有些变化……” 钱绍仔细说明了过程中女孩曾有过的变化。 “嗯……” 赵火听完，先多次告诫自己，这女的有毛病认真就输了，再仔细分析起这个孩子的方方面面来。 似乎无视妖，却如同半泉人的身体，超强的自愈力，足以毁灭那种等级的妖的不明所以的攻击，徒手画符这般闻所未闻的操作，都说明了一点。 这孩子，绝对有着很深刻的背景。 然后呢？ 然后没了。 的确，现在的赵火茕茕独立于北方，远离SZ市的本部，也没谁会特别在乎他，可他小时候也是去J国留学过六年的，知识量绝对充足，可真的，没听说过这孩子这样的。 要不是现在是不准成精的年代，赵火估计会怀疑是不是哪个上古传说现世重生了。 ......虽然很无奈，但在不想被联会知晓的情况下，只能把这孩子留在身边继续观察了。 啥？联会探测？探测得到早有人通知他了。 再然后...... 赵火看向又开始刷手机的钱绍。 “......行了。先这样吧，住着再说。你待在这房里是安全的，在联会发现你前别随便外出就行。” “哦，你也对这孩子毫无头绪是吗。” 虽然她说的没错，可赵火觉得很不爽。 “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做饭了。” 赵火起身。 “做饭？这年头还有自己做饭的年轻人啊。” 钱绍眨眨眼。 “怎么？？有意见吗？” “没。只是，” 钱绍指了指被顺着带来的一斤西红柿。 “西红柿炒蛋，拜托了。” “......这孩子拜托你做了吧？你来吧。” “你不介意我顺便做个天然气爆炸试验的话。” “大姐我错了，您慢慢刷手机，等着吃饭就行。” 赵火转身，捂住额头。 真造孽……昨晚那是意外吧，都要来这样的报应吗？？ 说到昨晚。 赵火的表情暗淡了些。 ......联会没有派出任何援助。 意外，却也有人祸。 可是，他也没法怪他们。 赵火沉重地走向灶台。 世道唯艰呐。 ————————————————— 这家伙虽然个头只比她高了一点点，一米七的样子，可倒也有几分容人之量。 钱绍不是没和人坦率过，可结果不是被彻底敬而远之，就是被人强行各种鸡汤。虽然大学里，多亏了几个舍友，过得倒蛮舒服，可步入社会了，一切又一如既往了。 这个蹩脚的斗妖师，还算有点意思。 那么。 钱绍把手机平放在桌面上，仔细看起被她整理好的一些时间。 10月3日，第一起事件，发生于城北新村。 10月12日，第二起事件，发生于西香苑。 10月21日，第三起事件，发生于怡湖路。 10月26日，第四起事件，发生于东山路。 11月17日，第五起事件，同样发生于城北新村。 11月26日，第六起事件，同10月12日。 12月5日，第七起，同10月21日。 迄今为止，七起事件，七个婴儿无故失踪，警方竭尽全力，据说调动了很多专家，都一无所获。 现在这个事件正在一点点发展成全国闻名的大事件，只要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的话。 钱绍滑动屏幕，一张本市平面地图跃然屏上。 四个失踪地......不看具体地址，就是本市北西南东四角。 看时间，隔9天、9天、5天、22天、9天、9天。 九九五二二九九...... 今天是12月9号。 明天。 虽然只是根据一些新闻的自行推断。 狐狸会在东山路动手。 不知道警方是不是也会这样想呢？ 很好奇，但，无所谓。 钱绍再次滑动屏幕，那张她刚给赵火看的照片出现。 “哇，狐狸！狐狸！” “你醒了？” 钱绍的耳边突然传来稚嫩而纯洁的声音，却令她为之一振。 “你说狐狸？” “嗯。” 女孩揉着眼睛。 “好多尾巴的！” “果然。” 钱绍终于笃定了。 不是她终于真的出现神经问题了，是确实存在着。 大小到人腰，长着九条尾巴的洁白狐狸。 她还笃定了，赵火的确是个无能斗妖师。 “咕～” “晚饭！” “哦，在做了。赵火？” “大姐，才多久啊，我连米都没淘干净呢！” “稍微等等吧。” 解开了心结，有了目标的钱绍神清气爽。 “嗯！” 女孩用力点头，然后开始四下张望。 “还是稍微老实点吧，别乱动了。” 毕竟生活过得去是观察的一大支柱，自己那公寓是待不下去了，之后还得和房东联系商量怎么赔，这临时新家还是稍微维护一下，因为住酒店到底开销太大了点。 “嗯～” 女孩扭捏了一声。 “乖。”钱绍摸了摸女孩的头。 女孩才稍稍安静了点。 片刻后，她又跳起来，对钱绍指了指自己。 “名字！” “你想要个名字？还是......” “wu（一声） qing（二声）！” “你想告诉我你的名字，看来是后一个了。哪个wuqing？” 女孩拉开钱绍的手，边咯咯笑着边在她手心上写字。 “哦，乌晴是吧。”